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余一丁TXT下载余一丁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余一丁全文阅读

作者:卯牛     余一丁txt下载     余一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五章 闯阵斗法

    余一丁他们三人躲藏的灌木丛位置比平台超出一人多高,如果黑衣人巡逻小队只在平台四周巡视并不容易发现他们,就怕巡逻队扩大搜索范围,不过现在三人只能尽量俯低身体,这个时候再转移已经有些迟了。

    看着这两群没有点火把而且一直小心翼翼巡逻的黑衣人,余一丁不禁在心头祈祷这些家伙千万别乱窜,就在平台的房子四周转转就好。

    他倒并不是害怕这二十人,手弩的威力已经领教过,对他来说根本毫无威胁,凌云子有御风术,身法又了得,想伤着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余一丁最担心的是江寒渊,虽然见过他使出轻功,却并没有在自己面前显露过其他功夫,二十把手弩乱射,余一丁担心他的扇子也抵挡不住。

    现在对于余一丁和黑衣人来说就是提着麻杆打狼两边都心虚,余一丁这边担心江寒渊,而这些黑衣人小心的模样也说明他们的心中一定是万分紧张的,毕竟已经折损了二三十人,到现在为止剩下的这些弟子还没有瞧见袭击者的样貌,心头不发虚才怪了。

    似乎是感应到余一丁的祈祷,两队黑衣人围着平台各自转了半圈,然后又在每座房子之间巡视了一番就匆匆返回了他们出来的那座平房。

    四下里又恢复了平静,余一丁三人等待了一阵没有发现再有任何人从房子里出来,江寒渊有些心急地就想下到平台,凌云子却一把拉住了他,示意他先不要下去,其实余一丁也准备起身,只是没有江寒渊的动作快罢了,于是奇怪地低声问道,“凌道长,可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只见老道紧皱眉头,右手手指似乎是在掐算什么,眼睛却紧盯着平台上的房屋树木,接着又抬头望了望天空,过了片刻才开口道,“贫道感觉这平台有古怪,但一时还未得要领,两位小友莫急,暂时不要离开陡坡。”

    余一丁对于凌云子还是非常信任的,既然他说有古怪,那么最好还是等一等再说。

    凌云子说完话便不再言语,一直皱眉沉思,依旧时不时地掐指推算,口中还念念有词,但随即就摇头不已,弄得余一丁蹲在一旁看着他满腹狐疑,不知老道这是在干嘛。

    又过了好一阵凌云子才轻声说道,“你们可看出这疾风阁总坛所建房屋和树木的格局有何特别之处?”

    余一丁不明白老道话中的意思,他只知道眼前是四座小房子围着一座大房子,难道说明那座两层的大房子就是疾风阁少主的居室?而且那些古树就像是点缀般栽种在房屋周围,不过他觉得老道问的应该不是这个意思,所以直接愣愣地摇了摇头,江寒渊听了老道的话后再次仔细打量平台,但是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像余一丁一样茫然地摇了摇头。

    凌云子见状便道,“既然两位小友对此都没有研究,贫道就简单解释一下,这五座房屋的建筑暗合五行阵法,中间的二层大屋为土位,四座小屋各为金木水火之位,它们合起来即为五行绝杀阵;而且周围这些大树也是按照乾坎辰震巽离坤兑八宫之列栽种,若将中间的大屋看作中宫,则与八宫遥相呼应合成九宫之阵,此阵主杀伐;且八宫又各自成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特别是那棵枯树的位置,正是八门中的死门所在;而且四座小屋环绕中宫,分别占据东西南北四方暗合四象之法。四象五行八门九宫组成一座变化万千的连环阵法,此阵实为贫道生平所仅见,片刻之间根本参悟不透其中精妙,只能感觉出此阵带有强烈杀机,如果不得要领贸然入阵必然是九死一生的危局。”

    余一丁完全感受不到凌云子所说的阵法到底有多凶险,但他很清楚老道绝不会信口开河,想想玉屏山上的迷阵,仅仅依靠一些岩石树桩石块和出入阵的走法就能将不懂阵法之人挡在云筑之外,足以说明凌云子是有相当了得的阵道造诣的,他要说疾风阁总坛有问题就是真的有很大问题。

    “那我们怎么办?”余一丁直接开口询问,他也不思考了,不是他偷懒,主要是不具备阵道基础知识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连凌云子都想不清楚的阵法问题在余一丁看来就如同天书一般的存在,算了,自己还是省省脑子吧。

    “闯阵!”片刻后老道才坚定地吐出两个字,接着又说道,“别无他法,不过闯阵之事由贫道和余小友前去即可,我们下去后江小友就在此处埋伏,如需接应贫道自会通知小友,但未收到通知时小友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切记!”

    凌云子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江寒渊和余一丁一样不懂阵道,而且阵法的攻击发动以后根本不像是同人搏击,可谓防不胜防,稳妥起见凌云子才不让江寒渊前去,否则还要分心保护他,稍不留神三人就会全部折在阵中。

    这次江寒渊没有开口反对,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听从了老道的安排。

    凌云子又解下斜背在背后的黑色布包,从中取出一根尺许长的墨绿色竹筒,大约三指粗细,两头都是竹节,只在靠近竹节的地方各有一个被小布团塞住的小孔,老道则是一只手握住竹筒中部。

    余一丁好奇地问道,“道长,这是何物?”

    凌云子简短答道,“破阵之用。”

    虽不明所以,但是余一丁也没有追问,反正一会儿破阵时就可看出此物的功效,不过他见着竹筒又想起一事,连忙拉住正准备出发的凌云子的袖袍说道,“凌道长,我在玉屏山上制作的震天雷是七个数。”

    凌云子闻言便笑着点点头表示明白,余一丁说这话就已经表明了拼命的决心,告诉老道只是为了让他到时候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临时慌乱。

    “准备好符篆,应该会派上用场。”

    凌云子最后又嘱咐了一句,随即便起身离开灌木丛下到平台上。

    余一丁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江寒渊的肩膀,二人相互点了点头,然后他紧跟着便跳到平台上,同时将无形罡气布满全身,这才跟在凌云子身侧缓缓朝其中一幢房子摸了过去。

    凌云子行走速度很慢,而且似乎是按照某种特定的线路前进,余一丁毕竟走过玉屏山上的迷阵,见此情形立刻明白踏错一步的后果,连忙踩着老道的脚印紧紧跟随,凌云子回头看了小心翼翼的余一丁一眼,赞许般点了点头,随即又缓缓向前走去。

    距离小屋越来越近,二人也一直安静地前行,就这短短十几丈的距离,老道七扭八拐居然走了大概一刻钟,可想而知这入阵的路线有多绕,二人终于来到最近的一座小屋跟前。

    看着窗户内透出淡淡的昏黄灯火光亮,凌云子示意二人猫腰蹲在窗根儿底下,然后就举起了手中的竹筒。

    见着凌云子凝重地抬起手臂,余一丁也不禁微微有些紧张起来。

    只见凌云子伸出左手取下塞在小孔上的布团,又将两个小孔至于基本水平的位置,手腕一抖一旋,瞬间从小孔内各自飞出一些黑色小石子模样的东西,每颗如拇指大小,分别朝左右两个方向射去,大约落在七八尺外,发出几声轻微的“啪啪”声。

    余一丁看得一头雾水,暗道打出几颗小石子便能破阵?那破阵也太容易了吧,老道刚才不是说此阵为连环之阵吗?但是他又不敢出声询问,生怕惊动了屋内之人,只得强压下心头的疑惑,看着凌云子用布团将两个小孔再次塞住。

    突然间两边落下小石子的位置响起一阵嗡嗡声,似乎有一群野蜂正在那里盘旋飞舞。

    嗡嗡嗡嗡……

    没过一会儿,两边位置又各自传来喀嚓一声响,随即嗡嗡声也突然沉寂了下来。

    正在余一丁惊疑不定之时,平台四周开始泛起阵阵薄雾,轻飘飘地向中间的大屋涌了过去,只在片刻之间,这阵薄雾就变得越来越浓密,渐渐弥漫在整个平台上,就连两三丈外的古树余一丁都已看不太清楚。

    这时余一丁只听见身旁的小屋内响起人声,似乎屋内之人正在低声商量,随后便有开门的声音传来。

    凌云子只是附在余一丁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阵法已启动,小心。”

    余一丁心头一凛,立刻全神贯注地扫视四周,紧接着不远处就响起了脚步声。

    正在此时身旁老道背后的剑匣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金铁之声,一道寒光瞬间飞向浓雾之中,还没等余一丁反应过来,半空中接连发出“叮叮叮”三声脆响,余一丁只看见凌云子的飞剑又在浓雾中划过一道寒光飞回了剑匣之中。

    同时几道“咻咻咻”的破空之声又向二人袭来,余一丁慌忙顶着无形罡气闪身挡在凌云子身前,幸好他们身后便是墙壁,余一丁只需防备正面的袭击,而且他的双手也不停挥舞,直接挡飞了袭来的暗器。

    “无量尊者!施主好生了得,居然可以弄到噬金虫这种奇物来引动五行阵法,果然是奇人,可敢与道爷切磋一下?”浓雾中传来一阵人声,但是余一丁和凌云子都看不见人影,甚至觉得这声音似乎来自四面八方,根本无法判断出此人所处的具体位置。

    余一丁到现在终于知道刚才凌云子竹筒中那些黑色拇指大小的东西名叫噬金虫,他还是头一次听说,而且不明白这些虫子到底是如何引动阵法的,可是他现在却没空理会这些,凌云子的飞剑肯定是找准了目标飞出袭击,而对方的暗器也是正对着二人发射,反而余一丁成了两眼一抹黑啥也没瞧见,所以他此刻能做的只有继续将无形罡气布满全身,随时戒备敌人的偷袭。

    “哈哈哈,既然道友开口,贫道岂有不应之理?”凌云子朗声说道。

    “哦?”还在浓雾中的跛道人大感惊奇,虽然有暗器袭击,但那是布置在大树上的阵法机关所发,其实他并没有看见余一丁二人的身形,本以为引动阵法的就是如意夫人口中所说的那位名叫余一丁的异人,谁知却是那位据说是精通药理的修道者,不禁大喜道,“原来是位道友,既如此,待道爷撤去阵法,这就与你好生切磋一番,妙哉妙哉!”

    不知情的人可能会认为跛道人这种行为就是犯傻,趁着对方身处大阵,阵法也已启动,没瞧见刚才机关发射的暗器差点就射中了对方,这时候利用阵法的优势直接将他们消灭于阵中不是省时省力的做法吗,何必还要撤去阵法搞什么公平对决的切磋。

    其实跛道人哪有这样弱智,所谓的切磋只是迫不得已罢了。

    刚才大阵内浓雾弥漫,可凌云子的飞剑是直接奔着他去的,跛道人连发三道金刚符才堪堪挡下飞剑的偷袭,这也是余一丁听见的三声脆声,很明显凌云子已经发现了他,可是跛道人原以为噬金虫的位置就是凌云子和余一丁所在的位置,哪知还没来得及攻击,金阵阵眼便被噬金虫破坏,引起其余四阵发动,五行大阵机关立刻自行放出迷雾逼困入阵者,并且射出暗器封锁金阵阵眼一带,而跛道人根本没有发现二人的具体位置。

    现在是凌云子可以攻击他,而跛道人只能被动防御,就连他都没有发现对方,比他后出屋的其余人就更不会在迷雾中发现凌云子二人的踪迹了,那样的话己方反而被动,所以他才开口说出撤去阵法,大家面对面切磋的话。

    而且就算阵法停止运转,疾风阁这边除了跛道人以外还有金老、黑白阎罗夫妇、韩教习、如意夫人外加一众侍卫弟子等几十人,还怕对付不了一两名入侵者?

    跛道人的算盘打得好,谁知凌云子竟然痛痛快快地应承下切磋比试,让他不禁心花怒放,同时也暗自提高了警惕,生怕凌云子又耍什么花样。

    听见二人对话,立刻便有弟子停止了五行绝杀阵法运转,这样只是消散了迷雾,但是其余几阵的阵眼依旧完好,仍处于蓄势待发状态,这样便是又多了一层保险,如果在二人拼斗之际,一旦跛道人有何闪失,仍旧可以发动余下的阵法围困敌人。

    疾风阁这边似乎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只待迷雾完全散去后显露出余一丁和凌云子二人的身形,先由跛道人上前切磋,其余人则坐山观虎斗,以众人之力加阵法威力定要让这二人插翅难逃。

    没过片刻,弥漫在总坛的雾气渐渐消散。

    余一丁和凌云子早已在阵法停止之前移动到平台的牌坊旁边,在这里至少可以保证背后不会有敌人偷袭,而跛道人正对着二人负手站在中间大屋的门前,此刻整个平台上现出身影的也只有他们三人。

    “哈哈!道爷以为只有一人,原来你们两个都来了,敢问这位施主可是余一丁先生?”跛道人一眼便看清立在凌云子身后的余一丁,于是开口询问了一声。

    “正是在下。”余一丁不奇怪他知道自己,只是朗声回了一句。

    “妙哉妙哉,不知你二人准备一起上前切磋还是……?”

    “既然你我二人同为修行之人,还是由贫道与道友切磋吧。”凌云子直接打断了跛道人的问话,淡淡地答道。

    “无量尊者!既如此道友请小心了!”跛道人从背后伸出一只手臂单手打了个稽首。

    “不必客气,请!”凌云子同样回了一礼。

    二人嘴上已经言战,可是并没有人立即出手,只是平静地互相对望,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跛道人自有修道者的傲气,对方已是笼中鸟,何必还要率先抢攻落了下乘?凌云子不知对方深浅,所以采用以不变应万变的策略,也没有主动出击,一时间两人就这样对峙,场面突然安静了下来。

    余一丁早已将三枚震天雷偷偷握在手中,护在凌云子身后替他掠阵,眼巴巴地瞧着两人傻站着耗费时间,又不敢贸然催促老道,只得紧张地来回看着两人。

    凌云子始终气定神闲地盯着五六丈外的跛道人,丝毫没有要先动手的迹象,因此最终还是跛道人率先出手了。

    只见他的道袍忽然间无风自动,就像其内充斥了大量的气体,紧接着道人的双臂立刻抬起平伸,霎时间就从他的袖袍内飞出十数张金黄色符纸,在半空中围成一圈不停地旋转。

    随即跛道人的左手平放在右手手腕下,而整个右手手掌直立,掐出一个奇怪的指诀,就听见他的口中低喝一声,“前!”

    那十几张符纸突然金光大盛,在半空中不断翻滚组合成不同的形状,急速向凌云子冲了过来,临到他面前一丈多远时,那些符纸已经组成了一个金光闪闪的虎头,猛张着大口就向老道扑了过来……

第一百零六章 拼命

    见着这个虎头猛扑了过来,凌云子却不慌不忙地抬起右手放在胸前二指朝天一竖,背后的宝剑再次清啸一声飞出剑匣,犹如一条青蛇一般飞上半空,瞬间在空中变换成剑尖朝下的姿态俯冲了下来,正好一剑刺在虎头脑门的王字当中。

    只见那包裹着虎头的金光顿时便消减了许多,同时飞剑的青光大盛,在刺中虎头后随即快速地旋转起来,而且旋转的圈圈越来越大,眨眼间就将虎头切削成点点金光,变成无数个闪动的光点缓缓地落向地面。

    接着青光不减,立即划出一道弧线平平地射向跛道人,那道人也没见慌乱,只是伸手从腰带后面抽出一根拂尘抛向半空,那些柔软的灰白色须毛到了空中立刻根根直立,变得坚硬无比,连同后端麻藤编织的暗褐色持柄也像是铁棍一般,就像是一把长柄砍刀一般与飞剑撞在一起。

    只听见“锵!”的一声,居然像是金铁相交一般。

    二者一触即分,然后各自倒退一丈距离在半空中缓缓盘旋。

    第一下出手跛道人抢攻,凌云子防守,你来我往瞬间就已交手一个回合,在互相不知底细的情况下都带有试探的意味,结果竟是势均力敌,各不吃亏。

    “哈哈哈!道爷很久没有遇见如此对手了,道友的剑道果然了得,妙啊!”跛道人大笑道,随即腾身而起足有两丈多高,却悬停在半空中金鸡独立,那条残疾的左腿蜷缩在右腿后侧,足尖勾在右腿膝窝,双臂平展,又从两边的衣袖内飞出十几张符纸,带着绿光依旧在他的身前不停旋转。

    凌云子并不答话,双手在怀中一摸,同时使了个旱地拔葱蹿上半空,与那跛道人基本在一个平面,随后将手中的两张符纸向上一抛,双手各自对着符纸打出几个指诀,那两张符纸立刻冒出蓝莹莹的幽光。

    在偷袭库赛人抛石机营地的时候余一丁见识过凌云子的这种符篆,老道打完指诀立刻催动符纸像两团鬼火一般飘向对面仍在盘旋的拂尘,经过飞剑时那剑光也跟在符纸的蓝光后面一齐向前冲去。

    跛道人见状立刻抬起右手朝凌云子这边一指,那十几张带着绿光的符纸顺着他的手指方向呼地射了出去,在两团鬼火和飞剑还没到达拂尘面前时就已后发先至,瞬间便将它们团团围住。

    此时一堆符纸在半空中纠缠成团,鬼火和飞剑不能再前进分毫,忽然间绿光大盛,已经看不清凌云子那两张符纸发出的蓝光。

    就在此时跛道人伸出的右手猛地往回一收,绿色光团立刻收拢包住鬼火和飞剑,突然那柄本来还在盘旋的拂尘也向光团扎了过来,紧接着发出“咻……”的一声像是悠长的哨响一般,到了此时跛道人的面上终于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凌云子眉头微皱,本来在半空中他也像跛道人那样双臂平展,拂尘射到光团时他已收回双臂在胸前,拂尘扎进光团发出哨响时凌云子的双手各自掐出一个指诀,随后猛然朝前一伸,口中低喝一声,“疾!”

    “嘭!”地一声巨响。

    本来已经被绿色光团包裹得看不见的蓝色鬼火突然大涨,顷刻间半空中就出现一个直径足有五六尺,冒着熊熊蓝色火焰的大火球,还不时发出“噼啪”之声,就像一团巨大的灯火,将四下里都映成一片幽蓝色,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片刻间那些绿光就被蓝色魔火吞噬,不过这团魔火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见那柄拂尘在火光大盛时就已开始退却,此时发出绿光的符纸基本已被烧得干干净净,而拂尘也带着依旧在燃烧的火焰退回到跛道人身边,只见跛道人口中吐出一道白气打在拂尘前端的火焰上,那些火苗立时减弱,片刻后便已熄灭。

    说来话长,其实现实里只过去了几个呼吸,余一丁一直紧盯着二人斗法,他可没有想过真的要一对一公平对决,自己这边就两人,对方可是还有几十人在暗地里埋伏着,所以从一开始余一丁的想法就是找机会偷袭跛道人,能干掉一个算一个,何况看起来眼前这位绝对算是疾风阁中的高手了。

    这个时候凌云子应该是稍稍占了点上风,余一丁等的就是这样的时机,现在他站在地面,凌云子也没有挡在身前,跛道人仿佛就是个靶子一般悬停在五六丈外的半空,而且他的注意力应该全在抵御凌云子的攻击上,因为老道的飞剑在拂尘后退时就不停地在半空中飞旋,将那些已经被魔火点燃的符纸一一绞碎,随后便射向跛道人,于是余一丁出手了。

    两道白气没有一点声息地急速射向跛道人,瞬间超过了飞剑,眼瞧着余一丁就要一击得手,谁知在白气就要射进道人的胸口时突然碰上了从侧面飞来的一黑一白两道寒光,同时还有另一道寒光射向跟在后面的飞剑。

    “叮叮叮!”连续三声脆响。

    白光仿佛与金属产生的激烈碰撞,但只是微微偏离了一些方向,最终还是射进了跛道人两边的肩窝,最后一声脆响是飞剑被寒光打偏,擦着跛道人的身侧飞了过去。

    余一丁心中骇然,以前他的气指从没有被人拦截过,但是今晚却被两枚暗器阻挡并最终失去了准头没有对跛道人一击必杀,原来气指不是不能拦截,还是要因人而异啊。

    随着一声闷哼,跛道人一头从半空栽了下来,当飞剑转了一圈回到凌云子的剑匣中后,老道也缓缓地落回地面。

    “贼子竟敢偷袭!”

    “找死!”

    “哼!”

    随着几声爆喝,三条身影疾速从三棵古树上飞身而下,随即又有三道寒光射向余一丁,不过在余一丁无比难看的扭身躲避下,其中一道居然被他成功避过,剩下的两道打在他的身上随即被弹了开来。

    “咦?!”三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这时余一丁才看清护在跛道人身前的三人,一名年约四十的中年大汉对着他怒目而视,另外两人一男一女,一黑一白各自扶着跛道人的一边肩膀,但是看向余一丁的目光中除了愤怒还带着惊讶。

    没等余一丁和凌云子二人再有动作,又有十名身穿紫衣的蒙面人和七八名黑衣蒙面人从几间小屋内冲了出来,跟他们一起的还有一名老者,以及余一丁见过的如意夫人。

    平台上一下子多出来二十几人,余一丁和凌云子不禁戒备着往后退了一步,同时余一丁悄悄地从怀中掏出那三个震天雷。

    那名须发花白的老者上前一步拱手道,“老夫金圣翔,乃是疾风阁供奉,请问阁下尊姓大名?夜闯本门总坛重地是为何故?”

    余一丁伤了跛道人,但对方上来并没有喊打喊杀,凌云子只得回礼沉声道,“贫道乃一介散修,道号凌云子,这位是我的知交好友余一丁,至于我们为何前来金供奉应该非常清楚吧。”

    金圣翔微微一笑点头道,“老夫确实清楚你们的来意,而且也知道你们不止只有两人,现在还有一人正在那边的陡坡之上吧?”

    余一丁心头大惊,他们三人自以为隐秘地潜入到总坛旁边,为了安全起见才让江寒渊留在陡坡接应,就是怕在拼斗中伤了他,结果疾风阁的人早就发现了他们,也许江寒渊现在已经被捉去了都说不一定。

    凌云子却不慌不忙地答道,“金施主果然厉害,不过你既然已经发现了我们藏在山坡上的同伴,完全可以派人将他捉住,何必还要告诉我俩呢?这样岂不是打草惊蛇?”

    余一丁稍稍回味一下凌云子的这番话便立刻醒悟了过来,对呀,这名金姓老者没有拿江寒渊来迫使二人就范,说明疾风阁的人还没有抓住他,很大可能就是在恐吓而已,毕竟他们已经杀死疾风阁几十人,这个老头对他们的实力有所忌惮,就算知道了江寒渊的藏身之地,也生怕去的人少了又是送菜,可是一时也找不出更多的人手前去,这才出言蛊惑,以求扰乱二人心神。

    想到此处余一丁对凌云子暗伸大拇指,奶奶的,姜还是老的辣啊。

    金圣翔听了凌云子的话后大笑道,“哈哈哈!传闻玉屏山上凌云洞府中的得道真人凌云子已是半仙之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凌云子继续微笑道,“呵呵呵,疾风阁也不愧为天下首屈一指的大派,金供奉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不过贫道本就是名散修,天下之大,处处皆可观道悟道,区区一座洞府,身外之物而已。”

    扰乱不了心神,便拿你的洞府威胁,目的就是要让你明白,不要忘记你是有窝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谁知凌云子压根就视洞府为身外之物,你疾风阁要破坏就去吧,随你高兴就好。

    听到凌云子这番话,金圣翔的面色渐渐阴沉了下来,片刻之后他才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念尔等修行不易,老夫委实不愿你二人殒命于此。”

    凌云子仍旧微笑道,“贫道听余小友说起疾风阁到处劫掠良家女子,本来还很奇怪疾风阁少主如何知晓了九转回阳阵,不过见着你贫道便有些明白了。”

    金圣翔闻言微微意外道,“哦?你说来听听,老夫也很好奇啊,呵呵呵。”

    凌云子没有理会金圣翔的调笑,继续道,“传闻二百年前那个搅动天下武林大乱的魔头被仇人联合诛杀之后,他的一名劣徒侥幸逃脱了围捕,按理说此人早应该过世,否则活到如今也是一名一两百岁的老人精了,不过借助九转回阳阵这等生死人肉白骨的逆天邪术,此人能够苟延残喘至今也就不足为怪了,金供奉,你说是也不是?”

    金圣翔面色微微一变,瞬间便恢复了正常,阴阴地笑道,“你这个小辈,知道的事情居然还不少,看来今夜是不能放你离开总坛了,嘿嘿嘿……”

    余一丁在一旁听了二人几句交谈也大致明白了这老头的身份,应该就是二百年前那个魔头的劣徒,没想到这九转回阳阵居然如此变态,眼前的这名老者看起来也就六七十岁的模样,没想到他的真实年龄已经是一两百岁了。

    又听到后面老头放出的大话,余一丁忍不住怒道,“你这个老怪物!不仅不吸取你那死鬼师父前车之鉴的教训,居然还在干这些伤天害理之事,看来今夜留你不得!”

    金圣翔先是一愣,随后便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

    余一丁见此人如此嚣张,盛怒之下不由分说便发出三道气指射向老者。

    嗤、嗤、嗤……

    可是金圣翔连看都不看一眼那些白气,直待三道白气到达身前,只是轻描淡写地随手一挥,余一丁的气指便如泥牛入海一般没有了踪影。

    “嘿嘿嘿,你这个小娃娃实在是不学好,老夫与你们好言相向,你却一言不合便出手偷袭,一会儿老夫定要好好地教训你一下。”

    金圣翔虽然是笑着说出这番话,可是听在余一丁耳中就像是轰然炸裂一般,震得他骇然失色,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大半年时间了,除了疾风阁少主以外余一丁还从未在任何人身上感受到切切实实的威胁,可是面对眼前的这个老头余一丁却真切地感受到一种威胁,而且是死亡的威胁!仿佛他要是愿意,可以随时取走自己的性命!

    老头的强悍也激起了余一丁的好胜之心,气指和无形罡气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立身之本,怎会如此轻易便被人破去?他不信邪一般再次抬手射出五道气指,金圣翔见他仍旧不死心,居然还敢发动攻击,轻蔑一笑后仍然挥手便拂去袭来的白气,随后反手就是同样地挥出三道白气,与余一丁的气指如出一辙,但是更加疾速地射向余一丁。

    余一丁只觉得亡魂大冒,连滚带爬地使出比刚才更加难看的姿势都未能完全避过这三道白气。

    嗤嗤嗤三道轻响,余一丁的胸腹和大腿各自结结实实地挨上了三道攻击,可是他的胸腹间只有衣服上的两个小洞,却没有鲜血流出来,而大腿上的鲜血刚刚流出一点便止住了伤口,余一丁身子一歪便半跪于地,只是咬紧了牙关只发出了一声闷哼。

    “哦?”金圣翔大感意外,在他看来余一丁身受他的三指之气就算不死也会立刻因为重伤而失去战斗力,却没想到仅仅只是令余一丁大腿受了点伤流了点血半跪于地,甚至都没有倒下。

    余一丁却没有老头看起来那么轻松,他的无形罡气在刚接触到对方射来的白气后瞬间就被洞穿,虽然血熊皮内甲挡住了胸腹间的攻击,但是自己的肋骨就像是被一柄大锤重重地敲打后就要立刻断掉一般剧痛,而左边大腿则被洞穿,幸好没有伤到骨头,在体内治疗气流的作用下片刻间便止住了流血。

    余一丁跪在地上仍然抬着头龇牙咧嘴地对着老头怒目而视,眼神中仿佛要喷出火来,他左手依然紧紧攥住那三枚震天雷,右手已经悄悄地将火折子掏了出来。

    金圣翔看见了余一丁的所有动作,微微吃惊后便也不以为意道,“你这个小娃娃还真有些本事,怪不得敢跟着凌云小儿一起闯我疾风阁总坛,不过老夫对你更加有兴趣了,放心,老夫不会让你立刻就死掉,你的身体对老夫来说很有研究价值啊,嘿嘿嘿……”

    金圣翔又发出一阵阴恻恻的笑声,听在余一丁的耳中犹如钢刀刮骨般刺耳。

    “凌道长,七个数。”

    余一丁用只能让自己和凌云子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老道闻言只是不易察觉般点了点头。

    两个人同时抬手伸向口中,在咬破手指的同时余一丁还不忘对着火折子吹了一口气,对面的金圣翔却并没有任何表示,在他看来这两人就是困兽犹斗,那就让他们使出浑身的解数来顽抗吧,然后等到最后发现一切都是徒劳无功,那样才能更加彻底地打消他们的反抗欲望。

    所以金圣翔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余一丁二人咬破手指伸入怀内将鲜血涂抹在隐身符上,各自念了几句口诀后二人的身形便开始慢慢地变淡。

    隐身之术以金圣翔一百多年的见识肯定遇见过,所以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嘲弄的微笑,暗道想凭借隐身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走?门儿都没有,唉!现在的小辈还是那般的弱小啊……

    震天雷的引线被余一丁点燃了,然后他立刻向对面左中右各射出一枚,因为他是半跪在地,三枚震天雷几乎是贴着地面就射了出去。

    金圣翔看着余一丁将那三枚冒着火花的竹筒射了过来,心头思量着莫不是二人先隐身,然后便想着利用竹筒产生烟雾掩护逃跑?

