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不老的玄一?
陈凡还跟我们说,这起案子,恐怕真的是云清做的,否则云清不应该在这个时候不见踪影。陈凡告诉我们,警方去云清的新住宅,强行破门,可是,云清却不在家了,警方打云清的电话,也没有人接听。
我问陈凡,云清的港区身份证和钱带走没有,陈凡说没有,警方在云清家里,找到了她的身份证,还在保险箱搜出了一大笔现金,那些钱,应该都是这些天云清作法得到的,警方已经将这些钱列为赃款了。
很快,我判断出,云清可能不是要逃,否则,她不会连自己的身份证都不带,就算她想要偷渡出国,但是没有钱,肯定办不到。我想了想,让陈凡继续和警方保持联系,不管云清去了哪里,她都必须被找到。
陈凡马上去照做了,趁着警方搜寻云清踪迹的时候,陈凡带着我们又去了一次案发现场,这一次,我们光明正大地进去了。那个老太称那那几天的时间,有一个晚上听到很吵闹的电视声,我一进门,就直接开启了黑白电视,把音量调到了最大。
这栋老楼,在前几天,七层原先只有老太和老九他们几个住,其他的出租屋都是空着的。黑白电视,很吵闹,嘈杂的声音,的确听得人心烦意乱,我让陈凡到隔壁老太的出租屋听一下声音,证明老太是不是有说谎。
陈凡往墙上的血手印扫了一眼,摇了摇头,说他一个人不敢去。果不其然,这又招来罗峰一阵痛骂,罗峰也不浪费时间,他说他亲自去。罗峰走出去没几秒,我就听到了一声巨响,老太的屋子上了锁,罗峰直接一脚踢开了。
很快,罗峰回来了,他说,这出租屋隔音效果的确很差,虽然隔了墙,好像也没有什么作用。我深思了一会,可惜老太听到电视声音的时间记不准了,否则,我们可能可以发现一些端倪。电视声音这么大,很可能是凶手为了掩盖作案时候发出的声响,老太听到电视声音的时间,也可能就是凶手作案的时间。
老太一共听到三个声音:麻将碰撞的声音,电视吵闹的声音,还有一种像是挪动东西的声音。按照这隔音效果,老太的听力又不错,在寂静的深夜听到麻将碰撞的声音,倒也不奇怪。我好奇的是,老太听到最后一个声音是什么。
我在出租房里搜索了起来,出租屋虽然简陋,但是诸如桌子、椅子之类的东西,还是不少的。挪动任何东西,都可能会发出声音来,老太也记不得那声音有什么特征了,想要一下子判断出老太听到的是什么物体挪动的声音,很困难。
陈凡想到了最蠢的办法:一一地去试。这很快让我否定了,如果不到最后时刻,这样太浪费时间,而且很可能会无意中破坏犯罪现场,在没有把所有关键的线索发掘出来前,犯罪现场必须最大限度地保持原样。
陈凡问我那要怎么办,我想了想,让他们在这里等我。说着,我到了隔壁老太的出租屋,这栋老式住房的每一间出租屋布局都差不多,老太的房间,显得有些脏乱。她的腿脚不便,平时肯定也不会老是去打扫房间。
麻将碰撞的声音,持续了几天,每天也都持续了很久,老太对此感到心烦,所以记住并不奇怪,电视声音那样吵闹,老太在我的指引下,回忆起来,也不奇怪。老人家爱清静,我正是根据这一心理特性,才逐步问出话来的。
老太回忆,挪动物体的声音,持续的时间并不久,也不是什么惊天巨响,但是,老太在我的指引下,仍然记了起来。根据心理学,人对某件事,越是在意,印象就会越深,即使后来不经意忘记了,但通过指引,还是有可能想起来的。
既然挪动物体的声音并不大,而且持续时间并不久,可是老太还记得,这说明,在当时,这声音也已经严重影响到老太了,在老太的耳里,这声音绝对是噪音。但是,如果是在平时,挪动个物体,很快就消停下来,应该很正常才对,不至于会让老太认为是噪音。
马上,我想到了原因,我大步地走进了老太的卧室。这种细微短暂的声音会影响到老太,很可能是老太当时正准备睡觉,或者已经进入了轻度的睡眠状态,那声音把她给吵醒了。这样,一切就能解释的通了。
老太的卧室,位于出租房的西侧,而与老太卧室相连接的,就是案发现场的东侧,那是一个卫生间。如果说,凶手制造出麻将碰撞的声音,是为了把案子和鬼神扯上关系,制造出电视的声音,是为了掩盖作案时候产生的声响,那挪动物体,很可能是为了隐藏某种线索。
据老太的描述,那声音很细微,显然,凶手很小心,并不是刻意发出声音的。麻将和被挪动的物体,在质量和体积上,显然不是一个等级的。但是,麻将碰撞的声音很干脆,老太会听的更清楚,并不奇怪。
如果凶手是故意要让老太听到挪动物体的声音,那他就不会只刻意发出细微而短暂的声响,而是像让老太听到麻将碰撞的声音那样了。这让我更加确定,这是凶手不小心产生的声音,有些声音,没有办法绝对地避免。凶手一定是很小心地挪动那物体,但是这样还是能让老太听见,说明声源处和老太靠的很近。
最有可能的,就是和老太卧房只有一墙之隔的卫生间。
分析到这里,我马上又回到了案发现场去。罗峰和陈凡已经有些等急了,他们问我观察出什么来没有,我点了点头,走进了卫生间。卫生间里,可以挪动的东西,也只有一个老式的洗衣机了。
大家都已经戴上了手套,我让他们把洗衣机小心翼翼地搬起来,轻放到一边。陈凡和罗峰照做了,洗衣机被搬开之后,我仔细观察了洗衣机的后部。洗衣机的后部,原本贴着墙,这是视线的盲区。
洗衣机的正面和侧面,以及洗衣机里面,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就已经观察过了,我没有发现可疑的痕迹和线索。洗衣机似乎很久没有被用过了,背部很脏,全是绿油油的一片,还有股不太好闻的味道。
“看出什么了吗?”罗峰问我。我皱着眉头,正要回答,我的目光就瞟到了地上的角落里。这个卫生间的塑料水管,都是露出地面的,老式的房子,一般都这样,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当时并没有起疑。
但是现在,我却发现了疑点。塑料管道,被安装在墙脚,管道,直径大约是2厘米到3厘米之间,我发现,被洗衣机遮挡住的管道上,正有两节黑色的胶布缠裹着,这塑料管道,明显破损过,事后又被人接了上去,用塑料胶布裹着,以至于过水的时候,水不会流出来。
塑料胶布看上去已经有些旧了,我转身,打开了水龙头,立刻,水流通过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仔细地观察着这两处被胶布缠裹的地方,并没有发现有水漏出来。我把水关上之后,告诉罗峰和陈凡,这胶布,是近期才被缠上去的。
虽然胶布看上去有些老旧了,但是,如果胶布真的缠了很久,经过多次过水,黏贴性会减弱,从而使得防水性也会逐渐变弱,绝对做不到滴水不漏,胶布只是普通的胶布而已,所以,这胶布表面上的老旧,只是经过简单的处理而已。
而这截塑料管道,又隐藏在洗衣机的后方,我推测,凶手挪动洗衣机,可能是为了取管道,之后再把管道缠上去,再用洗衣机遮挡住。陈凡摇了摇头:“可是,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胶布总有一天会漏水。”
“但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凶手没有办法保证警方在勘察现场的时候,会不会随手开一下水龙头,一旦水漏出来,警方可能就会深入地调查,从而发现隐藏在洗衣机后面的秘密。”解释完,我开始小心翼翼地把胶布解开了。
陈凡早就准备好了专用的鉴定袋,我把胶布放到了鉴定袋里,而取下水管的时候,里面的积水渗了出来。这截水管,大约有15厘米长,我很确定,这截水管不是自然破损。刑事案件中,犯罪工具五花八门,对一些工具痕迹,我烂熟于胸。
水管自然破损,破损处绝对不是平整的,会有裂痕,可是,这截水管的两端,非常平整,明显是用利器割下来的。我又把这截水管放进了鉴定袋里,陈凡很小心地收好,没有再发现其他奇怪的线索,我们退出了味道难闻的卫生间。
“涵哥,你觉得这是凶手作案的工具,一根水管,怎么杀人?”陈凡一边摇头,一边茫然地问我。
我回答:“不一定,种种迹象都表明这截水管很可疑,先带回去鉴定一下吧。”
罗峰在这个时候也疑惑了:“如果用水管杀人,这么小截的水管,方便携带,凶手没必要从犯罪现场取水管啊。”
第017章 止步门内的声音
朝阳记的后门,搭起了一个木台,木台很小,上面放置着很多白色的蜡烛。木台的四周,围着很多人,其中有一个人,道士模样打扮,走近一看,我才发现是个女道姑。她一手拿着桃木剑,一手拿着黄色的符。
女道姑低着头,手里不断舞动着,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而围在她周围的人,却一言不发,像是生怕打扰了这个道姑一样。传言不假,这些人,应该都是朝阳记的伙计,而那个女道姑,就是朝阳记请来的大师。
原以为只是普通的道士在坑蒙拐骗,但很快,我发现这个女道姑不简单。她的面前,站着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女道姑在他的脸上一点,那个人就吓得尖叫了起来。很多人都跟着尖叫了起来,女道姑问那个男人看到了什么。
那个男人惊慌地说,他看到了很多人,每一个人都满脸是血。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木台上的蜡烛全部熄灭了,这个时候,并没有起风。众人吓得想要跑,但是那个女道姑却让大家不要惊慌。
随后,女道姑又突然念叨了起来,她把手里的符贴到了那个胖男人的脸上。没过几秒,那个男人竟然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女道姑一阵摆弄之后,告诉众人,朝阳记的危机已经渡过了。
这群人,竟然一反常态,鼓起了掌来。而这个时候,女道姑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我,在我的注视下,她慢慢地朝着我走了过来。她戴着道士的帽子,走到我面前之后,上下打量了起来。很快,她告诉我,我被恶鬼缠身了。
她长的还算清秀,我装作害怕的样子:“可有破解之法?”
她点了点头:“有,离开港区,回你来的地方去。”
我微微一愣,这道姑一张口就让我离开港区。和罗峰有接触久了,我港区的语言说的也很地道,我有些好奇这个女道姑是怎么一眼看出我不是港区人的。越发觉得不对劲,我朝着女道姑的身后扫了一眼,那些人已经慢慢靠了上来。
我继续假装为难:“可是,我来港区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女道姑还没有开口,那些人就说话了。他们一个个,都劝我听大师的,赶紧离开这里,免得被恶鬼缠身。他们说,自从鬼叫餐的案子发生之后,朝阳记的老板,每天晚上都会听到女人的笑声,经常还看见有满脸是血的女人朝他靠近。
说着,那些人指着地上躺着的那个男人。原来,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就是朝阳记的老板,他还没有醒过来,没有人敢去碰他。那些人继续告诉我,自从他们请了这个大师来之后,朝阳记老板的情况好了很多。
这些人心地都不错,跟我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我听这个女道姑的,离开港区。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真的有鬼?我还故意说,自己以前从来都不信鬼神。果然,我的说法激怒了这些伙计,在他们眼里,女道姑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神通广大。
女道姑倒也不生气,她告诉我,建筑的东北方或西南方为五鬼方,若住家的大门或后门正好朝向这个方位,形成五鬼线或叫五鬼门,则主易招阴邪与怪异之事。而朝阳记的前门朝东北方,后门朝西北方,所以,朝阳记的老板就遇上了怪事。
“照你这么说,那几只恶鬼会选择朝阳记叫餐,也是因为这个?”我继续问。
女道姑点了点头。在这个时候,躺在地上的老板终于起来了。看他迷迷糊糊的样子,不像是和女道姑串通演出来的。女道姑见老板醒过来,转过身,朝着老板走了过去。老板当众给了女道姑一些钱,而女道姑也没有推托,非常爽快地就接受了。
老板心有余悸地问道姑是不是真的都解决了,女道姑点点头,说是老板下次遇到鬼,还可以请她。这让我有些苦笑不得,但那个老板则吓破了胆。道姑没有搭理老板,背上布包,整理了东西就走了。
走之前,道姑又经过我的身边,她的一句话,让我下定决心跟踪她。她说,如果她没有看错,我在前几天,应该撞邪了。听到她说的这句话,我立刻想到了给我报信的老九。女道姑走了很远之后,我才跟上去。
朝阳记的老板好像也有问题,我准备第二天再来问问情况。
女道姑走的速度很快,我一路尾随,足足跟着她走了半个小时。她到了一片非常偏僻的地方,这里到处都是杂草,远远看去,那里正有一间破旧的小木屋。道姑进了木屋,我在外面等了一会,见她迟迟没有出来的迹象,走近了小木屋。
透过木窗,我看到那个道姑正在里面烧香。她背对着我,点燃烟杆之后,道姑走到一张桌子前,拜了几下。终于,她出来了,我躲在一边,没有被她发现。她走后,我又立刻进了小木屋。
木屋里弥漫着烧香的味道,白色的蜡烛也没有熄灭。木桌上,摆放着四个牌位,当我看清牌位上刻着的名字时,惊得立刻转身,追了出去。那四个牌位上刻的名字,正是鬼叫餐案中死的那四个人。
可是,我追着跑了很久也没有发现道姑的身影。
我又往回走,再走进那间小木屋的时候,屋里一片漆黑,蜡烛已经熄了。而桌上的几个牌位,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甚至于,屋子里烧香的味道,也荡然无存,就好像,我刚刚看到的,都是假的。
这个道姑,太可疑了,在这样的案件中,警方本应该将她列为犯罪嫌疑人的,道姑在朝阳记做法事已经好几天,可是,港区的警方却迟迟没有行动。找不到人,我只能回去。到宾馆的时候,陈凡已经在打鼾了。
他被我吵醒了,他看了看手表,问我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把刚刚经过朝阳记的事情,告诉了陈凡。可是陈凡却一点兴趣都没有,他说,他巴不得快点离开港区,回京市去。等接到可以离开的通知,他就会带我回去,还让我不要惹事。
之后,我们匆匆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罗峰带着人赶到了。敲门声直接把我和陈凡吵醒,陈凡非常不耐烦地去开门,但看清来人的时候,陈凡吓的脸色都白了。京市的警方一直在关注罗峰,陈凡不可能不知道罗峰这个人。
罗峰带了十几个兄弟来,那些人都齐刷刷地站在外面,嘴里叼着烟,狭窄的宾馆通道被他们堵了一个水泄不通。
罗峰大大咧咧地拉着我往外走,陈凡一开始还想阻拦,但被罗峰瞪了一眼,他也只是象征性地让我不要走远。罗峰把我拉到外面去,着急地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告诉他:我要找的人,在港区了有踪迹。
罗峰一惊:“是他?”
