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心有细弦
李晟无语了。
“呵，我还没看出来啊，你怎么说风就是雨呢，你今天休假，操那些心干什么，改天了。”
陈振撇撇嘴：“那就改天咯。”
李晟郁闷无比：“我说你这性格不行，真要改一下，特情真不是你这样办的，你这样谁会愿意跟你合作？强迫不来的。”
陈振耸耸肩：“我又没强迫他，找他聊天咯。”
李晟摇头道：“别，你真别这样办，线人和咱们的关系，很微妙的，你不让他舒服，他哪怕跟了你，也只是阳奉阴违，关键时刻必定给你撂挑子。”
陈振眉头微皱。
他一向是强横惯了。
“未必我还求着他办事？”
李晟道：“这不是求不求的问题，是合作，你跟线人交朋友不行么，非要搞那么强势，有这个必要么，其实很多线人够可怜的，你别怪我说你，这性格真要改一下。”
陈振还是不以为意。
李晟笑了笑：“也无所谓，你还年轻，体会太少，时间长了，我相信你也会慢慢改掉。”
陈振认真道：“师傅你错了，我宁肯等价交换，我真不想跟他们投入感情，不值得。”
李晟捏了捏塑料杯子：“你想不想知道，我以前刚到万安所的时候，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是什么？”
陈振摇头：“不知道啊。”
“去接条狗。”李晟脸上挂着微微的笑意，开始讲了起来：“那是我第一天值班，以前的带班张副所长，给我下了个任务，我上午才正式报道，就让我守在所里，下午三点钟，刑大一中队的两个同事来送狗，让我接一下。”
陈振奇道：“送狗，张所的狗？”
李晟摇头道：“线人的。”
李晟继续说：“下午三点多钟，果然有刑大的人过来，送了一条白色的比熊犬过来，就跟泰迪差不多的狗，脑袋滚圆滚圆的，耳朵上染着红色的毛，小模样还挺可爱。”
“我就收下了，打电话问张所怎么办，他说是线人的狗，和他一起在外面办案，让我先喂着。”
“后来我知道，线人叫杨霞，是个女的，那时候她40岁，独身，就带着一条狗，她本人是个扒手，吸食海洛因，在一次抓捕毒贩的过程当中，把她和毒贩一起抓获，就在她家里抓获的。”
“可办理案件时，却出现了一个问题，所里的秘密线报，只知道毒贩的外号叫长毛，可抓了4个人，除了她之外，全都是短头发，问也问不出。”
“案件的结果呢，就只能三个拘留，一个强戒，而她，涉嫌容留要被刑拘。”
“这时候，这女的就交代了。”
“留平头那个人刚剪了头发，他就是长毛。”
“而她，因为立功表现，从刑拘变成了取保候审，张所看她挺有潜力，就发展成了张所的线人。”
“这个女人疯疯癫癫的，一般线人点水，都很害怕报复，可她从来不怕，就大摇大摆的做，后来，这个杨霞提供了不少线索，连办了几个大案。”
“而那天下午呢，就是杨霞提供线报，抓了一个几个省的通缉犯，光盗窃就能判无期的。”
“她每次帮咱们办案有个特点，就是照顾她的比熊犬，还有一个要求，如果她犯事儿进去了，就让我们照顾她的比熊犬。”
“当天晚上，张所带着她回来了，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差点被吓到，眼圈乌黑，皮肤蜡黄，染过的头发就像一团枯草，身上就一层皮在吊着，这也是我接触的第一个海洛因吸食者。”
陈振道：“张副所长，就是调到刑大当了政委的那个？”
李晟点头道：“对，当时咱们张所的业务是数一数二的，一个人，一把枪，就震慑住一群持刀的社会混子，手下线人无数，是屡破大案的。”
“那时间，应该是持续了一年多，我就经常帮去她家里接狗。”
“她和我们的关系也越来越好，每次办案之后，还会缠着我给她买可乐，买话梅糖，我有一次跟她说，我当时也跟你一样，也挺有野心的，还跟她说过，以后你有案子可以找我啊。”
李晟笑了：“她跟我说，小屁孩，让我走远一些。”
“她就只认我们张所。”
“那年咱们张所过生日，她还专程拿了一盒巧克力过来。”
“你就说，一个线人，一个视钱如命的老海，肯舍得花三百多块买一盒费力罗巧克力么？”
李晟又继续说：“后来好险，有一次，我们接到个报警，说有个大肚子的女的，晕倒在马路边，身上都是疮，手里还抓着针管，我们就去了，当时判断是吸食过量，张所把她摇醒，就带回了所里。”
“后来杨霞就跑来了，在办案区跳着脚骂，说那女的meid三期，还怀着孕，前几天才刚从医院抢救回来，死这儿了，我看你们怎么办。”
陈振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李晟道：“这就是线人之间的互相信任，你真心对他们，他们也会真心对你。”
“张所就惯着他们。”
“张所，手下的所有线人，基本上他都惯着，为了线人他可以和所长大发脾气，死活也要把人扣下来。”
“当时我也不理解，到后来我才知道，张所为什么会惯着他们。”
“死了。”
“就这么简单。”
“张所曾经帮过的两个线人，全都死了。”
“这是他最大的心结。”
“而且，其中一个我都知道，我在现场，人还是我去抬的。”
“这人叫大贵，也是个老毒鬼，吸到自己快不行了，等到他父亲去世那天，他才决定换个活法，主动找到警方，要求做线人，要把这些毒贩一网打尽，也是个头铁不怕死的，个个案子都卧底去办，连人带他一起抓，他还经常说，哪天你们任务完不成，就抓我进去充数。”
“那段时间，一连扫了十几个窝点，全是大贵办的，大贵也成了张所的金牌线人。”
“还搞过一个公斤级。”
“后来，张所就不忍心让他办案了，刻意的让大贵疏远案情，想让他的生活回归正轨，自己掏钱，为他医疗强戒，签了社区戒毒，办了低保，每个月能拿900元钱，为他找了间回迁房，将自己家里的电冰箱都给搬了过去，之后就开始重用杨霞，顶替他头牌线人的位置。”
“当时张所是心疼大贵，怕他招来报复，更希望大贵能够真正的脱离圈子，大贵苦苦哀求，说他就想办案，说这是他的精神支柱，张所死活没同意，给他安顿了新的生活。”
“可没过了多久，就传来大贵死的消息，过量，在张所给他找的回迁房里，扎死了。”
陈振：“死了？”
脑海中，却情不自禁的浮现出张老三的身影。
心中似有根弦被轻轻拨动。
李晟苦笑一番，又说道：“这都几年前的事情了，后来这条比熊犬，你知道在哪儿么？”
陈振：“在哪儿？”
李晟道：“还健在，张所家里养着呢。”
“那杨霞呢？”
李晟：“你说呢？”
第一百零五章：谢了坤哥
“死了？”
“没。”
李晟开玩笑的说道：“大不了重伤，想死哪儿那么容易。”
“进去了，入室盗窃判了八年。”
“一旦沾上了海洛因，这一辈子就注定跟咱们打交道，戒毒所，看守所，监狱，三点一线，判了八年也是好事，搞不好还能多活两年。”
这么说，陈振心里还好过了些。
李晟神情一肃：“所以说你啊，要正视这个问题，每一个线人的建立都不容易，对他们来说更不容易，你到是案子办了，可他们怎么办？”
“整日担惊受怕，面临着随时可能的报复，如果是你的线人出事，你对得起别人么？”
“说得实际一点，这也是你手下的兵，甚至是战友，你就不该好好的对待他们么？”
李晟正视着陈振的双眼，缓缓摇头：“你要是这样的性格，你叫我怎么放心把我的线人交给你，我不是坑了别人？”
陈振的眼神早就柔和下来了。
脑海中，闪过经手的一个个线人。
黄图坤，搞不好还得算上沈长进，杨耗子，包括李波，再到后来的张老三。
他们虽然行为卑劣，可也都是有血有肉的人物。
重点是行为卑劣，尤其是小偷小摸这种，陈振是真心看不起。
可还有切实的利害关系，自己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师傅，我懂了，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对他们好一点，我会注意的。”
李晟双眼微眯。
果然啊。
自己这个徒弟，还真不是省油的灯。
也只有利害关系，才能说得动他。
陈振生怕李晟反悔，就赖上了：“那你手上呢，还有几个线人？”
还强调一遍：“我是说用得上的。”
李晟笑笑：“这个不急，还是回头再说吧。”
提车，上户，购买保险，加装内饰，李晟就全程陪着，到了下午4点多才全部搞定。
李晟频频点头：“这车是真的不错，外观看起来很敦实，正面和斜角都很大气，很有种美系SUV的范儿，你个子大，跟你的气质很搭。”
两人绕着新车赞个不停。
陈振提的黑色，把车开出来阳光下一晃，这感觉是真心爽啊。
虽然是老司机了，可人生第一辆车，真是满满的成就感。
就感觉，老子这四年兵没白当。
换一辆车也值了。
“哈哈，怎么样，徒弟的眼光还不错吧，这黑色简直太舒服了，简直完美，要不你也搞一辆？你来辆白色怎么样，咱们师徒两黑白双煞。”
李晟：“我买来干什么，买了又报不了油费，还是捷达适合我。”
两人去跑了趟绕城高速，轻轻松松就踩到120，心态也就彻底放飞，和李晟一起吃了晚饭，再将李晟送回家，陈振这心里就躁得慌，迫切的想要炫耀一下。
给杨婵打去电话：“宝贝儿，干嘛呢？”
听筒里传来杨婵娇滴滴的声音。
“哎呀，客官，您可终于想起我了？”
陈振：“哎哟，这小醋劲儿，酸溜溜的，上班没有？”
杨婵：“刚下班了呀。”
陈振：“那出来浪一圈儿。”
杨婵：“浪个锤子，人家乖宝宝的，要喂狗狗，还要陪妈妈看电视。”
陈振忍了忍，还是决定来个大的，本来平时就忙，再不往死里撩，恐怕到嘴的鸭子要飞。
“这你就不厚道了，到底是狗狗重要，还是老公重要些？”
对面的杨婵捧着电话，感觉小心肝儿快从喉咙里蹦出来。
“滚呀，谁是你老公，我不要，不要。”
陈振：“当然我是你老公了，你出不出来？不出来我上你家里来。”
“你来干嘛呀？”
陈振：“陪咱妈看电视啊。”
“哎呀好了好了，怕了你了，可先说好我10点以前必须要回家哟。”
“好，等着，我过来接你。”
杨婵：“不要，人家还要准备一下嘛，你8点到就好了。”
陈振：“8点，要不要这么狠心，两个小时够干什么，亲个嘴儿的时间都不够。”
“就陪我看场电影咯，我想看莱昂纳多，了不起的盖茨比，我先买票呀。”
完蛋。
看来今晚又搞不出什么进展。
不过看电影也挺不错。
黑灯瞎火的，适合培养感情。
“好吧，那我8点过来，到你楼下等你。”
还有一个多小时，上哪儿晃悠呢，心里面一个念头蹦了出来，要不要去见一下黄图坤？
师傅还不信任我，我也得拿点行动出来。
今天的陈振心情极好，这边距离也不远，十几分钟，就把车直接开到了黄图坤的店面外边。
此时不过6点半，店铺的门还开着的，黄图坤就坐在门口，捡一根小板凳，坐在那里抠脚丫子，旁边坐着他的老婆孩子。
陈振本想下车就过去，可看到她的老婆孩子，觉得也不能就这么空手过去。
找了附近一个水果摊子，买了七八十块钱的水果，提起来满满两大袋，又一狠心买了一盒儿童牛奶，搬上车，一脚刹车踩在黄图坤门前。
笑容如春风般和蔼，手里拎着满满的礼物。
笑呵呵的说：“坤哥，坐这儿摊尸呐？”
黄图坤抬头一看，等看清陈振，顿时吓了个魂不守舍，屁股下的小板凳儿滑了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陈，陈，陈警官？”
“嗯，是我，我这不过路么，顺便过来看看你。”
将水果牛奶，对着黄图坤的老婆晃了一下。
“嫂子，这给孩子买的点水果，给你放铺子里了啊。”
抬脚进了铺子，就给扔吧台上。
换了便装，他老婆根本就没认出来，可看见这么高大，这么阳光个小伙子，还提着礼物，抱着孩子就赶了过来：“这多少钱啊，你这太破费了呀。”
黄图坤也赶了过来，小脚丫子依然哆哆嗦嗦。“陈警官，你这是？干嘛呀？”
陈振双手腾了出来，多年老师傅的手艺都拿了出来，握着黄图坤的双肩捏了捏：“我路过，就顺便过来看看你。”
捏着黄图坤，将他按到板凳上坐下。
他老婆赶紧拿了另外根凳子过来，“你是坤哥的朋友啊，都没见过你呀。”
陈振笑眯眯的看着黄图坤：“嗯，老朋友了。”
黄图坤在旁边猛使眼色，把他老婆支走。
黄图坤双手就抱了起来，哽了哽喉头，虽搞不清楚陈振葫芦里卖什么药，可根据他多年的经验，认怂准没错。
“这，陈警官，上次那事我一直想跟你好好道歉来着，可去了几次你都忙，就没找着人，你可千万别生气啊，我老早就想弃暗投明的。”
