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恐怖的山贼
余一丁和云兽回到客栈已经过了三更,黑水镇上早已是漆黑一片,居民们都已进入梦乡,连那些工坊都已全部收工,铁匠们也都歇息了,再没有了那些叮叮铛铛的打铁之声,四周显得一片静谧。
余一丁轻轻敲了敲柳翠二女的房门,立刻就有人来开门,钟离雪把他和云兽让进房间,一脸期盼地望着余一丁的脸,而柳翠正坐在床边微笑着看着他,看样子两人都没有休息。
余一丁反手关上房门,坐到椅子上,又拿起桌上的茶杯茶壶,倒了一杯茶水,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思考着该怎样开口。
“余大哥,都打探清楚了吗?”钟离雪见他一直没说话,忍不住问道。
“没有。”
“啊?那你……”
“雪儿莫急,等我给你们说说大致情况。”
余一丁将野熊岭上的情况简单地跟二女讲了一下,最后说道,“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那小庙易守难攻,受害女子不知踪迹,还有部分山贼不在老巢,最主要的是我还没有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办?”
二女陷入了沉思,余一丁也没有再说话,跟着一起思考,一时之间气氛变得有些沉闷。
“大哥,会不会那些女子已被山贼转移走了,并不在小庙内?”柳翠突然说道。
“这个问题我在回来路上已经想过,狡兔三窟,很有可能山贼会有其他藏身之地,那些女子也许就被关在别处,而且现在庙内的山贼也只有十几名,就说明他们可能另有藏身之地,但是如何寻找呢?我看最好的办法还是先剿灭小庙内的山贼,抓住活口讯问后才能得知,所以现在还是要想法将小庙内的山贼一网打尽。”余一丁答道。
“余大哥,与其我们在这里商量,不如连夜上山,根据具体情形再考虑采取的策略,否则到了天亮可能更不容易冲进小庙了。”钟离雪是个急性子,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一心想去救人。
余一丁想想也是,如果半夜都摸不进小庙,到了白天可能就更加困难了,不说别的,如果不见踪迹的那些山贼前去支援,他们就将是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
况且那个捕头白天时已经让他们离开黑水镇,虽然没有强制他们离开的理由,而且余一丁本身也不怕他,但是被他发现三人还在此地逗留终究不太好,甚至会招致那捕头的猜忌,余一丁并不想这样。
有了计较后余一丁便道,“你们两个先换衣服吧,我在隔壁等你们。”
说完他便返回自己的房间,不一会儿二女就换好了夜行衣来到余一丁的房间。
柳翠还是提着她那把牛角骑射弓,斜挎着装有三十支羽箭的箭袋,从小她就跟着柳四七学习使用弓箭,相对于短刃她还是更习惯用弓箭,这把弓还是莎林娜女王送给她的,从前往齐格格峰猎杀血熊后就一直带在身边,今晚正好派上用场。
而钟离雪拿的是一把名为“青竹锋”的三尺翠绿长剑,仅重一斤二两,很适合女性使用,是钟离郡王送给她的十六岁生日礼物,据说是外藩宾客赠送给郡王,剑身青翠细长,锋利无比,可谓是一把宝剑。
在郡王府钟离雪的老师就是那些武艺高强的贴身侍卫,她也从小就跟随侍卫们学习拳脚剑法,有了青竹锋后对剑法更是专门加以练习,据她自己说是功夫很棒的,侍卫们都打不过她,余一丁却是不太相信,暗道那些侍卫们真敢同你打吗?不过他也没又自找没趣地说出来,还有一点钟离雪不像柳翠,缺少实战经验那是肯定的,郡王的千金能有多少以身犯险的机会可想而知,这让余一丁不禁多了几分担心,别到时候这个妮子给自己的行动拖了后腿。
收拾妥当,仍是云兽带路,三人跟着溜出了客栈,片刻间就消失在桥头夜色之中。
半个时辰后,三人来到陡峭的石阶处,此时已到了后半夜,山上的雾气渐渐散发出来,这是个好机会,雾气遮挡视线,现在又是守夜人最为疲乏的时刻,如果可以暗中摸到庙门口解决那两名弓箭守卫将是事半功倍。
考虑再三,余一丁还是安排云兽去解决庙门口的两名弓箭手,趁着雾气凭借云兽的敏捷以及犀利的攻击应该有很大把握拿下那二人,否则连云兽都拿不下弓手那他和二女就更加没有希望成功了。
余一丁则带着二女从石阶攀登而上,在最后二十丈直道处等待,如果云兽得手就通知余一丁,那时他们三人再继续前进。
余一丁一再交待云兽务必保证它自己的安全,其次才是杀敌,就算偷袭失败也要安全返回,他们可以另想对策,他的话刚说完云兽一个纵身就钻进小道旁的树林中隐没了身影,没有发出半点声息,余一丁暗自祈祷它一击得手。
随后三人才开始顺着阶梯攀登,余一丁打头,钟离雪紧随其后,柳翠属于远程射手在最后跟进警戒,就这样缓缓地向庙门靠近。
这条阶梯着实陡峭,钟离雪基本是在余一丁身后亦步亦趋,可是她一抬眼看见的就是余一丁的腰眼,而柳翠在二人身后三丈左右距离跟着,这样就算有情况她也有时间放箭协助,但她想要看见前面两人也得抬头,而且只能看见两人腰部以下的部分,如此便知这段路有多么陡峭了。
没用太多时间三人就已靠近最后那段二十丈的直道,四周依旧是弥漫的雾气,别说二十丈,两三丈以外已经啥也看不真切。
现在余一丁的脑海中依然没有云兽的声音传来,不知前方的情况如何,余一丁只得放慢了脚步,又继续往前走了三五丈,边走边注意云兽的消息。
“门口的守卫已经被我杀死了。”
余一丁的脑海终于响起云兽的声音,他闻讯急忙加快脚步向上攀爬。柳翠钟离雪见他突然加速,都明白是云兽已经得手,急忙跟着他也迅速向庙门靠近。
来到平台后,余一丁看见云兽正蹲坐在地,那两名弓箭手的尸体被它拖到平台的一侧,只看那两人脖子歪斜的怪异程度就知道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想必云兽一击就已将二人颈骨折断,所以他们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
四周依然是静悄悄的一片,庙内的山贼根本就没有被惊动,余一丁望了望紧闭的庙门,黑乎乎的门洞在雾气的掩映下若隐若现。
已经到了此处,终于可以好好计划一下怎样消灭里面的山贼,余一丁让云兽再次感知小庙内的情形,片刻后云兽告诉他庙内还有十五人,全部都是山贼,大殿内有三人,两边的厢房内各有六人,再往后就是小庙的后院,有一小片菜地另外还有几个空房间,云兽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余一丁估计是厨房茅厕等,甚至想到还有可能是牢房,然后就是围墙,围墙外面不远处就到了悬崖边,云兽仍然感受不到女子的气息。
余一丁将云兽感知的情况告诉二女,已经到了这里,虽然还是没有发现被抢女子的踪迹,那就先解决庙里的山贼吧,等抓到活口再问不迟。
他做了简单的安排,柳翠守在庙门口的围墙上,利用庙门的飞檐遮挡隐藏自己的身形,钟离雪负责为柳翠警戒,解决试图靠近她的山贼,余一丁自己和云兽冲进庙内制服山贼,柳翠在墙上用弓箭支援他俩。
“余大哥,我可以进去杀贼,万一有个疏忽不至于坏事,但是保护小翠妹妹若有个疏忽她就危险了,还是让云兽保护她吧。”钟离雪表示了异议,并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柳翠也看着余一丁轻轻点头。
余一丁猛然一惊,钟离雪说得对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柳翠是远程攻击,角弓加上箭袋的分量本就不轻,上山时她就没有将短刃带在身边,到时候万一有山贼近身就麻烦了,而云兽无论是反应力或者攻击力都比钟离雪强上太多,由它来照看柳翠,自己照看钟离雪才是最为恰当的选择。
余一丁连忙交给云兽新的任务,无论如何都要保证柳翠的安全,云兽知道柳翠在余一丁心目中的分量,自然应承下来,等柳翠攀上围墙躲在飞檐后隐好身形,它就守在庙门边随时警戒。
余一丁这才带着钟离雪靠近庙门,只见其中一扇门虚掩着,余一丁轻轻一推就缓缓打开,他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由于雾气的原因,只能隐约看见七八丈外大殿的轮廓,那里依稀有烛火的光亮透射出来,却瞧不见半个人影,四周都很安静,甚至可以听见厢房内的山贼传出来的呼噜声。
钟离雪早已将青竹锋抽了出来,握在手中斜指地面,侧身紧跟在余一丁身后,不住地左右打量两边四五丈外黑乎乎的厢房,云兽说两边房间各有六人,从呼噜声中可以得知这些山贼都还在睡觉,窗户上也看不见任何一点亮光。
余一丁蹑手蹑脚地朝大殿摸了过去,随着距离的靠近,只见大殿的殿门大大地敞开,殿内的景象也越发地清晰起来,一名男子正斜倚在佛像前的一张太师椅上打盹,其余两人分别睡在太师椅两边三四尺外的地铺上。
那名男子头带纶巾,生得却是面如冠玉,鼻若悬胆,两条剑眉斜飞入鬓,双眼微闭,微薄的嘴唇紧紧抿着,真正是个俊美的年轻后生,身上服饰的衣料一看便知绝非凡品,余一丁暗自咂舌,看这架势要说此人是一名王公子弟都不为过。
而睡在地铺上的两人明显就是那名年轻男子的侍从,二人一样的装束,都是一身劲装,包头蒙面脚蹬快靴,每人腰侧斜斜放着一柄带鞘长剑,就算是睡觉时他们的右手也是握在剑柄上,而长剑摆放的角度位置可以很容易地在二人翻滚起身时被抽出,很明显这两人肯定是训练有素的武士。
余一丁已经走到大殿前的台阶处,望着三四丈外大殿内的三人,他迟疑地停下了脚步,就这三人的装扮怎么也跟山贼搭不上边吧?
钟离雪本来是万分警觉地侧着身子紧跟余一丁,两眼还不住地左瞧右看,没注意余一丁突然停了下来,她一下就撞在余一丁背上,吃了一惊连忙转头查看,正巧从他的身侧望见大殿内的三人,立刻目瞪口呆地停下脚步。
余一丁还在疑惑,钟离雪却已经从身侧靠在他的肩膀上,凑近他的耳朵轻声说道,“余大哥,他们……”
借着大殿内摇曳的烛火,余一丁一直紧盯着那名华服男子,钟离雪的话音未落,突然间只见那男子的左耳轻微地动了动,右手微不可察地迅疾一摆,一点寒光急速飞向二人。
余一丁暗道一声不好,只来得及侧身抬起手臂一把将钟离雪揽在怀中,额头一团黄光突然涌现,刹那间就将二人包裹在内,与此同时那点寒光已经打在黄光表面,爆发出尖锐的呼啸声,紧接着光团表面犹如水波般荡漾开来,那寒光如同打在水面的石子一般微微变向,但最终仍旧冲破了光团的阻挡,就在毫厘之间与二人擦身而过。
余一丁侧身揽住钟离雪躲避寒光的同时,一指气指也射向那名青年,最终两人都是同时各自扭身躲避对方的攻击,余一丁这边堪堪躲过寒光的攻击,那青年身侧的衣服上却被气指打出两个指头般大小的圆孔。
直到此时,被余一丁搂在怀中的钟离雪才从喉咙中憋出一声惊叫,“呀!……”
地铺上的两名侍卫在呼啸声发出时就已经一骨碌翻身而起,双双抢在青年身体的侧前方,两把长剑已经抽出,斜斜地指着大殿门外,眼神还在不住地四下扫视。
直到钟离雪发出惊叫声两边厢房的人才被惊醒,呼啦啦提着武器从房间内冲了出来,但是却谨慎地远远盯着台阶处的余一丁二人,并没有贸然出击。
余一丁根本没空理会身后的那十二个人,都交给柳翠和云兽处理吧,他现在已经在惊骇之下出了一身冷汗。
余一丁引以为傲的作为在这个世界立身之本的防御蛋壳居然被破了!
那可是库塞人的箭矢、曲洛人彪悍的武士以及大上师手下那些服了秘药的番僧都攻不破的防御啊!
可能也就只有爆炸才能破防的坚固蛋壳,居然就被一点寒光穿透了?!
虽然最终被他避过,但是那人的攻击明显就是睡梦中被钟离雪的轻声说话惊醒而仓促发出,这要是清醒的时候跟余一丁交手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余一丁只觉背后寒气直冒,他现在已经不确定今晚能否全身而退,只能死死盯着那名青年,丝毫不敢走神,生怕他突然又来那么一下,同时将钟离雪揽得更紧,随时做好准备带着她后退。
钟离雪的小脸煞白,紧紧贴住余一丁的脖颈,刚才二人交手她全程看在眼中,如果不是最后关头余一丁揽住她的腰肢释放光团并尽力扭身躲避,九成九她会被那寒光击中,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感觉令她禁不住浑身颤抖双腿发软,似乎站立都有些困难了,还好余一丁紧紧揽着她,她也用左手紧紧抓住余一丁后腰的衣服,右手的青竹锋仍然斜举,但是却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那名青年此时正低头看着自己衣服腰侧处的圆孔,脸上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惊诧,但绝不是余一丁的那种惊骇。
片刻后他才抬头看向余一丁,平静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
……
第六十一章 疾风阁
余一丁警惕地望着那名青年,不答反问道,“你就是此地的山贼首领?”
那青年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轻笑了两声后说道,“呵呵,山贼首领?你是黑水镇的衙门请来的人吧?”
说着他对两名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们收了剑退到他的身后,接着那名青年缓缓从大殿中走了出来,余一丁见他跨出殿门后不禁带着钟离雪后退了两步。
这时他身后突然传来“啊!”的一声惨叫,钟离雪闻声回望,而余一丁却不为所动依旧紧盯着殿门口的青年,全身的神经都已绷紧,此人是他自穿越以来最为厉害的敌人,可不敢大意,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只见一名从厢房中冲出来的山贼正扑倒在地,背上多了一支羽箭。
原来那人见余一丁后退,离他只有不到两丈的距离,又是背对着他,大喜之下便举刀准备上前偷袭,却被躲在墙头的柳翠一箭射翻在地。
众山贼这才惊惧回头,正看见庙门墙头上站立的柳翠,她又抽出一支羽箭搭弓在弦瞄准院内,山贼们正待有所动作,墙头蓦地闪过一团白影,只见云兽飞身一跃而上蹲坐在柳翠身旁,虎视眈眈地望着院内的众人,湛蓝的兽目此刻已变得通红,正龇牙咧嘴,喉咙中发出一阵低沉的咆哮。
如果只有柳翠一人站在墙头山贼们或许还有想法,就算她的射速再快也会被一众山贼冲上去近身抢攻,可当云兽出现在柳翠身边,又是一副恶狠狠的模样时,众人一下就像被定住了身形一般,只是惊恐地望着墙头的一人一兽,却迟迟没有了动作。
“小翠妹妹射死了一名山贼,其他人没有动静。”钟离雪转回头在余一丁耳边轻声说道。
“嗯,知道了。”余一丁已经听见云兽的咆哮,只要剩下那十一个山贼不敢轻举妄动,他身后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现在主要的威胁还是来自于眼前的青年。
深夜的雾气还没有散开,那青年看不清庙门口墙头上的情形,见有山贼中箭倒地,便知余一丁他们不仅只来了两个人,至少还有弓箭手接应保护。
“呵呵呵呵……”青年不怒反笑,接着对余一丁说道,“这位朋友,你们今夜前来兴师动众是为何故?”
“哼!明知故问!你们这帮山贼,竟敢强抢民女,天理何在?”钟离雪气愤道。
“哦?这位小娘子生得好生标致,既然知道山贼强抢民女,居然还敢上山,难道不怕我们杀了你的夫君连你也一并捉走吗?呵呵呵呵……”青年的语气带着调笑,又有说不出的轻佻。
“找死!”钟离雪何曾受过如此侮辱,心中气愤立时忘了青年的厉害,提剑就要往前冲。
“雪儿!”余一丁在她耳边轻喝一声,赶紧又在揽住钟离雪的手臂上加了几分力道,她这才猛然醒悟,悻悻地放下手中的青竹锋,乖乖伏在余一丁怀中不再言语。
正在这时,又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目标正是青年面门,只是那箭矢距离青年还有三四尺远时,他右手的手腕仿佛轻轻一挥,又好像根本没有任何动作,一点寒光直奔箭头,只听见“叮”的一声响,箭头似乎同某种金属急剧碰撞,立刻被磕飞后不知所踪。
原来是柳翠听见青年竟然调笑余一丁和钟离雪二人,还口口声声称余一丁是雪儿姐姐的夫君,心头异常不爽,那青年所站位置又被大殿内烛火映照,柳翠虽然看得不完全真切,但依旧凭借感觉一箭射了过去。
青年举重若轻般磕飞箭矢,但是脸上的笑容已经逐渐消失,皱着眉头对余一丁冷声道,“阁下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替黑水镇出头,与我疾风阁作对?”