    “你们逃不了……”

    轰!轰!轰!

    随着三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躺在养心阁中的少主猛然睁眼。

    “他来了!”

    少主内心的一个声音喊道……

第一百零七章 地牢

    三枚震天雷的爆炸声立刻将昏睡中的少主震醒,守在床前的几名近侍也被这震耳欲聋的响声弄得心惊肉跳,其中最靠近床边的一名近侍忽然发现少主居然睁开了眼睛,这是少主负伤返回总坛以来第一次醒转过来,那名近侍欣喜之余立刻就扑到床前紧盯着少主的脸庞。

    待少主努力看清眼前的近侍,吃力地小声说道,“小四……,注意……守护门户……,金老呢?”

    近侍赶忙说道,“请少主人放心,金老带人正在屋外迎敌。”

    少主闻言如释重负般微微点了点头,金老之强可以说是疾风阁的定海神针,有他在则疾风阁一切都会安稳。

    于是听了近侍的话后少主的神情稍稍放松,片刻间便再次昏睡过去。

    而那位名叫小四的近侍则是不知所措地站在床前发呆,忽然就听见房子外面传来一阵鬼哭狼嚎般的惨呼声……

    ……

    余一丁和凌云子在隐身符发动以后便不约而同地向江寒渊所在的位置扑了过去,虽然那名金姓老者八成是在唬人,但是安全起见还是要去查看一下这位小兄弟的状况。

    结果就在二人刚刚飞身赶到江寒渊所在灌木丛的下方时,巨大的爆炸声突然响起,江寒渊正好悄悄探出头来东张西望,立刻就被眼前的惨烈景象震惊的目瞪口呆。

    三道爆炸声响过,平台上到处都是火光和烟雾,有一座小屋的墙角也被炸塌了半边,四周都是被炸的东倒西歪的人影,其中有十来人或趴或躺已经没有了动静,八成都被炸死了,其余大部分人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除了近十名黑衣紫衣的蒙面人被当场被炸死以外,跛道人和护着他的韩教头已经趴在地上不省人事,黑白阎罗和如意夫人因为离跛道人稍远,爆炸时身边又有弟子挡护,所以只是受了一点轻伤,但三个人也是灰头土脸,两名妇人全都鬓发散乱,正心有余悸地茫然四下打望,根本忘记了自己的身上还在流血。

    可是金圣翔这个老怪物却不知所踪,余一丁扔在正中间那枚震天雷就是对准他去的。

    抛出震天雷后余一丁二人就急速向陡坡那边奔去,此时他们都处在各自隐身的状态,因为金圣翔的托大,爆炸发生的时候没有一个疾风阁的人主动躲避,大概他们都跟这个老头是一样的想法,竹筒会发出浓烟,而余一丁二人就是想借助隐身术和浓烟的掩护悄悄溜走,于是平台上就有了现在这样一幅惨状。

    这也难怪,这个时代火药主要还是被修行者用于修道炼丹,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攻击完全非人力所为,所谓天打雷劈也不过如此了,因此大家只会将它看成是鬼神之法,伊勒德朵丽娅如此,阿格兹甚至将它当作异术,疾风阁的众人同样也是如此。

    江寒渊仍是瞠目结舌地蹲在灌木丛后,余一丁和凌云子快步冲到他的面前时他已听见了脚步声,心头一惊立刻回过神来,仔细朝四下打量,终于瞧见眼前就蹲着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余兄?”江寒渊突然轻声喊了一句。

    “是我!”余一丁连忙回答。

    “贫道在你右侧。”凌云子也在另一边提醒江寒渊。

    听见两人答话江寒渊放下心来,急忙又道,“接下来怎么办?”

    余一丁还没说话,凌云子接口道,“余小友使用震天雷后平台上的人已经死伤大半,但是一直没有看见那名老者的身影,此人太强,贫道相信震天雷要不了他的性命,而且那少主一直未现身,他们要是躲起来偷袭的话,我们多半都无法抵挡。”

    余一丁深以为然道,“凌道长所言极是,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去和宇公子他们会合比较稳妥。”

    江寒渊忙道,“可是牢房还没找到,我们这样拼斗一番纤纤她们岂不是更加危险?”

    余一丁愣住,经过刚才的交手倒是把这事忘记了,但现在下去搜寻他又没有多大把握,虽然敌人死伤大半,可是谁知道那个金老头是不是躲在哪个旮旯里准备给他们来一下子呢,没看见先前他使出的类似于气指那般的功夫比余一丁只强不弱吗。

    正在余一丁为难时凌云子开口了,“刚才在平台时贫道发现那棵枯树下面有个树洞。”

    江寒渊闻言眼神一亮道,“那我们可以去看看。”

    余一丁还在沉吟,凌云子道,“余小友莫要担心,贫道怀疑那下面就是牢房,这时候那个金姓老者应该会更加关心他们少主的安危,此处我们倒是可以去查看一番。”

    听凌云子这样一说余一丁再没有顾虑,找到被劫女子对于他们下一步行事也会方便很多,于是三人赶紧向枯树跑去。

    不过余一丁在奔跑的过程中还没忘记给如意夫人和穿着黑衫白裙的男女各自补上一道气指,看着那三人倒下后余一丁就不再理会他们的死活,剩下那些倒在地上呻吟的弟子们余一丁并没有放在眼里,也就懒得再给他们补刀了。

    等到了枯树面前余一丁和凌云子的隐身效果完全消失,又缓缓露出身形。

    这棵枯树足有四五人合抱,此时三人就站在它的面前,枯树的根部有一个一人多宽的树洞,在陷入树洞一尺的位置还有一个低于地面的小门,需要向下走两三级台阶,门上挂着一把铜锁,这至少说明爆炸过后还没有人进入过小门,看到这个情形后三人更加心定。

    余一丁二话不说几道气指直接将铜锁弄烂,又看了看凌云子和江寒渊两人,对着他们点了点头,也不理会那些还在平台上半死不活的疾风阁人员,率先下了台阶推开小门。

    进了小门仍是向下的台阶,洞内一片昏暗,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有多深,令余一丁感到比较意外的是台阶两旁的墙壁上还有木制的灯台,间隔一丈多远便有一盏小油灯,如豆的灯火只能照到两三尺范围,使树洞内显得越发昏暗幽深。

    余一丁已经将无形罡气布满全身,然后才小心翼翼地顺着台阶一点点朝树洞的深处走去。

    直到前路变成了平路,三人已经下了三四十级台阶,前方墙壁上的油灯也换成了火把,按照行进的方向来看他们此刻正在向着陡坡前进。

    这里是一个路口,下了台阶两边都有通道,而且两边的通道都是弧形,分别向左右弯曲,似乎是一个环状走廊,余一丁让凌云子二人守在台阶口,自己沿着通道走了一圈,果然又回到了起点,他估计这条走廊就是一个直径七八丈的圆环。

    而且通道外侧每隔一丈便有一个小门,门上有个小窗,里面是一间间的囚室,大约有二十多间这样的房间,最让他兴奋的是通过门上的小窗他发现几乎每一间囚室内都关着一两名昏迷不醒的女子。

    通道内侧的墙面一共有均匀分布的四座小门,但是都从里面紧锁打不开,门上也没有窗户,余一丁并不清楚门后是什么房间或者通向哪里,也没有冒失地使用蛮力破门。

    当他把自己看见的情形同凌云子二人一说,江寒渊已经迫不及待地一间间囚室察看了过去。

    不一会儿他便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余一丁和凌云子一直紧跟着他往前走,见他停下余一丁连忙用气指破坏江寒渊面对的门锁,江寒渊却连感谢的话都来不及说就推门冲了进去。

    余一丁和凌云子不忍上前围观这种场景,二人就站在通道内等待江寒渊自己出来。

    “凌道长,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牢房,可是那个金老头太厉害,另外疾风阁内还有二百多人,这些女子怎样才能解救出去?”余一丁找了个话题说道。

    “只要有了这些受害女子,就坐实了疾风阁的恶行,只是仅仅依靠我们现有的一百来人还难以撼动疾风阁的根基,但是要奏请朝廷发兵那就太迟了,还是看宇公子他们怎么说吧。”凌云子皱眉答道。

    “这些女子虽然算是找到了,可是解药还没有踪影,这可是个难办的事情。”余一丁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解药钟离雪的失忆不会那么快治好,虽然老道熬制的药物会有些效果,但终究是一个心病,到时候还不知道这个妮子会怎样黏着自己,钟离宇会放心让她跟着自己吗?可是就算钟离宇放心,自己和柳翠又该怎样带着她行走这个世界呢?

    唉!麻烦啊……

    凌云子想了想道,“依贫道估计,我们现在的位置就在总坛最大那座二层楼房的下方,很有可能那个金姓老者就是将九转回阳阵布置在大房子内,会不会解药也在那里呢?”

    “不好说,一会儿等江贤弟这边弄好了我们再上去看看吧。”

    余一丁刚说完江寒渊已经从囚室中走了出来,低沉地对二人说道,“余兄,凌道长,小弟想现在就带着纤纤走,你们将她放在我的背上,小弟背着她出去。”

    余一丁二人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已经见着自己的女人在眼前受苦,哪有丢下不管的道理,于是只能相视苦笑一下便进了囚室。

    房间内只有一张木床,一名面目姣好的年轻女子正仰面躺在床上,余一丁一眼便认出正是那晚被孙有财抚摸过的那名女子,心头不禁有些烦闷,但也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江寒渊徒增他的烦恼,毕竟在赵六福的监督下没有坏了姑娘家的清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可能刚才江寒渊已经帮她擦拭过脸庞,这名女子看起来面色有些苍白,也更加显得营养不良,就跟刚刚被解救出来的钟离雪样子差不多,而且鬓发也是一样的蓬乱,身上的衣裙显得比较肮脏,整个囚室内还充斥着一股子怪味,估计跟她被劫持的时间更久有关系。

    江寒渊已经快步上前将女子扶坐起来,自己又在她面前半蹲下来,女子仍旧没有一点意识,坐起来后脑袋立刻耷拉下来,下巴搁在江寒渊的肩膀上,余一丁和老道连忙帮着将女子的双手捆在江寒渊的胸口,又用一根布带将二人的腰身捆在一起,江寒渊这才抓着女子的腿窝站了起来。

    “江贤弟,我们出去先和宇公子他们会合。”余一丁说道。

    “好。”

    纤纤已经找到,江寒渊肯定希望赶快离开这个凶险之地,所以回答简短而明确。

    三人便不再言语,立刻出了囚室沿来路返回,此时也顾不上其他女子了,甚至是纤纤的好友萍儿江寒渊也没好意思让余一丁他们帮着现在就将她一起救走。

    余一丁在前,江寒渊走中间,凌云子断后,三人快速地穿过通道顺着台阶回到枯树洞口。

    刚一出树洞余一丁连忙抬手握拳,摆了个很现代的停止手势,不过江寒渊虽然看不懂也没关系,余一丁已经停下了脚步,后面的人肯定只能跟着停了下来。

    不由得余一丁不停下脚步,此时总坛平台上的那些尸体和伤者已经全部没有了踪影,这么短短的一阵子就将二十多人全都弄走,只能说明疾风阁弟子道场和山门那边的援兵已经到过此地,也许是震天雷的动静吸引了他们,现在不清楚的是他们撤走了还是仍在周围埋伏。

    四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这让余一丁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凌道长,江贤弟,你们先去同宇公子他们会合,我在这里断后,随后便来。”

    余一丁有了决断,又从怀中摸出两枚震天雷,接着道,“江贤弟,背着纤纤行走没问题吧?”

    “小弟没事。”江寒渊答道,然后便和凌云子越过余一丁身旁往陡坡那边退去。

    凌云子经过余一丁身边时看着他手中的震天雷目光闪了闪却没说啥,他知道如果疾风阁想要伏击的话余一丁的目的就是用此物再次给予他们重创,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余小友,总坛大阵的阵眼基本已被你的震天雷破坏,现在已发挥不出阵法的威力,接下来你需要防备的只是对方的偷袭。”

    余一丁看了看地上那三个被震天雷炸出来的大坑以及那座坍塌了一角的小房子,还有几棵已经被炸坏的古树,心中稍稍明白,所谓阵法就是利用阵眼的设置,配合布阵之地的天地大势,迷惑人的六感,扰乱人们对周围环境的方向、位置、高低以及距离长短的判断,使人陷入阵中不得而出,加上阵内还会遍布机关陷阱,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其中又以阵眼最为关键,眼者,睛也,是为一座阵法的点睛之处,如果阵眼被破坏,那么此座大阵也就随之破解,总坛连环大阵的阵眼基本是设在房屋、古树、地面的假山岩石装饰物以及一些暗藏的机关陷阱的触发装置,而余一丁刚才使用震天雷造成的巨大破坏也许直接将这几座阵法的阵眼毁去,所以凌云子才会告诉余一丁不用再担心此地的阵法。

    现在的这几座大阵既起不到迷阵的效果,也发挥不出机关陷阱攻击的威力,所以余一丁直接掩护着凌云子和江寒渊到达陡坡便停下脚步,看着二人爬上山坡消失在灌木丛后才转身返回距离他最近的一座小房子。

    但九转回阳阵既不是迷阵也非攻伐之阵,算起来它可以看做是一个聚灵阵,此阵分成两个组成部分,一个部分是用二十七名至阴女子的血肉聚合阵法所需能量,另一个部分再用这种能量救治需要救治的人,它的布置应是另辟蹊径,就连凌云子也仅仅是从古籍中看过图谱,并没有实际见识过真正的阵法,他也是根据图谱判断此阵应该会设在那幢最大的房子里。

    不过余一丁断后的目的就是想要寻找一下此阵的所在,有凌云子一起当然最好,老道可是一名专业人士,完全可以做到事半功倍,可是现在江寒渊带着纤纤这一路也需要有人保护,所以余一丁稍加考虑后还是选择让二人先走,自己再在此地搜寻一番,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想将总坛破坏掉,管他哪里是九转回阳阵,完全破坏了什么阵法都将不复存在了嘛,这样疾风阁在短时间内将无法再布阵,也好给解救剩下的女子争取时间。

    余一丁身上还有好些个震天雷,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自己找不出九转回阳阵的所在,大不了临走前每座房子里扔上一个,把总坛全部炸个稀巴烂再说。

    ……

第一百零八章 惊变

    此刻余一丁正蹲在小房子的墙根底下,仔细倾听了一阵,四周包括房子里面都没有任何动静,他不相信疾风阁的人会撤走,这里是他们经营多年的老巢,怎么可能轻易放弃,所以九成九敌人就在暗处隐藏,就等着自己前去自投罗网。

    余一丁不由得更加小心起来。

    不过现在不可能是敌不动我不动,敌人有的是时间,可余一丁却不能再等了,于是观察了一阵他便顶着无形罡气小心地顺着墙根摸到了小房子的门边。

    房门紧闭,余一丁试着轻轻一推,半扇门便“吱呀”一声朝里开去,他赶紧靠在门边,警惕着有可能袭来的危险。

    过了片刻才偷眼朝屋内望去,入眼是一片漆黑,又等了一阵待适应了屋内的黑暗后余一丁才发现这间房间几乎是整个房子的大小,就像是个朝堂的样式,面对大门的正前方有一座雕塑,至于是何方神圣余一丁就看得不太清楚了,但是地面没有蒲团,而是两侧的立柱旁分别摆放着几对八仙桌椅。

    所有的陈设基本上一目了然,这里似乎也没有可以埋伏躲藏的地方,于是余一丁便放心地进了房间,在两边八仙桌椅的背后靠墙的位置还有两排柜子,余一丁上前查看了一下,其内放置了一些瓶瓶罐罐,他的心中不由一动,难道会有迷魂药的解药?

    很可惜,等他查看完所有的瓷瓶后发现大部分瓶身上都标注着是驱避毒虫的药物,也有一些丹药,可是余一丁并不清楚它们的具体功效,也没有兴趣和时间仔细研究,直接一股脑收走,到时候可以交给凌云子研究,老道对这个有浓厚的兴趣。

    再次转到房间的正面,余一丁这下看清了那座雕塑,是一个慈眉善目的持剑长髯老者的塑像,取的是坐姿,身边还立着一位手托葫芦的童子,可是余一丁仍旧不能分辨出这个坐像到底是谁,也看不出具体是属于佛道儒哪一家的仙人。

    塑像后面并没有多余的房间,余一丁搜寻完毕后悻悻地准备离开这里,只是在他转身退出房门,当脚下踩到门口的那根条石时,塑像前被两排相对的八仙桌椅夹着的地面上一个大大的鱼形图案突然闪烁了一下微光,瞬间便又消失不见,要是余一丁转身,他一定会看见这个跟疾风阁腰牌类似的图案,可惜他丝毫没有察觉。

    余一丁又照样搜索了其余三间小房子,其内的格局布置大同小异,特别是都有一座塑像,而且都是那个长髯老者,只不过每一间房子里的塑像姿势都不一样,或立或卧,除了被炸塌屋角的那间小房子以外,每个房间的地面上在余一丁离开时都有鱼形的图案闪烁发光。

    就在余一丁走出最后一座小房子,正准备朝正中间那座大房子走去时,他突然听见四周有几道极其轻微的咔嚓声响起,像是从脚下的地底传来,又像是从几个小房子中传出。

    有过在试炼之路山洞中触发机关的经验,余一丁立刻判断出那是机括的响声,他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无形罡气在第一时间被催至最大,整个人都被一层若隐若现的薄薄气雾包裹。

    嗖、嗖、嗖……

    这时几十支箭矢从每一座小房子的墙壁内穿射而出,正对着中间的大房子做覆盖式发射,大房子四周的环形空地全都在箭矢射界范围之内,而那座炸塌一角的小屋方向虽然并无箭矢射来,可是余一丁并不在这个方向,因此他避无可避,只得任由部分箭矢打在身上又被弹开发出一阵咻咻声。

    呲、呲、呲……

    箭矢射出的同时围绕中间大房子周围的地面上破土而出几十根细管,颜色漆黑看不出材质,只露出地面寸许高,紧接着便向四处喷射出黑色的不明浓稠液体,好在余一丁见识过猛火油,当这些液体四下飘洒时他就已经闻见了猛火油的那股特殊气味。

    眼前只有中间的大房子是建在九级台阶之上,整个房子的基座高于地面四五尺,顾不得许多,余一丁只能飞身冲向中间的大房子。

    呼、呼、呼……

    仓促之间余一丁根本没有看清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火种点燃了正在不停喷洒的猛火油,顷刻间四座小屋围住的范围内就变成了一片火海,而大房子则变成了火海中的一座孤岛,幸好余一丁一直用无形罡气护身,那些喷洒的猛火油根本无法沾到他的衣服上,等他跑上台阶站在大房子的门口时,四下都是熊熊的烈火在猛烈燃烧。

    这下余一丁算是将周围看了个清楚,疾风阁还真是大手笔,这一烧要耗费掉多少猛火油啊?而且这些猛火油就在中间的环形地带燃烧,一点也没有波及到四座小房子,那可是木制瓦房,太容易烧着了,余一丁不得不佩服疾风阁的阵法制作之精妙,转过头他又瞧见了大房子的墙面门框窗棂上插满的箭矢,突然想起凌云子给他讲解的五行绝杀阵,略略思索一下就明白了过来。

    凌云子告诉过他中间的二层大屋是土阵,那么四座小屋分别就是金木水火四阵,金阵已经被凌云子破去,而余一丁的震天雷炸塌了一座房子的屋角,估计那座房子便是水阵,剩下的木火两阵正好是现在袭击自己的箭矢和火海。

    念及于此余一丁又是一阵后怕,三枚震天雷的爆炸也没能完全破去五行绝杀阵法,连凌云子都以为已经将五行绝杀阵的阵眼全部毁坏,谁知这些大阵却基本都完好无损,若不是无形罡气强悍,面对眼前的木阵和火阵十有八九就会殒命于此,可是剩下的土阵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狠毒犀利的机关等着自己呢,况且还有四象八门九宫,余一丁现在都不能确定它们是不是也被破坏了。

    面对眼前的二层楼房,余一丁已然知道它既是土阵又是中宫,忽然间便有些犹豫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四周燃烧的火焰却没有减弱的趋势,余一丁只觉得温度越来越高,如果再坚持一会儿自己可能就会变成烤肉了。

    看着插满箭矢的大门,余一丁最终还是没有上前推开,因为他抬头便看见了二楼的飞檐,这是一个典型的中式建筑,一二层之间的飞檐起码有三尺左右的宽度,并且都是那种青瓦叠成,下方看得见一根根木头椽子,虽然有些年头了,青瓦上可以看见水渍和青苔,甚至还有几株杂草,但看起来仍旧是很结实的样子。

    为什么余一丁对二楼如此关注?说起来毕竟他对阵法是一窍不通,但是既然这座二层建筑被称为土阵,布阵起码得挨着地面吧?这是余一丁的理解,二楼没有紧贴地面,估计阵眼也不会设在那里,那么二楼相对于一楼来说应该比较安全,所以他准备从飞檐直接攀上二楼再说。

    四周越来越热,已经容不得他再继续犹豫,飞檐离地面只有一丈多高,只要不是让他蹦上去用脚达到这个高度,仅仅是用手去抓飞檐对于余一丁来说还是非常轻松的。

    二楼整体比一楼小了一圈,余一丁顺着铺满青瓦的倾斜檐面半蹲着向上,慢慢靠近了二楼的窗户。

    因为火光的映照,就算打湿手指捅开窗纸在外面也休想看清楚黑灯瞎火的房间内部情况,所以余一丁直接摸索到一扇没有关严实的窗户边,打开后便跳了进去。

    虽说一直让无形罡气护住全身,进屋后余一丁依旧猫低了身子,接着才仔细打量屋内的情况。

    这是一间挺宽敞的房间,首先映入余一丁眼帘的是一张宽大的木床,床头四角带有木头框架支起的白色围帐,难道摸进了一个女人的香闺?余一丁稍稍有些愣神,不过转瞬他就判定这里肯定不会是女人的闺房,空气中没有脂粉味不说,就连床头的木柜上也没有铜镜胭脂水粉一类的女性用品。

    余一丁身边有两把圈椅和一张小茶几,转到大床正面才看清楚床上的棉被被人随意地掀开在一旁,似乎这里的主人睡到一半便匆匆离开。

    大床对面的墙边立着一个不算很大的柜子,看起来是个衣柜,余一丁上前打开搜寻了一番,果然是衣柜,里面除了衣物再没有其他的东西,随后他又检查了房间内所有的角落,可惜没有任何收获。

    出了这个房间是条走廊,这间屋子位于走廊中部,两头的走廊尽头都有窗户,余一丁分别走到两头查看,透过窗户可以瞧见房子外面的大火,可是很奇怪的是走廊两头居然都没有楼梯。

    走廊两边各有五个门,余一丁分别查看了每个房间,原来楼梯隐藏在整个二层对角的两个房间内,正对卧室的那间看起来应该是个禅房,因为在房间里余一丁除了又看见那个长髯老者的塑像以外,还有打坐的蒲团,香炉案几以及八仙桌椅,墙上的挂画似乎也是这位长髯老者的画像,剩下的六个房间分别是药房、一间单人卧房和四间双人卧房。

    余一丁终于在药房内有了巨大收获,除了找到许多成品药丸以外,还有各种各样的药材,虽然那些药丸和药材都分别放在那种中药铺子里常见的大药柜的抽屉中,也没有写出名字,但是余一丁觉得其中的一些药丸肯定是解药无疑,因为颜色气味都跟七七给他的解药相仿,于是他又在药房内翻箱倒柜地找出一些麻袋,将这些药材能拿的全部分门别类洗劫一空,而那些成品药丸则被余一丁按颜色气味分开装在柳翠给他缝制的麂皮口袋里贴身放好,最终余一丁带着恋恋不舍的神情离开了这个房间,要是凌云子在的话肯定会知道拿什么药材最好,可是余一丁不懂医药,只能做到每一样都拿一些,就这样他已经像个小偷一样背着一个大布包了。

    其他的房间没有什么可看的了,余一丁只是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就离开准备下楼。

    背着药包余一丁小心地踩着楼板从一边的楼梯下到一楼,这里也是一个房间,跟二楼楼梯所在房间的大小差不多,但是在相邻的两面墙上各有一扇门。

    余一丁想了想随便推开了其中一扇门,出了门又是一条细长的走廊,足有六七丈长,只是这条走廊只有尽头处有个小门,两边都是墙壁,只在一人多高的位置上每隔丈许就有一座灯台,余一丁走近后才看出那些灯台是用死人的头骨做成,眼眶处却亮着绿幽幽的灯光,看起来令人头皮发麻。

    余一丁尽力压下心中的不适快步走过这条走廊,总感觉身边有阵阵的阴风掠过,害得他止不住地打了几个寒噤。

    进门后又是一个同楼梯间差不多大的房间,其内什么也没有,只在左侧相邻的那堵墙上有扇门,如果进了那道门相当于转了一个直角弯。

    这回余一丁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推开门,又是长长的走廊,又是恐怖的灯台,只不过这次除了尽头有扇门外,在走廊中部位置又多了两扇正对的双开大门。

    余一丁走过去将右手边的大门打开一扇,一片火光就出现在他面前,余一丁判断的没错,这里果然就是这座二层建筑的大门了,外面的火光倒是比开始暗了许多,估计那些猛火油就快要燃尽。

    在余一丁推开大门时门槛上有一排鱼形的图案冒出了森森绿光,只是他没有注意到这些一闪即逝的光亮,毕竟墙面的骷髅头发出的也是绿光,而且屋外还有火光。

    余一丁又转头看向对面丈许外的那扇大门,借着门外的火光可以看出这是一扇石门,暗青色的门板上雕刻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图案,那些点线组合看起来就像是星座图,又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隐隐地透出一股诡异的气息。

    余一丁不由地就往前走了两步,想要仔细看清楚那些图案,可是他越靠近那座石门反而更加看不清楚上面的图案,同时他的背后响起沉重的关门声。

    “轰隆!”