“哈哈。”陈振在他肩膀上又按了一把，还挺懂事儿：“没事，上次那个案子，多亏了你，我一直想过来跟你说声谢谢，可前段时间工作实在太忙。”
学着黄图坤双手抱拳的样子：“谢了坤哥。”
第一百零六章：共建鱼水情
“别谢。”黄图坤脸都涨红了：“我哪儿敢啊，是我对不起您，事没办好，可我也有苦衷的呀，您就高抬贵手了，以后有什么事我一定配合。”
“哪里的话，什么高不高，贵不贵，我也就是个普通人。”陈振的眼神真诚了些：“我也就是个普通人。”
说完又说：“我过来找你，一是道谢，二一个，也是想了解一下情况，上次的事，没给你惹什么麻烦吧？”
看着陈振的脸色，黄图坤只觉得感激涕零。
“好，都好，没什么大事。”
陈振眉头一竖：“那就是有事了？”
“不不不，没事没事。”黄图坤连连摆手：“还多亏你们手脚干净，人都抓完了，又没人知道是我，没事的没事。”
“没事就好。”陈振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撩妹儿的本事都拿了出来，手一伸，将黄图坤的手给攥住，在他手背上拍了拍：“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我肯定为你出头。”
黄图坤手像触电般缩了回来，小脸刷的红透。
几时被一个大男人这么恶心过。
可内心也是一阵阵的感动。
原来，陈警官是这么好的人。
“我真是没事，谢谢您的关心，小的是受宠若惊啊。”
陈振继续道：“不，是我对不起你，那时我刚参加工作，对业务不熟，考虑不太周到，没有设身处地的为你考虑问题，我该检讨。”
“不，是我该检讨。”
“我来检讨。”
“别呀，大哥，你这样我浑身不自在。”黄图坤又把双手捧了起来：“您可千万别再说了。”
“那你也不许您不您了，你比我大几岁，我叫一你声坤哥不为过，就叫我一声陈振。”
“不敢，不敢，陈哥，今后你就是我的亲哥。”
陈振嘴角一扯：“这个话可不能乱说，我过不了政审的，今后咱们就是紧密合作，共建警民鱼水情。”
“嗯，嗯，咱们都是一家亲。”
“好了，坤哥。”陈振拍拍手就站了起来：“我今天过来真没别的意思，就是来跟你道个歉，过来留个电话，以后有什么事，尤其是关于你个人问题，你随时给我打电话，只要我陈振能办到的，我都会尽量去办。”
“来，你电话多少，我给你拨过来。”
“好，好的，谢谢陈哥。”
“陈振。”
“嗯，陈哥。”
“坤哥，你再这样没法唠嗑了。”
“嗯，谢谢陈警官。”
对方如此知趣，陈振也挺满意，真敢叫一声陈振非把皮给他扒咯。
双方互换了电话号码。
陈振又谆谆善诱：“坤哥啊，你别怪我多嘴，咱那玩意儿，真得戒，你看，你多好个人啊，过点正常的日子不好么，以后千万别再沾了。”
说完，意味深长的盯了一眼黄图坤的眼睑。
的确是又在吸了。
黄图坤心里一个咯噔：“嗯，嗯，谢谢陈警官关心，我以后真不敢了，一定戒。”
“好了，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陈振有心炫耀，来到车子旁边，按着钥匙，juer，响了一声，两头的灯闪了起来，钥匙的弹簧发出ter的一声。
黄图坤也是个会拍马屁的，围着车子转了两圈，“新车啊，陈哥，太帅了，多少钱买的。”
陈振笑道：“小二十来万吧，贷款买的。”
开门上车。“那就走了坤哥。”
黄图坤弯着腰，对着窗户敬礼：“慢走啊陈哥。”
刚刚打着车，陈振便探过头去，将副驾驶的车门给打开。
“要不坤哥上来坐坐？”
“还是不要了吧。”黄图坤指了指裤子：“我身上脏，全是油。”
陈振一想也是，差点把车给搞脏了，这都不算，要把我老婆裙子给蹭花了，到时候你就万死难辞其咎。
门一摔，人又走了下来。
从口袋里掏出包烟。
在省厅呆了几天，闲得无聊，把烟给抽上了。
资格货，玉溪，20块一包的。
递给黄图坤一根，两人点燃。
黄图坤舔着脸道：“哥你还有事哇？”
陈振吐了口烟圈儿，眉头就皱了起来：“没事，就是想跟你提个醒。”
黄图坤一愣：“咋了啊陈哥。”
陈振看着黄图坤：“其实我过来，一是跟你道谢，第二，也是有个关于你的事，我们接到匿名线报，好像说你涉嫌贩卖，有这回事么？”
黄图坤眼睁圆了，脚肚子不受控制的颤了起来。
贩卖，这玩意儿可就罪恶深重，一沾上这两个字，就成了xx方的眼中钉，就是想方设法，都要把自己搞进去的。
“没，没这事啊，陈哥，到底是谁说的？”
陈振一看黄图坤这幅状态，心里便大概有数。
多半是沾了。
“不，坤哥，你就跟我老实说，我如果要动你，我就不会过来了，你懂我意思么？”
黄图坤连连点头：“嗯，这我懂，可我真没干啊，你想我都是内行的，怎么会不知道轻重呢，哦……我知道了。”
黄图坤在脸上狠狠一扇：“多半是孙然那个家伙，他做局害我，我迟早被他害死。”
陈振敏锐的捕捉到：“孙然？他怎么了？和你有恩怨？”
黄图坤恨恨的说：“一个吃老海的，他来缠过我好几次，问我知不知道有谁卖白粉，我看他犯瘾了可怜，就一时心软给他说了个电话，后来他又打电话给我，说打钱给我，让我去帮他拿一下，我当然不干了，他就怀恨在心。”
黄图坤看着陈振：“他是不是被抓了，然后咬我一口？”
陈振摇头道：“不是他，但你也别问，这是机密，我也有我的线人，说说这个孙然呢，什么情况？”
黄图坤仍是恨恨的说：“老毒鬼了，以前被反扒大队给抓过，判了两年。”
陈振摇头道：“这个我不管，我问的是他有前科没有。”
黄图坤眼一抬，我哥，这是要为我做主啊。
也是懂行的。
一口便说：“有啊，几进宫了，签了社区，后来逃避尿检，转强戒两年，可进去之后一身的皮肤病，到处传染，强戒所不收，给签了监外执行，他现在烂得不行，尿检都不去，要办他恐怕有点困难。”
陈振皱着眉，瞬间就没了兴趣：“这么烂，那你还和他打什么交道？”
黄图坤眼泪花子都出来了：“难啊，我以后是真不沾了。”
陈振又问：“那沈长进呢，有没有他的消息？”
第一百零七章：那我再交代一个
黄图坤想都没想：“没有。”
陈振始终想不通：“他到底怎么跑的，你收到过消息么？”
“大哥，连你都不知道，我上哪儿问去啊，可这次咱们是真办了个好事儿，以前有白塔山那拨人在，好多人夜路都不敢走的，现在清净多了。”
提到杨勇，陈振又是精神一振。
还是团伙案办起来有意思。
陈振笑道：“那还有新的人露头没有？”
黄图坤想了想，小眼珠子转了两圈，对面的陈振根本就没有走的意思，看来今天，不交代点什么出来，是打发不走的呀。
思索了一番。
陈振一看有戏，马上加力：“没事，你尽管说，我只要线报，不需要你出面做任何事情，案子能办我就办，不能办的，就当咱们聊天。”
黄图坤含泪点头，把自己拿货最便宜的上线点了出来。
“有，我这里有个电话，肉和粉都卖，但数量不大，名字叫肖全，30多岁，住在石林小区。”
这不就对了。
陈振欣喜不已。
师傅教的果然没错。
交代个贩卖，可比自己预想的收获还大。
自己抽出一根，将剩下的大半盒烟塞进他手上：“谢了坤哥，那你找得到他住处么？”
黄图坤点头道：“找得到，可我不敢去办啊，我只能跟你说住在哪儿。”
陈振：“行，不用你出面，给我指个地方就行，他门牌号多少，准确住址。”
黄图坤：“门牌号我没记。”
陈振：“那相片呢？他朋友圈儿什么的有没有？”
黄图坤摇头：“没有。”
陈振：“那怎么办，要不你现在带我过去，给我指一下地方。”
黄图坤烂着脸：“不是吧，陈哥，现在？我还做生意呢。”
“那就明天，怎么样？”
黄图坤就快哭了：“陈哥，你亲口说的，不让我出马的，要不我再说一个？”
陈振：“还有吗？”
黄图坤含泪摇头：“暂时没了，算我欠你一个行么？我有消息就第一时间通知你。”
陈振：“搞这个哪来赊账的，我不需要你出面，可你门牌号总要告诉我一下啊，人要指给我认识啊，要不你偷偷拍张照片给我？”
黄图坤：“我哪敢拍，最多把门牌号拍给你。”
“你偷偷拍不就完了。”
“万一被发现了，他不得打死我啊。”
陈振：“那怎么办，你总要给我个交代啊。”
黄图坤悔不欲生，在马路牙子上蹲了下来：“那我先交代1个吸的，可我也不能出面，只能告诉你是谁。”
陈振：“那也行，加上这个，回头你再把门牌号发给我。”
黄图坤：“就我楼上，我以前同学，现在轧钢厂上班，他们轧钢厂还有好几个吸的，经常都往他家里跑，我瞅准了人，就给你打电话，你们蹲在楼底下抓人。”
陈振郁闷了。
看来的确是挖不出来，连楼上的同志都出卖了。
心里边儿，也还是过意不去。
拍拍黄图坤的肩：“这种就算了，我也不想让你难做，但是有贩卖的，一定要告诉我，这种人我知道一个抓一个，绝不手软。”
黄图坤反而楞了，重新打量一番陈振。
“嗯嗯，那一定，我们加个微信，今天晚上我就去拍门牌号发给你。”
“谢了坤哥。”
双方互留了微信，陈振感觉非常满意。
看来我天生就是干特情的料嘛。
本来休假两天，就感觉呆不住。
要不明天去找王宏伟，把自己的特情档案建立了，广收线人，先把耳目建立起来，搜集大量的案件线索。
至于黄图坤这种，对陈振来说，其实出不出面都无所谓。
以他的技术能力，想跟踪取证，获取一手罪证，简直太小儿科。
就整个万安所，乃至整个分局，陈振都想不到，谁能办案有我快。
卡在7点50分，将车开到杨婵楼下。
当看到杨婵的第一眼，陈振就是眼前一亮。
七分裤，小背心，纤细柔美的肩膀露在外面，头发随意的披散，脚上踩着双亮晶晶的花边凉鞋，站在楼道边。
相处这么久，陈振还真没见杨婵这样的打扮。
咳咳……
陈振嘴上挺溜，可心里还是一个咯噔。
太欲了。
这我怎么稳得住啊。
站在车旁，对着她微微招手。
杨婵已经看见了，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
“今天这么好，咿，这是什么呀？你买车了？”
陈振一伸手就揽进怀里，触手腰间一片温润，一阵惊心动魄的感觉。
杨婵脸刷就红透了，挣开：“干嘛呀你，这我家呀。”
陈振手放开，还是忍不住脸上啄了一下，满嘴流香，将副驾驶车门打开：“上车。”
杨婵上了车，两条小白腿儿搁座位上极其靓眼，这里摸摸，那里摸摸：“你真买车了呀？怎么都不告诉我呀？”
陈振一俯身就探过去，伸手将副驾驶的安全带给牵了出来，趁机揩油。
“啊，你干嘛呀你。”
陈振一脸严肃：“系安全带。”
将卡扣插紧，对方就无法动弹了。
扑嘴上飞快的啃了一口，抱着就不放了，杨婵的回应也极其热烈，良久才分开。
双方对视，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火在燃烧。
陈振捧着小脸：“要不直接开房算了。”
“滚啊，你，臭流氓。”
一双小手在他宽厚的肩上乱拍乱打，又惹得陈振一通乱扑乱咬，在小区里就折腾了十几分钟。
杨婵将他一把推开：“好了，宝贝，电影都要开始了。”
陈振手一摊：“谁说要看电影了，我只想看你。”
杨婵捂着脸：“那我就不要你看，臭不要脸，你欺负我，我就不去了。”
另一手就去推门，解安全带。
被陈振连手带扣一起握住：“好了，位置发过来。”
杨婵翘着手指，把位置给发了过来，脸上就气鼓鼓的：“你买车都不跟我说一声呀。”
“工作需要嘛，你最近工作怎么样，没人欺负你吧。”
杨婵美滋滋的：“你都来过我们院了，还有谁敢欺负我呀。”
陈振眉头一竖：“那意思，以前有了？”
杨婵看陈振这副样子，小模样儿也挺得意，翘了翘嘴角：“人家女孩子嘛，总有人追呀，可你来了他们就不来了呀。”
第一百零八章：生吞石灰的线人
到了地方，一下车，陈振就把小手给拉了起来。
杨婵也不挣脱，脸蛋微红的让他牵着。
两人一路小跑。
“快，快，要开始了呀。”
到吧台换了票，杨婵雀跃的说：“再给我来两杯可乐，一份爆米花。”
两人又一通小跑冲进影院。
一落座，陈振就把对方的小手牵着，放自己的大腿上。
也不嫌肉麻的说：“可真是想死我了，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好不好？”
杨婵手就开始挣，挣两次没挣脱，在陈振鼻子上使劲的点了一下。
“你呀，一天到晚就知道想这些东西，咱们还没结婚呢。”
陈振道：“没结婚，可以先试婚嘛，你怕我抛弃你呀？”