“疾风阁?”余一丁下意识地跟着念叨这个陌生的名字,却明显感觉到怀中的钟离雪身躯抖动了一下,连忙低头,刚好看见钟离雪正抬头看他,两人的目光交汇,余一丁是满眼疑惑,钟离雪则是目光惊慌。
“雪儿怎么了?”余一丁还在疑惑。
“余大哥不知道疾风阁?”钟离雪不可思议地问道。
“疾风阁这名字倒是有气势,可我确实是第一次听说啊。”余一丁奇怪道。
“在大梁和大晋交界处有座巫神山,疾风阁就位于此山中,在梁晋两国都很有名,不过却是恶名,余大哥你是大晋人,居然会不知道疾风阁?”钟离雪用极小的声音贴在余一丁耳边说道。
余一丁恍然,不过他来到这个世界时日尚短,确实没有听人说起过这个门派,便思考着如何解释自己不知道疾风阁这件事,这时钟离雪又开口道,“以前爹爹告诫哥哥和我万万不可招惹的江湖门派和家族中就有疾风阁的名头。”
“哦,难怪刚才雪儿惊疑,现在好些了吗?”余一丁见她除了刚听见青年说出疾风阁名号时有点颤抖以外,后面渐渐就平静下来,急忙引开话题。
“有大哥在身边,雪儿不怕的。”钟离雪想起了余一丁的防御蛋壳,她似乎忘记了青年的暗器刚才已经穿透了蛋壳的防御,甚至差点就伤到二人,却惊叹于余一丁释放出的炫彩气团以及那哨鸣般尖锐的摩擦声,连余一丁揽住她间不容发地躲那致命一击的迅捷都令她怦然心动。
唉,这就是女人啊,余一丁心中一声叹息,不过手上却并不闲着,在钟离雪回答时他已经从怀中摸出一支爆炸竹筒和火折子,并将火折子交给钟离雪拿着,又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让你点着时就立刻点火”
钟离雪轻轻点了点头,虽然她还没见识过爆炸的威力,但对余一丁说的话肯定是言听计从。
“够了!你们俩当我不存在吗?”青年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当他自报家门时还很满意钟离雪的反应,只是奇怪余一丁却表现得无动于衷,本以为他是异国人氏未曾听说过疾风阁也算正常,可刚才钟离雪明明说他是大晋人,因此判定余一丁只是在装腔作势,现在又见二人居然旁若无人般地卿卿我我地小声聊上了,任他再好的修为也不禁恼羞成怒,可是刚才同余一丁交手的一个回合已经发现他绝非等闲之辈,加上墙头还有一个箭法不俗的柳翠,现在又见他摸出个竹筒,却不知是个什么厉害玩意儿,于是忍住没有攻击只是冷声发问。
“你们不是山贼?”余一丁又问道,他还真不是装腔作势,山贼中怎么会有如此厉害的角色,应该就是那个什么疾风阁的人,看来今晚他是招惹上了一个大麻烦,这青年的功夫深不可测,他已做好拼命的准备。
那青年立时被余一丁的反问弄得没了气势,只得沉着脸继续说道,“看来阁下当真是不知晓我疾风阁的威名了。”
“那就是说强抢民女一事要记在疾风阁的头上?”余一丁再次发问。
“是又怎样?不是又如何?”青年已经很不耐烦了。
“如果真是疾风阁所为,恐怕在下就要得罪了!”余一丁沉声道,同时暗自戒备。
“哈哈哈!”青年怒极反笑,又向前跨出一步,他身上并没有兵刃,只是负手俯视着台阶下的余一丁二人,接着说道,“本座看你身手不错,才多说了两句,岂知你却如此不知死活,不是小瞧于你,本座杀你,有如屠狗!”
说着就抬起了右手,余一丁急忙凝神戒备,紧盯着青年的右手,同时再次释放出光团将自己和钟离雪罩住,其余的山贼从房间冲出来时余一丁的防御蛋壳已经被破,他们一开始并没有看见气团,现在突然看见余一丁二人被一团金黄色的气团笼罩全都被吓了一跳,齐齐后退了一步,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那青年再一次看见笼罩着余一丁二人的气团,眼中也是惊异之色一闪而过,紧接着就被一抹狠厉替代,刚才两人交锋虽然他是仓促出手,但依旧是他抢攻余一丁防守,结果自己的衣服还是被余一丁的暗器洞穿,他并不知道余一丁使用的是气指,只认为和自己一样使的是暗器,这让长久以来心高气傲的他恼火不已,疾风阁本就以暗器见长,居然在暗器比拼中被余一丁伤了衣角,在他看来这就是奇耻大辱,而且话语间余一丁对疾风阁似乎也颇有敌意,青年心中已暗暗打定主意,趁着今夜定要将他除之而后快。
念及于此,那青年就要发动致命一击。
“啾~~~”,忽然小庙后面的半空中传来一声响箭的悠长哨音,青年眉头紧皱,又缓缓放下了抬起的右手,余一丁不为所动,依然万分警觉地望着他,生怕有诈。
这时青年身后的一名侍卫开口道,“少主,大事要紧,此等宵小留他多活几日又何妨?”
余一丁没空与这人做口舌之争,可钟离雪这妮子却又没忍住,正要开口反驳却被余一丁在她的腰眼上重重一按,生生将她的话头噎了回去,只能是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此等劲敌,留他不得!”青年思索片刻,像是从齿缝间冒出这么一句。
余一丁听他如此一说,知道今夜之事无法善了,也不想再等对方先出手了,低喝一声,“点火!”
钟离雪还在为刚才那侍卫的话语气恼,余一丁冷不丁这么一喝,她的脑子却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傻傻地发呆,这就看出她的临战经验实在是欠缺的紧。
那青年听见余一丁的低喝,虽然不知道余一丁点火想要干嘛,但是明白绝不会是好事,稍一愣神后紧接着就挥动双手,两点寒星急速飞向余一丁二人面门。
疾风阁的由来就是因为他们的暗器迅疾如风,加上又淬有剧毒,此派历来行事阴毒,对外人稍有不合就暗器伺候,手段毒辣又不留活口,江湖上人往往是闻之色变,这也是钟离杰告诫儿女不要招惹疾风阁的主要原因。
余一丁在说话时就已开始动作,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揽住钟离雪腰肢的手臂稍稍用劲,直接将她抱离地面,左腿一个跨步,紧跟着以左脚为支点,两人就这样旋转了半圈,那两点寒光中的一点已经打在气团的表面,剧烈的摩擦声又传了出来,并再次穿透了气团,虽然没能击中两人的面门,但余一丁的左臂却未能幸免,那点寒光直接从他的左臂穿透而过,幸好没有伤到骨头,但他左手中的竹筒却差点因此而掉落在地。
余一丁闷哼一声,身体一个踉跄向前冲去,因为受伤的缘故笼罩二人的气团都黯淡了许多,但他已无暇理会受伤的手臂,只是依靠体内的治疗气流自主地向伤口汇去,现在两人都已是背对青年的方向,余一丁口中再次大喝一声,“点火!”
与此同时,柳翠已经看清余一丁受伤,心中焦急之下又是满弓一箭射向青年,她不求伤敌,只希望能够干扰青年的动作,让余一丁抢出机会点燃竹筒。
钟离雪这次终于回过神来,一把扯开火折子上的竹盖,用力一吹,火折子头上暗红的火星就冒了出来。
余一丁已经在退向庙门,同时也感觉到自己有些头晕,他并不知道暗器有毒,而周围的山贼见此情形也跃跃欲试地想要上前拦截二人,却见云兽咆哮一声跃下墙头就向距离余一丁最近的山贼扑去,那人慌乱之下急忙躲避,哪知云兽的目的不是伤人,见他退开,立刻止住冲击之势跟随在余一丁二人身旁,只为掩护二人奋力撤向庙门。
余一丁只感觉头脑越来越昏胀,已经没有思考的时间了,他只得忍痛将竹筒递到钟离雪手持的火折子边,钟离雪会意地点燃了引线,余一丁也不再等待数够五个数,默念三下后看也不看直接忍痛奋力将竹筒向大殿方向掷出。
众山贼见他丢出一物,在空中不断翻腾又冒着火花,一时间不明就里也只能是纷纷回身躲避,那青年正准备射出暗器将竹筒击飞,不想柳翠的箭矢又射了过来,他只好先将来势更急的箭矢击飞,然后快速移动脚步躲避已经快到面前的竹筒。
余一丁根本来不及回头查看,直接抱着钟离雪用尽全力加速冲向庙门,同时口中大叫一声,“小翠,跳墙!”
就在二人刚刚到达庙门口,余一丁一把便将钟离雪推出了庙门,自己也紧跟着用尽全力向门外扑去,身旁的云兽也一起跃出了庙门。
“轰!”……
就在余一丁的身体接触地面的一刹那,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成了他昏迷前的最后记忆,紧接着便失去了知觉。
……
第六十二章 逃离黑水镇
等余一丁再次醒转过来,眼前只有一片朦胧,什么都看不清楚,而且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来回晃动,片刻之后,视线终于缓缓聚焦,这才看清头顶上方是马车车厢的顶棚。
他转动头颅,一眼瞧见云兽蹲坐在一旁,其实在余一丁刚醒过来时它就已经有了感应,湛蓝的眸子正温柔地望着自己,余一丁对它微微咧嘴一笑,云兽也轻轻地点了点头。
余一丁又转动眼光,只见钟离雪斜倚在车厢的一角,显然在打盹,随着马车的颠簸不时微微地皱一下眉头,眼角还依稀带着泪痕,似乎是睡着前哭过。
余一丁收回视线,并不打算叫醒她,这妮子大半夜没睡,可能也是出娘胎第一次经历这种惊心动魄的场面,在萨迦寺她有护卫保护,又早早地下了山,根本就没有任何危险可言,可是野熊岭上已经算是经历了生死考验,受点惊吓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让她好好地睡上一阵子吧。
正在赶车的不用说肯定是柳翠了,不愧是自己的老婆,余一丁暗自感叹,虽然年纪比钟离雪还小半岁,但无论是成长环境还是这半年来同余一丁一起经历的腥风血雨都不是钟离雪这样的王府大小姐所能相比的,至少现在她没有像钟离雪那样倒头休息,还在赶着马车前行,这只能说明她是想尽快远离黑水镇,也许危机还没有完全解除,因为柳翠自己也是大半夜没睡啊。
想到这里余一丁不淡定了,他赶紧感受一下自己的身体,体内的气息非常平稳,治疗气流并没有在受伤处汇集,左臂的伤口似乎已经愈合,现在剩下的唯一不适就是头脑仍然有些昏昏沉沉,同时身体软绵绵的使不出劲来。
余一丁又同云兽感应交流了一下,终于得知了他昏迷后的大概经过。
爆炸发生后云兽和二女第一时间还是关注余一丁的情况,也没有去顾及疾风阁的人,当时他伏倒在地昏迷不醒,左上臂有一处贯通伤,幸好只是伤及筋肉,但是衣袖上全是黑紫色脓血,待柳翠和钟离雪将他翻过身后才发觉他的整张脸的下半部分笼罩着一层黑紫之色,只有额头处隐隐泛出黄光。
钟离雪已经慌了手脚,只是蹲在余一丁身旁低声抽泣,此时她也想起父亲对她讲过疾风阁的暗器带有剧毒,余一丁现在的情形肯定就是身中剧毒,但是她却无能为力,只能是手足无措地待在一旁哭泣。
柳翠探了探余一丁的鼻息,只觉他的呼吸仍然平稳,心中稍安,她知道余一丁身怀治疗异能的强悍,估计现在他的体内气流正在自行疗伤,她们也帮不上忙,就让钟离雪守着余一丁,自己带着云兽进到庙内查看。
小庙中间的空地上已是一片狼藉,大殿的殿门被炸得稀烂,地面还有一个大坑,山贼的尸首也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四周,可那位疾风阁的少主和他的两名侍卫却不见踪影,而且被炸死的山贼也只有数人,其他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既然他们没从庙门撤走,那就表明小庙内或者其他地方还有通道可以逃命,可是没等柳翠带着云兽仔细查找就听见钟离雪在庙门口呼喊。
柳翠急忙返回查看,原来余一丁的面色随着毒血的排出逐渐变得正常,伤口也不再流血,而且钟离雪发现那伤口已经开始结痂,惊奇之下就呼喊柳翠回来。
柳翠曾帮着余一丁一起给钟离雪解毒,她记得钟离雪当时的情形是一直发烧,最后余一丁实在没有办法之下使用了凌云子送给他的一颗乾坤丹才将钟离雪救了回来,再看现在余一丁的情况就比钟离雪中毒时好了许多,柳翠只能判断要么是疾风阁的毒药比鹤蛇的毒性弱,要么就是余一丁身上的异能起了作用,这才让他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情况大为好转,就是不知为何现在仍然昏迷不醒。
余一丁听着云兽的叙说也觉得奇怪,自己的异能升级后具有强大的解毒醒脑功效,为什么身上的毒基本祛除了自己仍旧昏迷不醒,甚至到现在还觉得头昏脑胀脚趴手软,也许这就是疾风阁暗器毒药的霸道之处吧,余一丁只能这样解释了。
云兽接着又告诉余一丁后来柳翠和钟离雪二女就一起守着仍旧昏迷的他,云兽自己又将小庙内外查看了一遍,最终在后院一间卧房的床下发现了一个仅容一人匍匐前行的地洞,一直通到小庙后面的悬崖边,出口距离崖顶大概一丈多高,而且是此处崖壁略微凹陷,从崖顶根本看不见出口,再往下就是一个个楔在崖壁上一尺多长儿臂粗细的木棍,可以借着这些木棍攀爬至崖底。
后来云兽还发现小庙内有一名山贼没有被炸死,只是被爆炸震得昏死过去,等他清醒柳翠讯问后得知此人确实只是一名山贼,而且小庙内除了疾风阁少主和他的两名侍卫以及庙门守卫的两名弓手以外,剩下的十几人都是山贼,疾风阁的人下山办他们的事去了,那响箭也是疾风阁的人所发射。
这伙山贼原先只有数人,黑水镇上煤窑矿场工坊很多,除了本地人,还有大量的外来谋生人员在此长住,因此山贼们要么打家劫舍,要么拦路抢劫,在这一带也算是活的有滋有味,何况野熊岭山高林密,就算黑水镇想要围剿他们也容易脱身,于是就有附近的零散贼人闻风前来投奔,渐渐地发展成一个有十多人的团伙。
十日前疾风阁少主带了两名侍卫来到野熊岭,山贼老大见他们三人衣着光鲜,像是某个大家子弟带着随从游山玩水,本想带着手下劫上一票,哪知才冲上去交手一个回合老大和一名山贼小弟就被那少主置于死地,吓得其余山贼赶紧跪地求饶,疾风阁少主命山贼带路来到小庙,从那天起就将小庙作为自己的临时居所,每日都有不少疾风阁的人在此进出,剩下的山贼只是负责疾风阁人员的起居饮食等杂活。
山贼们也知道疾风阁的人这些天在山下抢夺民女,那些被抢女子也没有关在庙内,都是另寻别处关押,他们并不清楚疾风阁捕捉这些女子有何用处,也不敢打听,只是偶尔听见疾风阁的人聊天时说到还需要七名女子,前几日已经抓了五名,如果余一丁他们不来可能今夜就将抓够人数。
柳翠听完山贼的供述,又教训了他几句,最后还交给他一个任务,将余一丁背到山下黑水镇的客栈旁,然后就可以放他逃命,山贼闻言大喜,不住地感谢柳翠不杀之恩,很痛快地就背着余一丁下了山,等他们几人来到客栈旁时天色已微微放亮,几人将余一丁抬进马车,那山贼赶紧就离开了。
听完云兽的叙述,余一丁又闭目思考了一阵,脑袋昏昏沉沉的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就用右胳膊撑着车厢努力直起上身,等他好不容易坐起来后,发现自己虽然仍旧头昏,但是开始的那种虚弱感已经明显降低了不少,他看了看熟睡中的钟离雪,心想这么个王府中的大小姐,这一趟出来吃的苦头可能比她前面十八年加起来都多,还是让她继续睡吧。
余一丁靠着马车厢壁又缓了一阵,正准备移动到车厢前部去看看柳翠,哪知钟离雪此时就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般突然叫嚷起来,“余大哥,你不要死!雪儿不许你死!”
余一丁望着依旧闭着眼皱着眉的钟离雪满面错愕,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柳翠的声音已经从车帘后面传了进来,“雪儿姐姐又做噩梦了吗?云兽你还是把她弄醒吧,省得吵醒大哥了。”
看样子钟离雪睡着的这段时间里已经做了好几次噩梦,弄得柳翠都有些不耐烦了,余一丁只好又望向云兽,看它听了柳翠的话语是何反应,哪知云兽也正望向他,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又传来云兽的声音,“还是你自己看着办吧……”
余一丁不禁苦笑,这叫个什么事?!
这时钟离雪突然睁开了迷蒙的双眼,依稀看见余一丁正靠坐在自己对面,不禁又惊又喜,张开双臂就扑了过来,嘴里还不停地说道,“余大哥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
说着就一下扑进余一丁的怀中,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脸颊,仰着脸望着他,努力地把自己的脸靠近他的脖颈,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一滴滴落在余一丁的脖子上。
余一丁面对此种情形尴尬地不知所措,又不敢伸手去抱钟离雪,只得紧靠着马车厢壁,右手撑在地板上,努力保持住平衡。
这时柳翠的声音又传了进来,“唉,雪儿姐姐真是的,大哥肯定不会死啊,他只是暂时昏迷了而已,云兽,云兽!……”
这下余一丁只得轻声叫了一句,“小翠!”
