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你要回来了吗?
一百五十一:你要回来了吗?
张无忧出门去准备食物去材料,虽然她离走前说过让思中好好的等着,但是它还是管不住好奇心跟了上去,它走了,林知自然也跟了上去。
一时之间,整个大殿就空了下来,安安静静,没有声响。
与此同时,仙界渡宁殿——
听罢两仙的话,姚楚尧微微颔首,“既然你们是想要寻故人那我也不能驳了去,但是我也不能因为我们之间的情谊便坏了这仙界的规矩。
魔界近日颇为不安分,三番五次的挑衅仙界,一些修为低下的小仙还被掳了去,正巧这几日我找不到合适的可以去镇压的仙。”
听他这么说,季云笙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有这个事情吗?他怎么不知道?
此刻正在怀疑事情真实性的季云笙全然忘了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作风,就他那模样,只要仙界不被炸了,他都不知道。
虽然听起来比较夸张,但是确实如此,他每日的行动路线竹霁殿——放着张无忧遗体的长云/云长殿——珵华殿,要是聊的不愉快——仙界比试台。
而宋长卿不比他生活如此乏味,他有时还是去趟别处的,是以,对于姚楚尧说的这件事情听说过一些。
轻抿了一口茶,宋长卿温润一笑,“所以仙帝是想让我们去了?”
“没错,这是获取仙使令的条件,只要你们在这仙诺书之上画押。”
说着,姚楚尧手中出现了一本质地如玉般的书籍,“我即刻便会知会那执掌仙使令的仙人让其把令牌交付与二位。”
他悠悠道:“二位意下如何?同意还是…?”
“当然同意了。”宋长卿脸上表情未变,“能为仙界尽一些微薄之力,实乃我之幸。”
“那便好。”
他话音刚落,那书籍便腾空而起,速度匀和的飞到了宋长卿的面前,而后翻动了几张,露出了一夜没有文字的纸张。
宋长卿垂眸看了一眼,片响,他手中出现一把锋利的小刀,刀刃划破了右手中指,继而他微微抬手,鲜红的血液从中滴下,落在了那纸张的正中央。
洁净无渍的纸瞬间将赤红的液体吸收,少顷,纯白的页面上浮现了几行淡金色的文字,最下面的署名明晃晃的写着珵华尊宋长卿。
宋长卿都签了,看来是真的。
一旁一直观察着的季云笙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见他如此,姚楚尧指尖微动,那仙诺书便又飞到了前者的面前。
又是刚才的翻动,和刚才一般的吸收血液,当淡金色的字体再次浮现后,书籍缓缓合上,再次回到了姚楚尧的手中,然后消失不见。
姚楚尧的视线在两仙之间扫了一圈,容貌是一副文弱书生,眼眸中的气势却是久居上位者之态。
“既然两位已经签了,那我便会兑现刚才所说,你们这次再去执法处,便可获取仙使令。”
闻言,季云笙从椅子上站起了身,他也没有多说,行过礼后便消失在了原地。
宋长卿转眸瞥了一眼那一抹鲜红的残影,再收回时,目光落在了墨发松松以一木簪束着的男子身上。
他微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许久不见,仙帝的谋算越来越深了,真是让在下佩服至极啊。”
“珵华尊可别这么说。”姚楚尧不以为然,“论谋算我是万万比不得你的,不过风水啊它真的是轮流转,你们联手算计我一回,现在我如数奉还。”
“算计你?”宋长卿似是被他的话逗笑了,“仙帝真是说笑了,我和二师弟又能算计到你什么呢?这么一个罪名,我们可担当不起。”
“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做了就是能担当的起的。”姚楚尧淡淡道,“珵华尊一直停留在这里,是想再喝一壶新茶吗?
如若如此,我自是欢迎的,但是别怪我没提醒你,仙界一天,人间一年,你在这里多耽误几瞬人间可是会发生很多变化的。
又或者说,你和竹霁尊商量好了,两者不管谁先找到都是一样的?”
宋长卿叹息了一声,“仙帝不愧是仙帝,仙界万事都需要你操心,也是难为你了。”
他嘴边是温润无害的笑,“不过,仙帝既然能坐在这里提醒我,那为何不自己下界去寻呢?是出不去还是找不到啊?”
姚楚尧歪了歪头,嘴边的笑上扬了几分,“珵华尊何其聪明,这点事都猜不到吗?”
“当然是猜不到了,仙帝的心思又岂能是我等可以猜到的?”宋长卿垂眸弹了弹衣袖,继而悠悠站起了身,“仙帝还是派弟子多打扫一下殿里吧,在下就先告辞了。”
说完,他的身影自椅子前消失,一时之间,偌大的前厅只剩下了一仙,姚楚尧端坐在椅子上,纤瘦修长的手指松松地握着一个似乎散发着阵阵微光的羊脂玉佩。
他眼眸微垂的看着,半响,起身回了书殿。
所以说,济安,你要回来了,对吗?
……
在看到那色泽艳丽的肘子出锅时思中是兴奋的,是开心的,是跃跃欲试的;但等它吃到嘴里却发现,事实不是如此。
如果要真的说一说味道,嗯…它的主人做的挺适合当样品菜的,供人参观是个不错的选择。
从那次以后,思中抛弃了它的新宠,一连好几日再没有吃过肘子,甚至跟猪沾边儿的都没有胃口。
又是一天中午,继上次之后再次下了一次厨的张无忧将做好的饭菜一一摆上了圆桌,这次素菜占多数,四道菜里只有一个荤菜——红烧排骨。
看着只吃素菜,丝毫不动排骨的思中,张无忧颇为好笑,她的一双眉眼微弯,似星辰坠落泉池。
她将那盘排骨朝其面前推了推,“思中,别光吃素菜,经过这几天的精心研习与实验,我已然知道炖肉怎么做好吃,所以,要不要尝尝呢?”
正扒拉米饭的思中闻言抬眸看了一眼她,有些迟疑,结果还没等它做出反应就看到一个白皙的手从面前伸过,夹了一块排骨而后放在了它的碗里。
林知转头朝它弯了弯唇,轻声开口:“尝尝吧,很好吃,不能因为一次挫折而放弃试验,这是你教给我的。”
张无忧投给了小徒弟一个赞赏的目光。
真不错,为师的好大徒。
思中将目光放在了那块儿静静的躺在米饭上的排骨上。
既然小知都这么说了,那应该还是可以的。
抱着试试的心,思中将其夹了起来放进了口中,不久,它的一双眼眸亮了起来,由心的到了一句:“好吃!”
入口喷香,味道鲜美,火候亦是把握的刚好,不柴不松。
它的视线转向张无忧,“这可比上次的肘子好的多,主人真棒!”
张无忧嫣然笑着,“过誉了,过誉了。”
毕竟谁要是拥有了总局的菜谱,就算是黑暗料理大王亦可以把饭菜做的很好吃,她只不过是照葫芦画瓢而已。
第一百五十二章:被带去仙界
一百五十二:被带去仙界
微风吹过,香气扑鼻,一顿饭吃的颇为温馨,而就在吃完饭几人准备收拾的时候,未阳殿外出现了一个赤红的身影。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正在收拾碗筷的张无忧眯了眯眼,而后循着望了过去。
一袭红衣似天火坠落凡间,穿着虽如此明艳,但却并未遮住那绮丽的眉眼一分,甚至与之相比黯然失色。
他一头墨发高高束着,几缕细碎的发遮住了白皙的额头,让人不由把视线往他的眼睛移去。
那是一双如夜幕般的眸子,漆黑中坠着点点星辰,仿佛可以吸食人心。
他的模样并没有什么变化,张无忧只瞧了一眼,便将其认了出来——是她已经成仙的二徒弟。
不过,仙不是不能随便下凡间的吗?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下来有事要做吗?
那抹红色的身影微晃,张无忧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他便来到了她的面前。
他的眼眸紧紧地凝视着她,旋即勾出了一抹笑,“师尊,你终于又回来了。”
一句话无一丝起伏,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没有被人抛弃的怨恨。
只是简单的陈述了一个事实,甚至没有感情掺杂,如同一个被设了程序的机器人。
张无忧被他这没有感情的话说的莫名心虚,她抿了抿嘴,少顷,才低低的应了一声。
季云笙依旧那个模样,嘴边笑着,说出的话却不含一丝笑意,他问道:“师尊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嗯…”张无忧眨了一下眼睛,“说什么?”
思中,林知,归故三个各自在自己的地方静静的看着,丝毫没有想插话的意思,就看着他们两个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凝固,到最后甚至有破裂的症兆。
见此情形,归故眨了眨眼没有开口,宿主与任务对象的事情它不能管。
而其他两个则是对视了一眼,想要帮其解围,却无从下口,最终还是决定先看看怎么发展。
季云笙嘴边的笑渐渐的消了,只看他现在的神情,无人能猜到他刚才竟然笑了,分外的诡异。
他的眼睫微微垂着,视线与张无忧的交汇,眸中含着毫不掩饰的失望。
他再次开口,这次的语调轻了许多,“师尊,你说过等你来了便去仙界找我们的。
那么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呢?你是食言了,还是当初本就是骗的我们?”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吗?”张无忧了然而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当时说的是到时候去找你们,而并不是来了就会去。
所以说,我并不是食言,也不是骗你们,你说对吗?云云。”
季云笙并没有回答她,他就那么端详着她,神色没有一丝变化,且一言不发。
良久,久到张无忧慢慢的认为他已经默认了准备去收拾一下碗筷的时候,对方开口了,淡粉色的唇一张一合,吐出的话含着笑,“原来是这样。
不过都已经不重要了,你再次回来就好了,师尊。”
从他进来说的这些话中,张无忧只觉得二徒弟的性子变了好多,她有些想不明白,如果是因为她走了的话,上一次离开了千年也没有事情,这一次是怎么回事?
正当她思考中,大脑中突然闪过了前两天她与思中的对话。
张无忧:靠在椅子上,神态慵懒,“思中啊,我离开的这一段时间柳家怎么样了?柳松广有没有被知知手刃呢?”
思中:吃着口中的果子,听到她的话微微一愣,随之如实答:“啊?没有,柳松广是死在宋长卿与季云笙手中的。”
张无忧:挑了挑眉,颇有兴趣,“怎么回事?他犯什么事了?”
思中:想都没想便说了出来,“妄想偷取镇宗之法御灵阵。”
张无忧:点了点头,了然,“那是挺该死的,那柳家的其他人呢?柳毓和柳长青。”
思中:又咬了一口果子,随后才道:“一个悲愤至极,自己了断,一个被安插在柳家的内应弟子求了情,带着去浪迹天涯了。”
……
自杀…柳毓…
张无忧倏然灵光一闪。
他不会是因为喜欢的女生自杀而受到了打击吧?而且虽然柳松广罪有应得但毕竟是柳毓的父亲…
所以,他要是想的多点,肯定会认为是自己间接害死的她,那么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变个性子其实是很正常的吧…?
张无忧又开始了自己的脑补模式,完事之后,她抬起眸准备说些什么。
结果她刚刚张开口,就被面前者逮住机会塞进来一个药丸,药丸入口即化,她想吐都吐不出来。
“你给我吃…”一句话还没说完,张无忧只觉得滔天的困意袭来,眼皮重得如同千斤,让她瞬间的卸了力。
“师尊/主人!”