杨婵嘴唇翘了起来：“当然啊，你们男人都是一个样子，得不到就毁掉，得到了就不会珍惜。”
陈振认真道：“怎么可能，这是好事，男女之间一旦产生了亲密关系，就会产生严重的依赖心理，我肯定就离不开你了，又怎么舍得抛弃你呀。”
杨婵将脸别到一边：“哼，我才不信。”
陈振又把她脸给掰了回来：“不试试怎么知道，就一次咯？”
“我才不要，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两人说不出的腻腻歪歪，电影放了什么，陈振基本上不知道，就往人身上蹭。
一场电影完了，时间也来到10点10分。
陈振一脸的贱笑：“完了，回不去了，看来只有找个地方将就睡一晚上。”
杨婵状似哀求的说：“真不行的，妈妈知道我和你出来了，要不明年再说？”
陈振心头火起，将人扛肩上就走，扔上车，安全带一锁，开车便走。
闷车上一句话不说。
杨婵脑袋靠了过来，蹭了两下：“生气了？”
陈振：“你说呢？”
“乖宝宝，你这样我很难的，今天真的不行，要不下次？”
陈振心头一跳，缠了这么久，还第一次得到正面回应。
“当真？”
杨婵脸蛋通红的点头，小手细嫩青葱，点着陈振的下巴：“但你要答应我，不许变心，你要是以后敢不理我，我就到你们单位去闹，我要让你身败名裂！”
陈振埋下头就咬了一口，叼着杨婵的手指，溜嘴的话也是张口就来：“我保证，一辈子都对你好，都宠着你，你就是我的小公主，不论从前现在，以后将来，你都是我心目中的唯一，绝不变心。”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杨婵浑身一颤，柔软的唇主动凑了上来。
两人终于再无隔阂。
将杨婵送到楼下，在楼道里又是一阵腻歪，简直难舍难分。
电话铃声终于响了起来。
两人分开，杨婵慌张的接了起来：“妈妈，楼下了，马上就回来了。”
“嗯啊，他送我回来的。”
“啊，他刚走了，我上楼了。”
挂掉电话：“我必须要回去了宝贝，mua……”
陈振在她身后大力一拍：“说好了下次啊，你要是敢耍我，哼哼。”
“嗯啊，一定下次嘛，但你不准狠心的欺负我。”
“放心了。”
十指滑落，两人终归还是分开。
陈振赶紧出去买了瓶矿泉水当头浇下，冷静下来心满意足的笑了，从小到大谈过的恋爱不多，却也不少，也见识过不少女孩儿，杨婵的各方面都让自己极其满意，不矫情，也不做作，社会关系也挺简单。
两人很谈得来。
乖乖的一个女孩子。
双方父母都很满意。
尤其是对方父母，也不嫌弃自己的经济能力，哪怕仅仅两三千一个月，也毫无怨言，对待自己真心不错。
陈振还是很感动了。
而事业又处在上升期，让他休假，他还真坐不住。
看看时间还早，将车驶上了宿云高速，驱车80公里，来到了津安县。
汉庭宾馆。
两手夹着身份证：“605房间还在不在？”
吧台仍是那两个小妹，一看见陈振就笑了：“啊，是你呀，你是陈警官？”
“嗯，是我，上次掉了个东西在房间里，我来找一下。”
吧台小妹翻了翻：“嗯，还在。”
将房卡直接递了过来。
“谢谢了。”
陈振接过，上楼，心里还是有点虚的，隔这么久了，别被人拿了就完蛋了。
到605房间，按开多波段光源，趴床底下一看，谢天谢地，还在。
赶紧将伪基站抱了出来，上面已经沾满了一层灰尘。
用卫生纸擦干净过后，那吧台小妹跟了上来，在门口轻轻敲门。
“找到了吗，陈警官？”
陈振也不避讳：“嗯，找到了。”
将房卡还给她，两人一起下楼，陈振说了声感谢，就告辞了，将车连夜开回云阳，第二天一早，就到万安所报道了。
一辆崭新的SUV，开进万安所大门。
也理所当然的被取笑了一番。
马哥又开始搞事情，所里但凡谁买车，都会让他送一个百万称号，说他是陈百万。
至于津安立功的事情，却没有任何人提起。
除了几个所领导之外，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
这个案子非常严肃，他们已经插不上手，并要求严格保密，所有的后续工作，包括收剿下线，都一律移交分局禁大，刑大。
只知道陈振他们消失了一个星期。
不过，这在组织里也是正常的事情。
即便知道，也没有人敢拿出来说的。
到了林志恒的办公室，陈振轻轻扣门：“林所？”
林志恒正趴桌子上整理案卷，抬起头来：“陈振，你不是休假么，怎么来了？”
陈振规规矩矩的站着：“呵呵，呆家里也没意思嘛，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做。”
林志恒一指沙发：“这边坐吧。”
陈振坐了下来，林志恒就埋头写字。
尴尬了一会儿，陈振还是主动说道：“林所，想跟你申请一下，我是不是可以建立特情档案了？”
林志恒微微一笑：“这么心急啊？”
陈振笑道：“干工作嘛，我手上也掌握了一两个线人，也追踪到了一个贩卖的，已经在搜集线索了，过两天我就拿回来办。”
林志恒放下笔，坐了过来。
“你就这么想办案？”
陈振毫不掩饰：“想，非常想，请林所给我个机会，我需要大量的实践锻炼。”
林志恒微微点头：“可以，其实我也考虑过，也征求过程所的意见，是该给你一些锻炼的机会。”
陈振大喜：“感谢林所，感谢程所，我一定好好珍惜。”
林志恒点头道：“这样吧，你就暂时别跟小刘了，我让夏东升跟你，到昆山医院跑一趟，尝试接触一下这个人，然后回来，把你的想法告诉我。”
说完，林志恒到档案柜，拿了一个卷子出来。
递到陈振手里。
“这个人，名字叫王金水，2011年，因故意伤害被判了5年，现在昆山监狱服刑，才服刑两年时间。”
“可前一段时间，他突然提出要做线人，帮助我们破一宗陈年旧案，我们当时考虑到种种情况，没有同意。”
“他就走极端了。”
“在外出劳务时，吞下了一把生石灰，把肠道和食管都烧烂了，现在医院住着的，跟着办保外就医。”
“他做线人的想法很坚定。”
“主动提出要卧底办案，不惜吞下石灰。”
“你就去接触一下，把笔录做好，回来把想法告诉我。”
第一百零九章：陈年旧案
“王金水？”
陈振接过，眼前是一张长满大胡子的脸，约莫三四十岁，眉眼间有一股子凶悍气息。
陈振点头道：“那我马上就去，可他案子是怎么回事？”
林志恒道：“故意伤害，这个人以前涉黑，在旧城这边还有些名气，在别人后背砍了一刀，致人重伤，判了5年。”
陈振狐疑道：“他不是伤害么，也涉毒？”
林志恒又回沙发上坐了下来，忽然有股子神叨叨的感觉，压低了嗓音，将脑袋凑过来一些：“对，也涉毒，在咱们区，可案子不是咱们办的，禁大接的。”
看了陈振一眼。
强调道：“案子的性质非常严重。”
陈振心头一喜。
案子什么的，都觉得不重要。
关键是林志恒这个表情。
让他赫然有一种心腹的感觉。
有要事相商。
也把脑袋凑了过去：“有多严重？”
林志恒道：“非常严重，前两年，咱们接到了一个线人举报，说有人海洛因卖假货，有一定效果，打了不舒服，恶心呕吐，有很强的副作用，但能止瘾，价格很低，只需要100块钱一个。”
陈振稍微懵了：“海洛因还有假货？”
林志恒道：“怎么没有，很多假货的，当时在咱们区卖得挺疯，缴获之后送去检验，发现这并不是海洛因，而是一种新的提取手法，从工业原料合成的吗啡生物碱，纯度只有17%，合成简单，所以价格很低，吸这个的人，称这种东西为7号。”
陈振惊道：“是新型毒品？”
林志恒点头道：“对，而且蔓延的速度很快，好几个区都接到了这样的线报，禁大一中队立的案，在咱们区，很快就锁定了一个叫蒋军的人物，涉嫌大规模贩卖，王金水则和他关系匪浅，两人一条巷子长大。”
陈振点头：“我明白了，也就说，王金水很可能是共犯，那案子破了么？”
林志恒：“破了，可还没等禁大这边收网，王金水就犯案了，蒋军有一次打牌输了，被几个人打了一顿，王金水就替何安军出头，将人砍伤，刑拘，二审宣判5年。”
林志恒继续道：“之后禁大收网，蒋军被捕，因大量贩卖判了死缓，却没有指控王金水。”
陈振嗯了一声：“两个人都被抓，那案子应该结了吧？”
“结了，可前一段时间，这个王金水却突然要求提审，说蒋军有个情妇叫李丹，他被捕前，将两公斤的7号，分别藏在了4个地方，告诉李丹，万一他被抓了，就让李丹自己去取出来，卖了还债。”
陈振捋了一番：“意思说，还有两公斤的7号没有归案？”
林志恒：“对，可这是没有根据的事情，宋队长去提审过蒋军，蒋军拒不承认，而李丹又不知下落，查不到这个人，应该是用的化名。”
“之后王金水，就提出放他出来，他做特情，去和李丹接头，把这两公斤的7号给找出来。”
“但是宋队长没有同意。”
“王金水就走极端了。”
“在监狱外劳的时候，吞下了一把生石灰，从喉管到胃部全部烧坏，住了一个月的院，保外就医就快办下来了，暂时给签了半年。”
林志恒看着陈振：“他是硫酸厂的人，户籍在咱们这边，就医和监管都是在我们区，你懂我意思么？”
陈振点头道：“我明白了，案子还不确定，禁大没接，但我们可以去接触一下，万一真有这回事，就争取查出来？”
林志恒：“对，案子还不知道真假，王金水前段时间母亲病重，他在牢房里大吵大闹，特情办案很可能是借口，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应该提起重视。”
昆山，是云阳下辖的一个小县城，有大量的劳务支持，云阳市的第一监狱就建在昆山郊外。
距离云阳只有60多公里。
开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陈振拿着案卷站了起来：“那我先过去看看。”
“去吧。”
这么重要的案子，虽然有点捕风捉影，可这代表着领导的重视。
陈振乐乐呵呵的，去案侦二队办公室，把夏东升给叫了出来。
小刘早就借调到分局去做技术了。
跟马哥打了声招呼，两人就上车。
夏东升也是摸摸这，摸摸那，一顿彩虹屁给陈振拍了过来。
“陈哥可以啊，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陈振驾驶汽车，出了万安所。
“去昆山，见一个犯人。”
将卷子递给夏东升。
在办案队，一个民警，通常配一到两名辅警，再加三四个协勤，总数七八人，就形成一个具有行动能力的办案小组。
小案子一个民警就能办下来。
林志恒点名夏东升跟了他，就是自己人。
陈振就把案子的性质说了一遍。
夏东升听了，也是两眼放光：“两公斤，这么大的量，要找出来那还得了啊？”
陈振反而没抱什么希望。
“想什么呢，过去两年了，如果真有这回事，货肯定是没了，争取把人找出来就行。”
夏东升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跟了陈振。
一边翻着卷子，一边尝试着分析道：“蒋军，王金水，李丹，这三个人应该感情很好吧。”
陈振随口搭腔：“谁知道呢。”
夏东升：“你看，如果王金水说的是真的，有这两公斤7号，那就证明王金水，李丹，是同犯。”
“可你看，蒋军在被抓了之后，没有指控过王金水，也没有供出李丹，这可是死缓啊，他都一个人扛下来了，反而是王金水事后反水。”
陈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心思灵敏得不行。
笑道：“死缓啊，沾上这个，什么情况能判死缓，肯定是立功表现了，他交代同案有什么用，当然是点上家了，这两人交不交代，都影响不大。”
夏东升：“是这个道理，可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情，早就慌了，能扛下来还是很难得的，况且王金水故意伤害，也是因为蒋军而起，还是需要点感情基础吧。”
陈振头一偏，这夏东升还是可以的嘛。
“可以啊，总结得挺到位，继续分析。”
夏东升抠了下后脑勺：“我就是瞎分析，可我怎么看，都觉得有点蹊跷，再加上这个李丹是个女的，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复杂的感情关系，比如三角恋什么的？”
陈振：“你怕电影看多了吧？”
夏东升道：“你想啊，这个蒋军，对李丹肯定是很好的，还给她留了后路，自己被判死缓都没供出来，王金水当时也没说，可为什么事后反悔呢？”