……
“唏律律~~~”
两匹拉车的骏马被缰绳勒得不停长嘶起来,马车骤然间停下,余一丁被巨大的惯性和钟离雪的体重一下子就带着侧身倒向前进的方向,钟离雪也跟着一起扑倒在他的身上,余一丁怕她摔着只好抱着她,然后就听见柳翠惊喜的声音,“大哥,你醒啦!……”
余一丁尴尬地抬头,正瞧见柳翠掀开车帘伸头进来,当她看见余一丁和钟离雪二人的姿势后话音戛然而止,而钟离雪此时也终于清醒过来,讪讪地从余一丁身上坐了起来,低着头一边抹泪一边偷眼望向柳翠。
“小翠,扶我一把,你怎么停车停得这么急?”余一丁赶紧皱眉呲牙地开口,满脸的痛苦神色。
柳翠也反应过来,急忙上前一步扶起余一丁,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这才看清余一丁左臂上的伤口处又有鲜血流了出来,应该是刚才停车的时候余一丁摔在地板上使伤口再次迸裂,柳翠心疼地对着余一丁的胳膊不住地轻轻吹气,在余一丁自身治疗气流的作用下那伤口片刻间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结痂。
“还是小翠厉害,吹两下大哥的伤口就不流血了。”余一丁望着柳翠说道。
“贫嘴。”柳翠小小地啐了一口,又赶紧抬头看向钟离雪,“雪儿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真是大哥醒了,还以为你又在做噩梦说梦话了。”
钟离雪却是呐呐地不知说什么好,余一丁刚才已经看见柳翠的眼睛红红的,心疼之下连忙说道,“小翠,你也睡一会儿,大哥再休息一下就没多大问题了,到时候我来赶车。”
听余一丁如此一说,钟离雪急忙开口道,“还是我来吧,余大哥和小翠妹妹你们都再休息一下。”
说着又望了余一丁一眼,不等二人再开口就挤出车厢,坐在车辕处一抖缰绳,“驾!驾!”呼喝两声,马车又开始移动了起来。
车厢内余一丁仍然半躺在柳翠怀中,二人就这样互相凝视,余一丁看着她眼中布满的血丝,心疼地说道,“小翠,扶大哥坐起来,你躺下好好睡一觉。”
柳翠听话地将余一丁扶起身靠坐在车厢内,余一丁却将双腿伸直,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说道,“来,把头枕在这里。”
柳翠依旧乖乖地俯下身躺好,只是没有闭眼,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余一丁的眼睛,眼神中满是爱恋和温情,余一丁见她这样只得又道,“小翠乖,赶紧闭上眼睛,你看你都快变成兔子了。”
柳翠微笑着闭上眼,片刻后又听她小声说道,“大哥,从早上到现在我们已经赶了几十里路了,早就进了临云的地界,估计现在离临云城也就是百十里地了,疾风阁的人应该追不上我们了吧?”
余一丁笑笑,“他们怎么追我们?那个什么少主还不知死活呢,何况我听他们说还有大事要办,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找我们的麻烦,不过跟疾风阁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总有一天大哥会找他们算账的。”
柳翠依旧闭着眼睛说道,“嗯,以后大哥一定要更加小心才是,小翠身边就大哥一个人了。”
余一丁心头默然,柳翠这话不是第一次说起,但这次最让他警醒,野熊岭上确实是自己托大了,总以为自己的异能经过强化后就已经算是天下无敌,哪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今天疾风阁的少主就给了他当头一棒,就算他有强悍的蛋壳防御,就算他穿着刀枪不入的血熊皮内甲,别人依然可以使他受伤中毒,虽然有治疗气流存在,但是如果没有凌云子的爆炸竹筒,没有柳翠她们的守候,敌人依旧可以在他昏迷时轻取他的性命,而他的下场不是去阎王那里报到就是再次穿越,这也使他猛然醒悟,这个世界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这半年来他仅仅是窥见了整个世界的冰山一角而已,以后真得万分谨慎才行,如若不然那将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望着柳翠的脸庞,余一丁又回忆这半年来二人一起同生共死的过往经历,不禁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柳翠也侧过身,脸蛋亲昵地靠着他的手掌,闭着眼感受着他掌心的温暖,片刻后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她太累了。
余一丁看着熟睡中的柳翠,心头不禁又是一荡,俯下头在她的额头轻轻留下一吻,柳翠虽然闭着眼,但一抹甜蜜的微笑立刻浮现在脸庞上……
第六十三章 奇怪二人组
余一丁并没有在车厢内再待多长时间,等柳翠真正熟睡以后,他就借着停车小解的工夫将钟离雪换了进来,从他昏迷到现在也有四五个时辰了,凭借着强悍的治疗气流,终于将体内遗留的毒药药性全部散去,他也不再觉得头昏脑胀,仅仅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有些虚弱罢了。
余一丁赶着马车缓缓前行,这里距离临云城还剩百十里路,而且已经接近山区边缘,四周的山峰已经比黑水镇的野熊岭低了不少,官道虽然还是在峡谷中穿梭,但路面却已平缓了许多,现在已近傍晚,他也不想赶夜路,打算在路上遇见合适的打尖地点就停下来落宿。
钟离雪已经休息够了,在刚离开黑水镇时,守着身边因伤昏迷的余一丁,她的内心全都是担心、自责、后怕等等负面情绪,无助无奈之下只能默默地流泪,哭着哭着就睡了过去,直到余一丁醒转过来时她也差不多睡了有两三个时辰。
后来她被余一丁换回车厢内,只见柳翠睡的香甜,同云兽又无法交流,无聊之下只能枯坐在一旁盯着车顶发呆,从小到大她还从未离开家这么远这么长时间过呢,以前最多就是跟着哥哥到过庆阳,身边还有好些王府的护卫相陪,原以为如此就算是增长了见识经历过磨炼,哪知遇见余一丁后会遇见那么多惊心动魄的事情,甚至是刀光剑影生离死别,很多时候以她过往的生活经历和经验根本就是无所适从无法应对。
她承认在去呼图木格之前是因为心底里对余一丁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才偷偷跑了出来,想着顺便还可以见识一下更广阔的天地,可随着同余一丁相处时日的增加,不仅没有将这份喜欢压下去,反而对余一丁逐渐地依恋起来,她很感激余一丁一次次救她于危难之间,也很享受余一丁那坚实温暖的怀抱,可是当她望着身边熟睡的柳翠时,这才猛然惊醒,躺在她身边的这个女子才是余一丁的娘子啊,那自己又算什么呢?想到这里,钟离雪的内心仿佛被一只手狠狠地揪紧,满满的都是惶恐和不安……
“雪儿?”余一丁在车帘外叫她。
钟离雪正在胡思乱想,冷不丁听见余一丁喊她,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你还在休息吗?”余一丁又问道。
“哦,啊?没有没有,余大哥有什么事吗?”钟离雪依旧有些走神,慌乱地答道。
“没什么,我就想问问你对疾风阁了解多少。”余一丁接着道。
自从昨夜在野熊岭上跟疾风阁交手后,余一丁到现在也不清楚那个少主是死是活,经此一战双方算是结下了生死大仇,可是他对疾风阁却是一无所知,况且那少主的暗器如此歹毒霸道,如果不打听清楚,以后行走这个世界连起码的防备都没有,终究是个大大的隐患,所以余一丁才想起来问问钟离雪,至少她老爹给她和钟离宇都打过招呼嘛。
“哦,余大哥是问这事。”到此时钟离雪终于完全回过神来,又看了看身边熟睡的柳翠,担心吵醒她,赶紧挪到车厢外面紧挨着余一丁坐在车辕边,这才继续说道,“因为我爹爹常年驻守大梁边陲重镇,边军内有专门负责情报收集的人员,加上爹爹又热衷于招揽各类奇人异士,在他手中就有一本专门记载大梁及周边各国江湖门派和奇人异士的手册,其中就有疾风阁。”
钟离雪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见余一丁仍在仔细听着,并没有要打断她的意思,于是继续说道,“疾风阁由总阁、分阁和散阁组成,采取分级管理的模式,总阁位于大梁和大晋交界处的巫神山中,其中阁主是疾风阁的最高掌权者,但是至今无人知其真面目,或者说见过其真面目的人都已经死了,对外行事露面的就是我们在野熊岭遇见的那位少主,他直接管理分别位于大梁、大晋以及南面楚越之地和北面罗斯大公国的四大分阁,主事人为阁老,四名阁老全部听命于少主,每个分阁又下辖多个散阁,这也是构成疾风阁最基础的打手组织。”
“哇,这样看来疾风阁还真是个组织严密的江湖帮派啊。”余一丁惊诧了,自己是有多么点儿背才招惹上这种庞然大物。
“那是啊,余大哥先别打岔,小妹还没说完呢。”
钟离雪不等余一丁答话接着又说道,“疾风阁最为厉害的就是他们的暗器,被铸成各种形状,什么样式都有,可以说是五花八门,其上还淬有剧毒,传闻如果没有疾风阁独门解药的话见血立毙,不过可能夸大其词了,余大哥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嘛。”
钟离雪边说边好奇地望着余一丁,又想到他曾替自己解毒,现在就连疾风阁的暗器也奈何不了他,对他的崇拜仰慕不禁又增加了几分。
余一丁却没有说话,他正在思考钟离雪说的疾风阁擅长暗器,如果日后自己稍不注意还真有可能再次着了他们的道,唉,这还真是个麻烦事情。
钟离雪可没法理解他眼下的烦恼,又说道,“疾风阁的少主和阁老都是武功高强之人,余大哥已经见识过,小妹就不再多说,关键是它的散阁中还有几百名擅长使用暗器的阁员,这才是疾风阁最可怕的地方,如果有人招惹了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被其组织内的阁员用暗器暗算,可谓防不胜防,因此爹爹才告诫我和哥哥不要主动招惹疾风阁。”
说到此处钟离雪又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笑着对余一丁说道,“余大哥被疾风阁少主所伤,他又没有给你解药,哪怕这次他没有被炸死,也会认为余大哥中毒后不可能活命,可能以后就不会再派人寻找大哥的下落了。”
余一丁听她这么一说也笑道,“雪儿倒是净想好事,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这个少主对我是一定要做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怎么办?大哥岂不是稍不留神就万劫不复啊?”
钟离雪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正想再开口时余一丁却抢先道,“对了,雪儿可知道疾风阁在大梁境内的分阁在何处?”
“据说是在峡关郡境内某地,但是具体位置不详,爹爹的手册里也没有记载。其实疾风阁算是一个地下秘密组织,虽然在江湖上名声不好,但是他们基本上不会去招惹各国的官府,各国官府也普遍认为疾风阁就是一个善使暗器的江湖门派,所以几个国家的朝廷对他们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并没有花大力气去剿灭他们,我爹爹也是派人深入打探后才对疾风阁有如此的了解程度。”钟离雪思索了一下答道。
“哦,原来如此。”余一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又一次听到峡关郡,不由地想起了凌云子,看来这趟回去祭拜完柳四七后就必须动身前往峡关郡了,凌云子还在他的洞府等着自己呢,而且关于火药的事情也要当面向他讨教,现在余一丁身上的爆炸竹筒只剩下三个,这是他目前攻敌自保的一个大杀器,在掌握制作方法以前可不能再随便乱用了。另外还要问问凌云子有没有多余的乾坤丹,再有一枚才可以为柳翠洗经伐髓,这也是件重要的事情……
余一丁的思绪又渐渐地发散开来,期间不时跟钟离雪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直到前面不远处的官道旁出现了一个村落。
已经到了饭点,暮色中小村的四周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炊烟,一股混合了柴火味道的饭食香味飘进余一丁鼻腔中,这一天直到现在他还没有进食,被这饭香味一勾,肚皮立刻“咕噜噜”地响了起来,惹得钟离雪在他旁边嘻嘻直笑,余一丁也不禁左顾右盼地寻找附近有没有饭馆客栈。
在村头的一片竹林边余一丁终于看见了饭馆的布幡,停下马车后叫醒了柳翠,这妮子经过这一个多时辰的熟睡后总算精神了不少,云兽却依旧不愿意下车,离临云越近它就越发地不想跟人类碰面,余一丁现在也大致了解云兽的习性,简单跟它交流几句又在马车内留下肉脯后就带着二女先去吃饭。
可惜这个饭馆就如同青岩和庆阳之间苦竹村的小饭馆一样,只有粗茶淡饭,没有供人住宿的客房,余一丁询问掌柜的,被告知如果想要住宿还得再前行七八里,那里是一处关隘,名为飞仙关,是进出山区的咽喉,过了飞仙关就到了临云的丘陵地带,飞仙关旁就是飞仙镇,镇上自然就有客栈。
余一丁谢过掌柜的,又点了几样小菜,三个人就找了个角落里的桌子坐下等着上菜。
才坐下没多久,只见一名黄脸书生和一名提着刀的汉子急匆匆走进小店,刚进店门那汉子就嚷道,“掌柜的,来盘卤肉外加一斤酒,赶紧着!”
掌柜的急忙走过来,陪着笑脸说道,“二位就要这些酒肉吗?”
书生慢条斯理地说道,“再加一菜一汤,你看着上,弄好了再添碗饭,我们要赶路,麻烦掌柜的快点,谢谢!”
掌柜的点头,“好咧。”
不一会儿掌柜的切了盘卤肉外加一壶酒给那桌端了上来,又歉意地对余一丁说道,“这位客官稍等,您的菜已经下锅了。”
余一丁摆摆手表示无妨,他倒不急,反正吃了饭就去飞仙镇落宿,早点晚点无所谓,不过却暗自对这两位客人注意了一下,那汉子明显是个练家子,身材粗壮一身横肉,而书生却是略显娘气,不知道这样两个人怎么会凑到一起,再仔细一瞧,恍然大悟,原来是个母的啊,不过是把脸涂得蜡黄,又将长发盘成一个书生髻,用一根布带束起,最厉害的是居然把女子鬓角的耳发剃了,怪不得余一丁一开始没看出端倪。
余一丁正在这边瞎琢磨,就听见那边汉子粗声粗气地说道,“哎!我说饭菜还没上来,兄弟你先陪哥哥整两盅?”
书生浅笑道,“我不会饮酒,还请哥哥自便吧。”
汉子又喝了一大口酒摇头晃脑的说道,“哎,男人不饮酒,枉自世上走,你们这些读书人啊,啧啧。”
书生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没有接话,不经意扫了一眼余一丁他们这桌,才猛然发现余一丁也在看她,见她瞧过来余一丁急忙转开目光,书生又深深地看了柳翠和钟离雪一眼,这才收回目光。
那汉子也注意到书生在看余一丁他们,抽了个空也转头扫了余一丁三人一眼,目光在二女脸上稍微停留了片刻,这才转回头继续喝酒,还对书生咕哝道,“唉,别人是妻妾相陪,哪像你我兄弟光棍,真不来两口?”
书生依旧没接话,只是面带厌恶地看了汉子一眼,就把目光转向了窗外,似乎是望着暮色出神。
自打看出书生是个女子装扮后余一丁好奇之下就特别留意两人,见他们二人说话的语气不像是熟识之人,更加奇怪这二人组合是如何凑在一起的,况且还要赶夜路,这是为哪般?
没容他细想,掌柜的此时已经端着他们点的饭菜上桌了,余一丁暂时抛开这些无聊的想法,赶紧吃饭,他也确实饿了,闷头风卷残云般吃着饭,顿时就无暇再顾及那奇怪的二人组了。
吃完饭柳翠付了银子,临走时余一丁听见书生对汉子小声说道,“现在怎么都是女人付钱?真是奇了怪了。”
汉子笑道,“我倒想有女人替我付账,可惜是兄弟你付钱,嘿嘿嘿……”
余一丁逃也似的带着二女上了马车赶往飞仙镇,钟离雪上车就是一阵大笑,全无淑女风范,余一丁无奈地表示自己确实已经身无分文,在回龙镇都给了李二那泼皮,还没要回来,逗的二女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柳翠笑着将身上剩余的几两银子拿出来要交给余一丁,还说以后都由他付钱,省得外人小瞧了他。
余一丁忙拒绝,而且是斩钉截铁地不要,还是由女人管家比较好,他觉得自己就不是个能管钱的人,何况那汉子是小瞧他吗?明明就是羡慕嫉妒恨好不好。
三人说笑间就已来到飞仙镇,一个小镇而已,镇上只有一家客栈,最为麻烦的是今夜客人还真不少,只剩下一间房了。
余一丁表示了为难,客栈掌柜的却是对他挤眉弄眼,小声道,“没法子啊,附近几十里就我这一家客栈,况且先生这样年轻,又有娇妻美妾相陪何难之有?”