    正当余一丁惊诧之际,他背后的大门完全关闭,屋外的火光全部都被遮挡,此时整个走廊内只剩下那些骷髅头中散发出的幽幽绿光。

    余一丁暗道不妙,赶紧转身去推大门,可是却无法推动分毫。

    大门无人自闭,肯定是自己在不经意之间触动了阵法,因为刚才从二楼走下来这一截路没有任何异样,余一丁的心头已经渐渐放下了警惕,结果就在这一瞬间自己又被关在了这座房子内。

    突然间那些墙壁上的骷髅头发出的绿光也渐渐熄灭,余一丁大惊,可是毫无办法,只能紧张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袭击。

    当走廊陷入完全的黑暗后就听见一阵机括的轧轧声响起,紧接着四面八方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余一丁听见这个声音直接叹了口气,紧了紧背上的布包,赶紧将无形罡气布满全身,他知道接下来便会有大批的毒虫袭击自己,因为这个声响他不是第一次听见,就同试炼之路上在山洞台阶处放出毒虫时是完全一样的动静。

    黑暗中余一丁根本看不清楚四周的情况,可是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无形罡气表面已经被毒虫冲击了好几次,就像是有人在对着他发射暗器,只是冲不破这层无形的壁垒罢了。

    绝不能坐以待毙!

    余一丁不知道走廊内涌入了多少毒虫,可是自己的无形罡气不能一直施放,原来最多就能坚持一炷香时间,不过现在他已修出丹田之气,虽然是极其微弱的一缕,但是毕竟是真正的丹田之气,也许会提高无形罡气的防御时间,可是如果他要射杀这些毒虫,防御时间就会大大缩短,在不清楚毒虫数量时,想办法逃离走廊也许是最正确的方法。

    身后的大门推不动,往走廊两头去不知道途中会有多少毒虫等着自己,于是余一丁将注意力再次放在眼前的石门上。

    拼了!

    成败在此一举,余一丁将双手按住石门,稍稍发力猛推,石门居然有点轻轻地晃动。

    有戏!余一丁不禁心头大喜,爆喝一声双臂再次发力。

    “轰隆、轰隆……”

    当石门现出一个仅容一人进入的缝隙后,余一丁直接侧身闪了进去,还好连同身后的布包一起挤了进来,随后又赶紧反手将石门闭合。

    可是身边依旧有些窸窣声,余一丁知道这是跟着他一起窜进门缝的少部分毒虫,这次他不再留力,而且这里四周似乎还有些幽绿的光线,于是气指连发,终于将这二三十只毒虫全部射杀。

    毒虫死光后四周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

    余一丁这才运极目力向四下张望,这是一间足有六七丈长宽的巨大正方形大厅,四面墙壁上点着数盏油灯,不过却妖异地闪动着微弱的蓝绿光芒,不知其内用的是何种燃烧物,两边的墙壁上似乎还有各种图案,除了大厅中间有十几根柱子支撑着顶棚,整个大厅内空无一物。

    余一丁心头一动,难道此处就是九转回阳阵的所在?

    他小心地往前走去,一直走到大厅对面的墙壁跟前,抬头隐约看见一丈多高的墙面上阳刻着两个苍劲的大字——

    魂殿!

    ……

第一百零九章 魂殿

    盯着眼前的两个大字余一丁陷入了震惊中……

    何谓魂殿?

    回魂?炼魂?安魂?养魂?抑或是镇魂?

    镇魂他倒是见识过,那是曲洛人对生命往复交替的一种信仰,相当于对死者超度往生,通过某种仪式让死者安息以便进入轮回。

    想必疾风阁与曲洛人还是有所不同的。

    余一丁又想到九转回阳阵,难不成此地就是疾风阁少主欲救之人的回魂之地?利用阵法的威力生死人肉白骨?

    可是当他转回头望着空荡荡的大厅,这里什么也没有,凌云子给他看的阵法书籍中关于九转回阳阵的图画,图中有二十七名至阴女子作为阵眼的黑点,不过他对阵法完全就是一知半解,莫非疾风阁若要布阵还需要临时设置阵眼的位置和布置一切阵法所需吗?那样逆天的阵法应该是不容易布置的吧?

    余一丁确实不懂,于是便在大厅内四处转悠着查看,这才注意到进门就发现的两边墙壁上的图案,跟“魂殿”两个字一样,这些图案全部都是阳刻在墙壁上,大约有四五尺的高度,每一边都贯通整个墙面,就像是两幅长长的壁画,再配上不同的颜料涂抹,显得非常有质感。

    大厅内实在没有其他的东西,余一丁便研究起两边的壁画,从进门的右手边那面墙壁开始,一直回到进门左侧的墙面结束,这两幅壁画分别是从右至左讲述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最初的画面表示的是一位妇人在漫天的箭矢和身后大群带甲武士的追击下,怀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奔走躲避,紧接着是那名婴儿在山林中长成一个垂髫小儿,后面的一系列画面便是这名小儿的成长、求学、问道、习武、结婚生子、建立疾风阁、直至被人围攻伤重不治,到最后是已经变成老者模样的小儿被人抬进一座乳白色的棺椁中,四周还有众多人跪拜,领头的是一名头带纶巾的青年,当棺椁被盖上后又有人将它沉入一个大坑中,随后就见老者的虚影从坑中冒出升天而去。

    壁画的雕刻水平很高,所有的人物山水都是惟妙惟肖,完全可以算作一幅美轮美奂的艺术品,余一丁猜测图中的小儿就是那位被疾风阁塑成雕像的长髯老者,整个壁画也是在简要地介绍他的生平。

    再结合这座大厅的名字叫做魂殿,此地的作用呼之欲出。

    难道真的可以让那名长髯老者复活或者说回魂?可是壁画中显示的那个乳白色棺椁在哪里?而那二十七个阵眼真的就在这座大厅中吗?它们又会分布在何处?

    余一丁脑中回忆着凌云子给他看过的那副九转回阳阵的阵图,猛然间想起石门上的图案,当时他就觉得那些点线的组合看起来像是星座图,又像是某种图腾,隐隐地还透出一股诡异,可是当他想要仔细看清楚那副图案时就发生了惊变,大门自动关闭,然后某种阵法启动,各种毒虫被放了出来,他也没来得及查看石门上的图案。

    现在回想起来那副图跟凌云子给他看过的九转回阳阵太相似了,余一丁越想越觉得两者应该就是同一幅阵法图。

    可是眼前的魂殿实在是太干净了,地面看起来就是普通的青石板,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只是在某些青石板的四角有四个两寸宽的窟窿,他看不太清楚这些小洞里面有什么,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余一丁又去挨个查看那十六根支撑顶棚的立柱,这些柱子都是用整根的原木制成,连表皮都未剥掉,只在斑驳的树皮上刷了一层桐油漆,给人一种古朴厚重的感觉。

    就在余一丁依次查看到最后一排那四根柱子,也是最接近写着“魂殿”两个大字的那排柱子时,他有了新的发现。

    每根木头柱子不是直接接触地面,其下有一个直径略微大于木头的二尺多高的石墩,木柱立于其上,最后这排木柱中间两个石墩的侧面分别有一个巴掌大小的正方形凸起,高于石墩表面也就两三分,而且看起来是一根条石嵌入在石墩上的一个正方形凹坑中。

    余一丁忍住心头的惊喜,缓缓发力推动其中一个凸起的石条,看着它一点点缩进那个凹坑中,直到与石墩表面齐平,紧接着魂殿的青石地板下传来低沉的轰隆声,随后就见到大厅内到处都有地板向上隆起,大约升到四尺左右高度便停了下来,就像是这些作为地板的条石被下方的某种东西顶出了地面,形成了一座座石台。

    余一丁数了数,现在在魂殿中一共有二十七座石台,分布排列正如他见过的九转回阳阵的阵图那样,而且可以看出被顶起来的条石都是四角带窟窿的那种,现在顶出地面变成石台后看得更加清楚,这些窟窿就是斜斜地穿透石台的一角,如果那些用于阵法的女子仰面躺在石台上,这四个窟窿就可以穿过绳索将她们的四肢紧缚于石台之上。

    现在余一丁算是彻底明白这座所谓的魂殿就是用来布置九转回阳阵了,可是他怎么出去呢?石门外的走廊内全都是毒虫,大门也被关闭,他还是只能被困在这个大厅内。

    望着另外一个石墩上的凸起,余一丁不由地有些紧张,目前阵眼已经出现了,看着那些在魂殿中星罗棋布的石台,余一丁不禁要想多一些,疾风阁的人在启动阵法时肯定不会触动魂殿外面的攻击机关,他们完全可以从石门进出,那么另一个凸起的石条会是什么东西的机关呢?难不成又是用来对付闯入者的吗?若是有人自作聪明地按动这个凸起会不会触发某种攻击的机关呢?

    余一丁有些拿不定主意,疾风阁的阵法机关确实难防,前面遇见的攻击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触动的机关,似乎发动的毫无征兆,不知不觉中就已中招,然后出其不意地就发动攻击,万一这石条按下去又爬出来满大厅的毒虫就麻烦了,以疾风阁的歹毒行事风格以及他们养毒用毒的能力来看,这种可能性还真是挺大的。

    余一丁挠头郁闷中……

    片刻之后,他又猛然抬头,站起身再次在大厅内四处转悠着查看了一圈,地面、墙壁、顶棚,甚至是那二十七座刚刚从地底下升起来的石台他都一一仔细查看,再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到最后又回到这个石墩前。

    余一丁将手掌放在那个凸起上,犹豫再三,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猛地一使劲,石条在推力作用下缓缓地向后缩去。

    此刻余一丁浑身都包裹着无形罡气,石条被推至与石墩的表面齐平后似乎还能往里陷入,他又再次加了一把劲,接着石条缓缓滑进凹坑中,只听见“咔嗒”一声轻响,石条像是被某物卡住再也移动不了分毫,余一丁的心情也跟着紧张到了极点。

    可是等了片刻却没有一点异样出现,魂殿内还是一片安静,余一丁狐疑地上下左右瞧了瞧,这是个什么情况?有点不科学啊……

    突然间地底又传来轧轧轧的机括响动声,紧跟着整个魂殿都开始微微晃动起来,甚至顶棚上也有一些灰渣掉落下来,余一丁吓了一跳,不会是这座大厅要塌了吧?难不成这个石条是个自我毁灭的启动按钮?!

    余一丁心头大骇,奶奶的,就这样被活埋了吗?

    于是就见着他蹲在地上手脚并用地紧紧抱着柱子,像极了一只垂死挣扎的青蛙。

    万一上面塌下来有根柱子还能撑住一下,余一丁心中这样想到……

    不过好在这种动静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地底又传来“轰隆,哐!”的一声巨响,四下突然间又变得异常安静,只有空气中弥漫着的一层细细的粉尘显示出刚才整个大厅内经历了怎样的变故。

    余一丁依旧死死地抱着柱子,这玩意儿一惊一乍的真让人受不了,又继续等了片刻,四周的粉尘渐渐消散,再也没有任何动静时他才松开手朝四处打望,并且一眼就看见大厅的一角有个石台大小的坑洞。

    余一丁赶紧上前查看,那里已经变成了一个一人多宽的向下台阶,地洞里黑乎乎的啥也看不清楚。

    余一丁没有贸然进入,又在整个魂殿中转了一圈,这才发现大厅的四个角落分别多出了一个这样的地洞,都是同样的朝下台阶。

    同样的大小,同样的黑咕隆咚,看起来没有什么可供选择的依据,余一丁走到墙边取下一盏油灯,虽然那如豆的绿光摇曳着有些瘆人,但总好过没有光源,看了看最近的一个洞口,余一丁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直接钻进了其中的一个地洞。

    大约往下走了十级台阶便来到一个拐角处,然后又是继续向下的阶梯,而且这里似乎越来越宽敞,几乎比入口处宽了一半,样式如同是上下楼的阶梯一般,就这样转了四次以后余一丁终于看见面前六七尺的地方有一扇木门。

    门上挂着一把铜锁,余一丁使出气指几下弄开了锁头,小心地将木门向外一推,门外的光线立刻射进了洞内,而且是火光,他也在门开的那一瞬间看清了门外似乎又是个走廊,不过却没有任何攻击出现,也没有任何声音,走廊内静悄悄的。

    等了片刻余一丁才小心翼翼地从门后探出头去,这门是在走廊中部,两边都是走廊,但这条走廊却是弧形的,墙上的灯座内插着火把……

    怎么这么眼熟?随后余一丁立刻反应过来,这里就是地牢啊。

    他又在走廊里走了一圈,原来这面墙上的四扇门就是通往魂殿的四个洞口,看起来应该是发动阵法以前运送那些被劫女子到魂殿的通道,另外那些被关着的女子都在牢房内昏睡,疾风阁的人也没有趁刚才那段时间将她们运走。

    余一丁又转念一想,自己现在不就已经算是从那个魂殿里逃了出来吗。

    想到此处他赶紧沿着地牢到平台枯树的那条阶梯路来到洞口,外面的平台上依旧是一片寂静,看不见一个人影,也没有一点人声,四座小房子围绕的部分已经没有什么火焰了,只不过四处还有一些零星的火星在空中飘散,空气中仍旧散发出一股股热气,同时也充斥着一阵阵浓浓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烧焦的混合臭味。

    余一丁思考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能一直待在平台上,现在已经查探过魂殿,又找到那么多药材和药丸,疾风阁的人也许已经被自己震天雷的威力吓退,这个时候最好是找到钟离宇他们后撤离,至于剿灭疾风阁和救出那些被劫女子也不是这个十人小队就能完成的事,在此逗留已没有任何意义。

    余一丁注意已定,又看了看那几座房子,小房子可以用震天雷炸一下,最好可以破坏掉,大房子如果炸塌了那些毒虫不可能被全部炸死,如果逃出来对自己还是个威胁。

    想了想余一丁便来到二层大房子的门前,不能用震天雷总得想其他办法破坏一下,他依旧选择攀上二楼的飞檐,再次进入那间大卧房,用火折子点燃了帷幔蚊帐和家具,随后又在各个房间放火,最后再从房檐下来,又往每一座小房子的大门内扔进去一个震天雷,然后才迅速奔向陡坡。

    余一丁的速度够快,当他刚刚跑到陡坡边上,第一声爆炸已经响起,等他再往上冲过灌木丛时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又传了过来,总坛的平台上随即火光冲天,不一会儿便传来了噼噼啪啪的声音,看样子火势起来的很快。

    今夜的几次爆炸和袭击已经伤到了疾风阁的高级人员,虽然没能将疾风阁少主以及金圣翔等一干疾风阁骨干一网打尽,但是那个瘸腿的道士、如意夫人以及中年大汉还有那对明显是夫妻的中年男女肯定都会在爆炸中身负重伤,甚至会死在在自己给他们补的那几记气指上,如若真是这样可能明日便可让护卫营骑兵攻入总阁。

    想着这些余一丁不禁心情大好,腿上不禁又加快了几分,迅速向钟离宇几人隐蔽的位置冲去。

    余一丁与他们会合时凌云子和江寒渊早已到达,也许是又听见爆炸声,几个人正探头探脑地向着总坛方向张望,看见余一丁跑过来才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而那个鹰扬镖局的少镖主却没心没肺似的只在一旁搂着怀中昏迷的少女愁眉苦脸。

    余一丁简单将情况跟大伙介绍了一下,又把背后的布包交给凌云子,这些东西可能也就只有老道最在意了,果然,老道听说了余一丁的收获,又见着这么大一包药材立刻眼冒精光,赶紧收下放在身边。

    而钟离宇和林啸天早已从凌云子那里知道地牢之事,现在听余一丁说出魂殿的情况,再加上疾风阁一干人等都消失不见,眉头一直就没有舒展过,这不算是个好消息,光是疾风阁总阁还有二百余人,还不算四大分阁和下辖的散阁弟子数量庞大,根本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也许今夜会有高级别人员在余一丁的震天雷爆炸中受伤,但如果不能致死,等到疗伤恢复后又将是个隐患,可是目前就以十人小队的力量根本没办法斩尽杀绝,而且就算明日能将百名骑兵全部派进总阁可能也无济于事,这倒成了一件棘手之事。

    现在可以不用考虑江寒渊的战力,甚至还要安排一名军士帮他一起保护好纤纤的安危,剩下八人该如何行事又是钟离宇和余一丁他们眼下必须考虑的问题。

    全部人想在夜间离开总阁完全就不现实,试炼之路上还有巫蛇,现在去走那条路基本就是找死。但是若要从弟子道场这边去闯山门返回巫山镇也没有把握,关键是路况不熟,敌情不明,又是夜间,贸然出动绝对是兵家大忌,可是眼瞧着地牢里还关着二三十名女子,如果不想办法尽快解救她们,等到疾风阁的人再返回总坛控制住地牢就非常难以解救了。

    最后还是余一丁站出来说道,“这样吧,我这里还有七八枚震天雷,我带三枚走,剩下的交给凌道长,你们就守在总坛附近的陡坡,若疾风阁的人再敢来就炸他们,但我估计他们已是惊弓之鸟,我则趁着夜色想法返回巫山镇,那些巫蛇我可以应付,然后带领剩余骑兵在清晨攻击疾风阁山门,山门的大致位置我已知晓,到时候但见攻击开始,宇公子你们相机里应外合怎样?”

    凌云子道,“贫道手中还有五枚震天雷,应该可以守住总坛了,小友身上的震天留下用于攻打山门和弟子道场用吧。”

    见老道说的笃定,余一丁只好点头。

    林啸天又道,“我可以跟余先生一起返回巫山镇,部队由我来指挥攻击会更好。”

    钟离宇沉思片刻后道,“既如此,就按这个方案执行,余兄和林兄你们路上小心,到时候攻击时以震天雷的爆炸声作为信号即可。”

    余一丁和林啸天同时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第一百一十章 清剿

    余一丁和林啸天最终还是选择了试炼之路返回巫山镇,这条路余一丁自己走肯定没有问题,林啸天又是一个高级武将,无论是实战经验和反应速度都是上上之选,就算这条路上还有巫蛇据守,他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反应躲过袭击,再加上余一丁的保护,至少离开试炼之路问题不大。

    二人回到巫山镇时已是寅时,最让他们吃惊的是在庄园里又遇见了峡关县郡派来的二百名官军,这么多人屋子里实在睡不下,天井、院子和走道里都躺满了正在休息的军士。

    林啸天向自己的部下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昨天中午小队离开后不久峡关官军便赶到了巫山镇,在县令的亲自陪同下来到庄园中驻扎了下来。

    见识过峡关官军的军容军貌,林啸天其实并不看好他们,若是两军对垒这些人必定是炮灰,只不过现在是面对疾风阁这样的江湖帮派,倒是可以壮一下军威,至少多出二百人在进攻气势上还是能唬一唬人的。

    不过林啸天和余一丁都不知道的是另外的情况。

    峡关官军的到来让巫山镇县令大吃一惊,前有临云郡王之子亲率郡王近卫军前来查证疾风阁的犯罪证据,紧接着峡关县郡又派出二百官军前来协助,这个阵仗让县令心中直打鼓,莫不是钟离郡王已经有了清剿疾风阁的打算?

    如果疾风阁的罪行坐实,县令作为当地的最高行政长官是脱不了干系的,于是他便陪同峡关官军一起前来庄园,并向护卫营校尉打听情况,留守的校尉也是据实相告,临云护卫营接到的任务就是跟随钟离宇前来查证疾风阁罪行,至于峡关县郡派兵一事他不清楚,也不知道钟离宇和林啸天是否知情,县令只得带着满腹狐疑离去。

    可是这一切被巫山镇的当地百姓看在眼中就有了不一样的味道,朝廷派出数百名官军对付疾风阁,其中还有那么多彪悍铁血的临云骑兵,仅仅是这架势就让普通百姓不寒而栗,所有的一切都显示出朝廷是要对疾风阁动手了,而面对朝廷的清剿大军,疾风阁作为一个江湖帮派岂能抗衡?又岂敢抗衡?于是山民们所能做的就是慌忙通知自己在疾风阁总阁内的亲人赶紧躲避,免遭杀身之祸。

    这一切余一丁和林啸天并不知情,二人只是简单商量了一下,便决定部队由林啸天全权指挥,定在卯时出发,直接攻击疾风阁总阁山门。

    这一夜县令完全没有睡好,他在离开庄园时便安排了几名捕快帮着守卫庄园,说穿了其实就是几个通风报信之人,余一丁和林啸天返回庄园时便有捕快赶到县衙报信,于是在部队还未出发时县令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林啸天并未对县令隐瞒,将疾风阁总阁内的情况大致一讲,现在已经坐实了疾风阁劫掠妇女的罪行,县令闻言惊惧不已,这类案件可大可小,以往也不是没有过此类案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先例,最终无一不是找几个替罪羊砍头了事。

    但此事钟离郡王若是揪住不放就麻烦了,明摆着疾风阁少主和那个金老头是主谋,而疾风阁大部分成员都参与了这个案件,好在官军这边还没有人员损失,那些被劫女子也只是昏迷,并未坏了性命,大错还未铸成,既然临云峡关两郡都已派出官军,至少说明这回疾风阁是撞上了枪口,出头鸟已是当定,那么就不要怪墙倒众人推了,于是县令赶紧又指派几名捕快协助官军对疾风阁进行清剿,这算是将功赎罪,所以林啸天并没有拒绝,县令因此心中稍定。

    随后余一丁和林啸天又向捕快们询问了道观的所在,这才知道去往道观之路与前往试炼之路完全就是两条道,而且基本上巫神山区的山民都知晓道观的位置,跛道人在此地还是挺出名的,同时余一丁他们才知道马车可以一直走到道观门口,这下终于解释了疾风阁运送被劫女子的方法途径,只是不清楚这几名捕快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他们都清楚跛道人和道观属于疾风阁,但却没有一人知晓道观便是疾风阁总阁的山门,此事总有些不通情理。

    不过这些从目前来看已是小事,并不影响接下来的行动,因此卯时一到,正是黎明前的黑暗时刻,林啸天立即整队出发,近三百人的队伍趁着夜色浩浩荡荡地向道观进发,只是护卫营的骑兵是骑着马前进的。

    天色微微放亮之时队伍抵达道观门口,林啸天将大部队停在距离道观三十丈外,只派出一小队十人护卫营军士悄悄摸到道观门口查看情况,却见观门紧闭,其内也没有任何声响,四周俱是一片沉寂,平日里道观本就不止跛道人一人,另有弟子二十多人,可眼下种种迹象都表明此地的现状并不符合修道之人的作息规律。

    事出反常必有妖邪,由于担心疾风阁有埋伏,于是五名军士攀上墙头屋顶查看,过了好一阵子道观内仍是丝毫没有动静。

    最终余一丁在道观大门处放置了两枚震天雷,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两扇木门化为齑粉,轰隆隆的余声犹如惊天雷声在山谷中远远地荡开,余一丁相信钟离宇他们肯定可以听见山门这边的动静。

    这下可好,除了护卫营的骑兵以外,二百名峡关官军和几名捕快全都震撼莫名,这些人何曾见识过爆炸,火光霹雳之后再看余一丁时众人的眼神都变了,全都带着深深的敬畏,用惊为天人也不为过。

    余一丁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这些军士对他的害怕畏惧可以转化为执行力,也就是对余一丁的命令会言听计从,当众人都将此当作余一丁的异能异术时,不仅能打消大家对疾风阁的畏战情绪,提振士气,同时还能震慑有可能埋伏的疾风阁弟子。

    果然,道观大门被破后,所有军士全都呐喊着奋勇冲进观内,结果却发现整座道观已是人去楼空。

    这也在林啸天和余一丁的预料之内,山门处有可能会遇见疾风阁大队人马的阻击,也有可能他们会放弃此地的防守以便集中人力守卫更加重要的位置,于是林啸天在道观内留下五十名骑兵看守所有马匹,剩余所有人再次涂抹驱除虫蛇的药物,然后人手点燃一支火把,进了总阁以后很有可能会有毒虫攻击,试炼之路的山洞内那些不畏药石猛烈攻击小队的毒虫就是先例,疾风阁常年用毒并豢养毒物,对付这些毒虫用火攻比用药物的效果要更好些。

    还好现在天色已经大亮,四周景物看得一清二楚,如有毒虫攻击也会减少伤亡,不过余一丁和林啸天也很庆幸疾风阁并没有在道观内遍撒毒虫,否则刚才军士们冲进去定会伤亡惨重。

    没有耗费太长时间搜寻,军士们便在道观的后墙找到一个暗门,打开后眼前就是一条向后山延伸的隐秘小道,余一丁和林啸天明白这就是通往弟子道场的通道,只是小道两旁林木茂盛,遮天蔽日,使得整个小道看起来阴暗幽深,众军士都有些踟蹰不前,生怕其内会有毒虫袭击。

    余一丁二话不说便举起火把一马当先走在队伍最前头,见到余先生如此生猛,其他人哪敢再畏缩不前?他的身后跟着林啸天安排的五名护卫营军士,林啸天带领十名手下紧随其后,然后依次是峡关官军和几名捕快,整支队伍由剩余的三十名护卫营军士殿后。

    小道仅容两人并行,在四周茂盛的林木掩映下形成了一个隧道似的通道,还好每人都举着火把,整支队伍如同一条火龙一般将四下照耀得纤毫毕现,加之火把之中除了松明以外还添加有硫磺等物,一路上都弥漫着大股刺鼻的味道,因此走了好一阵也没有遇见有毒虫袭击。

    离开道观时基本都是上坡,当队伍走出去五六百步后已经来到山顶,这里的树木稍稍稀疏,透过丛林的间隙可以望见整个山谷,眼前的小道开始向下延伸,十几步外居然有座牌坊,余一丁想起来昨日在试炼之路的悬崖顶部曾望见此处的灯火,估计就是这座牌坊的飞檐下悬挂的灯笼,他又极目远眺,果然在山谷左侧遥遥望见一片悬崖,那片与周围的绿色格格不入的灰白也非常显眼,再往下便和谷底蒸腾上来的雾气连成了一片,清晨的薄雾遮挡了余一丁窥探整个山谷的大部分视线,他看不见谷底的任何人工建筑,在如同云海般的雾气中四处点缀着一丛丛林木的树冠,仿如湖面的小岛,使得整个山谷给人一种海市蜃楼般似真似幻的感觉。

    余一丁可没有心思欣赏清晨山谷的美景,雾气缭绕下所有的事物都若隐若现,相应的危险也会大大增加,况且火把的燃烧时间有限,以他在试炼之路悬崖洞口平台上看见的房檐屋角就是弟子道场的组成部分,那么他们现在距离那里至少还有好几里路,如果不抓紧时间可能在到达弟子道场之前火把就会熄灭,那样对于大队人马来说将会是灾难性的后果,遇上毒虫绝对会有很多人中毒受伤甚至丧命。

    余一丁有了这种想法后便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现在已是下坡路,被余一丁的速度一带整个队伍的速度立刻提了起来,跟在几名军士后面的林啸天本想提醒余一丁加速,却没想到余先生已经在加速前进。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军事将领,面对丛林中陌生复杂的环境,他相信疾风阁在人数少于官军数量时不大可能会直接偷袭,如果那样一旦短兵相接他们捞不到任何好处,相反使用毒虫机关攻击的可能性则会大大增加,而自己的部队只能选择快速通过这片危险区域,哪怕是到达一个宽敞一些的地方也方便部队能够快速充分地展开。

    还好这一段路两边的林木已经没有上山时那么茂密,过了牌坊以后路面也比刚才宽出一倍有余,现在不仅队伍的行进速度加快了,就连长度也变得短了一些,毕竟从两人并排变成三人并排了嘛。

    随着时间的推移,山谷中本来就不算浓厚的晨雾渐渐散去,不到两刻钟,余一丁已经瞧见了前面树林中隐约可见得一幢幢建筑物,脚下便不由地停了下来。

    林啸天挤过几名军士走到余一丁身旁,他也瞧见了远处的房屋,连忙指挥军士们由两名护卫营的盾牌兵带领三名峡关官军的枪兵组成五人战斗小组,盾兵在前开路,枪兵紧随其后护卫左右。林啸天一口气派出去十组人,此地已是大片及膝的草地,树木稀少,于是这十组人各自间隔丈余距离慢慢向那些房屋搜索前进,其余的军士也都分散开来跟随推进。

    林啸天和余一丁走在队伍中间,两人边走边低声交谈。

    “余先生,此地非常安静,总坛那边也没有爆炸声传来,会不会疾风阁的人都已逃走?”

