第15章 可怜的主
经半时辰反抗,最后南羌还是被吊上了房梁。
鸡啼声起,天渐渐亮堂,南羌打了一会盹,下午申时才来人将她放了下来。
吊了一天一夜,南羌满脸疲惫,昔日那威风堂堂的南家三小姐,如今气势就输了一半,如霜打茄子,蔫头耷脑的。
南羌被扶回房中,白芷看见南羌,小眼说红就红,一脸可怜见的上前扶过南羌。
南羌剜了一眼白芷:“现在知道心疼你家小姐,昨日你去哪了?”
南羌瘫躺在软榻上,双手手腕被捆得发紫乌青。
白芷咽了咽口水:“慕嬷嬷说,要是我敢私下去找小姐,日后就让奴婢去伺候三小姐的白虎,奴婢……不舍得小姐,为了能长久在小姐身边伺候,只能短一日不伺候小姐了。”
南羌无力争执,摆了摆手:“快去给我弄点吃的。”
白芷前脚走,茯苓后脚踏进来。
茯苓将一瓶药握在手中都握出了汗。
“这是小姐吩咐奴婢给三小姐的药,是活血化瘀的。这药是小姐特意调配,活血化瘀极其见效。”
南羌坐起来,伸出手,茯苓战战兢兢走了过去把药放在南羌手上,见南羌手腕的勒痕,低头小声道:“奴婢先回去复命了。”
南羌见茯苓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拔开瓶塞,闻了闻。
白芷三刻时辰后才回来,南羌见端进来的是清粥白菜,眉头一皱:“肉呢?”
白芷抬起头:“慕嬷嬷吩咐了厨房,说三小姐一天一夜没进食,需要吃一些清淡的,这清粥白菜就很适合。”
“清淡些就吃这清粥白菜?偌大的南淮王府,我堂堂王府三小姐,饿了一天一夜,就只吃这清粥白菜?!”
南羌起身,浑身发软,坐了下来把跟前的清粥白菜一推:“去跟慕千雪说,不给本小姐好酒好菜伺候着,等会老娘就把厨房给掀了!”
白芷面犯难色:“慕嬷嬷说,要是小姐这顿不吃也可以,厨房就不必留着小姐晚膳的饭菜,慕嬷嬷还说,接下来时日,小姐都得吃素菜,不能沾酒腥。慕嬷嬷还说,这小姐要是实在想吃肉,可将那白虎炖了吃。”
南羌听白芷一口一个慕嬷嬷说,听得脑袋发晕。
“主不像主,仆不像仆,她慕千雪想反了天不成。”
白芷垂首:“小姐,慕嬷嬷是奉王妃的命,小姐就暂且忍忍。”
白芷看着南羌:“小姐真想吃肉,奴婢这就去把白虎给炖了。”
南羌眯着桃花眼:“那怎行,要把它炖了,以后你伺候谁。”
白芷面色煞白,正欲开口,南羌率先道:“不想?”
白芷头如捣鼓似的,南羌坐下来,用筷子挑了挑这白菜。
“那就赶紧去想办法,弄点酒肉来。”
南羌惹怒颜老先生,颜老先生怒火中烧,扬言不再进南府学堂,南昭多次登门赔罪,才消了颜老先生怒火。
夜幕,南羌专挑晚膳时分到南昭屋里,南昭坐在饭桌上,跟前摆满美味佳肴。
南羌撸起宽松衣袖,坐下叫丫鬟添碗筷,丫鬟看南昭神色。
南昭面无表情道:“给三小姐盛碗米饭添些素菜。”
南羌面露委屈语态柔软:“阿姐……”
南昭抬起眼皮:“颜老先生被你气病了,人是你气病的,你也该吃素菜替颜老先生祈福。”
“阿姐向来英明,这事哪是我气的他?”
南昭顿了顿,顺着南羌以往思路:“那你的意思是,是颜老先生他气度太小?”
南昭一脸认真,南羌露出皓齿,点了点头:“阿姐果然是阿姐,羌儿正是此理。”
南羌拿起筷子,正想夹一块肉,被南昭打掉:“平日里你说这些,我觉得有理,也就惯着你。颜老先生为师,你在他课上不认真听,还驳斥忤逆先生,这肉你不能吃。”
“阿姐……”南羌扬起手,委屈巴巴道:“你瞧瞧,你瞧瞧我这手脚的伤痕。又饿了一天一夜,还要罚写家训,我已经受到惩罚了。就一口肉,这肉我一日吃不着,就浑身难受,觉得此生了无生趣。”
南昭瞟了一眼,有些心疼:“织儿给你的药,你好好用,过两日便消了。”
南羌见南昭吃了一块酥软的肘子,吞了吞口水,南昭见她模样实在可怜,就让人把饭菜撤了下去。
夜里,南羌坐在房梁上,怀里抱着白虎,摸了摸白虎,又细细看了看。
最后长叹:“拿你填肚,哪下的去口。明日就去双喜楼大吃大喝一顿。这点地方,还想捆住我。”
次日清晨,巡逻的侍卫把秋榭园里里外外堵的严严实实。
再过三日,南羌面色饥黄。
南羌颓靡熬过了第七日,家训百遍悉数抄写完毕,终究是低了头,给颜老先生赔了不是。
第八日,颜老先生来府中授课,南羌不敢像以往那样贪睡,早早到了学堂侯着。颜老先生见南羌认真,便也就作罢。
当日,南羌尝到肉腥味,狼吞虎咽吃了好几个菜,才算饱了口腹。
第16章 梨园凤蝶
南羌在府里困了近十日,早就挠肝抓心,心里痒得不行。
晚膳南羌吃过几口,见天色渐渐暗沉,南羌将白虎放回笼子里。
这近十日,南羌日日抱着这白虎,白虎也黏南羌,躺在南羌怀里,便咕噜声响酣睡过去。
南羌松了松手脚,让白芷拿一套暗绿男子衣袍来,白芷吓得发颤。
“小姐才刚有肉吃就偷溜出府,郡主知道,要是被慕嬷嬷知道,怕又要饿小姐好十几日了。”
这话无疑触了南羌眉头,南羌旋即敲了白芷圆溜溜的脑袋。
“你还想不想去了?”
白芷闻言,倏尔变了神色,眼里欢喜道:“小姐这回也带奴婢出去?”
南羌上回出去,一堆繁杂琐碎事缠身,才念起白芷的好。
南羌点了点头:“想去吗?”
白芷点了点头。
南羌邪魅一笑:“不怕慕嬷嬷抓住,以后让你伺候白虎?”
白芷摇了摇头:“慕嬷嬷这回在公主面前伺候,哪有这闲暇。就算是伺候白虎,也是伺候小姐得爱虎,奴婢也不怕。”
南羌听爱虎一词,眼里颇有嫌弃白芷这话腻乎。
南羌见白芷如此阿谀取容,又道:“不怕阿姐知道?”
白芷咧开嘴:“郡主最疼小姐,就算知道,也是罚小姐抄写几遍家训。况且郡主在军营处理军机,怕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南羌长长的哦了一声,略略抬起下颚,一双眼看着白芷。
“你这好赖话都给你说完了。既然这样,就不带你了。”
白芷一双玉手拉着南羌:“小姐,看在奴婢尽心尽力伺候您的份上,您就带我去吧。”
南羌抽出手:“两个老娘们,你拉着我手成什么样子,黏黏糊糊的。”
南羌甩了甩手,站得笔直:“那还不赶紧把我的衣裳和短剑拿来。”
白芷刚离去,南羌又道:“近日银子花费比较多,拿少点!听见没?”
小半时辰,长淮街道南羌正双手环胸,四处打量。
长淮街不通宵禁,半夜酒楼青楼嬉笑琴弦声热闹依旧。街道两边也有吃食的小摊。
在南淮对女子约束出了三从四德,恪守本分,其余规矩较为开放,即便夜里,女子多数可露面在长街行走。
“公子,听说梨园的凤蝶乃是我大周四大名伶之首,师承柳娘,唱戏一绝。凤蝶来南淮这么长时间了,我们都还没听过她唱的戏呢。”
南羌挑起眉:“凤蝶?”
“嗯,听闻此人的戏,台下座无虚席。”
南羌觉有所思:“那就去听听。”
梨园门口外面涌满了人,南羌花了好些力气才挤了进去。
到了里面,南羌一听这上座的价钱,面色一变,心里暗谈这看一场戏,要价比逛青楼点花魁还要高。
南羌满脸不虞的让白芷掏出钱袋子,白芷倒是大方,把钱袋一扔,豪气道:“给我家公子和我要以一上座,给我家公子沏一壶茶,上一些糕点来。”
“小爷要酒。”
白芷拉着南羌往里头进:“公子,这听曲喝酒不文雅,喝茶才有味道。”
南羌面露难看笑意,看的白芷心里一虚。
进了里头,果然如白芷所言,座无虚席。
南羌见出来一浓妆艳抹,衣穿艳色霞帔的人,脸上抹妆浓,南羌只看清那人一双丹凤眼,如狐狸眼一般狭长,眼里如有半含娇羞。
一开细细腔调,如婉转绕梁,兰花指,细柳腰,神态媚柔入骨,让南羌一女子都觉酥骨如麻。
南羌嘴角微微扬起,梨园小伙计端来热茶,南羌指着台上人问道:“她就是那凤蝶?”
小伙计打量了一眼南羌:“公子是头一次来我们梨园听戏?”
见南羌面上神色,便知是,又继续答道:“公子好眼力,那便是我们梨园最受追捧的角,兰凤蝶。”
南羌摸了摸下巴,忽而问道:“那她可有许配了人家?”
小伙计闻言,旋即明白南羌误会了,笑了笑:“公子说笑了,向来都是男子娶妻,哪有男子许配给人家的。”
小伙计一句话挑明,把南羌惊的眼珠子看着台上那媚态如女子一般的人,轻声呢喃:“男子?”
白芷一旁回神,附和道:“梨园伙计这么说了,那肯定是男子无疑了。”
南羌突然起身:“小爷不看了,走走走走走……”
南羌连茶都没喝上一口,放下一两碎银,径直起身。
白芷正看的入迷,被南羌冷不丁这一出,满头雾水。
“好端端的,公子怎么不看了,这银子都花出去了。”
白芷知南羌爱财,这花了高价东西,要是花的不值,南羌是不会罢休。
南羌转过身来:“看什么?看一个大男人娘们唧唧的?小爷最讨厌就是大老爷们没个大老爷们的样!”
白芷闻言,旋即不敢吭声,只能耷拉脑袋跟在后面。
这门口的小厮见南羌一进一出不到半柱香时辰,给他手里的银子都还没捂热。
小厮心里也乐呵,转头又将位子高价卖出。
走不远的南羌听见小厮吆喝,几步回头,南羌这回马枪,那骇人的眼神吓得小厮不禁腿脚一软。
南羌拿过小厮手里那袋银子,在里头掏出三个碎银塞放在桌面。
“茶水糕点,还有没坐热的位置钱,给你了。”
南羌拿着钱袋,那小厮回神,紧忙想追上去:“公子,这哪有这样的说法!”
白芷推了一把小厮:“你这贪得无厌的,等会倒手一买,这上座的银子还不是进你口袋,这茶水糕点能值三两碎银?你还赚了不少!”