余一丁继续苦笑,掌柜的又误会了,更加小声道,“小店还有一些珍藏的滋补神药出售……”
余一丁连忙抱头鼠窜,掌柜的说话小声,二女没有上前也没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莫名其妙地看着余一丁,柳翠询问掌柜的才知只有一间房了,略一犹豫就直接付了房钱,要不然只有睡马车上,那样三个人更加休息不好。
进了房间余一丁就开始打地铺,钟离雪自打柳翠付钱后就浑身不自在,长大以后她还从未跟男性同房而眠,这次虽然是和余一丁一起,但三个人一间房总是让她觉得怪怪的,只得红着脸手足无措地看着柳翠帮余一丁一起打地铺。
柳翠毕竟已为人妇,铺好地铺后大方地对钟离雪道,“雪儿姐姐我们睡床,让大哥睡地铺,大哥可不许偷看哦。”
钟离雪红着脸,余一丁撇着嘴说道,“昨夜整晚都没休息好,还是早点睡吧,我吹了灯你们再上床。”
说完他就将蜡烛吹熄,又飞快地几下脱了外衣钻进地铺,二女这才悉悉索索地宽衣解带上床歇息。
睡了没有多久,余一丁隐约听见门外有人说话,似乎是在争论,他急忙起身,黑暗中只听见柳翠小声说道,“大哥……”
“你们俩继续睡,我去看看。”余一丁也小声回答。
他先是跟云兽心神交流了一下,云兽告诉他似乎是掌柜的和客人在说话,于是他拉开门小心地出去,躲在暗处远远看见大门柜台边站着两名客人,正是在小饭馆吃饭时遇见的书生和汉子。
汉子嗓门依旧那么大,嚷道,“掌柜的,这附近哪里还有客栈?”
掌柜的无奈道,“附近几十里都没有了,我这也是客满,客官对不住了。”
书生皱眉取出一小锭银子,就这份量在这里住上半个月都有富裕,递给掌柜的说道,“我们兄弟二人从黑水镇前去峡关郡,要是错过你这客栈,黑灯瞎火的到哪里过夜?还请掌柜的行个方便。”
掌柜的接过银子时眼睛一亮,立刻眉开眼笑地说道,“客官说哪里话,出门在外都不容易,我这还有一间杂货室,待我收拾收拾留给你们权且对付一宿吧。”
余一丁听见“黑水镇”、“峡关郡”,心头一跳,暗自说道,不会这么巧吧?……
第六十四章 回家
后面的话余一丁也懒得继续听下去,直接回了房间,柳翠起来给他开门,床上的帐子还是放下来的,看样子钟离雪已经睡着了。
柳翠又问起怎么回事,余一丁把听见的跟她说了一遍,又道,“这俩人来自黑水镇,又去往峡关郡,很是可疑。”
柳翠并不知道在马车上余一丁和钟离雪的交谈,奇怪地问道,“黑水镇上那么多工坊矿场,全国各地到那里谋生的人很多呀,大哥怎么就觉得他们可疑呢?”
余一丁连忙将疾风阁的情况跟她简单说了一下,接着道,“我怀疑他们是疾风阁的人,其一,黑水镇到飞仙镇官道有六七十里路,如果走小路也有五六十里,如果他们是从黑水镇出发,又是步行走山路,只能是半夜就已出发,才有可能在傍晚赶到我们吃饭的小村,普通人怎么会半夜出发呢?若是急事完全可以骑马或坐车,这是一个疑点,关键是昨晚我们跟疾风阁少主交手时其余的疾风阁人员正在办一件‘大事’,会是什么大事呢?肯定跟下山抢夺民女有关,而这两人就是在半夜离开黑水镇,又是前往疾风阁大梁分阁所在地峡关郡,你说是不是很可疑?”
柳翠闻言频频点头,余一丁接着又说道,“其二,那书生其实是名女子,不说他们连夜赶路,现在又刻意乔装改扮,那就非常可疑了。”
柳翠惊讶道,“啊?!怪不得从小村到飞仙镇的路上雪儿姐姐还跟我说那书生有一股娘娘腔,我们俩本以为是读书读的迂腐了,原来果真是个女子啊。不过我们都觉得那书生和大汉在一起怪怪的,就是说不上来哪里古怪,反正不像是一路人。”
余一丁点点头道,“这就是他们身上的第三个可疑之处,你也感觉到他们俩人不像一路人了,我怀疑他们是来自疾风阁在大梁的不同散阁,只是一起被指派来协助少主在黑水镇完成所谓的大事,又临时被那少主指派去峡关郡分阁办事,具体办什么事目前还不清楚,而那汉子根本不知道书生的女性身份,从他们的谈话中就可以看出这一点。”
柳翠皱眉思索,片刻后问道,“那大哥决定怎么办?”
“今夜就好好歇息吧,反正他们也要在此过夜,但是到了明天他们如果还是走路,而且是小道的话,我们就无法继续跟随了,不过我已记下了这两人的相貌,如果到了峡关郡时能再碰面就好办了。”余一丁叹息着说道。
“嗯,既然如此,那我先睡觉了,大哥也早点休息。”柳翠听他这么一说就放松下来,打了个哈欠准备上床,她白天的觉还是没有补够。
“好,你先睡吧。”余一丁低着头应了一声,似乎仍在想些什么。
等柳翠上了床他才重新回到地铺躺下,却仍旧没有睡意,干脆用两只胳膊枕着脖子,翘起二郎腿,望着头顶的房梁发呆,脑海中的思绪又渐渐发散开来。
这个疾风阁的少主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迄今为止遇见的最强劲对手,如果不是他自身带有治疗气流,能够在受伤的第一时间自主解毒排毒,要是像钟离雪被鹤蛇咬伤那样的话,这次基本上就是死翘翘的结果,想到此处他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而昨晚的爆炸十有八九已将那少主惊走,不过从他们到飞仙镇这一路上都没有遇见疾风阁的追兵来看,要么是疾风阁在黑水镇的大事还没办完,要么是那少主对爆炸竹筒仍有忌讳,不敢派人追杀,而余一丁认为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可是现在余一丁能够真正威胁到疾风阁少主的只有爆炸竹筒,但是目前仅剩三枚,他只能作为保命底牌谨慎使用,虽然疾风阁捕捉女子不知是要干什么大事,但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可是余一丁目前根本没有能力对付疾风阁这样的庞然大物,打铁还需自身硬,他现在的实力又如何能够挑战疾风阁呢?所以他眼下的当务之急只能是不断提升自己,才能真正做到惩恶扬善,否则贸然前去就是送死,不为别的,就算为了柳翠他也不能这么做。
想到提升实力,余一丁又盘点了一下他身上的东西,现在他的手上还有一颗云兽的孩子送给他的五色果,云兽应该能够帮他炼化,也许可以进一步提升自己的异能,而且剩下的熊血也能在他异能提升后再次服用。
莎林娜女王的玉牌和钟离宇送他的信物都只能算是身外之物,暂时没有大用,血熊骨也得遇见合适的工匠才能打造合适的武器,这种事可遇而不可求,可以不用考虑。
剩下最后一点,等自己带着柳翠送云兽回碧云峰并祭拜过柳四七后就必须前往峡关郡了,凌云子的洞府是一定要去的,他必须完全掌握爆炸竹筒的制作方法,这是日后行走江湖的绝对大杀器,如果还能讨来一颗乾坤丹为柳翠洗经伐髓就更好了。
黑暗中余一丁又和云**流了几句,说起了那颗五色果,他又将自己的担忧告知云兽,就想炼化此果,云兽欣然同意,眼下余一丁也睡不着,干脆就趁着今夜将此果炼化。
小半个时辰过后,余一丁又喝了一口熊血,等他再次睁眼时,只觉得原来印堂中那团龙眼大小的气团已经涨大了一两分,意念一动,浑身上下就像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青光,比原来的那层黄光还要厚重凝实。
余一丁看着自己手臂上透出来的青色光芒,他能感觉道自己体内的治疗气流也有所改变,本来因为受伤中毒的躯体从清醒过来后一直都有些虚弱,在他让那股气流沿着经脉在体内循环一周后,这种虚弱疲惫的感觉随即消失,立刻就变得神清气爽起来,余一丁不禁满意地点点头。
云兽一直在一旁注意余一丁的变化,见他的身体恢复如初,又注意到他的玉瓶中还剩有一些熊血,便告诉他等回到碧云峰后再取两颗五色果替他炼化,将剩下的熊血一并用完,也许他的异能还能提升不少,余一丁想到那些五色果本是小兽的食物,哪里肯再要,连忙推辞,云兽却说这五色果每年都会开花结果一次,他就是再用两颗也无妨,余一丁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便不再矫情,再次感谢云兽的馈赠,那兽却如同一名傲娇的女子一般把头一偏,大尾巴一甩背对着他直接蜷缩在一旁打起盹来,看样子是不准备再理他,余一丁只得摸着鼻子讪笑不已,不过转念一想这只云兽就是只雌兽啊,还真像是人类女子的性情。
第二天天还没亮,余一丁起了个大早,趁着柳翠和钟离雪还没醒就收拾穿戴好出了房间,他不想钟离雪起床时尴尬,只是出门时小声对着柳翠打了声招呼便带上了房门。
来到客栈的大堂,余一丁看见门口的墙边摆放了几张桌椅板凳,昨晚投宿时他没太注意,看来这家客栈也会提供饭食,已经有伙计在忙着起灶做饭了,掌柜的也在柜台后面坐着,看见余一丁出来连忙招呼道,“客官起得真早,昨夜歇息得可好?需要给您备饭吗?”
余一丁客气道,“还不错,房间挺干净,给我们准备三人份的早饭吧。”
中年掌柜对着余一丁挤眉弄眼又暗伸大拇指,小声说道,“客官年轻力壮又艳福不浅,真是让老朽好生羡慕啊,嘿嘿嘿……”
说完不等余一丁开口又朗声道,“给这位客官准备三人份的早饭。”
余一丁知道后面这句是吼给做饭的伙计听的,不过前面那句只能让他啼笑皆非,暗道怎么这位中年掌柜对此事如此热心,昨晚就说过一次了早上又来,不过再一细想男人嘛,这种事想入非非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于是便不再解释,笑了笑便准备出门寻张桌子坐下。
正在此时就见从后院走出来两人,正是女扮男装的书生和那名拿刀的汉子,余一丁知道他们昨夜是在杂物间对付了一宿,立刻又想到如果那中年掌柜知道书生也是女子后不知又会是怎样的一副嘴脸,心头一阵好笑,也没说什么,只是对着两人微笑示意了一下就径自往门口走去。
昨夜余一丁已经想明白了,在自己的实力没有提升到足够的程度以前,他绝对不会再去找疾风阁的麻烦,就算这两人真是疾风阁的人,现在他也不会再理会了。
那两人看见他也是一愣,可能压根儿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余一丁,汉子还没有任何表示,倒是那书生回过神也对余一丁点头微笑,也就仅此而已,打完招呼书生又在掌柜的那里买了些干粮,两人就直接出门向临云城方向而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晨雾中。
等伙计将早饭端到余一丁的桌子上时,柳翠和钟离雪也已梳洗打扮走了出来,三人几下用完早饭就直接出发,果然一路上都没有再看见那书生二人,看来还真是走的小道。
这下余一丁也不着急了,现在距离临云城只有几十里路,又是平原丘陵地带,他优哉游哉地赶着马车不紧不慢地前进,依照这个速度傍晚前怎么也能赶到临云城。
坐在车辕边的余一丁欣赏着四周的风景,寒冬就快要过去,官道两旁的田野里种的都是大片的油菜,放眼望去,已经有零星的黄色菜花点缀在菜田中,路旁还有很多他叫不出名字的树木上开着或白或红或者是淡紫色的花朵,四下里都是万物复苏的景象,看着这片美景,柳翠和钟离雪两个妮子也禁不住从车厢中伸出小脑袋瓜四处观望,满脸都是兴奋的神色。
而余一丁看到钟离雪欢快的模样时心头不禁在想她会怎样同她父亲说跟着他和柳翠一起去碧云峰的事,反正到现在余一丁也想不出郡王如何能同意女儿还在外面游荡。
……
马车终于停在了临云城门口,守城的军士并不认识余一丁,在看过他递上的路引后才知道他是郡王府议事客卿,立刻态度恭敬地放他进城,而钟离雪则一直躲在车厢内不露面,余一丁不禁心头奇怪钟离雪这位王府大小姐怎么回到家反而扭捏了起来。
车厢内,此时的钟离雪正皱着眉头靠坐一角,柳翠则坐在她的身旁一言不发,从马车到达临云城门开始,两人就这么坐着一直没说话,各怀心事,车厢内一片沉默,只有马蹄声“嘚嘚嘚”的继续响着,直到车帘外传来余一丁“吁~”的一声。
钟离雪猛然抬头,她很清楚马车停下意味着什么,对着柳翠淡淡一笑,又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一骨碌起身,直接掀帘下车。
余一丁已经跳下马车,王府的护卫基本上都认得他,正一个个同他拱手打招呼,此时又见着大小姐从车内出来,众人忙上前恭敬行礼。
正在众人寒暄时,钟离宇已经闻讯快步来到王府大门,一眼看见余一丁,疾步跑下阶梯,兴奋地上前拉住他的手连声说道,“余先生,你们总算平安归来,万幸万幸!”
余一丁被他拉着正不知说什么好呢,钟离宇又对着钟离雪说道,“雪儿,你又任性了,还不快去面见父亲大人。”
钟离雪讪讪地说道,“哦,哥哥教训的是,雪儿这就去。”
说着转头又对余一丁道,“余大哥,你和哥哥先聊着,我去拜见父亲大人。”
说完就径自进了王府,钟离宇望着钟离雪的背影有些纳闷地对余一丁说道,“咦?我这个妹妹今天怎么转性了?以往她总要跟我贫嘴几句的。”
余一丁心说这不是有心事才这样嘛,不过他也不知怎样对钟离宇说起这件事,正好这时柳翠带着云兽也下了马车,钟离宇连忙跟她见过礼,又好奇地打量了一下云兽,这才带着余一丁夫妻一起进了王府。
钟离宇将余一丁夫妻带回他们原来住过的别院,还是原来那两名丫鬟在客厅前迎候,钟离宇让她们准备茶水,这才同余一丁坐下谈起这次呼图木格郡之行。
余一丁简单将大致经过讲述了一遍,钟离宇叹道,“唉,那东勒算是个性情中人,可惜了,不过这也是他命中的定数吧,最为可恨的还是那大上师,好在他已伏法。那么接下来余先生有何打算呢?”
余一丁道,“我准备带内子回一趟柳河村,一是将云兽送回碧云峰,二是祭拜我的老丈人,然后就要回大晋了。”
钟离宇道,“哦,正该如此,那今晚就在这里歇息可好?晚宴我会叫上林将军一起给先生接风。”
余一丁忙道,“多谢!公子有心了。”
这时府中一名侍卫来到别院拜见余一丁,说是郡王有请余仙师,钟离宇一听也跟着一起前往王府会客厅。
三人跟随侍卫刚进会客厅,就见钟离雪正神情沮丧地站在郡王下首,望见余一丁夫妻和哥哥进来后眼神一亮,期盼地盯着余一丁,柳翠见她如此模样心中了然,应该是郡王不同意钟离雪跟随他们夫妻去碧云峰。
余一丁带着柳翠先上前给郡王请安,双方客气一下后郡王立刻将话题转到钟离雪身上,微笑着对余一丁说道,“请问余仙师,本王听小女所言,她欲与仙师伉俪一同前去碧云峰,不知仙师意下如何?”
余一丁见郡王直截了当问出此话,又见钟离雪是那副表情,思索一下后答道,“回郡王,雪小姐这些时日一直悉心教授草民内子识文断字,二人已是情同姐妹,草民亦心怀感激,前日雪小姐告知内子愿随草民夫妻前去碧云峰游览一番,内子也正有此意,只是不知郡王之意,草民不敢贸然应允,还请郡王做主。”
钟离郡王听余一丁这样一说,微微颔首。刚才见着钟离雪时他便训斥了几句,哪知钟离雪却讪讪地提出了这个要求,他的女儿他清楚,从小被娇宠惯了,但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整天跟着别人夫妻到处乱跑成何体统,于是直接否决,结果这丫头闻言便目中带泪一声不吭,郡王见状也有些于心不忍,立刻派人请余一丁夫妻前来,他想了解一下余一丁对此事如何看待后再做打算。
郡王听完余一丁的解释非常满意,何况从胡图木格返回的护卫已将此行所见余一丁的神勇详细告知与他,郡王闻言对余一丁更加欣赏,确信自己的女儿在他身边应该不会有危险,碧云峰又是在临云境内,干脆就遂了女儿的心愿吧。
于是郡王缓缓道,“既然余仙师如此说,小女自幼顽劣,就有劳仙师伉俪费心了。”
余一丁哪知郡王如此轻易就同意了此事,忙道,“哪里,郡王言重了。”
钟离雪的事情到此就算告一段落,余一丁又同郡王寒暄几句就先行告退,直接返回别院歇息,郡王事务繁多,晚宴就由钟离宇来安排了。
第六十五章 无形罡气
晚宴由钟离宇兄妹和林啸天一起在临云一家豪华的酒店内摆了一桌,算是替余一丁夫妻接风。
席间钟离宇又说了自己妹妹几句,林啸天这才知道钟离雪还要跟着余一丁夫妻去碧云峰游览一圈,打趣道,“怎么?雪小姐原来不是已经去过庆阳了吗,难道还要再去青岩看看刘豹不成?”