    “说不一定,也许昨晚的震天雷让他们的高手非死即伤,剩下的绝大部分都是弟子,逃跑是很有可能的。”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昨晚已经有山民跑到道观通风报信了,加上余一丁震天雷的神威,在半夜时疾风阁的弟子中就已传开官军要来清剿的消息,于是便有四五十人开了小差,这些人都是当地的山民子弟,在疾风阁挣钱练功养家糊口顺带强身健体当然是可以的,但要是真的卖命却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虽然仍有十几名本地的弟子没走,那是因为他们在疾风阁中已经混出了一点名堂,有些都成了一二等弟子,属于那种铁了心要跟着疾风阁生死与共了。

    “啊!”、“呀!”……

    走在最前面的搜索队伍中突然传来几声惨叫,接着就有好几名军士倒地不起,所有参与搜索的峡关军士立刻对着自己身边的草丛挥舞起手中的火把,只有护卫营的士兵采用盾击和刀削,不过他们面对的方向也是地面。

    后面跟随的众人瞬间便明白过来,这是躲在草丛中的毒虫在发动攻击,大伙连忙各自拿起刀枪火把盾牌在草丛中不停地拍打,又有军士拿出硫磺往未熄的火把上抛洒,一时间道路两旁的草地里乌烟瘴气一片混乱。

    草丛中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甚至有毒蛇蜈蚣蝎子窜到小道上来,军士们采用各种方式杀灭毒虫,林啸天手中的长剑使得如同穿花一般,刺挑抹劈等招式干脆狠辣,丝毫不拖泥带水,而余一丁则是顶着无形罡气时不时用气指攻击,只要他俩出手毒虫基本上是立时毙命,不消片刻他们周围三四丈方圆内就已没有了毒虫的身影。

    事后统计有三十多名军士中毒受伤,幸好每人携带的药石足够,同时在余一丁的治疗下,居然没有一人毙命,只是大部分已经失去了战力,不过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而且受伤军士全部都是峡关官军,护卫营的士兵没有一人受伤,这也难怪,边军本就是大梁部队中的精锐,护卫营当然更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的装备绝对没得说,每人都是超过脚踝的皮靴,身上除了麻布军装外还有一层皮甲,头戴护耳皮帽,普通的箭矢刀枪都不能轻易穿透,就更不用说这些毒虫了。

    而峡关官军仅仅是普通的戍边士兵,加上梁晋通好,此处的军备肯定非常一般,朝廷也不会花费大把银两武装和平边界处的军士,他们除了大梁统一的麻布军服以外只有布靴布帽,有的士兵甚至穿的是草鞋,这在草丛中遇见毒虫后果可想而知。

    当部队越过这片布满毒虫的草地后,出现在眼前的是大大小小的几十上百幢房屋,这个规模看起来就如同山谷中的一个城镇一般,而且所有的房屋似乎是按照某种规律修建,看起来像是一种阵法或者说是风水格局,所有房屋都面对中间的一座广场,四通八达的通道也是以广场为中心呈放射状分布,又有一些道路围绕中心广场形成一个个同心圆圈,整个建筑群就像是个巨大的蜘蛛网,只不过余一丁和林啸天都没有这方面的知识,除了啧啧称奇以外就再无其他想法。

    更令他们惊奇的是等到军士们搜寻完所有房屋后发现没有一人,这下余一丁二人可以基本肯定疾风阁的人已经全部逃走,也说明昨晚小队的袭击已经让他们损失惨重,仓皇逃跑那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不过想想他们在大晋还有分阁,巫神山区本就有小路通往大晋,狡兔三窟,哪有那么容易就将他们完全剿灭。

    当余一丁从总坛平台边的牌坊处露出头,一眼望见远处陡坡上已经起身迎接他们的钟离宇和凌云子等人的身影时,这才基本确定了疾风阁苦心经营多年的这座老巢已经完全被他们踩在了脚下。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善后

    官军大部队离开疾风阁总坛的时候救出了所有关在地牢中的女子,又放了几把火将总坛和弟子道场悉数焚毁,只留下那座道观暂时由当地山民维护,等以后碰上游方道士愿意在此观修行悟道便可作为此观的观主,这一类关乎信仰的东西也不便于轻易破坏,加上当地山民也早已将此观作为敬神祈福之地,何况疾风阁还是尊奉三清的,道教本就是大梁的国教,并非邪魔歪道。

    这一回疾风阁的总阁确实算是被彻底清剿了,可是他们真的失败了吗?俗话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余一丁站在山门的牌坊下面,望着山谷内的熊熊大火,心头不禁涌起那首白居易的著名诗句——野火烧不尽……

    这完全就是一场让他感觉莫名其妙却又非常憋屈的胜利。

    首先是疾风阁少主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现在余一丁也不知他到底是死是活,只能猜测那少主仍旧是伤重在身,但绝不会死,就是因为有了金圣翔的出现,这个老怪物的九转回阳阵能让自己活上一两百岁,难道还没有办法救治疾风阁少主吗?余一丁坚信他们都会在这场清剿中活下来。

    其次疾风阁的实力并未因此次袭击而大幅削弱,死去的绝大部分人是他们的低等弟子,阁老以上的人物到现在也是生死未明,况且就算其在大梁的势力几乎已经损失殆尽,但是在大晋、吉鲁以及南面蛮夷之地的分阁仍旧完好无损,如今这个死仇不仅完全结下,而且仇怨变得越来越深,已经成了余一丁心头最大的一块心病。

    最后一点就是疾风阁的败退只能说是他们主动撤离的结果,保存实力也好,暂避锋芒也罢,反正对方是全员撤走了,甚至连尸体都没给官军留下,清扫战场时,那些在路上被杀弟子的尸体也统统不见了,余一丁甚至觉得疾风阁的败退完全可以用“有条不紊”来形容,他们的少主和那个金老头似乎是带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从容心态领着疾风阁的全体成员撤离了总阁,这种恶心的感觉就像是一顿丰盛的大餐中吃出了一只苍蝇一般,实在是令余一丁极度不爽。

    眼前只有山谷内的大火和浓烟表明了官军此次行动以获胜结束,可余一丁还要多想一些,疾风阁少主不死,他俩之间的仇怨就没有完结的一日,余一丁今后更要时刻提防疾风阁的报复,毕竟双方都已打过了照面,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疾风阁的散阁遍布好几个国家,在这个世界上行走余一丁更要打起万分的警惕了。

    此时山谷内的小道上行进着一支长长的队伍,四十多张担架被八十多名官军抬着,除了那些昏迷不醒的被劫女子,剩下还有十来个被毒虫咬伤蛰伤中毒颇深的军士也需要使用担架运送,再加上二十几名被人搀扶着缓慢前行的轻度中毒的军士,每个人的脸上几乎看不见任何笑容,更多的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和疲惫,这支已经超过来时规模和行进长度的队伍看起来更像是一群刚从战场上撤下来的败兵。

    直到下午,队伍才拖拖拉拉地回到巫山镇,几名捕快赶紧跑去县衙报信,县令倒是闻讯大喜。

    本来在他的地盘上竟然发生了这样大的一个案子,自从昨日他见过钟离宇后内心一直是忐忑不安,疾风阁在巫神山区的势力他很清楚,但其竟敢劫掠全国那么多女子还是让他心惊肉跳,作为当地的父母官对此事丝毫未察这是推不掉的责任,还好这个结局对于他来说已是天大的喜讯,官军未折损一人,那些被劫女子也全部被救了回来,县令实在想不出还会有怎样更好的结果了。

    他可是很清楚疾风阁总阁内是有几百人的,难道仅凭区区三百官军就能将其一网打尽?这一点县令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所以协助官军前去清剿的捕快禀报说只是杀了疾风阁几十人,但却没有抓到任何一个活口时县令一点也不奇怪。

    钟离宇没有想过在巫山镇久留,除了在道观内搜出来五驾马车,见到异常兴奋的县令后没等对方说上些客套话,他便立即命令县衙再提供十驾马车,县衙里肯定是没有那么多的,县令只得火急火燎地找到镇上好几家商铺才凑齐了数量,刚刚送到庄园门口,钟离宇便命令队伍直接赶往峡关,郡城各方面的条件都比巫山镇要好得多,无论是昏迷的女子还是中毒的士兵都能得到更好的救治,只留下张口结舌的县令站在一旁发呆,连讨好的话都没说上一句的他又只能独自烦恼了。

    在刚刚解救出那些女子时凌云子就已给她们每人喂下了醒神丹,余一丁在魂殿二楼的收获颇丰,只是成品醒神丹数量只有几十颗,也就将将够这些女子每人两颗,这个数量肯定不够让所有女子恢复正常,不过能解救出这些女子并让她们醒转过来已是官府能做的最大限度了。

    到了峡关郡城,只能让郡守找地方安置这些女子,然后再上报朝廷,最后由各地官衙派人将本地的受害者接回去,这些花费肯定是朝廷出钱,至于这些女子能否彻底清醒那只能是靠自身的造化,也许凌云子会本着修道者的善心再炼制一些醒神丹分发给每位受害者,但他肯定会先保证钟离雪和纤纤的治疗,甚至江寒渊还会央求他分一些给纤纤的闺蜜,就是那个名叫萍儿的姑娘,凌云子不是善人,官府也只能是将这些女子解救出来,但没义务救治她们,要恨还是去恨疾风阁吧。

    入夜时分马车和护卫营的骑兵部队最先赶到峡关郡城,剩下那些峡关的步兵就算再加紧赶路也得晚到一两个时辰。

    队伍直接开进了峡关军营,龙雷正在大帐内看书,忽然听见帐外有车马的响动,没等他开口询问已经有卫兵匆匆来报。

    “报!前日去往巫神山清剿疾风阁总阁的临云骑兵已经返回!”

    “什么?回来多少人?”龙雷大吃一惊,丢了书本就站了起来,这一来一回仅仅两天时间,速度也太快了一点吧。

    “回禀将军,骑兵人数与去时相当,除此之外还有马车十数驾,但是未见本郡增援的步兵返回。”

    “什么?!本将派去的二百人一个都没回来?”卫兵提供的每个消息都让龙雷惊诧,听见卫兵这样一说不由地身子一抖,连忙向帐外走去,要知道峡关县郡若是一次性损失二百官军那是相当严重的大事了,这等于峡关守军直接减少了四成,那还了得,这个责任他一个小小的校尉根本担待不起。

    “小人不知,只是确实未见到任何步兵。”

    龙雷顾不得再说什么,直接冲出了大帐,虽然校场上还有马声嘶鸣,但却基本上听不见任何人声,临云的骑兵都在安静地拆卸马鞍口衔,然后默立在马匹旁边等候命令。

    借着营区内火把的摇曳光亮龙雷只是隐隐地看出校场上除了骑兵以外还有十几驾马车,当真瞧不见有任何步兵的影子。

    还没等他继续惊诧,只见钟离宇、林啸天陪着余一丁已经一起向着他的大帐走来,龙雷赶紧惶恐地迎了上去。

    “末将拜见钟离公子、林将军。”龙雷小心翼翼地上前行礼道。

    钟离宇根本没有搭理他,自从余一丁告诉钟离宇七七曾经出现在峡关军营,有足够的理由怀疑龙雷与疾风阁有染,仅仅这一项罪名钟离宇就已经预见到此人的结局,事后不仅峡关郡守要将整个案情写成详细奏章上奏朝廷,临云县郡这边作为事件的直接参与者也会将整个经过据实上达天听,到时候朝廷自会安排专人查证,所有涉案的人事都将一一查实,赏功罚过也是必须执行的环节,龙雷这点破事必定是经不起查验的,到那时就将是他的末日来临之时,钟离宇都懒得再做样子。

    只有林啸天对龙雷点了点头,冷冷地说道,“免礼,你派人安排一下临云骑兵的居所,另外还要准备安置被劫女子和受伤军士,顺便通知郡守前来军营面见公子,去吧。”

    龙雷听林啸天如此一说根本不敢再问,连忙答道,“是,末将这就去办,请公子、将军在末将帐中歇息。”

    说完赶紧示意卫兵引领钟离宇等人进帐,具体情况他也只有向其他人打探了,这会儿还是赶快派人通知张大人过来才是,看起来这位钟离公子不是很高兴啊,还是别去触他的霉头吧。

    钟离宇几人没有跟他再客气,直接被卫兵迎进大帐。

    龙雷的动作不慢,卫兵端上的茶水还没来得及续上两轮,余一丁就见郡守张大人和龙雷一起出现在大帐门口。

    郡守刚刚进帐便拱手行礼道,“下官拜见钟离公子、林将军。”

    说完又向余一丁和凌云子行礼,二人也一一回礼,对于郡守余一丁倒没有太多的反感,在他看来张大人就是一个标准的官场之人,说话行事也是深谙为官之道,这也难怪,能混到一个五品郡守的人绝对算是官场的老油条了,能够做到让余一丁对他没有恶感实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钟离宇看着郡守微微一笑道,“张大人,这次清剿疾风阁老巢基本达到目的,也多亏了大人派出峡关守军从旁协助,现在被劫女子已经全部救回,需要找个住所暂时安顿她们,另外还有一些军士中毒受伤,急需营内医官全力救治,还望大人多多费心。”

    郡守在来时的路上就已经从龙雷口中知道了大致的消息,心中本是万分喜悦,这下再从钟离宇这里得到证实,连忙答道,“钟离公子所说之事下官立刻差人办理,请公子放心,此案本就发生在峡关境内,派出兵马协助清剿也是下官分内之事,公子言谢就是折煞下官了,反而是公子亲历险境又大获全胜,实在令人钦佩,下官已经安排馆驿酒宴,还请公子莫要推辞。”

    钟离宇闻言连忙摆手说道,“张大人太客气了,不是驳了大人面子,舍妹还在玉屏山上治疗,本公子虽心中甚为挂念,却不敢因私忘公,只因清剿事大,只得先行赶回郡城协助大人安顿受害者和受伤军士,此间事了就将即刻赶往玉屏山,到时林将军会留在郡城配合大人进行善后事宜,晚宴就由林将军代劳吧。”

    郡守没想到钟离宇说走就走,闻言一愣道,“这……”

    林啸天却是上前一步道,“张大人,我们还是先去查看一下受害者和负伤军士的安置情形吧,这是大事,马虎不得。”

    说着就往帐外走,郡守还在迟疑,看看钟离宇又望望林啸天,却迟迟没有挪动脚步。

    钟离宇见状立刻道,“张大人,我们也一起前去吧。”

    看着钟离宇和余一丁二人已经往帐外走去,郡守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便跟着众人出了大帐。

    龙雷的动作不慢,去府衙请郡守过来前已经安排军士搭建行军帐篷,此时无论是被劫女子还是受伤军士都已被安置进军帐之中,凌云子和营内的医官正在查看所有伤者。

    受伤的军士还好,在总阁山谷内中毒时凌云子和余一丁就已将伤者进行了排毒服药等简单处理,轻伤者已无大碍,只需休息数日便可恢复,中毒最深者也已服下药丸,而且余一丁还用治疗气流对他们进行了简单地救治,估计最多在两三日内便会清醒,所有军士都无性命之忧。

    那些被劫女子返回巫山镇后凌云子就给她们每人服下了一颗醒神丹,回到峡关郡城时所有女子都已陆续醒转过来,醒来后便有专人一一询问每名女子,最令人惊奇的是其中居然有五六名女子并没有失忆,她们可以清晰地回答提问,也能明确地告诉来人自己家住何方姓甚名谁,看来体质这个东西真是因人而异,不过随后所有女子便又昏睡过去,这也是她们的身体长时间受到疾风阁迷魂药的摧残留下的后遗症。

    余一丁和钟离宇并没有立刻离开军营,他们与林啸天一起带着郡守和龙雷一一查看每一座帐篷内的伤兵和受害女子,凌云子和营内的医官也在一旁作陪,在一座帐篷内众人见到了陪坐在昏睡的纤纤床边的江寒渊,帐内还有另外一名女子,余一丁知道此女便是纤纤的闺中密友萍儿。

    江寒渊本在床边打盹歇息,医官刚刚掀帘他便惊醒过来,随即便看见跟着进来的钟离宇余一丁等人,立刻就换做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确实有五六名女子没有失忆,可惜纤纤和萍儿都不在其列,基本上跟钟离雪醒来时是一样的状态,这让他怎能不愁眉苦脸。

    等到众人又去查看其他帐篷时江寒渊紧跟着走了出来,一路上小声同余一丁交谈,余一丁让他放宽心,老道绝对不会不管他的纤纤的,江寒渊这才稍稍安心。

    等查看完所有帐篷,钟离宇便同郡守告辞,台面上的事情他已全部做足,这还是凌云子一再跟他讲不用担心钟离雪,要不是完全信任老道,他绝对早就赶到玉屏山上去查看妹妹的状况了。

    林啸天笑着将郡守和龙雷叫走,反正现在已是事了,今晚他剩下的任务就是吃完这顿酒宴。

    江寒渊见众人分开,急忙让余一丁稍等他片刻,然后返身飞奔到纤纤的帐内,不一会儿就见他背着纤纤飞奔而来,几人看着他都有些啼笑皆非。

    余一丁笑道,“江贤弟,你这是要干嘛?”

    江寒渊急道,“余兄,你们不是要上山吗,就让我带着纤纤一起去吧。”

    余一丁同钟离宇和凌云子对望一眼,每个人眼中都带着笑意,凌云子微笑着说道,“江小友,你的女伴目前仍旧神志不清,而且也在失忆之中,又带着她到处奔波似乎不妥啊。”

    江寒渊忙道,“凌道长,小子知道只有您才可以令纤纤恢复,我背着她上山没事的,而且需要炼制丹药时小子也可以帮您打下手,就让我们一起去吧?”

    余一丁在一旁道,“江贤弟,你倒是带着纤纤上山了,那个萍儿姑娘怎么办?”

    江寒渊嗫喏道,“这个……这个我真的是顾不得了,不过到时候还望道长也能捎带着救治一下萍儿姑娘,小子真不知该如何报答道长恩情,只能先行谢过了。”

    说着他就想行作揖礼,刚想抬手才想起自己背上还伏着纤纤,只能红着脸向老道深深低头行礼,见状几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这个青年还真是实诚。

    余一丁笑着说道,“走吧,我去帮着将萍儿姑娘也抬到马车上,两位姑娘还是一起救治的比较好。”

    江寒渊仍在发愣,余一丁上前一拍他的胳膊,“走啊,发什么呆呢。”

    小伙子这才恍然大悟一般小鸡啄米似的不住点头,小跑着跟余一丁一起将两名女子放进一驾马车,又在车厢两侧插上火把,就由他来驾车,其他几人各自骑马跟随,一溜烟朝玉屏山奔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意念攻击

    半夜时分,当余一丁和江寒渊各自背着纤纤和萍儿姑娘,俩人跟随钟离宇和凌云子一起回到云筑时,柳翠才刚刚结束了在小院中的修行,正提了个木捅到小院后面打水准备洗漱。

    这个妮子自从完成了体内真气运转子午小周天后,这些时日每天都会抽出一两个时辰修行打坐吐纳,看来凌云子给她的那本御气术已经让这个妮子上了心,整日孜孜不倦地修行不辍,就等着有一天可以像老道一样御气飞翔。

    听见前院有动静柳翠急忙抽出骨剑蹑手蹑脚地摸了过来,只因山顶就只有她和钟离雪两人,余一丁他们走后这两天柳翠为了安全起见一直是剑不离身的,就算睡觉也是将骨剑放在枕边,以便随时可以取用。

    钟离雪这些天仍是浑浑噩噩,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偶尔清醒时不是念叨着余一丁就是傻傻地望天,她的这种状态如遇危险根本无法御敌,柳翠必须要提高警惕保护好二人的安危。

    何况她又哪里想得到余一丁他们能那么快就返回,这才过去两天,在柳翠的印象中疾风阁哪是好对付的存在?又因为已是深夜,余一丁几人回来时也没有喊叫怕影响了二女的休息,他们也想不到柳翠会练功到如此之晚,因此柳翠判断前院的动静不是野兽就是敌袭,她还是善使弓箭,可惜并没有随身携带,因此心中略微紧张,不由地紧握着手中的骨剑,更加小心地猫着腰顺着小院另一侧栅栏慢慢靠近院门。

    谁知绕过房子后柳翠便透过栅栏看见两个明显是背上背着人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再走一两步她便看见了正立在凌云子所住房间门口的老道和另外一个人的背影,对于钟离宇的背影她确实不是很熟悉。

    惊喜之下柳翠连忙直起身开口叫道,“凌道长!你们回来了,大哥他们呢?”

    凌云子正准备推门,其余几人也是站在身后等他,都想着先将纤纤和萍儿放在老道房间后再由余一丁去柳翠她们的房间查看二女的情况,压根没料到柳翠会在院子外面说话,惊诧之下几个人都同时转过身来望向她。

    “小翠!”余一丁惊喜地叫道。

    柳翠已经看见了背着人的余一丁和江寒渊,也看见了钟离宇,连忙收剑冲进院子,到此时她才看出余一丁和江寒渊背上是两名女子,心中明白定是从疾风阁解救出来的被劫女子,八成就是江寒渊的表妹和她的闺蜜,于是又赶紧帮着他们将二女抬进老道的屋子,然后几人才有时间说话。

    “小翠,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觉在做什么?”将纤纤和萍儿在凌云子的房间安置好后余一丁才开口问道。

    “我才练功完毕,正去打水就听见你们回来了。”柳翠答道。

    “雪儿这两天还好吗?”余一丁点点头接着又问道。

    “基本上还是老样子。”柳翠看出钟离宇的关切,连忙说道,“我们去看看她吧。”

    说着她便率先往小房间走去,进屋后余一丁和钟离宇借着窗口的月光一眼便看见钟离雪安静地躺在小床上,柳翠随手点燃了一座小小的油灯,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钟离雪的气色显得比前两天更好了一些,如果不知道她现在身患失忆症,只是看着眼前这个恬静熟睡的美丽女子,任何人都不会认为她是一名病患。

    余一丁微微叹了口气,结果钟离宇却在一旁欣慰地说道,“余兄,看起来雪儿的气色不错,恢复的很好,真是辛苦小翠姑娘了。”

    柳翠低着头没有说话,余一丁正想客气两句,谁知还没等他开口,也许是油灯的光亮影响到钟离雪的睡眠,只见她蹙了蹙秀眉,又摆了摆头,侧了一下身子面朝着几人,几缕秀发垂下来遮住了依旧紧闭的双眼,口中却小声呢喃道,“余大哥……雪儿好想你……”

    后面的语声渐渐低沉下去,叽里咕噜地也听不清楚具体的词汇,直至不可耳闻。

    余一丁愕然,柳翠更加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偷偷地用眼光不时地瞟向依旧熟睡的钟离雪,转而又瞟向钟离宇。

    钟离宇微微一笑道,“小翠姑娘,雪儿她这两天经常如此吗?”

    柳翠更加慌乱,嗫喏道,“还好了,只是,只是偶尔会这样……”

    钟离宇笑道,“余兄啊,我这个妹妹可是难缠的很哦,她认准的事情就是父亲大人都拗不过来,从小便是如此,我这个当哥哥的拿她也没有办法,呵呵呵……”

    说完便往屋外走去,只留下余一丁和柳翠俩人面面相觑。

    现在山上的人数有点多,本来可以睡人的两间卧房已经被四个姑娘占据了,剩下就只有小院后面的凌云洞府可以住人,柴房打整一下也勉强可以睡下两人。

    钟离宇明白凌云子的为难主要还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他离开妹妹睡的小屋后就看见老道正带着江寒渊在整理柴房,于是快步上前帮着一起收拾,凌云子却客气地说道,“公子莫要动手,一会儿只有委屈你在小院后面的洞府内将就一晚了。”

    钟离宇忙道,“凌道长怎地如此客气,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况且急着赶回来就是为了看看雪儿的状况,现在见着她很好我就放心了,今晚随便在哪里对付一下便可,明天一早我就会下山,林将军那边还有一大堆事情呢。”

    这时余一丁已经从房间出来,正好听见两人的对话,连忙说道,“宇公子怎么这样着急下山,那雪儿怎么办?”

    钟离宇笑道,“看起来妹妹只有托付给余兄照顾了,你没见她梦中都在念叨着你嘛。”

    余一丁不知怎样回答,“可是……”

    钟离宇却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余兄,雪儿就拜托你了!若是失忆未好我就带着她回临云,估计后面的治疗过程不会顺利,还是让她待在山上由你和凌道长照看才会令人放心,余兄请勿推辞。明日我下山肯定还要面对一大堆案情上的繁琐事情,而且父亲大人也在等着我们返回临云,毕竟林将军带了一百人马出来,不便在峡关久留,免得惹人口舌。”

    余一丁听闻钟离宇这样一说也觉得是那么个理,钟离雪现在的状况还是呆在山上由凌云子亲自治疗比较好,何况钟离宇这次出来是代表临云郡王府对疾风阁的案情进行查证,现在已经将其总阁清剿,官面上还有一大堆具体的事情需要他去亲自处理,也不便一直待在玉屏山上照看妹妹,以钟离雪目前的状况来看八成是要跟定自己了。

    这是个意外,余一丁从没想过带着两个女人一起周游这个世界,而且他本来准备的是等疾风阁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后就带着柳翠前往大晋,现在看起来这个愿望暂时不能实现了,也许几人还要在玉屏山上待上好长一段时间,钟离雪如果不能治好失忆症,那就像是身边多了个小女孩,如果这样就出发实在是不安全的很。

    于是余一丁郑重道,“宇公子,既然你这么信任我,我就不再推辞了,我和小翠一定会照顾好雪儿,让她早日可以恢复。”

    钟离宇点头微笑道,“既如此,这就算是了了我的一桩心事,多谢余兄,我知道你是大晋人,希望余兄一定要记得有时间带着雪儿返回临云看望我的父亲大人。”

    说完对着余一丁长长一揖,余一丁连忙回礼,钟离宇又转头对凌云子说道,“凌道长,这会儿我忽然觉得有些乏了,要不我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吧?”