第17章 南淮小霸王
南羌步子一停,追在后面的白芷噗通撞到南羌背上。
白芷揉了揉头:“小姐,那凤蝶可是四大名伶之首,是名扬四海的角啊。他的戏也不是天天唱的,今儿难得碰上。”白芷小声嘟囔。
南羌转过头来,一把扇子顶在白芷额头:“你这死丫头肚子里打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再叽叽喳喳的就扔你回府。”
白芷粉面一笑,笑的有些阿谀谄媚。
等南羌转过头,白芷不情不愿的跟在南羌身后。
今日是恰逢三月初城中百姓点灯祈福的好日子。戌时,家家户户都会点上天灯祈福,祈求今年春种秋收。
这越是富贵人家,做的灯越大,纸上面画的图案越精细好看。
南羌听周围的人轻哇一声,纷纷指着袅袅上升的天灯。
姜昀抬起眼,入目的灯盏数以千计,灯烛辉煌,满天飞舞,映得天空一片通红。
南羌微微抬起头颅,深刻,一顶大天灯缓缓升起,灯上面用金色墨写了一大大的辛字。
“辛府点的灯,果然是气派。”
南羌低头,冷笑一声,那可都是收刮老百姓的银子做的,百家灯,怎能不气派。
南羌见百姓指着辛家那盏灯,人人面色不一样,低头摇了摇头,敲了敲扇子。
这天灯,一年少不了放个三五次,早就看腻了。
今日她出来最重要的,是去双喜楼大快朵颐一顿。
等南羌走远,白芷才怔怔回神。
南羌是双喜楼的老客,双喜楼掌柜远远看见南羌便拍了拍衣裳,迎了上来。
“公子这许久没来,厢房一直给公子留着呢,公子今儿来是想吃点什么?”
“来你这不吃点什么,难不成还特意来砸你场子?”白芷站在南羌身后,颇有几分南羌的傲气。
“公子真会说笑!”掌柜满脸尴尬应着道。
“把你们的招牌菜都上了,只要肉,不要素菜!再给我们家公子上两壶你们这最好的酒。”白芷拿出钱袋子,扔给掌柜,大气道:“剩下的钱,就算是打赏给你了。”
南羌一双桃花眼微沉,转过头看白芷,看的白芷背脊骨一凉,南羌幽幽眼里仿佛道:你倒是大方。
吃了一个时辰,这桌面骨头堆里一块,碟子里剩的都是一些残渣肉沫,两个酒坛子摔在地上打滚几圈,最后停在几尺远。
南羌用帕子擦了擦嘴,心满意足的撂在软榻,一副饕餍半坐身姿,头微微后仰,一只脚踩在榻上。
白芷也是心满意足撑肠拄腹坐在南羌对面,打了一个长长的嗝。
主仆二人消化小半时辰才能站起身,慢慢出了双喜楼。
眼看戌时快过,南羌抚着吃圆的肚子往南淮王府方向走,穿过长巷时,碰巧见高翡正领着几个小喽啰大摇大摆的走着过来。
白芷见南羌停了步子,循着目光望去,看见高翡那五大三粗的腰身,又大又圆的脸上满是麻子疙瘩,胃里就翻江倒海的难受,干呕了几声,靠在墙上拍了拍胸膛。
因干呕得厉害,白芷一双眼红得像是快要掉眼泪一样。
“他丑到你了?”南羌指了指高翡。
白芷点了点头,又侧过头去作呕。
那高翡走近时,看了一眼南羌,浓黑粗眉挑了挑,觉得眼前的南羌很是眼熟。
刚想上前一步瞧个仔细,白芷又干呕一声传来,高翡满脸嫌弃的捂着鼻子走远。
南羌踢了踢脚边的石子,露出狡黠的笑意,弯下身,捡起石子抛了抛,用力一扔。
那石子飞出去,击中离着两丈远的高翡那粗圆的脑袋。
南羌转过身,听高翡一声惨叫,后一阵杂乱声,高翡那鸭公嗓惊恐愤怒道:“是哪个王八犊子,敢暗算本公子!”
“公子,出血了。”
“本公子还用得着你提醒!滚,没有用处的狗东西!还不快去给本公子找出那人来,本公子要将他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南羌无声笑的颤抖,白芷缓过神来,走到南羌旁侧:“奴婢在南淮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么丑的人,还这般嚣张。是哪家祖辈做了阴损事,生出这么一个人来。”
“勉音县主的亲外甥,有辛大人护着,自然是在南淮横着走。”
白芷不屑蔑视道:“勉音县主的外甥,难怪这腰身水缸一样粗!”白芷呸了一声,随后继续道:
“我们家小姐连勉音县主的宴席都敢掀了,才是南淮横着竖着都能走的人,他算什么。”
白芷见南羌面色略略不悦,改口道:“奴婢的意思是,他这种欺行霸市,作威作福的人,不配与小姐相提并论……”
南羌闷哼一声,白芷继续道:“小姐这么说,那又丑又矮矬的人是勉音县主的亲外甥,那她是唤勉音县主为姨母,奴婢怎不知道勉音县主有一位亲姐姐在南淮?”
“听说是勉园县主,是京中刺史的夫人,他就是那勉园县主与刺史的的儿子,勉音县主生辰,他来南淮给勉音县主贺寿。”
“勉音县主生辰宴过了大半个月了,瞧他阵势,像是长留在南淮啊。”
白芷若有所思:“小姐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南羌见白芷一个劲凑上来,秀眉一蹙:“上回出府,在揽月楼他与我抢花魁,我教训了他一顿。”
“小姐威武!就他这货色,还敢跟小姐你抢花魁,小姐每回穿上男子衣袍,那可是风流倜傥的玉面小声,是个有眼睛的,都不愿伺候他。”
白芷一句絮絮叨叨说着高翡,话里句句嫌弃,句句恶毒编排。听得南羌脑袋像是进了一苍蝇嗡嗡响。
南羌鬼鬼祟祟进府里,一转身,又见梁伯在拿着灯等她。
南羌看梁伯把灯笼提高,灯光打在他那张老脸上,还笑眯眯的露出两个大板牙。
南羌拍了拍胸口,白了一眼梁伯:“老梁头,你可把我吓死了。”
梁伯嘿嘿声笑:“我也是怕三小姐回来时,天黑路滑,不仔细摔着了,所以给三小姐在这掌灯。”
这说辞,南羌都不知听了多少遍了。
“本小姐结实,摔一个跟头破点皮去织儿那讨点创伤药就行,反倒是你,一把年纪,瘦柴柴的,夜里风大寒凉,冻着了可不是一两服药就能行的。”
南羌满嘴嫌弃,从怀里掏出一包好的软酥糕。
“这是双喜楼的软酥糕,入口即化。”
梁伯接过,呵呵直笑,南羌:“老梁头别笑!再看你笑,今夜我吃的东西都白吃了。”
梁伯嗯了一声:“三小姐快些回去吧,郡主还没回来,我再等等郡主。”
南羌应了一声,一蹦一跳的往春棠居走去,吓得白芷紧忙把南羌拉回来。
第18章 南淮小霸王
南羌步子一停,追在后面的白芷噗通撞到南羌背上。
白芷揉了揉头:“小姐,那凤蝶可是四大名伶之首,是名扬四海的角啊。他的戏也不是天天唱的,今儿难得碰上。”白芷小声嘟囔。
南羌转过头来,一把扇子顶在白芷额头:“你这死丫头肚子里打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再叽叽喳喳的就扔你回府。”
白芷粉面一笑,笑的有些阿谀谄媚。
等南羌转过头,白芷不情不愿的跟在南羌身后。
今日是恰逢三月初城中百姓点灯祈福的好日子。戌时,家家户户都会点上天灯祈福,祈求今年春种秋收。
这越是富贵人家,做的灯越大,纸上面画的图案越精细好看。
南羌听周围的人轻哇一声,纷纷指着袅袅上升的天灯。
姜昀抬起眼,入目的灯盏数以千计,灯烛辉煌,满天飞舞,映得天空一片通红。
南羌微微抬起头颅,深刻,一顶大天灯缓缓升起,灯上面用金色墨写了一大大的辛字。
“辛府点的灯,果然是气派。”
南羌低头,冷笑一声,那可都是收刮老百姓的银子做的,百家灯,怎能不气派。
南羌见百姓指着辛家那盏灯,人人面色不一样,低头摇了摇头,敲了敲扇子。
这天灯,一年少不了放个三五次,早就看腻了。
今日她出来最重要的,是去双喜楼大快朵颐一顿。
等南羌走远,白芷才怔怔回神。
南羌是双喜楼的老客,双喜楼掌柜远远看见南羌便拍了拍衣裳,迎了上来。
“公子这许久没来,厢房一直给公子留着呢,公子今儿来是想吃点什么?”
“来你这不吃点什么,难不成还特意来砸你场子?”白芷站在南羌身后,颇有几分南羌的傲气。
“公子真会说笑!”掌柜满脸尴尬应着道。
“把你们的招牌菜都上了,只要肉,不要素菜!再给我们家公子上两壶你们这最好的酒。”白芷拿出钱袋子,扔给掌柜,大气道:“剩下的钱,就算是打赏给你了。”
南羌一双桃花眼微沉,转过头看白芷,看的白芷背脊骨一凉,南羌幽幽眼里仿佛道:你倒是大方。
吃了一个时辰,这桌面骨头堆里一块,碟子里剩的都是一些残渣肉沫,两个酒坛子摔在地上打滚几圈,最后停在几尺远。
南羌用帕子擦了擦嘴,心满意足的撂在软榻,一副饕餍半坐身姿,头微微后仰,一只脚踩在榻上。
白芷也是心满意足撑肠拄腹坐在南羌对面,打了一个长长的嗝。
主仆二人消化小半时辰才能站起身,慢慢出了双喜楼。
眼看戌时快过,南羌抚着吃圆的肚子往南淮王府方向走,穿过长巷时,碰巧见高翡正领着几个小喽啰大摇大摆的走着过来。
白芷见南羌停了步子,循着目光望去,看见高翡那五大三粗的腰身,又大又圆的脸上满是麻子疙瘩,胃里就翻江倒海的难受,干呕了几声,靠在墙上拍了拍胸膛。
因干呕得厉害,白芷一双眼红得像是快要掉眼泪一样。
“他丑到你了?”南羌指了指高翡。
白芷点了点头,又侧过头去作呕。
那高翡走近时,看了一眼南羌,浓黑粗眉挑了挑,觉得眼前的南羌很是眼熟。
刚想上前一步瞧个仔细,白芷又干呕一声传来,高翡满脸嫌弃的捂着鼻子走远。
南羌踢了踢脚边的石子,露出狡黠的笑意,弯下身,捡起石子抛了抛,用力一扔。
那石子飞出去,击中离着两丈远的高翡那粗圆的脑袋。
南羌转过身,听高翡一声惨叫,后一阵杂乱声,高翡那鸭公嗓惊恐愤怒道:“是哪个王八犊子,敢暗算本公子!”
“公子,出血了。”
“本公子还用得着你提醒!滚,没有用处的狗东西!还不快去给本公子找出那人来,本公子要将他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南羌无声笑的颤抖,白芷缓过神来,走到南羌旁侧:“奴婢在南淮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么丑的人,还这般嚣张。是哪家祖辈做了阴损事,生出这么一个人来。”
“勉音县主的亲外甥,有辛大人护着,自然是在南淮横着走。”
白芷不屑蔑视道:“勉音县主的外甥,难怪这腰身水缸一样粗!”白芷呸了一声,随后继续道:
“我们家小姐连勉音县主的宴席都敢掀了,才是南淮横着竖着都能走的人,他算什么。”
白芷见南羌面色略略不悦,改口道:“奴婢的意思是,他这种欺行霸市,作威作福的人,不配与小姐相提并论……”
南羌闷哼一声,白芷继续道:“小姐这么说,那又丑又矮矬的人是勉音县主的亲外甥,那她是唤勉音县主为姨母,奴婢怎不知道勉音县主有一位亲姐姐在南淮?”