林知和思中霎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们两个想要靠近,结果却被季云笙的威压又压回了椅子上,再也动弹不得。
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林知就算已经是化神期后期马上就要到达渡劫期,但也只是能在他的威压之下直着身子,不至于趴在桌子上,这是最勉强的了。
转眸去看一旁的思中,它虽然诞生了上千年,但是因为是剑灵的原因它身上的修为不会自己涨,只能依靠剑的主人,主人的修为越高,它的修为就越高。
是以,就算是张无忧上一次回来和这一次每天都勤奋修炼,那也不过是两个多月的时间,修为越到后期长得越慢,所以,它并没有多少进步。
一个可可爱的小团子趴在桌子上,它的下颌抵在桌面上,目光凶狠,咬牙切齿。
但是它也只能这样了,强大的威压根本让它说不出话,如若不是它呼吸和不呼吸都可以,现在已然憋死也未可知。
季云笙伸出手接住了四肢瘫软,大脑昏迷的张无忧,他的动作及轻柔,慢慢的从揽着,改为了横抱。
他冰冷的视线在大殿内扫了一圈,而后一言未发的在原地消失,动作极快,只让人看到一抹红白残影。
他走后威压也就消失了,林知与思中纷纷站了起来,攸然向殿外而去。
抬眸观望苍穹,在那至高之点,与仙界分割之处好似有着一个红色的影子,片刻,那身影消失,就像是产生的幻觉一般。
思中气的在原处跺脚,但它没有一点办法,想追根本就追不上去,仙界的屏障会将它隔绝在外,一个不小心还会魂飞湮灭。
而林知则是低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不久,他转身回了殿内。
这么段时间一直观察着两边的情况,归故对此早已有了心理建设,它看着颇为平静,只一双琥珀色眼眸亮晶晶的,里面透着激动。
乌云cp,永远的神!
是的,跟在张无忧身边这么长时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它也慢慢的被感染的喜欢嗑起了cp,不过它更加大胆。
有情cp,再接再厉!
因为药品现在正处于深度昏迷的张无忧:……
第一百五十三章:囚
一百五十三:囚
从渡宁殿出来之后宋长卿便去了执法处取了令牌,但他并没有就此下界,而是直接去了季云笙的住处——竹霁殿。
季云笙喜红色,不大的殿内随处可见红色的物品,有浅红,有深红,还有黑红。
过多的红色堆积在一起会让人觉得俗气,但因摆放得当竹霁殿内并不会让人有这种感觉,反而让人觉得颇有层次。
宋长卿坐在了殿内的一把矮椅上,他也不着急,自顾自的拿出了棋盘,与自己对弈。
赤红色的棋子落盘,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声音转瞬即逝,宋长卿再次取出了一颗透明子。
而这次他却没有落下,微微抬眸,不远处出现了一抹红色的身影,正朝着他这里缓步而来。
眼眸中浮现浅浅的笑,宋长卿率先开了口:“二师弟的动作果然快。”
季云笙面色冷清的看了他一眼,说出的话泛着凉意:“你在这里做什么?”
宋长卿微微仰头看他,“当然是等你啊,不过我一开始以为我是等不到的,毕竟我们都约好了的找到师尊会让她住在长云殿,但没想到还真的等到了。”
他眼中的笑意更深,“所以,二师弟,这是准备毁约?”
垂眸看着怀中神态安详的女子,季云笙抿嘴一笑,不以为意,“当时的约定是说我们一起找到,而现在,你觉得是一起的吗?大师兄。”
“可是…”宋长卿脸上的神色未变,依旧笑意浅浅,“这次是仙帝摆了我们一道啊,我没跟你一同去全然是因为气不过与他呛了几句,这样也不行吗?”
闻言,季云笙转眸瞥了他一眼,对方一幅温润无害的模样,为自己辩解时也都是柔柔和和的,让仙不由自主的便会听信了他的话。
他微微垂首,“所以,大师兄这次是因为我们?”
“当然。”一直仰着头看人让宋长卿很不舒服,所幸他站了起来,与之平视,“二师弟不这样觉得吗?
再者说了,像今天这个模样纵然你再不愿让师尊住在长云殿,也得这样做,这已经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了。
仙帝他一直对师尊虎视眈眈,这一次让你我前去魔界平乱也是他计谋中的之一。
你跟我好好想想,如若这次把师尊留在竹霁殿,只凭你一人设的屏障,他想要进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你肯定是不想让师尊再可以四处乱走的,可是师尊又如此爱自由,被困在一个地方挣扎不出来,而突然有一天这个地方它破了,它有了一个出口。
那么师尊会怎么做呢?她肯定会离开,而且对把她解救出来的人或者仙肯定会颇为感激,那么如若再让她知道那个仙是她以前的好友时,她会怎么样呢?
在一个孤苦无依的地方,突然碰到了好友,她肯定是会跟他走的吧,到时有了他的从中作梗你我从魔界回来再想找回师尊,就不是如此容易的事情了。”
宋长卿一字一句的说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所以呀,师尊是必须住在长云殿的。
那里有你我一同设的屏障,除了仙帝劝动其他与他修为相当的仙人与之一同破解。
不然以他自己的能力,除非你我这次一去数年,不然他是万万解不开的。”
听他说完,季云笙垂眸想了想,少顷,他开口问:“那如果他找到修为相当的呢?如果这一次我们一去数年呢?”
季云笙的这一个问题在宋长卿的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意料之外是因为他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对仙界的状况一无所知,情理之中是因为对方确实也是这样的性子。
无奈,宋长卿只好在给他一一说明:“第一点,仙界的原生仙里是有修为高的,不过他们绝不会参与这件事,虽然他们看着很尊敬姚楚尧,奉他为帝。
但是你好好想想,作为从出生起便拥有仙体仙人,他们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的对一个外来者俯首称臣,这也只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谁让对方的呼声那么高呢?
再者说后来仙,你也知道像后来仙在仙界动用法术靠的都是人间神庙的功德,那么如果论功德仙界除了仙帝,谁又能比过拥有万千弟子的你我?”
季云笙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接着听他说第二点。
可是宋长卿却没有再说,他朝面前人伸了伸手,声调温润:“你都抱了这么长时间了,如果想知道第二点,就把师尊给我。”
季云笙瞬间后退了两步,刚才变得柔和的眉眼又覆上了一层寒霜,他声音清冷:“我不想知道了。”
说完这一句,他抱着自家师尊顷刻间消失。
宋长卿蹙了蹙眉,低骂了一个“死心眼”后也跟了上去。
长云殿/云长殿在珵华殿与竹霁殿的中间,三殿离得没有多远,中间只隔了五六米的路程,到达也不过是一瞬的时间。
殿内挂了许多白绸子,一条条颇长,从房顶坠到地板,且非常密集,再加上正中央的高台之上,放了一副水晶棺,远远看去就是活生生的一个极大的灵堂,让人从心底生寒。
不过这只是前殿,行过约莫一丈高的内门,再次入目的便是后殿的景象,冰晶雕塑,水墨画卷,一座座一幅幅,或摆放在桌子书架上,或挂在木质墙面上,如同两个不同的展览相撞。
在后殿的最深处,有着一张床幔为墨绿色的檀木床,此刻床幔规矩的用锦绳系于两侧,露出了里面纯白色的床单,和四条呈淡金色微微透明的锁链。
走至床边,季云笙动作轻柔的将女子放在了床上,旋即帮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平躺姿势。
宋长卿手里拿着极长的链子静静的看着,等面前人收拾好之后,抬手分给了他两条。
归故坐在系统空间里全程看着屏幕,它的眼眸一瞬不移,看着自家宿主大大被两个徒弟手腕脚腕处都套上铐子,看着他们做好之后站在床边凝视她。
那是两双什么样的眼眸呢?无奈,愧疚,又有几分满足,他们的性格其实差异挺大的,但是这一次眸中的情绪却离奇的一样。
归故用扫描仪挨个的扫描了一次两者的眼眸,最后发现不管是他们之间的谁,里面的情绪都是满足居多,甚至那两种情绪占据了不到三分之一。
两者其实并没有在床边站多久,也就一盏茶后他们收到了来自仙帝的传音,说三千仙兵都已经聚集好了,就等他们俩了。
两者在收到传音之后便离开了,一时之间,整个后殿就剩下了躺在床上面容安详的女子一人。
第一百五十四章:醒来
一百五十四:醒来
张无忧这一次昏迷睡了整整十天,期间姚楚尧来过长云殿/云长殿数十次,但是每一次都没能打破屏障从而进来。
……
翠绿色的眼眸缓缓睁开,眼瞳毫无焦距,朦朦胧胧,显然是一幅眼睛虽睁开,人却还未醒来的模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归故面前的屏幕右上角的计时显示还有一秒就要一分钟时,它这才看见了屏幕上的眼眸逐渐聚集。
张无忧躺在床上,微微扭头视线扫了一遍周围的景象,不久,她蹙起了眉,疑惑的声音也紧接着传出:“这是哪儿?仙界?人界?修仙界?”
耳边响起的清朗男声为她解了答:“这是在仙界,是你二徒弟将你带上来的。”
一提到二徒弟,张无忧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准备出去找他算算竟然迷晕师尊的账。
“哗啦!”是金属链子摩擦的声音,清脆明亮,瞬间吸引了张无忧的注意力,她顺着声音看了过去,然后瞳孔赫然放大。
她直接惊讶出了声:“好家伙!”
说完这一句,她便转眸扫了一眼自己的四肢,最后发现脚腕,手腕,一个不少全部套着一个铐子,随着那链子看过去,可以看到另一边系在床柱上。
张无忧眨巴了一下眼睛,霎时唤出了淡蓝色的屏幕,屏幕上清晰地映着靠在沙发上神色惬意的归故。
它一双眼眸微微弯着,视线在不经意间与她交汇。
“咳…”归故倏地便直起了身子,它的脸上透着些许尴尬。
作为一个系统,在宿主不明情况下被人关住,而它却丝毫不着急甚至十分惬意,这怎么看都不厚道。
它的脸上挂上一抹笑,而后朗声开口:“宿主大大,请问您有什么问题要问吗?作为您的系统,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它都已经这样了,张无忧也不会一直揪着不放,她现在有更重要的问题要问,等得到答案之后再说其他的。
绯红色的唇轻启,如竹韵般的声音从中缓缓流出:“是谁把这链子铐在我腕上的?”
归故如实答:“你的两个徒弟,宋长卿与季云笙一同做的。”
张无忧现在只觉得大脑针扎一般的疼,她其实在刚才猜到了,但是不愿意相信,因为她觉得她的两个徒弟这么做根本就是没有理由存在的。
脑袋似乎愈来愈疼了,就算是按太阳穴也未能减轻一分,张无忧一双眉毛紧紧皱着,她放弃了没有用的按揉,开始想办法,想要挣脱着链子。
一下两下三下,不管张无忧怎样用法术劈它,那链子就是没有一点想要断掉的痕迹,甚至越来越紧。
手中凝聚出一道雷光,她抬手将其劈了过去,结果那道光只行到一半便在半空中消失不见。
张无忧:?!
她垂眸看了一下自己的手,不管她再怎么调动灵力,它反正就是没反应,一点灵光也聚不出来,到后面她甚至感受不到灵力的存在。
张无忧:!!!
好家伙,不带这样的啊!!