我点点头:“我派来找他的四个人,都死了。死几个人不是大事,但他们死的都很离奇,我在想,会不会和我要找的那个人有关系。””罗峰明白我的意思,这件事,我们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接下来,我把鬼叫餐案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告诉了罗峰,罗峰和我一样,并不信鬼神,胆子很大,但他听了鬼叫餐的来龙去脉,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了,特别是听说老九在死了之后,还来向我报信的事情。罗峰一着急就会托下巴,他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问我需要他做些什么。
港区有他的人,我的行动会方便很多。但是,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警方配合。我和港区的警方不熟络,想要获得一些消息,只能通过京市来的陈凡了。所以,我们决定先搞定陈凡这个人。
罗峰拍着我的肩膀说,只要我插手,案子肯定能破。
很快,我们回到了房间。罗峰的人一直就站在门口,陈凡有些坐立不安。陈凡的性格已经被我摸透,他也就表面威风,遇到强硬的人,他还是会服软。罗峰一进门,就指着我对陈凡说我和死的那几个人都是他的弟兄,他一定要找到凶手。
罗峰还威胁陈凡,说是查不出结果,陈凡也别想活着离开港区了。陈凡碍于面子,不想服软,但是又害怕,最终还是摆出大义凛然的样子:“我是警察,当然要查清。”
陈凡的表现,让我和罗峰都很鄙视。
几个小时之后,陈凡带着我和罗峰,出现在了立案的警局里。事情进展的并不怎么顺利,虽然都是警察,但是港区的警方还是有些排外,他们非常不情愿让陈凡插手。陈凡用了各种办法,警局方面才同意让我们查阅相关的侦查卷宗。
拿到卷宗之后,我立刻开始了阅卷,很快,我发现了不对劲。
第018章 仙逝?
我蹲下身,仔细地观察着杂草丛,陈凡着急了起来,他问我到底怎么样了。
“闭嘴!”我喝了一声,陈凡马上就不敢说话了。我眉头紧皱,站了起来,比起屋子,这地方更像是第一犯罪现场,草丛上密密麻麻的草叶上,也的确留下了雾状的血迹。正是冬天,这一片杂草有的都已经发黄了,草叶很干燥,血迹沾上去,就基本定型在上面了。
我告诉陈凡,这里应该就是第一犯罪现场,因为草丛上有雾状的血迹。陈凡左看又看,观察了很久,他都说看不出来草叶上的血迹是呈雾状分布的。我冷冷一笑,这也是凶手没有将这一片沾上血迹的草叶割走的原因。
我把袖子裹着手,把那一片草稍微聚拢了一些,我再问陈凡,这下是不是看出来了。陈凡马上点头,那雾状的血迹很稀疏,很很淡,但仔细观察,依旧能够看出来。这里的杂草虽然很密,但毕竟不能组成一个完整的平面,我看了看天空,是阴天。
我告诉陈凡,肥基的死亡时间,可能是昨天夜里十一点钟之后。陈凡知道我能根据尸体的尸斑判断出大致的时间,但是这一次,我并没有见过尸体。陈凡问我怎么判断出来的,我笑了笑,说只是偶然。
昨天夜里十一点之后,风特别大,这个别墅的院子,还比较密闭,如果不是风特别大的情况下,草不会被吹动的太厉害。草叶上的血迹那样稀疏,而且并不是特别规则,说明血洒上去的时候,草是被吹动的。
而且,凶手在杀肥基之前,肯定用了某种不透水但可以吸水的物体,先铺在了草丛上,比如吸水薄膜纸。等肥基死后,再将肥基的尸体包裹起来,搬到房间里去,这样几乎可以避免血往外渗。
会在草丛里留下血迹,是一个意外,从凶手没有在屋内制造出雾状血迹就能看出来,凶手知道隐藏自己的痕迹,但是他对专业的痕迹学,并不是特别懂。割喉类的刑事案件,鲜血从喉部喷射出,最远可能可以喷射到两米开外,凶手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一点,所以才在草丛上留下了小部分的血迹。
凶手也不傻,只能说他运气不好。按照昨天夜里起风的态势,港区可能会下一场雨,所以凶手没想过要把这一部分的杂草割走。警方仔细观察下,如果发现这里的杂草有莫名地割损痕迹,可能会更深入地调查。
而如果血迹被大雨冲散,警方肉眼观察不出什么来,也就不会深究。那一部分杂草被压倒的区域,是我推测肥基倒下的地方。其实,如果不是我带着目的性来观察,未必能看的出来,杂草有自我恢复能力,再过不久,被压倒的杂草就会重新矗立。
凶手在房间里制造出一个凶案现场,为的就是模糊警方。如果按照凶手理想的计划来,可能等警方发现端倪,这部分杂草已经恢复原来的形态,血迹也被大雨冲刷干净了。可惜的是天公不作美,雨并没有下,血迹还残留着。
听了我的分析,陈凡又有了新的疑惑:人杀了就杀了,为什么凶手还要费这么大的劲,制造出第二个犯罪现场。
我想了想,回答说:“制造诡异的感觉,很可能还有更诡异的现象,是你还没有发现的。”
我的话音刚落,我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了一声尖叫声,我皱着眉头,让陈凡去看看发生了什么,马上回来告诉我。陈凡马上去了,而我则继续观察起这片区域来。杂草从上,没有其他任何可疑的痕迹了。
陈凡回来的时候,慌慌张张地告诉我,出现场的法医已经到了,法医对尸体进行了初步的现场勘验,结果,法医竟然在肥基的嘴里,发现了好几张冥纸!我微微一愣,果然,这件凶杀案,又和鬼叫餐扯上关系了。
陈凡说,那几张冥纸,就被塞在肥基的两个腮帮里。陈凡也聪明了一回,他说冥纸基本是干燥的,应该是死后被塞进去的,因为人死了之后,唾液的分泌也会很快停止。但是陈凡更加疑惑,他认为,如果凶手要制造诡异的气氛,直接把人杀了,然后在嘴里塞冥纸,并且不留自己的任何痕迹就足够了。
关于转移凶案现场的做法,他还是无法理解。
“刑事案件中,转移凶案现场,一般只有两种原因。”我说道。
第一种,是为了毁尸灭迹,隐瞒凶杀案,显然,凶手没有这么做。第二种,就是为了掩盖自己不小心留在犯罪现场的痕迹。我推测,凶手转移凶案现场,就是出于第二种原因的考虑。
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保证真正的凶案现场不留下任何可供警方追查的线索,制造出第二凶案现场,可以迷惑警方,忽略真正的凶案现场。我又四处看了看,按照这种心理去分析,第一凶案现场,绝对有被我忽略了的线索。
可是,不管我怎么观察,都没有观察出来。
最大的疑点就是,肥基是怎么死的。肥基身为一个警察,虽然昨天受了惊吓,但是警惕性肯定还是有的。凶手想要在他不挣扎的情况下,一击毙命,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还是割喉这种杀人方式。
有挣扎,草丛上必然就会有踩踏,可是现实却是:没有。
进别墅的人越来越多了,肉眼看不出来,只能利用技术手段了。我让陈凡把我跟他说的,全部分析给现场的警察听,再把大家引到真正的凶案现场来,进行详细地勘察,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之后,我翻墙出去了。
我等了一个多小时,罗峰得到消息,也赶到了这里,我和罗峰在外面抽烟,他也告诉我,他派去码头的人,有了消息了。他派去的人,带着老九几个人的照片,问遍了所有的客船和码头的工作人员,总算有人认出了这四个人来。
那个人说,老九四个人下船的时候,走的很匆忙,当时好像还和人撞上了,老九几个人和对方发生了争执,眼看就要打起来了,但是老九四个人中其中一个拦住了另外三个人,四个人不知道嘀咕了什么,之后马上收手走了。
这四个人,应该是怕在港区闹出大动静,对我交待的任务有影响,否则,以他们的性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问罗峰,有没有办法查到罗峰上了哪辆客船,罗峰说还在查,而且,之后老九四个人去了哪里,就没人知道了。
罗峰问我肥基是怎么死的,其实,当陈凡告诉我肥基腮帮里发现几张冥纸的时候,我就这件事和肥基昨天莫名其妙收到冥币的事情联系在了一起。我告诉罗峰,等鉴定结果出来,警方肯定会在上面发现云清的指纹。
我已经越来越觉得云清和鬼叫餐的案子没有必然联系了,我总觉得,是真正的凶手利用云清作法的事,想要陷害云清,云清被带到警局的时候,还在装神弄鬼,说肥基会出事,这是大家都亲耳听到的。
肥基收到冥币之后,又离奇死亡,嘴里也塞着冥币,凶手的这一做法,一举三得。让案子变得诡异,迷惑警方的同时,这也是一种警告的行为,专案组的组长死了,凶手似乎在利用鬼神之说,警告大家不要再查下去。同时,如果肥基嘴里的冥币上发现云清的指纹,那云清就彻底会被警方盯上,转嫁了嫌疑。
凶手,很聪明,我也一直不认为他笨,他能够制造出鬼叫餐这么离奇的案件来,一定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和罗峰交谈到这里的时候,陈凡和那些警察都出来了。肥基的手下都伤心的不得了,我发现,他们对陈凡刮目相看了,对陈凡的态度也比之前好了很多。陈凡也一脸得意,抽出空来,陈凡来见了我。
“涵哥,你真厉害,他们果然都信了。”陈凡对我的称呼已经改口了。
陈凡告诉我,警方听了他的分析之后,马上就到了院子里的杂草丛去。现在,正有一大批的鉴定科人员和警察在现场提取痕迹。法医已经对尸体的死亡时间作出了大致的推测,法医给出的推测,和我告诉陈凡的差不多,精确时间,还得做了尸检才知道。
但是,这已经足够让港区的警方震惊了,不少人都说大陆的警察,果然不一样。
我冷笑一声,让陈凡跟着他们回警局,并让他随时和我保持联系。陈凡一个小警察,难得找到了存在感,他很高兴地就同意了。我和罗峰则回到了酒店里,下午的时候,陈凡总算给我带回了消息。
冥纸的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一切都和我预料的一样,上面发现了云清的指纹。
云清已经被警方彻底列为了犯罪嫌疑人,警方开出了逮捕令,正在对云清进行抓捕,但是,一整个下午过去了,警方都找不到云清的人…;…;
第019章 兽血?自然死亡
这个疑点,也是我所疑惑的,我摇了摇头,老实地告诉他们,我还没有分析出来,一切等鉴定结果出来再说。离开犯罪现场的时候,我又往墙上的血手印处扫了几眼,心理异样的感觉更加浓重。
离开这片公寓群之后,陈凡带着我到了警局。肥基死后,大家很难过,整个警局都在全力调查肥基死亡的案子。这个时候,也没人在意陈凡是不是总带无关的人进警局办公室,肥基死后,他的职务由另外一名警察暂代了。
那名警察见陈凡来,就把一份卷宗交到了陈凡的手里。在众人眼里,陈凡虽然不是港区本地的警察,但是他却很厉害,大家或多或少都对陈凡有些许期待,期望他能够帮助港区警方破案。
陈凡问那是什么卷宗,对方说,是关于肥基案子的。陈凡点了点头,把那截水管和两块胶布交给了对方,说明情况后,对方马上带着东西去鉴定科了。我和陈凡则坐在角落里,阅读起卷宗来。
先是发现肥基尸体那名女警察的口供。她称,因为肥基没有来上班,电话也打不通,大家让她去找肥基,所以,她就去了。女警察在外面喊了很久,肥基都没有答应,女警察有些着急,所以让门卫来开门。
门卫也只有小别墅最外处院子铁门的钥匙,开进去之后,女警察又猛拍房门,狂按门铃,可是过了很久,依旧没有人开门。女警察的神经很敏锐,她觉得有问题,所以让门卫找来别墅区的物业,开锁进去了。
女警察看到尸体的时候,惊得全身瘫软,坐在了地上。她颤颤悠悠地打电话给了警局的同事,附近巡逻的警方赶到的时候,女警察还坐在房间里,是大家把她扶到铁门外的。据女警察说,她当时几乎不敢相信肥基会死,她不敢私自去触碰尸体,所以犯罪现场,被最完美地保留了下来。
而且,女刑警还说,门的锁,是完好的,并没有被撬开。
陈凡看到这里,说了句:这个凶手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连开锁都会?的确,凶手既然能进入肥基的家里,又不撬锁,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有肥基家的钥匙,还有一种就是他会开锁。
警方已经迅速调查过了,肥基单身,常年只有一个人住,除了他自己,只有物业处有别墅的钥匙。而物业处的人,都有不在场证明,警方确认无疑,钥匙也没有丢失。据大家所知,肥基也从来没带过人到家里去,所以不太可能轻易将钥匙交给别人刻模。
别墅区的监控画面,警方也调查过了,除了别墅区里住的人,监控画面并没有记录到其他非住宅区的人进入大门。警方已经把排查的重点,放在了别墅区里的居民。这个别墅区,是经济性别墅区,居民的生活条件中等偏上。
不过,我倒认为,凶手可能是翻墙进去的,经济性的别墅区,想要翻进去不被人发现,并不困难。
肥基是夜里十点钟左右进的别墅区,从大门走进去的。法医的尸检报告也出来了,肥基的死因,的确是喉部的伤口,死亡时间,大约在午夜十二点前后,这个我推测的晚上十一点,非常接近。
肥基进别墅区的时候,走路很慢,他昨天受了惊吓,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奇怪的是肥基回家的时间。云清被带回警局又离开之后,天虽然黑了,但是当时明显还不到晚上十点。照理说,肥基受到惊吓之后,没有要紧事,应该马上回家。
那之间的一两个小时,肥基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警方还在调查。
肥基的房间和院子里的杂草丛提取到的痕迹也被鉴定过了。屋内和草丛处,除了肥基自己留下的,都没有发现其他任何痕迹。血迹鉴定结果表明,所有的血,都是肥基一个人的,包括草丛上面沾染上的少量雾状血迹。
警方也已经认同了陈凡的分析,杂草丛,才是第一案发现场,可是肥基为什么毫无挣扎地死去,警方也暂时无法解释。
肥基腮帮里被塞的冥纸上,只有云清一个人的指纹,这是陈凡已经告诉过我的。我继续翻阅卷宗,警方没有列出更多的证据了。短短的一天,警方能调查到这种程度,可见他们对肥基离奇死亡的案件,高度重视。
陈凡突然问了一句:“涵哥,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亲自出面破案?”