“听说是勉园县主,是京中刺史的夫人,他就是那勉园县主与刺史的的儿子,勉音县主生辰,他来南淮给勉音县主贺寿。”
“勉音县主生辰宴过了大半个月了,瞧他阵势,像是长留在南淮啊。”
白芷若有所思:“小姐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南羌见白芷一个劲凑上来,秀眉一蹙:“上回出府,在揽月楼他与我抢花魁,我教训了他一顿。”
“小姐威武!就他这货色,还敢跟小姐你抢花魁,小姐每回穿上男子衣袍,那可是风流倜傥的玉面小声,是个有眼睛的,都不愿伺候他。”
白芷一句絮絮叨叨说着高翡,话里句句嫌弃,句句恶毒编排。听得南羌脑袋像是进了一苍蝇嗡嗡响。
南羌鬼鬼祟祟进府里,一转身,又见梁伯在拿着灯等她。
南羌看梁伯把灯笼提高,灯光打在他那张老脸上,还笑眯眯的露出两个大板牙。
南羌拍了拍胸口,白了一眼梁伯:“老梁头,你可把我吓死了。”
梁伯嘿嘿声笑:“我也是怕三小姐回来时,天黑路滑,不仔细摔着了,所以给三小姐在这掌灯。”
这说辞,南羌都不知听了多少遍了。
“本小姐结实,摔一个跟头破点皮去织儿那讨点创伤药就行,反倒是你,一把年纪,瘦柴柴的,夜里风大寒凉,冻着了可不是一两服药就能行的。”
南羌满嘴嫌弃,从怀里掏出一包好的软酥糕。
“这是双喜楼的软酥糕,入口即化。”
梁伯接过,呵呵直笑,南羌:“老梁头别笑!再看你笑,今夜我吃的东西都白吃了。”
梁伯嗯了一声:“三小姐快些回去吧,郡主还没回来,我再等等郡主。”
南羌应了一声,一蹦一跳的往春棠居走去,吓得白芷紧忙把南羌拉回来。
第19章 南淮小霸王
“小姐走错了!咱们院子在那边,这里是去公主院里路。”
“我就是去找祖母的。”南羌撇开白芷。
白芷错愕,她家小姐是多么想不开,非得送入虎口。这一身打扮,进了春棠居,慕嬷嬷还不得把她又关上一段时日。
当主子的想不开,那也就算了,毕竟是主子,横竖挨训受骂,自己不同,自己是奴婢,要是让慕嬷嬷知道她跟主子一起胡闹,不得脱一层皮。
白芷撒腿头也不回的,往秋榭园走。回到院子紧忙把衣衫换了,在门外侯着。
南羌来了春棠居,慕嬷嬷侯在长宁公主门外,看南羌一身打扮,寒霜脸色,眼里更沉了些。
南羌仰起头,招摇到慕嬷嬷跟前:“祖母歇下了?”
不等慕嬷嬷回话,屋里传来沧桑有力的声音:“进来吧。”
南羌停在慕嬷嬷跟前,得意扬了扬手中的软酥糕。
推门进去,偌大宽敞的屋里只点了几根红蜡烛,长宁公主现在桌前,桌面上摆着一盏清茶,一本书,周围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南羌掏出软酥糕,解开油纸:“双喜楼的软酥糕。”
长宁公主伸手拿了一块,吃了片刻:“你这皮猴性子,成日里上蹿下跳的,才放宽你,就一日都忍不住。”
“孙女再乱窜,也不敢窜到祖母跟前胡闹。孙女这么多日子,酒肉不沾,嘴馋得紧。”
长宁公主面色和慈:“这殷勤也献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南羌坐在地上,脑袋枕在一双玉手上,目光看着长宁公主。
亥时,长淮街道行人渐少,两处青楼勾栏瓦舍十分热闹。
偏僻长巷子里只有稀疏几户人家窗里还亮着灯。
一醉酒的男子捧着酒壶,嘴里说着醉酒之言,踉踉跄跄的在长巷里走着,忽而听到一女子惊呼求救声和男子的戏笑声。
那酒醉的男子停住脚步,再仔细听听四周寂静,再听了一会,只听见狗吠声。
到了夜里三更,各户家门紧闭,人也也早就歇下沉睡进了梦乡。夜风清凉习习拂面,一两声狗的吠叫,伴着几声野猫发出如婴儿般的啼哭声,冷落空荡乌漆漆的街道是寂静得让人生寒。
周围除了寂静得连喘息都听得清,今晚时间过得实在是太漫长,……一刻、两刻、三刻、四刻、五刻、六刻……
两道黑影扛着一个麻袋悉悉碎碎疾步走在的在阴森狭小的小径往荒无人烟的山里走去。
一路,麻袋里的血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夜里漆黑,路人不觉。
南羌在双喜楼吃饱喝足,精神气爽,一早拿出长鞭在院子里练了半日。这几日也算是老实呆在府中。
一日南羌吃过午膳就抱着白虎张扬出府。
长淮街道行人一见南羌,像是见了鬼一样,奔回头大喊:“三小姐来了!三小姐来了!”
顷刻间,街道商铺掌柜个个将在店铺里摆着值钱的,稀罕的东西收了回去,路上行人也少了许多。
南羌腰间挂着的长鞭可是南淮百姓见着都发寒的东西。前年,南羌在街道遇见一恶霸,扬鞭惩恶时,将四周铺子里的东西,也砸了稀碎。
凑上去看热闹的,脸上如今还留了一道疤。
去年,这三小姐在城郊遇土匪,这南家三小姐可是用鞭子活生生的把那贼人脑袋拧了下来,又将贼人脑袋还挂在了匪徒众多的乌云山里头。
今年,这谁人不知道南家三小姐用这长鞭把辛家府邸里的虎背熊腰小厮全打趴了,把勉音县主的生辰宴给砸了。
这些个躲得远远的,就是这南羌鞭子怕伤及无辜。也怕碰着磕着这小霸王,吃一顿鞭子。
南羌倒是觉得无辜,自己该赔的都赔了,当年自己也是刚拿长鞭,多少不熟练。如今不同往日,她鞭子收放自如,力度掌握轻重,耍得算是游刃有余。
众人见南羌怀里抱着一只小白虎,嘴巴略略张开,懒倦的趴在南羌玉手上。
城南李府老爷养了一只白虎,反而被白虎吃了的事,如今还传的沸沸扬扬。
这南家三小姐转身就养了一只白虎,着实让人佩服。
又有人觉得,这白虎与南三小姐也是般配,就不知以后南三小姐会不会步李府老爷后尘。
南羌今日出来转悠,纯属在府中太过烦闷。又不想换装易容。
白芷跟在南羌身旁,低声道:“小姐,咋们回去吧。”
“南铺买肉巴,北村水晶肘,妙翠阁的烩肉,快去吧。”
南羌坐在茶肆长凳,茶肆伙计哆嗦的给南羌倒了茶,太过害怕,把茶水倒溢出,一时惊慌失措。
茶肆掌柜是个花甲之年的老头,见状紧忙上前,拿布将桌面上的茶几擦干,语态温厚:
“刚来的,不上手,做事总是毛毛躁躁,三小姐别见怪。”
众人远远探出脑袋,就等着这三小姐发火。
南羌捋了捋白虎的绒毛,抬起头对掌柜道:“他这是怕我。掌柜的,我在你这歇歇脚,这是茶水钱。”
南羌一语道破,老掌柜也不尴尬,面色和缓的笑了笑:“三小姐能来喝上一盏茶,就是我老徐的福气。”
这两银子放在桌面,南羌看了看:“打开门做生意,不给钱就是白吃白喝,老掌柜还是收下吧,要是嫌多,也可找我一些铜钱。”
南羌说完,没好气的垂下头去摸着白虎。
余光瞥见老掌柜把银子收了才略略抬头。
这探脑袋看戏的众人见状,心中庆幸南羌没有发怒,又总觉得有些惋惜,侧过头眼里宛如错过一场大戏。
第20章 南淮小霸王
“让开让开!没看见我们家公子来了吗,不长眼睛的东西还不赶紧让出一条路!”
众人循声望去,看见那勉音县主的外甥牵着一条又大又壮,看起来十分凶狠恶犬,一身金色锦袍,头带金冠在日光下金熠熠的,前头领路的还是那几个长得虎背熊腰的小喽啰。
茶肆里看热闹的人纷纷探出脑袋,南羌坐在最外面,白虎环抱在胸前。
南羌本就无意凑这热闹,那高翡又生的丑陋,南羌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免得看了那副尊容倒胃口。
高翡手中牵着的恶犬突然乱吠,高翡见它来了兴致,干脆撒手。
那恶犬直径奔着南羌扑来,停在不远处盯着南羌怀中白虎,吠得嘴里的哈喇子直喷,龇牙咧嘴,微微伏低身子伺机而动。
南羌怀里的白虎嗅到危险,目露凶狠,低沉嗷呜声响。
南羌抬起眼帘,看那高翡正叉着腰,叫着:“富贵!咬死它!”
话落那恶犬便迅速扑腾上来,看得胆小众人纷纷掩面,胆大的则瞪圆了眼珠子。
白虎一双腿扑通在南羌怀里乱蹬,刚刚挑衅气势没了大半。
那恶犬扑上来之际,南羌眼疾手快,起身一脚将恶犬踹开。
那恶犬扑倒在地昂昂哼唧闷响,嘴里那粉红舌头耷拉出来,快要断气般。
一干看热闹的看高翡气的脸绿,心中暗暗的,表面还是不想流露。
这高翡平日里仗着勉音县主的势,欺行霸市,作恶跋扈,惹许多人不满。
今儿碰巧南羌,吃吃苦头,也算是报应。
那高翡见自己的爱犬躺在地,怒不可遏:“谁,谁敢踹本公子的狗?!今日本公子就让你尝尝本公子的厉害!”
高翡看清南羌面容,南羌眼神里高翡觉得十分眼熟。但又见南羌一身红罗轻纱衣裙,朱唇黛眉,面容冷艳生了色意。
高翡踹了一脚身旁的喽啰:“把她捆了,送到本公子府里,本公子定要好生管教管教这泼辣的小美人!”
众人闻言,个个面色惊诧,余光偷偷窥探南羌面色。
南羌轻蔑一笑,将白虎放在桌面上,抽出鞭子,松了松手骨。
高翡跟前的几个小喽啰哪怕不认识南羌,也认得南羌得长鞭。
在南淮,这鞭子的,只有那位让人闻风丧胆的南淮混世魔王,南淮王府三小姐才会用。
“公……公子,这是南淮王府的三小姐……大人出来时交代过,不能与三小姐冲撞在一块,免得吃亏。”一喽啰低声在高翡耳边道。
高翡闻言,面色一变,眼里更是冒火:“你就是那个在我姨母生辰宴上撒泼生乱的南淮王府庶女南羌?!”
高翡想起那日赶去辛府,一府里见后堂狼藉一片,勉音县主坐在地上抹泪,就心生怒意。
几个喽啰腿脚发软,打了个机灵。
“好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今日新账旧账一起算!”高翡扬了扬手,几个喽啰却退到高翡身后。
不等高翡做出反应,南羌一扬长鞭,将高翡膝盖环住,用力一拉,高翡扑在地上,摔了的狗吃屎。
高翡觉得额头口里一阵发麻,随后一阵阵刺骨疼意。
抬起头,众人见高翡额头磕秃皮,血丝不断渗出。
嘴里更是不断涌出鲜血,一滴一滴的滴在青砖地面,模样有些凄惨,也有些让人心中直生快意,恨不得拍手叫好。
高翡伸手,接着吐出来的两个门牙,接了一手血,吓得险些晕了过去。
南羌用力,抽紧长鞭:“就算是你姨父姨母见了本小姐都礼让三分,就你一猪都不如的废物也敢在本小姐跟前叫嚣,找本小姐算账?!”
高翡腿上疼意传来,清晰感受长鞭一点一点磨着他的皮肉。疼的如刚刚发疯的狗一样龇牙咧嘴。
南羌用力一抽,鞭子收回来上面带了一丝殷红鲜血,片刻这些液体又渗入长鞭里头。
几个喽啰吓得想逃,南羌扬鞭,一个个抽到在地:“平日里也没少见你们为虎作伥,欺负人,今儿本小姐让你们好好长长记性!要是让本小姐再看见你们做欺男霸女的事,本小姐饶不了你们。”
高翡接了一手血浆,眼里满是惊恐。痴傻在那不停念叨着血……血……血……
几个喽啰爬了起来,拖着肥壮的高翡逃离而去,众人见高翡等人落荒而逃,朝着高翡背影淬了一口唾沫。
一旁看了许久热闹的白芷这会出来:“小姐,买好了。”
“三小姐,您的铜钱,收好咯,下次有空常来喝茶。”老掌柜手里拿着铜钱出来,南羌在手里掂量片刻,算来这掌柜只收了她三文钱。
南羌抱起白虎,语气轻淡,略略带有桀骜:“今日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老掌柜连连道。
南羌与白芷走到长巷,正低头,见地上又一干了的血渍,南羌也不以为意,迈着步子继续走。
走了半刻时辰,前面一老翁正拿着一张白纸,面色愁苦,见人就上前问,问完就抹了抹面。
南羌走上前,那老翁也不敢问,退到一边。
南羌走近,看老翁手里拿着一张画像。
南羌眼底闪过丝余思量,老翁忽而跪了下来:“这是小人的女儿,前几日夜里出来给她老母亲请郎中,一夜没回去,三小姐……”
老翁抬起老泪纵横的脸,说不出话来。
白芷紧忙把人扶起来,南羌抬了抬手将老翁拉了起来。
“报官了吗?”