夏东升翻了翻卷子又继续说：“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经济上的瓜葛，或者李丹出了什么事，嫁人了还是怎么的，然后王金水由爱生恨，在监狱里听到李丹嫁人的消息，失去了理智，就想报复回来？”
陈振一惊，车子顿时不稳。
赶紧靠边停了下来。
“分析得有道理啊，卷子给我看看。”
第一百一十章：不小心捡到宝了
陈振接过卷子，将内容又重温了一遍。
“你说得有道理啊，这个案子的疑点太多了，他宁肯吞下生石灰，这背后肯定没那么简单。”
夏东升好不容易找到个表现的机会。
赶紧说道：“是啊，你想他母亲病重，这理由我总觉得站不住，肯定有更加复杂的男女关系，这样就说得通了。”
陈振点了点头，也认可这个说法。
男女关系，的确更容易让人失去理智。
“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陈振问。
夏东升脑筋转得不是一般的快：“你想，他已经开始服刑，肯定会有探视，来探监的人告诉他的呗。”
陈振：“那你意思是说，这案子很有可能是真的了？”
夏东升重重点头：“对，我怀疑是真的，至少在他们之间，有这么一个女人存在，但名字不叫李丹，在名字上，王金水撒谎了，所以宋队长他们查不到。”
又继续说：“咱们案子的重点，其实就在这个女人身上，把这个女人摸出来，就很有把握将这批毒品找出来。”
“所以这个女人，是案子的关键。”
陈振诧异的看着夏东升，没想到他刚入警不久，还有着不错的分析能力。
看来自己是捡到宝了。
可还是摇头。
“那两公斤是不用想了，时隔两年多，这个女人又没被捕，肯定被她挥霍掉了，能把人找出来就行。”
夏东升又问道：“那该怎么查呢？”
陈振道：“当然是社会关系查起了，见了人再说吧。”
将车重新开走，脑海又不禁走神。
林所为什么把这个案子交给自己？还要听完整的想法。
这明显就是个疑难杂案。
其实案子破不破，都没关系。
肯定是考验自己的逻辑分析，与调查能力。
夏东升又开口了：“陈哥，我又想到一个关键点。”
陈振啊呸，这才几秒钟，你又来？
“你说。”
夏冬升道：“我分析，这个女人，一定是个外地人。”
“怎么说？”
夏东升道：“你想啊，这个案子，宋队长接手过，可宋队长什么人呀，神探，如果是本地人，就会留下大量的生活痕迹，跟街坊邻居稍微一打听，很容易就能打听到，宋队长会查不到吗？”
“一中队，可比咱们厉害多了吧，他们都查不到，那就肯定是外地人。”
陈振摇头道：“不一定。”
“云阳这么大，隔几条街，大家就互相不认识，你的分析还是片面了一些，只是街坊邻居不熟而已。”
“还有一点，他能够得到消息，反而说明她就是云阳人。”
“但还是不错，算一个排除方向。”
夏东升马屁顺口就拍上了：“还是陈哥厉害呀，我还有个想法，这个女人，一定是吸毒的，不吸毒，他们裹不到一块儿。”
陈振：“嗯，这个我同意。”
夏东升又来：“年龄，不会太大，在20到30岁之间，太大了对男人没有吸引力。”
陈振：“嗯，差不多。”
夏东升：“她应该很漂亮，单身，身材苗条，经济能力很差，教育水平不会太高。”
陈振：“嗯，这个我也同意。”
夏东升简直来劲了，疯狂脑补：“身高，我估计在1米6，到1米7之间，体重不会超过100斤，她应该有着一头染成红色的头发，还应该前凸后翘。”
陈很又是一个顿挫，一脚刹车，靠在路边。
回过头来，直直的看着夏东升。
将夏东升看得心头发毛。
“你这家伙，你该不是，在给我做心理画像啊？”
夏东升一抠脑勺：“试一下嘛，智商分析一波，她应该是单身，才能把两个男人耍得团团转，给迷得神魂颠倒。”
陈振：“继续。”
夏东升：“然后，她还要有一个固定的住所，档次不会太高，很可能是自己的房子，一套二，或者一套三，这房子就她一个人，可以容留她人吸毒，形成一个吸毒窝点，这两个男人才会经常过去。”
“而且，距离王金水的家，不会太远。”
陈振是真的惊了。
比自己分析得还更具体。
自己脑中还抓住了些什么。
“再具体一点。”
夏东升：“她有一定的社会关系，吸毒经历很长，还有毒品销售的能力，要不然她这批毒品，也没办法脱手。”
“很好，还有呢？”
夏东升：“那根据这些特点，咱们就可以缩小排查范围，对不对？”
陈振一拍手掌。
“说得太对了。”
“如果她有吸毒场所，不可能没有前科，那我们排查的第一站，应该是查阅吸毒人员档案，根据你的画像进行第一步排查，年轻，貌美，20到30岁，名下有房产优先。”
“掌握了这些资料，再来反将王金水一军，不怕他不配合。”
夏东升：“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还是陈哥厉害呀，我只是提点意见，你马上就落实到行动上了。”
“哈哈，你少来这套了，我单方面记你一功。”
办案子，最怕是没有头绪。
没有第一侦查方向。
随时都要掌握主动。
人还没见到呢，两人随口掰扯一番，就感觉大有收获。
自己还真是捡到宝了。
再次发动汽车。
“走，咱们先会会那个王金水去。”
在路上，陈振又问道：“哎我说，你这些是哪里学的？”
夏东升腼腆一笑：“就自学啊，看小说呀，我平时就喜欢动脑筋，就是瞎分析的。”
陈振：“你什么学历？”
夏东升：“我只是一本，当时想考211来着，分数不够，就进了海大，当时听爸妈的，说出来好找工作，选了国经贸专业，结果就杯具了呀，现在外贸不好做，你知道的，08年金融风暴，好多厂子都垮了，就来考公务员了。”
“只是一本？”
咳，咳，陈振感觉有被冒犯到。
“那你怎么考辅警，能考上一本，你的学习能力不差吧，应该直接考警察呀。”
夏冬升道：“有考呀，可时间来不及了，我爸妈给报的，我预习了几天去考，就考上了，现在有在学习刑法，下一次招警考试，应该就能过了。”
陈振：“几天就考上了？”
夏东升：“对呀，感觉没什么难的呀。”
陈振是真被冒犯到：“那你属实牛逼，还是个天才少年啊。”
夏东升：“哪有，哪什么天才少年了，我智商才120，其实我211很稳的，可就是考砸了，也没办法呀，但我干警察感觉挺好的，我觉得适合我。”
陈振暗中咂舌。
不过想想也是。
这一批新招的辅警，是和他们同时进所的。
可夏东升比自己还先进案侦二队。
果然精英就是精英。
没一个省油的灯。
第一百一十一章：重度化学烧伤
两人一路闲聊。
赶在上午10点到了昆山医院。
“你好，王警官，我是万安所的民警陈振。”
三楼消化科，一名狱警守在床前，站了起来：“你好，陈警官。”
陈振个子高大，给人不小的压迫感，还穿的便装，两块胸大肌高高隆起，妥妥的刑警风。
“这人是怎么回事？”
病床上，躺着一个穿着条纹病号服，一手铐在床头，一手打着点滴，嘴上带着一个口罩的男人。
王警官恨恨的看了一眼王金水：“自残，重度化学烧伤，食管萎缩，胃部穿孔，做了胃镜球囊扩张手术，光手术费就花了10几万，前几天才刚刚拆了食管。”
陈振略微歉意：“给你们添麻烦了，这人呢，现在能说话么？”
王警官道：“小声说没问题，可毁容很厉害。”
王金水，一双憔悴无比的眼睛望了过来，艰难的伸手，将嘴上的口罩扯了下来。
看到面部的第一眼，陈振心底就是狠狠一颤。
如鬼一般的脸庞。
一张嘴似被炮弹轰过。
上嘴唇直接没了，下嘴唇被烧成两瓣，腮帮子两边烧穿，萎缩，像被浓硫酸泼过，面部下方全是狰狞疮疤。
那感觉，就像是塞了一根炮仗，从嘴里炸开的样子。
极其的可怖。
陈振微微一缩：“这，怎么搞成这样？”
王警官道：“他含了把石灰在嘴里，还喝了水，要不是我们发现得快，命都差点搞没了，当时我们看到的时候，满嘴的血，在嘴里还冒着白泡。”
王警官光是说着，都浑身打个冷战。
“没办法呀，又不敢用水去洗，我们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这么活活的烧没了。”
王警官仍是摇头：“还好他也吓到了，没有全吞下去，要不然肯定没了。”
夏冬升根本就不敢靠近。
看这张嘴，就知道当时有多惨烈了。
还好，王金水还挺识趣，将口罩又给带上了。
陈振才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你到底怎么回事？”
此时的王金水，早没了相片上的凶狠模样。
由于胃部的手术，萎缩的食管，他只靠着营养液在支撑着生命，瘦得就只剩一把皮包骨头。
喉头蠕动，嗓音如撕扯的风箱：“我，我要检举，揭，揭发。”
“检举个鬼呀。”陈振毫不客气：“你检举就拿自己折腾？不说你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你知道给人造成多大的负担？”
王警官顿时就恼了：“就是，你们犯了事，屁股一拍就进来了，一天供你吃，供你住，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还有两年就出去了，你到底有什么想不通的，还非要这样子折磨自己？”
王金水：“对，对不起。”
“好了。”陈振把卷子拿了出来：“你说话这么费力，还是节省点力气吧，你检举谁？”
“李丹。”
陈振：“说真名字。”
“就叫李丹，你能帮，帮我把她，找，找出来吗？”
陈振：“她是你什么人？”
“朋友。”
陈振：“女朋友？”
王金水眼睛眨了两眨，脑袋无力的别到一边。
“不，不是。”
夏东升也坐了过来，将笔录本摊开，和陈振对视一眼。
人在说谎的时候，总会有一些细微的表现。
在人正常的时候，某些心理过硬的，的确可以进行掩饰。
可王金水这个谎话，也显得太直白了。
夏东升应该是猜对了。
陈振继续问：“不是你女朋友，那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王金水撕扯着破锣嗓音：“钱，她卖了货，没，没给我钱，我要检举她。”
陈振：“多少钱？”
“20万。”
陈振一阵冷笑，还真是谎话连篇。
“20万，要真的有20万，你敢要？要了你就牢底坐穿，这辈子都别想出来。”
王金水摇头：“我不要钱，我要检举她，不是我卖的，我，我要作证，放，放我出去，我可以帮你们办，办案，我还有其他线索。”
“行，我接受你的检举。”示意夏东升做好笔录：“这个李丹和你到底什么关系？”
“朋友。”
陈振：“她长什么样子，多大年龄，家住哪里？”
王金水又是摇头：“不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陈振就感觉……
“你不告诉我，还让我帮你找人？你耍我呢？”
王金水：“你放我出去，我带你去。”
陈振就站了起来，明白了，他人已经这个样子了，多说无用。
跟王警官握手：“感谢了，王警官，今天就问到这儿，病人的情况不太乐观，我们就先走了，改天再来。”
“啊，别走啊，人你们不带走吗？”
陈振笑道：“实在不好意思，我只是过来了解情况，其他的不归我管，会有人来接他走的。”
招呼夏东升，两人华丽丽的就出门了。
直接坐电梯下了三楼。
夏东升也挺懂事：“怎么了啊陈哥，这样回去能交差吗？”
陈振：“那呆这里有什么用，你没看出来么，他根本就没打算要说，咱们抓紧时间，先查了再说。”
两人上车，夏东升又说道：“他这到底什么意思啊？”
陈振抚着下巴：“不知道，但你应该是猜对了，他们之间绝对有不正常的男女关系，先按照你的思路查一遍。”
夏冬升道：“那需不需要先跟林所汇报呀？”
陈振笑呵呵的说：“什么事都要跟林所汇报，那派我们来有什么用，就这都要汇报一次，不是显得我们很无能么，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先把线索搜集到了再说。”
“嗯，嗯，还是陈哥你厉害啊。”
“跟你说了少来这套。”
可话这么说，陈振嘴角还是微微上扬。
不吹不黑，这感觉还贼他么舒服。
刚刚发动汽车，陈振忽然想起个什么，对了，打电话问啊。
这不是发挥线人的作用了么。
一个电话，打到了黄图坤那里。
“坤哥，搞嘛呢？”
黄图坤语气慌张：“啊，陈哥，我刚说把照片发你呢，你等我一下呀，马上就发。”