我的心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有些话,不该问的,不要问。”
陈凡撇了撇嘴,闭上了嘴。
我们看完卷宗的时候,鉴定结果还没有出来。并不是所有的鉴定都能那么快出来的,我们正准备离开警局,就有警察在警局里嚷嚷了起来,他说他查出来肥基离开警局和回家之间间隔两个小时去哪里了。
我和陈凡停下脚步,听那名警察说了起来。那个警察说,他调取了相关路段的监控视频,还询问了附近的居民,最后发现,肥基去了一家迪厅,而那家迪厅,正是云清之前约我见面的那家迪厅。
警察得知消息之后,立刻去那家迪厅进行调查,果然,有人称,昨天夜里八点到十点之间,肥基和穿的性感的云清在迪厅里见面了,而且好像还交谈了很久。肥基离开的时候,大概是九点多钟,按照路程和时间的推算,肥基离开迪厅之后,应该立刻就回家了。
“他们谈了什么?”陈凡马上问。
警察摇头,说这个没有人知道。
我低着头,仔细思考了起来。肥基在受了惊吓的情况下,不太可能会去迪厅寻乐,而且,大家都说肥基平常不去这种地方。所以肥基和云清见面,绝对不是偶然。大部分都只知道云清是个大师,对云清喜欢去这种地方以及从前打工的经历,毫不知情。
但是,警方是知道的。因为陈凡的提醒,警方已经开始注意云清了。
我推测,肥基是故意想要找云清,然后到云清常去的迪厅试试运气,结果真的遇到了。至于肥基找云清的原因,可能是肥基想要再试试云清这个人,但是,看肥基昨天吓成那样子,可能是一时犯傻,想去找云清消灾解难。
没有人能保证所有的警察,都没有宗教信仰,特别是在港区。
不过,我暂时没有说出来。肥基才刚死,如果我在这个时候说肥基不太光彩的事情,大家反而不能接受。那名警察说,肥基死前又见过云清,那云清的嫌疑就更大了。
警方还在搜查云清的踪迹,到目前位置,依然没有任何消息,这让大家更觉得云清有问题。立案警方已经通知了各地的片警,坚决阻止云清利用任何方式离开港区。警察还告诉陈凡,云清的家人也已经被通知,准备带回警局问话了。
于是,我和陈凡又耐心地坐了下来。
一个多小时之后,三个人被带进了警局。分别是云清的父母厉老先生、厉太太还有与云清的哥哥厉云高。厉老先生拄着拐杖,一进警局就喝问云清在哪里,他的脾气很大,说要打死这个祸水。
云高一身商务装,西装笔挺,可能是直接从公司被请过来的。他扶着厉老先生,嘴里一直在劝着厉老先生,让他不要动怒。而云清的母亲厉太太,则走在另外两个人的后面,她低着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这三个人,被带进了询问室里,陈凡在这个时候说他也要参加询问,警方同意了。这是我交待陈凡的,我让他询问的时候,尽量不要说话,让港区的警方去问,他只要负责把手机打开就行了。
我不能进去,只能通过手提电话听里面的动静。陈凡进去之后,接了我的电话,听筒里的声音比较模糊,我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知道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一开始,还是厉老先生连绵不断地怒火,在警察再三的警告下,他才慢慢冷静下来。
警方问这三个人知不知道云清去了哪里,回答的是云高。云高说,云清已经很久没有和家里联系了,他们自然不知道云清去了哪里。
云高并没有说谎,警方问了很久,都没有问出结果来,只能让他们离开。我和陈凡跟着他们出了警局,在他们马上要上车的时候,我叫住了云高。我问云高,能不能耽误他两分钟的时间,我有话要对他说。
云高很有礼貌地点头,跟着我走到了一边隐蔽的地方。我朝四周看了看,这里没有人,我也不再装了,我一把揪住了云高的衣领,厉声问:“你很痛恨你的妹妹,为什么还要在厉老先生面前装出关心她的样子?”
云高一脸茫然:“警察先生,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痛恨我的妹妹?”
我继续冷笑:“你的心思瞒不过我的眼睛。云清是凶手还是被陷害的,还有待查证,不过我倒是发现,如果她是被陷害的,你倒很有可能是陷害她的那个人!”
第020章 认罪
陈凡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他听说我想调查云清,马上开始分析起她的犯罪动机来。自从鬼叫餐案发以来,云清利用自己特殊的手段,大肆敛财,据说有不少名人大户都开始请她做法了,光是这几天的收入,已经比云清四处打工的那几年赚的多。
陈凡怀疑是云清想要追逐荣华富贵,所以故意制造出灵异万分的案子,然后借机四处行骗。陈凡的推测,不无道理,但我只是笑笑,也没有回答他。陈凡着急了,他说,按照我之前根据犯罪心理画像分析出来的犯罪嫌疑人性格,云清也是基本符合的。
我说,那个犯罪嫌疑人很细心,性格内敛,云清在做法的时候,确实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而我说犯罪嫌疑人的职业或者爱好,可能和创新类的行为有关系,陈凡也认为,替人做法,挺神奇的,并且,云清做法时候的手段,也的确高明,至少,我们目前还解释不出她是怎么让很多人看到鬼的,并且让那些蜡烛在没有风的情况下,同时熄灭的。
陈凡再三追问,罗峰又是朝着他的后脑勺扇了一巴掌。罗峰让陈凡按照我说的做就好,不要多嘴。陈凡一个三十岁的男人,这个时候表现的有些委屈。我笑笑,告诉陈凡,他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云清有很大的嫌疑,没有错,但我却觉得,如果她是为了敛财而杀人的,那么她敛财的方式,应该比较隐蔽,而不会搞的人尽皆知。她是不是凶手,还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有问题。
所有的一切,都要等调查过后才知道。陈凡听了,撇了撇嘴,不再说什么了。
我们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非常晚了。我坐在房间里,手里拿着云清给我的那张符,仔细地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一切。原以为问题出在符的身上,但没想到的是,这张符很普通,没有任何问题。
一直到深夜,我才迷迷糊糊地睡着。这一觉,没有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亮之后,陈凡照着我的意思去了警局,我没有跟去,免得被港区的警方看出什么来。罗峰找上了我,他告诉我,他派去调查的人,已经给他带回了消息。罗峰直接把一叠厚厚的资料丢给了我。
罗峰说,时间太匆忙,他派出去的人,也只能调查到这种程度了。短短一天的时间,罗峰的手下就调查出了这么多,这让我非常满意了。我迅速地翻阅起这些资料来,全是繁体字,内容已经算比较全了。
我调侃了一句:“你手下的人,办事倒比警方快。”
罗峰不屑:“能他妈一样吗,那群饭桶,办事还得走什么程序。”
我没有再继续和罗峰调侃下去,而是认真地看起了上面的内容来。有些事情,我是已经知道的,我更注重的是新的调查结果。罗峰的手下通过人际关系,分散式地询问调查,很快就找到了云清父母的家庭住址还有被开除的学校,以及云清当初被送上山去的道观。
罗峰的手下调查出来,云清从小就学习成绩不好,也时常被同学和学校的老师打骂。等大一点的时候,云清就知道反抗了,她甚至朝同学和老师的身上吐口水。为此,云清的父母经常跟别人赔礼道歉。
云清的家里除了父母,还有一个哥哥。和云清相比,她的哥哥就很优秀了,如今已经是一家企业的执行官,年薪收入很高。罗峰的手下还调查出来,云清会被学校开除,是因为差点把学校的一栋大楼给烧了。
那件事之后,云清就被送到道观上去了,据云清家的邻居说,之后不到一年,他们就听说云清又差点把道观给烧了,所以被道观赶下了山。云清没有回家,据说她和家人还大吵了一架,他们家的邻居也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云清了。
两把火,云清把父母给自己安排的两条路都给烧毁了。我找到了一个关键点:云清去的那个道观,也被传的很神,几乎整个港区的信众都经常会去那道观,道观的香客,也是络绎不绝,据说不管是求子,还是求姻缘,都非常灵验。
罗峰看到这里,也纳闷了起来,他说,求子求姻缘,一般去的都是佛教,他一直以为道教只是帮人算算命而已。
“云清的性子很烈。”我说道。
罗峰问我的意思是不是,云清从小和家庭不和,以及她的性格,会更让她走上犯罪的道路。我点了点头,犯罪心理学上并没有排除每一个人的犯罪嫌疑,也就是说,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潜在的犯罪嫌疑人,而孤僻、刚烈等性格,以及家庭因素,可能是诱发犯罪的一个重要原因。
罗峰的手下怕打草惊蛇,没有直接和云清的家人接触,我想了想,等陈凡搞定警方之后,我们有必要去接触一下云清的家人。就目前案件调查的进度来看,云清最有嫌疑。
谈话间,陈凡已经回来了。
他给我们带回了一个好消息:负责鬼叫餐案的组长,更信任他了,他们还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准备随时沟通。电话这东西,那个时候还不是谁都用的起的,为此,罗峰还特地给陈凡准备了一支移动电话。
陈凡取得警方进一步信任的原因是,他告诉警方对那老太询问的结果了。我们问出了之前警方没有问出的线索,这让那个组长刮目相看。那个组长,有人称呼他为基哥,也有人称呼他为肥基,因为,他很胖。
陈凡也已经让肥基去注意云清这个人,并去调查案发那几天,她在哪里了。
下午,在港区警方的同意下,我们三个人带了刚去警方的委托书,到了云清家人的住处。正是周末,云清的哥哥也在家。敲了门之后,他的哥哥非常热情地把我们招进了屋里,云清的父母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云清的家比他隔壁邻居的房子要豪华不少,明显是后期经过高档装修了。云清的哥哥叫云高,姓厉。也不知道是不是父母刻意安排的,厉云清和厉云高的名字末尾,连起来是:清高。
云高很斯文,并不怎么会说普通话,说话之间,还时常夹带两句英语。寒暄了好一会,云高的父亲才有些不安地问我们来干什么,我们已经出示了港区警方的委托书,这让两个长辈有些担忧。
我也没有拐弯抹角,说是因为云清来的。
谁知道,我刚提起云清,云清的父亲就破口大骂,如果不是云高阻止,我们可能已经被赶出去了。罗峰哪里受得了这气,也差点就来硬的了。好在云高一个劲地给我们道歉,并说一定配合警方的询问。
厉老先生一气,心脏病犯了,吞了好几颗药才好受一些。在我的印象里,港区人,总是带点心脏病或者哮喘之类的病。
众人的情绪都平静下来之后,云高才问我们想问什么。
“厉先生,厉老先生,不知道你们听过鬼叫餐的案子没有。”我是这样问他们的。
显然,他们已经从报纸和电视上看到报道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电视新闻台这个时候,就在对这件事进行报道。现场记者,分明有煽风点火的趋势,还说这件案子是港区历史上,最悬的奇案,除非是请高人作法,否则没办法破。
这个时候,云高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他还笑笑,说港区的新闻自由,我们可能会不适应。我眯起了眼睛,沉声问云高为什么会这样说。他的语气,分明是知道我们是大陆人。云高被我问愣了两秒。
从进门开始,我和罗峰就用港区话跟云高交流,陈凡也自始至终没有开过口。
就在我们以为云高有问题的时候,云高又笑了两声,他说,陈凡刚刚掏证件的时候,证件上写着京市的某个分局。云高还扶了扶自己的眼镜,非常镇定地反问我是不是他说错了话。
确实,陈凡掏出了证件。陈凡的证件,能骗骗普通人,但真正遇上文化人,就不管用了,好在我们有港区警方的委托书。
我摇头,说云清,很可能跟这起案子有关系,需要他们进行配合。
厉老先生刚刚才平稳了情绪,一听我说的话,脸又马上气红了。厉老先生以前是大陆人,他的普通话说的很好。他怒骂:“这个祸水,又闯什么祸了,他杀了人?”
我很快发现,厉老先生对云清明显有偏见。我只说云清可能跟这起案子有关系,厉老先生却说出这样的话。
为了能继续询问下去,我马上摇头,佯笑说警方只是怀疑而已,没有证据,这才来找他们问问云清的具体情况。
倒是云清的哥哥云高马上对我们说,他这个妹妹,虽然不懂事,但是杀人放火的事情,她绝对不会去做。
移动电话的铃声打断了我们的交谈,陈凡的电话响了。
他接起电话,听了几秒钟之后,皱起了眉头。他把嘴凑到我的耳边,说警方已经查出来了,云清在案发的那几天,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第021章 他也不是凶手
我问陈凡云清现在在那里,陈凡说,云清已经被港区警方逮捕了。肥基嘴里塞着的冥币有云清的指纹,再加上云清在肥基死前和他见过面并交谈很久,警方有足够的理由对云清采用强制措施。
陈凡说,警方一开始并不知道云清在那里。警方接到报警,说在那房子周围听到凄厉的哭声,偶然路过的居民害怕,这才报警。附近的警察赶到后,也的确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哭声,警方破门而入,竟然发现发出哭声的人,是云清。
那些警察立刻通知了负责鬼叫餐案的警局,终于,云清在不见踪迹两天后,被警方成功逮捕。这些都是陈凡听来的,他还听说,云清当时正坐在地上,身上很脏,满是泥土,警方抓她,她也完全不反抗,任凭警方把她带回了警局。
渗人的是,云清竟然是对着那四个牌位哭的,就好像在替死去的人哭丧一样。第一次到朝阳记的时候,云清正在作法,事后,我跟踪云清,发现云清进了那屋子,屋子里的确供奉着老九四个人的牌位。
但是后来,四个人的牌位又消失了。这件事,我一直觉得奇怪。我想了想,让陈凡替我安排,我必须要亲自和云清见一面。陈凡倒是答应得很爽快,还有些得意,他说现在港区的警察,非常信任他。
陈凡替我安排好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了。我们刚到警局,警局里的一个警察就有些兴奋地告诉陈凡,云清认罪了!我一怔,马上问那警察云清认的什么罪,警察瞟了我一眼,心里高兴,也没多想,说云清承认鬼叫餐案是她制造出来的,还说肥基也是她杀的。
那警察说,上午云清被逮捕的时候,云清的家属就接到通知,往局里来了一趟。厉老先生发起火来,把整个警局搞的鸡飞狗跳的。厉老先生身体不好,也没有警察敢强硬地把他撵出去,免得惹上什么事。
云高提出要求,说要见云清,但是没想到的是,云清竟然不肯见他们。这让厉老先生直接就气得岔了气,一边骂云清是祸水,一边往嘴里吞药。最后,云高怕厉老先生身体承受不住,只好先带他们离开了。
“对云清的讯问结束了?”陈凡问。
那警察回答:“不算结束了,她认罪之后就什么都不肯说了,我们准备过段时间再问问。”
警察走后,陈凡也有些惊讶,他问我是怎么回事,还说他觉得云清就算是凶手,也不应该这么轻易地认罪。四周没人,我对陈凡说,云清绝对不是凶手。此刻,我已经敢完全确定了。
一来,如果云清真的杀了肥基的话,那她不会把留有自己指纹的冥纸塞到肥基嘴里,等着警方去查。二来,除了肥基嘴里的冥纸之外,警方并没有其他证据证明凶手就是云清,云清就算要认罪,也应该只承认她杀了肥基,而不会承认鬼叫餐的案子也是她干的。
假设云清犯了罪,且良心发现想要认罪,那她也应该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犯罪的过程全部如实告诉警方,而不是单纯地说句人都是她杀的。见云清,势在必行,陈凡又打通了一下关系,警察马上去询问云清的意见了。
我不是警察,没有讯问的权力,所以不能强行见云清,就像云高想要见云清一样,必须云清自己也同意。我心里有些忐忑,我不确定云清会不会见我,但是几分钟之后,去办事的经常回来了,他告诉我,云清同意和我见面,并且已经在会面室了。
我见到云清的时候,云清正坐在桌子的一边,我们中间隔了几根有些生锈的栏杆,云清的双手被铐在桌子上。本来有一个警察正站在会面室里,我朝陈凡使了个颜色,陈凡笑嘻嘻地把那个警察拉出去了,还递烟给那警察。
陈凡似乎在京市也经常干这事,很快,会面室里就只剩下我和云清两个人了。云清的样子有些狼狈,她身上还穿着道袍,发丝也凌乱地洒在脸前,她低着头,从我进来的时候开始,云清就没有说话。
我打量了一下云清,问她为什么要认罪。终于,云清这才缓缓抬起了头,云清的脸色苍白,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我发现,云清的眼睛里有不少血丝,就连眼眶都有些红肿,她刚哭过没多久。
云清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沙哑异常。云清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我不是怀疑她吗。
我点了点头,承认自己的确一直都在怀疑她。
云清一笑:“那我认罪,不是正合你意吗?”
这一刻,云清说话不再像之前那样装模作样了,除了她穿的那身道袍,我从云清身上看不出任何一点道士的模样来。我的声音冰冷了下来,我如实告诉云清,她是死是活,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我只想知道凶手是谁。
“死的那四个人是你的亲人?”云清问。
我摇头。
“那他们是你很好的朋友?”云清又问。
我依然摇头。
云清突然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不是警察,为了四个和你没有什么关系的人,留在港区,最后送了命,值得吗?”