老翁抹了抹泪:“报了,官府说只是敷衍把我打发了,说兴许是小女去了别地,让我迟几日再报官。可官府总是说迟几日又迟几日,翠翠要是真遇上歹人,我和老婆子如何是好!”
老翁激动:“翠翠一直乖巧,要是去别地抓药,怎么会不回家里说一声。我与老伴这辈子,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实在无奈,才求三小姐发发慈悲。”
南羌沉吟片刻:“姓甚名谁,家在何方,年龄几许,详细说给我听,我将画像拿回府中让昭阳郡主交给衙门。”
白芷进过画像,片刻南羌将袋子剩下的银两给了老翁:“这些银子拿回去抓药,等女儿回来了,好好过日子。”
南羌看了一眼白芷,南羌犹豫许久,才把南铺包子给了老翁。
白芷见老翁瘸腿离去,长叹一声:“又是苦命的人。”
南羌蹙眉,一脸嫌弃白芷这突然长叹感慨。
第21章 命案
勉音县主被南织说的面红耳赤:“你们南淮王府的女儿可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你们南家女儿将我翡儿打得皮开肉绽的,还不能让我到你们跟前说理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们南淮王府就能目无王法了?!今儿你们要是不让我踏进这淮南王府的门,我就递一状子上京,将你们告上京府!”
“县主要递状纸是吗?”南羌手里抱着一神情懒怠的白虎,见了勉音县主面色一喜,几步向前。
白芷顾不得脸黑的勉音县主,将手中白纸递上。
“我这刚好有一事需要辛大人多多费心。京都山长水远,我这事近,省心省力,劳烦县主待我将它转给辛大人。”
南羌侧过头去看南织:“今儿你怎在门口等我了。”
勉音县主一把打掉白芷手中的纸,竖眉骂道:“你……你……你简直欺人太甚!”
南羌面色倏尔一变:“怎么?你还敢在我跟前撒野?”
勉音县主看着南羌长鞭上还沾了一点血丝,浑身打个寒颤。
“你说你,来来去去就是那几句,不是说欺人太甚就是仗势欺人,要是你才疏学浅,那就好好回去静静心,多吸点油墨,省得日后我再笑话你。”
南羌跨进门槛,回头冷眼看了一眼勉音县主:“刚刚你打掉的白纸,我劝你识相的就赶紧捡起来。辛大人是南淮父母官,这百姓敲了登闻鼓,要是随便几句便敷衍打发了事,依我看这父母官也别当了。别去京都告我前把自个的官都丢了,只剩你你这没俸禄虚衔的县主名头。”
南织见南羌话里刻薄,气的那勉音县主脸色紧绷在一块,她那肥大的腰身胸脯微微颤伏。
“好了三姐,阿姐还在书房里等你呢。”
三小姐没来前,这一副吃人的样子,一脸三小姐,还不是软得跟没骨头一样,狠话都不敢多说半句。南淮王府门前的小厮看清勉音县主欺软怕硬的性子,索性不看勉音县主,几人进了府门,就把门给关了上去。
勉音县主身旁的妈妈捡起白纸,让一边的丫鬟收着。
刚刚南羌一番话虽刻薄,但也在理。县主身份,在寻常人眼里中是显尊贵,可在这满是勋功,手握重兵的南淮王府小姐跟前,脊梁骨确实硬不起来。
南淮王妃端庄仁厚,无论庶民还是有头有脸的官眷都是以礼款待。
勉音县主性子爱面子爱张扬,淮南王妃这些年来,也是多少会给几分薄面。
多年下来,勉音县主反倒把淮南王妃的仁厚,当成是自己身份显贵特殊。迷了眼,昏了头,这几次三番不知收敛,还背后说南淮王府小姐不是。
今日更是一怒下跑来南淮王府门前闹,嚷嚷着要见长宁公主,与长宁公主说理。
长宁公主是什么身份的人,那是陪太祖皇帝打天下的开国功臣,当今皇上太后都得敬重三分,死后可配享太庙的外姓公主。
要是长宁公主有意偏袒,别说南羌打上区区县主的嫡子,哪怕是打伤了王侯之子,这事也是雷声大雨点小,高高举起轻轻放过,训斥责罚一番就算过了。
可偏偏她跟前的主子勉音县主却想不通这一点。
勉音县主想不通,辛平山这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圆滑小人却明白得很。
这一拿过从南淮王府带回来的纸张,连勉音县主都顾不上关怀几句,就赶回了衙门着手去办了。
勉音县主又气又委屈,坐在高翡床头,一嗒一嗒的哭了起来。
高翡听了来龙去脉,一手手握紧,激动的弹了起来,刚碰地,膝盖的疼痛差点让他跪了下来。
勉音县主继续哭到:“你那个姨父,就是个窝囊废!这一回来就紧忙的去帮南羌那小庶女找那个什么什么失踪的女子!可怜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是吭都不敢吭一声!”
高翡闻言,想说些什么,嘴里没了门牙,漏风厉害说的含糊不清。
勉音县主听他支支吾吾半天,以为是心中有气,抹了抹眼泪安抚道:“翡儿你放心,你姨父是个窝囊废不替你讨回公道,姨母替你做主,姨母就算是想尽办法,也不会让那小庶女好过!”
高翡等勉音县主走后,看了一旁的小厮,那小厮眼里露出精光,随后就关了门。
黄昏之时,那小厮回高翡房中,高翡正由一长得面容娇俏面容姣好的丫鬟伺候着喂粥。
高翡一双肥手搭在丫鬟腰间,眼里色眯眯的看着丫鬟,丫鬟面色绯红,一口一口盛着粥喂给高翡。
“公子。”小厮看着高翡。
高翡将丫鬟打发了出去,丫鬟脚底生风一般紧忙出去去。
“公子,这南羌要大人查的失踪女子,就是那日我们绑回府中的翠翠。这事该怎么办才好?”
“好端端的,这南羌怎么查那女子了?!”高翡说的囫囵带过,脸上怒意不忿。
小厮也是揣测许久,试探:“公子是说那三小姐好端端的怎么会查上这件事情?”
小厮见高翡不语,便知晓。
“公子,小的认为,这翠翠的老父今日又去衙门击鼓了,因三小姐这么一搅和,这事一传十十传百,辛大人为抚顺民心,下令细查,这事迟早会查到我们头上。”
高翡眼里露出阴狠:“那就把他们都杀了,无人申冤,那就不成案,也就没有理由再查下去。”
如今事发,高翡只恨当初就没想到要斩草除根,留出这么一个祸害!
第22章 命案
勉音县主被南织说的面红耳赤:“你们南淮王府的女儿可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你们南家女儿将我翡儿打得皮开肉绽的,还不能让我到你们跟前说理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们南淮王府就能目无王法了?!今儿你们要是不让我踏进这淮南王府的门,我就递一状子上京,将你们告上京府!”
“县主要递状纸是吗?”南羌手里抱着一神情懒怠的白虎,见了勉音县主面色一喜,几步向前。
白芷顾不得脸黑的勉音县主,将手中白纸递上。
“我这刚好有一事需要辛大人多多费心。京都山长水远,我这事近,省心省力,劳烦县主待我将它转给辛大人。”
南羌侧过头去看南织:“今儿你怎在门口等我了。”
勉音县主一把打掉白芷手中的纸,竖眉骂道:“你……你……你简直欺人太甚!”
南羌面色倏尔一变:“怎么?你还敢在我跟前撒野?”
勉音县主看着南羌长鞭上还沾了一点血丝,浑身打个寒颤。
“你说你,来来去去就是那几句,不是说欺人太甚就是仗势欺人,要是你才疏学浅,那就好好回去静静心,多吸点油墨,省得日后我再笑话你。”
南羌跨进门槛,回头冷眼看了一眼勉音县主:“刚刚你打掉的白纸,我劝你识相的就赶紧捡起来。辛大人是南淮父母官,这百姓敲了登闻鼓,要是随便几句便敷衍打发了事,依我看这父母官也别当了。别去京都告我前把自个的官都丢了,只剩你你这没俸禄虚衔的县主名头。”
南织见南羌话里刻薄,气的那勉音县主脸色紧绷在一块,她那肥大的腰身胸脯微微颤伏。
“好了三姐,阿姐还在书房里等你呢。”
三小姐没来前,这一副吃人的样子,一脸三小姐,还不是软得跟没骨头一样,狠话都不敢多说半句。南淮王府门前的小厮看清勉音县主欺软怕硬的性子,索性不看勉音县主,几人进了府门,就把门给关了上去。
勉音县主身旁的妈妈捡起白纸,让一边的丫鬟收着。
刚刚南羌一番话虽刻薄,但也在理。县主身份,在寻常人眼里中是显尊贵,可在这满是勋功,手握重兵的南淮王府小姐跟前,脊梁骨确实硬不起来。
南淮王妃端庄仁厚,无论庶民还是有头有脸的官眷都是以礼款待。
勉音县主性子爱面子爱张扬,淮南王妃这些年来,也是多少会给几分薄面。
多年下来,勉音县主反倒把淮南王妃的仁厚,当成是自己身份显贵特殊。迷了眼,昏了头,这几次三番不知收敛,还背后说南淮王府小姐不是。
今日更是一怒下跑来南淮王府门前闹,嚷嚷着要见长宁公主,与长宁公主说理。
长宁公主是什么身份的人,那是陪太祖皇帝打天下的开国功臣,当今皇上太后都得敬重三分,死后可配享太庙的外姓公主。
要是长宁公主有意偏袒,别说南羌打上区区县主的嫡子,哪怕是打伤了王侯之子,这事也是雷声大雨点小,高高举起轻轻放过,训斥责罚一番就算过了。
可偏偏她跟前的主子勉音县主却想不通这一点。
勉音县主想不通,辛平山这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圆滑小人却明白得很。
这一拿过从南淮王府带回来的纸张,连勉音县主都顾不上关怀几句,就赶回了衙门着手去办了。
勉音县主又气又委屈,坐在高翡床头,一嗒一嗒的哭了起来。
高翡听了来龙去脉,一手手握紧,激动的弹了起来,刚碰地,膝盖的疼痛差点让他跪了下来。
勉音县主继续哭到:“你那个姨父,就是个窝囊废!这一回来就紧忙的去帮南羌那小庶女找那个什么什么失踪的女子!可怜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是吭都不敢吭一声!”
高翡闻言,想说些什么,嘴里没了门牙,漏风厉害说的含糊不清。
勉音县主听他支支吾吾半天,以为是心中有气,抹了抹眼泪安抚道:“翡儿你放心,你姨父是个窝囊废不替你讨回公道,姨母替你做主,姨母就算是想尽办法,也不会让那小庶女好过!”
高翡等勉音县主走后,看了一旁的小厮,那小厮眼里露出精光,随后就关了门。
黄昏之时,那小厮回高翡房中,高翡正由一长得面容娇俏面容姣好的丫鬟伺候着喂粥。
高翡一双肥手搭在丫鬟腰间,眼里色眯眯的看着丫鬟,丫鬟面色绯红,一口一口盛着粥喂给高翡。
“公子。”小厮看着高翡。
高翡将丫鬟打发了出去,丫鬟脚底生风一般紧忙出去去。
“公子,这南羌要大人查的失踪女子,就是那日我们绑回府中的翠翠。这事该怎么办才好?”