“噗嗤——”是从屏幕上传来的归故的笑声,紧接着她的耳边便响起了一连串男子爽朗的笑。
由惊愕过后转为烦躁的张无忧:……
她幽幽开口,声音含着丝丝的噪意:“所以,归故你觉得你这样幸灾乐祸真的好吗?你这也太伤人的心了。”
闻言,归故捂住了嘴,但就算如此,依旧有丝丝笑声从指缝中溢出来。
张无忧无语扶额,想都没想便关了屏幕。
她现在也不想着能从归故的口中问出什么了,事到这个地步她哪里也去不了,她不觉得两个徒弟会把她丢在这里长年累月的不管不顾。
反正就是等呗,她倒要看看她能等多久,她倒要问问他们是凭什么这样对她。
有了想法,张无忧也不挣扎了,她目测了一下链子的长度,又看了一眼殿内的面积,而后缓缓起身下了床。
这条链子颇长,长到并不会影响她在殿内的行动,但也仅仅限于殿内。
她期间试了试,发现最远也只能到那殿门的不远处,她甚至碰不到门把手。
真棒呵,真棒,连长度都给她算好了,有意思,真的有意思。
越是这样,张无忧越是平静,她压下心里的火在殿内来回走动,她走路本无声的,但是现在,每动一下都会有一连串的“哗啦”声。
她走到了一幅画前,那画布挂在墙上约莫有一人高,她伸出手比了比,奇迹般的和她一般高。
在这房间里有好多幅画,亦有很多冰晶雕塑,但是无一例外,她都看不清模样。
她看这些物品时就像是离开了眼镜的高度近视人群,模糊一片,不甚清晰。
要是放在往常,以张无忧的性子她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把这些物品都弄清楚,在她的能力之内,她绝不会压制自己的好奇心。
就比如她好奇凤倾城现在过的什么样,是以,她刚回来便去看了对方。
就比如上次回来时她好奇禅城发生了什么事,到后面也是放下茶杯便向着其地儿去。
但是今天不知怎的却不一样,她看到那些东西好奇心瞬间就起了,但又奇怪的,她不想知道那是什么,两种感觉交杂在一起,让她垂着眼坐在了凳子上。
桌子上放着一把茶壶和三只杯子,杯子的颜色不一样,绯红的,乳白的,还有一只浅蓝的。
她只看了一眼便挑了那一只白的。
茶壶应是被施了法术,不知道泡了多久的茶水倒出来还是温热的,入口很是新鲜,先苦后甜就像刚泡的一样。
茶水的味道张无忧很熟悉,是她最喜欢的一款茶叶——雨过青。
茶如其名,采摘时间是春天的第一场雨过后,只有中州才有。
她轻抿着茶水,看着床幔,墨绿色的,看着和她竹屋里的是一样的。
如此的细心,换在以前她心里有可能会有答案,但是自从她从床上醒来就不一样了。
她惊异地发现她好像一点也不了解两个徒弟,她曾引以为“傲”的了解,在不久前魂飞湮灭。
她在凳子上坐了许久一句话也没说,整个大殿里寂静的可怕,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
是了,修为到张无忧这个模样她喘不喘气都一样,除了不习惯之外没有其他影响,更何况仙界它本就没有氧气存在。
归故坐在系统空间里抿着嘴看着,斟酌了一下话语,它轻声开口:“宿主大大,你没事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对峙
一百五十五:对峙
后殿里并不算大,且连一个窗子都没有,完美的与外面隔绝,风吹不来,鸟鸣传不进来。
它的询问声唤回了张无忧飘远的思绪,她微微抬眸,目光放在了面前的屏幕上。
半晌,她才开口:“我并没有生你的气,你什么样的性子,我还不清楚吗?”
“这样吗?”
归故刚才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它呼了一口气,而后幻化成了一只黑猫的模样。
从系统空间里走了出来,它跳上了桌子,趴在了张无忧的面前。
一个人被锁在一间屋子里,换做是谁都不会开心,就算是社恐亦是如此。
在张无忧的心里,这是藐视人权的行为,她并没有犯错,任何人更别说是她养大的徒弟,都没资格这样对她。
她不说自己是善解人意,因为事实就是如此,她配不上,但她自认为她是明事理的,最起码她不会冲动行事。
但是像今天这样,不管她的两个徒弟是出于什么样的缘由,有苦衷也好,不得已也罢,迷晕她,将她关起来,在什么时候都是不可原谅的事情。
归故在一旁静静的陪着她,它知道,像现在的这个模样它的宿主丝毫不需要它的安抚,她甚至不需要它与她说话。
保持安静,会是最让她舒服的氛围,她有自己想要想的事情,那么它便不会打扰她。
它只在这里坐着就好了,让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这样就可以了。
张无忧抱着猫型的归故在凳子上一坐就是两个时辰,期间她一句话没说,只垂眸看了几次趴在怀中的归故,剩下的时间都是在闭着眼睛。
她其实一开始想要打坐的,但是这个想法只出现了一瞬便被她扼杀了,感受不到灵力的存在还打什么坐?只会是无用功。
后殿里被设了结界,外面一丝声音都不会传进来,是以,就算外面那想要强行打破屏障而发出的巨大声音张无忧没听到一分一毫。
因为有系统的存在,就算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张无忧依旧知道时间,在戌时一刻,她放开归故从凳子上起了身,带着那链子声走到了床边躺了上去。
而归故则是又变回了人形,它垂眸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女子,随之抿了抿嘴又走回了系统空间。
尽管没有一丝困意,张无忧还是合上了眼睛,视野归于黑暗,眼皮将殿内的景象全部隔绝在外,也因此,使她的耳朵更加聪敏。
“吱——”是一道极轻的房门开关声,微不可察,转瞬即逝。
张无忧再次睁开了眼睛,她坐起了身,继而循着声音转头看了过去,率先映入她眼帘的是是一小面群青色的锦缎布料。
她端详了一会儿,不紧不慢的抬眸,虽然没有感受到气息的存在,但是在看到蓝色的衣服她其实已然知道是谁了。
随着视线的上移,等她看到那一缕白色的长发时,心里答案确定。
宋长卿眼帘低垂的看着女子眼眸中出现了然,他微微一笑,弯身坐到了床边,藏蓝色眼眸中的情绪不是往常一般遮掩,是明晃晃的爱意。
这次是他先开的口:“师尊,多年不见您可曾想过弟子?”
他的声音柔柔润润的,如同谦卑有礼的君子,但要说他的作为,别说君子了,一般人都做不出来。
见到他,张无忧看着并没有什么反应,她甚至嘴边勾出了一抹笑,回答他的语调和煦如风,配上她那略低的声线,颇为悦耳。
只听她道:“当然是想过的,但是像现在的模样,我没有想过。”
她那翠绿色的眼眸看着他,平平淡淡,任何眼神暗示都没有,要是换做别的时候她这一句话肯定会让人不明所以,但是现在不同,这个景象,这个情况。
只要不是傻子都会明白。
宋长卿脸上的笑意似是更甚了,他询问她:“师尊,您这是生气了吗?”
张无忧的眼眸中尽是冷淡,她淡淡道:“卿卿,你的这个问题真的很迷惑,被人一声不吭的用锁链锁住,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开心,你觉得呢?”
“嗯。”宋长卿微微颔首,“确实如此,但是师尊啊,弟子这也是没有办法了,您总是想着抛弃弟子,一次两次,弟子是真的受不了了,您能明白吗?”
“我抛弃你?”张无忧话音微扬,从此可见其不理解,“卿卿啊,我不止一次的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谁也不会一直陪伴着谁。
分别是人生中都会必须经历的事情,谁都不会例外,所以,你是记性不好?还是把我说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当然没有,师尊的每一句话弟子都一直铭记于心,是断断不会忘的。”
宋长卿顿时就否认了,但不久,他话音一转:“但是弟子并不认同,既然弟子能将您留住,那么为什么还要看着您离开呢?”
张无忧的眉毛皱了起来,她低声问:“所以在你的心里,这是单方面的事情吗?做这一切之前,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听到她的这一段话,宋长卿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他笑了起来,笑声却透着无奈与丝丝悲凉。
张无忧安静的看着他,她并没有想要打断他的心,只一言不发的等着。
等待的过程中她什么也没有想,她没有想一向温润如君子的大徒弟为何变成了这样,也没有想她为何要这样做。
她已经不想再思考这件事情了,脑补有时会害死人,她现在只想听最真实的答案。
所幸,面前者并没有笑多久,也就几秒的时间,他再次开了口,这次的声调明显上扬了好几分:“师尊啊,原来您也会问这个问题呀。
可是您在问这个问题之前有没有想过,您离开之前,有没有考虑过弟子的感受呢?
有没有想过弟子会因为您的离开,而伤心,而难过,而如同坠入冰窟。”
张无忧的眼眸一瞬不移的盯着他,她看着他的眼眸染着血色,但是这次却不想有任何动作。
说实话,她认为他真的很不可理喻,这有可能会很双标,但她现在最真实的想法就是如此。
良久,她悠悠道:“卿卿,请你冷静一点,你现在和魔物一般无二。”
“魔物吗?哈,那是心魔的原因吧。”宋长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他的嘴边再次弯起了笑,“师尊啊,弟子也不想这样的。
但是您总是问一些您可以弟子却不可以的问题,这样一来,就算是换成二师弟,他也依旧会如此。”
第一百五十六章:二徒弟受伤昏迷
一百五十六:二徒弟受伤昏迷
张无忧坐在床上看着他,对于他说的话她没给任何回应。
她现在只觉得心好累,以前就算是被魔族围攻差点丧命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累。
这个累从内而外,只让她不想说话,不想动,也不想有任何表情。
但是就算如此心里的一个个疑惑还是困着她,它们缠绕拧巴,剪不断,理还乱,更加增添她的疲惫。
不能这样一直放任,她得知道全部实情。
张无忧往后挪了挪,微微仰身靠在了床板之上。
她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而后开始为自己解答疑惑,她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为什么想要把我留在这个世界?”
宋长卿已然恢复了平常的模样,现在的他丝毫不会让人把刚才那个一声声质问的男子连接在一起。
他温柔的笑了笑,一双柳叶眸看着面前的女子微微弯着,那里面荡漾着如蜜般浓稠的情绪,张无忧只觉得这个眼神很熟悉,像是喜欢。
他应实了她刚才一闪而过的荒谬想法,只听他细语轻言,一字一句:“因为弟子爱您啊,爱到无法自拔。
想要每天每夜,每时每刻都可以看到您,想要与您永远在一起,直至山海覆灭也不会分离。”
“什么?”张无忧眼眸中骤然出现了惊愕,就像是在平稳安静的一日午后从电视上看到了官方报道的明天会是末日的新闻。
她只觉得匪夷所思,前段时间她还以为他们把她当亲妈,结果现在告诉她不想让她离开全然是因为喜欢她?!
这都是她养大的孩子啊!
她前段时间不,就在修仙界的时候竟然还以为他们喜欢的是柳毓,没想到啊,没想到,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是的,她想的这些全都是他们,因为在刚才自从听到大徒弟的话之后,她就把二徒弟的心思与之归为了一类。
这么做的原因全然是他们实在是太像了,看到她时的模样,神态,说的话,相像度高达百分之八。
她以前不知道,就自认为他们把她当成母亲一样,那更喜欢谁,觉得谁最棒,她全部都认为是孩子们的争风吃醋,现在一看…
呵,愚蠢,愚蠢,愚蠢至极!
他的这一段话对张无忧的打击很大,她只觉得两个徒弟喜欢上她,就相当于儿子喜欢上妈,她不能接受。
一双翠绿色的眼眸睁着,里面无波无痕,甚至没有焦距。
良久,她微微启唇,声音带着几分无力感:“我是你们的师尊啊,是从一颗小树苗养到参天大树的啊,你们怎么会怎么会…”
宋长卿静静的看着她,等她把话说完后,他温声反驳:“怎么不会?姚楚尧会喜欢您,李念会喜欢您,那么弟子与二师弟怎么就不会?”
闻言,张无忧微微抬眸直视他,她的语调无起伏:“你们根本不同,我是你们的师尊,是养育你们的…”
“师尊啊。”宋长卿出声打断了她的话,他微微歪头,脸上带着不解,“您为什么要一直这么在意这个呢?您养育弟子,弟子非常感激,所以更加喜欢您,有什么不对吗?”