我站了起来,抓住冰冷的铁栏杆,我越来越觉得,老九四个人的死,不是巧合,我心里的直觉也在告诉我,他们的死,和我派他们来港区找的那个人有关系。正因如此,我没有退路。
“我要在港区查个人,他们的死,和那个人有关系。”我对云清说,我想看看她有什么反应。
可是,我失望了,云清的神色并没有异常,她问我要找谁。我没有说话了,云清又扬起嘴角,笑了一声:“你果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找个人都神神秘秘的,你不肯说,就算了。”
我死死地盯着云清,云清的头微微上扬,同样目不转睛地和我四目相对。云清和已经死去的老道长,都知道我的名字,并且都让我离开港区,这绝对有问题。
我在观察云清的时候,目光瞟到了云清被铐在桌子上的手。我发现,她两只手的手腕处,都一圈微微发红的淤青。我想了一会,又坐回到了椅子上,我点了根烟,闻到烟味,云清咳嗽了几声。
云清在**呆久了,经常闻到烟味,她自己也抽烟。如果不是有一两天没闻到烟味,不太可能会因此咳嗽。
我笑了笑:“好些时候没闻到烟味了吧,也是,待在三松观那种地方,怎么可能会闻到烟味。”
云清的脸色马上就变了,她的嘴唇颤抖了几下,但是没有说话。我心里冷笑,一个简单的试探,就证实了我心里的推测。
我告诉云清,就算她不开口也没有用,我已经知道她失踪的这两天在哪里了。我站起来的时候,从上往下观察了云清一番,陈凡说的不错,云清身上的确有些脏,有泥土的痕迹,我立刻就想到了上三松观的那条小径。
云清手腕上的那两道淤青,分明是被捆绑留下的。正是寒冷的冬天,稍微有力的作用,人的身上很容易就留下淤青,更何况还是云清这样皮肤白净的女人。我想到了在三松观止步门内听到的尖叫声,现在想来,那可能根本不是我听错了。
云清失踪的这两天,警方找不到人,云清也没有带身份证和钱,联系一切,我猜云清是被绑到了三松观上面去。云清的表情已经告诉我,我的推测都是正确的。只是,我还是没有想到云清当时被藏在哪里。
按照声音的大小和传来的方向,她应该是被藏在老道长坐着的屋子里了,可是我找遍了整间屋子,都没有找到。
云清还是不肯说话,我又问云清,知不知道老道长已经死了。
云清听了我的话之后,脸色大变,但是马上,云清突然又表现的有些高兴,甚至还笑出了声。云清的反应,被我记在了心底。我问云清为什么要高兴,云清说那个老道长不是好人,死了活该。
“玄一呢,是好人还是坏人?”我问。
“道观上,唯一的好人就是他。”云清回答。
“你呢?”我继续问。
云清扫了我一眼:“你觉得呢?”
我:“我不想猜,你是好人坏人也跟我没有关系,但我肯定,人不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认罪。”
云清:“我都承认了,人是我杀的,我想要赚钱,杀了人,我去作法,能赚很多钱。”
云清不打算和我说实话了,我拍了一下桌子,猛地站了起来,我质问她,她是怎么杀人的,云清一下子哑口无言了,认罪,谁都会,想个认罪的理由,也不是难事,可是,云清根本就没有办法解释鬼叫餐案中那些诡异的现象。
云清什么都不肯说,我不准备再浪费时间了,我转身,准备离开。打开会议室门前,我又回过头:“你会认罪,和三松观有关系,和你的哥哥也有关系。”
第022章 十分钟
套上衣服,我和罗峰往那家便利店赶去了。这地方很偏僻,便利店就在一条冷清的小巷子外面,往巷子一扫,巷子外面还有几个衣着暴露的女人蹲在地上抽烟,这么冷的天,她们还穿的很少。
罗峰见了,不屑地笑了一声,说这些女的为了生活,也是拼了命。罗峰的手下告诉我,巷子里头的**,也已经偷偷摸摸开了好几年了,一般人不知道这里,都是他们出去拉的客,说是道上的不少兄弟都会来这里。
我想了想,说这**倒是和其他不太一样。罗峰的手下点了点头,对我说:“说好听是**,说不好听,就是一群女的在卖身体。”他还说,据他所知,有一些社会上稍微有头有脸的人会来这里,主要原因就是非常隐蔽,不好查出来。
了解情况后,我们走进了巷子边上的便利店里。我注意到,那几个蹲着抽烟的女的还看着我们,朝我们抛媚眼。便利店也很简陋,老板正在暖炉上烘手取暖,冷清的便利店里,除了老板,就一个人都没有了。
我们进来之后,老板也不看我们,只说了声东西在最里面,让我们自己去拿。我微微一愣,朝狭小的便利店最里面扫了一眼,明白老板说的是什么了,那是一些成人用的工具。巷子里的**,给这便利店老板提供了不少的商机。
我微微一笑,走到桌前,双手撑在桌子上,叫了老板一声。老板这才抬起头来,他问我什么事,我让他把当天看见老九几个人的事情详细地再说一遍。老板本来不怎么愿意搭理我,但看到罗峰的时候,脸色马上变了,他笑盈盈地跟我们说起了当天的事情。
寒冬,正是声色行业的淡季,来这里的人并不算多,所以老板隐隐约约有些印象。老板说的时间,正是老九他们来港区的第一天,听老板确认之后,我的心冷了下来,我没想到他们竟然会真的暂时放下我交待的大事,先到这种地方来享乐。
罗峰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地告诉我,以后要用,直接用他的人。我点了点头,让老板继续说下去。老板想了想,说当时这四个人,有人想进便利店来买东西,但是带着他们来的小姐,一个劲地把他们往外拉,说是里面什么东西都备齐全了。
老板还记得,当时有人说要进来买水喝,但那小姐依然说里头也有水。
听到这里,我明显觉得不对劲了。老九四个人都已经被拉到了这里,生意肯定是跑不掉了,这行的小姐这样着急,倒是头一回听说。那小姐,分明是故意不让老九几个人进来的,我推测,那小姐有问题,怕被老板发现了端倪。
我问老板认不认得那小姐,老板摇头,说虽然便利店和巷子挨得很近,但他怕惹事,从来不去接触里面的人,他只是在这开了一家便利店而已。而且,当时的情况发生时,老板也是在烘手,低着头,他只是抬头扫了几个人一眼。
他发现,那个小姐戴着毛绒帽,跟老九几个人拉扯的时候,头也低着,老板没看清那个小姐长什么样,只是模模糊糊记下了老九几个人的模样。罗峰敲了敲桌子,威胁老板,让他不要说谎话。
老板马上慌了,说自己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罗峰说谎。罗峰又问老板记不记得那个小姐的声音,老板挠了挠头,有些恐慌,说他觉得那些小姐说话的声音都嗲嗲的,一个样,没法认出来。
问不出什么,我们只好出了便利店,往巷子里面走。在巷子外面蹲着的几个小姐,马上站了起来。我们这次来,罗峰只带了一个手下,在港区,敢动罗峰的人,也没有几个。那几个小姐凑了上来,一下子就亲昵地挽住我们的手。
罗峰虽然在道上混,但是一身正气,甩开了。我倒是没有甩开,我捏了捏那个小姐的脸,佯装欣喜地跟着她们走进去。巷子很长,这一段路,我故意走的很慢。很快,我就和拉着我的小姐攀谈上了。
她告诉我,这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警方查的严,还是那些客人都太忙,来小巷子的人很少,店里不少姐妹,都暂时离开了。也就是说,店里没有几个小姐了。走完小巷,这几个衣着暴露的女人,拉开一道铁门,把我们往阴暗的楼道上带。
一开始,楼道还有些脏,但是上了二层之后,我突然发现,这里一下子就变得干净了。又推开一道门,里面装修的很不错,正有几个小姐裹着浴巾从一些小房间里走出来。罗峰直言要见这里的头头。
大多数人还是认得罗峰的,很快,一个四十多岁的丰腴女人走了出来。她抽着烟,看见罗峰就暧昧地朝罗峰眨眼睛:“峰哥,我们这里,倒是你头一次来,这里的小姐你随便叫,保证让你舒爽。”
我和罗峰在进来前已经商量过了,罗峰直接对这女人厉声说:“我有几个弟兄来你这里玩过之后,不见了踪影。”
女人一听,慌了神,她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女人的神情,被我看的一清二楚,她不像是装出来的,我掏出老九几个人的照片,问她认不认得这几个人。女人仔仔细细地看了几眼照片之后,摇头,说来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她没法记住。
罗峰一听,指着冷冷清清的楼道:“这他妈像是人多的样子?”
女人有些委屈,说在早些天的时候,人还是很多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天开始,来这里的人就特别少了,至于为什么,女人也还在查。我微微一怔,问女人是什么时候开始冷清的,女人想了想,给我说了个日期。
我发现,那个日期,正好是老九几个人到港区后的几天。
在我们的要求下,女人把所有小姐都叫了出来。我们一个一个地询问,结果没有人承认接待过老九四人,也说不知道是不是有其他人招待过。老九来这里的时候,这里的生意还很火爆,大家应接不暇,基本没有人会去注意谁招待过什么人。
钱都是由小姐自己收的,但是小姐每个月都要给女人缴纳固定的费用,女人就靠这种手段赚钱。这也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女人说,这样就会让那些小姐勤奋拉客,拉的少,就缴不了固定的费用,从而被赶出去,拉的多,小姐自己还能存下很多钱。
这里的小姐已经所剩无几,女人说因为生意一下子凋零,她也没有办法强留那些小姐,否则万一闹了起来,对她也没有好处。
女人说等生意好了,那些女人就会再次回来。
女人给了我们一份名单,上面足足有二十几个女人的联系方式,这二十多个女人,就是暂时离开这里的那些人。我们在每个房间查了一下,没发现什么,但是,我在楼道口里,发现了后门。
是一个小楼的通道,出去之后也非常偏僻,但是铁门却是上锁的。女人告诉我们,这是紧急通道,万一发生了什么事,大家会从这里逃走,但是钥匙只有她一个人有,这道门从这里做生意以来,就没开过,因为从来没发生过什么事。
听了女人的说法,我走到铁门前观察了一阵,锁并没有坏。我想了想,让女人把铁门打开,女人照做了。我们通过后门离开了这里。罗峰问我有没有看出什么来,我告诉罗峰,老九几个人的死,一定和这家**有关系。
而且,嫌疑犯可能就在那些暂时离开**的小姐当中。
**,突然之间变得冷清,一大群小姐暂时离开,可能是为了让我们查不出嫌疑犯来。在我的要求下,罗峰马上打了个电话,让他的手下去调查这家**究竟为什么会突然门庭冷落,同时,罗峰也让人盯着之前和我们交谈的那个女人。
老九四人来这里的时候,人还很多。大家都是来这里玩的,再加上这家**的管理方式有些奇怪,的确没有人会去注意老九几个人。老九几个人,一定是在这里就出事了,否则他们不会接下来的几天都不联系我。
我怀疑,他们进了这家**之后,就已经被限制自由了。如果排除整家**都有问题的情况,那被限制自由的老九四人,不太可能是从小巷子离开的。后门很冷清,一个人都没有,他们更可能被嫌犯从这里带走了。
“那道门是上锁的。”罗峰对我说:“钥匙只有那个女人有,她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要再查,你派人盯紧一点。”我对罗峰说了一句:“你不要忘了,肥基死在家里,但是门锁却没有坏,嫌犯可能有开锁的技能。”
罗峰点了点头,这个时候,我们终于走出了偏僻的路段,这里有不少人。
“如果老九几个人是从这里被带走的,那很可能有人看见了,我要问问。”我说。
第023章 声色场所
我蹲下身,仔细地观察着杂草丛,陈凡着急了起来,他问我到底怎么样了。
“闭嘴!”我喝了一声,陈凡马上就不敢说话了。我眉头紧皱,站了起来,比起屋子,这地方更像是第一犯罪现场,草丛上密密麻麻的草叶上,也的确留下了雾状的血迹。正是冬天,这一片杂草有的都已经发黄了,草叶很干燥,血迹沾上去,就基本定型在上面了。
我告诉陈凡,这里应该就是第一犯罪现场,因为草丛上有雾状的血迹。陈凡左看又看,观察了很久,他都说看不出来草叶上的血迹是呈雾状分布的。我冷冷一笑,这也是凶手没有将这一片沾上血迹的草叶割走的原因。
我把袖子裹着手,把那一片草稍微聚拢了一些,我再问陈凡,这下是不是看出来了。陈凡马上点头,那雾状的血迹很稀疏,很很淡,但仔细观察,依旧能够看出来。这里的杂草虽然很密,但毕竟不能组成一个完整的平面,我看了看天空,是阴天。
我告诉陈凡,肥基的死亡时间,可能是昨天夜里十一点钟之后。陈凡知道我能根据尸体的尸斑判断出大致的时间,但是这一次,我并没有见过尸体。陈凡问我怎么判断出来的,我笑了笑,说只是偶然。
昨天夜里十一点之后,风特别大,这个别墅的院子,还比较密闭,如果不是风特别大的情况下,草不会被吹动的太厉害。草叶上的血迹那样稀疏,而且并不是特别规则,说明血洒上去的时候,草是被吹动的。
而且,凶手在杀肥基之前,肯定用了某种不透水但可以吸水的物体,先铺在了草丛上,比如吸水薄膜纸。等肥基死后,再将肥基的尸体包裹起来,搬到房间里去,这样几乎可以避免血往外渗。
会在草丛里留下血迹,是一个意外,从凶手没有在屋内制造出雾状血迹就能看出来,凶手知道隐藏自己的痕迹,但是他对专业的痕迹学,并不是特别懂。割喉类的刑事案件,鲜血从喉部喷射出,最远可能可以喷射到两米开外,凶手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一点,所以才在草丛上留下了小部分的血迹。
凶手也不傻,只能说他运气不好。按照昨天夜里起风的态势,港区可能会下一场雨,所以凶手没想过要把这一部分的杂草割走。警方仔细观察下,如果发现这里的杂草有莫名地割损痕迹,可能会更深入地调查。
而如果血迹被大雨冲散,警方肉眼观察不出什么来,也就不会深究。那一部分杂草被压倒的区域,是我推测肥基倒下的地方。其实,如果不是我带着目的性来观察,未必能看的出来,杂草有自我恢复能力,再过不久,被压倒的杂草就会重新矗立。
凶手在房间里制造出一个凶案现场,为的就是模糊警方。如果按照凶手理想的计划来,可能等警方发现端倪,这部分杂草已经恢复原来的形态,血迹也被大雨冲刷干净了。可惜的是天公不作美,雨并没有下,血迹还残留着。
听了我的分析,陈凡又有了新的疑惑:人杀了就杀了,为什么凶手还要费这么大的劲,制造出第二个犯罪现场。
我想了想,回答说:“制造诡异的感觉,很可能还有更诡异的现象,是你还没有发现的。”
我的话音刚落,我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了一声尖叫声,我皱着眉头,让陈凡去看看发生了什么,马上回来告诉我。陈凡马上去了,而我则继续观察起这片区域来。杂草从上,没有其他任何可疑的痕迹了。
陈凡回来的时候,慌慌张张地告诉我,出现场的法医已经到了,法医对尸体进行了初步的现场勘验,结果,法医竟然在肥基的嘴里,发现了好几张冥纸!我微微一愣,果然,这件凶杀案,又和鬼叫餐扯上关系了。
陈凡说,那几张冥纸,就被塞在肥基的两个腮帮里。陈凡也聪明了一回,他说冥纸基本是干燥的,应该是死后被塞进去的,因为人死了之后,唾液的分泌也会很快停止。但是陈凡更加疑惑,他认为,如果凶手要制造诡异的气氛,直接把人杀了,然后在嘴里塞冥纸,并且不留自己的任何痕迹就足够了。
关于转移凶案现场的做法,他还是无法理解。
“刑事案件中,转移凶案现场,一般只有两种原因。”我说道。
第一种,是为了毁尸灭迹,隐瞒凶杀案,显然,凶手没有这么做。第二种,就是为了掩盖自己不小心留在犯罪现场的痕迹。我推测,凶手转移凶案现场,就是出于第二种原因的考虑。
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保证真正的凶案现场不留下任何可供警方追查的线索,制造出第二凶案现场,可以迷惑警方,忽略真正的凶案现场。我又四处看了看,按照这种心理去分析,第一凶案现场,绝对有被我忽略了的线索。
可是,不管我怎么观察,都没有观察出来。
最大的疑点就是,肥基是怎么死的。肥基身为一个警察,虽然昨天受了惊吓,但是警惕性肯定还是有的。凶手想要在他不挣扎的情况下,一击毙命,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还是割喉这种杀人方式。
有挣扎,草丛上必然就会有踩踏,可是现实却是:没有。
进别墅的人越来越多了,肉眼看不出来,只能利用技术手段了。我让陈凡把我跟他说的,全部分析给现场的警察听,再把大家引到真正的凶案现场来,进行详细地勘察,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之后,我翻墙出去了。
我等了一个多小时,罗峰得到消息,也赶到了这里,我和罗峰在外面抽烟,他也告诉我,他派去码头的人,有了消息了。他派去的人,带着老九几个人的照片,问遍了所有的客船和码头的工作人员,总算有人认出了这四个人来。
那个人说,老九四个人下船的时候,走的很匆忙,当时好像还和人撞上了,老九几个人和对方发生了争执,眼看就要打起来了,但是老九四个人中其中一个拦住了另外三个人,四个人不知道嘀咕了什么,之后马上收手走了。