“好端端的,这南羌怎么查那女子了?!”高翡说的囫囵带过,脸上怒意不忿。
小厮也是揣测许久,试探:“公子是说那三小姐好端端的怎么会查上这件事情?”
小厮见高翡不语,便知晓。
“公子,小的认为,这翠翠的老父今日又去衙门击鼓了,因三小姐这么一搅和,这事一传十十传百,辛大人为抚顺民心,下令细查,这事迟早会查到我们头上。”
高翡眼里露出阴狠:“那就把他们都杀了,无人申冤,那就不成案,也就没有理由再查下去。”
如今事发,高翡只恨当初就没想到要斩草除根,留出这么一个祸害!
第23章 命案
“公子的意思是……”
“手脚做的干净些。”高翡一抬眉,扯动额头的伤口,疼的丝丝直呼。
南昭回府侯着的梁伯一脸着急:“郡主可算回来了,三小姐今日又闯祸了,正在春棠居吃苦跪着呢。郡主还是快些去吧,这夜里风凉万一真跪出毛病来可怎好。”
看梁伯急得打转,南昭脱了披风,疾步往春棠居走去。
南昭一进去院子,就南羌正在春棠居门口蹲着,一双手托着腮帮子,是不是抬头看着门外站着面无神色慕嬷嬷。
南昭见状,放满了脚步,慕嬷嬷见南昭,恭谨规矩的屈礼:“郡主。”
“慕嬷嬷,祖母歇下了?”
“还没,郡主稍等,带婢子进去通传一声。”
慕嬷嬷轻手轻脚推门进去,动作娴熟优雅。
南昭瞥了一眼南羌,伸手下去抓着南羌衣领,将南羌提起来。
“阿姐阿姐……慢点……啊……腿麻了。”
南羌一脸委屈看着南昭,南昭几不可闻轻叹一声。
“又闯什么祸事了。”
“我哪有闯祸。”南羌看了南昭眼色,紧忙低声道:“我将勉音县主的外甥给打了。”
“打成什么样了?”南昭语气渐渐舒缓。
南羌咬了咬唇:“不过是皮外伤,破了一点点皮。”
南昭挑了挑眉:“当真是一点点皮?”南昭神色有些将信将疑。
“阿姐常常教我,不能闹出人命,我不敢忤逆。”
南昭顿时了然南羌口中只伤了一点点皮是什么意思。
平日里南羌在外招猫逗狗,惹是生非也不见来春棠居认错。
今儿能来春棠居,这错哪止打伤了人。
姐妹二人四目相对,南羌心里一虚,讪笑:“今日那勉音县主来府门闹了一场,说是要替他外甥讨回公道……一直嚷嚷要见祖母,与祖母理论,这不……以前没有过要闹上门的吗……今日的事传出去,我怕我污了祖母名声……”
南羌说到后面声音渐渐小了许多,南昭嗤笑。
“那你错了没?”
南羌愤懑:“自然没错,我还嫌下手太轻了,阿姐你是不知道,那勉音县主的外甥成日欺男霸女,不长眼就算了,还说要绑我回府好好教训教训,牵着一条狗胆敢吼我的白虎,他长的这般貌丑还有胆绑我回府,我今儿没废了他已经算是给他大麻子疙瘩脸了!”
“你们俩在门外嘟囔些什么呢,还不快进来。”长宁公主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南羌旋即耷拉脑袋,一双桃花眼看着南昭。
长宁公主坐在软榻上,铜纹昙花桌上摆放一麒麟金兽,里面点着瑞香袅袅升起,香气淡淡,安心凝神。
屋里供着一套铁甲与宝剑,铁甲上的金色铁片经历岁月沉淀,光色也不如从前透亮。
宝剑名为苦寒,剑沉重锋利,削铁如泥,当年苦寒出鞘,必然决胜,长宁公主就是靠苦寒剑与一匹宝马一套戎装铁甲随着太祖皇帝一同打下这天下的。
老淮南王去世,长宁公主年迈将长宁军交到如今南淮王南明崇手里,这苦寒剑与铁甲一直供在长宁公主房内。
“祖母。”南昭行过里,长宁公主点了点头。
长宁公主看着南羌:“听说你今日又闯出祸事了。”
南羌抿了抿嘴,一旁垂首低眉点了点头。
“祖母,羌儿也是无心的。”南昭一旁替南羌说道。
长宁公主手里的书轻轻放在桌面上:“她回回犯事,你回回就说这么一句。你这脑袋,不会求情,那就少说话。”
南昭语塞,抬起头,看长宁公主起身,慕嬷嬷上前扶着。
“祖母,羌真的知道错了。”
南羌等了许久,屋里静悄悄的,就是听长宁公主步子往内寝室越走越远,长宁公主久久不问她话。
平日里长宁公主即便是随口,也会随口问她一句哪错了。
长宁公主不问,她没话说倒不好辩解。
南羌随意瘫坐在地上,揉了揉发麻的腿。南昭的坐姿则是与长宁公主又几分相似,双胯微开,席地而坐,一双手放在膝盖处,颇有将军姿态。
南羌垂首,嘴里聊赖说道:“祖母……羌儿真的知道错了。”
南昭看南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瞟了一眼南羌,干咳了一声。
南羌紧忙端坐好,面色诚恳,脸色一会蹙眉一会舒眉,一双薄唇抿紧松开,酝酿许久,也没憋出可怜委屈薄泪微噙的神色。
片刻,长宁公主走了出来,
“错哪了?”
南羌闻言一喜,面色依旧凝重情绪低沉。
“羌儿不该……”
“行了,我年纪大了,懒得听你念叨。”长宁公主摆了摆手。
“这些琐碎事,也就你母妃平日里管管。先前说你,是这勉音县主心胸狭隘,又是睚眦必报的性子。眼下得罪个干净,倒也省事了,免得她三番五次登门拜访,扰了王府清净。”
“她说要递状纸到京都告孙女。”
南羌见长宁公主并无恼怒,旋即成了受委屈的人一样。
“她要去就去吧。这勉音县主的外甥是哪个外甥?”长宁公主忽而问道。
“说是勉音县主姐姐,勉园县主与京都刺史所生的。”
一旁慕嬷嬷低声在长宁公主耳边道:“是高家。”
长宁公主嗯了一声,略略神思:“原来是高邴的孙儿。”
南羌眼里看了一眼南昭,能让长宁公主记着的人,身份想必也非同寻常。
“祖母,那勉音县主不会不一怒下真的告到了皇上跟前……”
长宁公主笑了笑:“现在怕了?”
南羌低头思虑:“羌儿是怕污了祖母名声。”
“想起祖母名声,你这丫头,也没白疼。夜深就回去歇着,昭儿累了一日,还要陪你在这听训,你也该心疼心疼你阿姐,少添乱子。”
南羌哦了一声,与南昭出到门外,慕嬷嬷身后两个小丫鬟捧了一摞书。
“郡主,三小姐请留步。”
南羌回头,慕嬷嬷拿了四本厚册塞到南羌怀里:“公主说了,这几本书她这些月来细读过,觉得甚好。让我拿来给三小姐,让三小姐带回去好好细细用心去读,还有这两本是闻人仲舒的手摘与诗集,公主也要三小姐好好学习闻人仲舒的诗词,领悟其中情怀,还有闻人仲舒的大智。”
塞完,南羌看只剩两本是给南昭,拧眉:“为什么阿姐只有两本?我却这么多?”
慕嬷嬷将书递给南昭:“公主说这是闻人仲舒最新的诗集与文章摘抄,郡主带回去再细读罢。”
说完慕嬷嬷恭谨规矩屈礼,随后推开门进了屋内。
第24章 徐四娘
傍晚西斜太阳一落下,天就暗了。
长巷失火,只用了半天时间就传的沸沸扬扬。
刘老汉那花容月貌的女儿才丢了不久,就突遭横祸丧命火场,大街小巷传,到底是刘老汉一家撞了邪,还是招惹了仇家。
连着遭殃的左邻右舍怕再惹是非,连夜投奔亲朋好友。
白日还有几分热闹的长巷,暗了天,静得只剩狗吠声,户户家门紧闭,门窗透着一丝微弱灯光。
白芷打着灯笼,走一步回头望三下,面色苍白,手脚轻得听不见声音。
“小姐,我们回……回去吧。”
“火又不是你放的,人又不是你杀的,你心虚什么。平日里在慕嬷嬷跟前告我状时偏偏胆儿就大了?”
南羌一身红衣,黑色缎带缠腰,头发爽利束起。
白芷跟在后面掌灯,昏黄的灯光照在那红色的衣裳上,夜里也着实渗人。
越往长巷里头走,狗吠声越小,路越走越窄,一阵阴风吹来透着寒气,白芷毛骨悚然,打了一个寒颤。
“俗话说,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这鬼啊,最喜欢胆小的人了。”
南羌步子轻快,走到长巷尽头,青砖路换成泥泞小路。
南羌抄的是小路,小路四处荒凉,路过一出荒废许久的大宅子。
宅子外的朱红大门经年月侵蚀,破败不堪,门外两个石狮旁长满了半人高的荒草。
爬满青苔藤条墙体不知什么时候崩塌一面,地上的青砖埋在青苔野草下,这路看着还是青铺好走。
南羌垫了垫脚,搂着一旁眼睛四处打转的白芷,一跃轻起,片刻落在院子里头。
南羌放在白芷,在白芷腰间掐了一下白芷的肉,看了一眼白芷圆润的腰:
“这腰身,放在揽月楼,顶多只能做个端茶倒水的小丫鬟。”
白芷绯腹不满,表面还是满脸阿谀谄媚笑道:“奴婢可不就是伺候小姐,给小姐端茶倒水小丫鬟吗。”
南羌嗤笑不语,一把拎开白芷:“跟紧了。”
白芷贴着南羌脚步,南羌扒开草丛,破败不堪的旧院映入眼帘。
长廊几个灯笼架子晃晃作响,破院子屋里婴儿啼哭声一阵接着一阵。
白芷缩着脑袋,壮胆抬头看了一眼,一黑乎乎的影子从长廊里飘进了破院里就不见了。
“小姐!”白芷惊呼一声,吓得手里的灯笼掉在地上。
灯笼轻微的声音一响,院子里幽暗密草渗人笑声传来。
南羌朱唇轻启:“装神弄鬼,吓着我家小侍女了,出来吧。”
南羌的话像是绣花针掉进了海里,静谧片刻……
白芷大口大口喘着气,心里跳的厉害,扯着南羌衣袖,眼里哀求。
“既然你不出来,那本小姐之后把这破地方给砸了。你躲哪,本小姐就砸到哪!”
南羌刚抽出长鞭,就听见一阴厉笑声,笑声宛如鬼魅。
白芷蜷缩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刀剑出鞘发出刺耳,夺命的婴儿啼哭,白芷大口大口呼吸着。
这回是捅了阎王殿来了?白芷一双圆润小手捂着眼,手指露出一条细缝。
倏尔,一阵风声,南羌见飞疾而来的刀鞘,扬起长鞭一甩,把刀鞘打在地上。
白芷露出细缝,看见一女子缓缓从破屋里走了出来。
一袭暗紫色轻薄纱裙,头插着两根玄色簪子,眉眼妩媚一手扶着云鬓,露出一淡紫色玉镯,还有两只银花镯子,一手抱着一只眼露凶光的黑猫。
腰间挂着小铃铛,水蛇腰一扭一摆,铃铛就发出清脆声响。
“呦,原来是“大名鼎鼎“三小姐,刚刚奴家不知是三小姐来,冒犯的地方还望三小姐见谅了,不知三小姐深夜至此找我徐四娘,是有何贵干。”
南羌看着她怀里的猫,心里淬了一声,区区野猫也敢这样瞪着她,等改日她牵着一大白虎来,把它跟它主子都吞了。
南羌绯腹完,摊开手:“一直听闻这宅子里闹鬼多年,传宅子里住着一阴厉女鬼,本小姐来了兴趣,今日特意好好拜访,女鬼没见着,却见着了一美人儿,也不算败兴。”
白芷抒了一口气,捡起灯笼小跑到南羌身旁。
细细打量那位自称为徐四娘的女子,年约三十,凤眸柳腰。
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兴许说的就是她。
徐四娘撸着猫,转身细柔道:“既然是客,屋外寒凉进来喝盏茶。”
“小姐……”白芷满脸抗拒。
一阵雷鸣,天空旋即乌云密布,狂风压低半人高的草,草堆里白骨在雷电显露了出来。
南羌环视一圈,收起了长鞭随后进去。
白芷腿直哆嗦,半响挪不开步子。脸白如纸,双唇紧抿没有一丝月色。
徐四娘回头,妩媚一笑,目光阴寒:“怕吗?”