    凌云子见他说着话就在柴房内到处寻觅可以躺下的地方,连忙道,“公子莫急,贫道已经将院后洞府整理好了,公子去那里安歇便好。”

    说完就往门外走,钟离宇也没有矫情,再次向余一丁抱了抱拳便跟着老道到洞府内歇息去了。

    只剩下余一丁还站在那里发愣,江寒渊倒是手脚麻利地收拾好柴房,又在地上铺了一层毡布,这才对余一丁说道,“余兄,余兄!今晚咱俩就在这里凑合吧。”

    江寒渊喊了两声余一丁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赶紧道了声谢,接着便走到地铺跟前又叹了口气才倒头便睡。

    江寒渊看着他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这个余兄还真是个奇人,一身本事着实厉害,临云郡王的公子又对他如此客气,还将那么一个漂亮的妹妹托付于他,这是多少人想都想不来的好事,可看他的样子却像是收了个包袱一般,真正是有趣。

    不过看着余一丁已经躺下闭眼,江寒渊赶紧又吹熄了放在柴垛上的油灯,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清晨,微亮。

    余一丁醒来时江寒渊还在一旁呼呼大睡,前一晚就算余一丁和林啸天返回巫山镇带兵前去疾风阁总阁清剿,等待他们转来的那段时间江寒渊也没心情睡觉,一直焦虑地守候在昏迷不醒的纤纤身旁,在经历了总坛边陡坡上等待的担心,救出纤纤时的喜悦,到发现她也失忆之后的忐忑,又背着她一路赶到玉屏山,到达山顶已是半夜,这一天把他折磨得精疲力竭,他可没有余一丁的异能可以恢复得那么快,这才睡了一两个时辰,天才刚刚微亮,醒不过来也是正常的。

    余一丁的异能恢复元气自不必多说,柳翠早早地就起床收拾小院,又是打水,又是准备起灶,听见动静的余一丁连忙起身帮着柳翠一起忙碌,虽说这个妮子已经是自己的老婆了,但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吃苦受累不是,不过柳翠从小养成的习惯已经深入骨髓,加上这些时日又勤加练气修行,每天她的睡眠时间也仅仅不到三个时辰,而且还能保持精力旺盛,容光焕发。

    夫妻二人在院中忙碌的动静不仅惊动了江寒渊,就连余一丁去水潭打水时还将在小院后面洞府内歇息的钟离宇和凌云子都惊醒了过来。

    钟离宇洗漱完毕也没来得及吃早餐,随手拿了几块干粮便准备下山,钟离雪的安危虽说是摆在第一位的,但是眼见着妹妹并无大碍后,他还是挂念着山下的林啸天和护卫营,包括需要跟峡关郡守张大人处理一些后续事宜,这些官面上的事情不容马虎,而且繁琐异常,因此立刻同余一丁几人道别后便匆匆赶下山去。

    昨天凌云子就已给纤纤和萍儿各自服下了两颗醒神丹,现在二女仍在昏睡,也未见有腹泻现象,钟离雪的药还有一天的量,老道这就准备再去好好研究一下从疾风阁弄来的迷魂药和解药,然后针对性的炼制几女所需的药物,昏迷很好医治,醒神丹服下即可,可是失忆却是个极难治疗的症状,老道也是摸着石头过河,这个谁也不能打包票治好。

    江寒渊自然是跟在凌云子身边打下手,他也乐得如此,不仅可以减轻老道的负担,自己还能多少学到一些医理,何乐而不为?况且能不能治好纤纤全凭凌云子所炼药物,江寒渊全指望着老道呢,小伙子可是尽心尽力地协助老道的。

    余一丁帮着柳翠把里里外外都弄好后,吃过早饭又去房间里查看了一下钟离雪,她仍在安静地熟睡,余一丁从柳翠口中得知她一般要睡到巳时才会苏醒,到那时才会起来吃点东西外加服药,所以就没有打扰她继续熟睡,悄悄地退出了房间,来到小院后面的洞府,凌云子正带着江寒渊在炼药,对这个余一丁兴趣不大,观望了一阵便回到小院中。

    小院旁的树林边有块大石头,原本是凌云子打坐悟道的地方,这些天就成了柳翠练功修行的场所,余一丁在院中望着正在大石头上调息打坐的柳翠,心中不禁一动,反正现在自己也没有什么事,在巫神山谷中已经修出了一丝丹田之气,而且还有那一缕神念,何不趁着这个时候加紧修行呢?

    可是余一丁左右看看小院中都没有适合打坐的地方,如果去到大石头那里又会影响柳翠,想来想去他干脆来到凌云子睡觉的那间屋子的门口台阶处,那里被老道弄了块青石作为台阶,余一丁干脆就在靠近门边的青石上盘坐下来。

    现在的他已经能够很快地进入入定状态,仅仅片刻过后他的气息就变得悠长而缓慢,整个人也是眼观鼻,鼻观心,心观己身,渐渐地,他的呼吸越来越弱,如果只从呼吸来看此刻的他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可是余一丁整个人却神态安详,异常平静,根本看不出来有任何的问题。

    其实此刻余一丁体内的真气已经进入到先天之炁的阶段,丹田内的那股微弱的真炁正沿着他的奇经八脉四肢百骸缓缓流动,而他正是借助这股先天之炁维持性命,即便不主动呼吸也会性命无忧,并且那股真炁正在极为缓慢地锤炼他的身体。

    气流在经过中丹田和上丹田时触发了穴位的轻轻震颤,再次产生穴涌璇玑,在这些震颤产生的同时余一丁的意识仿佛成了整个人的一个重影,这个重影不住地跟随璇玑而颤动,就像是要挣脱肉身的束缚离体而去一般。

    虽然表面上看余一丁只是坐在青石上打坐,与其他人的打坐没有任何异同,可是仔细观察便可发现此时的他周身都在不自然地做着轻微但高速的颤动,而且在身体表面逐渐浮现出一层极其稀薄的白雾,若不仔细观察根本感觉不到这层白雾的存在。

    而这层白雾正是余一丁体内的无形罡气在体表的具体显现,本来它们无形无质,肉眼根本无法察觉,可是经过与那股先天真炁的相互作用,无形罡气又有了有形的表现,不过这种表现只是存在了极短的时间便缓缓消散,大约也就半柱香的工夫。

    就在那层白雾消散的同时,余一丁忽然发现自己又像是腾云驾雾一般漂浮在半空之中,而脚下便是仍旧盘坐于地的自己的肉身。

    再一次的神念离体后余一丁已经没有了那么多恐惧,何况凌云子还给他做了大致的讲解,此时那股神念便如漂浮在半空的一朵云、一根绒毛、一粒尘埃一般,静静地俯视着下方的肉身,紧接着便如有了火眼金睛似的,睡在房间内的钟离雪和另外两名女子都被他清晰地感应到。

    对!不是看见而是感应!

    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在他的意识中变成了通透的各种线条,每一个物体都仅仅只有线条,但是余一丁又能准确地判断出这些线条组成的是什么。

    钟离雪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翻身、皱眉以及抿嘴都是那么清晰地映在余一丁的脑中,继而他的目光又在自己的一念之间向四面八方散射,大石头上打坐的柳翠,山洞内炼药的凌云子和他身旁帮忙打扇的江寒渊依次出现在他的脑中,然后就是小院旁的树林,水潭以及整个迷阵覆盖范围内的迷雾……

    这一次仍旧是三四十丈的范围,其内的一切他都感应的清清楚楚,甚至是一花一叶,一草一木,就在其中的一朵花的花瓣上正落着一只甲虫,余一丁皱了皱眉头,不喜那到处乱爬的小虫,正当他如是想到,意念中手指微微动了动,仿佛想要将小虫弹开,却见那小虫没有任何征兆地就散成一滩杂乱无章地线条,他甚至感觉到自己似乎听见了“啪”地一声响……

    余一丁心头暗自心惊,这只甲虫的死亡是因为自己吗?!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多谢道长!

    余一丁心惊不已,为了确定甲虫的死亡是自己主动攻击的结果,他又仔细地在一棵松树的树干上找到一条毛虫,这条两寸长的小虫子正沿着树干向上爬行,余一丁心念一动,手指再次微微一弹,那毛虫便成了一堆贴在树干上的线条,顷刻间一动不动。

    惊喜之下余一丁又找到一只地洞中的老鼠,仍旧是一念一弹之间,老鼠倒没有变成一堆散乱的线条,仅仅是变成了一副凝固的线条画。

    当余一丁兴奋地想要再找个目标实验一下时,忽然觉得上回那种头昏脑胀的感觉再次袭来,自己脑中所有的线条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没等那道闪电再次袭来,这一回余一丁漂浮在半空中的神念赶紧努力地想要回到肉身之中……

    实在可惜,与上次一样,无论他怎样使劲仍旧是欲入无门,那道细若蚕丝的神念一直在半空中乱转,片刻间便有一道凌空出现的闪电击中了他的脑海,在耀眼的白光中神念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余一丁同样再一次陷入了昏迷……

    ……

    “大哥!大哥!你醒醒……”

    “余大哥!余大哥!你不要吓唬雪儿……”

    余一丁恍恍惚惚地听见耳畔传来一阵焦急地呼唤,他听出这是柳翠和钟离雪的呼喊,但是自己就是发不出任何声音,越是着急越是出不了声,他就像一条砧板上的鱼,努力地想要挺直自己的身体,直到最后一刻他猛然睁开了双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张秀美却显得焦虑的脸庞,当余一丁的视线由模糊慢慢转为清晰,柳翠和钟离雪的小脸才完整地显现在他的眼中,两人的目光全都带着关切和焦急,甚至还有隐隐地泪光,正一左一右蹲在他的身边。

    她们的身后是凌云子和江寒渊,江寒渊的脸上也写满了焦虑,老道倒是显得比较镇定,毕竟这群人中只有他见过余一丁神念离体后的状态,只不过此时他的眼中更多地是惊奇和不解。

    众人看见余一丁醒转过来,全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凌云子拨开众人走到余一丁面前,面带疑惑地说道,“余小友可知发生了何事?贫道记得前天你在疾风阁总阁的山谷内行功时已经有过此等经历,何故又会陷入昏迷?”

    老道已经开始怀疑余一丁所得功法或者说异能出现了问题,他给余一丁夫妻俩的练气术和御气术都是正宗玄门功法,正常修行绝不可能出现走火入魔的状况,而余一丁这两次行功似乎都出现了偏差,其症状又极其类似走火入魔,在凌云子看来这不是调息打坐的问题,很有可能是余一丁本身的异能与他的功法相互排斥,故有此问。

    余一丁经过这一阵缓解已经渐渐恢复正常,脑海中仍是隐隐作痛,可是凌云子的提问完全在他的认知范围之外,根本无法回答,只得轻轻地摇了摇头。

    钟离雪见状在一旁焦急地说道,“余大哥你不要出事,雪儿好怕。”

    众人闻言皆愕然,只有柳翠急忙道,“雪儿姐姐莫要胡说,余大哥没有事的。”

    钟离雪还想要说话,余一丁只得温和地望着她说道,“雪儿乖,余大哥这不是好好的没事嘛。”

    柳翠也赶紧搂住钟离雪的肩膀好言抚慰,钟离雪仍是将信将疑地看着余一丁,直到后者坚定地对她点点头,她才渐渐平静下来。

    凌云子眉头紧蹙,思索片刻后伸出手搭上余一丁的脉搏,好一阵之后才若有所思般摇头不语,众人紧张地盯着老道的一举一动,却都不敢出声询问,只等老道亲自开口。

    又过了一会儿,凌云子才缓缓说道,“余小友的脉象平稳沉实,应该不是走火入魔,但是贫道一时也说不太清楚具体的原因,不知余小友现在感觉如何?”

    余一丁仔细感受着身体的各个部分,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片刻后才道,“我没有任何不妥的感觉,而且刚才我又进入了神念离体的状态,这次我不仅可以用神念感受外部环境,而且还能攻击外物,只是用过三次之后便又同上次一样头痛欲裂,接着就不省人事了。”

    江寒渊和柳翠闻言并没有多少惊奇,这便是无知者无畏,在他们看来凌云子都可以使用意念操纵飞剑攻敌,江寒渊日前也见识过老道与跛道人斗法,对于修行者的世界依然是一知半解,所以在他们的眼中余一丁现在可以使用神念攻击外物应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毕竟余一丁也算是名修行者嘛。

    可是余一丁的话语听在凌云子耳中就仿佛一道惊雷闪过一般,直接震得老道目瞪口呆。

    江寒渊看着凌云子的模样连忙道,“凌道长何故如此惊讶?”

    老道这才如同回过神来一般喃喃道,“江小友有所不知,贫道修行已有二十几年,神念离体的状态至今未能修成,而贫道的御剑手段仅仅是御剑之术的低级层面,属于意念控剑。如能做到神念化剑则是御剑之术的高级层面,攻敌距离完全取决于神念离体的距离,神念所至,即可化剑斩敌,杀人于无形之中。”

    接着凌云子又无视瞠目结舌的江寒渊和柳翠二人继续道,“前日余小友才将将做到神念离体,今日便可直接发动攻击,这种修行速度已不能用快速来形容,只能说是神速,或者说妖孽也不为过,贫道着实担心小友进境不稳,甚至走火入魔。敢问余小友现在的神念覆盖范围有多广?威力如何?”

    余一丁虽然被老道的一番话说得脸上阴晴不定,但仍旧强自镇定道,“现在还是只能感知三四十丈方圆内的情况,仿佛只要我愿意,那股神念就如我的气指一般能够直接攻击某物,只是威力大小还不十分清楚,因为刚才我仅仅杀死了两只小虫和一只老鼠罢了。”

    凌云子点点头,这种程度还算比较正常了,感应范围与前天差不多大小,这说明余一丁的神念并没有质的变化,而且他所说的“攻击外物”也就是虫子老鼠这种小动物,可能对大型动物或人体的伤害有限得紧,同时三次之后便又同上次一样陷入昏迷,看来他目前距离真正用于实战的神念攻击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呢,不过这也说明了到目前为止余一丁的修行还算是循序渐进比较正常的。

    想到这里凌云子稍稍安心,他最怕余一丁是走火入魔,因为一旦走火入魔的话不仅说明他已经废了,就算帮他恢复过来将来也不能使功力再有丝毫提升,今生最多也就是停留在这个阶段了。

    同时也是印证了老道的猜测,余一丁之所以能在这个年纪就拥有如此厉害的一身本事,只能说明他原来的功法或者异能是来自于邪魔歪道,否则修习正道功法绝不会造成走火入魔,而这一点是作为一名正道修行者的凌云子绝对不能容忍的。

    打消了心头的疑虑,凌云子再次关心起余一丁的身体来。

    “余小友,贫道觉得你这次昏迷的时间似乎较上次有所缩短,不知你如果再次入定是否还能做到神念离体?或者再次进行攻击?”

    余一丁有些茫然地望着天空,看天色此时似乎已经是辰时将尽,他也不知道这一次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更不清楚上一次的情形。

    不过此刻他更多地是担心钟离雪的身体,她是何时醒来的?是否已经服药?目前有无好转的迹象?等等……,这些他更加关心的事情全都不清楚。

    于是便道,“凌道长,我的修行之事暂且不忙。”

    说完又转向钟离雪问道,“雪儿你起来后吃过药了吗?”

    钟离雪一直直勾勾地盯着余一丁,被他出声询问愣了一下之后才傻傻地答道,“雪儿已经起来了好一阵,刚才柳翠妹妹也给我吃过药了,也许过一会儿雪儿就会再去睡觉,到那时就不能再陪余大哥了,可是余大哥你现在觉得舒服一点了吗?”

    余一丁赶紧站起身来笑着对她说道,“雪儿看余大哥这个样子是不是没事了?”

    钟离雪像是不放心一般又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了余一丁一番,这才点点头说道,“嗯,看起来余大哥是真的好啦,那雪儿就放心了,可是……”

    柳翠这些天早已习惯了钟离雪的随时晕倒,见着她有点不对时立刻从背后扶住了她的肩膀,钟离雪立刻软软地靠在柳翠的身上,柳翠赶紧将她搀扶进屋内睡下。

    余一丁等她们进屋后又询问了一下另外两名女子的情况,江寒渊告诉余一丁早上二女醒来后他就在凌云子的安排下给两人服下了老道炼制的汤药,她们的情况要比钟离雪严重一些,仅仅醒来一刻钟喝过药便又再次昏睡,不过在她们昏睡时老道已经给她们每人都把过脉,到目前为止两人都还算正常,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余一丁终于放下心来,便转头对凌云子说道,“凌道长,既然她们几个都没什么状况,我也不担心了,现在就可以再打坐看看能不能进入入定状态,到时候就知道是不是可以使用神念攻击了。”

    凌云子点了点头说道,“一会儿我在院中摆放一些小物件,余小友可以尝试着攻击这些物件。”

    余一丁见老道如此热心,看起来确实是对他的神念攻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点头表示明白后就在青石条上再次盘坐下来,不消片刻便又再次入定,现在余一丁进入入定状态所用的时间越来越短,无论是调息打坐吐纳都越发地娴熟,凌云子看在眼里心中也是甚觉欣慰,不住地微微颔首。

    当余一丁的气息变得缓慢而悠长后,老道又仔细观察他的状态,这才发现余一丁的周身似乎包裹着一层若隐若现的气流,这层气流肯定不是先天之炁,它们不会溢出体表,只会在体内循环往复,因此凌云子并不清楚这层气流到底是什么,主要还是因为他对余一丁的无形罡气并不了解。

    同时老道又发现余一丁的整个身体也在微微颤动,穴涌璇玑他是清楚的,但那仅仅是在某些特定穴位周围产生的微小颤动,一般只有修行者自己体会,旁人根本看不出来,更不会波及全身,这种异象令老道的心头更加惊诧,他非常奇怪余一丁就连打坐都与普通修行者不同。

    正在老道胡乱猜测之际,那些包裹余一丁全身的气流忽然间就从他的体表消失不见,而且老道明显感觉到打坐中的余一丁有了某种特殊的变化,并非是此时他的身体停止颤动那么简单。

    这种变化他说不清楚,而且作为一个旁观者能够看出余一丁此刻的变化已经非常不容易,因为刚才那一刻正是余一丁的神念离体之时,凌云子并未修行到这个阶段,但是他仍旧看出了不同,这只有一个解释,凌云子的修行也许已经到了一个瓶颈,这一次观看余一丁打坐可能会给他一个顿悟的契机。

    此时余一丁的一丝神念再次漂浮在正在打坐的肉身头顶上方三尺的半空,四周所有的一切又变成了一个个线条组成的世界,而凌云子已经指挥着江寒渊四处寻到一些在余一丁看来像是石块瓦砾一样的东西摆放在小院中,他神念离体时江寒渊正在摆放那些物件,而那些被江寒渊拿在手中的物件包括江寒渊本人在余一丁的脑中都变成了一堆不停运动的线条框架,余一丁实在搞不清楚那些东西是什么。

    随着江寒渊将那些物件一样样摆放在地面,余一丁似乎一下就感应出物件的立体表面,随之那几样东西就像是立刻浮现在他眼前一般生动清晰起来,余一丁知道那里分别有木块、瓦砾和石块,然后他便试着像先前那样调动着心念,手指微微一动……

    当江寒渊摆放好物件后,凌云子和他俩人就紧紧地盯着地面的东西,他们也在等待余一丁发出攻击的那一刻。

    时间一点点过去,可是半晌都不见地面的物件有任何被攻击的迹象。

    然后两人就看着一动不动盘坐于地的余一丁突然间毫无征兆地向后倒下……

    凌云子一把拉住正准备上前搀扶起余一丁的江寒渊,在后者疑惑的眼神中并未言语,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果然不出凌云子所料,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就见余一丁自己已经慢慢地醒转过来,眼神中有片刻的迷茫,随即立刻完全清醒。

    “道长,我又昏过去了。”余一丁有些不好意思,这种修行方式似乎很另类啊,每次打坐都要经历一个昏迷的过程怎么看也是不正常的。

    凌云子却并不意外,余一丁的表现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且此刻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于是凌云子沉思了一下便说道,“贫道现在大概明白小友的状况了,练气术乃是道家玄门的基础功法,适用于所有玄门道法的初学者,但是小友却真正是异类,首先是小友曾经同贫道说起你有过一段奇遇,小友的护体真气和气指攻击全部得自于那段奇遇,至于那是怎样的奇遇乃是小友的秘密,贫道也不会打听。”

    “不过小友可否记得贫道当时就说过你是非常适合修行之人,现在看来果真如此,小友的神念离体应该也是拜那段奇遇所赐,此为多少修行者梦寐以求的境界,贫道也是艳羡不已啊,呵呵呵……”

    “至于小友为何每次打坐都会昏迷,那也是因为小友还未真正掌握神念的收放之法,但是这一点贫道却无法给予小友任何帮助,不仅是因为贫道自身都尚未修炼到神念离体的境界,主要还是因为小友的修行完全得自于那段奇遇,也许日后的修行之路只能靠小友自行领悟和摸索了。”

    “同时我们并未见到任何的攻击出现,那只能说明小友的修行时日尚短,先前三次攻击后便会昏迷也是因为如此,这或许是小友体内的真气对身体的自我保护,因此贫道猜测小友只有通过不断修行强化自身才能完全掌握这种神念攻击,或许这将是一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但是一旦达到之后其威力势必强大无比,神念较之意念完全是云泥之别,小友切莫轻视,贫道只希望小友不要被眼前的困难吓住,修行之事本就是迎难而上逆天改命,若无此心志,这道不修也罢,切记,切记!”

    “‘修’之一字便是持之以恒勤而不辍,‘道’之一途乃以悟为根本,修道之事便是二者融合,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用心观道,以德养道,潜心修行,终成正果。还望小友谨记于心,这也许是贫道能给予小友最后的帮助了。”

    余一丁静静地听着凌云子的解说,老道已经非常深入浅出地给他指明了今后修行的方向和方法,剩下的事情全靠他自己了,对此凌云子已算是尽心尽力。

    余一丁坐在地上发了一阵呆,紧接着突然一骨碌翻身而起,恭敬地对着凌云子深深一揖,这是执弟子礼,比钟离宇离开云筑时对他的作揖还要深,还要久……

    “多谢道长教诲,小子定然谨记于心。”

    余一丁此举只希望表明一种态度,凌云子作为他在这个世界踏入修行之门的领路人,已经竭尽所能地将自己的修行道悟全部悉心传授于他,余一丁不知道还能用何种方式表达他的感激之情。

    ——多谢了,道长!

    ……

第一百一十四章 渡黄河

    这次巫神山之行算是再一次给了余一丁当头棒喝,如果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继续生存,守护心中的牵挂,他就必须不断地让自己变得更强,前有疾风阁的少主,后有金圣翔这个老怪物,都一再证明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余一丁从云兽那里得到的异能一次次被这个世上的高人异人完虐,或许稍不留神就将万劫不复。

    何况现在的疾风阁只是暂时退避而已,这样一个庞大的江湖组织,费尽心思搞出的一项计划,并且很有可能是要救治某个重要人物,就这样轻易地被余一丁等人破坏,他们的愤怒可想而知。而且看起来他们目前只是暂时撤往大晋的分阁,元气尚在,而余一丁迟早是要前往大晋的,不知在那里又会有怎样的艰险等待着他。

    不过余一丁也无暇顾及将来可能遇到的危险,眼前他还有一大堆需要做的事情。

    接下来的几日他除了每日都会花费一两个时辰在玉屏山上打坐吐纳,只为早一日完全掌握神念攻击的手段,这是凌云子给他指明的方向,也是目前对于他来说不依靠外物最切实可行的提升自身实力的办法,并无他法,唯勤加修行耳。

    在修行的间隙余一丁仍然会抽空制作震天雷,这个大杀器能让金圣翔退避三舍,可见其威力在这个时代绝对是逆天的存在,不仅是普通人,就连金老头这样的老怪物也不敢正面抵挡其威能,这也是余一丁自保的一大利器,能够多做出来一些当然最好,何况凌云子这里有现成的材料,余一丁只需要花费制作的时间。

    另外就是钟离雪这个丫头,如果不能尽早治愈她的失忆症,就这样放任她跟随在身边,说不好哪一天就会出事,如果这样余一丁不要说对钟离郡王父子无法交待,甚至都无法面对自己的本心。以前虽说钟离雪的实战经验不足,可毕竟还有一身的功夫,但是现在的她完全就是一个黏人的小女孩,而且心智低下,基本没有自保的能力,这也是余一丁最为头痛的事情。

    这些天凌云子也在不断地摸索治疗几名女子失忆症的方法,余一丁带回来一大堆疾风阁内搜刮来的药材,加上江寒渊这个任劳任怨的小跟班,老道只负责按照不同的配方和剂量炼制药物,加上凌云子本就熟知药理,很快便炼制出效果不错的治疗汤药。

    现在三名受害女子的昏睡症状已经基本消失,每日都可以做到按时作息,只是除了钟离雪已经死死认准了余一丁,而且就属她的症状最轻以外,萍儿甚至已经记不太清楚江寒渊是何许人也,她只能依稀记得自己和纤纤应该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而纤纤虽然并不排斥江寒渊的照顾,但是对于江寒渊是谁,自己又是谁则完全没有印象,这一点也令江寒渊头疼不已。

    就这样众人在玉屏山上又待了十日。

    余一丁每日都会按照练气术中的图示讲解进行打坐吐纳,丹田内那股微弱的先天真气目前已经可以在他的体内完整运转子午小周天,而且每当那股真气游走于奇经八脉经过檀中穴时,就会与蛰伏在那里的无形罡气的气团纠缠融合,同时此处产生的璇玑比其他穴位强烈许多。

    到此时余一丁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能够做到神念离体完全就是这两股气息交融时自行产生的现象,随着两股气息的不断交融,他的意识随即慢慢地离开躯体漂浮于半空之中,紧接着先天真气继续在体内自行运转小周天,而且随着运转似乎有了一丝丝的增强,无形罡气虽仍旧蛰伏于檀中穴,却像一枚龙眼一般不断轻轻缩胀,似乎也在变得精练凝实。

    每日的修行打坐余一丁都可以轻易地实现神念离体,清晰感知方圆三四十丈范围内的一切,也可以做到用神念攻击一些小东西,但是最终的结果都无一例外地以神念无法返回躯体并再次昏迷而告终。

    同时他还发现就算那种威力很小的神念攻击一日内也只能最多使用三次,三次以后他不仅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丹田内的先天真气急剧消减,似乎这种攻击一下子就将丹田抽空,那些真气立刻湮没在躯体之中,而且胸口檀中穴的无形罡气气团也在剧烈抖动,不停收缩,紧接着半空中的神念突然消失,整个人便昏厥过去,必须要等上十二个时辰后才能再次实现神念离体,继而发动攻击。

    唯一令余一丁感到欣慰的是,经过这十日不间断地修行,他的昏厥时间已经从最初的半柱香时间到了后来变成仅仅是顷刻间的失神,然后便是身体出现了好一阵由内而外的虚弱感,盏茶时间才能缓缓消退。

    在此期间余一丁也抽空同凌云子有过交流,现在老道的房间被纤纤和萍儿占据,因此二人就在松林边煮茶论道,这也是凌云子非常喜欢的一种修行方式。

    凌云子的修行以悟为主,悟即道悟,在他看来,道是产生天地的本源,一切由道始,然后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修行只是感悟天地大道的过程,打坐吐纳只为肌体迎合天地气息,天地气息即为气,气乃先天地而生,无形无名,而修行者口中所谓的“道术”就是利用先天之气在出入身体时,可以自由地运用它,比如老道常用的御剑就是用自身的意念驱使先天之气感悟天地操控外物。

    目前凌云子还做不到意念化神,神念离体,也就是没有悟到“灵”,这也使得他无法切身感受余一丁那种神念漂浮在半空凝望自己肉身的玄妙,更做不到三四十丈的距离令神念瞬息便至,并对周围的一切感同身受,更不用说加以攻击了。

    所以凌云子能给予余一丁的忠告便是尽量利用自身已有的丹田之气和无形罡气与周遭天地气息更加完美地融合,这个过程需要多久老道不知,但他可以明确地告诉余一丁这一点需要悟性,这种悟性旁人无法提点,只能靠自身体会,悟道了也许一夜之间便可做到,如果迟迟不能悟道那就不知还需要怎样一个漫长的过程了。

    现在余一丁的神念能离体但不能回归,这便是未能迎合天地气息的表现,说明余一丁目前还不能自由运用这股神念,也就是还没有悟道,不能使自己的灵与天地契合,但是具体该如何实现让神念迎合天地气息,凌云子认为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比如两名同门修行者都用同样的方式修行,也同样的勤奋,但最终他们的道行却有高低之分,这不仅是天资不同,也有各自迎合天道的方法不同才会造成如此的结果,他人的经验只能参考,决不可照搬,何况老道自己都没有修行到这一步,仅仅是一种在悟道过程中的假设和推演罢了。

    余一丁低头沉思,老道的意思很明显,你我二人煮茶论道,皆可随心所欲畅所欲言,如有感悟当然最好,回去之后还可细细琢磨,但不要想着一次交流便可幡然悟道,它山之石虽可以攻玉,但道悟绝对是一个融会贯通的缓慢过程,不是拿来便可使用,还需要自己不断地思考,而思考的过程便是悟道的过程,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求索,他人之言,仅供参考。

    ……

    第六日中午钟离宇和林啸天上山来看望钟离雪,顺便跟众人辞行,余一丁这才了解到峡关县郡在数日间发生的大事。

    这几日官军已经开始对峡关境内的疾风阁势力进行全面清剿,郡城内的疾风阁产业全部查封,留守的二三十名弟子包括七七都被捉拿归案,官军到达顺兴赌坊时她就在三楼会客室中等待,据前去拘捕的军士事后谈及,当时的七七并无任何惊慌失措的表现,非常平静地任由军士给她带上镣铐带走,随后弟子居、顺兴钱庄、客栈以及娼馆等疾风阁在峡关郡城的所有产业被一一查封,相关人等全部下狱查办。

    峡关分阁的覆灭只是疾风阁在大梁的势力全面瓦解的开始,第二日峡关郡守便已拟好公文由快马送呈京师,所有人犯不日就将押送长平城听候三司会审。

    对于七七余一丁没有太多的想法,无论如何她都是疾风阁的一员,再怎样看也是敌人,只是想到一名美女可能不久之后便会香消玉殒余一丁的心中稍稍有些不忍罢了,这也只是作为一名正常男性心态中的正常思维而已。

    钟离宇和林啸天隔日便会带领护卫营骑兵返回临云,这次上山主要也是为了辞行。

    见着钟离雪除了失忆以外身体已经基本恢复正常,甚至会主要招呼自己为哥哥,只是依旧表现的非常依赖余一丁,钟离宇便在高兴之余再次恳请余一丁照顾好妹妹,他非常理解余一丁的顾虑,并一再好言相劝,只希望余一丁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钟离郡王那边他回去后自然会详细说明原委,相信父亲大人不会过分为难余一丁的。

    余一丁却是听话听音,心头立刻警觉起来,什么叫钟离郡王不会过分为难自己?自己救了他的女儿,难道钟离郡王不应该是万分理解和感激自己吗?