钟离雪不屑道,“林大哥净会说笑,谁要去看他呀,我这是要陪柳翠妹妹回碧云峰。”
“哈哈哈,看来还是余先生面子大。”林啸天继续打趣。
余一丁坐不住了,忙道,“林将军说哪里话,来来来,你我兄弟和宇公子喝酒就好。”
“好!还是先生直爽,不过先生海量,还望嘴下留情,哈哈哈……”林啸天依旧是军人习气,一提喝酒立刻眉开眼笑,不过他见识过余一丁的酒量,赶紧甘拜下风。
钟离宇也笑道,“今晚这场酒就是给余先生伉俪和雪儿接风,没有其他事情,林兄莫要担心,喝好为止。另外余先生也别见外了,你和林兄是兄弟,和我就不是兄弟了?来,兄弟我先干为敬!”
上次是他命林啸天和李忠陪好余一丁,最好是灌醉他,结果二人反被余一丁灌醉,这下赶紧解释清楚,别让林啸天有心理负担。
这下可好,现在余一丁同他们二人已经算是很好的朋友了,这场酒又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所以余一丁也没刻意用气团解酒,只是那气团自行护着余一丁的头脑保留最后一丝丝清明,最后三人全都喝得晕晕乎乎,林啸天和钟离宇互相搀扶着走出酒店准备上马车,钟离雪却是帮着柳翠搀扶余一丁,她们俩都很奇怪余一丁怎么会喝醉,只道是疾风阁暗器的毒性还未完全解去,所以都有些担心余一丁的身体。
钟离宇却醉醺醺地在一旁说道,“雪儿,你还是不是我的妹妹,才跟余先生出去几天就不理会哥哥我了?赶紧过来帮忙扶林兄上车。”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钟离雪闻言闹个大红脸,不敢去看柳翠,只是先帮着她把余一丁扶上马车,又赶紧跑过去帮钟离宇将林啸天扶上了护卫营的马车,自己才同钟离宇一起上了另一驾马车,两驾马车这才返回郡王府。
其实余一丁一点事都没有,一回到别院就用气团解了酒,又让丫鬟们准备好洗澡水,拉着柳翠一起洗了个热水澡,算是将这一路的疲劳风尘彻底洗了个干净,这回柳翠再没有那么扭捏,也是食髓知味,享受了余一丁替她放松按摩的同时甚至还服侍着帮他搓背擦身,余一丁心中暗喜,如此看来下次帮她洗经伐髓时就没有那么多麻烦了。
第二天二人刚起床就听见候在门口的丫鬟说钟离雪已经在会客室等着他们了,柳翠急忙跑去同她打招呼,余一丁询问丫鬟后才得知这个妮子刚过辰时就已来到别院,已经在这里待了近小半个时辰,不禁哑然失笑,难道她还担心自己两人会把她丢下就跑了不成?!
来到会客室,余一丁并没有取笑钟离雪,只是很随意地问道,“雪儿起得早啊,昨夜睡得可好?”
哪想钟离雪居然有些扭捏地问道,“我还好啦,余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小翠妹妹说要看大哥的意思。”
余一丁惊讶道,“吃了早饭后随时都可以啊,莫非雪儿还有其他事情要办?”
钟离雪立刻说道,“没有啊,我只是想早一点出发,也许今晚就可以到碧云峰了。”
余一丁想了一下,临云城到青岩镇就有一百多里地,然后还要走上三五十里山路才到柳河村,三人如果早饭后出发快马加鞭也许可以在天黑前赶到柳河村,可是那样的话云兽就得跟着他们招摇过市,在临云县郡的地面上这样做确实不妥。
于是他便笑着对钟离雪说道,“雪儿不必这样着急,现在已经进入临云境内,云兽就更加不便露面,我们最好是乘坐马车前往青岩,然后在刘豹将军的骁骑营换乘马匹进入碧云山区,我估计今晚赶到青岩镇没有问题,但是想要直接到柳河村还是比较困难。”
钟离雪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便不再言语。
等余一丁夫妻吃过早饭,三人先去王府会客厅同郡王道别,郡王夫人和钟离宇也来送行,夫人将女儿和柳翠叫到一旁千叮万嘱了半天,三人这才出了王府乘坐马车扬长而去。
余一丁也没有再在路上耽搁,傍晚时分终于赶到青岩镇骁骑营的军营,在大帐前见着钟离雪居然从马车中出来时刘豹着实吃了一惊,不过余一丁三言两语将她的来意解释一番后刘豹也就释然了,以前钟离雪曾经被钟离宇带着到过庆阳,郡王女儿偶尔出来游山玩水增长见识也属正常,何况又有余一丁这样的异人跟随,肯定不会有问题。
他倒是不知钟离雪还跟着余一丁去了呼图木格郡,只是询问了一下余一丁追凶的情况,后者又将经过大致讲述了一遍,看着眼前蹲坐的云兽,刘豹大为感慨,不过这位青年将领比林啸天的行伍习气更重,感慨过后立刻让人准备酒宴,直到最后再次将自己喝趴下为止。
酒宴过后云兽同余一丁心神交流了一下,这雌兽也是思子心切,告诉他自己趁着今晚就将赶回碧云峰,并让他回到柳河村后再上山找它,到时候就可以再替他炼化两颗五色果,说完便几个纵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随后余一丁带着二女在骁骑营将马车换成马匹,住进了刚来时刘豹就差人订好的镇上客栈。
隔日清早三人直接赶往柳河村,没到正午就已经望见柳河村的小桥,而且到了村内还见着好多边军士兵和乡勇团正在柳河村的废墟上重新修建房屋。
现在村里的族长已经是柳二爷爷,看见是余一丁和柳翠回来,欣喜之下告诉他七八日前就来了一队骁骑营的军士,大约有百人左右,还带来大批的建筑材料,对柳二爷爷他们说是青岩骁骑营的军士,奉命前来帮助柳河村重建家园,这些时日军士们就和附近的乡勇团一起在柳河村修建房屋,大概再有三五日就可完工。
余一丁不禁心头嘀咕,这个刘豹,还想着给自己一个惊喜呢,昨晚喝酒时竟然没有告诉自己这件事,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本来钟离雪对边军的将领们评价就是一群只知道打仗的武夫,没想到刘豹居然还这样体恤民情,不禁喜笑颜开地告诉余一丁回到临云后一定要让父亲大人嘉奖刘豹。
刘豹此时正在大帐内吃午饭,哪想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饭粒喷了一地,摸着鼻子就寻思,这是那个不开眼的家伙在这个时候念叨本将军,害得自己差点呛到……
柳二爷爷同余一丁又闲聊了几句,并告诉他现在村里大部分人还没有回来,不是住在亲戚家就是暂住高岗村,只等各自的家园重修完成后才会陆续返回,而在得知云兽已经回到碧云峰,并且杀害柳四七和何叔的凶手已经伏法时,柳二爷爷不禁激动的老泪纵横。
待柳二爷爷的情绪稍微平复后,又领着三人来到柳四七的小院,其实刚才余一丁他们过了村口小桥时就已看见一群边军士兵正在那里忙碌,柳二爷爷同为首的边军小队长商量,要求他们先不必管其他的房屋,柳四七的小院务必于今晚前修好,那小队长没说什么,反正这房子要全部修好他们才能回青岩,先修哪间都一样。
余一丁谢过那名小队长和柳二爷爷后就带着二女沿着进山的小道直奔碧云峰而去。
柳翠给钟离雪当起了向导,碧云峰是她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再熟悉不过,一路上就指给钟离雪看,在这里她曾经捕获过野兔野鸡,在那里又曾射杀过麂子野猪,听得钟离雪满眼都是新奇之色。
经过原来柳四七布置机关陷阱的区域时,先前那些打斗的痕迹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是春季到来万物复苏的节气,地面上已经鲜有积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生机盎然的小草,就连四周的树枝上也冒出了嫩绿的新芽。
这片区域本是柳四七父女的专属猎场,其他猎户不会来这里打猎,而每位猎户在各自的狩猎场地也会尽量地不去过度捕猎,以保证各种猎物可以在此繁衍生息,这是千百年来碧云峰流传下来的规矩,这片大山是他们祖祖辈辈的生存之地,每个猎户都会共同保护这片森林,只求他们的子孙后代可以在此生生不息。
可是随着柳四七的逝去以及柳翠的离开,这一处猎场要么被其他猎户占领,要么就会荒废,最终将被大自然改造成一处动物的乐园,直到下一位以此作为狩猎场地的猎户出现。
到了这里离柳四七和何叔的墓地就不远了,柳翠也终于没有了开始的欢快,话语也变得渐渐少了起来,还在来柳河村的路上钟离雪就已经听柳翠说了她爹爹的事,现在她也感觉出柳翠情绪上的变化,于是便默默地陪着柳翠一路向前,余一丁也没怎么说话,三个人就这样沉闷地来到柳四七和何叔的坟前。
余一丁拿出香烛,分别插在两座坟前各自点上,然后就蹲在那里烧纸钱,钟离雪也从余一丁手中取过一沓纸钱蹲在他的身边学着他的样子一次三张的烧着,柳翠则跪在柳四七的坟前,把头深深地埋在地面,久久没有动静……
烧完纸钱后余一丁挨着柳翠一起跪下,对着柳四七的坟头说道,“爹,杀害您的凶手已经伏法,请您和何叔安息。”
说着在地上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将柳翠扶起来,此时的柳翠已是满脸泪痕,伏在余一丁怀中轻声地哭泣,余一丁只得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钟离雪不忍见着这样的情景,对着两座坟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拜了拜,又悄悄地抹了抹眼睛,然后就转过身去,哪知一眼就瞧见一大一小两只云兽立在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其实余一丁已经知道云兽来了,刚才他们就通过心神交流,云兽对余一丁表达了歉意,余一丁却安慰了它一番,柳四七的死并不关它的事,而且它自己也因此而遭受灾祸,要恨就恨那大上师吧,一切的源头就是此人,所幸他已伏诛。
等柳翠的心情渐渐平复后,余一丁让她和钟离雪带领小兽跟随自己,他已经和云兽商量好,就在自己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块大石头上再炼化两颗五色果。
在那大石头的凹陷处,余一丁正盘腿坐于其中,伸出的右手掌心内放着两颗黑色的五色果,云兽则蹲坐在他的身边伸出舌头轻轻舔舐那两颗黑色果实。
钟离雪本来正和柳翠带着小兽在一旁玩耍,就看见随着云兽的不断舔舐,余一丁渐渐被一团绿色的柔和光芒包裹,只见他眼眸半闭,似睡似醒,犹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就这样一直等到他身上的光芒慢慢变淡直至消失,原本在他掌心的两颗五色果都已消失不见,当余一丁睁开眼的刹那间,钟离雪甚至感觉到他的眼眸中似乎有隐隐的绿芒闪过。
在她还在惊异之时,余一丁又从怀中摸出装有熊血的玉瓶,仰头将其中剩余的熊血一饮而尽,紧接着再次闭上眼睛继续打坐,直到过了小半个时辰,余一丁再次睁眼,满脸都是一副舒爽通泰的表情,云兽也在一旁温柔地盯着他。
当余一丁从大石头上飞身跃下来到二女身旁,柳翠禁不住问道,“大哥,是不是你的异能又有提升?”
就连钟离雪也好奇地望着他,余一丁暗中将体内的气流遍布全身,可是从外表再也看不出来了,现在已经没有了原来的那层黄光,等了片刻后钟离雪才说道,“余大哥,你的异能到底又有何变化,快将原来那层蛋壳一样的气团施放出来呀。”
余一丁笑了笑说道,“我已经将气流布满了全身,只是现在从外表已经看不出来了,而且我可以明显地感觉到防御力的大幅度增强,我以前曾听说过一种道家真气,名为‘罡气’,我现在这身防御气团似乎类似于此气,现在又无色无形,就叫它‘无形罡气’吧,就是不知道现在能不能抵挡的住疾风阁的暗器侵袭。”
其实还是余一丁的见识问题,道家所谓“罡气”就是刚劲之气,即浩然正气,“罡”字拆开即四正,意指子、卯、午、酉四时,在这四个时辰修炼,得天地之正气,据说可诸邪不侵,养生益寿。而余一丁所说的罡气多为武侠小说中所描述,于是随口就将他得到的异能取了这个名字,虽不伦不类,但他的防御气团同罡气的功效也确有类似之处,倒也不算胡诌了。
柳翠疑惑地伸手摸向余一丁的臂膀,在距离他手臂三四寸的地方就能感觉到一层无形的屏障遮挡住了他的手臂,任她如何用力也不能再进入一分,就别说去摸余一丁的胳膊了。
余一丁大为兴奋,一手一个揽住二女的腰肢,然后再次施放出他的防御蛋壳,这次不是从他的额头印堂处冒出黄光,而是从胸口的檀中穴位置冒出一股无色无形的气流,二女只能很直观的感觉到三个人的身体已经被一团大大的气团包围,只是这气团只能摸得着却看不见罢了。
“哈哈,不错不错,不仅防御能力增强许多,范围也扩大不少,居然可以一次将三人罩住,而且以后在使用防御蛋壳时就不会再那么惊世骇俗了。”余一丁收了无形罡气后从二女腰间收回了手臂,不住地点头说道。
钟离雪这才反应过来立刻红了脸跑到一边假装继续逗那小兽玩耍,余一丁刚才只是一时兴奋根本无暇他想,下意识就揽住二女试验他的新技能。
而柳翠则是看了看余一丁,又望了望一旁的钟离雪,微笑不语,其实这几天她一直在想那回龙观老道给她的解签,自己的男人以后只会变得越来越强大,可能还会有更多的女子倾慕,况且这个时代的男人三妻四妾并不为过,但只要他对自己不离不弃,能够始终坚守当初的诺言便好,至于其他的事情只要自己不执于一时一念,无需自寻烦恼,那就“遇阻变通,静待障离”吧……
第六十六章 再次出发
在余一丁的防御异能得以强化后,他又试验了一下气指的威力,现在的射击距离已经延伸到十五丈左右,完全可以看作是无需箭矢的弓弩,而且在十五丈范围内轻易就洞穿了坚硬的鹅卵石,比普通弓弩的力道强上不止数倍,加之又是无形无踪,还可连续发射,可谓令人防不胜防。
柳翠站在一旁欣喜道,“大哥,我觉你这一次异能提升后若再遇上那个疾风阁的少主应该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钟离雪笑着接口道,“小翠妹妹也太小瞧余大哥现在的异能了,就是这十五丈距离的气指就能让那少主头疼不已,他的暗器根本打不了这么远嘛,再要比试起来,可能连余大哥的衣角都碰不着呢。”
柳翠却说道,“话虽如此,可是如果对方偷袭的话……”
柳翠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这些话犹如兜头一盆冷水,令余一丁正在激动的心情一下清醒过来,是啊,如果疾风阁玩阴的还真不好对付,对方干完那件大事后很有可能会到处搜寻自己,毕竟那一晚双方都动了杀机,以后若是相见必定会拼个你死我活。
如果疾风阁劫持柳翠或者钟离雪以此来要挟自己,就像大上师劫持阿克洽威胁东勒那般自己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余一丁不禁又想起了殉情的东勒,就算强如东勒又如何?这个曾经在大梁的比武大会上斩获第二,又是全体曲洛人的骄傲,手下还有那么多曲洛武士供他驱使的豪杰人物,当面对大上师那样的恶僧时,如果没有自己和云兽出手相助,可能那晚他就已经和阿克洽一起死在了萨迦寺,甚至连同木金以及一干曲洛武士都会为他陪葬。
而东勒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守护他的女人,他的爱情。
想到这里余一丁不禁打了一个冷颤,难道自己不也是想要保护好自己的女人,自己的爱情吗?可是现在自己招惹上的却是比噶玛教还要恐怖的疾风阁,万一有任何闪失,到时候他又能指望谁来救自己呢?