这四个人,应该是怕在港区闹出大动静,对我交待的任务有影响,否则,以他们的性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问罗峰,有没有办法查到罗峰上了哪辆客船,罗峰说还在查,而且,之后老九四个人去了哪里,就没人知道了。
罗峰问我肥基是怎么死的,其实,当陈凡告诉我肥基腮帮里发现几张冥纸的时候,我就这件事和肥基昨天莫名其妙收到冥币的事情联系在了一起。我告诉罗峰,等鉴定结果出来,警方肯定会在上面发现云清的指纹。
我已经越来越觉得云清和鬼叫餐的案子没有必然联系了,我总觉得,是真正的凶手利用云清作法的事,想要陷害云清,云清被带到警局的时候,还在装神弄鬼,说肥基会出事,这是大家都亲耳听到的。
肥基收到冥币之后,又离奇死亡,嘴里也塞着冥币,凶手的这一做法,一举三得。让案子变得诡异,迷惑警方的同时,这也是一种警告的行为,专案组的组长死了,凶手似乎在利用鬼神之说,警告大家不要再查下去。同时,如果肥基嘴里的冥币上发现云清的指纹,那云清就彻底会被警方盯上,转嫁了嫌疑。
凶手,很聪明,我也一直不认为他笨,他能够制造出鬼叫餐这么离奇的案件来,一定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和罗峰交谈到这里的时候,陈凡和那些警察都出来了。肥基的手下都伤心的不得了,我发现,他们对陈凡刮目相看了,对陈凡的态度也比之前好了很多。陈凡也一脸得意,抽出空来,陈凡来见了我。
“涵哥,你真厉害,他们果然都信了。”陈凡对我的称呼已经改口了。
陈凡告诉我,警方听了他的分析之后,马上就到了院子里的杂草丛去。现在,正有一大批的鉴定科人员和警察在现场提取痕迹。法医已经对尸体的死亡时间作出了大致的推测,法医给出的推测,和我告诉陈凡的差不多,精确时间,还得做了尸检才知道。
但是,这已经足够让港区的警方震惊了,不少人都说大陆的警察,果然不一样。
我冷笑一声,让陈凡跟着他们回警局,并让他随时和我保持联系。陈凡一个小警察,难得找到了存在感,他很高兴地就同意了。我和罗峰则回到了酒店里,下午的时候,陈凡总算给我带回了消息。
冥纸的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一切都和我预料的一样,上面发现了云清的指纹。
云清已经被警方彻底列为了犯罪嫌疑人,警方开出了逮捕令,正在对云清进行抓捕,但是,一整个下午过去了,警方都找不到云清的人…;…;
第024章 迷晕?离港
这个疑点,也是我所疑惑的,我摇了摇头,老实地告诉他们,我还没有分析出来,一切等鉴定结果出来再说。离开犯罪现场的时候,我又往墙上的血手印处扫了几眼,心理异样的感觉更加浓重。
离开这片公寓群之后,陈凡带着我到了警局。肥基死后,大家很难过,整个警局都在全力调查肥基死亡的案子。这个时候,也没人在意陈凡是不是总带无关的人进警局办公室,肥基死后,他的职务由另外一名警察暂代了。
那名警察见陈凡来,就把一份卷宗交到了陈凡的手里。在众人眼里,陈凡虽然不是港区本地的警察,但是他却很厉害,大家或多或少都对陈凡有些许期待,期望他能够帮助港区警方破案。
陈凡问那是什么卷宗,对方说,是关于肥基案子的。陈凡点了点头,把那截水管和两块胶布交给了对方,说明情况后,对方马上带着东西去鉴定科了。我和陈凡则坐在角落里,阅读起卷宗来。
先是发现肥基尸体那名女警察的口供。她称,因为肥基没有来上班,电话也打不通,大家让她去找肥基,所以,她就去了。女警察在外面喊了很久,肥基都没有答应,女警察有些着急,所以让门卫来开门。
门卫也只有小别墅最外处院子铁门的钥匙,开进去之后,女警察又猛拍房门,狂按门铃,可是过了很久,依旧没有人开门。女警察的神经很敏锐,她觉得有问题,所以让门卫找来别墅区的物业,开锁进去了。
女警察看到尸体的时候,惊得全身瘫软,坐在了地上。她颤颤悠悠地打电话给了警局的同事,附近巡逻的警方赶到的时候,女警察还坐在房间里,是大家把她扶到铁门外的。据女警察说,她当时几乎不敢相信肥基会死,她不敢私自去触碰尸体,所以犯罪现场,被最完美地保留了下来。
而且,女刑警还说,门的锁,是完好的,并没有被撬开。
陈凡看到这里,说了句:这个凶手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连开锁都会?的确,凶手既然能进入肥基的家里,又不撬锁,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有肥基家的钥匙,还有一种就是他会开锁。
警方已经迅速调查过了,肥基单身,常年只有一个人住,除了他自己,只有物业处有别墅的钥匙。而物业处的人,都有不在场证明,警方确认无疑,钥匙也没有丢失。据大家所知,肥基也从来没带过人到家里去,所以不太可能轻易将钥匙交给别人刻模。
别墅区的监控画面,警方也调查过了,除了别墅区里住的人,监控画面并没有记录到其他非住宅区的人进入大门。警方已经把排查的重点,放在了别墅区里的居民。这个别墅区,是经济性别墅区,居民的生活条件中等偏上。
不过,我倒认为,凶手可能是翻墙进去的,经济性的别墅区,想要翻进去不被人发现,并不困难。
肥基是夜里十点钟左右进的别墅区,从大门走进去的。法医的尸检报告也出来了,肥基的死因,的确是喉部的伤口,死亡时间,大约在午夜十二点前后,这个我推测的晚上十一点,非常接近。
肥基进别墅区的时候,走路很慢,他昨天受了惊吓,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奇怪的是肥基回家的时间。云清被带回警局又离开之后,天虽然黑了,但是当时明显还不到晚上十点。照理说,肥基受到惊吓之后,没有要紧事,应该马上回家。
那之间的一两个小时,肥基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警方还在调查。
肥基的房间和院子里的杂草丛提取到的痕迹也被鉴定过了。屋内和草丛处,除了肥基自己留下的,都没有发现其他任何痕迹。血迹鉴定结果表明,所有的血,都是肥基一个人的,包括草丛上面沾染上的少量雾状血迹。
警方也已经认同了陈凡的分析,杂草丛,才是第一案发现场,可是肥基为什么毫无挣扎地死去,警方也暂时无法解释。
肥基腮帮里被塞的冥纸上,只有云清一个人的指纹,这是陈凡已经告诉过我的。我继续翻阅卷宗,警方没有列出更多的证据了。短短的一天,警方能调查到这种程度,可见他们对肥基离奇死亡的案件,高度重视。
陈凡突然问了一句:“涵哥,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亲自出面破案?”
我的心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有些话,不该问的,不要问。”
陈凡撇了撇嘴,闭上了嘴。
我们看完卷宗的时候,鉴定结果还没有出来。并不是所有的鉴定都能那么快出来的,我们正准备离开警局,就有警察在警局里嚷嚷了起来,他说他查出来肥基离开警局和回家之间间隔两个小时去哪里了。
我和陈凡停下脚步,听那名警察说了起来。那个警察说,他调取了相关路段的监控视频,还询问了附近的居民,最后发现,肥基去了一家迪厅,而那家迪厅,正是云清之前约我见面的那家迪厅。
警察得知消息之后,立刻去那家迪厅进行调查,果然,有人称,昨天夜里八点到十点之间,肥基和穿的性感的云清在迪厅里见面了,而且好像还交谈了很久。肥基离开的时候,大概是九点多钟,按照路程和时间的推算,肥基离开迪厅之后,应该立刻就回家了。
“他们谈了什么?”陈凡马上问。
警察摇头,说这个没有人知道。
我低着头,仔细思考了起来。肥基在受了惊吓的情况下,不太可能会去迪厅寻乐,而且,大家都说肥基平常不去这种地方。所以肥基和云清见面,绝对不是偶然。大部分都只知道云清是个大师,对云清喜欢去这种地方以及从前打工的经历,毫不知情。
但是,警方是知道的。因为陈凡的提醒,警方已经开始注意云清了。
我推测,肥基是故意想要找云清,然后到云清常去的迪厅试试运气,结果真的遇到了。至于肥基找云清的原因,可能是肥基想要再试试云清这个人,但是,看肥基昨天吓成那样子,可能是一时犯傻,想去找云清消灾解难。
没有人能保证所有的警察,都没有宗教信仰,特别是在港区。
不过,我暂时没有说出来。肥基才刚死,如果我在这个时候说肥基不太光彩的事情,大家反而不能接受。那名警察说,肥基死前又见过云清,那云清的嫌疑就更大了。
警方还在搜查云清的踪迹,到目前位置,依然没有任何消息,这让大家更觉得云清有问题。立案警方已经通知了各地的片警,坚决阻止云清利用任何方式离开港区。警察还告诉陈凡,云清的家人也已经被通知,准备带回警局问话了。
于是,我和陈凡又耐心地坐了下来。
一个多小时之后,三个人被带进了警局。分别是云清的父母厉老先生、厉太太还有与云清的哥哥厉云高。厉老先生拄着拐杖,一进警局就喝问云清在哪里,他的脾气很大,说要打死这个祸水。
云高一身商务装,西装笔挺,可能是直接从公司被请过来的。他扶着厉老先生,嘴里一直在劝着厉老先生,让他不要动怒。而云清的母亲厉太太,则走在另外两个人的后面,她低着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这三个人,被带进了询问室里,陈凡在这个时候说他也要参加询问,警方同意了。这是我交待陈凡的,我让他询问的时候,尽量不要说话,让港区的警方去问,他只要负责把手机打开就行了。
我不能进去,只能通过手提电话听里面的动静。陈凡进去之后,接了我的电话,听筒里的声音比较模糊,我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知道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一开始,还是厉老先生连绵不断地怒火,在警察再三的警告下,他才慢慢冷静下来。
警方问这三个人知不知道云清去了哪里,回答的是云高。云高说,云清已经很久没有和家里联系了,他们自然不知道云清去了哪里。
云高并没有说谎,警方问了很久,都没有问出结果来,只能让他们离开。我和陈凡跟着他们出了警局,在他们马上要上车的时候,我叫住了云高。我问云高,能不能耽误他两分钟的时间,我有话要对他说。
云高很有礼貌地点头,跟着我走到了一边隐蔽的地方。我朝四周看了看,这里没有人,我也不再装了,我一把揪住了云高的衣领,厉声问:“你很痛恨你的妹妹,为什么还要在厉老先生面前装出关心她的样子?”
云高一脸茫然:“警察先生,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痛恨我的妹妹?”
我继续冷笑:“你的心思瞒不过我的眼睛。云清是凶手还是被陷害的,还有待查证,不过我倒是发现,如果她是被陷害的,你倒很有可能是陷害她的那个人!”
第025章 女教师,不干净
这个出租房,非常老旧,但是一点都不脏,地上也没有灰尘。我在警方的询问笔录中看过警方对房主的问话。主人家宣称,这间出租房在老九几个人租房之前,已经整整一年的时间没有出租过了。主人家因为太忙,也没有来打扫。
主人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警方已经排除了他的犯罪嫌疑。
主人家辨认过尸体,他说,大约是在十天之前,老九亲自找他拿了钥匙,并付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租金,具体时间,就是老九四个人到港区的那个晚上。
老九几个人,不缺钱花,他们没必要来这种地方住。我还记得,老九几个人出发的时候,还一脸色相地说等找到人,要在香港找几个港妞玩玩。更可疑的是,他们到了港区之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而到港区三天之后,就是法医推定出来的死亡时间。
他们死前那三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罗峰问我发现什么没有,我指了指地上,说整个房间都没有灰尘。长时间没人打扫,屋子又是老式的,难免会有落灰。有落灰的地方,更容易留下足印及指纹痕迹,这地方没有灰尘,可能就是凶手在犯罪前,特意清扫的。
果然,我们在公寓内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扫帚一类的工具,而警方现场提取的物件清单中,同样没有这类东西。罗峰问我会不会是老九他们自己打扫的,我很快否认了。老九几个人,如果有时间打扫房间的话,就有时间打电话联系我。
他们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住进这破地方来,如果是自愿的,他们就不可能还会在意地上有没有灰,顶多把桌子和床上的灰尘擦一擦凑合着住。但事实却是,整个房间,几乎找不到一处有灰尘的地方。
罗峰咒骂了一声,说凶手太狡猾了,但是,他很快又疑惑起来,问我确定这一点,有什么意义。
我把手搭在了罗峰的肩上,斜着嘴角告诉他,我已经基本锁定了犯罪嫌疑人的性格。
罗峰倒不怎么惊讶,惊讶的是陈凡,他问我怎么才看了几眼,就锁定了犯罪嫌疑人的性格。
凶手在犯罪预备的阶段,做了很多准备,现场不留任何可供警方侦查的痕迹,从犯罪心理学去分析,这说明凶手更有可能是一个内敛的人,性格不会太五大三粗。而他平时从事的职业或者他的爱好,可能比较特殊,创新。
陈凡马上又问我特殊和创新是怎么得出来的。
我继续解释,凶手有这能耐,完全可以杀人不留任何痕迹,让这起案子成为无头案,这样挑战司法权威的目的也达到了,根本没有必要搞出鬼叫餐之类的把戏来。凶手,更像是在玩弄警方和社会舆论。
犯罪心理画像的观点认为,一个人的性格和生活习惯,往往会体现在犯罪手法中。我初步描绘出了凶手的一些特征,准确性,未知。
陈凡更加惊讶,他问我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侦查学的专业知识。
我依然没有回答他,罗峰直接揪起陈凡的衣领:“你要是再他妈多问,我直接弄死你,京市的警察,也就这种程度了。”
这个时候,我已经走到了那面墙面前,墙上的血手印已经被警方提取了,血是四个死者的。我盯着满墙密密麻麻的血手印,仔细地观察了起来。血手印的颜色,有深有浅,所有的手印,都是右手留下的。
每一个手印都比较完整,进一步仔细地观察,密密麻麻的手印,根据大小及其他特征,可以分为四种分别同一的手印,并分别属于老九等四个人,而每一种相同类型手印,形态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我总觉得,血手印颜色的深浅程度和每一种手印的形态,隐藏着巨大的线索,但是一时之间,我没什么头绪。罗峰又问了我一遍,那手印是不是真的是老九四个人留下的。我点了点头,鉴定中心的鉴定,不会出错。
我在出租房里绕了起来,出租屋比较简陋,没有太多摆设。除了一个客厅,就是两间房间和一个卫生间了。
我进了卫生间,卫生间里的味道很重,有一台老式的洗衣机,地上是输水用的塑料管道。卫生间里还有梳子、牙刷、吹头发用的吹风机。
我把这些东西全部都记住了,罗峰问我记这些东西干什么,我回答,犯罪现场的每一样东西,都可能成为破案的关键。
很快,我们又回到了客厅里,麻将桌上的麻将,早就被警方全部取走了。麻将桌上,有四道上半身的人形轮廓,那是警方勾勒出来的,这是老九四个人死时候的位置。我把手电筒打到房顶,整个客厅,就只有一个发黄的旧式电灯泡。
我让罗峰去开一下灯,然后迅速关灯。罗峰照做了,昏黄的灯闪了一下就灭了。罗峰和陈凡还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我马上让他们在原地不要动,自己冲出了出租屋。我跑下了楼道,几分钟之后,我到了对面楼房的天台上。
我掏出电话,给罗峰打了一个电话,罗峰接通之后,我让罗峰站到麻将桌边上去。我站在天台上,天台上的风很大,寒意逼人。我站的位置,正好能看到老九遇害出租房的窗户。那栋楼,一片漆黑,没有一个屋子是亮着灯的。
我对电话里的罗峰说:“你站着别动,让陈凡再迅速开一下灯,然后马上关上。”
罗峰答应一声,很快,对面的窗子稍微亮了一下,但很快就暗了下去。马上关灯,是怕附近的居民看到屋里的光亮报警,罗峰的急性子又犯了,他问我到底在搞什么鬼,我告诉他,我明白了。
可是,我正要解释的时候,背脊就一阵发凉。身后有声响,我下意识地回头,只见通往天台的楼道口处,正有一个头在那里来回移动着。楼道处,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那个头,没有身体,他的脸发着幽幽的绿光,我的视力很好,我分明看到,他的眼眶里,只有眼白,没有瞳孔!