南羌回头:“你要是怕,就先回去。”
白芷看着前面,顾着后面,腿麻溜的往破屋里去。
走近阴冷潮湿的外院,徐四娘熟门熟路的拨开草丛,从一破洞里钻了进去。
白芷腰粗,在洞里挣扎扑腾,狭小的洞口,卡得白芷喘不过气,嘴里咿咿呀呀叫着。
南羌咬了咬后牙槽,一把将白芷拽了出来。
眼眉嫌弃神色比先前还要厉害。
“吃那么多,不长脑子不长胸,就光养了一身膘肉。”
白芷撇了撇嘴,这破地方又不是她想来。
半盏茶功夫,南羌随着徐四娘到了一屋子。
屋子在宅子正东边,后面靠山,南面是门,西边靠长巷。
屋子外面破败,里头所别有洞天。
宅子常年荒废,又传闹鬼祟,这周里邻居早些年都已经搬走了,离得最近的,都有好半柱香的路。
徐四娘点起红烛,入眼的便是一张床,一张梳妆台一面菱花镜。
这些红木桌椅茶几,应就是这宅子先前主子留下的。
“这儿又不是揽月楼,牡丹斋,三小姐既然不是来寻欢作乐的,可是我徐四娘哪招惹了三小姐?”
“今日来,是想托你帮我一件事。”南羌单枪直入道。
徐四娘笑了笑,脱下手中银花手镯,放在妆匣里。
“三小姐可是说笑了,我只是一弱女子,能帮上三小姐什么忙?”
南羌翘起二郎腿,伸出两根手指头。
徐四娘媚眼稍稍缓和:“原来三小姐也是个懂行规的人,既然懂得行规那就这个数。”
南羌见徐四娘抬起四根手指头,饮到喉咙的呛了一下。
南羌蹙眉,摇了摇头,再伸出两根如葱般的手指。
徐四娘面色旋即拉了下来。一个南淮王府的小姐,怎这么抠门?
第25章 查案
徐四娘咽了咽牙,眼里笑意渐浓,兴许这三小姐说的是白银两千两。
“三小姐难得开尊口,二千两银子那就二千两吧。三小姐可要奴家帮什么忙呢?”
徐四娘声音柔得像进糖罐里,白芷听的云里雾里,四娘这么一说,略略懂了些。
这徐四娘可真贵,这揽月楼哪个姑娘都没有她贵!
她小姐平日里掉进钱眼里,为美人一掷千金,可真风流,豪气!
白芷回神,看了一眼南羌那眉头深锁,刚刚念头顷刻间化为乌有。
她小姐可是掉进钱眼里的人,怎么可能花二千两银子托人帮忙,她家小姐,别说二千,二百两都不可能。
屋里躺在地毯上的猫蜷缩在角落呼呼直睡,四娘话落,屋里静得连那黑猫咕噜呼噜声都听得清楚。
“我说的是二十两!”南羌的说的慷锵有力。
“二十两?二十两还不够老娘吃一顿肉,堂堂南淮王府三小姐,打发人出手都没这般寒酸,这点银子还想托老娘办事?!”
白芷见徐四娘面目恼怒得渐渐狰狞,紧忙安抚。
“息怒息怒,我家小姐从不打赏银子,这二十两,是我见我家小姐出手最为阔绰一次了。”
徐四娘不承白芷的情,冷哼一声:“我叫三小姐是贵客,刚刚泡的茶可是上等碧春,三小姐多喝几杯茶,就够二十两了,劳烦三小姐另请高明。”
南羌有些不耐烦:“二十两,不成我明儿就把这拆了!”
徐四娘气结:“不成就是不成,三小姐请回吧。”
徐四娘打量这南羌坐在椅子上,二郎腿翘得老高,就差哼一小曲,这模样,不是死皮赖脸又是什么。
徐四娘见状,这三小姐耍横不行,用软的不吃,这样的人,她可是头一次见。
徐四娘咬着后槽牙,忍着怒意一字一句道:“三小姐倒是可以说说要我帮什么忙,要是举手之劳,二十两就二十两!要真是送命的活,那三小姐这二十两银子哪怕是盖上了玉玺印章,我也是答应不了,三小姐也别为难我这弱女子,另寻高人吧。”
南羌面露笑意:“这事别人做不了,只有你有这本事。”
徐四娘低头转着手中玉镯,透露几分无奈。
更像自认倒霉:“三小姐这话太过抬举我了。”
亥时前,屋里几乎要掀桌子出去拼个你死我活,亥时后,南羌昂着小脸得意出了屋。
南羌前脚走,门哐当一声呼了起来。
白芷背后衣衫被冷汗浸湿,一阵风,冷的打了个哆嗦。
出了荒废宅子,南羌走小道到了刘老汉家。
白芷心中绯腹不停,这地方才死过人,多晦气啊!
吱呀……吱呀……叽叽叽……
这时废墟里传来怪异声音,吓得白芷捂脸惊叫。
“鬼……小姐有鬼啊!”
南羌循声走去,拿起一小长杆撩开瓦砾,一只黑影蹿了出去,还没等她看清就消失不见了。
“黄鼠狼而已!”南羌扒开恨不得挂在自己身上的白芷。
白芷急得快掉眼泪:“”黄……黄鼠狼?跑了吗?
南羌一脸轻蔑,白芷感受到南羌对她的嫌弃,松开了手。
她料定南羌此时嘲笑她胆子小。白芷神情变了又变,嘲笑她胆子小,她早知道今晚连连见鬼,她还不来了。
南羌走近那烧得只剩一堵漆黑的墙边,用杆子挖了挖,瓦片里瞬间蹿出来六七只老鼠。
“小姐,这里头烧的什么都不剩了,怎么会有真多老鼠在这?”
南羌眼里转了转,声音阴嗖嗖的:“刘老汉夫妇二人,烧得只剩一块焦炭。你说为什么有这么多老鼠?”
南羌唬一唬白芷,白芷旋即觉得胃里翻江倒海,闻着四周气味,一旁吐了出来。
南羌紧忙跳开:“我衣裳,下下个月例你也别指望拿了!”
白芷抹了抹嘴边污秽,揉了揉肚子,小跑跟上南羌步子。
亥时人定,灯火全熄,四周连狗都不吠一声,细细听来,还能听见整齐的步子声,来回在长巷阴暗处来回走。
刚拐弯,南羌又见一群捕快走了过去,南羌松了松后脖子。
“小姐为何要掺和这事里面来?是因那老汉与小姐有一面之缘?”
南羌闻到香味,巡视一圈,肚子咕噜声响。
“杀人放火的事,我岂能坐视不理。”南羌眼珠子四处眺望,寻香味走去,却又觉得哪个方向都对。
南羌随口一说,白芷信了。
白芷低眉:“小姐觉得这事真的是谋杀?奴婢打听过,这刘老汉的女儿翠翠可谓长得花容月貌,又很是孝顺。要真是谋杀,这一家三口也实在可怜。但刘老汉遇见小姐,小姐能替他申冤,也算是他的福报。”
南羌浑然听不见白芷念叨,步子越走越快。
正到胡同口,一群黑压压的人堵在胡同口。
几个捕快看不清南羌面容,拦在胡同口呵声道:“这么晚还四处转悠,你这厮在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胡同外头通向长淮街道,刚刚南羌问到烧鸡的香味,饿得厉害。
捕快话落,又冲出两条狗来直朝着她吠。
白芷见捕快,这一晚上憋着的耻辱憋屈,悉数转为怒火,几步冲上前:“连我们家三小姐都不认得,你们是眼瞎吗?”
几个捕快闻言,定睛一看,南羌翘着一双玉手,太过漆黑,眼里看不清有没有怒意。
几个捕快腿脚一软,扯来两条恶犬踢了一脚骂道:“你这畜生,也敢挡三小姐的道!”
那狗嗷呜闷哼一声,几个捕快屈身行礼:“刚刚巷子里黑,小的看不清三小姐面容,出言不逊冲撞了三小姐,小的不是故意的,三小姐饶命!”
白芷叉着腰,趾高气扬:“刚刚是谁说我家小姐是偷鸡摸狗之辈的?”
带头的捕快一颤,用力往脸上扇了一巴掌:“小的不知是三小姐,要是知道是三小姐给小的一百个胆子,小的也不敢啊!”
南羌微微蹙眉,上前面色略略慵懒抬了抬手。
几人见状,连连道谢,一溜烟跑了。
南羌侧过去看白芷:“胆子挺大。”
白芷被南羌戏谑的面色绯红,后阿谀逢迎一笑:“奴婢为保护三小姐,连生死都不畏惧,怎会怕区区几个捕快。小姐,再拐个弯,那有一家铺子,里面的烧鸡做的一绝,小姐忙了这些时辰饿了吧,奴婢这就去给小姐买来。”
第26章 查案
徐四娘咽了咽牙,眼里笑意渐浓,兴许这三小姐说的是白银两千两。
“三小姐难得开尊口,二千两银子那就二千两吧。三小姐可要奴家帮什么忙呢?”
徐四娘声音柔得像进糖罐里,白芷听的云里雾里,四娘这么一说,略略懂了些。
这徐四娘可真贵,这揽月楼哪个姑娘都没有她贵!
她小姐平日里掉进钱眼里,为美人一掷千金,可真风流,豪气!
白芷回神,看了一眼南羌那眉头深锁,刚刚念头顷刻间化为乌有。
她小姐可是掉进钱眼里的人,怎么可能花二千两银子托人帮忙,她家小姐,别说二千,二百两都不可能。
屋里躺在地毯上的猫蜷缩在角落呼呼直睡,四娘话落,屋里静得连那黑猫咕噜呼噜声都听得清楚。
“我说的是二十两!”南羌的说的慷锵有力。
“二十两?二十两还不够老娘吃一顿肉,堂堂南淮王府三小姐,打发人出手都没这般寒酸,这点银子还想托老娘办事?!”
白芷见徐四娘面目恼怒得渐渐狰狞,紧忙安抚。
“息怒息怒,我家小姐从不打赏银子,这二十两,是我见我家小姐出手最为阔绰一次了。”
徐四娘不承白芷的情,冷哼一声:“我叫三小姐是贵客,刚刚泡的茶可是上等碧春,三小姐多喝几杯茶,就够二十两了,劳烦三小姐另请高明。”
南羌有些不耐烦:“二十两,不成我明儿就把这拆了!”
徐四娘气结:“不成就是不成,三小姐请回吧。”
徐四娘打量这南羌坐在椅子上,二郎腿翘得老高,就差哼一小曲,这模样,不是死皮赖脸又是什么。
徐四娘见状,这三小姐耍横不行,用软的不吃,这样的人,她可是头一次见。
徐四娘咬着后槽牙,忍着怒意一字一句道:“三小姐倒是可以说说要我帮什么忙,要是举手之劳,二十两就二十两!要真是送命的活,那三小姐这二十两银子哪怕是盖上了玉玺印章,我也是答应不了,三小姐也别为难我这弱女子,另寻高人吧。”
南羌面露笑意:“这事别人做不了,只有你有这本事。”
徐四娘低头转着手中玉镯,透露几分无奈。
更像自认倒霉:“三小姐这话太过抬举我了。”
亥时前,屋里几乎要掀桌子出去拼个你死我活,亥时后,南羌昂着小脸得意出了屋。
南羌前脚走,门哐当一声呼了起来。
白芷背后衣衫被冷汗浸湿,一阵风,冷的打了个哆嗦。
出了荒废宅子,南羌走小道到了刘老汉家。
白芷心中绯腹不停,这地方才死过人,多晦气啊!