对于他说的这一段话,张无忧一时想不到该如何回他。
明亮的夜明珠光之下,男子的发丝更加洁白。
他并没有束发任其松松散散的披在肩上,落在脸颊旁,纯净的颜色衬的他的面容愈发白皙,而脸上的神色也更加无辜。
对此,张无忧的心没有分毫的动摇,她垂下了眼眸,视线落在了皓腕上的铐子上。
铐子和那链子也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看着晶莹,动起来却是金属声音。
在那微微透明的金色铐子里还有着一圈软软的绒毛,抬脚走路摩擦时,又或是手腕转动时不仅不会有不适感,甚至触感颇好。
她轻轻抬起了胳膊,因为动作轻柔,这次没有发出声音,素手垂着,她递到了他的面前。
宋长卿挑了挑眼梢,眼眸中蓄着笑意,“师尊是很喜欢它吗,那太好了,如此这般,也不枉弟子与二师弟各自耗费了一半灵力为您做出来的了。”
张无忧的胳膊收了回来,右手覆在脸上遮住了眉眼,她绯红色的唇微张徐徐的吐出了八个字:“有违伦常,疯魔至极。”
宋长卿不以为意,“弟子根本不在乎,只要师尊待在这里就好了,就算您不能理解弟子。”
说完这句话后,他轻然从床上起了身,继而转身向殿门走去。
“天色晚了,师尊好好休息吧,弟子去看看受伤昏迷的二师弟,明日见。”
“吱——”又是那一道极轻的房门开关声。
他走后不久,张无忧便从床板上支起了身子,右手放在了身侧,她唤出了那淡蓝色的面板。
面板上出现了一个人影,是坐姿端正的归故。
张无忧朝它微微一笑,继而轻声开口:“云云他受伤昏迷了?”
归故一愣,像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片刻,它点了点头,“嗯,他们为了可以下界去找你去仙帝那里获取了仙使令。
而他们为了得到仙使令就签了一个答应去魔界平乱的承诺书,把你带上来后他们就去了,你的二徒弟也就是在魔界受的伤。”
张无忧紧抿着唇,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她非常气愤两个徒弟把她关在这里,但没想到为了把她关在这里一个还受了伤。
她只觉得他们的执念太过于深邃,根本不像常人会有的。
心里万千想法最终化作了一声叹息,张无忧也不坐着了,往前挪了挪躺在了床上。
“我知道了,谢谢你,归故。”
这是她合上眼睛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而从这之后再没有言语,她就像是睡着了一般,神态安详平静。
归故没有再回她,其实它的心里对她有很多愧疚,它在知道宿主很有可能会经历什么之后,并没有告诉她,甚至还嗑起了cp。
这件事怎么想怎么看,它都算是一个知情不报的,虽然这是规定使然,它只是遵守,但是这并不能成为它看到宿主被锁住还笑了出来的借口。
这声谢谢它怎么也是担不起的,且如同千斤石块压在它身上,让它有些直不起身。
最终,归故也是化作了一生叹息,它敛上了眼眸靠在了沙发上,呈现小憩的模样,明明都没有睡着,但它们都没有交流。
各自有着自己的心事,一幅睡着的模样。
第一百五十七章:触犯规矩
一百五十七:触犯规矩
季云笙这次受伤是因为被魔界的魔尊偷袭,失血过多而昏迷,本来不是算大事,只要及时服下补血花不久便可醒来,到后面就注重解魔尊剑上的毒就可以了。
但怪就怪在那魔尊难缠极了,等宋长卿将其消灭时,季云笙就已经昏迷了,而他当时身上又没有带补血花,补血不及时,再加上毒素的发作。
一桩桩,一件件,就导致现在季云笙都已经从魔界回来在医仙洺尘的殿中被治疗了两个时辰了,还是没有醒来。
季云笙躺在一个巨大的阵法内,从那阵眼中源源不断的流出浅绿色的光芒,它们全部围在他的身上,不久通过毛孔钻进他的体内。
这是仙界最为有效的解毒阵法了,号称可解百毒,再为刁钻的毒在它的面前也会无所遁形,不久便会魂飞湮灭。
宋长卿走到阵法旁时洺尘正在那里守着,如湖水般浅绿色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季云笙身上的变化,神态极其认真,就连他的来到,他也没有发觉。
“他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醒来?”
他的声音颇为温润,但就算如此,还是把男子吓了一跳。
安静的空间里,突然想起别人的声音,任谁都会吓一下子。
洺尘微微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道:“毒素已经被吸食的差不多了,补血花也早已服下了,不出意外的话,一刻钟后便会醒来。”
“这样吗?”宋长卿的脸上看着有些失落,“我还以为他永远都不会醒来了呢,真是白开心了。”
他的话让洺尘霎时皱起了眉毛,“珵华尊,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医术吗?”
“嗯?”宋长卿好整以暇的瞥了他一眼,脸上是温润的笑,“洺医仙你想多了,你的医术是仙界最为高的了,我要是再质疑你,那仙界的其他医仙都成什么了?”
洺尘并没有被他的这番话安抚到,“那你刚才是什么意思?你是在咒我的病患吗?”
“是啊。”宋长卿非常诚实的点了点头,“洺医仙,我们之间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当然是不希望他醒来了,如果可以,我还真希望他永远这样呢。”
“看来珵华尊确实跟竹霁尊之间的隔阂不小啊,现在竟已然到了这种地步。”
不远处响起一道清雅的男声,他语调柔柔的,还带着几分笑意,声音由远及近,不多时,便来到了两仙的身旁。
看到来者,洺尘微微拱手,“仙帝。”
姚楚尧朝他颔首而笑,道了一句:“辛苦了,洺医仙。”
收回手,洺尘也回了他一个
笑,“确实挺辛苦的。”
对于他的性子,姚楚尧已经习以为常,又聊了两句后对方便去观察阵法了,而他也就把目光放到了宋长卿身上。
他轻声开口:“珵华尊要不要跟我出去聊聊呢?”
收回放在二师弟身上的视线,宋长卿缓缓转过了身,他温和一笑,“仙帝想要与我聊些什么呢?”
姚楚尧嘴边弯着淡淡的笑,“想聊一聊云长殿的故人,珵华尊意下如何?”
“当然可以了。”宋长卿没有分毫犹豫的同意了,片响,他话音一转:“不过仙帝说错了,它的名字叫做长云殿。”
“哦?”姚楚尧回想起了那匾额上写着的两个殿字,“倒是有趣。”
宋长卿笑而未语。
两仙出了殿门,时至子时,仙界依然亮如白昼,各家灯火在空中点缀,发白的,发黄的交织,倒也算是一幅美景。
两者来到了仙界的一处亭子里,他们面对面而坐,桌上还放了两杯茶。
这次是宋长卿先开的口:“我与二师弟离开的这段时间,仙帝没少去长云殿啊,那屏障都有几道缝隙了。”
“是啊,确实还挺费法术的。”他既然都这么说了,姚楚尧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如实说了自己的想法,“不过有一点我是没想到的,你们竟然把她困在那殿里,她那么喜欢自由,你们两个是怎么想的呢?”
“能怎么想的啊?”宋长卿垂眸看着手中的茶水,翠绿色的水映着他藏蓝色的眸子,他不紧不徐道:“谁让师尊她一直想要离开呢?
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了,看到她生气的模样,总比以后看不到她要好吧,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对于他的这个做法,姚楚尧很不赞同,他这次直接叫了他的名字:“宋长卿,你这是不人道的。”
宋长卿奇怪的抬眸看了他一眼,他看着有些不解,“仙帝,你这是在说什么啊?我是仙啊,要人道做什么?”
姚楚尧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他又问了一个新的问题:“你为什么会这么做?是因为爱济安吗?”
宋长卿未置可否,“仙帝觉得呢?”
姚楚尧眯了眯眼,他似是感叹,似是询问:“济安怎么会养出你们这样的徒弟呢?”
宋长卿却回了他,不过并不是回的询问:“师尊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朋友呢?仙帝这样真的好让仙厌烦。”
“多管闲事吗?”姚楚尧嘴边弯出一抹笑,“所以什么样才叫不多管闲事?难道珵华尊要让我看着你们困住她而坐视不理吗?
而且你好像忽略了一件事,仙可以将人带上界,但是前提是人是同意的,一开始我觉得你们是济安的徒弟她肯定是没有异议的。
但是经过这几天的时间来看,你们把她困在一座殿内不可走动,已经触犯了仙界的规矩。
现在摆放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现在就恢复济安的自由,二:我给你一夜的时间,明日辰时,我要见到她,亲眼看她说出是自愿,如果不是…”
姚楚尧笑的柔和,“那么你,竹霁尊,就舍去这一身修为,一同回到人间吧。”
“是这样的吗?”宋长卿脸上神色一分未变,“仙界还有一条这样的规矩吗?可是如果真是如此,你第一时间怎么没说出来呢?”
姚楚尧嘴边笑意渐深,“我本以为你们做不出伤害济安的事,纵而这条规矩你们知不知晓都一样。”
宋长卿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他上下打量了面前者一眼,“仙帝可别这么说,明明刚来到你就知道师尊在哪里,但却是一幅无可奈何的模样。
仙帝陛下啊,你不愧是仙帝,你这是一直在等着的吧。”
语法虽是询问的,但他的语调却是陈述。
姚楚尧并没有回答他,只柔柔的笑着。
第一百五十八章:功亏一篑?
一百五十八:功亏一篑?
宋长卿说对了,他之所以会现在才说这条规矩就是因为在等,他很了解张无忧的性子,知道她不喜欢被束缚,但他也知道她对两个徒弟的感情。
他如果把这条规矩刚一开始就说出来,那时的她并没有多么生气,需要的只是一个解释,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么做。
是以,如果他们两个先行知道了,那不用想,肯定是怎么好怎么说。
甚至编造谎言,到后面再说一下只是因为太过思念,恐怕分别,如果不喜欢,就给解开。
再怎么样那也是养大的徒弟,与她一同相处了那么多年,他确信她会自己根据两个徒弟的话,想象一个完美的理由。
她有可能会想,他们把她当成母亲,觉得这样只是因为缺爱,虽然做法很偏激,但也可以理解。
但是现在可不同了,她已然被困了那么多天,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她今天才刚醒,不过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宋长卿已经去找过她了。
经过今天自从他们回来后的观察,再加上刚才的聊天,他足已确定宋长卿去找她的时候两者说的肯定很不愉快。
而且,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他很有可能把他自己最真实的感情也告诉她了。
那么她会怎么想呢,会很震惊会觉得荒谬,会觉得她是个疯子,没人会想要被困在疯子的身边,更何况是那么喜欢自由的她了。
两仙的这次交流最后不欢而散。
走在路上,宋长卿一直在思考着姚楚尧说过的话。
在修仙界并没有这样的规矩,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不可欺负弱者,持强凌弱的修士会被其他人所不耻,但并没有什么惩罚。
他本以为仙界也是如此,这样一看是他自以为是了,对方说的很合理,仙界如果有这条规矩也属正常,他并不怀疑话的真实性。
其实如果比修为比功德,他们三个差不多,打起来难分伯仲。
但不一样的是,姚楚尧是仙帝,这不光是一个头衔,更是权利的象征,是仙界至高无上受万千仙人膜拜敬仰的存在。
最为重要的是,仙界的规矩不似人间,每个出生或飞升的仙都会记录在万仙册中,只要出现在上面,就等于立下毒誓承诺了永远不会触犯规矩。
一旦触犯,万仙册会自动按照规矩上写着的触犯之后的后果来办,就算你有多么强大,就像人逆不过天一样,只能被迫承受惩罚。
而仙帝,则是审判仙人构不构成犯规的仙,只要他确认了,然后把意愿传给万仙册,那么…
宋长卿微微一笑。
还真是够烦恼的,恢复师尊的自由吧,他不愿,不恢复吧,他会被贬为凡人,从头修炼何其缓慢。
到那时,姚楚尧就很有可能找到破解屏障的办法了,最终还是留不住师尊。
一路思考着,宋长卿去了洺尘的住处准备看看他二师弟现在怎么样了,到底醒没醒,结果却得知后者醒了,而且走了已经有一会儿了。
季云笙并不会四处闲逛,恰巧又逢在这个时间点,宋长卿甚至都没跟他发传音就直接去了长云殿。
季云笙刚刚苏醒身体虚弱并不能使用瞬移,他用的是传送阵,而身体没一点状况的宋长卿则是相反,两者时间一中和,等到达殿内时正好碰面。
“二师弟。”宋长卿开口叫了一声刚刚越过水晶棺准备打开后殿门的红衣男子。
握住门把手的手一顿,季云笙循声回头,他上下看了不远处的男子一眼,而后开口:“怎么了?”