我分不清那是张男人的脸还是女人的脸,只看到他的嘴角向一边扬着,好像在笑,而他的嘴里,也发着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仅仅是我回头的那瞬间,那张脸就消失了,我顾不上那么多,对着电话吼了一声:“马上下来,到对面楼帮我拦一个人!”
说着,我迅速追了上去。我的皮鞋在楼道里发出一声声回响,但是,除了我的脚步声,我再也没有听到其他声音了。楼顶几层的楼道没有灯,直到下几层,才有亮光,我的脚步声,让不少人打开了门。
我跑出一层的楼道口的时候,正与匆忙的罗峰和陈凡撞上。罗峰着急地问我发生了什么,我反问他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没有,罗峰说没有。这里的动静,使得人越来越多了,我们不得不先离开了这个老式的住宅区。
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我这才向他们说起刚刚发生的事情。陈凡听得脸都吓白了,他问我是不是看错了,我马上否认,我看的很清楚,绝对不可能看错。一向胆大的罗峰也怀疑了起来:“你不会真的撞邪了吧?”
“应该是某种障眼法。”我皱起了眉头。突然在这片住宅区遇上怪事,我在想,这是不是凶手后续搞出来的花样。夜里变得越来越冷,风也越来越大,陈凡把身上的衣服裹得更严实了,他让我们快点离开这里,他总觉得这地方很邪门。
陈凡说着,还四处张望,他说总觉的有什么东西在阴暗的角落里盯着他看。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午夜十二点了,我起身,是时候去见那个道姑了。我回头望了一眼这片住宅区的楼房,夜色下,每一栋楼房的轮廓都被黑暗淹没了,的确有些渗人,我的脑袋里想的,全部是那张恐怖的鬼脸。
去迪厅的路上,罗峰问我刚刚在电话里想说什么。
我告诉他,我发现了一个被警方忽略的问题。询问笔录中提到,出事地的对面有人看到四个人打麻将的影子映在窗帘上,正常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出租屋客厅里只有一个灯泡,那光太暗了。而且,麻将桌距离窗台有一段距离,麻将桌就在灯泡的正下方。看到灯亮起的时候,我就在想,这种角度,这种光线,根本就不足以将四个人的身影映在窗帘上。
我在对面的天台,确认了自己的推测。
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那个目击证人说谎,另一种也就是凶手的把戏。除非是有一束发散性的强光才能做到,而且,窗户、麻将桌和光源,要按照顺序,排成一条近直线。
罗峰总算明白了过来,他说,看来我们要调查,避免不了要和那些目击证人也接触一番。
说话间,罗峰已经带着我们到了迪厅外面,这里人很多,不少女人在大冬天穿得很露骨,胸前的酥肉都能隐隐看清楚。为了不引起女道姑的怀疑,罗峰和陈凡没有和我一起进去。
进了喧闹的迪厅找了一圈,我很快找到了我要找的人,但是,当我看到她的时候,足足愣了十几秒钟。
第026章 小眉,眼睛
朝阳记的后门,搭起了一个木台,木台很小,上面放置着很多白色的蜡烛。木台的四周,围着很多人,其中有一个人,道士模样打扮,走近一看,我才发现是个女道姑。她一手拿着桃木剑,一手拿着黄色的符。
女道姑低着头,手里不断舞动着,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而围在她周围的人,却一言不发,像是生怕打扰了这个道姑一样。传言不假,这些人,应该都是朝阳记的伙计,而那个女道姑,就是朝阳记请来的大师。
原以为只是普通的道士在坑蒙拐骗,但很快,我发现这个女道姑不简单。她的面前,站着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女道姑在他的脸上一点,那个人就吓得尖叫了起来。很多人都跟着尖叫了起来,女道姑问那个男人看到了什么。
那个男人惊慌地说,他看到了很多人,每一个人都满脸是血。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木台上的蜡烛全部熄灭了,这个时候,并没有起风。众人吓得想要跑,但是那个女道姑却让大家不要惊慌。
随后,女道姑又突然念叨了起来,她把手里的符贴到了那个胖男人的脸上。没过几秒,那个男人竟然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女道姑一阵摆弄之后,告诉众人,朝阳记的危机已经渡过了。
这群人,竟然一反常态,鼓起了掌来。而这个时候,女道姑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我,在我的注视下,她慢慢地朝着我走了过来。她戴着道士的帽子,走到我面前之后,上下打量了起来。很快,她告诉我,我被恶鬼缠身了。
她长的还算清秀,我装作害怕的样子:“可有破解之法?”
她点了点头:“有,离开港区,回你来的地方去。”
我微微一愣,这道姑一张口就让我离开港区。和罗峰有接触久了,我港区的语言说的也很地道,我有些好奇这个女道姑是怎么一眼看出我不是港区人的。越发觉得不对劲,我朝着女道姑的身后扫了一眼,那些人已经慢慢靠了上来。
我继续假装为难:“可是,我来港区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女道姑还没有开口,那些人就说话了。他们一个个,都劝我听大师的,赶紧离开这里,免得被恶鬼缠身。他们说,自从鬼叫餐的案子发生之后,朝阳记的老板,每天晚上都会听到女人的笑声,经常还看见有满脸是血的女人朝他靠近。
说着,那些人指着地上躺着的那个男人。原来,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就是朝阳记的老板,他还没有醒过来,没有人敢去碰他。那些人继续告诉我,自从他们请了这个大师来之后,朝阳记老板的情况好了很多。
这些人心地都不错,跟我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我听这个女道姑的,离开港区。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真的有鬼?我还故意说,自己以前从来都不信鬼神。果然,我的说法激怒了这些伙计,在他们眼里,女道姑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神通广大。
女道姑倒也不生气,她告诉我,建筑的东北方或西南方为五鬼方,若住家的大门或后门正好朝向这个方位,形成五鬼线或叫五鬼门,则主易招阴邪与怪异之事。而朝阳记的前门朝东北方,后门朝西北方,所以,朝阳记的老板就遇上了怪事。
“照你这么说,那几只恶鬼会选择朝阳记叫餐,也是因为这个?”我继续问。
女道姑点了点头。在这个时候,躺在地上的老板终于起来了。看他迷迷糊糊的样子,不像是和女道姑串通演出来的。女道姑见老板醒过来,转过身,朝着老板走了过去。老板当众给了女道姑一些钱,而女道姑也没有推托,非常爽快地就接受了。
老板心有余悸地问道姑是不是真的都解决了,女道姑点点头,说是老板下次遇到鬼,还可以请她。这让我有些苦笑不得,但那个老板则吓破了胆。道姑没有搭理老板,背上布包,整理了东西就走了。
走之前,道姑又经过我的身边,她的一句话,让我下定决心跟踪她。她说,如果她没有看错,我在前几天,应该撞邪了。听到她说的这句话,我立刻想到了给我报信的老九。女道姑走了很远之后,我才跟上去。
朝阳记的老板好像也有问题,我准备第二天再来问问情况。
女道姑走的速度很快,我一路尾随,足足跟着她走了半个小时。她到了一片非常偏僻的地方,这里到处都是杂草,远远看去,那里正有一间破旧的小木屋。道姑进了木屋,我在外面等了一会,见她迟迟没有出来的迹象,走近了小木屋。
透过木窗,我看到那个道姑正在里面烧香。她背对着我,点燃烟杆之后,道姑走到一张桌子前,拜了几下。终于,她出来了,我躲在一边,没有被她发现。她走后,我又立刻进了小木屋。
木屋里弥漫着烧香的味道,白色的蜡烛也没有熄灭。木桌上,摆放着四个牌位,当我看清牌位上刻着的名字时,惊得立刻转身,追了出去。那四个牌位上刻的名字,正是鬼叫餐案中死的那四个人。
可是,我追着跑了很久也没有发现道姑的身影。
我又往回走,再走进那间小木屋的时候,屋里一片漆黑,蜡烛已经熄了。而桌上的几个牌位,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甚至于,屋子里烧香的味道,也荡然无存,就好像,我刚刚看到的,都是假的。
这个道姑,太可疑了,在这样的案件中,警方本应该将她列为犯罪嫌疑人的,道姑在朝阳记做法事已经好几天,可是,港区的警方却迟迟没有行动。找不到人,我只能回去。到宾馆的时候,陈凡已经在打鼾了。
他被我吵醒了,他看了看手表,问我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把刚刚经过朝阳记的事情,告诉了陈凡。可是陈凡却一点兴趣都没有,他说,他巴不得快点离开港区,回京市去。等接到可以离开的通知,他就会带我回去,还让我不要惹事。
之后,我们匆匆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罗峰带着人赶到了。敲门声直接把我和陈凡吵醒,陈凡非常不耐烦地去开门,但看清来人的时候,陈凡吓的脸色都白了。京市的警方一直在关注罗峰,陈凡不可能不知道罗峰这个人。
罗峰带了十几个兄弟来,那些人都齐刷刷地站在外面,嘴里叼着烟,狭窄的宾馆通道被他们堵了一个水泄不通。
罗峰大大咧咧地拉着我往外走,陈凡一开始还想阻拦,但被罗峰瞪了一眼,他也只是象征性地让我不要走远。罗峰把我拉到外面去,着急地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告诉他:我要找的人,在港区了有踪迹。
罗峰一惊:“是他?”
我点点头:“我派来找他的四个人,都死了。死几个人不是大事,但他们死的都很离奇,我在想,会不会和我要找的那个人有关系。””罗峰明白我的意思,这件事,我们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接下来,我把鬼叫餐案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告诉了罗峰,罗峰和我一样,并不信鬼神,胆子很大,但他听了鬼叫餐的来龙去脉,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了,特别是听说老九在死了之后,还来向我报信的事情。罗峰一着急就会托下巴,他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问我需要他做些什么。
港区有他的人,我的行动会方便很多。但是,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警方配合。我和港区的警方不熟络,想要获得一些消息,只能通过京市来的陈凡了。所以,我们决定先搞定陈凡这个人。
罗峰拍着我的肩膀说,只要我插手,案子肯定能破。
很快,我们回到了房间。罗峰的人一直就站在门口,陈凡有些坐立不安。陈凡的性格已经被我摸透,他也就表面威风,遇到强硬的人,他还是会服软。罗峰一进门,就指着我对陈凡说我和死的那几个人都是他的弟兄,他一定要找到凶手。
罗峰还威胁陈凡,说是查不出结果,陈凡也别想活着离开港区了。陈凡碍于面子,不想服软,但是又害怕,最终还是摆出大义凛然的样子:“我是警察,当然要查清。”
陈凡的表现,让我和罗峰都很鄙视。
几个小时之后,陈凡带着我和罗峰,出现在了立案的警局里。事情进展的并不怎么顺利,虽然都是警察,但是港区的警方还是有些排外,他们非常不情愿让陈凡插手。陈凡用了各种办法,警局方面才同意让我们查阅相关的侦查卷宗。
拿到卷宗之后,我立刻开始了阅卷,很快,我发现了不对劲。
第027章 没有这个人
又一次,云清印证了我的推测。我一说云清认罪和三松观与云高有关系,云清突然就变得激动了起来,她说,如果我再不离开港区,随时都会没命。我扭过头,冷笑一声:“你不是说老道长是坏人吗,为什么他也让我离开港区,也是担心我丢了命吗?”