疾风阁在黑水镇强抢民女,余一丁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真实目的,但其所行之事绝对算得上是天怒人怨,到现在余一丁也没有后悔自己当初本着替天行道的目的夜探野熊岭,虽然和疾风阁少主的交手最终结果是他差一点送掉了小命。
不是该不该出手,而是有没有能力出手。
这世上的人和事走到哪里都是一样,总有不平之事,也有无理之人,如果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倒是可以该出手时就出手,如同自己帮助东勒解决大上师,又如那天残道人教训李二,所谓替天行道,首要的基础是你要具备行道的能力,否则就是自取其辱,甚至枉自断送了性命。
余一丁还在苦苦思考,在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最初,他偶然间获得云兽给他的异能,使他有了强于常人的立世之本,他原本是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但是随着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他也渐渐地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注定就是你的,也别想着到时候一定会有好心人相助,天助自救者,若想守护自己心爱的东西,只能不断地强化自身,到时候就算有人想要窥觑,自己也有能力给对方以迎头痛击。
而现在自己的异能虽说再一次得到了强化,可是在面对疾风阁这样的庞然大物时还是显得非常弱小,这片江湖对于他来说还太过陌生,必须要异常小心地摸索前行,目前的他只能算是勉强有能力自保,但要想守护好柳翠和钟离雪的安全还远远不够,必须要不断地强大自己,否则再次遇上疾风阁少主就很有可能是灭顶之灾。
现在摆在他眼前的提升自己的最明显方法就是去峡关郡面见凌云子,也许那个老道能够给他提供必要的帮助,火药和乾坤丹是他目前最需要的两样东西。
等这里事了之后就即刻上路吧,余一丁的心中已经暗暗打定了主意。
柳翠和钟离雪见余一丁在听完她俩的话后一直楞在当下,只是见他眉头紧皱陷入沉思,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又不便上前打扰,只得待在一旁逗那小兽玩耍。
云兽在余一丁提升自身异能的同时也蹲坐在大石头上吸纳天地之气,它依旧在遵循着本能继续修炼,也许再过上几十上百年,这只云兽或许还真有可能脱去兽身化为人形也说不一定呢。
余一丁心里的主意已定,又同云兽心神交流了一番,再次嘱托它保护好自己和它的孩子,现在的碧云峰对于余一丁来说除了云兽以外已经是了无牵挂,他这次带着柳翠离开后,真的不知道何时才能返回这里,或许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了。
余一丁同它道别后,云兽跳下大石头,缓缓走到他的身旁,将兽头轻轻地倚靠在余一丁的身上,蓝色的眼眸中满满的都是依依不舍的神情,余一丁也蹲下身来,将云兽的脑袋抱在自己的怀中,有些伤感地抚摸着云兽头上洁白的长毛。
正在陪着二女玩耍的小兽见到母亲从大石头上下来,立刻离开她们俩奔到母亲身边亲昵地蹭着云兽的前腿,二女这才看见余一丁和云兽依偎在一起,明白这是他在跟云兽道别,顿时也有了一些离别的感伤。
余一丁就这么静静地与云兽待了一会儿,又挠了挠小兽的头,这才站起身来,转头对二女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也下山吧。”
说着就向云兽挥挥手,缓步向山下行去,二女望着他,一起点了点头,默默地跟了上去。
来到村中,柳四七小院的两间房子已经被重新修建好,军士们正在进行小院最后的收尾工作,将原来被东勒他们推倒并烧毁的围墙重新立起来,这圈低矮的围墙最初还是余一丁带柳翠离开前修建的呢。
已经得知余一丁身份的骁骑营小队长见三人回来,连忙上前恭敬地说道,“余先生,这两间小屋已经重新修好,再过片刻待军士们把围墙弄好就可以住人了。”
余一丁见小队长这么客气,连忙答道,“多谢,让大家费心了。”
小队长忙道,“应该的,应该的,余先生帮助边军击退库赛人,保住众多弟兄性命的事大伙都是晓得的,我们帮着修建两间屋子不算啥事。”
余一丁心中微微得意,不禁呵呵笑了两声,摆摆手表示不以为意,让小队长继续忙他的,便领着二女向村里走去。
钟离雪跟在余一丁身后说道,“看不出余大哥在边军的威望挺高嘛。”
余一丁谦虚道,“哪里的话,都是边军弟兄们抬爱罢了。”
钟离雪撇撇嘴道,“说你胖还就喘上了。”
柳翠在一旁捂嘴偷笑道,“雪儿姐姐,在庆阳保卫战中大哥真的是很厉害哦。”
钟离雪贴着柳翠耳朵小声道,“我知道,我哥哥和林大哥都说过了,连薛将军都称赞过大哥,姐姐就是看不惯他得瑟的样子,哼。”
柳翠再次偷笑,余一丁也没管两个妮子在后面窃窃私语,不一会儿便来到村中柳二爷爷的家,他告诉柳二爷爷明日他就会带着柳翠离开柳河村返回大晋,现在就是来辞行,可能明天他们会走得很早,到时就不再来打搅老人家睡觉了,顺便也感谢柳二爷爷为柳四七的小院操心,相当于在柳河村还给他们留了一套房子,万一以后没地方去了还可以回柳河村养老。
柳二爷爷本想替余一丁他们张罗晚饭,但是因为柳河村的大部分房屋才刚刚重新修建好,村民们虽然有少部分陆续返回家园,但现在本就是青黄不接的节气,原来村中各家储备的粮食大部分被东勒的人烧光了,回来的村民也仅仅是带着自己的口粮,吃的东西并不富裕,幸好刘豹一早就知道这边的情况,重建柳河村的小队来的时候就带了许多食物过来,因此余一丁三人的晚饭最终还是由那个小队长来解决。
晚上柳翠和钟离雪睡那间卧房,余一丁还是睡在作为仓库的房间里,一夜无话,隔日天刚蒙蒙亮时三人就早早地起床,余一丁既然已经做好去往峡关郡面见凌云子的打算,而且碧云峰这边该办的事情已经全部办完,他就不想再继续耽搁,还是趁早出发吧。
因为出发的早,三人到达青岩的时候也就才刚刚过了辰时,刘豹正在校场操练军士,见着三人吃了一惊,他哪里会想到余一丁他们只在柳河村待了一天就返回青岩,忙问缘由,余一丁故意把他拉到一旁小声告诉他钟离雪不能在碧云峰待太长时间,顺便还要到庆阳去看一看,还说这是郡王的要求,刘豹闻言恍然大悟,连忙表示既然如此,他就不再强留三人了,这就换了马车送三人上路。
离开青岩后,余一丁并没有再去庆阳的打算,他深知如果去了那里今晚肯定是别想离开的,刘豹都这么热情了,李忠就更加不会怠慢,他现在想的就是快一点到达峡关郡,快一点与凌云子碰面,在知晓了疾风阁的恐怖势力,余一丁巴不得长了翅膀立刻飞到峡关,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还从没有如此迫切地想要提升自己的实力,但一想到疾风阁的少主,再想想身后车厢内的两名女子,余一丁这才真正感受了到什么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马车临近庆阳城时余一丁根本就没有想过进城,直接从南门外的岔道拐向东去的官道一路绝尘而去。
余一丁想快些赶到峡关郡只是因为他内心的隐忧,并没有跟二女说明,于是如此着急的赶路就让钟离雪的心中生出了些许郁闷,暗道余大哥这么心急地想送自己回郡王府,就像是要赶紧丢掉一个烫手的山芋一般,现在还是下午,庆阳距离临云不到六十里路,如果按照这样的速度,最迟晚上也能回到临云城了,到时候自己岂不是就得乖乖地待在府中,再也没有理由跟着余大哥了?
钟离雪的这种小心思已经明显地写在了脸上,柳翠哪有看不出来的道理,其实她的心中也有疑问,不知道余一丁为何这样着急赶路,只不过是乖巧地没有出声询问罢了。
钟离雪自己躲在一旁生了半天闷气,又见柳翠靠着车厢打瞌睡休息,一直不好意思打扰她,可是等马车过了庆阳余一丁都没有停留的意思,连午饭都是在一间路边的小店随便解决的以后,她就有些坐不住了,看这样子余一丁是铁了心要在今晚赶回临云啊。
最后她实在忍不住了才赌气似的掀开车帘对余一丁说道,“余大哥,停车!我要休息一下。”
余一丁急忙勒马停车,回头问道,“雪儿怎么了?我们刚才不是才在前面吃过午饭打尖休息过了吗。”
钟离雪没好气地说道,“我要尿尿,不行啊?”
余一丁闻言不禁愕然,盯着钟离雪的脸庞小心地问道,“雪儿,你没事吧?”
柳翠这时也从车厢内探出头来对余一丁说道,“大哥,没事的,我陪雪儿姐姐去吧。”
说着就去拉钟离雪的衣袖,陪着她下车往路边的树林里走去。
余一丁坐在车辕处发呆,他能感受得到钟离雪的情绪,可是并不清楚这种情绪的由来,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又在耍什么小性子,而他自己心里的担忧却是比较强烈,越发地觉得在同疾风阁少主交手以后,自己身边的两名女子都很不安全,柳翠是自己的老婆,那是必须要带在身边保护好的,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义务,而对于钟离雪,他内心的想法还是要将她尽快送回郡王府,疾风阁在江湖中就算有再大的势力,面对官府还是不敢乱来的,何况是手握兵权的临云郡王府,若是惹恼了钟离杰,他随时就可以派出兵马灭了疾风阁在大梁的散阁甚至是梁晋交界处巫神山中的总阁,钟离雪待在家里还是比跟着他要安全百倍。
因为有了这种担忧,余一丁的潜意识里就想快马加鞭,恨不得立刻赶到临云,只要送钟离雪回家,她就肯定平安无事,而余一丁自己就可以带着柳翠赶往峡关郡,要知道临云距离峡关还有几百里路程,路上再怎么赶也要花费五六日才能到达,而且余一丁没去过峡关,凌云子只是给了他一个洞府的地址,到了峡关郡还得现找人打听呢。
余一丁正在这边胡思乱想,忽然树林中传来柳翠“啊”的一声惊呼,他不禁心头一紧,连忙跳下马车冲进树林。
七八丈外二女正站在一颗大树旁,手扶着树干伸着脖子向下方观望,余一丁急步上前,只见紧挨着大树是一个五六尺高的土坎,土坎下面有一条小溪,就在小溪旁边的乱石滩上正有一人面朝下趴伏在地。
余一丁连忙开口问道,“小翠,这是怎么回事?”
柳翠答道,“刚才我和雪儿姐姐在那边树林里小解,看见林子边上有条小溪,雪儿姐姐就说过一会儿去溪边洗手,哪知才到这里就看见下面趴着一个死人。”
余一丁点点头,跳下土坎,慢慢地接近那人,他能够看见那人的背上有一个伤口,像是刀剑刺出来的创口,四周的鲜血已经微微凝固但色泽却没有太大变化,看来此人的死亡时间并不久。
余一丁又小心地将他翻过身来,死者是一名壮年男子,整张脸一片青黑,五官扭曲,明显带着中毒身亡的迹象,可是当余一丁仔细看清那人面容时还是禁不住大吃一惊……
第六十七章 钟离雪的不舍
这具男尸非常眼熟,余一丁不由地想起了飞仙镇上遇见的那名女扮男装的书生,而地上的男尸正是与她同行的汉子,这令余一丁非常惊讶也有些紧张,他赶紧让二女回到马车旁小心戒备,自己又快速在周围三四十丈的范围内探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其他遗留的痕迹线索。
余一丁皱着眉头返回马车,脑袋里全是问号,书生女子和汉子不是要去往峡关郡吗,他们离开飞仙镇过了临云城应该直接往东而去啊,怎么这汉子会死在临云与庆阳之间的官道边?而且此人死亡时间不久,那名书生女子哪里去了?他们二人真的是疾风阁的人吗?根据那晚的观察,余一丁知道此二人并不熟识,这个汉子死在此处的原因太过蹊跷,任他怎样琢磨也想不通其中的关节。
带着满脑子疑问,余一丁回到马车旁,此时柳翠和钟离雪正站在马车边,见他从树林中返回,柳翠急忙问道,“大哥,是怎么回事?”
余一丁答道,“死的那人是我们见过的,就是在飞仙镇附近的村庄吃饭时碰见的两人中的一人。”
钟离雪吃了一惊,不过那晚在客栈因为疲惫她上床没多久就睡着了,后来发生的事情她并不清楚,书生和汉子投宿时余一丁前去探查,后来又和柳翠交谈分析,甚至怀疑二人是疾风阁的人等等后面发生的事情钟离雪全都不知道,到了此时余一丁才简单地给她讲了一下。
钟离雪奇道,“我就和柳翠妹妹说那个书生有点娘娘腔嘛,原来还真是个女子。”
余一丁心中嘀咕,怎么这妮子如柳翠一般模样,听闻此事后第一反应都是惊奇那书生女儿身的身份,现在是那名汉子就死在他们十丈开外的小溪边,还不清楚怎么回事呢,这才是最该关心的事情吧?
唉,女人啊,余一丁确实搞不懂。
柳翠又道,“那大哥的意思是?”
余一丁思索片刻后道,“我们还是赶路吧,毕竟这事我们管不了,等到有人发现此人尸身后自会有庆阳衙门或者李忠手下的人处理。”
钟离雪不高兴了,撇着嘴说道,“余大哥,你就知道赶路,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也不关我们的事吗?”
余一丁不禁心说,对于我来说你们两个妮子的人命才是关天的大事,不过他不想给二女增加心理负担,只得找个借口好言劝道,“雪儿听话,我们不是衙役,这种事自有官府做主,何况你忘记回龙观的老道怎么说的了,说你的八字是至阴之属,凡事都要小心,这里眼看就要到临云了,大哥可不希望我们再有什么意外。”
钟离雪依旧不高兴地哼了一声,不过却没再说话,柳翠忙拉着钟离雪的手道,“雪儿姐姐是郡王之女,这种事最后总要由官家来查,如果我们要管就要去报官,那样的话姐姐的身份总是不太方便的。”
柳翠如此一说钟离雪才转嗔为喜,想了想道,“也是哦,要是庆阳衙门知道我的身份,或者李忠将军见着是我肯定会将此事传回王府,爹爹如果知道我出来就遇见这种事以后可能就更不会让我出门了,还是妹妹想得周到。”
余一丁见状赶紧说道,“雪儿能如此想便好,我们上车吧。”
马车才走后没多远,刚才停车的路旁一颗大树上跳下一人,一身劲装包头蒙面,背着一个小行囊,只露出一双眼睛若有所思地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喃喃道,“郡王之女?难道会是巧合吗?”
说完又左右看了看,随即转身钻进了树林中……
余一丁心不在焉地驾着马车,脑子里依旧在思考那汉子和书生女子,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两人本来要去峡关郡,为何会转道向庆阳而来,关键是他一直将两人当作疾风阁的人,以为他们是带着某种任务返回疾风阁在峡关郡的分阁甚至是返回巫神山的总阁,如果是这样他们往庆阳而来是要干嘛?疾风阁在黑水镇抢夺民女究竟是为何故?
现在余一丁的手上没有太多的信息,他也无法将已有的信息串联起来,也就无法得知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如果不是已经跟疾风阁结下梁子,他都懒得再去思考这些东西,最后思来想去,无论疾风阁在做什么坏事,当务之急他还是要先送钟离雪回家,然后再带着柳翠赶到峡关郡找凌云子,只能这样走一步看一步了。
快到掌灯时分,余一丁三人终于来到临云城下,守城军士正在换岗,临云城一般是在戌时就要关闭城门,各个城门的值夜军士全部换岗完毕后,城门官就会指挥军士们将主城门关闭,只留下瓮城旁一道小门供人进出,而且这时候无论进出城都要查验路引,直到亥时城门就会完全关闭,不再让人出入。
余一丁他们回来的赶巧,正瞧见白天的守城军士们在城墙下列队,与前来换岗的一队值夜军士交接班,而这时候仍是可以自由进出城门,除非有特殊事件发生,一般情况下军士此时是不会查验进出城的行人,于是余一丁的马车顺利地进到城中。
既然已到临云城,余一丁暂时就不再着急,只是准备找个餐馆吃过晚饭后再将钟离雪送回王府,他和柳翠也会在王府别院歇息一夜,明天一早就可以赶路了。
余一丁只知道临云城内由钟离宇陪着去过的那家碰见曲洛武士的小餐馆,他感觉那里的环境和味道都还不错,也就凭着记忆又找到小巷中的那家餐馆,将马车停在巷口,三人步行到小巷中的小餐馆。
自从回到临云城,柳翠明显地感觉到钟离雪的情绪有些变化,她也看出这位大小姐在极力控制自己,而钟离雪此时的心中一再地告诫自己,余大哥已经有了妻子,而且这次分别后可能也没有机会再见他们夫妻二人了,柳翠的家中已然没有了亲人,这次他们离开临云东去峡关渡过黄河后就会回到大晋,到时候他们夫妻两个再回大梁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了。
想到此处,钟离雪的心中只感到一阵失落,她就一直带着这种矛盾的心态进了餐馆,三人找了张桌子坐下来,店里的伙计热情上前招呼,余一丁正准备点菜,钟离雪仍在发呆,余一丁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就问道,“雪儿,你来点几个爱吃的菜。”
钟离雪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般,应道,“啊?哦,还是余大哥点吧,要不就叫掌柜的给我们烫壶酒好了。”
余一丁惊奇道,“你会喝酒?”
钟离雪道,“明天余大哥和小翠妹妹就要去峡关了,今晚就当小妹给你们饯行吧,岂能无酒?伙计,就给我们这桌烫壶好酒。”
伙计忙应声道,“好咧!”
柳翠定定地望着钟离雪,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催促着余一丁点菜,然后三人就这么枯坐着等待上菜,钟离雪的目光又是愣愣地盯着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余一丁只觉相当尴尬,忙对钟离雪说道,“雪儿,你还当真要陪大哥饮酒啊?”