吱呀……吱呀……叽叽叽……
这时废墟里传来怪异声音,吓得白芷捂脸惊叫。
“鬼……小姐有鬼啊!”
南羌循声走去,拿起一小长杆撩开瓦砾,一只黑影蹿了出去,还没等她看清就消失不见了。
“黄鼠狼而已!”南羌扒开恨不得挂在自己身上的白芷。
白芷急得快掉眼泪:“”黄……黄鼠狼?跑了吗?
南羌一脸轻蔑,白芷感受到南羌对她的嫌弃,松开了手。
她料定南羌此时嘲笑她胆子小。白芷神情变了又变,嘲笑她胆子小,她早知道今晚连连见鬼,她还不来了。
南羌走近那烧得只剩一堵漆黑的墙边,用杆子挖了挖,瓦片里瞬间蹿出来六七只老鼠。
“小姐,这里头烧的什么都不剩了,怎么会有真多老鼠在这?”
南羌眼里转了转,声音阴嗖嗖的:“刘老汉夫妇二人,烧得只剩一块焦炭。你说为什么有这么多老鼠?”
南羌唬一唬白芷,白芷旋即觉得胃里翻江倒海,闻着四周气味,一旁吐了出来。
南羌紧忙跳开:“我衣裳,下下个月例你也别指望拿了!”
白芷抹了抹嘴边污秽,揉了揉肚子,小跑跟上南羌步子。
亥时人定,灯火全熄,四周连狗都不吠一声,细细听来,还能听见整齐的步子声,来回在长巷阴暗处来回走。
刚拐弯,南羌又见一群捕快走了过去,南羌松了松后脖子。
“小姐为何要掺和这事里面来?是因那老汉与小姐有一面之缘?”
南羌闻到香味,巡视一圈,肚子咕噜声响。
“杀人放火的事,我岂能坐视不理。”南羌眼珠子四处眺望,寻香味走去,却又觉得哪个方向都对。
南羌随口一说,白芷信了。
白芷低眉:“小姐觉得这事真的是谋杀?奴婢打听过,这刘老汉的女儿翠翠可谓长得花容月貌,又很是孝顺。要真是谋杀,这一家三口也实在可怜。但刘老汉遇见小姐,小姐能替他申冤,也算是他的福报。”
南羌浑然听不见白芷念叨,步子越走越快。
正到胡同口,一群黑压压的人堵在胡同口。
几个捕快看不清南羌面容,拦在胡同口呵声道:“这么晚还四处转悠,你这厮在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胡同外头通向长淮街道,刚刚南羌问到烧鸡的香味,饿得厉害。
捕快话落,又冲出两条狗来直朝着她吠。
白芷见捕快,这一晚上憋着的耻辱憋屈,悉数转为怒火,几步冲上前:“连我们家三小姐都不认得,你们是眼瞎吗?”
几个捕快闻言,定睛一看,南羌翘着一双玉手,太过漆黑,眼里看不清有没有怒意。
几个捕快腿脚一软,扯来两条恶犬踢了一脚骂道:“你这畜生,也敢挡三小姐的道!”
那狗嗷呜闷哼一声,几个捕快屈身行礼:“刚刚巷子里黑,小的看不清三小姐面容,出言不逊冲撞了三小姐,小的不是故意的,三小姐饶命!”
白芷叉着腰,趾高气扬:“刚刚是谁说我家小姐是偷鸡摸狗之辈的?”
带头的捕快一颤,用力往脸上扇了一巴掌:“小的不知是三小姐,要是知道是三小姐给小的一百个胆子,小的也不敢啊!”
南羌微微蹙眉,上前面色略略慵懒抬了抬手。
几人见状,连连道谢,一溜烟跑了。
南羌侧过去看白芷:“胆子挺大。”
白芷被南羌戏谑的面色绯红,后阿谀逢迎一笑:“奴婢为保护三小姐,连生死都不畏惧,怎会怕区区几个捕快。小姐,再拐个弯,那有一家铺子,里面的烧鸡做的一绝,小姐忙了这些时辰饿了吧,奴婢这就去给小姐买来。”
第27章 查案
铺子坐落在一株凤凰花树旁,每到六月天旬树上的凤凰花盛开,远远看见似胜红火,黄红相映。
铺子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一门面,里头只能摆下三四桌,外面搭起了一个挡风遮雨的长亭,亭子通湖面。
这是做烧鸡的手艺是代代相传下来的,口味独特,皮脆香酥,一口下去肉嫩多汁,是为人间一绝。
南羌要了两只烧鸡,一壶茶水。这时辰,这种地方,来的最多的不是像她这种肚子饿得慌的,就是一些自称风雅,不爱酒楼花魁的闲散人。
这种闲散人最爱的便是得了空,坐下来,一盏清茶,三五个人坐在一块,谈诗作词,畅谈大小奇闻怪志。
南羌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听着隔壁诗词歌赋,心里烦得紧。
这些人最爱的就是阴阳怪气,故作高深,一句简单的话非得弄几句虚语。
一句不是的话,总得要略略抬起下颚,还要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手中的扇子拍在手上,一本正经道:“非也,非也!”
在南羌耳里,这些几个人文凑一块,与平日里树底下凑一块嘴碎的妇人无异。
南羌坐在竹椅上,白芷提着一小酒坛兴冲冲往南羌身边小跑而来。
隔壁空桌刚落座几个衣着得体的男子,一青衫男子坐下,手里盘着两个核桃。
“听说了吗?过几日是辛大人老母亲的大寿,这辛大人是出名的孝子,辛老夫人爱听戏,辛大人花了重金请了梨园的凤蝶到府中唱戏。”
“兰凤蝶也肯?”
青衫男子轻蔑道:“重金之下,怎会不肯。辛老夫人大寿,梨园要去辛府唱足一天一夜,这回去辛家贺寿的,还能听兰凤蝶一曲,妙哉妙哉!”
二人打量四周,心底的话不敢说,这辛老夫人大寿,送出去贺礼的银子后听好几回戏曲的了。
“说到这辛大人,今日这长巷走水实在是奇怪。我听了一些风声,说刘老汉的女儿翠翠,是被勉音县主的外甥给强行收回府中了。这事勉音县主的外甥又不是没做过……”
青衫男子一把压着另一男子的肩膀,使了眼色。
那男子抬头四处张望,见四周没有异样目光,略略定了定。
南羌背对那两名男子,又听了一堆南淮城近日新鲜怪事,等男子走后,南羌留下银子,将另外一只打包好的烧鸡提了回府。
回的路上,南羌聊赖踢着一颗小石子,夜深人静,石子在青砖路上咚咚声。
“小姐,你与荒废掉那座宅子里头的女人是认识的吗?”白芷憋了一晚上,她怎不知她家小姐认识这人奇怪的人。
南羌用力踢一脚石子,这一回石子滚了好远,虽看不见,咚咚声听下来,也大约知道在三丈远地方停了下来。
南羌一手手负在身后:“不认识,只是听说那常闹鬼。”
白芷手心渗出一层薄汗,抬起头,掰了掰手指。
“万一里面没人,真的是鬼呢?”白芷一想起那阴森恐怖的地方心有余悸长抒一口气,又吸了进去。
南羌轻笑:“所以就带你去了。”
白芷在南羌背后翻了翻白眼,低声嘟囔一句,随后迈着圆润短腿气,提着烧鸡,喘吁吁跟了上去。
南羌站在南昭院子门口,抬眼看去,南昭书房灯火通明。
南淮王上京都觐见新帝,已经去了半月有余,前些日子京都来信,邻国来朝贺,摆宴盛款邻国使者,太后懿旨,南淮王暂留京都,等邻国使者离开大周国,南淮王可自行回南淮,继续镇守南淮边关。
军中,马场大小事都由南昭一人管着,长巷一事,又堆在一块。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南羌文绉绉的吐出这么一句话,昂头看着明月,哼唧小曲回了秋榭园。
夜里三更,巡逻的捕快路径长巷,看见红衣长舌鬼影在刘老汉家中徘徊哭泣,声音凄凉悲戚。
几个捕快吓得魂丢了一半,抱头混乱逃跑中,隐约感觉红衣女鬼追在身后,一只幽幽泫泣:“害我性命,害我双亲惨死,我即便是化成厉鬼也不放过你!”
几个捕快一路逃回府中,次日四人都大病了一场,这事不到半日就传的沸沸扬扬。
刘老汉家闹鬼了!
刘老汉的女儿翠翠是被人害死的!如今化成厉鬼来报仇了!
这事一传十十传百。
长巷住着的,急忙凑了银子,去有名的道观里请来了一老道。
传言这老道也是有一些本事,算姻缘,道命途,驱邪祟是样样能行。
这小儿啼哭不止,老道一杯符水下去,小儿次日便见好转。
还有这久病的老妪,只要老道说这阳寿未尽,病的再重也能救回来,抱她康健长寿。
这难度越高,银自然就越高,救人性命,三百两!
长巷百户人家,凑得白银五十两,去道观把老道请下山来。
这老道穿着一身道袍,响午烈日下,绕着刘老汉家走了一圈。
隔着几丈远的百姓都觉得这老道实在厉害,阴气这么重的地方,也敢靠近。
几人见老道嘴里念念有词掐着手指在那算,面色越来越凝重。
几个小道童从怀里掏出黄符,拿出红丝绳子,钉了地卯用红丝绳把烧焦了那几家破房屋团团围住。
最后老道回身道:“红衣女鬼可是翠翠化成的厉鬼!要是不寻出害死她的那个人,怨气太重,会作恶害人性命啊!”
说完长叹一声,嘴里念叨几句故弄玄虚的话,拂手中掸子,施身离去。
世间万事,只要是自己牵扯其中的,就没有宽心大度的道理。
这长巷百姓就如此,一下子人人惶惶不安。
这事闹到官府,辛平山正在自家后院捧着一鸟笼,逗着笼中的金丝雀。
大晴的天,辛平山满脸悠哉悠哉。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笼中金丝雀扑腾翅膀,叽叽喳喳见,打翻了里面的鸟食。
辛平山勃然大怒:“什么不好了!本大人好着呢!”
捕头语急:“大人,这会是真的不好了,长巷闹鬼一事是越传越大,响午他们请来了道士,听道士胡扯一通后,这百姓就越发惶恐,现在百姓纷纷挤在衙门,衙门的鼓都敲破了!说是要大人查清害死刘老汉女儿翠翠的真凶!告慰翠翠冤魂,平息她的怨气!”
第28章 查案
“他们要闹就让他们闹去!”
“大人,这万万不可啊!要是大人置之不理,那些刁民状告到南淮王那,要是让郡主知道,这事怕是不能善了。如今皇上刚登基,最重的就是民生,要真让这些刁民把事闹大,耽误了大人的前场就不好了!”
辛平山一拍手,觉得有理,进屋里拿了一定官帽。
辛平山手里拿着官帽,一手撩开衣袂,走路姿态夸张,背微微弓着。
看起来像是去唱戏的,要说是去唱戏的又总缺一点什么。
捕头灵机一动,还缺手里拿着一大刀,面上抹油。
捕头心里编排,不敢表露神色。连叫两声大人,扶了扶头上的帽子,火急火燎的跟了上去。
辛府离衙门只隔着半柱香的路,春末南淮的天儿闷热,辛平山到了衙门,后背汗浸湿了衣衫。
官府门前,一群百姓聚拢在两尊石狮中间,衙门里的官差见着辛平山比底下那群百姓还要激动欣喜几分。
辛平山冷咳一声,抖了抖衣袖,底下百姓一人一句,场面一度混乱。
捕头见状,紧忙拿来一个面大锣,敲了敲大锣哐当一声,底下的人才算静了下来。
辛平山本打算作势要振奋慷慨一番,然后再安抚民心,将人劝回去。
辛平山清了清嗓子:“要是真有冤情,本官一定会细细查清,定会将凶手绳之以法!还刘老汉一家公道!至于邪祟,本官会请得道高人收了害人邪祟,护你们周全!”