云清脸上的表情非常丰富,她一会激动,一会讶异,而此刻,她满脸的震惊。她反问我,向我确认老道长是不是也让我离开港区,我点了点头,之后,云清低着头,好像正在思考着什么。
直到我离开会面室的时候,云清都没有再抬起头。陈凡正在和那警察交谈着,见我出来,陈凡敷衍了两句,和我一起离开了。陈凡问我问的怎么样了,我老实告诉他,云清绝对不是杀人凶手。
陈凡有些丧气,他以为终于能回京市去了。陈凡告诉我,京市的警局已经联系他了,算算时间,我们到港区来也已经有些天了。被请到港区协助调查的我,已经完全被排除了嫌疑,陈凡是时候回去了。
陈凡说他顶住了压力,说是因为自己的一些发现,对港区警方破案有帮助,所以局里才同意他在待几天。但是陈凡却不知道他还可以撑多久了,陈凡把希望全放在了我的身上,陈凡如果真的在这起案子里立了功,那他回去之后,肯定能很快升职。
我想了想,这起案子的证据很少,诡异点很多,正因如此,警方的调查才迟迟没有进展。不论是犯罪嫌疑人的杀人动机,还是犯罪嫌疑人的犯罪手法,以及犯罪嫌疑人的身份,警方都不知道。
唯一的进展,就是云清认罪了。只不过,这在警方眼里是进展,在我眼里看来却是阻碍。云清认罪之后,警方一定会全力把主力放在讯问云清上,而云清又不是凶手,既浪费时间,最后还可能草草了事,造成一起冤案。
自从陈凡跟着我之后,他问的最多的问题就是怎么办,他又问我要怎么办。我想了想,调整了策略,我决定暂时放下对凶手犯罪手法的调查,先确定更加可疑的嫌疑人。云清认罪,和三松观、云高都可能有关系。
三松观内,我已经算是比较仔细地查过了,道观本身,似乎没有什么异常,怪异的是玄一和老道长,老道长身份不明,并且已经自然死亡了,可以重点调查的,只能是离开三松观的玄一了。
玄一在三松观内鬼鬼祟祟,后来又迅速下山,可能有问题。
我把调查玄一的事情,交待给了陈凡,他已经取得警方的信任,要调查,并不困难,至于云高,我决定亲自接触。
夜里,陈凡突然打电话通知我,朝阳记有些吵闹,据说是云高正在那边,我一愣,赶紧换了衣服,赶了过去。我到朝阳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警察在这里了,不过,那些警察都和陈凡站在一起,像是在看热闹一般。
我看了看手表,已经晚上八点钟了,朝阳记的铁门半拉着,似乎正准备打烊。鬼叫餐案发生之后,朝阳记重新开业,敢来吃饭的人也寥寥无几,自然早早地就准备关门了。我在人群中,看到了云高。
云高西装笔挺,他的面前,站着朝阳记的老板和伙计,看样子,云高和他们发生争吵了。我走近,问陈凡怎么回事,陈凡说,警局接到报案,说这里可能要打起来了,因为地点是朝阳记,所以警方比较关注,马上带人过来了。
他们赶到之后才发现,所谓的争吵,只是朝阳记的老板和伙计不愿放云高离开而已。甚至于,警察赶到现场之后,朝阳记的老板和伙计,还和警察发生了冲突,情势一直僵持了快一个小时。
我问陈凡为什么云高会在这,陈凡如实地回答了我。陈凡也是来之后,听云高和老板的谈话才知道的。就在一个小时前,云高开车,到这里吃了碗面,在付账的时候,云高突然给了朝阳记老板一个信封。
老板一开始还纳闷,问那是什么,云高只是笑笑,让老板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老板打开信封之后,发现里面有很多钱。老板有些惶恐,问云高为什么要给他那么多钱。陈凡有声有色地说到这里,我就知道,云高不是单纯来朝阳记吃面的,一碗面,值不了那么多钱。
果然,陈凡马上告诉我,云高说要替自己的妹妹道歉,给朝阳记一些物质上的补偿。
我的眉头皱了起来,云清被逮捕,除了警方,目前还没有任何人知道,因为案子还没有破,警方也没有对外公开的意思。可是,这个消息,却被云高透露了出来,争吵,就是这样发生的。
云高说云清犯了错,还装神弄鬼,讹诈了很多钱,他这个做哥哥的,只能给被云清欺骗的人一些钱,算是补偿。朝阳记的老板和伙计,亲眼看过云清施法时候的手段,对云清的法力和道行是深信不疑,容不得别人说云清一句坏话。
当天晚上,我稍有质疑,就会被这些人痛骂,可见他们对云清的信仰之深。
争吵还在继续,云高面无表情站着,也不还口,但是朝阳记的老板却是不肯消停。老板指着云高,气得脸都红了,他指责云高作为云清的哥哥,竟然诬陷自己的妹妹,诬陷一个法力高强除鬼惩恶的大师,还说云高一定会遭到天谴。
前两次见这老板的时候,老板表现的唯唯诺诺,我没想到他骂起人来竟然这样咄咄逼人,喋喋不休。这个时候,云高终于开口了,他说云清已经被警方逮捕,他只是来替妹妹赎罪而已。
老板自然是不信,云高指着我们,说如果他不信,可以来问我们。
这个时候,陈凡告诉我,云高之前就已经和他们这样说过一次了,当时老板是有询问警方的,警方的人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因为他们不敢随随便便就将侦查秘密泄露出去。警方的迟疑,使得冲突愈演愈烈,老板还骂警察,说如果他们抓了云清,一定不得好死。
我站在一边,把手放在胸前,我也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警方还是不肯正面回答,老板着急了,他拖着一个警察的手,说云清的法力是真的高。老板说,在没有云清施法前,他每天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但是云清一施法,他就什么事都没了。
云高一改绅士的态度,直言老板在说谎。
老板一听,恼怒得不得了,正要对云高动手,云高就说道:“云清是我的妹妹,她犯错,我也伤心,云清被三松观赶下了山,什么捉鬼的本领都没有,我是三松观的世俗弟子,一眼就看出来了。”
听到三松观三个字,老板也冷静了下来。常人不一定听过三松观,但是这些相信鬼神的人,肯定是有听过的。老板开始犹豫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我站了出来,云高看到我,有些惊讶,似乎没有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
我说老板没有说谎,因为他看到的脏东西,我也看到了。说完之后,我似笑非笑地盯着云高,云高的心思,我已经有些猜透了,我想看看他会怎样应对。我确实没有说谎,虽然相信一定某种障眼法,但是我在天台上看到的鬼脸,还有在酒店房间里看到光怪陆离,听到电话里女人的哭笑声,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就是老板所说的脏东西。云高皱着眉头,依旧说不可能。
但是,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说他们也看到了。自从案子发生之后,云清在这一带作法频繁,能作证的人自然也多。
云高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云清都已经认罪了,警察先生,你的重点应该是查出云清究竟怎么装神弄鬼的吧?”
我耸了耸肩:“我又不是警察。”
云高的脸色微变:“你不是警察你凭什么向我问话?”
我玩味地回答:“他是警察,我没说我是警察,看你乐意回答,我就问咯。”说着,我的手指还指向了陈凡。我有些无赖的表现让云高彻底愤怒了,他不再和众人纠缠,直接转身,上了他的那辆车,走了。
云高走后,警察把大家都遣散了,我收起笑意,放下了脸。陈凡看了我的表情:“涵哥,怎么了,你的表情有些吓人。”
“云高不算是个聪明人,他和云清认罪有关系,但未必是凶手。”我回答陈凡。
很明显,云高和云清的关系,已经发生变化了,现在的云高,非常痛恨的妹妹,关心,只是装给厉老先生看的而已。这种人,除非是厉老先生的主意,否则不会主动来替妹妹进行赎罪赔偿。
云高,似乎是想故意将云清被捕的消息,透露出去。只是,他没想到今晚的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从云高有些气急败坏离开就能看出来。
揭穿云清装神弄鬼,讹诈众人,无非只有一个目的:利用舆论给警方制造压力,尽快结案。
“涵哥,如果是这样,那他就是凶手!”陈凡非常肯定地对我说。
我摇头:“不,他也不是凶手。”
第028章 聚阴的院子
陈凡还跟我们说,这起案子,恐怕真的是云清做的,否则云清不应该在这个时候不见踪影。陈凡告诉我们,警方去云清的新住宅,强行破门,可是,云清却不在家了,警方打云清的电话,也没有人接听。
我问陈凡,云清的港区身份证和钱带走没有,陈凡说没有,警方在云清家里,找到了她的身份证,还在保险箱搜出了一大笔现金,那些钱,应该都是这些天云清作法得到的,警方已经将这些钱列为赃款了。
很快,我判断出,云清可能不是要逃,否则,她不会连自己的身份证都不带,就算她想要偷渡出国,但是没有钱,肯定办不到。我想了想,让陈凡继续和警方保持联系,不管云清去了哪里,她都必须被找到。
陈凡马上去照做了,趁着警方搜寻云清踪迹的时候,陈凡带着我们又去了一次案发现场,这一次,我们光明正大地进去了。那个老太称那那几天的时间,有一个晚上听到很吵闹的电视声,我一进门,就直接开启了黑白电视,把音量调到了最大。
这栋老楼,在前几天,七层原先只有老太和老九他们几个住,其他的出租屋都是空着的。黑白电视,很吵闹,嘈杂的声音,的确听得人心烦意乱,我让陈凡到隔壁老太的出租屋听一下声音,证明老太是不是有说谎。
陈凡往墙上的血手印扫了一眼,摇了摇头,说他一个人不敢去。果不其然,这又招来罗峰一阵痛骂,罗峰也不浪费时间,他说他亲自去。罗峰走出去没几秒,我就听到了一声巨响,老太的屋子上了锁,罗峰直接一脚踢开了。
很快,罗峰回来了,他说,这出租屋隔音效果的确很差,虽然隔了墙,好像也没有什么作用。我深思了一会,可惜老太听到电视声音的时间记不准了,否则,我们可能可以发现一些端倪。电视声音这么大,很可能是凶手为了掩盖作案时候发出的声响,老太听到电视声音的时间,也可能就是凶手作案的时间。
老太一共听到三个声音:麻将碰撞的声音,电视吵闹的声音,还有一种像是挪动东西的声音。按照这隔音效果,老太的听力又不错,在寂静的深夜听到麻将碰撞的声音,倒也不奇怪。我好奇的是,老太听到最后一个声音是什么。
我在出租房里搜索了起来,出租屋虽然简陋,但是诸如桌子、椅子之类的东西,还是不少的。挪动任何东西,都可能会发出声音来,老太也记不得那声音有什么特征了,想要一下子判断出老太听到的是什么物体挪动的声音,很困难。
陈凡想到了最蠢的办法:一一地去试。这很快让我否定了,如果不到最后时刻,这样太浪费时间,而且很可能会无意中破坏犯罪现场,在没有把所有关键的线索发掘出来前,犯罪现场必须最大限度地保持原样。
陈凡问我那要怎么办,我想了想,让他们在这里等我。说着,我到了隔壁老太的出租屋,这栋老式住房的每一间出租屋布局都差不多,老太的房间,显得有些脏乱。她的腿脚不便,平时肯定也不会老是去打扫房间。
麻将碰撞的声音,持续了几天,每天也都持续了很久,老太对此感到心烦,所以记住并不奇怪,电视声音那样吵闹,老太在我的指引下,回忆起来,也不奇怪。老人家爱清静,我正是根据这一心理特性,才逐步问出话来的。
老太回忆,挪动物体的声音,持续的时间并不久,也不是什么惊天巨响,但是,老太在我的指引下,仍然记了起来。根据心理学,人对某件事,越是在意,印象就会越深,即使后来不经意忘记了,但通过指引,还是有可能想起来的。
既然挪动物体的声音并不大,而且持续时间并不久,可是老太还记得,这说明,在当时,这声音也已经严重影响到老太了,在老太的耳里,这声音绝对是噪音。但是,如果是在平时,挪动个物体,很快就消停下来,应该很正常才对,不至于会让老太认为是噪音。
马上,我想到了原因,我大步地走进了老太的卧室。这种细微短暂的声音会影响到老太,很可能是老太当时正准备睡觉,或者已经进入了轻度的睡眠状态,那声音把她给吵醒了。这样,一切就能解释的通了。
老太的卧室,位于出租房的西侧,而与老太卧室相连接的,就是案发现场的东侧,那是一个卫生间。如果说,凶手制造出麻将碰撞的声音,是为了把案子和鬼神扯上关系,制造出电视的声音,是为了掩盖作案时候产生的声响,那挪动物体,很可能是为了隐藏某种线索。
据老太的描述,那声音很细微,显然,凶手很小心,并不是刻意发出声音的。麻将和被挪动的物体,在质量和体积上,显然不是一个等级的。但是,麻将碰撞的声音很干脆,老太会听的更清楚,并不奇怪。
如果凶手是故意要让老太听到挪动物体的声音,那他就不会只刻意发出细微而短暂的声响,而是像让老太听到麻将碰撞的声音那样了。这让我更加确定,这是凶手不小心产生的声音,有些声音,没有办法绝对地避免。凶手一定是很小心地挪动那物体,但是这样还是能让老太听见,说明声源处和老太靠的很近。
最有可能的,就是和老太卧房只有一墙之隔的卫生间。
分析到这里,我马上又回到了案发现场去。罗峰和陈凡已经有些等急了,他们问我观察出什么来没有,我点了点头,走进了卫生间。卫生间里,可以挪动的东西,也只有一个老式的洗衣机了。
大家都已经戴上了手套,我让他们把洗衣机小心翼翼地搬起来,轻放到一边。陈凡和罗峰照做了,洗衣机被搬开之后,我仔细观察了洗衣机的后部。洗衣机的后部,原本贴着墙,这是视线的盲区。
洗衣机的正面和侧面,以及洗衣机里面,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就已经观察过了,我没有发现可疑的痕迹和线索。洗衣机似乎很久没有被用过了,背部很脏,全是绿油油的一片,还有股不太好闻的味道。
“看出什么了吗?”罗峰问我。我皱着眉头,正要回答,我的目光就瞟到了地上的角落里。这个卫生间的塑料水管,都是露出地面的,老式的房子,一般都这样,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当时并没有起疑。
但是现在,我却发现了疑点。塑料管道,被安装在墙脚,管道,直径大约是2厘米到3厘米之间,我发现,被洗衣机遮挡住的管道上,正有两节黑色的胶布缠裹着,这塑料管道,明显破损过,事后又被人接了上去,用塑料胶布裹着,以至于过水的时候,水不会流出来。
塑料胶布看上去已经有些旧了,我转身,打开了水龙头,立刻,水流通过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仔细地观察着这两处被胶布缠裹的地方,并没有发现有水漏出来。我把水关上之后,告诉罗峰和陈凡,这胶布,是近期才被缠上去的。
虽然胶布看上去有些老旧了,但是,如果胶布真的缠了很久,经过多次过水,黏贴性会减弱,从而使得防水性也会逐渐变弱,绝对做不到滴水不漏,胶布只是普通的胶布而已,所以,这胶布表面上的老旧,只是经过简单的处理而已。
而这截塑料管道,又隐藏在洗衣机的后方,我推测,凶手挪动洗衣机,可能是为了取管道,之后再把管道缠上去,再用洗衣机遮挡住。陈凡摇了摇头:“可是,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胶布总有一天会漏水。”
“但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凶手没有办法保证警方在勘察现场的时候,会不会随手开一下水龙头,一旦水漏出来,警方可能就会深入地调查,从而发现隐藏在洗衣机后面的秘密。”解释完,我开始小心翼翼地把胶布解开了。
陈凡早就准备好了专用的鉴定袋,我把胶布放到了鉴定袋里,而取下水管的时候,里面的积水渗了出来。这截水管,大约有15厘米长,我很确定,这截水管不是自然破损。刑事案件中,犯罪工具五花八门,对一些工具痕迹,我烂熟于胸。
水管自然破损,破损处绝对不是平整的,会有裂痕,可是,这截水管的两端,非常平整,明显是用利器割下来的。我又把这截水管放进了鉴定袋里,陈凡很小心地收好,没有再发现其他奇怪的线索,我们退出了味道难闻的卫生间。
“涵哥,你觉得这是凶手作案的工具,一根水管,怎么杀人?”陈凡一边摇头,一边茫然地问我。
我回答:“不一定,种种迹象都表明这截水管很可疑,先带回去鉴定一下吧。”
罗峰在这个时候也疑惑了:“如果用水管杀人,这么小截的水管,方便携带,凶手没必要从犯罪现场取水管啊。”
第029章 捉“鬼”
听到老道长叫出我名字的时候,我大惊失色,我并不认识他,但是他竟然叫出了我的名字。我发愣的时候,老道长已经把门关上了,我拍了几下门,但是却没人答应,我正准备再翻进去,陈凡给我打来了电话。
陈凡告诉我,他们三个人,跟丢了玄一。
我对着电话怒骂了一声:“废物,跟个人都会跟丢。”陈凡被我骂的不敢出声,他问我接下来他们要怎么办,我让他们再四下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玄一。陈凡挂断电话,马上去照做了。
等我再翻进墙的时候,老道长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把整个三松观找了一遍,甚至又翻进止步门内的院子去找了一番,可是依然没有找到老道长的踪迹。我琢磨着,老道长可能是故意躲起来,不愿意见我,他不见我,但是不可能白天的时候不见那么多信众。