钟离雪不满道,“难道不可以吗?小妹不仅要陪余大哥饮酒,还要和小翠妹妹饮酒呢。”
余一丁闻言苦笑点头,柳翠急忙说道,“雪儿姐姐说的是,明天就要分别了,今晚小翠一定要和姐姐喝个尽兴。”
余一丁心说本来眼瞧着雪儿姑娘就已经心情郁闷了,小翠你个死丫头还跟着凑什么热闹,不过这话也只能在心中念叨一下,说不出口的,于是只得讪讪地说道,“好吧,反正今夜已回到临云,我们就喝他个一醉方休,呵呵呵……”
余一丁的尬笑并没有让二女脸上露出笑容,反而似乎是各怀心事般低下了头。
不一会儿伙计就端上酒菜,钟离雪抢先端起酒壶给余一丁斟满一杯,又替柳翠和自己各自满上一杯,然后端起酒杯说道,“余大哥,小翠妹妹,第一杯酒小妹祝你们夫妻二人明日一路顺风。”
说完仰头就将杯中酒饮下,随即又满上一杯,余一丁和柳翠才刚刚端起酒杯,他还想再说两句呢,看这架势钟离雪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没等二人喝完,钟离雪再次端起酒杯说道,“这第二杯酒,我敬小翠妹妹,姐姐以后就不能陪在你身边了,教你的字要时常温习,那些书籍也要抽空翻阅,另外还要照顾好余大哥。”
说着没等柳翠说话又是一饮而尽,紧接着又倒上第三杯,这时候余一丁和柳翠才刚把第一杯酒喝完,钟离雪给自己续满杯后又帮二人倒满,立刻端起酒杯望着余一丁的眼睛说道,“余大哥,这第三杯酒是小妹敬你,愿大哥以后前程似锦,鹏程万里。”
余一丁端着酒杯不知该怎样接话,这妮子就像是在交待后事一般,让他的心中甚是憋屈,而钟离雪只是痴望着他片刻后将杯中酒再次饮尽,放下酒杯时禁不住轻轻地咳嗽了几声,柳翠急忙给钟离雪拍拍背,又不住地往她的碗中夹菜,嘴里说道,“雪儿姐姐,别光是喝酒啊,还是吃些菜吧。”
余一丁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接口道,“是啊,真看不出来雪儿原来有这么好的酒量,但是也不能光喝酒不吃菜嘛。”
柳翠白了他一眼,小声说道,“大哥……”
余一丁有点莫名其妙地抬头看着柳翠,不知她要说些什么,这时钟离雪却说道,“小翠妹妹,姐姐我没事的,今晚给你和大哥饯行,姐姐要喝个痛快!”
说着没有理会柳翠继续给她布菜,又将酒杯端了起来,对余一丁说道,“余大哥,你们这一走不知何日才能再见,小妹再敬你一杯……”
这话微微有点苦涩,而且已经带着些许鼻音,余一丁心头一颤,有些不自然地端起酒杯说道,“雪儿,那个……等有了合适的机会我和小翠一定会回临云来看你的。”
钟离雪喃喃道,“余大哥可不许耍赖,既然许了诺,小妹可是要等你回来啊。”
余一丁赶紧举杯跟她的酒杯一碰,口中说道,“一定一定。”然后二人再次一饮而尽。
连喝了四杯酒,钟离雪已经稍显醉态,余一丁也急忙把她的酒杯捏在手中,说道,“雪儿,不能这样喝酒的,先吃点东西再喝。”
柳翠也在一旁劝着她吃菜,三人这才一起缓缓地吃了几口菜,接着钟离雪又抬起头用朦胧的双眼晕晕乎乎地在桌面找酒杯,余一丁看出来她已经有了六七分醉意,忙给柳翠使眼色,柳翠会意地搂着钟离雪的肩膀说道,“雪儿姐姐,吃好了要不我们先回王府吧?”
“不要!我还没吃好呢!我要陪大哥好好地再喝几杯,也许以后就没机会了……”说着钟离雪的声音就小了下去,脑袋也耷拉了下来,似乎是睡过去了,余一丁和柳翠苦笑着对望一眼,正想喘口气,哪知钟离雪忽然又很清醒似的直起身子,一把抢过自己的酒杯,异常平稳地拿起酒壶给自己倒满,对余一丁说道,“大哥,你也倒满,小翠妹妹,你也是一样,我们一起再……喝一杯……”
余一丁有些不放心地紧盯着钟离雪,想看看她到底是否清醒,谁知这时她也紧盯着自己,脸上泛起红晕,但眼神却是闪闪发亮,余一丁赶紧给自己和柳翠倒上酒,钟离雪凝视着余一丁的眼睛叹着气说道,“唉,明日你们就走了,雪儿会想大哥的……”
说着将杯中酒一口饮下,紧接着就趴伏在桌面昏睡过去。
余一丁愣愣地看看钟离雪,又看看柳翠,口中讪讪地说道,“这个,这个……”
柳翠却是温柔地说道,“大哥,让雪儿姐姐睡吧,我们也赶紧吃完了好送姐姐回去。”
余一丁傻傻地应了一声,“哦。”
钟离雪已经醉倒,两人也就不再耽搁胡乱地几下吃完饭,柳翠唤来伙计把账结了,然后对正站在一旁无所适从的余一丁说道,“大哥,愣着干嘛,还不快将雪儿姐姐抱上车去。”
说着她就走在前面引路,余一丁这才反应过来,想想也是,总不能让柳翠来抱吧,于是赶紧将钟离雪横身抱了起来,才刚刚走出小餐馆,谁知怀中的妮子一下子就用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又半睁着迷离的双眼仔细看了看余一丁的脸,小声喃喃道,“余大哥,雪儿真的舍不得你走……”
说完就将脸庞埋在余一丁怀中又昏昏睡了过去,小巷路窄,柳翠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就这么走在前面,余一丁也不知道她是否听见了钟离雪最后的这句话。
这些时日以来,余一丁又不是木头,他当然感受的到钟离雪的爱意,可是自己身边已然有了柳翠,虽然他知道现在是古代,有权势或者有财势的男人家中娶个几房太太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不说远的,除了钟离宇和钟离雪的母亲是郡王夫人以外,他们兄妹俩还有两个小妈呢,不都是钟离郡王的老婆嘛。
但是钟离雪毕竟是郡王的女儿,余一丁不相信这种身份的女子会嫁给一个平头百姓,古时候有身份的人家讲究的是门当户对,余一丁能娶到柳翠那还不是因为她是猎户家的子女,本身就是平头百姓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何况现在钟离雪想要嫁给余一丁还只能做二房,大房已经是柳翠了,这在余一丁看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嘛,所以他一直认为这个妮子对他只是一种对大哥哥般的依恋罢了,谁知临走前钟离雪会在醉酒的状态下说出这些话来,弄得余一丁尴尬不已。
余一丁将钟离雪抱到马车上由柳翠照看着,然后自己才驾着马车向王府而去。
……
第六十八章 劫案频发
第二天早上余一丁辞别了钟离郡王父子,为了便于赶路,这次他和柳翠不再乘坐马车,林啸天给他们夫妻二人专门在护卫营挑选了两匹好马,又出具了路引,顺便将郡王赠送的二十两金叶子路费银一起奉上,让余一丁感激不尽。
不过送行的人中并没有钟离雪的身影,余一丁只道她仍旧是宿醉未醒,加之自己又着急赶路,也就没有再等钟离雪前来便与众人匆匆道别。
昨夜回到王府是钟离宇出来迎接,见到妹妹居然喝成如此模样心中甚是奇怪,在他的印象中钟离雪是滴酒不沾的,余一丁简单同他解释了一番后钟离宇恍然大悟,他大概想象得到妹妹应该是对余一丁暗生情愫,毕竟头次回来的时候他就察觉到钟离雪的情绪不太对头,本以为是妹妹担心父亲会不同意她跟着余一丁夫妻一起去碧云峰,现在想想可能是这次去呼图木格郡的途中发生了一些事情让妹妹对余一丁产生了爱恋。
钟离宇想到此处不禁暗自叹息,不仅是因为余一丁已婚,就算他是独自一人可能父亲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理由还是门当户对,钟离宇很明白这些观念在父亲心目中的分量,不过好在余一丁夫妻立刻就要上路,也许等上一段时间以后自己的妹妹就会慢慢将这份感情放下吧,钟离宇只能这样希望了。
其实钟离雪早就醒了,但是她不敢去送余一丁,虽然平日里这位大小姐表现出来的都是一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的气势,可是在情感问题上还真有些扭捏,不如柳翠那样干脆,想当初就在余一丁跟柳四七提出要离开碧云峰返回大晋时,柳翠毅然决然地就向余一丁表明了心迹,并且抱定了要跟随他浪迹天涯的决心。相比之下,钟离雪就多了一份顾虑,一份迟疑,心中有意却仍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可能是因为余一丁已经娶了柳翠,也可能是因为门不当户不对,或者两者兼而有之,甚至是二女各自的出身,所受的教育等等都是天壤之别,在她看来昨晚借着酒劲已经说出很多过头的话了,现在让她再进一步那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不过随着余一丁的离去,钟离雪躲在闺房里将自己的枕头哭湿了一大片后,只能无可奈何地暗自把这份情感深埋在心底。
……
话说余一丁夫妻离开了临云城,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往峡关郡,要到峡关郡,首先得赶到三百余里外的京师长平城,然后从那里向东北方向再走二百里才是峡关,余一丁估计路上就算没有任何意外的话也大概需要耗费六七日,这么长的时间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真是有点度日如年的感觉,恨不得插翅立至。
第三天傍晚,余一丁夫妻已经来到距离长平城三四十里外的一座小镇,如果继续赶路估计到达长平城十有八九已是天黑,余一丁知道在这个时代的城池到了夜间都会关闭城门,唯一不同的就是关闭的时间有早有晚,万一他们赶去了进不了城就麻烦了,现在既然已经到了这座小镇,反正也要停下来吃晚饭,不如就寻个客栈让人和马都好好歇息一晚,明日再进京师也不迟。
柳翠当然是听余一丁的安排,于是二人就在这座名为“烟霞”的小镇上找到一间客栈,写好了房间,又让伙计备好饭食后送到客房,顺便打盆洗脸水上楼,这才带着柳翠进了二楼的客房。
伙计将水送到客房,二人简单清洗了一下一路的风尘,没过多久饭菜又送了进来,他们便用起了晚饭,正吃到一半,忽然听见楼下有人喧哗,片刻后伙计敲门,余一丁急忙开门询问何事,伙计说是镇上衙役查房,让他们准备好路引以便查验。
正在二人说话间,两名穿着捕快官衣的官差就来到门前,其中一人对余一丁喝到,“你就是住这间屋的房客?从何处而来?因何事到烟霞镇?可有路引?”
伙计低眉顺眼地对余一丁说道,“客官,这位是镇上的捕快李头。”
余一丁闻言连忙递上路引又拱手道,“原来是李头,我们夫妻二人从临云而来,准备去往峡关。”
李捕快侧身望了望还在饭桌边的柳翠,又看了看路引,想了想道,“看你们夫妻的穿着像是江湖中人啊,去峡关是为何故?”
余一丁纳闷儿,这捕快怎么这样问话,忙说道,“回李头的话,我们是取道峡关回大晋,都是猎户,这是带着内子返回家乡。”
李捕快恍然,便将路引递还给余一丁,又小声说道,“哦,你们夫妻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些为好,我看你娘子年轻貌美,最近烟霞镇的地面上又不算太平,你们最好明日就离开此地。”
说着不等余一丁说话就招呼另一名捕快离开客房查验其他房客去了。
等捕快查完房离去后,二人急忙几下吃完晚饭,余一丁就来到楼下大堂询问伙计是怎么回事,伙计愁眉苦脸地说道,“客官有所不知,本来我们烟霞镇算是个民风淳朴风景秀丽的小镇,平日里也有不少外地的游客前来游玩,特别是本镇烟霞湖乃是京师附近的一处美景。”
余一丁不想听他说这些,又不便打断伙计的介绍,只得耐着性子听他继续说下去,伙计继续说道,“谁知六日前就在烟霞湖畔有两名前来游玩的京师女子被人劫走,与她们随行的公子和两名仆役两死一伤,据那名幸存的仆役说当日公子带着两名女眷在烟霞湖泛舟游玩时,有五六名蒙面人袭击了他们,当场杀死了公子和一名仆役,接着又掳走了两名女眷,另一名仆役也受了轻伤,因为装死而侥幸逃过一劫。”
余一丁听到这里心中“咯噔”一下,怎么又是女子被劫,难道疾风阁还在此处劫掠女子不成?六日前不正是自己在野熊岭和疾风阁的少主交手的时间吗?怎么又会在此处出现类似案件?念及于此忙问道,“那后来怎样?”
伙计继续苦着脸说道,“还能怎样?衙门里贴出了告示,悬赏捉拿贼人呗,客官您也看见了,捕快们天天来小店查验住客,本来春暖花开正是京师的人们来烟霞湖游玩的大好时节,往年趁这个时候我们掌柜的都可以大赚一笔,结果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害得我们小店的生意都不好了,掌柜的急得直上火,唉。”
末了那伙计还补了一句,“客官我看您的娘子也是年轻标致,要更加注意,最好就按李头说的,明天一早赶紧离开这里吧。”
余一丁谢过伙计回到客房,柳翠正在整理行囊和铺床,见他回来忙问道,“大哥,这镇上出了什么事?”
余一丁沉吟道,“这里也有女子被劫,可能是疾风阁的人所为。”
柳翠惊讶,想了想道,“这个疾风阁到处劫掠女子干嘛?难道不怕引起官府的注意派兵剿灭了他们?”
余一丁也有些奇怪,按理说江湖帮派是不敢与官府作对的,江湖事江湖了,他们也有自己的行事规矩,一般不去骚扰普通百姓而惊动官府,除了一些号称“江湖人”的蟊贼,净干些鸡鸣狗盗之事,就敢自称江湖人士,所行其实根本与江湖无关,正如李二那样的泼皮无赖。
可是这疾风阁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觉得自己势力已经可以抗衡朝廷了,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骚扰百姓,余一丁着实想不明白。
“不对。”思索片刻后余一丁说道。
“哪里不对?”柳翠急忙问道。
“黑水镇的衙役一直以为野熊岭上的是山贼,他们根本不知道那里的女子被劫是疾风阁所为,只因我们上山才偶然发现了疾风阁才是罪魁祸首,而在此处发生的女子被劫事件本地官府也不知道是疾风阁所为,况且还有一名仆役生还,要知道疾风阁的暗器是见血封喉的,哪有普通人被他们打伤而不死,居然还能诈死逃脱?按照疾风阁的行事风格必然是不留活口的,这一点说不通。”余一丁皱着眉头分析。
柳翠连连点头,接口道,“嗯,大哥说的有理,那我们?”
余一丁看着她笑了笑道,“傻丫头,你又想做什么?现在大哥还没有对付疾风阁的实力,再说了,这劫持案件已经过去了六天,我们能做什么?”
柳翠皱眉想想也是这么个理,还没等她说些什么余一丁又道,“这天色也黑下来了,我去让伙计弄些热水上来,赶了一天路,烫个热水脚好好休息才是正事。”
柳翠点点头,继续去铺床,余一丁下楼让伙计准备热水,两人一起烫脚去疲劳,这连续几天骑马赶路对于余一丁来说还好,他的异能对于这样的疲劳恢复起来不在话下,柳翠就有些受不了了,骑马长途旅行那不是一般的辛苦,特别是像余一丁这样着急赶路的,一天下来胳膊大腿腰腹屁股全都不像自己的了,还好柳翠从小就在山里打猎,身体素质没得说,要是一般人早就趴下了,因此两人烫完脚余一丁又帮着柳翠舒筋活血按摩了好一阵子,期间还用上了异能帮她恢复,揉得这个妮子舒舒服服的竟然就这么趴着睡着了。
看着柳翠睡的香甜,余一丁不忍叫醒她,只得小心地帮她脱了衣服,又盖好被子,自己这才吹了蜡烛脱衣钻进被窝,谁知等他一躺下柳翠一个翻身就钻进他的怀中,搂着他的脖子,小猫儿一般紧贴在他的胸口,居然还砸了咂嘴,余一丁见状只好抱着她睡了。
黑暗中柳翠就像是梦呓般嗫喏道,“大哥,以后我们有了自己的家一定要弄个大浴桶,泡完澡大哥就帮小翠按摩,好喜欢那种感觉,简直太舒服啦……”
余一丁想想自己也就是给她按摩了一阵,这还没洗澡呢,难道这妮子这么快就喜欢上泡澡了?想到此处不由地亲了她的脸颊一口,无奈道,“好好好,都依你,睡吧。”
柳翠倒是舒服地在余一丁怀中睡着了,可是余一丁仍旧睡不着,黑暗中就这样一直盯着客房的房梁,他又陷入了沉思。
据野熊岭上那名没死的山贼说,那些疾风阁的人曾经讲过还需要七名女子,如果把烟霞镇被劫的两名女子也算在疾风阁的头上就是九名女子,说不准还有其他地方的女子也被劫掠,那么疾风阁需要用这么多女子做什么呢?烟霞镇被劫女子一定是疾风阁所为吗?为什么见血封喉的暗器没把那名仆役一起杀掉?另外死在庆阳附近的大汉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和那书生女子一起去峡关郡吗,为什么会死在庆阳?而那书生女子又去了哪里?……
这些疑问余一丁一个也回答不了,何况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不是要去解开这些疑团,而是在野熊岭上已经与那少主结下了死仇,就算没有这些疑问,他也要不断地提升自己的实力,以保证以后遇见那名少主时可以战而胜之并全身而退,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他还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地需要提升自己,这也是他急于赶往峡关面见凌云子的原因。
望着怀中熟睡的柳翠,余一丁深深地感觉到自己肩头的重任,作为一名资历尚浅的穿越者,目前在这个世界他还没有那么多家国情怀,能够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人对于他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余一丁不禁再次低下头吻了柳翠微微张开的小嘴一口,这妮子在睡梦中呓语了几句,又把小脑瓜拱进了他的怀中。
……
翌日清晨,余一丁才睁开眼就看见柳翠支着下巴伏在他的身边痴痴地望着他,余一丁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说道,“小翠你这是干嘛?”
柳翠看着他撒娇般说道,“大哥,今天带小翠去京师好好逛逛嘛,小时候就听人说过京师的繁华,我们今天不赶路了,好吗?”