陈振：“别急，我先跟你打听个事，你认识女的吸毒人员么？”
黄图坤：“你是说冰妹？”
陈振心呼有戏：“对。”
黄图坤：“这很多呀，具体你要找谁，是单飞的，还是有人带的，知道名字吗？”
陈振反而懵逼：“很多讲究么？”
黄图坤：“我不方便电话里说，我给你发微信怎么样？”
陈振：“好，那你发过来。”
没过一会儿，黄图坤的信息就发了过来。
“有专门陪溜的，单飞的一般不讲价钱，有人带的就明码标价，可大多都是做那一行的，我认识一个拉皮条的，手下有几个人，知道名字吗？”
第一百一十二章：你这样就显得我很笨了
所谓“冰妹”。
也是一种特殊人群。
吸毒的人，大多都私生活混乱，缺乏毒资，也会借某些方式来筹措。
陈振发去信息：“李丹，认识么？”
黄图坤：“稍等，我打听一下。”
夏东升把脑袋凑了过来，看了一眼，却连连摇头：“不对呀陈哥，咱们的排查对象是海洛因滥用者，要把溜冰的一起算上，这案子就没法查，目标范围就太广了呀。”
陈振停住，反应过来，刚刚是有点急切了。
夏东升说得很对，要把冰妹算上，这案子还真没法查。
人群太大了。
红灯区只要沾这个的，基本上都算。
马上又发去信息：“再帮我打听一下，重点是海洛因吸食者。”
夏东升补充：“而且是注射。”
陈振：“怎么说？”
夏东升道：“海洛因的纯度不够，掺了太多杂质，是不可以烫吸的，只能注射，很多毒贩会勾兑成注射液，7号的主要成份是吗啡碱，放锡箔纸上，不烤糊了么？”
陈振：“额，还会烤糊么？”
夏东升一脸看小白的表情：“当然啊，海洛因是芳香酯烃，遇到氧气就会充分燃烧，可你看，这7号是用磷酸盐合成出来的，这不烤糊了么？”
陈振：“你怎么知道？”
夏东升拍拍卷子：“这上面不写着么。”
陈振老脸就挂不住了。
嗯，你这样就显得我很笨。
手机递了出去：“你这么能干，你来。”
夏东升也是个二货，伸手就接了过来，在手机上打字：“先不管名字，记住这个特征，对方应该在20到30岁，年轻漂亮，有固定住所，深度海洛因滥用者，经济条件一般，文化水平不高，能查到么？”
陈振：“你搞这么详细查户口呢？”
“试试嘛。”
黄图坤很快回复：“嗯，我尽量。”
陈振接回电话。
夏东升又一脸二逼模样的看着陈振：“继续打呀，再多问几个人啊。”
陈振老脸一红：“没了，就这一个线人。”
夏东升：“给马哥他们打电话呀，他们人肯定多呀。”
“也对，那分头联系。”
黄图坤那边，都是扯淡，纯粹敷衍，过一会儿发了条消息，没有。
将电话打回所里，却很快就得到一条线索。
马哥不负众望，回电话过来：“有了，我刚查了咱们所社区档案，康恩桥那边有一个窝点就是个女的，有特情档案，名字叫罗小慧，你现在哪儿？我把照片发给你。”
陈振大喜：“不愧是我马哥，我还在昆山，马上回来。”
马哥道：“需要多久？”
陈振：“一个小时。”
马哥：“好，我再查查，你直接回所里接我。”
陈振大喜过望，他们这两人，说白了还是太嫩，纯粹靠猜测，要得马哥相助，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好啊，你今天没事么？”
马哥：“没事，你回来再说，我继续查。”
不一会儿，一张相片，和简单的个人资料发了过来。
相片是近期的一张信息采集照。
相片上的罗小慧，留着一头酒红色，烫染过的头发，神情萎靡，但五官还是比较精致。
陈振递给了夏东升：“你觉得怎么样？”
夏东升频频点头：“有点像，这女人眼神很媚，收拾一下，应该也是个美人胚子。”
“先回去再说。”
两人一阵的兴奋，只用了50分钟，就飙到了万安所。
提前10分钟给马哥打去电话，此时人已站在门口等着了。
陈振赶紧下车：“谢谢马哥，查到几个？”
马哥将资料在陈振胸口一拍，上下的打量了一番：“不错啊，现在就独立办案了，都在这儿呢。”
夏东升乖乖的溜到后排。
马哥坐到了副驾驶：“就圈了两个，你先看看再说。”
陈振则坐到驾驶位，拿起资料看了起来。
第一个，名字叫罗小慧，32岁。
也算是劣迹斑斑，被公安机关总共处理了三次。
第一次，2007年9月，因卖银被查，处治安拘留7日。
第二次：2009年4月，因吸食海洛因，处治安拘留5日。
第三次：2012年11月，因吸食海洛因，治安拘留15日，签社区戒毒。
同时她有特情经历，帮警方办过案。
刚好是踩着红线的人。
如果再抓，就要两年强戒了。
教育程度，初中肄业。
家住康恩桥二巷，名下有一间一室两厅的二手房产，购买于2005年。
户籍，云阳市双才镇人，父母都是农民，父亲于2006年肺癌去世，母亲仍在老家务农。
陈振看了一番，递给夏东升。
夏冬升看了一会儿：“很像，各方面条件都很符合，她房产是哪儿来的呀？”
马哥道：“自己买的。”
马哥继续说：“这女人，才十几岁就到咱们区了，先后学过理发，美容，后来进了发廊做***，24岁的时候独立买房，还嫁了人，后来因为染上毒瘾，和丈夫离婚了，就一直一个人住。”
“之后，她就开始重操旧业，现在也是烂得不行。”
陈振掰着指头算起来：“她现在32岁，1981年生，可买房是2005年，那她买房这一年，多少岁？”
说着，就按出手机的计算器。
夏东升想都不想：“24岁。”
陈振又道：“24岁，那时候的房价，怎么也得两千多吧，一套房子怎么都得十几万，她哪儿来这么多钱？会不会早就涉嫌贩卖？”
马哥一耸肩：“卖身呗。”
陈振还是太过天真：“卖身？什么身能卖十几万？”
马哥道：“她有这张脸蛋，十几万算什么。”
夏东升赶紧问道：“马哥，你觉得呢？她会不会就是李丹？”
案子，已经给马哥讲过。
马哥摇头道：“说不准，如果她就是李丹，两公斤7号顺利脱手，怎么也有一大笔钱，可她现在过得很惨，做起了楼凤生意，而代价仅仅是带点东西过去，也是线人。”
陈振：“那线人就好办了啊，直接问她呀。”
夏东升：“陈哥你傻呀，她要真是她会说么？”
咳，咳，陈振脸都黑了。
陈振就当没听到：“那谁的线人知道么？”
马哥道：“一中队的，我好像听说是王副队，但具体是不是，我也不知道，她情况特殊，不是禁大的一般不敢找她。”
夏冬却问：“那咱们区的，怎么咱不自己发展成线人啊？”
马哥当场就怼了回去：“你也够傻，搞海洛因的，不是禁大的谁愿意碰，遇到她的案子都转禁大。”
夏东升又道：“那是不是她装出来的？她还有房子，到现在怎么也值几十万，她要真过不下去，把房子卖了不就好了。”
马哥眉一挑：“反正查了再说，你看下一个，这一个还更像一些。”
陈振拿出下面一张资料。
女，34岁，名字叫何雨婷。
看到相片时，陈振甚至还有些惊艳。
一张异常精致的脸庞，眉如柳叶，披肩黑发，光看着就有一股子知性的气息。
马哥道：“这女人还挺有钱，以前自己做服装生意的，去年差一点就搞成容留了，在她家里抓了三个，还差一个没凑够数，拘留14天。”
第一百一十三章：自立案件侦查
何雨婷，34岁。
未婚。
关于她的资料极少。
她只被抓一次，在审讯时拒不配合，家住学府海棠小区，父母离异，父亲是一家贸易公司的老板，而她母亲远在港城，家庭条件的确不错。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张相片的第一眼，陈振就觉得，很像。
这感觉真说不出，是种直觉。
“这个女人，不简单，看起来像有很好的教养，很温柔，可总给人一种什么感觉，我说不出。”
夏东升也是盯着不转眼：“是不是感觉，很骚，有股子闷骚？”
陈振：“嗯，还是你形容得贴切。”
相片是信息采集照，脸庞呈鹅蛋形，圆润饱满，嘴唇丰厚却又小巧，眼睛很传神，有着一种很复杂的气质。
属于那种，很轻易就能迷得男人团团乱转的那种。
马哥将相片拿了过来：“很像是吧，我粗略的查了一下，她身上疑点很多，开车。”
“去哪儿？”
“当然是她家了，学府海棠。”
“好的，马哥，就多麻烦你了，晚上我请火锅。”
“得了吧小子，你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马哥就行。”
车开走。
马继光则是心里止不住的打鼓。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这个案子他是知道的，最先是禁大接手，来了一个探长，也是仔细的查过一遍，可两天就撤案了。
具体对方怎么查的，马继光不知道。
可两天就撤案，可以说一无所获。
万安所也就放在一边，这种毫无证据的事情，压根就没当回事儿。
可陈振接手，才短短半天，就把靶标嫌疑人给圈了出来。
不管对不对，办案最重要的就是方向。
仅凭这分析能力，就足够妖孽。
而陈振却也在心里打鼓，马哥这什么意思，直接上对方家里么？
这不就露馅儿了么。
这案子头绪是夏东升理出来的，圈定嫌疑人了，可接下来怎么查呀？
夏东升只是瞬间，就打消了陈振的疑问。
“哦，我明白了，去她家附近，先摸排一下她的底细。”
马哥：“这不废话么。”
陈振却突然反应过来：“学府海棠，这不是我师父的辖区么，等等，我给他打个电话。”
要论辖区情况，还有谁比片儿警更熟悉的。
李晟听说陈振有案子，一口就答应下来：“先把资料发给我，我给你整理一下，另外你们别去小区了，直接到少学路居委会大院儿。”
半个小时后，到了地方。
李晟手里拿着两张资料，已经在门口等着了：“马哥也来了？”
“来跟你徒弟帮忙嘛。”
“师傅，这附近哪里停车？”
李晟直接拉门：“靠边停吧，我这边查过了，聊一下，等下再去学府小区。”
上车，李晟便问道：“你们到底查什么案？”
陈振便将案子说了。
卷子递给李晟。
翻看了一会儿，李晟抬起头来：“意思是说，你怀疑她就是李丹？”
陈振道：“不是怀疑，我们只是做了个初步画像，排查而已，暂时就圈出两个人，就过来查一下。”
李晟皱着眉，说出来的话却让陈振大吃一惊：“搞不好，还真有这个可能，那个吞石灰的犯人，是什么时候吞的？”
夏东升回道：“差不多一个月前。”
李晟赶紧将手上的两张资料递了过来：“喂，搞不好真的有戏，她正好两个月前结婚了。”
！！！
陈振大惊，一把将资料拿了过来。
资料一共两份。
一份戒吸人口档案。
一份户籍民事档案。
何雨婷，果然在两个月前，登记结婚。
“来我看看呢。”
马哥简直难以置信。
他就是来烧烧冷灶，案子破不破都无所谓，可居然神奇的比对上了。
“哪有这么巧的？她这人呢，什么情况你了解了么？”
李晟点头道：“了解一些，我刚查了戒吸台账，也曾上门走访过，这女人风评不太好，根本就不给我开门，具体不是很了解，咱们还是去问一下许主任。”
四个人走进社区大院，找到妇联办公室，许主任。
许主任是个50多岁的大妈，一听说何雨婷，就连连摇头：“哎呀，这真是个好孩子啊，都是被她父母害了。”
“怎么？”
许主任：“怎么呀，乱搞男女关系呗，那孩子小时候多听话呀，可她爸爸，和她小姨好上了，你说这像什么什么话呀，两口子就离婚了，这对孩子打击多大呀，孩子那时候才7岁。”
陈振：“那后来呢？”
“后来她妈就跑了，这么多年一直没回来过，孩子就造孽了，她爸爸和她小姨又组成了家庭，生了孩子，就一直没管过她，就给她留了一套房子，名声可坏了，给人打过孩子，这么多年一直单着，也没上班，可谁知道她还吸毒呀。”
马哥问：“她一直没上班？”
许主任：“可不是么，30几岁了，一天到晚就在外面瞎混，谁还知道她吸毒呀。”
几人对视一眼。
疑点就出来了。
缺乏经济能力，那毒资哪儿来的？
以她这种姿色，要迷倒几个毒贩简直太容易了。
李晟忙问：“那她靠什么经济来源？”
许主任道：“她没个准行儿的，一会儿说跟人做生意，一会儿又说在网上卖衣服，可谁知道呀。”
马哥问：“她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许主任：“一直就这样啊，她念到高中就没念了，奶奶都被她气死了，给人打过两个孩子，还被人老婆找到小区里来闹，骂她是小三儿，还打了她两巴掌，她爸爸就更不会管她了，就当没她这个女儿。”
夏东升说道：“她这要从小就不学好，那她吸毒得多长时间了？就没被发现过？”
许主任：“这哪知道呢，人一天神出鬼没的，有时候半年都不着家。”
马哥将户籍档案递给夏东升：“打电话回所里，查一下她老公的户籍档案，看看有没有吸毒前科。”