    为难自己?!

    何谓为难?怎样为难?

    余一丁有些不淡定了,若是一名郡王想要为难自己岂不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自己若是想要继续待在大梁还能如何混下去?!

    钟离宇连忙笑着纠正自己的说法,连连说是自己失言了,并让余一丁不要多想,父亲大人绝对不会为难他的,这一点钟离宇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就这么一个妹妹,只是希望她能够有个好的依靠和归宿。

    钟离宇的内心其实非常欣赏和肯定余一丁,原来在庆阳之时就对余一丁无比佩服,经过东勒事件又再次对他高看一眼,而这回峡关之行不废一兵一卒圆满完成任务,余一丁绝对是功不可没,钟离宇心头早已认定了这个便宜妹夫。

    可是余一丁心头恼火啊,齐人之福可不是人人都能消受的起,柳翠虽然已经表示过愿意跟雪儿成为好姐妹,可是现在立刻就让这个丫头浑浑噩噩地跟随自己浪迹天涯,余一丁确实还没有做好这个准备,万一出点啥事钟离郡王那里如何交待?柳翠的根还在碧云峰呢,难道以后都不再返回大梁了?唉,莫非这就是所谓的甜蜜的烦恼?

    钟离宇却没管那么多,又给余一丁留下一百两金叶子,并言辞恳切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就算完事。

    林啸天依旧是同余一丁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一番,作为一名纯粹的军事将领,也同军营中人那样大都只佩服强者,而余一丁恰恰就是一名林啸天眼中的强者,像他和凌云子这一类异人都是林啸天眼中逆天的存在,依依惜别之后便随同钟离宇下山去了。

    ……

    又过了四日,清晨。

    余一丁和江寒渊带着四名女子在云筑前与凌云子道别。

    钟离雪和纤纤萍儿看起来都是容光焕发,妩媚娇艳,与其他正常女子并无任何不同,只是钟离雪的眼神一直落在背对着她正和凌云子道别的余一丁身上,对身边的柳翠却是不闻不问,而纤纤和萍儿二女亲昵地挽着手站在江寒渊身后,只有仔细看才能瞧出两人的目光稍稍有些呆滞。

    余一丁拱手郑重道,“凌道长,这次下山不知何时才能再来,还望道长保重!”

    凌云子呵呵一笑道,“余小友此去游历天下,若有一日道有所成,千万莫要忘记玉屏山上还有凌云子这样一位道友,一定记得回来再与贫道煮茶论道,呵呵呵……”

    余一丁连忙重重点头。

    江寒渊在一旁同样郑重拱手道,“寒渊不知如何感激道长救治纤纤和萍儿的恩情,道长若外出游历,到了长平城,请千万要来我鹰扬镖局一叙,容寒渊有报答道长的机会。”

    凌云子不以为意道,“江小友切莫如此多礼,除魔卫道本是修行之人的本分,这包药你带着,里面够两位女施主一个月的剂量,煎药的方法你早已清楚,这些时日也辛苦你了,贫道这里还有一本药理书籍,你也一并拿去吧,回去后记得仔细研读,或许两位女施主后续的治疗就看你自己了。”

    江寒渊连忙单膝跪地接过药包和书籍道,“寒渊多谢道长!”

    这些时日凌云子忙着炼制药物,江寒渊跑前跑后地帮着他一起操持,凌云子看出这名年轻人对医药有很大兴趣,于是顺水推舟随时指点他一二,江寒渊也是一点就通,老道本就喜欢悟性高的人,便更加悉心教授医药知识,江寒渊岂有不知之理,这十日他已经将治疗失忆症状的方法大致弄明白了,若有不懂之处以后还可以研读老道留给他的医书,不过凌云子并未正式收他为徒,也不准他执弟子礼。

    凌云子抬头看了看天色,接着又道,“好啦,时候不早了,诸位下山去吧,贫道乃方外之人,以后若有缘自会再见的,去吧。”

    说完微笑看着众人,余一丁和江寒渊再次行礼后便转身进入迷阵之中……

    六人下山后未做耽搁,直接来到峡关郡城。

    纤纤和萍儿都是大家闺秀,也不会骑马,江寒渊直接寻到鹰扬镖局在峡关的分号,其内镖师见到自家的少镖主突然出现皆是大惊失色。

    原来少镖主失踪了近一个月,江铁鹰疯了一般发动全国的分号到处寻找,前些时日有消息传来说江寒渊在峡关与临云郡王府的人在一起,江铁鹰还奇怪儿子怎么可能跟郡王攀上关系,对此他并没在意,依旧指派所有分号镖师尽力寻找。

    分号主事的镖师冷不丁就见着江寒渊活蹦乱跳地出现在自己眼前,有些不相信地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这不是做梦后才告诉了江寒渊一个不好的消息,因为儿子突然失踪,江铁鹰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四十多岁的精壮汉子立刻就现出鬓角白发。

    江寒渊闻言心头也是焦虑不已,恨不得马上飞回长平城,主事人没有耽误,立刻安排一驾马车,又派出四名得力镖师护送少镖主和两位姑娘返回长平城。

    因为余一丁一直陪同江寒渊来到镖局分号,他很理解江寒渊此时的心情,阻止了小伙子还想再同他解释的念头,只是嘱咐他一路小心,以后若是再去长平城定会到鹰扬镖局找他,随后便挥手告别。

    带着柳翠和钟离雪余一丁又在峡关城内转了一圈,看着疾风阁的产业全部被贴上了封条,想想这些地方原先的风光,余一丁心中还是不由地生出一些唏嘘感慨。

    对于郡守和龙雷二人余一丁没想过再见,此间事已了,还是赶紧上路吧。

    带着二女牵着马匹三人缓缓步行到黄河岸边,渡口早已解封,此刻正有渡船在河面摆渡,也有不少商船货船在沿河行使,更能看见一些纤夫在岸边拉船。

    三人就在渡口等待船只,钟离雪则像个小女孩似的依偎在余一丁身旁左顾右盼,柳翠反而像是个跟班一般牵着两匹马站在一旁,三个人的潇洒风采也引来不少往来客商的目光,最后却都被柳翠眼中的杀气瞪了回去,也不知她到底是气恼那些登徒子的目光,还是别的什么。

    余一丁早有察觉,连忙带着钟离雪靠近柳翠身旁搂着她的肩膀,就这样两名女子把他夹在了中间,柳翠的眼神中立刻带出了笑意。

    渡船缓缓靠岸,在渡口等待的众人待船上的人都下完后连忙争先恐后地登船,余一丁三人虽不是最迟到达渡口的,却是最晚上船的几人。

    看着船舷边的水纹波动,余一丁的心头终于也有了点小小的激动。

    ……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有人迎亲

    此处的黄河因为开春不久河面还不是很宽阔,加上作为渡口的两岸基本都是平坦的滩涂,水流缓慢,渡船没有花费多长时间就已靠近东岸架在河滩上的引桥,船老大熟练地在船尾插下梢竿,又将船头的缆绳系在一根专门固定的木桩上,使渡船的一侧船舷稳稳地靠在引桥边。

    余一丁三人仍是不慌不忙,他们是最后上船的乘客,也是最后下船的几人,钟离雪的失忆症只能说稍稍有所缓解,下山后的一路依旧像个好奇的小女孩一般东张西望。

    三人下了引桥前行百十步便来到河口郡的关隘前,与峡关隘口差不多,两边都是陡峭的山脉,分别向南北两个方向延伸,中间的城门上方刻着“河口郡”三个大字,同时关隘上还插有旌旗,正随风猎猎作响。

    城门边立着两排盔甲整齐的军士,大晋的军士也与峡关县郡的大梁官军不同,首先都是清一色的皮甲,一名看起来就是军官模样的青年居然浑身包裹着甲胄,似乎是有意在过往旅人眼前显摆,不过这身装备确实要比峡关官军看起来拉风多了,甚至可以与临云边军媲美,只是这些军士身上唯一缺少的就是经过战争磨练的肃杀之气。

    余一丁三人缓缓走到关隘跟前,正看见过往客商排成一行长队依次接受大晋军士的查验,虽然梁晋两国属于和平友好国家,但此处毕竟是边境,就是在各自国内行走还需要出具路引呢,出入境肯定得有必要的手续,比如使节或使臣需要出示专门的节杖凭符或者通关文牒,商人则需要缴纳一定的税金,而普通的百姓只需要提交原籍官府出具的路引即可,说明你是哪里人,为何事去往何处等等,当然前提是两国友好,战争状态下估计老百姓也不会乱跑了。

    在排队等待的工夫余一丁已经想好了需要向大晋守军展示的身份,因为多了一个钟离雪,他和柳翠原本由碧云峰柳河村老族长出具的路引就不便使用了,否则无法证明钟离雪的身份,现在只能是拿出钟离宇给他的临云郡王府的玉牌信物,这样三个人的身份便全都解决了,而且钟离宇还跟他说过这面玉牌不仅在大梁地面上畅通无阻,或许在大晋也好使,就是不知真假,只能等试过后才知道。

    排队的队伍不算长,黄河上的渡船一次最多乘坐二十几人,加上梁晋两国通好,双方的边关哨卡盘查得都不算太严格,不一会儿就轮到余一丁三人。

    见着余一丁三人走过来,也许是见惯不怪,又或者是懒得说话,虽然余一丁身边陪伴着钟离雪,柳翠牵着两匹马跟在后面,这种组合本就少见,富家公子携美同游,一般都是租用车马,哪有让女眷抛头露面的做法,于是三人在一众旅人中就显得鹤立鸡群,不过守关卫士只是冷冷地拿眼瞧着余一丁,等待他出示路引。

    余一丁心中明白,见卫士看他连忙从怀中掏出临云郡王府玉牌递了过去,嘴上客气地说道,“麻烦小哥了。”

    那名卫士倨傲地接过玉牌,根本没当一回事,拿过后在手中翻来覆去了看了两眼,随后顺手就往怀里揣,看起来这动作是相当熟练,边揣还边小声说道,“我说你小子拿这么个破牌子就想过关?路引呢?”

    余一丁愕然,敢情这名军士将他递上的玉牌当成贿赂了?!连忙凑上前低声说道,“这位军爷,给你的玉牌就是我们的身份凭证,万万不可收走啊。”

    这下轮到军士愕然了,他连忙又从怀中拿出玉牌,再次翻来覆去仔细查看,过了片刻才疑惑道,“你这是个什么玩意?通关凭符?这也不像啊,这上面画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喂,老张,你来看看这是个啥。”

    说着就去拉身旁另一名军士的袖子,余一丁连忙扭头掩面,轻声对柳翠说道,“小翠,这也是个不认字的。”

    柳翠轻笑,这个时代军中不认字的士兵十有八九,就连一些底层校尉不识字也是常见的现象,判断路引的真伪也主要是依据质地、图案以及所盖的官印,至于其中的内容那就要等发现嫌疑或者破绽的时候由专人查验了,不过谁让梁晋通好呢?两国之间的关卡盘查就随便了许多。而使节使用的节杖或者凭符那都是特制的,守关军士没见过如此制式的凭符,认不出来实属正常,当然使节也没有余一丁他们这种穿戴的。

    那个被喊来查看的军士“老张”估计也是个地道的文盲,拿着玉牌左右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于是直接喝问道,“你们是从何而来?为何要来大晋?”

    余一丁这下终于明白眼前二人都是目不识丁的丘八,淡淡一笑道,“我们是大梁临云郡王府的人,我老家就在偃师。”

    两名军士就算不认字,临云郡王府还是听说过的,姓张的军士闻言连忙跑到那名穿着甲胄的军官面前汇报情况,说完又将玉牌恭恭敬敬地递给军官,青年军官接过玉牌只低头看了一眼,就对军士说了句什么,军士指指余一丁这边,军官抬头往这边望了一眼,立刻就走了过来。

    军官走到余一丁面前后,先是恭敬地行了一个军礼,然后才问道,“这位先生既然从临云郡王府而来,定会知道前些时日临云边军百人骑兵队在钟离郡王之子的率领下来到峡关,好像是要对付疾风阁,似乎这个江湖组织在大梁犯了事,不知先生此次到大晋有何贵干?”

    原来军官将余一丁和钟离宇林啸天带领护卫营到峡关对付疾风阁一事联系在了一起,这才有此一问,余一丁连忙答道,“将军所言不差,疾风阁在大梁地面劫掠妇女,已查出实证,钟离公子与临云边军护卫营统领林啸天将军带兵前去其在巫神山区的老巢将其剿灭。不过在下只是临云郡王府议事客卿,本是大晋偃师人氏,这次是带家眷回老家探亲。”

    青年军官闻言看了看钟离雪和柳翠点头道,“哦,原来如此。”

    说着将郡王府玉牌交还给余一丁又道,“既然是临云郡王府的人,又是大晋子民,就请先生速速过关吧,不过本将觉得先生最好还是给家眷租辆棚车乘坐比较好,这样也会避免很多麻烦,毕竟此去偃师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河口郡城内就有车行。”

    余一丁感激地冲军官抱拳道,“多谢将军提醒,在下本来也是想等过了黄河就租车的,这不是没来得及嘛。”

    军官点头表示同意,接着就示意旁边的军士移开路障,放余一丁三人过关。

    过了关卡余一丁总算松了口气,还好大晋的守关军士没有为难他们,余一丁刚才真担心他们不买临云郡王府的帐呢,看来这两国之间确实关系不错,军士也没有仔细盘问什么就放他们过关了,同时余一丁再次深切地体会到这个时代或许真的不愿意妇女抛头露面,何况是两名年轻貌美的女子。

    这时钟离雪在他身边小声说道,“余大哥,雪儿和小翠妹妹要坐马车,走路好辛苦。”

    余一丁怜惜地拍了拍她的头顶道,“好,大哥这就带你们进城去租马车。”

    河口郡与峡关郡还有一点不同,峡关没有城池,过了峡关隘口五里就是郡城所在地,整个郡城被两旁的山脉夹在中间。

    而大晋河口郡则完全不同,过了关隘就是宽阔的平原地带,余一丁一眼就望见一两里外的一座城池,看起来规模算不上巨大,比起他去过的临云或者呼图木格都要小上不少,就更别提与长平城相比了。

    不过整个城池看起来还是很有气势,三丈多高的土黄色城墙远远望去给人一种很敦实的感觉,门楼上随风飘扬着一面大旗,其上“河口”两个黑色的大字非常醒目,城墙的箭垛后面偶尔也会有穿着盔甲的士兵身影一闪而过,而且余一丁听人说过大晋的国力比起大梁只强不弱,就是不知道河口郡在大晋的地位如何。

    何况他的目的本来就是带着柳翠游历天下,只不过现在多了一个钟离雪,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是想要横穿大晋再渡过无边海去日照国看看,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想好如何跟柳翠说明自己是穿越者这样一个身份的事,关键这事没法解释,又怕吓着柳翠,现在的自己已经是她唯一的依靠了,反正也回不去,与其说出来吓她不如藏在自己心里。

    最终余一丁还是暂时打定了主意,就按照刚穿越过来时柳四七父女的判断他是日照国人那样先往东去吧,柳翠一路跟随背井离乡也是为了陪着他寻找家乡,反正已经穿越到这里了,总得四处走走看看不是?

    而且所谓的南面蛮夷之地余一丁有机会肯定也是要去一趟的,穿越前自己的家乡就在祖国的中南部,也就是现在这个时代的人口中的南蛮之地,但是怎么着也要寻找一下家乡的痕迹,哪怕最终毫无收获,这也是现在的他心底里几乎已经认定的事情,都不知道现在是历史上的哪个时期,余一丁相信就算找到地方也肯定认不出来了。但自己绝不能再像穿越前那样整日窝在一个小城市中浑浑噩噩地活着,既然穿越过来了,云兽又给了他这样的异能,总得潇洒地在这个世界走上一遭嘛。

    这次钟离宇离开峡关前又给了余一丁一百两金叶子,他现在身上的钱光是金子加起来都有将近二百两,路上的花费应该是不成问题的,接下来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余一丁的心中胡乱想着,不知不觉三个人就来到城门口,河口郡城没有护城河,当然也就没有吊桥,只有五六名衙役打扮的官差守在城门边,眼神不善地盯着进出城门的过往行人。

    余一丁心头纳闷,这是怎么个情况?看这些官差的架势像是河口郡城内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可是这些官差并没有上前盘查任何一名行人,他们每个人只是带着审视的目光注视着来往的每个人,似乎是在搜寻什么。

    当余一丁三人来到城门口时,那些官差的眼神明显一亮,其中的一两位甚至立即就要冲过来,不过他们还是下意识般朝着一位三十左右的捕头望去,余一丁一直在观察这群官差,立刻顺着他们的目光寻到那人,只见他微不可察地轻轻摇了摇头,其余几名官差见状立刻恢复了原样,再无其他动作。

    余一丁心头大感奇怪,但是既然没人为难自己,何必自找麻烦?左右看了看便直接领着二女进到城内。

    现在正是午后,三人在峡关时已吃过午饭,今天也用不着赶路,余一丁便寻了一家客栈落脚,跟掌柜的开好房间又问明了车行的所在,这才带着二女牵着两匹马去车行租马车,顺便算是逛街了。

    中午的街市还是比较热闹,河口郡作为大晋西部边贸重镇,不仅与大梁通商,还有许多来自西域国家的商队经由大梁到此,甚至远赴无边海以东的日照国,因此整个城池的繁荣程度比峡关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峡关没有城墙防护,许多外来的商人宁可渡过黄河在河口投宿,也不愿留在峡关过夜,哪怕峡关的治安状况并不差。

    当余一丁找到车行时才发现大晋租赁马车的非常少,一般都是驴车,也有骡子的,而马车大都只有大户人家自备,这主要还是大晋产驴,而且驴子不仅吃的比马少,而且驮货拉人并不比马差,大晋的马匹一般都是军队使用,当然王公贵族大户人家还是要用马的,那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普通百姓出行当然首选驴车了,价廉物美嘛。

    柳翠和钟离雪则完全是好奇,大梁极其少见驴车,此时两个妮子正围着一头憨头憨脑的大耳朵毛驴指指点点,她们俩一个是生平第一次看见毛驴,一个是失忆根本记不起来见过毛驴,两人脸上都是一副看稀奇的表情。

    而且驴车只有两轮,最多可以乘坐两人,余一丁就订了一架带棚子的驴车,可以遮风挡雨,他没选骡子,反正这一路算是游山玩水,没必要选比驴车快一些的骡车,而且驴车也不会那么显眼,在大晋行走时两个妮子就坐驴车好了,而他自己则是继续骑马。

    余一丁将其中一匹马卖给车行换驴车,车行掌柜的不仅乐得眉开眼笑,居然还倒给他找补了五两银子,据说连驴带车拢共也就值一两,这下把余一丁吓了一跳,可想而知马匹在大晋的价值有多高,当然这也和余一丁的两匹马品种优良有关,那可是正经的临云护卫营的战马,车行掌柜的转手七、八两银子就能轻易出手,这是笔稳赚不赔的生意。

    余一丁却没想那么多,这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本以为自己或许还要添点钱呢,谁知居然得了这么多银子,柳翠也是大感意外,拎着装银两的布包和钟离雪坐在驴车上往客栈走时还晕晕乎乎地没回过神来。

    就在余一丁牵着马跟在驴车旁边正往回走时,忽然前方一个街市的路口处传来一阵吵杂的人声,只见好些行人都在朝那边驻足观望,余一丁也不禁迟疑地停下脚步,柳翠和钟离雪全都掀开一角车帘露出一上一下两张小脸向外观望。

    那些吵杂声越来越近,其中还可以听见有乐器吹吹打打的响动,好像是一支迎亲的队伍,没一会儿就来到余一丁他们跟前,队伍头前有不少孩童嬉笑奔跑着,紧接着是一名拿着唢呐呜嘞哇啦吹着的汉子,后面还有手持笙箫吹奏的几人,然后就是几名身配刀剑穿着喜气红衫的精壮汉子,后面是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中年大汉,此人面色青白,双目中因眼白较多而显得丑陋狠厉,唇边有一圈短髭,身穿黑色锦袍,披着红色新郎官喜带,正满面红光地不住向四周抱拳行礼,在他身后跟着一顶四人抬的喜轿,队伍最后还有几名带着武器的红衫大汉。

    余一丁只觉得被这喜庆的场面感染了,虽不喜那人样貌,但仍旧带着笑意望向这支队伍,特别是那个喜气洋洋的新郎官,看面相这人也有三四十岁了,居然这个年纪才成亲,是不是跟他的模样有关呢?或者这是娶小的?不过这个时代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娶小老婆也挺正常,但是娶小的这也有点太高调了吧?……

    余一丁站在一旁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正巧和那位四下抱拳行礼的新郎官对上了眼,余一丁和善一笑,那人也点头微笑回礼,随即眼光便瞟向他处,正好越过余一丁的头顶落在车帘后面那两张美艳的小脸上,立时就看直了双眼。

    马匹慢慢往前走着,那人的眼神却不再离开,甚至后来还转身回头,柳翠则是重重地冷哼一声立刻将掀开一角的车帘放下,余一丁也发现了状况,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青炎门

    余一丁心头不由地生出一丝警兆,这才刚刚来到大晋,入城时就感觉那几名官差面色不善,不知河口郡城内发生了何事,官差却唯独针对他们三人,这是所为何故?

    现在又遇见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如登徒子一般窥觑二女,主要是此人明明是在娶亲途中,却又有如此的作态,而且婚嫁之时还有打手前呼后拥,看起来肯定是个大户人家,也可从中看出平日里此人会是怎样的嚣张跋扈。

    余一丁虽不怕事,但也不想惹事,何况现在钟离雪的失忆症还没有完全治好,她就像个没有自我保护能力的小女孩一般,越是有一副漂亮的容貌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就越危险,那个中年男人看她和柳翠的眼神就像是饿狼在盯着两只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小绵羊,这让余一丁心头不禁生出一种吞了苍蝇屎的恶心。

    强龙不压地头蛇,余一丁心中这样想着,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就不再逛街,直接牵着马赶着驴车慢慢溜达着返回客栈休息,只等着吃过晚饭三人便歇息,明天一早即刻出发,他也不想在河口郡继续逗留。

    三人回到客栈时距离晚饭时间还早得很,余一丁吩咐掌柜的等他来点餐时再将饭菜送到他的房间里,因为现在离吃晚饭的钟点还有两个多时辰,他们可以顺便在房间里打坐修习,随后余一丁又让二女先行回房,他还想在掌柜的这里打听一些事情。

    对于城门口的官差余一丁心头一直是疑惑不已,为何见到他们三人便会有那种表现,现在刚到大晋便莫名其妙地招惹上官府之人实在是一件棘手的事情,所以他才想同掌柜的打听一下这段时间河口郡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莫非此地还会同疾风阁产生千丝万缕的瓜葛不成?不消除这个疑问余一丁心中始终是不安的。

    一问才知果然有事,但似乎与疾风阁无关,反而是同中午那名娶亲的中年人有关,从掌柜的口中余一丁得知此人名为郑培雄,乃是此地赫赫有名的青炎山庄的庄主,今天是他迎娶自己的第十七房小妾的日子,因为是纳偏房,按照本地的习俗只能在午后接人,因此才会被余一丁三人碰巧遇上。

    郑培雄江湖人称鬼见愁,此人长着一双“鬼眼”,双目白多黑少,活像鬼目,加之面色青白,看起来状似厉鬼,此人的名号在河口郡甚至可以做到闻名即可令小儿止啼的程度,特别是那双鬼眼,不要说小儿,就是真正的厉鬼见到也会退避三舍。

    青炎山庄位于河口郡东南数里之外的槐树岗,这里有一个名为大槐树村的小村落,三十七年前村中郑李氏生下郑培雄,此人出生之时正值夏季午后,烈日当空,天边却忽然冒出一片紫黄色云雾,继而村口的百年老槐树莫名遭到晴日雷劈起火,幸亏众村民奋力施救才得以幸存,但最终半边树身都被烧毁,老人们都说此等天现异象,必有妖邪现世。

    郑培雄自小就顽劣成性,加之相貌丑陋凶恶,据说他的双眼可见他人不可视之物,每每还能具体指出邪祟所在,从无差错。并且此人不惧秽物,曾有人见他与几只孤魂野鬼厮混数日却安然无恙,而见到之人离去后便大病一场,体虚久治不愈。

    时间长了不仅本村之人对他退避三舍,就连附近乡村也传遍了他的“事迹”,使得他在家乡没有任何一个朋友,后来他的父母在村中族长的要求下把家搬到小村边缘靠近山岗深处的一片槐树林边,一家人都长期不与周围的村民接触,渐渐地造成了郑培雄的孤僻性格。

    十四岁那年郑培雄终于独自离开家乡,据说是南下去了楚越大泽之地拜师学艺,具体情形外人并不知晓,谁知他才走两年,父母却先后横死,都是在山中意外遇袭,官府派人前来查验却查不出为何人所害,附近山野又少有强人出没,且夫妻二人俱是死状极惨,可以说是死无全尸,除了血衣以外几乎找不到任何完整的肉块,大家曾传言他们不是死于野兽之口就是被邪祟所害,而槐树岗不属于山高林密的山区,也少有猛兽,于是此事越传越悬,此案的侦办也是一拖再拖,最后就变成了一桩无头公案。

    十二年后郑培雄突然返回家乡,方才知晓父母早已过世,就连后事也是村内族长操办的,命人打了两口薄皮棺材就在他家旁边的槐树林旁草草安葬,郑培雄在坟头跪着大哭一场后随即消失不见踪影。

    又一年后,郑培雄带领十数人返回大槐树村,拆除了早已破烂不堪的自家老房子,就在槐树林边新建了一座庄院,取名“青炎山庄”,又重新为父母修建了一座漂亮的墓地。

    村民打问后得知跟随郑培雄返回的异乡人都是他在大泽之地的同门小辈,此门派名为青炎门,而他现在已经是此代青炎门的掌门,大泽之地的青炎门因内乱已不复存在,郑培雄回到大槐树村就是为了在此地重建青炎门,可是对外他只说自己是青炎山庄的庄主,从不以青炎门掌门自居。

    再过了五年,郑培雄的势力已经逐渐发展成为河口郡最大的江湖组织。他们的生意主要是靠捉鬼驱邪,附近乡镇谁家闹邪祟,只要郑培雄或者他的门人出马,根据邪祟的厉害程度,主家花上一些银两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而且这些年河口郡确实也常常闹出各种妖邪,像什么十年不遇的蛇妖伤人,百年不见的鼠精害人,甚至有整个村子的人无缘无故同时中邪等等,无一不被青炎门降伏。

    几年下来青炎山庄便抢了附近所有道观神汉巫婆的生意,而且投奔其门下的弟子也越来越多,现在已经发展成为一两百人的一个大组织,渐渐地富甲一方。

    若是想做大事之人在有钱之后必然会朝着有势的方向发展,郑培雄也不例外,随着财富的不断积累,这些年他又同官府勾结在一起,染指码头漕运的生意,守着黄河渡口也是挣得盆满钵满。

    当然没有官府的支持他也做不了这些生意,所以在最初面对河口郡的大小官员时他也是以银钱开道,互利互惠,本着有舍才有得,羊毛出在羊身上的原则,将一干官员悉数拿下,不愿同流合污的官员不是被逼无奈转调他处做官便是突遭横祸死于非命,几年下来,河口郡黄河河运生意这块大肥肉就被青炎门的势力完全占据。

    可是郑培雄虽然有钱有势,但有一个令他十分头疼的问题至今尚未解决,那就是没有子嗣,偌大的家业却无人继承。

    自打他二十八岁那年娶了正房周氏,直到现在三十七岁,小妾都纳到了第十七房,却没有一个老婆的肚皮能有半点反应,可以为他生下一男半女。

    郑培雄虽然暗自苦恼,可是百姓却在坊间流传着善恶有报的说法。

    今日便是他纳十七房小妾,据说是名年芳十八的美女,又据说有产婆看过此女根骨,绝对是好生养的身坯,又又据说此女乃是从大梁强抢而来,很有可能大梁这边会有人前去大闹洞房,夺回小妾,又又又据说因为青炎门与官府交好,上午起就有官差在城门站岗,防备大梁这边有人前去闹事。

    余一丁这才恍然大悟,他们三人就是从大梁而来,穿戴又像是江湖中人,怪不得官差看见他们便面露异色,不过还好那捕头制止了手下人的莽撞。

    同掌柜的聊了半天,余一丁也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不由地暗自松了口气,管他郑培雄在河口郡这片地面上如何地家大业大,势力滔天,自己带着柳翠和钟离雪明日一早便离开此地,身在江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

    ……

    为了方便三人仍旧是开了两间房,不过现在柳翠和钟离雪都在余一丁的房间歇息,等吃过晚饭再回她们的房间,余一丁和柳翠则想趁着这段时间继续两人的修行。

    可是又有了一个新的问题,钟离雪怎么办?她因为失忆见着任何事物都比较好奇,在玉屏山上柳翠修行打坐都是趁着早晚钟离雪睡下时进行,她并没有亲眼见过柳翠修习,所以进了房间看见柳翠跑到窗边盘腿坐下,自然而然地就想跟着过去查看。

    余一丁连忙一把将她拽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雪儿自己休息,你柳翠妹妹在打坐修习,不要去打搅她。”

    钟离雪撅着嘴说道,“余大哥,雪儿现在不困,不想睡觉,雪儿想跟小翠妹妹一样打坐修习,余大哥可以教我吗?”