宋长卿嘴边是温和的笑,但眉目间却染上了些许忧虑,他轻声道:“先别进去找师尊,我有件事想要和你说一下,很重要。”
季云笙看着他,不久,收回了手。
宋长卿收到了前殿的一张小桌边,他轻然落座,季云笙慢一步随之,两者面对面。
红衣男子微微皱眉,虽清冷却不疏离,他先开口问:“你要跟我说什么事?有关师尊的?”
“嗯。”宋长卿点了点头,他将姚楚尧和他说过的话原封不动的又重复了一遍。
一段话听完,季云笙垂下了眼帘,“所以就这两个选择了,对吗?”
“对。”宋长卿确认了他的想法,“二师弟,你觉得哪一个更好一点?”
季云笙没有回答,他在心里思考轻重,少顷,他再次开口:“第一个吧,第一个最起码以后可以看到师尊,毕竟我们身上还有她的任务不是吗?”
“我想的跟你差不多。”宋长卿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就在前段时间他刚刚给师尊带上可以让她永远留在这个世界的困仙锁,这才过去几天,又要解开了吗?
有了这一件事情,师尊被他推的更远了,之间的隔阂也愈来愈大,他明明不想这样的,他明明只是想让师尊留在身边。
万千情绪化作一声叹息,被锤着的眼帘遮挡住的眼眸中落寞与无奈掺杂。
仙界的每一条规矩是所有的仙人用血立下的,规矩的轻重不一用的血的地方与数量也就不一样,有心头血,腕血,手指血。
宋长卿与季云笙刚飞升了也就半年不到,还没有参加过立规矩的仪式,也没有仔细的看过仙界的法典,结果也因如此,将他们推到了一个两难之地。
季云笙缓缓的从椅子上站起了身,他垂眸看了一眼垂着脑袋的男子,而后转身朝着那扇红木门走去。
“吱——”房门被轻轻推开,发出一道细微的声响。
季云笙的手指微微颤抖,兴奋?紧张?不安?他有些分不清,索性便将其背在了身后。
他走路时无声,一步一步颇为缓慢,就像是在小心翼翼的靠近一只展翅欲飞的鸟儿,生怕步子重一点,它就会惊觉,然后飞去宽广的苍穹,再也不会回来。
但就算如此,还没等到他走到床边时,床上刚才一直平躺着的女子缓缓的坐了起来,她微微转首,翠绿色的眼眸就这么看了过来。
清透的眸底无波无痕,里面一丝情绪也没有,就好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季云笙抿了抿唇,行到桌边时他微微弯腰搬了一个凳子,而后走至了床边。
在凳子上坐好,他微微抬头,视线落在了女子的面容上,他的嘴边弯出一抹微笑,漂亮的梨涡浮现,衬得他乖巧极了。
张无忧上下打量了他一圈,旋即靠在了床头的木板上,她的声音轻的如同一缕风,钻进人的耳朵柔柔和和。
只听她问道:“身体怎么样了?现在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第一百五十九章:归还自由?
一百五十九:归还自由?
她的声音轻极了,但落在季云笙的耳朵中仿佛有千斤之重,让他微微张大了眼睛,漆黑的眸子里惊喜遍布。
刚才苍白如纸的脸逐渐有了些许血色,他垂眸小声回答:“劳烦师尊挂心,已经没事了。”
张无忧应了一声,旋即又问道:“这么晚了不回去休息,你来干什么?”
季云笙的声音低低的:“来看看师尊。”
“看我做什么?”嘴边浮起一抹笑,张无忧转眸又看向了他,“看看我适没适应这条链子?看看我见到你会有什么反应?”
“不…”一个不字刚刚出口,季云笙便禁了声咽下了下面的话,因为他发现他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地方。
师尊说的都是对的,都是他的想法。
脖子微仰,张无忧的脑袋靠在了床板上,她看着头顶之上墨绿色的床幔,良久,徐徐开口:“我是真的没想到,你们竟然会有这种心思。
你们…不,他的想法我已经知道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和他一样吗?觉得师尊就只不过是个称呼。”
“不是的。”季云笙抬起眼眸来看她,“师尊含辛茹苦的教授我法术,我很敬重你的,在我心里,这世间的任何人,都比不上师尊。”
“敬重?”张无忧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她缓缓的抬起了放在身侧的左手,“哗啦!”是扰人的链子声响。
她微微垂手,抓住了那小臂粗的链子,而后递到了他的眼前,她的声音含着笑,“以前我不管,现在你跟我好好的说,这就是你所说的敬重吗?”
季云笙抿着唇看她,他并不是那种能言善道的仙人,在与宋长卿说话时还好些,他们的关系是平等的,但是对于张无忧…
他有很多愧疚感。
静默了许久,季云笙只憋出了一句:“师尊,抱歉,我其实并不想这样的,但是你总是离开,我不想再被你抛弃了。”
张无忧现在无语极了,一个两个的全这样,因为自己的想法,而限制另一个人的自由,放到什么时候都不可原谅。
她敛上了眼眸,声音似泛着冷意:“子时五刻了,你不想休息,我还想休息,出去吧。”
对于她的逐客令,季云笙没有任何反应,他依旧坐在凳子上,目光依旧放在她的身上。
张无忧的眉目间浮现几分不耐烦,她睁开了眼眸看他,“怎么还不出去?难道要让我请你吗?”
季云笙没有说话,他微微抬手,白皙的掌心中出现了一把银色的小钥匙。
见此,张无忧霎时直起了身,她眨了一下眼睛,“这是?”
回应她的是一道温和的男声:“说这是解锁的钥匙。”
张无忧并没有循着声音看过去,她的眼眸直直的看着那把钥匙,颀秀的手指攥了攥,最终,她放弃了那大脑中一直叫嚣着的想法。
算了,搞得就跟伸出去了就能夺过来似的,根本就是白用功,到时候拿不到,还落得一身的笑话。
想到此处,她顿时收回了目光,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似的又靠了回去。
宋长卿抬步走了过来,坐在了床边,他附上了张无忧的右手,声调柔和:“师尊不想要钥匙吗?”
张无忧抽回了手,缩进了袖子里,她冷哼了一声,“说的就跟我要你们就给我似的,虚伪。”
宋长卿的脸上浮现了受伤之色,但是她却闭着眼睛根本看不到,他眯了眯眼,伸手托起了她的头。
张无忧直接愣在了原地,所以,她现在连仰头都不能仰了吗?真就一点人性都没有了呗?!
然后接下来更让她震惊的事情就发生了,她只觉得眼上覆上了一层温热,而后…
“啪!”张无忧直接打掉了他的手,睁着的眼眸里满是怒意,她质问他:“宋长卿,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仰个头就不行?你托我的头。
我闭个眼睛就不行?你掰我的眼睛!你能不能讲点道理啊!哪有这样的人啊!”
揉着发红的手,宋长卿神色无辜极了,“师尊您这么凶做什么?弟子也只不过是想要您睁开眼睛看看弟子。”
好家伙!
张无忧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能忍?这根本就不能忍!绑架囚禁她就算了,现在还掰她眼睛!
“我为什么要看着你?!我又不是不认识你,我又不是没见过你,你化成灰我都记得你,所以我为什么要一直看着你?你管的也太多了点吧!”
宋长卿端详着她脸上的表情,不久,他悠悠道:“师尊是在生弟子的气吗?”
张无忧比了个禁止的手势,如若不是她控制住了,stop马上就要脱口而出。
季云笙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张无忧凶宋长卿,那漂亮的梨窝乖巧极了,任谁也不觉得他是在看热闹。
当然,看热闹的肯定不光他一个,还有我们时刻观察着宿主大大的敬业小系统归故,而它看的和他看的自然是不一样的,它看的是三人一起的画面。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娃——处理完公务刚刚来到系统空间的申,他看的是三个人和一个系统一起的画面。
一娃接一娃越套越大。
说完之后,在大徒弟委屈巴巴的眼神中,张无忧心满意足的又靠回了床上,她抬眸扫了一眼两者,两个仙根本就没有想要走的意思,一个比一个做的板正。
谁能这样和他们耗下去?没有耐心的张无忧反正是耗不下去,她再次开口:“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想说什么你们就说行不行?而且我都这样了想走也走不了,明天再说也不行吗?”
要是再早一些,张无忧肯定比这耗的久,因为她当时真的是一点都不困。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刚才差点想要睡着,甚至连梦都想好做什么了,结果就在那时,二徒弟来了。
她因为好奇二徒弟的伤势,硬生生地把困意给压下去了,但是压下去总会反上来的,谁能想到两徒弟现在不走了?
也真是够绝的,想睡个觉都不让睡。
宋长卿和坐在床下的季云笙交换了一个眼神,片刻,两者异口同声:“师尊不是不愿被困在这儿吗?弟子/我是来为师尊解锁的。”
本以为两个徒弟永远也不会想着还她自由的张无忧:???
她皱了皱眉,而后冷淡开口:“怎么?你们今天吃错药了?”
本以为师尊会非常开心的两个徒弟:……
第一百六十章:得以自由
一百六十:得以自由
看着得到解脱的手脚,张无忧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一个个费心竭力的不惜迷晕她锁在身边,结果这才过了多久?
这就把锁给解了?!
这是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觉得这样好玩吗?
看她震惊,看她生气,等没什么反应之后再把她放了,这是把她当成一只狗耍吗?
宋长卿本想把锁链留在床柱上的,到后面他想了想,觉得反正都已经解开了,那还留着这条链子做什么?
以后也不可能再锁上了,留着看到了反倒心烦。
他微微弯身把链子解开了,而后收进了空间戒指中。
季云笙一开始就没有把链子留着的想法,把自家师尊手上的铐子解开之后随之一同被解开的就是床柱上的那两条。
等一切都收拾好之后,两者又都转眸看向了张无忧,看她一幅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模样。
宋长卿歪了歪头,开口询问:“师尊,您在想些什么呢?”
听到他的询问,张无忧抬起了眼帘,她微微一笑,缓缓吐出几个
带着笑意的字:“关你什么事?”
张无忧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她能力允许的时候,她从不让自己受气。
而现在,虽然她打不过他们,但是她丝毫不顾忌,大不了再被锁上呗,谁怕谁啊。
她反正是不信他们会做出伤害她生命的事情,而且就算那样,有着系统帮忙她怎么也不会死的。
宋长卿脸上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他依旧笑意盈盈的,“弟子只是不想让师尊有疑虑而已,如若师尊不想说,弟子也不会追问下去。
一切都当未曾发生过,师尊觉得这样如何呢?”
一切都当未曾发生过?