夏东升赶紧接过。
如果有，搞不好还能挖出来一个毒贩。
至于其他的，许主任也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李晟一出门，就跟马哥说：“不好意思啊，马哥，是我工作没做到位，我知道她，是真走访过，可她一个女人，我是真不好开展工作。”
马哥拍拍李晟的肩：“说这些干嘛呢，谁跟谁啊，当我没在社区干过似的，我理解。”
马哥又看向陈振。
“你还愣着，还不快跟林所汇报。”
“哦，好的。”
陈振刚想打电话，马哥却把他拉到一边：“你知道该怎么说么？”
陈振摇头：“我还真不知道，马哥指点。”
马哥低声道：“汇报情况，不管是不是，这人都极其可疑，请求展开侦查。”
“嗯嗯，谢谢马哥。”
陈振一脸兴奋的拿起电话。
“你等等。”马哥又一牵：“申请自立案件侦查，展开经济调查，社会关系调查，快去。”
陈振连连点头：“谢了马哥。”
陈振电话打了回去。
林志恒听完，是真的懵了，这才多久？
“什么意思？你把人都给找到了？”
陈振：“只是怀疑，可我不敢确定，但她身上疑点太多了，就算不是，也有以贩养吸的嫌疑，我请求立案侦查，展开经济调查，和社会关系调查。”
林志恒笑了：“干得不错，查吧，案子是现成的，不需要再立，秘密侦查，先不要惊动对方，把报告写详细点儿。”
“谢谢林所。”
挂掉电话，陈振狠狠的一握拳。
“谢了马哥，你这次真是帮我大忙。”
马哥：“咱两谁跟谁呀。”
埋头看了下表，现在才下午两点多钟。
马哥便说：“抓紧时间，那咱们分头走吧。”
“夏东升，你负责她老公刘光天这条线，先回所里查档案，向他户籍本地的公安机关了解情况，再到社区摸排一下这人的近期情况，是否有吸毒嫌疑，查到了注意给陈警官汇报。”
“陈振，你就去银行查她的个人账户，把银行流水打出来。”
“我先去工商局查一下，看她有没有相关的注册登记。”
目光又看向李晟：“李晟你也帮个忙，去社区走访一下，争取获得更多的嫌疑人资料。”
李晟道：“没问题，陈振的事，就是我的事，我马上就去。”
大家刚刚要走，马哥又说：“等一下。”
将何雨婷上一次被抓的资料拿了出来：“这三个人，两男一女，田春成，谢中山，高小兰，是她上一次被抓的同案，你顺便把档案打出来。”
夏东升接过：“好的马哥，可查他们干什么呀？”
马哥道：“她这三个同案，都有前科，晚上我们做个局，先抓一个再说，尤其是这个女的，我就不信问不出来。”
这才是杀手锏。
要了解何雨婷的具体情况，还有谁比同案犯更加清楚？
陈振贱笑，竖起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啊，马哥，佩服。”
马哥：“佩服个屁，抓紧时间，今天晚上加班。”
夏冬升刚刚想走，又被陈振拉了回来。
将200块钱塞了给他：“辛苦了，东升，钱你拿着打车，自己先找个地方吃饭，别省着花，该吃什么吃什么，听见了么。”
“这真不用，我自己有钱。”夏东升推了回来。
陈振：“推什么呢，办案经费，咱不大不小还是个领导，林所还没给你说吧，今后咱两一组了，拿着。”
夏东升双眼贼亮：“真的啊，陈哥？咱两一组？”
陈振一脚踢在他脚弯：“废什么话，以后你就是我的狗头军师，我要是发达了，必定少不了你。”
“哈哈。”夏东升乐得屁颠屁颠的：“那要我拜你为师吧，好不好师傅？”
陈振简直是心花怒放，可表情则是板起脸来：“滚，我现在还给人当徒弟呢。”
夏东升乐呵得不行：“那你以后要是去禁大，能把我也捎着不？”
陈振：“我有那么大的能耐啊，你先考上警察再说。”
夏东升：“要去禁大，以你的天纵之才，怎么也得混个队长啊，就带我一个怎么了，你不带我就不去。”
陈振：“是吗，那等我当了队长再说。”
“行嘞，师傅，你等我好消息。”
刚走没两步，夏东升又屁颠屁颠的回来了，眼珠子一转：“师傅，你今天说了给我记一功的，你可不能说了不算啊。”
“好了好了，知道了，我还能贪你的功么，用不着，快去。”
“嘿嘿嘿，那我真的走了。”
接下来兵分三路。
将李晟送去社区摸排。
送马哥到工商局。
“那我先去银行了马哥。”
马哥：“你去干嘛呀，知道怎么查么，跟我走就是了。”
陈振又是大喜，马哥这人品，是真没说的。
手把手的带。
“谢谢马哥，等我两分钟。”
从07年开始，市局狠抓经济调查，专门派遣了三位民警，常驻工商局，要查案子非常方便。
两人找到经济调查办公室，花费几分钟时间，就查出了结果。
结果什么都没有。
何雨婷名下，刘光天名下，没有任何的工商注册。
两人出门，马哥一般的言传身教。
“干咱们禁毒口的，也很重视经济调查，毒资来源，赃款的走向，通过经济调查可以掌握很多线索，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工商局么？”
陈振是真不要脸的：“跪求马哥指点。”
“去，你再这样说没得聊了。”
“网络用语嘛。”
马哥这脸上却是极其受用。
“洗毒资。”
“这专业一点的，有些会建立公账，通过各种名义改成营业所得，要不然真是两头没捞着，人死了，钱也没了，换谁谁能想得通？”
陈振秒变夏东升：“还是马哥厉害，可没查到怎么办啊？像这种情况？”
马哥道：“没查到，就复查，查刘光天的社会关系，他父母，兄弟，亲戚，看看有没有洗钱嫌疑，一旦要对嫌疑人采取收网措施，要几方面同步行动，每一个环节都要配合得上，才能确保战果。”
陈振：“嗯嗯，那接下来呢？目前我们什么都没查到，这意味着什么？”
马哥道：“意味什么，清白是不可能的，只能说明他们不够专业，可狮子博兔，也必须全力以赴，在侦查的过程中，切忌不可疏忽，不能粗心，不能漏查，要不然后果就很严重，你明明案子破了，赃款却缴不回来，你办什么案子？你让领导怎么看？你这没能力。”
马哥又说：“你好好记清楚，这些是所里学不来的，都分局的手段，知道么。”
陈振两眼直冒金星，当然，都是装出来的：“马哥简直太厉害了，你还去过分局么？”
马哥，咳，咳：“我是没去，可我要去了，还有他们什么事儿么，是不是。”
“对，我马哥威武，接下来呢，又怎么查？
马哥道：“去银行查，几个银行通通跑一趟，先把账户了解清楚。”
陈振：“好勒，跟着马哥好好学，好好干。”
第一百一十四章：你到底认不认识？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只要是被警方盯上了，被初步圈定嫌疑对象，是真能查个底儿掉。
但凡不露出点马脚。
否则，插翅难逃。
陈振和马哥连跑四个银行，很快就查到了何雨婷的开户信息。
建设银行，工商银行，各有一张。
至于流水明细，暂时还查不到。
由陈振报回去，等进一步落实证据，上报分局，经济调查的批令正式发下来，拿到开户行去，就可以打出流水明细。
夏东升，将刘光天的底细也摸了出来。
语调也是相当的兴奋：“查到了，云阳市永安镇人，初中毕业，19岁曾因盗窃被劳教两年，服食海洛因被拘留5日，没有固定工作，也是重点人口，这可是重大嫌疑啊陈哥。”
两人同时有吸毒史。
而且两人都缺乏经济来源。
“好啊，那他同案查到了么？”
“我马上查。”
陈振兴奋得不行，这可是天助我也。
“接下来又怎么查呢？马哥。”
马哥手指一拨：“先回所里，查她同案，田春成，谢中山，高小兰，今天晚上想办法把人给捞回来。”
半个小时，两人又赶回万安所。
案侦二队办公室。
马哥去帮忙查人，陈振则赶紧整了一份资料，赶到林副所长办公室，将案情进度汇报了一遍。
林志恒翻看着案情资料，也是不断的点头：“这案子就一个关键，她到底认不认识王金水，蒋军，重点调查这个。”
陈振赶紧点头：“嗯，我已经想到了，她上次被抓的时候有三个同案，看能不能从这个方面着手。”
林志恒眼一抬：“请外援了？”
陈振状似腼腆的笑道：“我就知道瞒不过你，马哥帮的忙，可林所有一说一，这案子的画像和侦查方向，是我和夏东升一起搞出来的，你知道，这个方面我比较擅长。”
林志恒指指陈振，也是笑了：“行吧，算你过关，剩下的交给我。”
“谢谢林所。”
林志恒：“三个同案的资料查了么？”
陈振：“在办公室呢，夏东升和马哥在查。”
林志恒收拾了一下桌子：“那你等我一下，换身衣服。”
接下来的一幕，就让陈振有点看傻眼。
林志恒把警服脱了，换上一身便装，将枪套装上，铐子塞进公文包里，夹在腋下：“去办公室。”
陈振欣喜道：“林所要亲自出马？”
林志恒：“嗯，这案子重，我来接手后续工作，去办公室。”
王宏伟不在，他现在是关键时期，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似的，一天假都没休，回来的当天晚上，就带着几个人拉网去了。
办公室里就马哥和夏东升两人。
看见林志恒走了进来，夏东升赶紧立正：“林所好。”
林志恒手压了一下：“没事，查得怎么样了？”
马哥仍是坐着，看林志恒换了便装，还挺诧异：“林所来了？”
“嗯，看看案子。”
夏东升：“查到了，田春成和高小兰都签了社区，可田春成逃避尿检，已经挂了网上追逃。”
“谢中山重点人口，我查过管控资料，电话停机，应该是换了电话。”
“高小兰在家，已经签了9期社区，目前在一家咖啡厅上班，人应该能找得到。”
吸毒两次被抓，就会判定吸毒成瘾，责令在户籍居住地，进行社区戒毒，每月一次，在当地派出所接受尿检。
维持三年。
期间再吸，就会判定成瘾严重，经法制科检验，强制戒毒两年。
社区戒毒，是不限制人身自由的，在家中戒毒，也可以正常工作，只要不吸，每月按时尿检，就没什么事。
三年之后就解除了，再转社区康复，由公安机关随时抽查，随时管控。
这是一种管控手段。
但只要复吸，就肯定是不敢去的。
一旦逃避尿检超过3期，就会转强制戒毒，挂网上追逃。
林志恒点头道：“那就联系高小兰。”
夏东升欣喜的拿起电话，林志恒却说：“陈振，你来打。”
陈振也不怯阵，按出电话打了过去，没一会儿接通。
嗓音刻意的沉稳了些：“你好，请问是高小兰么？”
电话里传出悦耳的女声：“嗯，你是谁呀？”
陈振道：“我万安派出所的，你现在方便么，我有点事情想跟你了解一下情况。”
高小兰：“什么事呀，警官，我社区一直在去呀，我早就没吸了。”
陈振：“我知道，不是关于你的，我手里有个案子，想跟你了解一点情况，你现在哪里，我方便过来找你一下么？”
高小兰：“什，什么事情啊？”
陈振：“这个暂时不能说，你有时间么，我们当面谈吧，我过来找你。”
高小兰：“可我现在上班啊。”
陈振：“没事，我过来找你就行，你也不要紧张，我不管你的康复情况，就了解一点事情而已，就耽误你几分钟时间，能告诉我工作的地方么？”
听到这里，林志恒就暗中点头。
高小兰：“哦，那行吧，我在壕子街这边，曼特宁咖啡厅，你什么时候过来呀。”
陈振：“我知道那儿，你等我10分钟。”
林志恒却突然拿过陈振的手机：“你知道王金水这个人么？”
对面明显的顿了一下：“不认识呀。”
林志恒眼神一亮，回答得这么干脆，肯定有问题。
林志恒语气严厉起来：“不认识？不认识我打电话问你干什么？”
高小兰带着哭腔：“我，我，我真没什么呀。”
林志恒：“你到底认不认识？只给你一次机会，现在有个问题非常严重，你要不老实交代，说不定会连累到你，到时候我想帮你都帮不到，你到底认不认识？”
高小兰：“我，我，就见过他一回，和他真没什么关系。”
四个人面面相窥。
林志恒：“好，你等我。”
陈振狠狠的一握拳，惊喜来得如此突然：“我说怎样？我就说肯定是她，怎么样？”
夏东升更加的兴奋，小脸给涨得通红：“是啊，是啊，我看到她第一眼就知道，准没错。”
林志恒站不住了。
“走。”
他可是万万没想到。
表面镇定，可内心早就翻腾了一阵了。
这案子一中队的王忠成来查过，没什么头绪，再加上一中队确实也忙，就扔那里了。
可换我林志恒来查，一查就准。
先不说成不成绩，这面子可就挣得大了。
四个人火速来到江华路，曼特宁咖啡厅。
在门口站着，给高小兰打去电话。
没一会儿，高小兰就下来了，真挺漂亮一女的，穿着工作服，局促的捏着双手。
“你们好。”