    余一丁闻言一愣,自己怎么没有想过这一点呢?钟离雪本身也是有一身的功夫啊,她从小跟着郡王府的护卫学习拳脚剑法,只是这次因为突然被劫,惯常使用的那柄青竹锋并没有随身携带,可能自从被解救那一天起余一丁见着的钟离雪都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倒是把她会武功这件事直接给忽略了。

    余一丁继而又想到一点,现在的钟离雪仍旧处在失忆状态,整日浑浑噩噩,内心近乎于一张白纸,这种状态其实是很适合修行练气的,何不试着让她也尝试一下修习练气术呢?或许刚好可以歪打正着也说不一定呢。

    于是赶紧找出练气术对钟离雪说道,“雪儿乖,余大哥这就教你练气术,来,你照着书中所写如此这般……”

    在余一丁的讲解教授下,钟离雪就坐在柳翠一旁,摆了一个跟她完全一样的姿势坐了下来,这个妮子见到自己和柳翠的姿势和柳翠一模一样,不禁欢喜道,“呀!雪儿现在跟小翠妹妹一样的修习了,哈哈。”

    余一丁连忙制止了她的调笑,低声对钟离雪说道,“雪儿莫要吵闹,打坐修习需要安静,脑中不要去想其他的东西,就按照大哥刚才教给你的口诀,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就像小翠妹妹那样。”

    钟离雪歪头看了看柳翠,又望了余一丁一眼,这才规规矩矩地坐好,依照书中所言,双目微闭,眼观鼻,鼻观心,心观己身……

    此时钟离雪的脑中就像一张没有多少墨点的白纸,当然也没有那么多的杂念,至于她有没有可能修出那一丝丹田之气先不说,至少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已入定。

    看见她的气息已经变得缓慢而悠长,两对长长的睫毛也几乎将那双大眼睛完全遮住,余一丁明白钟离雪已经进入了入定的状态,刚才自己也已将练气术的基础口诀让她熟记于心,剩下的一切就只有靠她自己了。

    又等了片刻,二女的表现都极为正常,余一丁便彻底放下心来,走到一边盘坐于地开始打坐吐纳。

    一个时辰以后客栈周围多了三只虫子的尸体,余一丁则在霎时的失神间从入定中醒转过来,依然没能令自己的那丝神念顺利返回体内,他有些虚弱地望了一眼仍在窗边打坐的二女,她们俩居然依旧保持着端坐的姿态,看样子没有一点出定的迹象。

    柳翠现在已经逐渐适应了一名修行者的生活,每天她都会找时间进行打坐修习,这已经成为她这段时间以来的常态,所以对于柳翠的表现余一丁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而钟离雪这还是第一次进行打坐,不仅很快就能进入状态,并且并不像其他的一些初学者那样只有非常短暂的入定时间,初学者一般最多一炷香时间就会醒转过来,一个时辰几乎已经是目前余一丁入定的时长了,这在初学者当中是极其罕见的,难道仅仅是因为她失忆的缘故吗?

    余一丁不得而知,也不清楚钟离雪目前的状态是好是坏,反正目前他没有看出这个妮子有什么不对,而且眼看着窗外的天色慢慢黑了下来,他也没心思再继续修习,干脆就坐在一旁守着算是替二女护法吧。

    又过了大约盏茶时间,柳翠也从入定中苏醒过来,她一睁眼便瞧见身边的钟离雪和坐在一旁的余一丁,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看着柳翠疑问的神情,余一丁只得小声说道,“小翠,你雪儿姐姐跟你打坐的时间差不多,大哥也不清楚她现在的状况。”

    听闻余一丁如此一说柳翠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吃惊地再次转头望向钟离雪,可是钟离雪却仍旧是一副安然端坐的姿势,柳翠小心地将手指伸到她的鼻子底下,只觉得钟离雪的呼吸悠长而缓慢,确实没有什么异常,而且她的面相看起来也十分安详,并没有任何不适的神情。

    柳翠面带疑惑地走到余一丁身旁低声说道,“大哥,看起来雪儿姐姐一切正常,小翠也不清楚她为何可以打坐这么久,不会有什么事吧?”

    余一丁皱眉摇头道,“大哥也不知道,要不试着将她唤醒?”

    柳翠思索着摇头道,“凌道长曾经跟我说过,如果修行未入门者打坐入定,就算她不能自行苏醒,也不能轻易唤她出定,否则极易伤身,还是等雪儿姐姐自己醒来最好。”

    余一丁点头,他明白这个道理,入定出定都是修行者修习的一部分,只有通过自身的能力实现了才算是完整的修行过程。比如余一丁的神念不能自行返回肉身,只能说明他的修行没有完成或者没达到某个程度,功力自然也就无法有实质性提升,所以后来凌云子不让外人帮他,只等他自己醒转过来,就是要让他自己去完成这个过程获得质的提升。

    只是现在看到钟离雪这种反常情形余一丁心中不免有些担心,她本来就还处在失忆之中,如果因为修习练气术再出点什么问题就麻烦了,所以他才会想出唤醒钟离雪的主意。

    刚才是关心则乱,现在听柳翠这么一说余一丁也认识到自己先前的念头非常鲁莽,从旁唤醒入定之人是个技术活,稍不留神万一出了点纰漏对于钟离雪来说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以钟离雪目前表现出来的状态看她整个人还是一切正常,只是迟迟不能出定罢了,那就再耐着性子等上一阵再说。

    也许雪儿与其他人不太一样吧?余一丁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可是就在余一丁和柳翠二人继续左等右等了一顿饭工夫后,仍然不见钟离雪有任何出定的表现,反而是她的面颊越来越苍白,眉头紧皱,额头上也渐渐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整个人又开始轻微地颤抖起来,端坐的姿势也左摇右摆隐隐有不稳之势。

    余一丁越看越不对劲,此时钟离雪的状态绝对非常不正常,柳翠也面带忧虑地望着余一丁急声道,“大哥,凌道长曾经教过小翠引人出定之法,还是让小翠试试唤醒她吧?”

    余一丁紧盯钟离雪双目,沉声道,“小翠有多大把握?”

    柳翠稍加思索后答道,“七成。”

    余一丁略微犹豫,七成似乎太少。

    这时钟离雪面色逐渐变成惨白,突然自她口中“噗”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随即委顿于地,但仍旧昏迷不醒。

    余一丁赶紧上前揽起钟离雪的粉颈,口中急呼一声,“小翠!”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噩梦

    柳翠连忙上前帮着余一丁一起搀扶钟离雪,余一丁一手搂着钟离雪,一手搭上她的玉腕,治疗气流瞬间在第一时间送进了钟离雪的体内,可是令余一丁惊奇的是钟离雪的体内并无任何郁结之处,那些气流在女子的体内畅通无阻,这下让他不禁傻了眼。

    柳翠却不明所以,连连急声催促道,“大哥,雪儿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吐血?大哥赶快救救姐姐吧……”

    余一丁按下心头慌乱,疑惑地说道,“小翠莫慌,你雪儿姐姐只是吐血,但是体内似乎没有受伤,大哥也不知这血是从何而来。”

    “啊?!”柳翠惊讶,连忙又道,“那小翠试试凌道长所教之法,看看能不能唤醒姐姐。”

    余一丁不禁沉吟,脑中一时再无更好的办法,只得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柳翠见状赶紧用一只手捏住钟离雪的另一只玉腕,另一只手在她耳畔轻轻弹出三声响指,接着口中轻声念道,“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不消片刻,就见钟离雪的身躯在余一丁怀中轻轻一颤,然后便悠悠醒来,睁眼就望见一脸焦急的余一丁,稍一转头又看见同样表情的柳翠,可是她却如同对自身状况毫不知情一般,懵懵懂懂地说道,“余大哥,雪儿不是在练功吗,为何会被你抱着?小翠妹妹怎么也在一旁?你们为什么这样看我?雪儿的头好晕……”

    话没说完却又再次昏倒在余一丁怀中,余一丁连忙将她抱到床上,柳翠也跟着过去拿出手巾擦去钟离雪嘴角边残留的一丝血迹。

    余一丁只觉心头泛起阵阵担忧,他可从未听说过修习打坐会练到昏厥吐血的地步,在他的认知中道家练气养气御气从来都是强身健体之术,也不知钟离雪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她自身不适合修行还是另有其他的原因。

    柳翠就更不要说,她只是在玉屏山上才开始修习练气术,到目前为止也是师从凌云子,以前根本就没有接触过修行之人,对于眼前钟离雪出现的状况根本就在她的认知范围之外。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坐在客房内发呆,现在就快要到戌时,但二人却都没有什么食欲,各自呆坐低头沉默不语,最后还是柳翠提醒,这要是一夜不吃饭还是不行的,余一丁想想也是,便让她去点餐,自己却仍是守在钟离雪床边等待。

    等到柳翠点好了晚饭,跑堂的小二将饭菜送到房间后钟离雪依然昏睡不醒,余一丁只好带着柳翠味同嚼蜡一般吃了点东西,谁知吃到一半时就听见钟离雪在床上“咿呀”出声,接着便醒转过来。

    二人急忙丢下筷子上前查看,钟离雪已经从床上直起了身子。

    “雪儿,你现在有何感觉?”余一丁扶着她面带焦急地问道。

    “余大哥,雪儿只觉得很疲惫,并无其他不适。”钟离雪有些虚弱地答道。

    “打坐之时你有何感受?”这一点最为关键,余一丁必须要弄清楚钟离雪出现这种状况的缘由,由此才可以判断她是否还能继续修习练气术。

    “一开始还好,雪儿就是按照余大哥所说静心调息,然后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慢慢地消失了,接着连呼吸也开始变得更加缓慢,就像是由粗变细,整个人也像是逐渐变得空灵起来,仿佛所有的念头都消失不见了……”

    钟离雪皱着眉头回忆着慢慢叙说,余一丁仔细听着,这些都是打坐吐纳入定后的正常感受,但是钟离雪怎么就会突然面色大变,紧接着又吐血呢?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钟离雪继续说下去。

    “后来雪儿就依照余大哥跟我讲的练气术里的方法,仔细感受体内的气息流转,而且雪儿的小腹丹田处也似乎有一点点热气冒了出来,沿着那些所谓的经脉缓缓流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雪儿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灰蒙蒙的影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像是要将雪儿的意识全部包裹起来一般,接着那些本来缓缓流动的气息就变得混乱起来,也不按照练气术里所说的经络线路前进了,渐渐地雪儿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就像是有别的什么东西想要占据我的身体,而且越来越难受,可就是醒不过来,后来还是听见小翠妹妹似乎在很远的地方呼唤雪儿,随后才突然醒了过来。”

    余一丁越听眉头皱的越紧,根据钟离雪的述说,前面的行功都没有问题,她也可以感受到非常微弱的丹田热气,第一次行功打坐就能做到如此地步已经非常难得,可是后来那是怎么回事,那个灰蒙蒙的影子是个啥玩意?而且好像还要占据她的身体,这不是很像传说中的夺舍吗?

    想到夺舍余一丁不禁立刻联想到金圣翔那个老怪物,他的九转回阳阵不就是座夺舍大阵吗,可是就算是这个老怪物想要夺舍也需要阵法力量的加持,而且也是夺舍阵中之人,那些至阴女子必须作为阵眼在特殊的位置上才可以实现夺舍,现在钟离雪身上发生的情形根本就无法用九转回阳阵来解释,看起来两者之间也没有任何联系。

    而且钟离雪的吐血是否就是因为这种所谓的夺舍呢?那样的话余一丁就会有一种更加可怕的猜测,钟离雪身上的一切反常现象都是因为那个灰影想要加害,真的会是这样吗?那灰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是有人作法加害?可是三人才刚刚来到河口郡,并没有与任何人结下冤仇,何来加害一说?

    余一丁不得而知,只能郁闷地摇了摇头,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实在令人费解,他在听完钟离雪的述说后反而越发感觉到茫然,还是自己懂的太少了,如果凌云子在身边也许就能对此有个解释,老道修行多年又云游天下,属于见多识广之人,想必他对此会有所了解。

    难道明天一早就转回玉屏山向凌云子问个清楚?余一丁郁闷,这才出来一天就要打道回府实在是丢人,不过又转念一想,万一老道也解释不清怎么办,况且凌云子说过最近他便要出外云游,访友论道,难道自己三人就一直待在他的云筑里不走了?

    余一丁有些焦头烂额,结果这时候钟离雪又在微微呻吟,小声说到自己有些饿了,余一丁连忙让她起来先吃些东西,反正自己和柳翠也没吃完呢,三个人胡乱地吃完剩下的饭菜算是填饱了肚子,余一丁左右看看钟离雪再没有其他问题,便让柳翠陪着她先回房歇息。

    左思右想后余一丁最终打定了主意,反正现在看起来钟离雪并没有什么异常,明日一早还是先离开河口郡向东继续前进,按照余一丁的想法,只要在她没有完全康复以前先不修习练气术便好,自己三人的旅程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半夜时分,余一丁正睡的迷迷糊糊,突然就听见有人在敲房门,惊醒之后连忙起身开门查看,只见柳翠满脸郁闷地牵着钟离雪的手站在门前。

    余一丁忙问道,“小翠,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柳翠答道,“大哥,雪儿姐姐已经被噩梦惊醒了几次,最后这次她再也不愿意睡下,非要到大哥房间来,小翠怎么说也没用。”

    余一丁疑惑地望向钟离雪,只见这个妮子低头嗫喏道,“余大哥,那个灰蒙蒙的影子总是在雪儿睡着后跑到雪儿眼前不停地晃动,想要抓走雪儿,雪儿好害怕,想要大哥陪着我。”

    余一丁不禁讶然,难道那个灰影并不仅仅是在钟离雪打坐行功之时才出现吗?现在就连正常的睡觉休息也会有这种现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这时柳翠也在一旁低声说道,“大哥,小翠在睡梦中似乎也感觉到有道灰影在眼前晃动,但只是一闪而过,就像是只狸猫一般,可惜看得并不真切,而且也没有像雪儿姐姐说的那般想要对我不利。”

    这下余一丁更加惊讶,若只是钟离雪修习时出现问题还可以用她不适合成为一名修道者来解释,可是现在就连柳翠都在睡梦中现出异象就不得不让他多想了,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就算是做梦也不可能两个人同时做一样的梦啊。

    余一丁不禁有些心惊肉跳,眼前的状况是二女几乎同时进入了相同的梦魇,这种现象不可能跟钟离雪修习练气术有关,就因为这一点,才使得余一丁更加紧张。

    在未穿越之前余一丁倒是看过一些恐怖片,其中也有那种以侵入他人梦境的手段加害于人的情节,不过那些都是影视作品,也是为了增加恐怖的氛围而想象编造出来的,可是自打穿越到这个世界后,他还真没见识过有哪种妖术邪法可以如此行事,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他认识的异人凌云子算一个,可是老道修习的是正宗的玄门异术,练气御气都是道法,与人拼斗也是使用道术攻击,或者利用符篆,如同天残道人一般。

    阿格兹是萨满,草原上所有的萨满法术也主要是帮助库赛人占卜驱邪,虽有种种攻击手段,那也算是在与人交手时的一种斗法。

    疾风阁少主以及金圣翔那个老怪物的所有手段也脱离不了道术法术的范畴,哪怕是九转回阳阵也和凌云子在玉屏山上设置的迷阵一样都同属于阵法,别说余一丁,就是在凌云子钟离宇林啸天他们这样的人眼中也是极为正常的阵道手段。

    而噶玛教的大上师在余一丁的眼中完全就是一个利用宗教外衣来满足自己各种贪婪欲望的奸邪小人,虽有一些手段,在他看来也属于下三滥层次,完全上不得台面。

    可是眼下余一丁三人面对的状况完全就是闻所未闻,他所知晓的这个世界中还没有哪个异人可以进入他人的睡梦进行骚扰攻击的,正因为这个闻所未闻才令他紧张万分,面对未知的危险才是一个人最大的恐惧。

    现在的余一丁就是如此,此时还是深更半夜,他也不知道能去哪里,河口郡城的城门要卯时才会开启,就算他现在想要离开郡城都做不到,只能老老实实地留在客栈中,可是就算二女不敢再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非要跟他挤,如果她俩睡着的话还是有可能再次被这种可怕的梦魇骚扰,自己似乎也没有办法帮助她们,难道这一晚剩下的时间就不睡了一直等到天明开城门?

    余一丁毫无办法,只能先让二女到自己的床上躺下歇息,看起来今晚剩下的时间他只能在椅子上对付了。

    柳翠还好说,本来那个奇怪的灰色影子只是在她的梦中一闪而逝,她并没有钟离雪那种感受,当然无所谓,而且现在又和余一丁在一起,那就更不会有什么顾虑了。

    可是钟离雪这个妮子却是怯怯地望着余一丁,可怜巴巴地说道,“余大哥,雪儿害怕睡不着,要余大哥在雪儿身边陪着我,好不好?”

    余一丁无奈地看着柳翠,他不知道这个妮子会有怎样的反应,柳翠却是笑嘻嘻地看着他说道,“那这样吧,我睡里面,雪儿姐姐就睡外边,大哥你坐在床边就好了。”

    余一丁还是有些不自然,钟离雪却高兴的说道,“好呀好呀,余大哥你快把椅子搬到床边来。”

    柳翠已经飞快地上床躺了下来,依旧在那里偷着笑,余一丁只得将椅子搬到床边,看着钟离雪也睡下这才坐下来,可是这个妮子却面向他侧着身子,直接将他的一只胳膊抱在怀中,用自己的一只手握着余一丁的手,又把小脸贴在他的手臂上。

    余一丁面带尴尬的望向柳翠,谁知她正支起身子把手轻轻搭在背对着她的钟离雪的肩上,余一丁望向她的时候柳翠只是妩媚地对他一笑,低声说道,“大哥,照顾好雪儿姐姐,现在离天亮还有两三个时辰呢。”

    余一丁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微微地点头,柳翠立刻翻身睡了下去。

    大约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两女都已经沉沉睡去,余一丁也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处在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不敢睡死过去,生怕钟离雪又会出什么问题。

    就在余一丁半梦半醒之时,忽然间他就觉得钟离雪握着他的那只小手猛然加大了力道,余一丁立刻睁眼挺直了身体,正看见钟离雪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眼球在眼皮底下急速地转动,额头也微微现出汗渍,口中还在微微发出呻吟之声,而她的双手一直在用劲,紧紧地将余一丁的胳膊抱在怀中。

    柳翠也被钟离雪的呻吟声惊醒,抬眼便看见余一丁正在观察钟离雪,两人的眼光不经意间对上,余一丁从柳翠的眼中读出了满满的忧虑。

    他没有任何言语,只是轻轻地对柳翠点了点头,暗中已将自己的治疗气流通过和钟离雪紧握的手掌送进了她的体内。

    治疗气流刚刚送过去时余一丁便察觉到钟离雪体内的气息非常混乱,不停地在她的奇经八脉十二经脉四肢百骸中到处乱窜,而其中更有一股似乎不同于其它,不仅显得特别强劲,而且还在一次次地冲击钟离雪的识海,而另外的气息则像是在守卫识海一般将那里团团包围,并将这股气息一次次地阻挡下来。

    余一丁感觉出了不对,连忙用自己的治疗气流上前帮忙,而那股气息遇见余一丁的气流时也变得更加犀利,它似乎也察觉出余一丁的气流不同于钟离雪体内的气息,像是要将余一丁的治疗气流推散一般猛烈冲击。

    余一丁心神一凛,他已隐隐感觉到这就是钟离雪噩梦的根源了,于是再次加大了治疗气流的输入,现在这两股外来的气流就在钟离雪的体内纠缠在一起,像是角力一般互相撕扯拼斗,一时间拼了个势均力敌。

    不过在余一丁治疗气流的帮助下,钟离雪的脸上渐渐恢复了平静,那层苍白慢慢消退,眉头也缓缓舒展,额头上的汗渍终于一点点消失。

    对于使用体内的无形罡气,余一丁一直都是用作防御或者采用气指攻击,还从未有过使用气流与其他的气息缠斗的经验,因此就算他握着钟离雪的小手,一直不停地将治疗气流输入她的体内,最终还是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将那股气流完全击散,并且将它们从钟离雪的体内驱离出去,到最后就连余一丁的额头也布满了汗珠。

    此时河口郡城内的一间低矮的密室,只见房间一角摆放着一个小小的木制托架,其上放置着一个香炉,插在香炉中不知名的线香正冒着袅袅的白雾,正对大门的墙边靠着一座人面兽身的塑像,正中的房梁下挂着一盏直径不到一尺的绢布小灯笼,其内有一根拇指粗细的灰白蜡烛,通过鹅黄色的绢布在室内投下了一层昏暗的烛光。

    房间内别无他物,正中间的一个蒲团上盘坐着一个身影,却看不清此人的面目,突然间那人的身体毫无征兆地猛然向前一倾,“噗”的一声从口中喷出一团血雾,洒落在地面形成一小片斑驳的污迹。

    “呜……,原来你们身边还有高人啊,不过嘛,你们休想逃得掉!桀桀桀桀……”

    那人的口中发出了一阵阴阴的低笑。

    ……

第一百一十八章 看不见的敌人

    望着面色逐渐平静下来的钟离雪,余一丁不禁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柳翠虽然不明白刚才的过程中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情,但也看出余一丁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将钟离雪安抚下来,此时看见她已经平静地躺在床上昏睡,连忙小声问道,“大哥,雪儿姐姐没事了吧?”