我暂时收起心底的讶异,离开了三松观。我走的很快,几乎带着小跑,夜里的空气很潮湿,这使得石头小径更加打滑。小径两旁的树林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天太黑,我看不到幽森的树林,声音就像是直接在我耳际产生的,迎面出来的冷风,让我更加觉得好像有人在我的耳朵边吹着凉气。
我的脑海里,想的全部是老道长面对空气自言自语的模样,他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假的,就好像,他真的送了什么我看不到的脏东西下山一样。快要到山脚的时候,我猛然止住脚步,我的背脊发凉,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
可是,当我回过头的时候,身后只有一片苍茫的夜色,我眯着眼睛,凝视着那片幽暗的地方,我感觉,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很快,我看到了一只像是手一样的东西在左右挥动着。
我慢慢地朝着那个地方走了过去,可是,当我止步在那地方的时候我才发现,这只是一棵小树苗而已,它的枝桠被风吹得左右摇摆。我松了一口气,心想是自己太多疑,正准备回过头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我转身就挥拳打了过去,那是一张脸,我的拳头重重砸在了那张脸上。一声惨叫,那道人影差点滚下山去,是另外两道人影扶住他的,终于,我看清了,那是陈凡和罗峰的两个手下。
被我打中的,是陈凡。
陈凡有些委屈,问我为什么打他,我朝四周看了看,确认四周再也没有人之后,我才反问陈凡为什么突然拍我的肩膀。陈凡更加委屈了,他说他大老远地就叫了我好几声,我一直没答应,所以他们才慢慢走过来。
我微微一愣,因为,我根本没有听到陈凡叫我的声音。我问他们不是在山脚吗,怎么又往回走了,陈凡说他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都没有接,怕我出事才往回走找我的。我掏出手提电话一看,果然,上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陈凡打来的。
陈凡不敢对我发火,忍下了,他问我是不是刚刚发生了什么,他觉得我有些心神不宁。我摇摇头,不想多说,正准备继续往山下走,陈凡就突然说了一句:那是什么。我回头,陈凡正指着那棵小树苗。
我仔细一看,小树苗的枝桠上,正挂着一个手镯,手镯上还贴着一张符。刚刚匆匆扫了一眼,我没有发现,如果没有陈凡提醒,我可能就忽略这个手镯了。不会平白无故有人挂一个手镯在枝桠上,还贴一张符在上面。
我正准备伸手去拿,陈凡就颤抖着声音让我不要乱动。他听人说,山上经常会出现一些脏东西,那些脏东西喜欢用身上的物件引人上钩。陈凡不敢去看那手镯,说这东西,明显有问题,否则也不会有人在上面贴张符了。
陈凡说话的时候,山上的风更大了,我冷冷地告诉陈凡,如果他再乱说话,神神叨叨地,我就撕碎他的嘴。陈凡马上闭口不说话了,我用袖子把手裹了起来,问陈凡要了一个鉴定袋,把手镯和符装了进去。
一切都太诡异了,就在刚刚,我还觉得这里有人,很快,我就在这里发现了奇怪的东西。
把手镯和符收起来之后,我们往山下走。陈凡告诉我,那个玄一从三松观下来之后,就一路大步地朝山下走,一开始,陈凡三个人还能紧跟着,但是那个玄一越走越快,就像脚下带风一样,他们根本就追不上。
陈凡显然已经被三松观神奇的传言给影响了,他在描述玄一的时候,还把他说的很神。玄一的动作的确很快,再加上玄一对这座山很熟悉,在哪个拐角处甩掉陈凡三个人,并不是难事。正是因为如此,我一开始才千叮万嘱让他们盯紧一点。
结果,人还是跟丢了。
跟丢之后,陈凡他们又找了很久,但是都没有找到。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到了山脚,我们上了车,陈凡问我们是不是要马上回去,我摇头,说等天亮,要再上山见一下那个老道长。
他们有些不情愿,但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在车里睡下了。
借着车上的灯光,我仔细地观察着鉴定袋里的手镯和符咒。这个手镯是银制的,看上去很破旧了,而且有些变形了。手镯上的花纹很简单,几乎没有,并不精致,样式很复古,我推测,这个手镯很可能是五六十年代的饰品。
而那张符,倒还算新,除了有些发潮,没有其他问题。
我很晚才睡着,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什么声音,像是有人在敲车窗,声音很细微,像是在做梦一样,但我最终也没有醒来,我从来没有感觉这样疲劳过。天亮的时候,我才睁开眼,陈凡和另外两个人已经醒过来了,他们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
我一醒过来,陈凡就马上问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听到有东西敲车窗的声音。
我这才明白过来,昨天夜里迷迷糊糊听到的声音,根本就不是梦境,而是真的,因为其他三个人,也听到了。只是,当他们听到那声音的时候,都有些不敢睁开眼睛,声音很快就消失了,没人敢下车去看,他们总觉得,这个三松观和这座山,都阴森森的。
直到天亮,陈凡一说,其他两个才表示他们也听到了。
我直接下车去,我没有在车子的周围发现什么线索。陈凡像是哀求一样,问我是不是真的还要上山,我点了点头。这个时候,我发现,已经有不少人开始陆陆续续上山了,这群淳朴的居民,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信奉道教上。
我告诉陈凡,我必须再去见一次老道长。我正准备往上山走,我的目光突然扫过了我的手指,我的两只手指上,竟然是红色的,这是血!
我猛地想了起来,我翻墙进三松观的时候,脚下一片打滑,当时天太黑,我看不清,我只以为那是一片淤泥,还蹲下身用手捻了捻,这血迹,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留下来的。也就是说,我踩的那片地方,有没有干的血。
我让陈凡马上联系警局,陈凡看到我手上的血,也知道可能有大事要发生了,他马上联系了港区的警方。很快,距离我们最近的几个警察赶了过来,他们问发生了什么,我把手上的血给他们看了看,他们皱着眉头,马上跟我们上山了。
这个时间,正是一天当中居民上山最多的时候,我们前行的很慢。有两个警察开道,不少居民都侧着身,给我们让了道,这已经让我们快速了不少速度,但这依然让我们花了整整四十多分钟才到三松观外面。
三松观,明显和我们昨天来的时候不一样,人一样多,但是我发现,大家都像在看热闹一样被挤在门外,大门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而三松观内,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哭声。我感觉出大事了,马上拨开人群,挤进了门去。
果然,我一眼望向了三松观的大殿,大殿最里面有一个很大的石像,那石像是一个仙人的,正对着大门,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我关注的,并不是这个道像,而是正坐在道像前面,低着头的那个人。
他是老道长。
他的脑袋向下耷拉着,双脚盘旋坐着,他的四周,跪着很多身穿道袍的道士,哭声,就是从他们口中发出来的。他们一个掩面大哭,就算是傻子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陈凡已经到了我的身边,他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说是这老道长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走了。
在大家的注视下,我走进了大殿,我问地上的一个道士,老道长是怎么死的,那个道士只顾着哭,哽咽了半天才说,今天一大早,就有人发现老道长正坐在大殿里,起初大家还以为老道长在打坐,可是走近一看才发现,老道长已经没有了气息,他仙逝了…;…;
第030章 鬼女孩
那两个警察也过来了,他们操着一口港区话,问起了详细的情况。他们本来是来查三松观内未知血迹的,但没想到一来就死了人。两个警察问是谁最早发现老道长死去的,两个道士一边抹着泪,一边朝我们走过来。
他们说,他们一大早就来开门,准备打开大殿的门,供上山的信徒祭拜,他们一推开门就发现老道长坐在那里,之后就发现老道长仙逝了。他们一发现老道长仙逝,就惊慌失措地把所有人都喊来了。
我皱着眉头,死死地盯着老道长已经不会动的尸体,我发现,老道长的手里还拿着一支拂尘,地上还放着一本经书。他的脸上没有痛苦和挣扎的表情,走的非常安详,周围没有打斗的痕迹,不像是谋杀案。
但是,我依然没有办法相信,昨天夜里才跟我见过面的老道长,竟然就这样突然离开了。发现尸体之后,两个警察立刻通知了警方,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更多的警察赶到了现场。出现场的法医把老道长轻轻放到了担架上。
要抬老道长出去的时候,有不少道士都阻拦,他们说老道长是离世成仙去了,和警方无关,并不让警方把尸体带走。为首的一个警察显然也不相信这些东西,他冷笑着骂了一声:“成仙去了,你们他妈哭个屁啊!”
这个警察态度非常强硬,道士们没辙,只能让步了。警方承诺,等查出老道长是怎么死的,就会把尸体送回来。很快,老道长的尸体被抬下了山去,三松观派了不少道士跟去。道观内死了人,上山的信徒也被警方给遣散了。
三松观倒很配合,立刻怕大门锁起来,除了陪老道长尸体去的道士,其他人都寸步不离等着警方问话。为首的警察问我们是哪里的,陈凡老实说他是大陆的警察,正在协助港区的警方查鬼叫餐的案子。
陈凡还给他看了证件,那名警察也不再多问了,估计他以为我也是警察。于是,我更加自由地三松观里绕了起来。我很想知道这个老道长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又为什么要让我离开港区。
但是,我在老道长的卧房内搜了半天,也没有搜到能表明他身份的证据,我也问遍了整个道观的道士,事实果然和昨天那个大汉说的一样,没人知道这个老道长叫什么,就连一个道号都没有。
老道长的房间里,都是一些关于道教的书籍。没查出什么,我退了出来,陈凡问我,老道长是怎么死了。我扬起嘴角,说不知道,但看上去,像是自然生老病死的。很快,最先和我们碰头的两名警察找上了我们。
他们问我那血迹在什么地方,我顺着自己的印象,到了那个地方。白天,我终于看清了,那的确是一片淤泥,只不过,那淤泥的颜色却很诡异,一片暗红,混着灰色。淤泥还没有干,戴上手套之后,我抓起一把淤泥,放到鼻子前闻了闻。
我一下子就闻到了泥土的味道,但仔细嗅一嗅,我还是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血和泥土混在一起,泥土的味道,盖过了血腥味。我站了起来,告诉那两个警察,这绝对是血无疑。两名警察马上找来了出警的人开始提取这些泥土,准备带回警局鉴定。
同时,他们问了道观里的道士这些泥土是怎么回事,可是没有一个人说的上来。
在三松观里绕了一圈,我们又到了止步门外,警方和道观内的道士发生了争吵,警方的人似乎想进这里进行调查,但是道士们却不让他们进去,还说这道门,只有老道长能够进去。为首的那名警察又是冷笑一声:“他都死了,你想让他的魂还是魄进去?”
警方没有强行闯入,老道长看上去的确是自然死亡的,没有证据之前,警方也不好强行侦查。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所以我假装温和,说如果老道长既然已经仙去了,一定是放下了凡尘的一切,这道止步门,也不应该再止步,不该让我们看到的,老道长自然会隐去,不让我们看到。
陈凡也讪笑:“道长,行个方便,我们也只是交差,我们不会乱动里面的东西的,一会就出来。”
我们的说法似乎起到了作用,最终,一个可以做主的道士终于同意了,讨价还价之下,他们允许我们进去两个人,而且必须尽快出来。我们把他们给说通了,为首的警察指了指我,说我很机灵,让我跟他一起进去。
进去之后,我们分头行动了,我第一时间到了老道长昨天坐着的那个房间。白天,我对这里的布局看的更加清楚了。这房间的布局很奇怪,整个房间只有一个门,而且只有靠门的那边有窗户,其他地方就都是密闭的墙了。
和我昨天透过烛光看到的一样,这个房间的摆设很简单,除了一些跟人一样高的道像外,就是一张桌子和一张床了。桌子两边,有两个厚厚的坐垫,老道长昨天夜里坐着的那个坐垫,中部向下凹,有明显的坐痕。
而当我再往另一边的坐垫看去的时候,竟然发现,那个坐垫也有坐痕。
我的脑海里,一下子就浮现出老道长对着桌子对面空气自说自话的模样。我正仔细回想着,跟我进来的警察就叫了我一声,他问我在看什么,我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不断地遇到诡异的事情,也让我变得有些疑神疑鬼了。
坐垫有坐痕,并不代表要两个人同时坐着,很可能是老道长在不同时候分别留下的。
那警察说,他也没发现什么。之后,我们两个人又在这些房间里重点搜查了一下,依然没有发现什么。我对这几间屋子特别在意,因为那个时候,我听到了云清的尖叫声,尽管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外面的道士已经开始催促我们了,我们只好走了出去。
我们在道观上一直待到了下午,期间,带血的淤泥也被送下山去鉴定了。或许是因为涉及到宗教,警方的动作很快,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我们就陆陆续续接到了回报。首先是那些带血淤泥的鉴定结果。
警方回报称,那的确是血,但不是人血,而是兽血。警察里有不少人松了口气,说是虚惊一场,但是我却有些奇怪。整个道观都不知道那血是哪里来的,也没有人称在三松观内杀生,上山的信徒,更是不可能在道观里做这样的事情,并不被人发现。
道教不像佛教,道教有分支,部分分支要求不允许杀生,不允许食荤,但是部分分支没有禁止性的规定。
那兽血为什么会和泥土混在一起,并出现在三松观里,成了一个谜团,因为不是人血,警方也没有要深究的意思。
之后便是老道长的身份信息调查了。警方迅速调取了一下身份信息,发现老道长的身份信息,根本就没有被录入,也就是说,他算是个黑户,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
最后是老道长的死亡原因,法医给出了初步的尸检结果:老道长是自然死亡。
还在山上坐着的警察一听,都纷纷站了起来。他们也不愿意多事,既然是自然死亡,那就代表没有出什么大事,所以都准备下山了。陈凡问我要怎么办,这个道观的确诡异,但什么都查不出来,我们不能干耗着,只能跟警方的人一起下山了。
下山之前,玄一依然没有回来,我问道观里的道士玄一哪里去了。
有人告诉我说,玄一道长前两天就奉了老道长的命令,说要下山一段时间,老道长为玄一卜了一卦,说是最佳的出行的时辰是昨天夜里。我问老道长派玄一去哪里,干什么,那些道士都说不知道,因为玄一和老道长,谁都没有告诉。
就这样,我们两天的时间内,在山下和山上来回跑了很多趟。
到山下的时候,天正好快黑了,老道长的尸体被抬了起来,陈凡说,老道长死了,这三松观恐怕马上就会有很多信徒来哀悼。抬着担架回来的是几名道士,他们还在一个劲地哭,我最后往老道长的脸上扫了一眼,老道长双目紧闭,双唇发白,我下定决心,要查出这个老道长的身份。
以及那个玄一,这两个人都太怪异,而且我总感觉,他们好像认识我。
我们回到酒店之后,很快就睡下了。
鬼叫餐的案子和肥基死的案子,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陈凡告诉我,警方为此操碎了心,而失踪的云清,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利用罗峰的人脉,把调查老道长和玄一的任务,交待给了他们。
就在我以为又要毫无进展地过完一天的时候,陈凡突然给我带回了消息,他说,云清找到了,是在一间偏僻的屋子里被找到的,那间屋子里,还供奉着老九四个人的牌位。
我微微一愣,那个地方,我之前跟踪云清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