林志恒笑得很和蔼：“小高是吧，你先不要紧张，我绝不会追究你的任何问题，也会为你严格保密，就单纯的了解一下情况，你是怎么认识王金水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是谁干的？
高小兰眼眶红了，一汪泪水藏在眼里：“就朋友介绍认识的。”
林志恒一看便知，还有隐情。
“这样，你方便请个假么，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高小兰同意了，林志恒也不客气，直接就拉回了万安所。
也只刚刚进门，高小兰眼睛又红了，身子都微微发颤：“干什么呀你们，我没犯什么事呀？”
林志恒给好一顿劝，将人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两人单独谈话。
林志恒何等人物，在一番攻心政策之下，许以特情政策，承诺给她一定的照顾，高小兰放下心结，就全部交代了。
了解的结果，还大大的出乎预料。
案件获得了决定性的进展。
送走了高小兰之后，林志恒来到案侦二队办公室。
焦急等待的陈振三人，马上就围了上去。
“怎么样，林所？”
“是她么？”
林志恒点头道：“重大嫌疑。”
陈振兴奋得不行，案子一旦敲定，自己就坐实神探的名头。
这案子如果顺利破获，足够他吹一辈子。
“那她们是认识了？”
林志恒拖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何止认识，何雨婷，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和两个人都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名义上是蒋军的女朋友，可暗地里，跟王金水也经常偷欢，这事还只有高小兰才知道。”
陈振惊喜道：“那肯定就是她了呀。”
林志恒还是相对保守：“不一定，根据高小兰交代，蒋军生性好色，他同时和多个女人保持着亲密关系，也不排除还有其他的可能。”
陈振愕然：“何雨婷，跟他不是男女朋友么？”
马哥嗤笑道：“只能说，你还年轻，这个圈子的混乱程度，远超你想象，他只要肯匀两口出来，大把的女人跟着上。”
林志恒道：“就连高小兰也有嫌疑。”
陈振和夏东升，都是同时一惊。
可仔细想想，还真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陈振忙问：“那高小兰人呢？”
林志恒：“放了。”
陈振又问：“那两公斤7号呢，高小兰知道么？”
林志恒点头道：“缴获你是不用想了，我问过的，这两年何雨婷门都不出，从来没听说她犯过瘾，那肯定是挥霍掉了。”
陈振捧着手：“哎哟，我的林大所长，你就给咱们来个痛快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林志恒笑笑：“其实过程并不复杂，高小兰家庭条件不好，父母是离了婚的，高中读完，就去广城打工了，进ktv，那时候何雨婷也在那个地方上班，两人就认识了。”
“时间长了嘛，就难免的走上歪路，堕落了。”
“两人一起租的房子，她两人还想得挺好，挣几年钱，回来了两人合伙开个服装店，找个老实人嫁了。”
陈振：“呵，还想得美，那她们也是卖了？”
林志恒：“嗯，她承认了，出过台，后来何雨婷得病，查出梅毒，前前后后治了半年时间，这期间丢了工作，花光了积蓄，为了缓解痛苦，还染上了海洛因，之后两人就回了云阳。”
“高小兰是回来之后，才开始接触海洛因，她只是烫吸，成瘾还没那么深。”
“而何雨婷早就肌肉注射了。”
林志恒继续道：“其他的，那就简单了，一个吸毒的女人，和两个毒贩，认识了，就乱来呗。”
夏东升道：“王金水可是为她自残啊，是怎么产生的感情啊？感情一定很深才对，这些问过吗？”
林志恒撇了一眼夏东升：“我管他怎么产生的，我只要结果。”
林志恒敲了敲桌子，继续说：“还有一个重点，何雨婷，刘光天，的确在贩卖毒品，何雨婷的家，就是一个聚毒窝点，她们并不是很缺钱，只做特别熟的人的生意。”
马哥插嘴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单独立案么？”
林志恒眉头皱起：“贩卖到是好办，可关键这王金水的案子，结不了案啊，你们有没有好的想法？”
陈振脑中飞快的思索起来。
可越思索，就发现越棘手。
哪怕明知道何雨婷就是李丹，可证据呢？
夏东升道：“我觉得，还是要从王金水入手，他自残的目的是什么？关键他到底想干什么？”
忽然，砰的一声……
几个人聚精会神想问题，办公室的门却被一把推开。
何建丰跑了上来，扒着门口说道：“不好了，出事了林所，张老三死了。”
林志恒豁的一下站了起来：“啊？”
一股冷气，从陈振的后脑勺打着旋儿的掠过，汗毛一根根立了起来，从尾椎一直爬到天门顶。
整个人也是完全不受控制的站了起来：“张老三，死了？”
何建丰嘴里还喘着粗气：“教导员打电话回来的，让我通知你过去一趟。”
林志恒语音发颤：“怎么死的？”
何建丰：“我也不知道，下午咱们接到一个报警电话，说到五龙的收费站发现一具尸体，教导员带人过去的，刚刚打电话回来让我告诉你，快过去一趟。”
林志恒手指都在发颤，哆哆嗦嗦的拿起电话，给教导员打了过去。
一向镇定无比的林志恒，再没了往日的镇定：“怎么回事？”
教导员叹了口气：“凶杀，你还是过来一趟吧。”
林志恒差点没站稳，被身后的椅子绊住，辛亏夏东升一把接住。
马哥脸涨得通红，将办公桌拍得跳了起来。
陈振脑中，就如一条炸雷响过，张老三的一幕幕，从自己眼前掠过。
就这么死了？
凶杀？
难道是打击报复？
林志恒胸腔剧烈起伏，双眼爬满血丝，表情已几分狰狞可怖，咬着牙，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是谁干的？”
教导员语气也很沉重：“不知道，位置我发给你吧，过来再说。”
地点是云阳到五龙的城际公路，刚过了收费站的山坡上。
距离公路，只有短短不到50米的距离。
现场已经被严格的保护起来，路边靠着警车，救护车，和分局的几辆社会车辆，到处都拉着警戒带。
林志恒摔门下车，现在他心中只有愤怒，撩开警戒线到了现场。
林志恒几步冲过去，将盖住尸体的白布一把撩开。
看到尸体的第一眼，即便胆子大如陈振，也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第一百一十六章：线人之死
现场，惨不忍睹！
两名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正在旁边喷洒消毒液，其中一个猛的一拉，将林志恒拉了回来。
“不能碰，这人有HIV。”
林志恒看了一眼，两行眼泪滚落，站起来转身便走。
“老林，你去哪儿？”马哥赶紧跟了过去。
夏东升捏着鼻子，空气中已经有淡淡的腐臭味道：“陈哥，我们怎么办？”
陈振看马哥过去了：“我们得在这里盯着，这次是真出大事了。”
现场极其混乱，法医，物证，还有一中队的侦查员，在附近搜索取证，陈振也靠不上去。
教导员在下边拉网，封锁现场，路边还靠着张老三那辆红色的电瓶车。
两人便赶了下去。
陈振招呼了声：“教导员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教导员看了陈振一眼：“你问我，我问谁，我还不是刚刚过来，上那边儿自己问去。”
看来教导员还是生气。
陈振也不去触这个霉头。
又回到案发现场，找到一个带警帽，白手套，穿白大褂的年轻人，手里正拿个本子记着什么。
“你好，刑大的么？”
对方点头道：“嗯，你哪个单位？”
陈振赶紧道：“我万安派出所的，案侦民警，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听说是案侦民警，对方伸出手来：“你好，回去等报告吧。”
陈振握住对方，手逮着摇晃了几下：“师兄，我拜托你了，程序方面能省则省吧，这个人情况特殊，是我们林副所长的线人，我现在高度怀疑是复仇行为，就麻烦你告诉我，不然我没法跟所长交代。”
对方愕然：“是你们线人？”
陈振郑重点头：“对，情况非常特殊，他刚帮我们破获了一起公斤级大案，很可能是招致报复行为。”
对方看了一下：“那你跟我来。”
三人走到一边，对方翻看着本子说道：“初步估计，死亡时间应该是昨天晚上，死者身中7刀，胸部3刀，腹部4刀，7刀的创口，都是一钝一锐，创口都是3-4厘米，致死原因基本是清楚了，是被刃宽3厘米左右的单刃锐器刺死，应该是同一人捅出7刀。”
“但施暴人，很可能不止一个。”
“在受害人的尸体上，我们发现了大规模的软组织挫伤，有被钝物击打的痕迹，顶骨，额骨，下颌骨，尺骨，桡骨，共有6处粉碎性骨折。”
对方顿了一下。
语气令人不寒而栗。
“也就是说，死者在身前受到过非人的殴打，虐待，从伤口重叠的情况来看，施暴人异常的残忍，很可能是被多人殴打致死，脑浆迸裂，从创口的痕迹来看，施暴人应该是恐他不死，采取仰卧的姿势，用同一把凶器，补了7刀。”
“至于哪一处才是致命伤，还要等解剖鉴定。”
陈振深吸口气，极力的保持镇定：“那凶器找了到么？”
对方摇头道：“没有，但我们在死者的头部发现了木质碎屑，黑色块状油漆，金属碎屑，脑浆溅溢，现场至少有一条木棍，一条涂了油漆的金属物，反复殴打，导致身体多处骨折，多处致命伤。”
夏东升双眼红了，在旁边默不吭声。
陈振却狐疑道：“对方可是有艾滋病，这种程度的殴打，对方就不害怕？”
对方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陈振暗暗记下，这是个很大的疑点。
“谢谢了师兄，那死亡时间呢？”
对方说道：“我们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高度僵硬，没有被挪动过，初步估计死亡时间，应该在18-20小时，也就是昨天晚上，可具体的死亡时间，还是要回去等解剖结果。”
陈振：“那是谁报的案？”
“这我就不知道了。”
“感谢了师兄，对了你贵姓？”
对方笑了一下：“叶文，分局技术科。”
“你好，我陈振，你是法医么？”
“嗯。”
陈振赶紧把电话拿了出来：“方便留个电话么？”
叶文：“行吧。”
留好电话，陈振再三道谢，又回到教导员那里：“教导员好，尸体是怎么发现的？谁报的案？”
教导员叹了一声：“这事你就别管了，越管越乱，帮忙看着现场就行。”
陈振没话说，也只好待在一边。
夏东升踹踹的说：“怎么办，陈哥，你估计这谁干的？”
陈振摇摇头：“不知道，但肯定要出大事了。”
王宏伟的电话打了进来，显然已经是知道了，嗓音低沉嘶哑：“你在案发现场？”
“我在，王队。”
王宏伟：“情况怎么样？”
陈振深吸口气，胸腔都在发颤：“手段极其残忍，被人活活打死，又被人补了7刀，脸都被拍扁了，现场血肉模糊，我真不好跟你形容，太惨烈了。”
王宏伟沉默了：“等我，马上回来。”
没过一会儿，教导员又过来叫他们，帮忙到山上拉网式搜索，看看能不能找到凶器。
一个小时过去了。
凶器没有找到。
尸体勘察完毕，被分局的人带走了。
时间也来到了下午6点多钟。
王宏伟的哈弗H6，终于赶到。
同车的还有曾勇，邵野，杨凯旋。
摔门下车，双眼通红，整个人如同一头暴怒的野兽，双拳已经掐出血迹，在死死的压抑住愤怒。
赶到陈振面前：“人呢？”
陈振：“刚刚被分局带走了，我带你去案发现场。”
尸体位置，已经被生石灰给标了出来，现场有四五处喷射状的血迹，几名物证勘察，还在进行着采集工作。
王宏伟四周看了一眼，就趴一颗树干上，痛苦的蒙着头。
夏东升伸手想劝一下，被陈振拉住了。
所有人的心情，都是无比沉重。
蒙了有十几分钟，没有人去打扰他。
等眼泪熬干，王宏伟也是一样，掉头便走。
陈振，邵野，曾勇，杨凯旋，夏东升，案侦二队的人一个不拉，也不做声，跟着王宏伟下山。
教导员在旁边察觉到气氛不对，在旁边吼道：“陈振，邵野，你们干什么，回来。”
没有人理他。
一群人闷头上车。