    余一丁还是觉得有些疲惫,轻轻点了点头答道,“嗯,这下你雪儿姐姐暂时应该没事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坚持捱到天亮。”

    说完最后一句时余一丁的心头却暗自一凛,刚才的情形完全可以用凶险万分来形容,如果不是他一直握着钟离雪的手不停地输入治疗气流,或者他没有修出那一丝丹田真气,而无形罡气与丹田真气经过这些时日的交融已经大大增强,可能后果就会完全不同,现在的他除了感觉非常疲惫以外就是一阵阵的后怕,如果那股诡异的气息短时间内再次侵入钟离雪的身体他并没有把握能够抵挡得住。

    余一丁不由地低头望向躺在床上平静入睡的女孩,本来经过十几日的调养后钟离雪的气色已经基本恢复,可是现在哪怕她仍在沉睡,但一眼就可以看出脸上那些掩饰不住的憔悴,余一丁最大的担心就是她在睡梦中仍然会被那不知名的气息再次攻击,毕竟在她俩来到余一丁的房间之前钟离雪已经被噩梦惊醒了数次,谁知道这个妮子继续睡下去还会不会再有噩梦。

    无暇他顾,余一丁只得好言宽慰了柳翠几句,让她抓紧时间休息,自己又连忙靠在椅子上调息恢复,必须尽力做好准备应付有可能再来的未知危险。

    ……

    就在距离余一丁他们投宿的客栈五六十丈外有一座豪华气派的大宅院,在寸土寸金的郡城内居然占地数亩,足可见此院主人在此地有何等的势力,这种深宅大院不用进入其内,只在街道上观看围墙和门脸便知其内居住的不是达官显贵便是商贾名流。

    院墙是一水的灰砖垒成,高大厚实,其上还有可供更夫行走的通道,到了夜间清脆的梆子声几乎可以传遍整个河口郡城。

    临街的院门为两扇对开,上半部是圆弧状,形成了一个状似城门的门洞,门洞上方就如真正的城门一般阳刻着四个金色大字“郑家大院”,文字四周镶嵌着暗金色的边框,厚实的深色木门上除了上中下钉着三排凸起的黄铜门钉外,左右两边还各镶嵌了两个大大的铜质门环,给人一种高大威严之感。

    围墙以内又有好几座完全独立的四合小院,每个院子既相互连通,又自成一体,不仅从围墙上可以下到任何一个院子之中,甚至每个院子的地下还有暗道相连,但若是外人进入,没有主人相陪,可能要不了一会儿便会迷失在大同小异的各个院落之间。

    此外大院内各种亭台楼阁,石雕栏杆,假山水池,九曲回廊,各种奇花异草那是应有尽有,仿佛不如此便不能显示出此间主人的财大气粗,待到看完整座宅院,也许能够给外人留下最深刻的印象便是四个字:穷奢极欲。

    此处宅院便是郑培雄在河口的居所,虽说青炎门在大泽之地已不复存在,但是郑培雄在槐树岗重建的青炎山庄已经是新的青炎门所在地,在那里有一名副门主坐镇,只因郑培雄自称庄主,那副门主只好改称青炎山庄管家。

    平日里郑培雄常住于郡城内的郑家大院,他的大小老婆都居住于此,这也是院墙内为何会有那么多宅院的原因,而且现在青炎门的生意主要在河口郡城的黄河渡口边,因此郑培雄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此地,只有门派内产生了必须要由他来处理的事务才会赶回大槐树村。

    昨日午后郑培雄迎娶了自己的第十七房小妾,都没等到太阳下山,主厅大堂以及门外的院子里已经摆下了十几桌酒宴,在一众门内手下和前来贺喜的宾客面前,他迫不及待地拉过那名被反绑了双手,身穿一身大红嫁衣,头戴红盖头的娇小女子,在众人的嬉笑喧闹中强行与那可怜的人儿喝过合卺酒,立马将她横身一抱便入了洞房。

    天都没有黑下来时郑培雄便带着一脸的喜庆和满足离开了作为洞房的小院,只留下一个满面泪痕披头散发蜷缩在大床角落内嘤嘤哭泣的赤身女子,她身下洁白但凌乱的床单中间那一小片殷红的血渍却显得异常刺眼。

    郑培雄离开小院时对院门口两名看守使了个眼色,那二人会意连忙点头表示明白,随后便有两名丫鬟端着脸盆毛巾进了院子,虽然这名小妾是郑培雄强抢而来,但怎么说也是他的十七姨太,有名有份,身边有使唤丫鬟服侍那是必须的,他郑培雄现在是家大业大,不差这俩钱,而且此女在被他破身后也被他在身上做了手脚,现在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了,所以郑培雄才会这样放心地离开这座小院。

    下午他迎娶十七姨太,虽说是迎亲,那也只是做个样子,女子前日夜间就被绑进了他在河口郡城的居所,他就是从大槐树村的青炎山庄动身来到城里走上这么一圈而已,让周围的人知道他郑培雄就是娶小的也是明媒正娶。

    坏事可以做,但是要在暗地里做,而且规矩也不能少,这是郑培雄的理念,这些年也是一直如此教导手下,至少在台面上要尽量做到滴水不漏,让人无话可说。否则以青炎门现在的势力和生意必然会招人眼红,背后下家伙使绊子的人多了去了,加上他本身就不干净,稍不留神就是灭顶之灾。

    回到自己的四合院,郑培雄立刻钻进了左侧的一座厢房,这间大屋是他练功修行的场所,平日里就连他最亲近的副门主都不曾踏入半步。

    大屋门口也有两名门人看守,郑培雄没有理会二人直接推门而入。

    下午娶亲途中遇见的驴车掀帘后的惊鸿一瞥,他便记住了那两张绝美的容颜,从那一刻起他的心头便一直如同猫抓一般痒痒,以至于喜宴都吃的索然无味,几下喝过合卺酒便将那位可怜的新姨太抱上床立即正法,草草完事后又匆匆离去,虽然他的十七姨太也算是一位娇艳的小美人,可是郑培雄现在的心里只剩下那两张躲在车帘后面的小脸了,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欲求不满,这便是人性的一部分吧。

    这间大屋的建筑格局比较奇特,如果余一丁前来一定会看出此处就跟疾风阁总阁的魂殿相似,都是大屋内套有小屋,只不过整个魂殿就像一个“回”字形,而郑培雄的厢房内还有一座像是库赛人帐篷一般的小房子,它整体比厢房小了一大圈。

    虽然厢房从外面看也是有门有窗,与周围其他的厢房没有什么不同,可是等郑培雄进去后关上大门就可以看出整个厢房的内墙包括门窗都被蒙上了一层墨绿的东西,屋内的天花木格栅本为中空,现在那里也是一片墨绿色的顶棚,与四周的墙面一样看不出使用的是何种材料。

    中间小房子的外墙也被涂抹成墨绿色,而且看起来不像是砖木结构,小房子四周与外墙之间还有七八尺宽的走道,因为四周全部是墨绿色,除了厢房的内墙上有几盏立式的小灯笼散发着微弱的烛光,屋内整个环境显得昏暗而压抑。

    小房子的入口并没有正对厢房大门,而是开在了侧面,只见郑培雄进门后顺着右侧的走道转到厢房侧面才来到小房子的门前,门上并没有安装门板,只是挂着两片长及地面的布帘。

    郑培雄在门边墙壁的一个小木台上摸出一根蜡烛,用火折子点燃,接着掀开门帘便踏入小房子内,此处正是一间密室,在烛光的映照下其内的物件逐渐清晰起来,雕像、蒲团、托架、香炉、线香、绢布小灯笼……,所有的东西一应俱全。

    郑培雄先是几步上前点燃了小灯笼中的蜡烛,接着又将香炉内的线香燃起,然后吹熄了手中的蜡烛,随即便在蒲团上盘腿坐下,也未见他有什么动作,只是双手扶住膝盖,便如老僧打坐入定般在蒲团上闭目静坐

    密室内只有透过绢布散发出来的小灯笼的朦胧烛光,线香头上腾起的烟雾本来应该直直朝上飘去,却不知为何只上升了一尺多高后便向郑培雄这边平平飘了过来,然后就在他的身体四周缓缓打转,最后围着郑培雄的身子形成了一个烟雾缭绕的圆圈。

    大概过了两刻钟,郑培雄仿佛突然惊醒一般,身体猛地一抖,整个人便向前扑倒,可是就在他的上身与地面形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夹角时,忽然停了下来,就好像他的头部顶住了某种东西或者有根线从后面拉住他一般,就那样静止了片刻,紧接着就像是回放慢镜头似的,上身又慢慢向后挺直一直到恢复成开始的坐姿,而他的那双“鬼眼”此刻猛然睁开,白多黑少的怪瞳斜斜地望向半空中某个不存在的点。

    又过了一阵,郑培雄合上双眼,上身再次前倾,这回没有任何的停顿直接双手着地,但是双腿仍然是盘坐的姿势,形成了双手加上两只膝盖四点着地的奇怪模样,此时他整个人已经离开蒲团,就像一头怪兽一般趴伏于地,脖颈伸长,脑袋努力抬起,嘴巴一张从喉咙中发出一阵低低的嘶吼,仿若野兽在攻击前的低沉喉音,若是对比那座雕像就知道郑培雄此时正在模仿的就是那个人面瘦身的怪物。

    在他出声的同时头顶大梁上悬挂的灯笼毫无征兆地突然熄灭,整个密室中只剩下线香燃烧时一闪一闪的红色香头,忽然间又有另外两点幽光也在黑暗中闪烁起来,冒出荧荧绿光,正是郑培雄再次睁开的双瞳。

    紧接着就见那两点绿光在密室中转起圈来,速度并不快,那是因为郑培雄用双手和双膝在地面行走,就在他转圈的过程中还不时发出阵阵喉音,仿佛一头被关在笼中的猛兽正在笼子里烦躁地打转。

    当线香燃尽那一刻,密室上方的灯笼又忽然亮起,与此同时郑培雄眼中的两点绿光也倏地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他又恢复成端坐于蒲团之上,双目紧闭,口中却像是念念有词……

    片刻后郑培雄起身离开密室,来到外面的过道,双手个掐出一个怪异的指诀,就在这条环形的过道上低着头缓缓踱步,像是在思考中悠闲地散步。

    围着过道走了三圈之后,郑培雄便再次掀帘进入密室,再次重复刚才的那套过程……

    如此循环往复了五六次,直到最后那次他身体前倾喷出血雾。

    “呜……,原来你们身边还有高人啊,不过嘛,你们休想逃得掉!桀桀桀桀……”

    说着这话的同时郑培雄猛然将上身的外衣脱掉,露出了并不算特别强壮的身躯,可是在他的整个背部全是各种丑陋的疤痕,就像是一条条蚯蚓或蛇虫趴伏在他的背上,盘根错节,令人触目惊心。

    他的手中拿着一个脱衣服时取出的小瓷瓶,放在眼前皱着眉头仔细地查看,可是眼神却在不停地闪烁,显得非常犹豫的样子。

    最终他还是将瓷瓶收了起来,眼神也不再闪烁,目光中渐渐透露出一丝阴鸷和狠辣。

    ……

    经过盏茶时间,在无形罡气和打坐调息的共同作用下,余一丁也渐渐恢复了疲劳。

    他先是从椅子上起身看了看睡在床铺内侧的柳翠,这个妮子平躺在枕头上,因为她现在已经算是一名修道者,就算躺着也能入定,所以很快她就再次进入了睡梦中。

    看着她恬静的容颜,余一丁情不自禁地就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庞,结果这个妮子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笑容,又把小脸往他的手心凑了凑。

    余一丁只觉心神一荡,这些日子基本上全是柳翠在忙前跑后,净是吃苦受累了,而且明知钟离雪喜欢自己,她却丝毫没有怨言,仍然尽力地照顾钟离雪,还愿意与雪儿成为姐妹,余一丁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忽然间变得复杂起来,那是一种感动中带着些许愧疚的心情。

    钟离雪的小脸被自己抚摸柳翠脸庞的胳膊挡着,此时的她还在沉睡,余一丁连忙收回自己的手望向钟离雪,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余一丁心中稍感放心,想了想还是伸出手握着她搭在床边的一只小手,这样一来如果再有任何反常举动余一丁都可以瞬间将治疗气流送进她的体内。

    做完这一切后余一丁终于放下心来,距离卯时还有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自己就趁着这个机会再打个盹吧。

    在余一丁闭目休息的恍惚中突然感觉到钟离雪再次握紧了他的手,他立刻惊醒并迅速将治疗气流送进钟离雪的体内,又满眼紧张地望着她,却见这个妮子的脸上并无方才那种痛苦的神色,额头未见汗珠,也没有呻吟声发出,只是身子偶尔颤抖一下。

    随着治疗气流在她的体内循环一周后,钟离雪又渐渐地平静,眉眼间也露出舒缓的神色,同时又将余一丁握着她的手拉向自己的小脸,紧紧地贴了上去,口中小声呢喃道,“雪儿好怕,余大哥不要离开雪儿……”

    余一丁的面色再次变得复杂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望向仍在沉睡的柳翠,却见她没有任何反应,也不知是真的没吵醒她还是装作睡着了免得睁开眼两人相对尴尬,余一丁这才暗自舒了一口气,看起来钟离雪只是又做了个噩梦而已,那股诡异的气息并没有再来骚扰。

    可是当余一丁望着柳翠沉睡的小脸,又低头看看贴住自己手臂的钟离雪,心中再次没来由地轻轻一颤,直到现在他对二女同侍一夫还是恍如梦境不敢确信,以前没穿越时这一切都只存在于他的想象之中,而且坚信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种事情简直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可是真正轮到自己面对的时候才知道二女同在一起时是有多么的尴尬。

    现在自己和柳翠已是真正的夫妻,但钟离雪却还是个地道的黄花大闺女,柳翠不在身边也许还好点,可现在这样对于余一丁来说那还真的是无比尴尬,就好像是在自己老婆的眼前偷情,刺激归刺激,但总觉得做贼一般。

    可是余一丁并不清楚的是,他现在已经开始在这样想了,只能说明潜意识里的念头已经在他的脑中作祟,现在虽然还有自己心中的那层所受教育的道德屏障在阻挡着他,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见惯了这种事情,加上二女都不反对,终有一天他会心安理得地将钟离雪吃干抹净……

    窗外终于传来了鸡鸣之声,余一丁猛然惊醒,虽然窗外依旧是漆黑一片,但是他知道,新的一天即将开始,同时也说明河口郡城的城门也将开启。

    这一夜总算熬过去了。

    余一丁心中暗自说道,他只希望自己三人赶紧离开河口郡,对于那股诡异的气息他的心中充满了戒备,未知的危险,看不见的敌人,明显不怀好意,但却令人防不胜防,那就只有趁早远离这块是非之地。

    ……

第一百一十九章 是祸躲不过

    余一丁立刻从椅子上直起了身子,松开了钟离雪的小手,站在屋内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正准备叫醒床上的两位姑娘时,谁知柳翠却已经翻身一骨碌爬了起来,又在钟离雪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口中轻声叫道,“雪儿姐姐,起床啦。”

    钟离雪迷迷糊糊地睁眼,先是看了看越过她正坐在床边穿鞋的柳翠,又转头瞧见了站在屋子当中的余一丁,这才眉开眼笑地说道,“余大哥!”

    余一丁连忙走到床前柔声对她说道,“雪儿醒了,赶快起床去和柳翠妹妹一起洗漱,我们一会儿就出城赶路。”

    钟离雪只是痴痴地望着余一丁,并没有任何动作,余一丁赶紧一把将她拉起来,这妮子顺势就钻进他的怀中,却仍是仰头望着他,余一丁身子一抖连忙转头看向柳翠,却见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自己穿戴整齐后又过来帮着钟离雪穿鞋袜。

    也许是钟离雪失忆这段时间柳翠已经习惯了把她当成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一样照顾,一边帮着钟离雪穿鞋一边说道,“雪儿姐姐不要磨蹭啊,一会儿我们就要出门了。”

    柳翠的平静缓解了余一丁的尴尬,他也连忙扶正钟离雪,口中说道,“雪儿要乖,起床洗漱好了我们就准备出发,雪儿不想跟着余大哥一起走吗?”

    听见余一丁这样一说钟离雪急忙连连点头,也不等柳翠继续给她穿好另一只脚上的鞋袜,连忙从余一丁怀中起身自己动手几下穿戴好,然后便要拉着柳翠出去洗漱。

    柳翠哭笑不得地看着余一丁,根本来不及再说些什么就被钟离雪拽出门去了水井边,看着俩人出门余一丁只得笑着摇摇头,赶紧收拾行囊做好出发的准备。

    没过多久两个姑娘就洗漱完毕,把自己打整的干干净净光彩照人,回屋时余一丁已经收拾好了,因为时间太早客栈内根本还没起灶,柳翠就带着钟离雪将行囊搬到驴车上,余一丁则去找掌柜的结房钱,顺便也到井边清洗了一下。

    三人离开客栈时天色还未亮,俩姑娘坐在驴车内,余一丁牵着马向郡城的东城门缓缓前行,街道上已经有了行人和早餐摊点,在一家热气腾腾的早餐摊点前余一丁闻着香味停下了脚步,叫着二女下车一起吃了些烙饼和老豆腐,余一丁只是奇怪那么嫩的豆腐为何要叫个“老”字,应该叫豆腐脑或嫩豆花才对嘛,上面还淋了一层卤汁和韭菜花,再配上麻叶,就着酥香金黄的葱花烙饼,三个人吃的那叫一个舒爽。

    吃过早饭后天色终于微微放亮,城门已经开启,而且守城军士对于出城的人查验得并没有那么严格,三人没费什么周折便出了城沿着官道缓缓向东而行。

    出了城门没有多远官道便向左右分路,余一丁早已打听清楚,左侧的官道向北一直通向大晋北方边境郡城灵宝县,那里与吉鲁人的罗斯大公国接壤。右侧的官道几乎是挨着黄河北岸的堤坝向东南一直通往大晋的京都偃都。

    其实余一丁三人可以在河口郡乘船顺流而下,但是在他的脑中一直萦绕着那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新郎官,此人的面色青白,双目白多黑少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加上娶亲途中还对柳翠钟离雪二女目光轻薄,更加令余一丁不喜,又听闻客栈掌柜的说河口郡黄河渡口的生意全部都由此人把持,便绝了坐船去偃师的念头,反正离开河口郡就好,他又不着急赶路,骑马乘坐驴车虽然慢些,但是可以一路欣赏沿途的风土人情嘛。

    往偃师去的官道在此处很长一截基本上就是沿着黄河河堤向前延伸,直到三四里外的一个沟壑处才向左转弯进入山区,因为驴车的速度实在是不快,所以余一丁完全是骑在马上信马由缰地缓慢前行。

    此时的黄河航道中已有许多往来的船只,余一丁早在大梁就听说了大晋是个强大的帝国,再一见这黄河河道中这么早就有如此多的各类船只往来穿梭,靠近黄河南岸堤坝的是扬帆起航顺流而下的船只,也有停靠在岸边码头,桅杆林立整齐排列的货船,还有黄河北岸滩涂上的一队队纤夫,整齐地喊着号子拉着逆流而上的各种船只,仅仅通过河口郡黄河渡口的繁忙景象便可感受到大晋商业的繁荣程度。

    此时又正值旭日东升之际,黄河之水缓缓流向天边,朝阳仿佛从黄河中一跃而出,将整个天边的云朵染成一片姹紫嫣红,并在河面投下一道长长的闪着粼粼波光的影子。

    余一丁三人在大梁何曾见识过如此景象,不由地就被吸引着驻足观看,柳翠和钟离雪也兴奋地从驴车中钻了出来,伫立在堤坝上久久不愿离开。

    渐渐地天色越来越亮,官道上的旅人行商也越来越多,路过的行人看到如此姿色的两位妙龄女子站在黄河大堤上不免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余一丁也感觉到周围人们异样的眼光,左右一瞧后连忙催促着二女回到驴车上继续赶路。

    三人跟随着人流缓缓行走到山边的沟壑处,官道在此处拐了一个弯,沿着层层叠叠的黄土地中间的沟谷蜿蜒向前,而且前面的山地除了东一块西一块的绿色草坡,坡地上还有成片的槐树林,余一丁想起来不远处便是那位中年怪人的家乡大槐树村,心中难免有些隐隐地不舒服,只希望尽快离开此地。

    驴车吱扭吱扭地慢慢往前走着,余一丁骑着马缓缓地在侧面跟随,他的心头不禁暗自埋怨自己,还是应该搞辆马车才对,虽说驴车便宜,他们三人本来并不着急赶路,但是如果遇上什么急事,比如现在,自己就想着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惜驴车实在是太不给力,老半天都走不出一里路。

    又走出了大约三四里,此时早已过了那片槐树林,先前余一丁也曾望见道路左侧的山间时不时显现出一座座小屋,估计已经过了那个大槐树村,而且这一路上偶尔看得见车马行人,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余一丁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渐渐放回肚中。

    脚下的道路还是在像是一层层土堆起来的山包间的谷底蜿蜒前伸,前面不远处有棵大树,树下搭着一座凉棚,待到走近后余一丁才看出是个卖茶水的歇脚棚。

    眼看着日头已上三竿,余一丁便停了下来,二女见驴车停了下来连忙伸出头四下观望,余一丁下马后一边在树上拴缰绳一边说道,“小翠、雪儿,走了那么久,下来喝杯茶水休息片刻再往前行。”

    二女本来坐着这驴车也不太舒服,她们在大梁都已习惯了马车,不仅速度快,而且车厢宽敞,现在这个驴车倒好,只能算是个棚车不说,坐在里面腿脚都伸不直,俩人几乎是盘坐在车板上,短时间还好说,时间稍长两条腿都坐麻了。

    因此一下车钟离雪就撅着小嘴对余一丁说道,“余大哥,这个什么破驴车坐着真不舒服,雪儿和小翠妹妹的腿都坐酸了,我们还是换辆马车吧?”

    余一丁看看她,又望望柳翠,这个妮子虽然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是余一丁知道她也不舒服,只是没表现出来,于是只能苦笑道,“好好好,到了前面的镇店若是遇见有车行我们就换成马车。”

    钟离雪不禁喜笑颜开,柳翠的脸上也露出一抹嫣然,三人便买了茶水坐在路边的小凳子上喝茶歇息,柳翠又拿出凌云子给钟离雪配制的药物让她服下,老道嘱咐过钟离雪必须一天两次服药,余一丁也指望着老道的药物可以治愈钟离雪的失忆,否则以后在路上这个妮子就是个不定时的炸弹,说不准哪天出点事余一丁连后悔都来不及。

    他又向卖茶的老乡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还要走上十几里路才有场镇,两位姑娘一听均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余一丁更清楚所谓的场镇很可能只是个小镇集,也许并没有车马行呢,这种商号一般只有城镇才会有,但是看着二女的样子也不好明说,这样还能给她们一些继续乘坐驴车的动力,至少留有期盼嘛。

    正在此时,从他们的来路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余一丁转头一看,好家伙,十几匹快马顺着官道狂奔而来,马上是清一色穿着统一土黄劲装的骑士,领头的是一名三十左右的精瘦汉子。

    马队来到茶水凉棚跟前,那精瘦汉子使劲一勒缰绳,随着他口中发出一声长长的“吁……”,胯下的骏马“唏律律”叫着,同时一双前蹄高高扬起,汉子紧贴在马背上纹丝不动,待马蹄重新落回地面他才挺直了身体转眼打量凉棚下的几人。

    余一丁三人一直望着马队由远及近直到停了下来,这才看清楚那名精瘦汉子的土黄色衣襟上用蓝绿色丝线绣了一个图案,似乎是一朵云朵,余一丁不由地想起东勒在碧云峰残留的衣襟上也有类似的图案,记得钟离郡王跟他说过那是大梁亲王专用的流云纹,也是庆云纹的一种,不过再仔细瞧去这名汉子衣襟上的图案似乎更像是火焰一般,而且这里是大晋,是否也有亲王或者亲王衣襟的规制是否也和大梁相同就说不一定了。

    那汉子却不看买茶水的老乡,一双鹰目直接剜向余一丁三人,特别是在二女的脸上停留了好一阵,眼珠骨碌碌直转,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钟离雪也不像是原来在路上遇见回龙镇的泼皮李二那伙人或者黑水镇的官差那般横眉冷对了,看见这一大群人骑着马又面色不善地望着自己和柳翠,吓得连忙往余一丁的身边躲,最后直接缩进了他的怀中,余一丁暗暗皱眉,心中也恼怒这汉子的目光,正待开口质询,那人的目光却又移到驴车和树边拴着的马匹身上。

    没等余一丁说话,那汉子从鼻腔里重重地发出一声“哼”,随即大声招呼身后的骑士道,“我们走!”

    也不再理会余一丁几人,一甩马鞭,率先向前奔去,其余的骑士连忙紧紧跟随,只留给余一丁他们一阵漫天的黄土。

    直到他们走远了,钟离雪才从余一丁怀中起身,心有余悸地说道,“余大哥,他们都是什么人啊,一个个面相如此凶恶,雪儿好怕。”

    余一丁对柳翠摆摆手,示意她来安抚钟离雪,却并没有回答这个妮子的问话,他自己心头还全是疑惑呢,只是起身向买茶水的老乡走去,柳翠见状急忙过来抚着钟离雪的香肩好言宽慰。

    “敢问老丈,这些都是什么人?”余一丁走到老乡面前问道。

    “哦?”那老头虽然很奇怪,但一听余一丁的口音便道,“小哥是从大梁那边过来的吧,难怪不识得青炎山庄的人,他们的衣襟上有青蓝色的火焰标记啊。”

    “哦,原来他们就是青炎门的人啊。”余一丁恍然大悟,原来那精瘦汉子衣襟上的不是云朵而是火焰,随即心中微微一惊,青炎门的人如此兴师动众似乎是在追赶某人,难道还有什么人这么厉害敢在河口郡城范围内找青炎门的麻烦吗?

    结果就听见老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道,“唉,又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招惹了青炎山庄,这要是落在他们这些人手中不死也得脱层皮,唉!作孽哟。”

    余一丁暗暗咂舌,在客栈时就听闻掌柜的说青炎门在河口郡城本地势力滔天,却也没听他提起青炎门会如此霸道,难不成在河口郡还能只手遮天不成?

    没等他再多想,买茶水的老头又道,“我说小哥啊,若是无事最好还是赶紧离开此地比较好,你们是外地人,刚才我见那人看你的二位娘子的眼光可不善,青炎山庄的人可不是好相与的,小哥还是小心为妙啊。”

    余一丁拱手谢道,“多谢老丈提醒。”

    刚才听老头说这群骑士是青炎门的人时他就想着赶紧离开了,钟离雪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个毫无防备能力的小女孩,不说青炎门的门主曾经窥觑二女没安好心,若是那股诡异的气息再找上她仍旧是件棘手的事,所以余一丁才想着早早离开河口郡城赶路,他总觉得继续待在河口很不好,八成要出事。

    而且钟离雪虽然不像未失忆前那般咄咄逼人,那时候属于没事找事那一类型,但那时的她至少是郡王之女,在大梁有谁敢惹?而且又有一身的功夫,虽然缺乏实战经验,可是总归是被郡王府内的侍卫调教出来的,肯定差不到哪去,没看见钟离宇在巫神山谷中露了一手,那功夫还是相当了得的,余一丁想着不管怎样他的妹妹也不会太差,不过现在这个妮子的青竹锋没有带在身上,以后失忆治好了还得想办法给她弄把趁手的兵刃。

    余一丁这么想着就不再耽误,老头说的有理,最好还是赶紧离开此地为妙。

    给老头付过几个铜板的茶资,三人复又上路,二女都有些不情不愿地钻进驴车,余一丁也不再废话直接解开拴在树上的缰绳上马跟着驴车缓缓前行。

    这次又往前走了两三里地,忽然看见前面左侧有片树林,官道便是从树林中穿过,余一丁跟柳翠打了个招呼,任由驴车继续缓行,自己打马先行进了林中查探,没走多远便见前方官道边立着好些马匹,却不见有人。

    余一丁奇怪,又走近一些才发现那些马匹是被拴在路旁的树木边,而且就在路边三五丈的地方有座破败的小庙,那小庙看起来也就是土地城隍一类的小庙,隐藏在茂密的树林中,不走到近前还真不容易发现,此时正有几名黄衣人守在小庙门口。

    余一丁就在官道边停马远远地望着那几名汉子,他已经知道这几人就是先前路过茶棚的青炎门骑士,那几人也瞧见了他,只是冷眼望着,并没有人上前搭话。

    余一丁心中奇怪,这座小庙看起来明显是年久失修,可是青炎门的人为何要守在这里?剩下的人莫非全都进了庙中?他们在这里干什么呢?难道他们追赶的人就在小庙之内?

    随着一个个疑问涌上余一丁的心头,他的心中猛然一惊,好奇心害死猫,这种时候最不应该的就是好奇围观,如果对方是在了结江湖恩怨,那么他们三人最好就当作没看见路过赶紧走人。

    于是他连忙拨转马头,快步奔回驴车旁边,又出言告诫了一下车内的二女,千万莫要大惊小怪,赶紧顺着官道前行是为上策。

    谁知就在他们已经越过那些马匹继续朝前走时,小庙内隐隐传来一阵打斗的呼喝之声,余一丁心头一紧,连忙更加靠近驴车,戒备地护卫驴车前行。

    又往前走了十几步远,那边突然传出几道惨叫之声,余一丁心头大惊,若此时闹出人命,他们三人这属于路过察觉之人,那也在被灭口之列。

    正当他心中惊疑不定时,就见小庙的破烂围墙上纵出一道灰影,急速向他们这边奔了过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余一丁心头暗暗叫苦。

    ……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9630/ 第一时间欣赏余一丁最新章节! 作者:卯牛所写的《余一丁》为转载作品,余一丁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余一丁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余一丁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余一丁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余一丁介绍:
一个平凡的普通人,一次偶然的穿越,危险与机遇并存,战争与和平同在,爱情与友情交织,余一丁在这个新奇的世界会有怎样的际遇和见闻……
本书纯属作者个人天马行空的思维发散,请勿对照历史,也勿对号入座,这是一个未知的世界,未知的历史,请跟随余一丁的脚步一起探索这片广阔的天地……余一丁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余一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余一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