张无忧对这一段字格外敏感,她总觉得他话里有话,说的像是给她上铐子的这件事。
她发出了一声轻笑,语调微微扬着:“当做没发生过?那是不可能的。说出去的话,做出去的事都收不回去,什么时候都是如此。”
“师尊…”是身旁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的二徒弟的声音,语调轻轻的,好似含着什么感情,但是她并不想费心思去分辨。
他们两个围在床边挡住了她的路,对此,她微微蹙眉,绯红色的唇轻启:“让一下,挡路了。”
两者并没有丝毫动作,他们对视了一眼,而后季云笙开口说道:“师尊,你要干什么去?”
他的声音低低柔柔的,很容易安抚人心,降低人的烦躁感,但现在处于烦躁顶期的张无忧丝毫没被安抚到。
她甚至看他的眼神更加匪夷,“你们为什么要管我那么多?你们小时候出山我也没管这么多,请你们告诉我,你们到底是站在一个什么样的立场?”
季云笙一时语噎,没再说话。
张无忧再次道:“让开。”
见他不行,宋长卿垂了垂眼眸,随之温声而言:“师尊,外面要比修仙界危险的多,况且这又是晚上,您不是困了吗?睡一会儿吧?”
张无忧眉目间的戾气看着消了些,但她依旧道:“不必了,我不想在这里,它并没有给我留什么好印象,这殿里的每一景每一物都让我厌烦至极。”
宋长卿突然笑了,笑的如夏日晚风一般和煦,“师尊是讨厌这处地方,还是讨厌准备地方的呢?”
张无忧回他一个笑,这抹笑就像前段时间在石室里她跟两个徒弟说他们两个她都喜欢似的笑容。
只是这一次她说的截然相反:“两个都讨厌,都提不上好感。”
季云笙紧紧地抿着唇,不久,他弯唇一笑,他没有言语,就这么看着面前人,一秒,两秒,直到对方不悦的瞥了他一眼。
他收回了眼神,后退了两步,让出了路。
扯得太紧,绳子会断,逼得太紧,只会是而其反,他明白师尊现在为什么这么烦躁。
一开始,宋长卿肯定和她说过原因,她有可能会觉得匪夷所思,但事实就是如此,她只能硬着头皮信下去,觉得徒弟们把她锁起来是不想让她离开。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晚上刚说过原因,半夜又都给解开了,这么一来,就相当于一开始说的原因是骗她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解开,但她有极大可能会认为这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他们在耍她,觉得好玩,觉得有意思。
尽管她自己有可能也不确定他们这样的目的。
季云笙与宋长卿其实一直都知道张无忧以长辈自居,也就是因为这样,上一次他们到她离开都没有表明心意,就怕她接受不了然后一走再也不回来。
他们一开始并不想要做成现在这个模样,所以,他们才在一些情况下有意无意的说出一些师徒之间不会说的话,做出一些不会做的动作。
比如,走路的时候牵牵手,比如,问她她最喜欢谁,这都是他们的计划,为的就是让她自己打破身份的阻碍。
但他们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她根本没有撑到她所说的十年或百年就走了。
所以这次他们改了方法,心不心的无所谓,先把人留下再说,但这次他们又失败了,他们甚至连以后和她的相处模式都想好了。
结果中间突然插出一条仙界的规矩,打的他们措手不及,真的是每一次都这样,也是有意思。
宋长卿其实很不想张无忧出去,正如他所说,仙界确实很危险。
如果是平常的仙人那些危险不以为惧,但是她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是个凡人。
虽然她的身上被他们设了好多防身法术,但是他依然很担心她会被一些脾气暴躁的仙兽攻击,特别是这晚上,是仙兽一日之中出没最多的时候。
但她现在的模样…
唉…
宋长卿叹息了一声,而后离开了床边,他打开空间戒指翻翻找找,一会儿后,取出了一块鲜红的玉佩,如含着赤红的血液。
他抬手递给了已经走到房门处的张无忧,“师尊,带个防身的东西吧,带上它弟子就让您离开。”
张无忧垂眸看了一会儿,片刻,她幽幽出声:“这块玉佩它没有定位的功能吧?”
对于她的顾虑,宋长卿微微一笑,“当然没有,就只是防身的,相信弟子这一回吧。”
张无忧抬手接了过去。
算了,有没有定位对她都一样,她又不是以后再也不与他们相见了,就这样吧。
第一百六十一章:你不知道他们的变化吗?
一百六十一:你不知道他们的变化吗?
季云笙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他们的互动,半响,眼看着师尊就快要出去时,他走上了前去。
“师尊,给。”
张无忧垂眸去看——是一枚和刚才的那块玉佩成色差不多的血色吊坠,坠子呈水滴貌,鲜红欲滴。
她眨了一下眼,这次也没问,接过便打开门离开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季云笙唇角微微上扬弯出了一抹笑。
明亮温润的夜明珠光下,男子刚苏醒时煞白的脸庞在此刻浮着一层薄薄的红晕。
……
在离开困了她许久的大殿后,张无忧便在仙界漫无目的的走着。
她并不是一个恋旧的人,但是突然被带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看哪里都不认识,甚至连她熟悉的灵气都是不一样的…
不说恐惧,紧张,但一些不知该去向何方的茫然还是有的。
自从她躺在床上后便回到了系统空间从此一直待在里面的归故,在刚才她出了殿门口便从空间内走了出来,化成了一只毛发柔软黑色猫儿。
现在正身心放松的趴在她的怀里,供她一下一下的撸着,也因此,帮她驱散了许多负面情绪。
无的放矢在蜿蜒平整的小路上走了许久,直到来到了一处盛开着一朵朵荷花的池塘边,冰凉的风从水上吹过,让大脑空白的张无忧打了一个哆嗦。
嘶…
这可是真冷啊。
“归故啊,你帮我看看附近有什么山洞之类的地方吧,好让我避避风,不然能冻死。”
她说的这最后一段是夸张的,但也不是不无道理,因为空间不同的原因,仙界的昼夜温差极大,白天有可能还出汗呢,到晚上就得盖被子。
当然这说的是像张无忧一样的凡人,因为修为的原因,她在凡间时就算是立在那寒风肆意的天山之巅她都不会感觉到丝毫的冷意。
而现在不同了,她是在仙界,因为空间排斥,在这里她的修为被压制的根本使不出法术,别说是驱散凉意了,就连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洁净术她都用不了。
她现在就跟一个会武功的江湖侠客一般无二。
归故的效率很快,不一会儿她面前的屏幕上便出现了一个导航,事无巨细的把周围的每一条路都显现了出来,指引着她向着目的地而去。
山洞离得挺近,以张无忧走路的速度也就十分钟便到了。
有了遮挡物的阻拦,她顿时感觉暖和了许多,有些发白的脸上也渐渐出现了红润。
她依旧抱着归故,看样子根本就是把它当成了一个暖宝宝,后者翻了个白眼,非常无奈的把自己的体温又调高了些。
算了,她现在身上的修为根本不顶用,这么低的温度,别再把她冻死了,它可就这一个宿主。
张无忧感受到了它的用心,淡绯色的唇瓣弯出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她没有说话,就只静静的靠在墙面上看着外面的景象,刚出门时让冷风一吹她就不困了,现在精神格外的明朗。
她没有开口,充当暖手宝的归故则是出了声,它语调是一如既往的明亮:“宿主大大啊,其实我有点疑惑。
你也知道以后会再回到他们身边,那为什么这次还有离开啊?反正他们都已经解开锁链了在那里住着多好啊,还暖和。”
张无忧揉了揉它的脑袋,顺滑的触感让她眯起了眼,她懒洋洋的回它:“我当时就觉得在那里待着有点太危险,能锁第一次就能锁第二次。
谁知道他们下回一抽风又想锁起来了,所以我想趁这个空隙出来看看外面的模样。
这样等以后走了也知道仙界是什么模样,就当是旅游了。”
“原来是这样吗?”小黑猫点了点头,旋即它灵光一闪,又问:“那你现在后悔了吗?这么冷的天。”
要么就说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就会相互了解,它说的这一句不过是话音刚落,对方就接了它。
只听她落寞道:“刚出门的时候我就后悔了,那呼呼凉风吹的,差点享年…嗯…”
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下了,归故不明所以的抬头去看,映入眼帘的便是女子沉思的模样,它眨了一下眼睛,大脑中浮现一个想法。
“宿主大大,你不会忘了你多少岁了吧?”
刚算出点眉目突然被打断的张无忧:……
行吧。
“应该是一百四十多吧,具体多少忘记了。”
这也行?
归故又趴了回去,它徐徐说道:“你的生日是阳历四月二十八阴历三月二十,这个世界用阴历,你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时是阴历二月十二。
如此一算,当时的你是二十五岁单三百二十七天,第一次任务待了一共是一百二十二年,然后加上来回的时间,你一共是离开了一百天整。
第二次任务又待了三十三天,之后又回去了一趟,前后相加是十六天单十二个小时,再加上你这次回来的十三天十八个小时。
还有中间的四年一闰,三十七个闰年,如若按照你真实生活过的时间来算,你今年是一百四十八岁单五十七天六个小时。”
张无忧安静的听它算时间,弯弯绕绕一大堆,听到她脑袋都要炸了。
她现在可后悔了,比不久前发现外面那么冷时还要后悔,她刚才为什么要提今年多大?糊糊涂涂的活着不好吗?
张无忧微微仰头靠在石壁上整个人一幅被摧残过的模样,颓废且毫无生气。
对于她的这个样子,归故生气的冷哼了一声,“你这是在干什么?我帮你算年龄,你还不开心啊?”
“没有。”
是张无忧低低沉沉的话,说完这一句,她话音一转:“归故,前段时间我没问你,现在我发现一件事。
按理说你是一直观察着这个世界的情况的,怎么可能两个徒弟的变化你不知道?”
其实在宿主被锁上之后它就在思考措辞了,它知道,宿主没有第一时间问,是有可能没有想起来,到以后也肯定会问的,但是…
它想了这么久,竟然没想出一个比较好的,不管怎么说都不对,总不能把最真实的情况告诉她吧?
那样宿主肯定会气死的,毕竟这第二次回来也是它强制性拉来的。
它要是说实话就等于展现了一个“我只负责拉你进来,其他事情全靠你”这样的无能系统的形象。
所以这到底该怎么办啊!谁来帮帮它啊!
就在它冥思苦想但却一筹莫展之际,它的耳边响起了一道低沉含笑的声音:
“告诉她你知道任务对象的心理变化,但是每当你要和她说时,就会有警报声在你的耳边响起,而且你还会因此说不出话。”
第一百六十二章:卑贱的凡人?
一百六十二:卑贱的凡人?