王宏伟一脚油门踩下，车咆哮着开了出去。
王宏伟给葛洪军打去电话：“所里还有多少人？”
葛洪军也显然是知道了：“全体都在，都被我叫回来了，怎么办，你说话。”
“全副武装，把家伙都给我带上，西林大道，把赵宗耀所有的场子都给我扫一遍，在零点集合，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给我抓回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集体震怒
西华区公安分局。
刑大一中队，第一指挥中心。
宽达数百个平米的会议室内，条桌单椅都被撤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独立工位，每一个工位都摆着单独的电脑，两侧的档案堆积如山，穿着不同制服的公职人员，穿梭其中。
公检法三司联动，联合办案。
会议室背后的墙壁上，临时增加了一块巨型的LED屏幕。
显示着硕大的标题：部督“2013-196”号目标案件，赵氏集团重大涉黑案件，联合调查组。
就在陈振和王宏伟，抓捕苟华韦的第二天，调查组便成立起来。
由海东省公安厅挂牌督办，副厅长孔维民亲自督战。
一场席卷整个云阳的扫黑行动，渐次展开。
林志恒深吸口气，叩响了调查组的大门。
“你好，我是万安所的副所长林志恒，想找一下汪副局长。”
“请稍等。”
没一会儿，汪副局长走了出来，奇道：“志恒，你怎么来了，都不打个电话？”
林志恒苦笑道：“汪局，我有重大的情况要向你汇报。”
汪副局长看了看林志恒的脸色，发现了不太对劲，将钥匙递了给他。
“那你先到办公室等我，我跟孔厅长汇报点工作，马上过来。”
林志恒拿了钥匙，回到汪副局长办公室。
汪副局长脚跟脚的追了回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林志恒道：“我一个线人被杀了，张老三。”
汪副局长也是大惊：“他？那个艾滋病晚期？”
林志恒点头道：“就他，苟华韦的案子，就是他帮我办的，我怀疑是赵宗耀找人办的。”
汪副局长眼神变了：“赵宗耀？”
林志恒点头道：“我怀疑是他。”
“他敢。”汪副局长暴怒而起，狠狠的一掌拍在桌上，实木的办公桌都是猛的一颤：“他好大的胆子，死到临头了还敢造次，他想翻了天啊？”
林志恒语调悲沧：“被人活活打死，脑浆都打出来了，尸体没有任何处理，这是向咱们示威，在向公安机关赤裸裸的挑衅啊汪局。”
汪副局长神色一顿，一双冷冽的眸子渐渐收缩：“现场什么情况？”
林志恒道：“抛尸荒野，尸体没有做任何处理，没有任何隐藏，就在城郊收费站，人来人往，被路过的农民报的案，案发就在昨天晚上。”
林志恒垂下了头，自责无比。
这个事，整个万安所，也只有林志恒收到消息。
联合调查组，在查他们专案，不光赵宗耀，就连法拉赵本人都坐不住了，现在到处活动。
这其中肯定有很多龌龊手段，肮脏内幕。
而这个时候，曝出张老三的惨死，意味着什么？
绝对是赤裸裸的挑衅。
汪副局长怒道：“他们好大的胆子，看来是想早点投胎了，正好。”
汪副局长站了起来，从档案柜里拿出厚厚的一沓文件。
“把你手下的人点出来，在所里等我，今天晚上8点，我亲自带队下来，先把这批人全给我办了。”
“今天晚上，我必须要看到邓力勇归案。”
林志恒眼中发出噬人的光。
将文件翻开，第一页，便是一张正面头像。
长着一张堪称畸形的脸庞，两边腮帮子高高鼓起，小眼中透着凶悍。
这人，便是赵宗耀目前的头号马仔，在云阳号称地下赌王，手下还带了200多名小姐，零点的标场，花场，都是这个人在掌管。
汪副局长震怒之下，将邓力勇拍了出来。
“快去。”
林志恒心头激动无比，抱着文件便匆匆下楼。
他要找的人，正是邓力勇。
这个人是赵宗耀的左膀右臂，无法无天。
张老三出事，很大概率是他，也基本上只能是他。
得到汪副局长首肯，他就是奉旨办事，再没有任何顾虑。
即便汪副局长不点这头，林志恒也要把邓力勇给翻出来的。
汪副局长摔门而出，赶到联合调查组办公室，马上就跟孔厅长亲自汇报了这一情况。
十分钟后。
整个西华区公安分局。
集体震怒。
林志恒放下心结，一上车便给王宏伟打去电话：“在哪里？”
王宏伟道：“刚回所里，你那边怎么样？”
林志恒：“放心的扫，案子我拿到了，马上联系人，摸出邓力勇的位置，把逮捕计划搞出来。”
王宏伟反而一惊：“案子，什么案子？”
林志恒：“你别管，这一次他们完蛋了，把你的人准备好，但暂时不要动，汪副局长亲自带队。”
王宏伟：“汪局？”
王宏伟脸上一阵的兴奋，悲伤都被冲淡不少。
这一位，可是分局里出了名的火爆，号称阎王，当了局长之后收敛不少，已经很少发火了。
和周文武不同，要是汪局盛怒，他是不管那么多的。
这怒火，没人能承受得住。
“好的，我等你。”
万安所，楼下大院。
巡防大队已经装备完毕，整整六十余人，每人都是全淘特战装备，防刺背心，防刺手套，左手套着臂盾，右手拿着警棍，带着黑色police头盔，还有几个把大粪叉都拿上了，在院子里修整待命。
案侦二队办公室。
林志恒已经回来了。
案侦二队除了小刘之外，其余全部都在。
王宏伟，陈振，马哥，曾召勇，邵野，杨凯旋，还有刚刚回来的张宏宇，正在办公室里讨论抓捕方案。
林志恒挂着枪套，指着桌上的地图说道：“他们总共4个窝点，零点酒吧，皇冠假日会所，卡忒电玩城，还有硫酸厂里的地下赌场。”
“咱们必须要拿到一手情报，知道邓力勇会在哪里出现。”
“来确定第一个突击地点。”
马哥点着地图：“这家伙五毒俱全，还真不好确定。”
王宏伟道：“要是兵分几路呢？”
“我带一队人，把陈振分给我，我先突击硫酸厂的这个窝点，只要他在，我就一定能够抓回来，给我10个人就够了。”
王宏伟看了下表：“现在7点多钟，要不我先带人过去，做好几手准备。”
林志恒思索了一番：“你等等，我还是给汪局打个电话。”
拿出电话，又手指了指：“你先把人点上，准备出发。”
林志恒又道：“马哥，曾召勇，你两人一队，也去点10个人，准备突袭卡忒电玩城。”
“邵野，杨凯旋，你们两人一组。”
请示了一番，林志恒挂掉电话：“行了，就这么办，其他人到零点待命。”
第一百一十八章：清扫行动
另一边。
云阳市郊，五龙山上，有着一座天然湖泊。
06年，中建集团拿下了这片建面，围绕着湖泊，打造了一片世界级配套的山湖别墅群。
皇家交响音乐厅，六星级水岸私疗会所。
中建·御岭湾。
长达8000多米的湖岸线，绕着数十栋滨湖楼王。
从别墅的大门处，可以乘坐游艇直达入户大门。
这样的一栋别墅，售价高达了5400多万。
不少人都有私家游艇。
而其中最为昂贵的一座，正是法拉赵的。
他这栋价值过亿。
楼王中的楼王。
新古典主义奢华的装修风格，庞大的门庭正好建在码头的正中，长达数百米的码头走廊，成为了他的私家走廊。
劳斯莱斯，宾利，悍马，限量版克莱斯勒猎兽，限量版老爷车光冈女王，十余辆豪车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停在门庭两边。
从06年的法拉利F430，到如今的豪车无数，法拉赵只用了短短的几年时间。
财富在短短的几年时间，翻了数十倍，总资产达到了数十亿元。
法拉赵崛起的过程，就是一部典型的黑恶史。
从90年代染指砂石生意开始，法拉赵身边的恶人就没有断过，出行必定4个保镖，奉行拳头开道，用恶劣的手段打击竞争对手。
以商养黑，以黑护商，以法拉赵为首的黑恶团伙，通过强迫交易，敲诈勒索等暴力手段，对云阳地区的铁矿，混凝土，砂石场，建材市场，娱乐场所，甚至农贸市场，土建工程等十多个行业领域，形成了非法控制和强势垄断。
盘踞云阳，长达30余年。
可此时的湖山别墅当中，却呈现出一片萧条的气息。
仆役和管家都被遣退。
豪车也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挑高10余米的中庭大堂，法拉赵坐在红木椅子上，一杯清茶，旁边坐着一位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
法拉赵50来岁，鬓角有了一些花白颜色，可仍是年富力强，开口道：“现在走，会不会太晚了？”
中年人回道：“也不算太晚，除了凌云集团的持牌股份之外，你名下的资产我都抛售得差不多了，基金，股票等大额资产，都已经通过虚拟货币的形式，通过钱庄转移到澳大利亚，在那边以你女儿的名义，建立了一个信托基金，投资人的身份也已经成立，在瑞银集团有着1600多万美元的现币储备，过去再收购一两家本土企业，就可以落实你的移民身份。”
说着，中年人将一沓包装精美，厚厚的资料递了过去。
法拉赵翻着看了几眼，就放下了。
“那我这栋宅子呢，有办法处理么？”
中年人摇头道：“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别顾着这个了，身外之物，你如果现在抛售，肯定会被人盯上，到时候会造成很多麻烦。”
法拉赵微微点头。
眉头间，一抹藏不住的慌张。
纵横云阳数十年间，他什么风风雨雨没见过。
可这一次是真的慌了。
“调查组那边呢，掌握了一些什么情况？”
中年人附耳说了一番，法拉赵神色稍微松弛了些。
他的案子，收尾都相当干净。
两件陈芝麻烂谷子的旧案，也找人去顶了罪。
经济上，更是严谨无比。
他很自信是查不出什么来的。
和往日部下，也早就斩断了一切联系。
生死不问。
可耐不住专案组是铁了心要办他。
中年人就站了起来：“那我就先走了，等你吩咐。”
“去吧。”
走没几步，中年人又回头道：“如果迫不得已，记得早点给我电话，我好安排你尽快出境。”
法拉赵这边，做好了一切准备。
亲密的家人早已经暗中转移。
准备硬扛这一波调查。
不论成败与否，云阳已经是呆不住了。
西林大道。
零点酒吧门口。
夜里11点整，抓捕及清扫行动正式开始。
三辆涂装成纯黑色的南京依维柯，喷涂着特警字样，在门口停下。
汪副局长坐在头一辆车，穿着白色T恤，战术背心，挺着壮硕的肱二头肌，腋下挂着枪套，从副驾驶上跳了下来。
紧跟其后，侧门被哗一声拉开。
10多个抱着79冲的特警战士，浑身漆黑，身着全套特战装备，跟了下来。
汪副局长手一挥，带着人鱼贯而入。
门口的接待经理，迎宾，原地呆滞。
第二辆车，特警大队佘大队长，也是一般的全幅武装，从副驾驶跳下，左手抱着枪，到侧门砰砰，敲了两下。
侧门哗一声拉开，十一名特警战士下车。
佘大队手一挥：“全给我控制起来。”
林志恒，带着巡防大队的二十多名巡防队员，开着四辆警车，紧跟着到达现场，由巡防队员接手了控制工作。
此时9点多钟，酒吧内正是上座的时候，灯光乱闪，音乐震耳欲聋，穿着单薄的男女们尽情热舞。
汪副局长一进门，几个接待经理就迎了上来。
两名特警往旁边一拨：“站一边去。”
汪副局长带队，十余人疾步的奔上二楼。
演艺厅中，有着一个环形T台，灯光闪耀，数十名模特穿着热裙短裤，正在台上走秀。
汪副局长看了一眼，便发现了DJ台的位置。
上去手一伸，直接将推子拉了。
音乐声戛然而止。
“开灯，检查。”
林志恒带着人控制一楼。
佘大队，带着另一队人，径直冲向了三楼。
三楼是一个小小的演艺大厅，背后一块LED屏幕，上面投射着打标的彩球号码，聚集着一众赌徒。
十几名持枪特警闯了进来，音乐声也是戛然而止。
这一夜，零点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彻底清查。
总共抓获了疑似涉毒，涉赌，还有组织卖银各类违法人员42人，邓力勇团伙在案人员抓获6人。
零点酒吧，当场关门封禁。
由西林区派出所，联合刑警二中队彻查零点的违法乱纪行为。
另一边，卡忒电玩城，皇冠假日会所，还有硫酸厂的工人食堂，都遭到了突袭检查。
抓获各类违法嫌疑人总计100多名。
而遗憾的是，赵宗耀，赵昊这两人就像早有先兆的离开了。
邓力勇也似乎早早的收到风声，没有抓捕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