辛平山说完,底下的人果真静了许多。
还有一些人正准备抬脚往回走,辛平山略略得意,捋着胡子从那捕头看了一眼。
捕头暗地里竖起一大拇指,算是夸赞美辛平山妙语连珠。
正当这时,挤在前面的几个妇人忽而高声道:“大人,这翠翠的怨魂一日不散,我们便一日不能心安。大人可能给个时日,好让我们心里有个底。总不能大人要我们回去等上个一头半个月的,让我们过这么久提心吊胆的日子吧?”
“对啊大人,这案拖一日,我们就惶恐一日,便茶饭不思一日。还请大人尽早查清案子,让南淮百姓早些心安!”
是啊!
是啊!
要是一直查不出,我们怎么办?!
大人,小人还请大人尽早查清,还刘老汉一家公道,厚葬刘老汉,平息翠翠怨魂!
一男子扬声道,声音在吵杂声里显得尤为慷锵有力。
众人见状纷纷附和道:“还请大人尽早查清,还刘老汉一家公道,厚葬刘老汉,平息翠翠怨魂!”
辛平山束手无策,气得抬起手作势要打人,底下人堆在一块,又不敢动手。
捕头见状,一旁替辛平山找台阶下:“大人是南淮百姓父母官,自然会替你们分忧解难,有冤申冤。”
辛平山咬紧后槽牙,眼睛眯了眯,片刻神色舒缓,面露慈善目光。
“申捕头说的有理,这事本官一定厚葬刘老汉夫妇二人,查清翠翠是死是活!要是真的是怨魂申冤,本官平冤,要是有人刻意装神弄鬼,弄得人心惶惶,本宫查清后也绝不轻饶!”
底下百姓闻言,面面相觑,这翠翠是死是活还真不知。
要是活着,哪来的冤魂作祟?
“无论是人为还是真有怨魂,早日查清,心也能安啊!”一人忽而细声道。
底下旋即又吵了起来。
辛平山两梢处疼痛,青筋暴起。
一旁捕头低声在辛平山耳边说了一些碎语。
辛平山看着底下的人:“七日内,七日内本官一定查清!”
辛平山说完,在众人细碎交谈生中愤然拂袖而去。
外头沸沸扬扬,南淮王府里也不见安静。
南羌在房里抱着白虎。白虎养了大半月,长得一男子手臂般大小。
白虎吃饱闷哼一声,餍足慵懒张开虎口,虎口上乳牙尖锐锋芒,看着生寒。
庾姑姑站在门外,一双手端在腰前,板着脸。
白芷欲言又止,看过庾姑姑目光,垂了头。
“先前说好这白虎在三小姐跟前养一个月,三小姐今日不将白虎送去碧玺园,那就明日,再迟,迟到中旬。婢子今日来也是怕三小姐忘事,提前与三小姐说一声。”
南羌坐在揉了揉白虎脑袋,看庾姑姑走远,白芷进屋里。
白芷看了一眼白虎,这小东西抱回来时跟猫儿一样小,不到一个月就长这么大。
这要真是养一年半载,那就真的是大白虎,不是任人抱在怀里揉圆搓扁的小白虎了。
说来白芷细想,这白虎确实爱粘人。陡然一转,想到日后这玩意能一口吞掉她,打了一个寒颤,再怎么可爱顿时觉得不可爱了,知道在她跟前的可是一猛兽。
吃人不吐骨头的猛兽。
南羌见白芷一直目光复杂看着她怀里的白虎,眯了眯眼睛。
正响午时分,屋里门窗通风,一阵瑞香随风进来。
“小姐,今日的事如小姐所料,辛大人已经允诺七日内查出凶手了。那昏官的话能信吗?奴婢觉着,他可没那本事。”
白芷屈了屈手指头,七日内破案,南淮父母官可从没这本事。
哪回大命案,大匪大难不是淮南王府出面平定风波的。
白芷看南羌把这一趟水越搅越浑,不免有些心疼日夜操劳的郡主。
南羌略略抬头:“他没本事,我有就行,他不查,我替他查。”
南羌勾了勾手指头,白芷面色略略沉了沉。
白芷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喏,在老道士身上收刮回来的。”
南羌对收刮一词略略不满,可谁会跟银子过去不,旋即眼里满眼星星。
“一……二……三……”
“这老道士竟然有三百两,太平盛世做道士也实属容易混口饭吃。”南羌一收银袋子,放在手里掂量掂量。
“出城了吗?”
白芷心里翻了翻白眼,把人身家抢了,性命架在刀子口上,怎么敢不逃?
白芷微微一笑:“出城了,准保他这辈子都不敢回南淮一步。”
南羌满意的点了点头,从袋子里拿出两百银两,剩下的扔给白芷,让白芷送去荒宅给徐四娘。
白芷接过银两如接过千斤坠,手里直发抖,眼里可怜兮兮。
“白天不去,难不成你想晚上去?”
白芷咬着下唇,摇了摇头。
不就是刚刚庾姑姑来传话她没拦着吗?好歹伺候她南羌这么多年,月奉扣到下下个月了,这害人性命的活怎么忍心交给她。
第29章 查案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这话是她儿时被梦魇吓着,长宁公主将她搂在怀里,说过的一句话。
鬼魅邪祟纵然可怕,但哪怕得过人心。
心中有鬼,才会怕鬼。
南羌昨夜一路顺着长巷走到长淮街道,长巷九曲八弯,夜里昏暗无光。
至于那辛平山说不知是真有鬼祟作怪,还是有人恶意而为,鬼祟是假的,确实是她南羌刻意所为。
翠翠是死是活……家中老父老母病榻,女子夜行长巷请医,一去不回,不知所踪,多半是丧命了。
小半柱香时辰,南羌抒了一口气,将笔放在笔架上。
白芷凑进去一看,字体歪歪斜斜,真谈不上好看。
墨汁未干的信笺上落着:“白银一百两,犒劳四娘!烦请四娘明日继续。”
南羌一日清闲,搬着一张凳子,提着一壶酒面前摆着一些糕点吃食,长鞭放在茶几上。
一身薄纱宽袖素色衣裳,一脚抬起摆在椅子上,露出一片雪白肤色。
南羌昂着头,酒壶的酒叽里咕噜的倒进嘴里,轻叹一声,抹了抹嘴。
院子里白虎慵懒的四处转悠,乏了就蜷缩在南羌凳子旁,目光看着花丛起飞的虫子蝴蝶。
南淮王府都是忙人,就她是闲人,也并非是她天生爱爬墙出府,确实是这府中太过无聊烦闷。
午时接近未时,太阳是越发毒辣。白芷跑得满头大汗淋漓,汗流浃背,看见南羌一副优哉游哉的半闭双眸哼着小曲就觉得委屈想哭。
白芷一路小跑走到屋檐下,用衣袖掐着额头上的汗,衣袖上浸湿一小片。
“小姐,信已经送出去了。”
南羌慵懒哦了一声,鼻子稳重,一副险些要睡过去的样子。
“那徐四娘是怎么样的反应?”南羌倏尔懒懒问了一句。
白芷鼓着圆圆的小脸,片刻认真道:“她说,小姐这么给郡主添乱,可真是闲着。日后南淮百姓要是知道是三小姐背后搞鬼,王爷回来非将三小姐剥皮抽筋不可。”
南羌嗯了一声:“这徐四娘可当真是关心我,啧啧啧……要不是她在年轻貌美一些,我一定将她视为知己。”
啊呸!面不和还提心和,白芷心里暗暗嫌弃一番。
白芷想是这么想,还是探着脑袋满脸疑惑:“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徐四娘说的也没错,这事要是让王爷知道……”
白芷咽了咽口水,后面那句,她可没胆儿说。
南羌双手抱头,舒服闷哼一声:“这不是天高皇帝远,想管也管不了吗。”南羌略略嘚瑟。
“那小姐也真是给郡主添乱,今日百姓堵在衙门门口,明日就能堵在咋们王府门口。”
“阿姐这两日要去军营巡查,这事阿姐早就交给灵苏那小丫头。”
白芷语噎,只能抬头感慨,今儿的天气,不大好。
过半时辰,天倏尔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一道银色电闪,轰隆!隆!几声雷鸣,旋即狂风大作,大雨倾盆而下,黑如昼夜。
辛平山刚回半路就骤雨倾盆,府里等着的小厮见黑朦胧中穿着一身官袍的辛平山抱头一路小跑过来,紧忙披着斗笠打着伞上去接着。
淋了个落汤鸡的辛平山气打一处来,一把推倒了小厮。
回到府里,勉音县主抱着猫儿,一旁在辛平山跟前絮絮叨叨扯着要替高翡讨回一个公道的事。
辛平山将姜汤打翻,披着薄衣进了屋里。
勉音县主怒瞪着辛平山,尖声骂道:“反了你!竟然敢在我跟前摔碗摔筷子!”
一旁的妈妈低声道:“县主,长巷走水,又牵连出那被烧死刘老汉的女儿翠翠失踪一案,今日一群人在衙门前请愿彻查此事,老爷也是正烦在心里。”
勉音县主竖着眉头:“几个刁民的性命,能有翡儿要紧?!我看他在淮南王府跟前胆小怯懦,在我面前胆大得很!说几句就敢有脾气了!”
妈妈见状又安抚几句。等勉音县主气消才算作罢。
昨夜闹鬼一事传到高翡耳里,高翡已经心虚。
刚出来就听到勉音县主因这事与辛平山吵着,又听底下人说辛平山已经应允七天内一定查出真凶,吓得一激灵。
夜里,长巷又闹鬼了。长巷三里外,皆能听见婴儿啼哭声,还有女子悲戚哭声。
飘在长巷上的女衣鬼魂,一直踩着长巷屋里人家的瓦面上。
那声音,咚咚咚,咚咚咚……像是索命的声音。
次日清晨,长巷住着的百姓又涌到了南淮王府。百姓见出来的是南羌,不是昭阳郡主,一道诉苦请愿的话活生生堵在喉咙里半响说不出来。
南羌抱着白虎,一手拿着长鞭,扬了扬声音:“你等堵在我南淮王府是想闹事?”
白姓闻到紧忙纷纷摇头,有一那男子壮着胆子,苦兮兮道:“小的是来找郡主大人,想郡主大人彻查长巷刘老汉女儿翠翠失踪一案的。”
“是啊!”
“是啊!”
南羌略略蹙眉,底下的人旋即噤若寒蝉。
南羌摸了摸怀里白虎,声音淡淡道:“郡主去军营巡查,过几日才回府。你等既然想替刘老汉女儿申冤,应该去衙门,或者去辛大人府上才是。”
“辛大人一直避而不见,小的也见不着他啊!”
南羌略略笑了笑:“所以你们来,是想叫我去彻查此事?”
南羌看着他们个个面面相觑,觉得无趣。
“辛大人不见你们,那是你们申冤声不够大,他听不见。去带上几面锣鼓,喇叭,唢呐!能吹能敲能响的都带上去辛府,谁要是敢赶你们走,就说是我让你们去的,都快去吧。”
南羌声音柔柔,说完就进了南淮王府,小厮随后将大门关上。
百姓相互看了一眼,觉得有理,就各自回家抄上家伙朝辛府奔去。
南羌刚进府门不久,梁伯上前,捋了捋胡须,露出两个大黄牙,眼里眯成一条缝。
“不是大谋,也算小计。三小姐这招,阴损,阴损啊!”
南羌略略昂着脸,不仅不恼怒,反而有些小得意。
慕嬷嬷像鬼魅一般凉嗖嗖的窜了出来,拦在南羌跟前:“胡闹!”
梁伯板着脸:“确实胡闹,太过胡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