这个声音…
归故打开了系统面板,映入它眼帘的是双腿交叠坐在银色沙发上的助手,察觉到它的目光,后者微微抬眸回它了一个笑。
那笑容好似再说:就这么办,准没错。
归故吞咽了一下,而后悠悠开口:“我一直观察着他们,自然是知道的。”
张无忧揉着它皮毛的手一顿,只一瞬,又恢复了原样,她轻声道:“嗯,然后呢?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的声音柔柔和和,但越是这样归故就越是心虚,现在就跟个贼似的,总觉得自己是在做坏事,浑身都微微绷了起来。
它的这一变化,张无忧自然发觉,但她并没有说什么,脸上的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就只安静的听着它说接下来的话。
人生的一大半时间都在与归故相处,她并不觉得归故会是那种动不动就坑宿主几回的无良系统。
最终,在经过了几秒的心理建设后,归故按照助手的话说给了张无忧听。
说实话,这要是换个别的人说给张无忧听她都不会相信,但是因为是陪伴了她那么长时间的系统,就算觉得有些漏洞,但她还是信了。
归故松了一口气,一直在宿主的旁边会让它有负罪感,但是刚说完就走的话那也太过明显。
是以,它在山洞里陪伴张无忧过完了下半夜,直到天开始放明才回到了空间里。
她们开开心心地聊了一夜,但另一边的宋长卿与季云笙却不怎么开心。
一夜里,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耗费多长的时间,都看不到他们的师尊在干什么,就像是她知道他们会如此,所以将他们屏蔽了一样。
如若就只是这样还好些,结果刚刚到辰时姚楚尧便来到了长云殿/云长殿,说是来看看他们有没有按规矩行事,有没有阴奉阳违。
看着抬步踏入了后殿里姚楚尧,季云笙站在门口,绮丽的眉眼上覆了一层寒霜。
他的手指紧紧的攥着枣红色的扇柄,那模样就像是一只领地被别人踏入了的狮子。
宋长卿坐在他不远处的矮桌前,在他的面前来放着一副还未下完的棋,在此刻,透明色的棋子领先。
姚楚尧并没有在后殿里待多长时间,他只看了一圈,在知道两仙按规矩行事了之后便走了出来。
临踏出殿门时,他瞥了一眼放在木架上的雕塑与挂在墙上的画布。
他不用想便知道那是他们的杰作,他还没有飞升时就知道他们一个喜欢雕刻,一个喜欢作画,且两者完成之后也不给旁人看,就喜欢自己收藏起来。
画布与雕塑被施了幻术,望过去是根本看不出其真实的模样,模模糊糊,朦胧一片。
刚走出殿门一道温温润润含着笑的声音便悠悠的传到了他的耳边:“怎么样?仙帝陛下,对于你所看到的可还满意?”
收回放在季云笙身上的视线,姚楚尧转过了眸,俊秀的面容上是浅浅的笑。
“珵华尊真的是说笑了,这又不是我一人的想法,怎能问我满不满意呢?我这也只是按规矩行事啊。”
宋长卿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什么改变,他依旧低垂着眼帘把玩着手中微微泛着凉意的棋子,藏蓝色的眸底映着一片赤红。
他缓缓开口:“仙帝才是真的说笑了,你这一段话说的就好似在下对于仙帝不敬呢。
这要是让别的仙人看到,不多时流言四起,到那时在下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想…”姚楚尧笑的文质彬彬,“以珵华尊的能力一定会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的,所以啊,这点小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说完这一句,他话音突然一转:“对了,后殿里面没有人,那么你们的师尊去哪里了?仙界的昼夜温差那么大,如若是在外面她肯定会冻着的。”
季云笙静静的看着他,等他把话说完后,他的嘴边勾出一抹冷笑,而后徐徐道:“这就不用劳烦仙帝挂心了,仙帝每日的政务那么忙请回吧。”
姚楚尧回眸看了他一眼,少顷,他点了点头,“既然逐客令都已经下来了,那我也不在此处多待了,两位,以后的事情拭目以待。”
抬眸扫了两者一眼,姚楚尧嘴边带着笑,抬脚出了殿门,结果他刚一出来,一个身着执法处衣袍的仙人就赶忙迎了过来。
那人的步子颇快,眉目之间尽是焦急之色,“仙帝,您快去清雅池看看吧!
司韵女仙和一凡人打起来了,两者皆有理,都不听执法处的,没有办法,只好来请您了!”
姚楚尧微微蹙眉,“司韵和一个凡人打起来了?”
凡人…不会是济安吧?
想到此处,姚楚尧不再耽搁,和那仙人说了一个“走”后便消失在了原地。
看着眼前的残影,那仙人抿了抿嘴。
仙帝这也忒快了点,这让他怎么跟?
外面两者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落在了殿内的两仙耳中,两仙齐齐变了脸色。
他们的师尊在仙界根本动用不了法术,如果真的和其他的仙人打起来,伤着的只会是师尊。
更别说是平时最为跋扈的司韵了。
不过一瞬,刚才还站在门口与坐在桌边的两个身影消失不见。
……
时间回到三刻钟之前,清雅池旁——
清雅池是仙界出了名的莲花池,其中莲花各个皆有一人之高,清丽脱俗且长久不衰,是追求高雅的女仙们最为喜欢之地。
张无忧虽然并不似那些女仙爱花如命,不过对于一些美丽的事物她总心怀向往。
是以,今天一大早天刚刚明的时候,她便从山洞中走了出来,为的就是欣赏一下昨天晚上没有仔细看的莲花。
……
话说你不惹是非,也有是非找上你。
就在她趴在栏杆上垂眸看花时,自她身后的不远处响起了一道悦耳却带着浓浓傲气的女声:“你是谁,为何占了本仙的地方?”
“嗯?”张无忧收回了目光,闻声回头,只见在她两米远处,俏生生的立着一个身姿婀娜的女子。
女子梳了一个精致简单的发髻,几只活灵活现的莲花簪簪在其中,也因如此,使她清丽的面容平添了几分脱俗的淡雅。
这本是一位如莲花般的美人,出淤泥而不染,但毁就毁在她那充满傲气的眼神,与脸上那匪夷的神色。
只见她又道:“刚才还没看出来,这么一瞧你竟是那卑贱的凡人?”
第一百六十三章:打斗
一百六十三:打斗
人会对美好的事物产生好感,张无忧亦是如此,不过她的好感被对方一句“卑贱的凡人”说的消失殆尽。
“这位仙子,我从未招惹你,如若占了你的地方,这是我的错,我给你道歉,但是…”
张无忧一双翠绿的眸子毫不畏惧的直视着她,嘴边带着浅浅的笑,“从你所说的话来看,你好像有点不配我的道歉呢。”
“什么?你说本仙不配?”司韵一双漂亮的凤眼危险的眯了起来,额上的那抹翠色似也更加鲜艳。
张无忧靠在栏杆上点了点头,“是啊,张口闭口卑贱,那么我请问,你是有多尊贵呢?”
她的话听着真诚极了,就像是真的在好奇发问一般。
司韵自从诞生起就没受过这样的气,周围的仙无一例外全部捧着她,娇生惯养的长大,修行上更是一帆风顺,被众仙尊为司韵女仙。
且因为生活环境的原因,她从小就被灌输凡人就是卑贱的想法,甚至对于那些飞升成仙的外来仙,她也不屑一顾。
她认为她说的话是对的,是事实,是真理,那么既然如此,对方就不该反驳她,甚至还说她不配自己的道歉,这简直就是荒谬至极!
手中赫然出现一把泛着翠光的长剑,司韵直接指向了张无忧,一双漂亮的眼眸中满是冷意。
“区区凡人也竟敢这般大言不惭,仙界本就不是你该待的地方,既如此,本仙就大发慈悲的亲自送你下去!”
说着,她攸然而去,锐利的剑尖直冲着张无忧的心脏,那模样根本不像是要送其下界,而是要取其性命。
不过也对,对方死后灵魂会被仙界所不容,巨大的排斥会直接将逼出仙界,那么到那时也算是下界了,方法不同而已。
虽然法术用不出来,但是那上百年练就的灵敏度还是有的,躲一个剑刃并不算多大的难事。
归故在系统空间里看着,看着那把剑就差那么一丁点就会要了自家宿主的命。
虽然宿主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表情,但它却是被吓得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好家伙!人命可不兴这么玩儿啊!
归故快步走至了大屏幕面前去找保护宿主不被外界所伤的屏障开关。
就当它准备点击确认时,耳边响起了一道含着笑的女声:‘归故啊,你的宿主我可是要死了。
为了确保任务可以顺利完成,所以,你要不要做点什么呢?’
归故听出了一丝不对劲,但事态紧急它并没有多想。
点完确认后,它松了口气,这才有心思回她:‘嗯,我知道,我已经把保护屏障打开了。’
张无忧看了眼面前只她可见的淡蓝色弧形罩,索性也不躲了,直接坐在了一把长椅上。
她开始详细和归故说自己的想法:“归故啊,我是这么想的,你说你要不要把我在人界的那些功德帮我转化成法力呀?”
刚刚平下心的归故:???
它说刚才怎么有点不对劲,明明知道自己打不过还敢那么硬气的和别人说话,原来啊,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它呢!
所以这就是传说中的得寸进尺,对吗?为什么要这样对它??
张无忧微微一笑,‘归故,你觉得呢?
反正我那么多功德不用白不用,那可都是我第一次做任务时拼死拼活斩魔除恶才得到的回报。
如果一直让它放着,这样有点不太好吧?’
就说的好有道理,但是那是成仙之后才能转换的,她这根本还不够资格。
归故没有说话。
张无忧再接再厉道:“归故,你也知道我本来是不需要经历这些的。”
这一句话可以说是直插归故的内心最深处,宿主以前从来没有把这件事情当做与它“谈判”的条件,她甚至就在刚回到那个世界时说过一次,而现在…
归故抿嘴一笑。
看来两个徒弟确实是把她逼得紧了。
张无忧的这一个做法无疑是更加惹怒了司韵,但是等她的剑光过去却没有一点效果时,她惊愕地发现,有一个无形的屏障在保护着她。
她的攻击都没有作用,全部都被遮挡了下来。
司韵一双秀眉狠狠的皱了起来。
这不可能,她只是一个卑贱的凡人,就算她修为有多么的高,在仙界的压制下也只会所剩无几。
仙界出现凡人只有一个可能,是别的仙带上来的,司韵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她只是并未放在心上,觉得这反正就是对方的错。
而且仙界怎么可能要有凡人,那些外来仙就已经更让她厌烦的了。
明明就不属于这个地方,却非要硬插进来,甚至还当上了仙帝,这本来就该是原生仙的位置。
是以,张无忧的到来,以及她刚才的言语,无疑是在火中倒了一碗油,将司韵一下子给点燃。
她并不在乎对方是被谁带上来的,就算是看到对方在她的攻击下毫发无损,她也没有心生惧意,她只恨,恨自己无能。
这是她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想法。
眼前淡蓝色的屏障消失,张无忧缓缓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她朝不远处的女子莞尔一笑,漂亮的眉眼都弯了起来,“你不是想杀了我吗?来啊,我给你这个机会。”
不过是她话音刚落,凌厉的剑光便破空而来,带起一阵呼啸声,白天的温度本是温暖的,但却因此骤然冷了几度。
她的这一次显然比第一次多用了好几成的法力,就算张无忧躲过了,那左胳膊上还是被划出了好几道骇人的血口,不过片刻便浸染了衣袖。
张无忧从始至终就知道对方的修为并不低,她第一次能躲过那一剑全然是因为后者轻敌,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而已。
而这一次…
深可见骨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让张无忧嘴边的笑更上扬的几分,而眼里却是凛冽的寒。
她的配剑没有在身边,其他的剑又不可与其相敌,所以她这次并没有近战,手指结印,身形后退,咒语从口中流出直冲天霄。
前后不过几秒的时间,在两者头顶之上的那片无云的苍穹骤然变暗,乌云如得到了指令一般聚集,霎时劈下深紫色的雷光!
整整九道雷一道不落全部击向那身形纤细的女子,“咔嚓!”是雷电劈在地面上的声音。
前面的几道司韵全部都或轻松,或艰难的躲了过去,只有最后的且是暴戾一道直接落在了她的脊柱上,毫不留情,血肉倏然模糊,呈烧焦感。
她顿时就半跪在了地上,硬生生的吐出了一口鲜血,她没有擦拭,只眼眸直直的看着远处的白衣女子,看着对方朝她笑的肆意。
司韵咬牙又站了起来,利剑高举,凶狠的剑意直冲张无忧而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身份的压制
一百六十四:身份的压制
刚才她便受了伤,那伤看着只是几道普通的剑伤,但是随着时间流逝,却让张无忧行动变得缓慢,如若躲,根本就躲不过去。
她凝了屏障,剑意击在上面缓冲了五分的力,其余的一分不落的击在了她的身上,如果不是她定力足,这一次她最起码得后飞出去。
白色的身影已然被鲜血染红,张无忧在原处站了良久,等身上的伤适应了几分之后,她抬起了脚步。
步履阑珊,甚至仿佛有风吹过便会将其带倒一般,但就算这样,她依旧来到了司韵的面前。
刚才用最后的力量凝出那一击,司韵现在已然疲惫的站不起来了,透支的身体,疼痛的伤口,这种滋味是她第一次尝到。
张无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就算身上布满血迹,她的嘴边依旧带着笑。
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虚无,她徐徐道:“被你口中卑贱的凡人伤到的感觉怎么样啊?不好受吧。”
司韵垂着眼帘并不看她,她可以感受得到对方现在的情况比她好不了多少,两败俱伤,谁也杀不了谁。
见她这模样,张无忧脸上的神色并没有什么改变,她微微弯腰,缓缓的蹲了下去,没有染血的衣摆着地,铺散成了一朵红白渐变的花儿。
她伸出手,手指抬起了女子的下颌,露出了她清丽的容颜,那一抹翠绿没有一丝变化,荷花般的模样,漂亮极了。
她由衷的说道:“姑娘,你真的好美,可是这么美的一幅皮囊之下怎么会有一颗带有歧视的心呢?”
“我并没有歧视。”司韵抬起眸来“纠正”她,里面蓄满坚定,“我说的是事实,事实就是如此,凡人就是卑贱。”
张无忧歪了歪头,“事实?姑娘,看来你受的荼毒不浅啊。”
司韵没有再回应她,只从那如墨的眼眸中透露着匪夷。
两者相对无言间,几个身着白色衣袍,右袖上绣着“法”字的仙人姗姗来迟,在看到她们时,脸上着急的神色陡然变得惊悚。
在这里除了两个徒弟没有人认识她,她并不以为他们的表情变化是因为她,那么就是…
看着面前的女子,张无忧嘴边的笑意渐深,“看来你的身份不低啊。”
司韵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几个仙人,“你们怎么来了?是想要惩罚本仙?”
领队仙抿了抿嘴,轻咳了一声后缓缓开口:“仙界有规定,遇事解决事情,遇难解决难处,打斗不可取,你们打完是解气了,如果伤到周围无辜之仙呢?”
说着,他朝远处看了看,恰巧逢的一群容貌俏丽的女仙正往这边频频张望,对上他的目光,个个又装成了和身旁的同伴在聊天的模样。
收回目光,他又转眸看向了张无忧,“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张无忧晃悠悠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微微一笑,“是她的错,她歧视凡人,说仙界不该有人类的存在,是以,便持剑冲了过来,想要取我性命。”
领队仙转了转眼眸,回头瞧了一眼身后的几个同僚,后者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点了点头。
这确实是司韵女仙会做出来的事情,她不喜欢凡人与后来仙是在仙界出了名的,不过,凡事不可听一面之词。
领队仙的声音再次响起:“司韵女仙,对于她所说的你有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地方?我们秉公执法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
如若没有,那就把这罪状书签了吧,之后也各自回去休息。”
司韵本就压着火,他这么一问就直接将其点燃,她转眸看向了池塘里的那株开的最盛的荷花。
“你问本仙做什么?那池塘边不是有留影石吗?直接看不就行了,整天这么多废话。”
几个仙人被她这一段话怼的丝毫没有反驳之处,那莲花上是有一块留影石。
但他们本来想着让两者先说说原因,之后再去取来看看有没有一方说谎,对执法仙说谎,隐瞒真实情况罪加一等。
但现在…
领队仙回眸瞥了一眼身旁的仙人。
那仙人会意走到池塘边取出了那如莲子一般的玉石,随着手印完成,湛蓝的天空上不然出现了一片清晰的影像。
将那最后一抹残影看完,几个仙人面面相觑。
这件事情有点难办,不过要说错处,几仙心照不宣的认为是司韵先挑起了的事情。
但是…
看到几仙的模样,司韵的嘴边弯出一抹轻笑,“所以这都是觉得是本仙的错了?凡人卑贱本是事实,那么本仙说了又如何?
本来只是她道个歉这事也就完了,可是她还那般不屑的讥讽本仙。
你们给本仙好好的想想,如若真要定罪,那她不敬上仙又该当如何处理?”
那被说的仙人垂了垂眼眸,“这…”
张无忧本作在一旁静静的等待他们会如何评判这件事,结果确看到了他们这幅为难的模样。
眼眸逐渐变得幽深,她嘴边的笑也变了意味,带着些许嘲讽,“所以身份低就该受欺负吗?”
几个仙齐齐的看了她一眼,有仙接受不了她的这个语气,直接出声反驳:“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何时有这个想法了?”
循着声音,张无忧转眸看了过去,是一个身形微胖的男仙,此刻正瞪着她。
而这个仙,她刚才看的最为清楚,其他的还都是为难,说明存着公道之心,只不过是迫于压力,不知该怎么说。
而这一个,可是在那女子刚刚说完之后便变了脸色的,更是悄无声息的后退了不少,甚至还试图煽动同伴的想法。
张无忧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就是你,她刚说完你就有想法了,你别以为旁者都是瞎子,看不出来!”
因为她的话,领队仙回眸看了一眼那男仙,眼眸中泛着凶意,直接让对方缩了缩脖子,垂下头,再不敢说话了。
这领队的是个好的,但是被强权限制了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张无忧的脑海中浮现这么一段字,也因此让她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算了,事已至此,这件事再怎么纠缠最终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不管是仙界还是人界,只要身份不平等,那么都不会做到真正的公平。
他心里有这个想法就好了,能分辨出是非就行了。
她轻轻呼了一口气,而后徐徐道:“既然谁都定不了罪,那便就这样吧,错也好,对也罢,反正都已经打完了,解气了就行了,也不拘泥这些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被迫吃药
一百六十五:被迫吃药
领队仙本来心里一直在犹豫这件事情他评判不了,那么要不要去请仙帝,这次一听她这么说,心里的想法也算是定下来了。
他转首和一旁的同伴轻声道:“你去找仙帝,请他过来评判这件事。”
仙帝是最为公正的存在,他不用顾忌每个仙的身份,这件事情如果能请到他来,一定可以是最公正的结果。
有了功德的加持,他的话犹如在张无忧耳边所说的一般清晰。
仙帝?
张无忧微微垂眸。
对方会来管这件事吗?
一个这样的问题在她脑海中浮现,随即一个新的想法为她解答。
也对,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那女子的身份不低,如果一直没有个了断的话,可能会留下一些隐患。
身上的伤口又疼了,密密麻麻,犹如万千银针扎入血肉一般,让张无忧出了几滴冷汗。
自从被尊为济安仙尊后她便再没有出过这么多血了,不过好在这个伤只是看着骇人,其实并没有多严重。
最起码她一时半会儿还是死不了的,而且在刚才她已经吃过丹药了,内伤已然好的差不多了,外伤等以后每天擦药,应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便会痊愈。
抬起眼眸,张无忧看向了不远处的女子,女子现在已经站起来了,如玉般的身姿,就算脊柱上的血肉受了伤,她的腰板依旧挺的板直。
对方似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少顷,转头看了过来,那一双漂亮的眼眸微眯,透着探究的打量着她。
司韵的心里有些疑惑。
凡人的心不都是狭隘的吗?
虽然这件事情她确认不是她的错,但是以对方刚才的话来看她也是这样觉得的,她也觉得自己没有错。
那么不过几瞬的时间,她又怎会突然改变了想法?
是突然想通了觉得在这么纠缠下去会定了她的罪,还是在密谋着其他想法?
比如:对方有可能觉得执法处迟迟不定罪是因为顾及她的身份,所以故意这么说让那领队仙去请仙帝?
一想到这里,司韵就很生气,明明就是对方的错,这执法仙还不给对方定罪,个个一副是她的错的模样。
看来一个个的真是糊涂了!是非都分不清楚,就这还在执法外?真是闻所未闻。
等等!
她的脑海中又浮现一个新的想法。
还是说这凡人背后的靠山太大,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一直在犹豫?
张无忧就这么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半响,竟然还叹了口气。
一头雾水的张无忧:???
所以这个姑娘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不会觉得这些仙人这么迟疑是因为在顾及她身后的靠山吧?
不会是这样的吧?
张无忧如是想着,边想还边与她的表情做比对。
最终她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看来她就是这么想的。
无语凝噎望天,张无忧也叹息了一声。
她到底是在一个怎样的生活环境下长大的,到现在还不认为是自己的错,就这样下去,真的很容易被捧杀。
而且还靠山…
等等,靠山?
说到这里,她的两个徒弟在仙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水平啊?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以他们的功德,应该是属于上仙吧?
她并不会被疑问困住,有了想法后,便直接问了归故:‘归故啊,你说他们两个现在属于什么样的阶段啊?’
屏幕上的男子微微一笑,眼瞳微转,说了一句:‘宿主大大,你自己问他们不就好了吗?’
‘嗯?’张无忧歪了歪头,‘直接问他们?’
归故没有再回答她,笑而未语。
不过她现在也不需要它的回答了,熟悉的气息攸然靠近,张无忧缓缓抬头,映入她眼帘的是赤衣男子杳昧的眼眸。
有一就有二。
张无忧转了转瞳子,不远处,一身着深竹月色衣袍的男子正缓步而来,他走得并不算快,在路过司韵时还停顿了一下。
是她的大徒弟。
不过他的身后的是…
她眯了眯眼,竹青色的衣衫,俊秀的面庞,说话时的语调与声音…
好家伙!
张无忧直接被惊的站了起来,而紧接着的,便是她的吸气声,“嘶…”
这伤的疼痛真是要人命了…
季云笙一直在看着她,见她起身,他忙不迭的伸手扶住了其的胳膊,他的声音低低的:“师尊,你有伤在身,不要这么冒失。”
张无忧转眸瞥了他一眼,只道了一句“知道了”之后便收了回去,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被众仙围住的男子。
真的是渡宁,没想到时隔这么长时间,竟然还能见到…
她本以为这么些时日过去对方已然成神了,结果却在仙界遇到了。
缘,妙不可言。
“参见仙帝!”
在张无忧的目光之中,那一群刚才还神色忧虑的仙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先后弯腰行礼,脸上是严肃的敬意。
仙帝?
这是她的脑海中第二次浮现这个词,不过全然与上次不一样了,上次是惊异堂堂仙帝会管这件事,这次是惊异渡宁竟然是仙帝。
那边还在一直说着话,看样子是在给其说事情的经过,想让他判断一下。
张无忧一直看着,也没有想要过去的心,但没看多久,深竹月色的衣服就挡住了她的眼眸。
宋长卿的脸上罕见的没了笑容,白皙的手轻抬,一枚褐色的但要静静的躺在其中,他放到了张无忧的面前。
“师尊。”轻柔的话在头顶响起,“吃下去吧,吃了就没那么难受了,伤会好很多。”
张无忧抿了抿嘴,并没有拿起。
虽然这个时候两个徒弟不太可能给她乱吃别的,但是上次的事情总归是产生了一点阴影。
而且她不吃也没有生命危险,伤口恢复如初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这点疼她还是能忍得了的。
见她没有动作,季云笙的眼眸暗了暗,而后拿起了那一枚药丸,在她的挣扎下,以强硬的姿态给她喂了下去。
张无忧的瞳孔放大了些许,她是真的没想到,二徒弟会再次这么做,毕竟上一次她很明确的表达出了对这种不顾她想法的事情强烈的厌恶。
这一次的药丸并不像上次一样,只要入口便会融化,但就算如此,依旧苦的离谱。
她想要往外吐,结果二徒弟却提前猜到了她的想法,直接捂住了她的嘴。
最终,张无忧还是咽了下去。
像这种情况,不咽就等着它化,到那时一嘴苦味不说,效果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