这就是离开临云时余一丁心中想的“不出意外”的意外之一,你要想一路快马加鞭赶到峡关,一是马匹受不了,二是中间有个长平城,到了一国之都怎么可能让你飞驰而过呢?
余一丁苦笑着说道,“娘子都如此说了,小生岂敢不从?”
柳翠故意板着脸说道,“大哥又欺负小翠没读过书。”
余一丁连忙道,“哪能啊,雪儿不是教了你认字了吗?”
柳翠撅起嘴道,“哼!又是‘雪儿’,大哥叫得可真是亲热。”
余一丁头大,急忙搂着她道,“我错了我错了,还望娘子息怒。”
柳翠躺在他怀中幽幽说道,“大哥,如果雪儿姐姐也愿意……”
余一丁这下可真急了,赶紧打断她的话道,“傻丫头,说什么呢,你才是我的娘子啊。”
说着手臂上又加了把劲,将柳翠紧紧搂在怀中,又吻上了她的嘴唇……
这种事情光说不练那是假把式,必须身体力行才能表示忠心,结果就是好一阵缠绵,余一丁终于摆平了“危机”,赶紧起床穿衣服,柳翠红着小脸缩在被窝里说道,“大哥,我们还会回碧云峰吗?”
面对这种陷阱式提问余一丁心知肚明,要回碧云峰还不是得先回临云,那就是要见钟离雪嘛,于是边穿衣服边说道,“不知道啊,难道你不想跟大哥去大晋了?”
柳翠狡黠地说道,“不是啊,小翠就是问问。”
余一丁没好气地说道,“那还不快起床,你看这都耽误多久了,还想不想去逛京师啊?”
柳翠听了这话终于起身找衣服……
二人在客栈吃了早饭就出发,三四十里路,一个多时辰就到,就因为早上耽误了些时间,直到巳时才来到长平城的西门前。
还没等他们进城,就见着一大堆人围在城门旁边,余一丁不知发生了何事,好奇之下立即翻身下马挤进人群中查看,原来城墙边的一个告示栏上贴着悬赏的通告,等余一丁看完后真的是吃了一惊。
那告示上赫然写着近日来京师周边乡镇屡有人口失踪的案件发生,且大都是年轻女子,官府已在各地贴出告示,一是悬赏知情者,二是要百姓各自做好防范。
余一丁心头凛然,这事情看来要闹大啊。
……
第六十九章 京师见闻
就因为这倒霉的告示,余一丁立时没有了逛长平城的欲望,可是早晨才答应了柳翠要带她好好看看京师的繁华,于是只得暗自压下心中的郁闷,从人堆中又挤了出来。
柳翠忙问他看见了什么,余一丁简单地说了一下,又略显轻松地说道,“小翠先别管这些,这可是在京师,我们还是得好好逛逛,先去找个好点的客栈住下再说。”
柳翠倒是不怕,她只是担心余一丁心中有顾虑,就试探地说道,“大哥,要不然我们也别在这里耽搁了,还是继续赶路吧,早一点到了峡关找到凌道长大哥也安心。”
余一丁不干了,连忙说道,“你这个丫头说哪里话,今天就住在城里,难得来一次京师,说什么也得四处转转,再说了,早上你也辛苦,今天就不走了。”
柳翠的小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小声道,“大哥净胡说。”
余一丁嘿嘿一笑,只说了句“跟着大哥”就骑着马当先进了城,柳翠只得一夹马肚缓缓跟了上去。
这长平城不愧为大梁都城,光是城门就有八个,刚才二人进城的城门上刻着“西御门”三个大字,余一丁还以为就是西城门,其实仅仅是西边两座城门的其中之一,虽然城墙门楼没有临云或呼图木格的高大,那只是因为长平城地处大梁腹地,不像边陲城池紧挨边界,时常会有异族前来骚扰,必须有更高大的城墙护卫,但长平整座城池占地方圆十余里,那真不是临云或者呼图木格可以相提并论的。
整个城池的布局也是我国历史上典型的上北下南地正方圆的都城格局,如果站在城楼上向四面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北面一座名为“龙岭”的巍峨山脉,从西北一直向东南逶迤延绵数百里,也算是大梁的龙脉吧,此所谓“背山”。
其次南城边就是一条大河,名为“沧浪水”,长平城的用水除了井水其余全部取自该河,也是所谓的“面水”,就连护城河都是掘壕引沧浪之水而成,长平城也是典型的背山面水的风水宝地格局,符合古代建都的风水选址要求。
然后就是俗称“内城”的城中之城,它的作用其实就是保卫君主,亦称城以卫君,也就是大梁国君的居住之地,一眼就可以看见的是其内的宫殿庙宇,钟鼓二楼,祭祀高塔,字库塔碑以及警戒塔楼等高大建筑。
再往外一圈才是长平城的外城,内外城之间的城区就是官员以及普通百姓的居住地,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郭以居民,所以说“城郭”就是由内城和外郭组成,在这一圈外城中汇集了衙门、军营、监牢、民房、食肆、客栈、茶楼、酒馆、戏院、赌坊、娼馆以及菜市等等五花八门的各种建筑场所,而长平城举办比武大会的校场就在军营旁边,占地十几亩,另外还有很多两层的小楼,甚至还有三四层的建筑点缀其间,使得整个城池看起来壮观无比,这也反映出这一时期的大梁整体建筑水平绝对不容小觑,无论是长平城中这些普通民居,还是边陲城池的各种防御设施,无一不显示出大梁工匠的高超建筑水准,而余一丁要带着柳翠逛的主要就是外城这片区域。
二人骑着马在外城中逛了近小半个时辰后才终于看见一座高大气派的两层客栈,门口牌匾上刻着“长平居”三个大字,大门两侧摆着一对麒麟石雕,光是看这客栈的规模就知道档次一定低不了,二人才走到客栈门口,刚停住马就有伙计热情上前招呼,当得知余一丁他们是要住店时便将二人的马匹牵到侧院的马棚中照料,另有专门的伙计引着二人进店办理入住手续,余一丁直叹真不愧是京师,这客栈的服务标准那真是没得说,都快赶上现代的五星级宾馆了,居然连类似代客泊车的门童角色都一应俱全。
客栈大堂有专门的掌柜给余一丁二人介绍房间,长平居客栈的房间分为天字房和地字房,两种客房的装修陈设环境大为不同,天字房都是留给达官显贵商贾名流,其中甲乙丙丁戊号房为达官显贵专用,而己庚辛壬癸号房则是商贾名流才有资格入住,以彰显客人的尊贵,普通百姓只能选择地字房入住,因此仅凭介绍就该知道两种客房的巨大差别了,当然价格也是有巨大差别的,天字房五两银子一间,地字房只需八钱。
余一丁听了掌柜的话语后微微皱眉,不过立刻也就释怀了,不要说这时还是古代,就算在现代,这样的地方这样的事情还少吗?天地本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可惜有了人类这玩意儿,越是豪华高档的地方就越能显示出人性的卑劣,越是上流社会就越下三滥,当普通百姓还在为活着而努力艰辛奔忙之时,特别是古时候这种生产力极为低下的时代,同老百姓谈什么身份地位尊严那就是扯淡,可对于权贵富豪来说反而有了更多无耻邪恶的欲望,比如烽火戏诸侯、酒池肉林甚至铜牛之刑等等,所以才有饱暖思**,饥寒起盗心一说。
扯远了,余一丁连忙摇摇头,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还好离开临云时钟离郡王够意思,专门让林啸天给了他二十两金叶子,现在钱对于他们夫妻来说真不是问题,当听说天字房还有浴桶时柳翠便掏出五两银子想订一间天字房,可那掌柜的没接银子也不说话,直接拿眼斜睨着余一丁,似乎是在说刚才给您介绍的敢情是没听明白啊?!在他看来余一丁夫妻的这身穿戴怎么也跟达官显贵商贾名流搭不上边嘛。
余一丁知道这掌柜的心思,这次他没掏出那张写着“议事客卿”并盖着临云王府的路引,那东西拿出来不一定好使,毕竟议事客卿只是临云郡王府内一个没有任何官职的身份名头,官家也许还要给郡王府几分薄面,要是拿给一般人看可能还要遭人耻笑,于是他直接把钟离宇给他的那块牌子掏出来扔在柜台上。
掌柜的一见余一丁掏出一块玉牌随便那么往柜台上一扔,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不过一眼扫过去瞧见那牌子的样式质地就估计价格肯定不菲,这点眼力作为掌柜的还是有的,可心底里却更加认定余一丁是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土财主或公子哥,兜里有俩糟钱就想在京师的地面上摆谱,于是就随便将那玉牌拿起来查看顺便还想着奚落几句,可是当他看清玉牌上的文字图案时手上不禁一抖,差点就将那牌子掉落在地。
“喂!掌柜的,我看你还是放在柜台上看清楚比较好,这东西贵重得很,若是摔坏了恐怕就你这店都赔不起。”余一丁看着掌柜的模样似笑非笑地揶揄道。
“临云……钟、钟离世家?”掌柜的一眼看见庆云图案围绕的“临云”俩字,急忙翻过来又瞧清楚了“钟离世家”几个字,这才结结巴巴地说道。
“怎么,有何不对吗?”余一丁问道。
“哦,不不不。”掌柜的赶紧否认,这玉牌就是郡王府的信物,要是敢假冒那可是满门抄斩的罪过。再说了,这牌子若是真的那余一丁二人就是他得罪不起的封疆大吏的家人,若是假的那也是敢冒杀头罪过的狠人,他同样不敢得罪。
管他的!掌柜的心中有了计较,反正这牌子看样子是假不了的,而且长平居又不是没有空房,何必得罪这样的厉害角色呢。
余一丁见他神色如此惊慌完全不似作伪,暗道没想到钟离宇果真没有骗他,这块玉牌还真是好使,就一个普通的客栈掌柜都能吓成这般模样。可他哪里知道这长平居可不是什么普通客栈,既然可以开在京师同时又修建的如此豪华,后台老板岂是一般的人物?肯定对全国分封的亲王以及各地郡王都有所了解,更别说是像钟离杰这样的手握实权的封疆大吏了,因此掌柜的看清了玉牌上的文字后就吓得差点拿不稳牌子了。
“这位大,大人,小人眼拙多有冒犯,还请恕罪则个。”掌柜的立刻换了一副面孔点头哈腰诚惶诚恐地说道,紧接着赶忙用双手捧着玉牌交还给余一丁,口中又道,“今日天字号甲房已被其他客人预订,小人这就叫人,哦不,小人亲自带您去天字号乙房,大人这边楼上请。”
说着小心地收下了柳翠递过来的银子,房钱还是要收的,不能因为你是封疆大吏就可以免费,要是敢吃霸王餐就算是告到皇上面前也是掌柜的有理,这一点他倒是不怕余一丁,所以这明码标价的五两银子是必须收下的。
掌柜的收了钱赶紧引着二人向楼上天字乙号房走去,还真别说,这天字房就是豪华,推门就能看出来是一个大大的套间,里间是卧房,在其侧面还有一个小隔间,里面有浴桶恭桶等设施,外间除了吃饭休息还可用作会客室,房角还立着一个木质托架,上面放着一个香炉,正燃着不知名的香料,使房间内充斥着一股淡淡的幽香,这布局倒是跟临云郡王府中的别院相类似,无论是精致的桌椅条案还是宽大的雕花大床无一不透露出“奢华”二字。
“大人可还满意?”掌柜的这时也恢复了正常,小心地问道。
“嗯。”余一丁左右看看点头道,“不错不错。”
“那小人这就告退,大人有何需要尽管吩咐。”掌柜的继续小心说道。
“哦,对了,最近京师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余一丁猛地想起了城门口的告示,于是就顺嘴问了一句。
“回大人话,长平乃是京畿重地,一般不会有什么大事,只不过……”掌柜的欲言又止,还不时偷眼瞧着余一丁身旁的柳翠。
“只不过什么?”余一丁明知故问。
“回大人,就是最近附近乡镇偶有人口失踪,多为年轻女子,不过也不算太多,好像只有三五名吧,官府也正在全力缉拿犯事之人。”掌柜的小心翼翼地说道,末了紧接着又道,“不过长平城内肯定是太平的,这一点请大人放心。”
“嗯,下去吧。”余一丁挥了挥手,掌柜的虽然前倨后恭,但余一丁也不想为难他,势利眼是人的通病也是人性,这是改不了的,那就由他去吧,而且关于女子被劫一事掌柜的说的跟告示中写的差不多,余一丁也就不想再跟他多说了,听了余一丁的话后掌柜的这才如蒙大赦般逃下楼去。
见那掌柜的灰溜溜地离开后,柳翠很没形象的哈哈一笑,立刻欢快地跑进卧房直接扑倒在铺着厚厚丝织物的柔软大床上,靠近床帮的地方还有一块完整的皮毛制品,看样子不是貂皮就是狐皮。
柳翠将小脸在精美的被盖中埋了好一阵,这才抬起头一脸惬意地说道,“大哥,有钱有势真好,这大床太舒服啦。”
余一丁笑道,“那当然好,要不然我们怎么能住这么好的客栈,所以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而且钟离宇他们家也确实是厉害,你看把那掌柜的吓得,哈哈!不过小翠你还是快起来吧,大哥这就带你出去转转,没瞧见都快到晌午了,我们也去好好领略一下京师的繁华,顺便品尝品尝这里的美食。”
听到美食二字柳翠急忙“嗯”了一声后一骨碌就爬了起来。
这里不愧为京师之地,两个人用了两个多时辰的时间在外城到处游览玩耍,快到傍晚的时候居然还没将整个外城逛遍,大概只是逛了其中的大半,可想而知这长平城有多么大的规模了。
不过余一丁已经大致判断出这长平城应该就在现在的四川盆地东北川陕交界一带,具体对应现在的哪座城市就不得而知了,判断的理由就是这里的饮食大都以麻辣为主,与巴蜀饮食类似,而且他们从临云一路行来北面一直都是高大山脉,应该就是现在的秦岭一带。
中午晚上两顿饭二人基本上就是靠沿街的小吃果腹,其中就有自己穿越前就知道的抄手担担面叶儿粑等巴蜀有名的小吃,以及以前没见过的用竹签串起来的裹着各种佐料的油炸豆腐鸡肉脯翅尖郡肝等物,味道那叫一个好吃,最后俩人又买了四个用米粉蒸制而成略带些酸甜味的糕点,等糕点下肚后已经再也吃不下其他东西了。
在临云的时候钟离雪就给柳翠选购了几件衣物饰品,还是钟离宇掏的钱,现在来到京师了,余一丁怎么也要给自己的女人买些漂亮衣裳和首饰,于是在柳翠的强烈反对下余一丁硬拽着她在绸缎庄和首饰店里挑选了两身漂亮服饰和一根精美的发簪,花了三五两银子后余一丁才满意而归,一路上柳翠还不住地埋怨他乱花钱,余一丁只是笑笑并不回嘴,他看得见柳翠说完了又跟在他身后不停摸着别在头顶的发簪低头偷笑的模样,心爱的女子在那一刻的如花笑靥可能是每个男人心中的最大愉悦吧。
天色将黑时余一丁才拖着疲惫的脚步带着柳翠回到客栈,刚进大门那掌柜的就迎了上来,谦恭地问道,“大人回来啦,可否需要给您备饭?”。
余一丁略显疲惫地对他说道,“饭食就不必准备了,我们夫妻二人已在外面用过晚餐,过一会儿你让人准备些洗澡水。”
掌柜的依旧谦恭道,“是,小的这就让人准备。”
余一丁这才带着柳翠回到房间,没过多久伙计就端着热水上来了,那浴桶依旧是双人大小,四名伙计跑了两三趟才将热水盛满,居然还在水面上撒上了一层干花瓣,然后才恭敬地离开客房顺手掩上房门,看来这五两银子花的确实挺值。
等伙计走后柳翠立刻钻进隔间查看,当看清水面漂浮的花瓣后惊喜不已,没等余一丁说话自己先几下脱了衣服就舒服地泡了进去,看来这妮子现在真的是喜欢上了盆浴,直把站在一旁的余一丁看得摇头微笑不语。
待二人洗浴按摩一整套下来,接着又是一番旖旎缱绻之后才香沉地睡去,这下可要好好歇息了才能保证有足够的体力继续赶路了,只是关于那些被劫女子的事情余一丁已经暂且抛在了脑后……
第七十章 玉屏山
隔日清晨余一丁反而起了个大早,以他现在身上的异能像昨日这点辛劳完全不在话下,此时已经不知比刚刚获得异能时强大了多少倍,只不过为了不让柳翠跟着自己一路上受罪,余一丁并没有叫醒她,小心地起床后就坐在外间桌子旁的椅子上发呆。
昨日早晚折腾得柳翠挺辛苦,加上白天又和余一丁逛了大半个长平城,这些时日骑马赶路也非常疲惫,几个因素加起来就使她起得晚了,一抬眼就看见余一丁正坐在外间的椅子上时柳翠还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起床后就不再磨蹭,陪着余一丁几下吃了早饭就往峡关出发,还有两天多的路程呢。
出了长平城后二人就全力赶路,终于在第三天下午赶到了峡关郡。
现在两人正驻马停在一片河岸滩涂之上,因为才到初春,面前是一条水面飘着很多散碎冰块的大河,不远处的岸边正是一处渡口,几条木船的四周还围绕着一大片薄冰,而除了这片并不算很宽阔的滩涂以外,其余肉眼可见的两岸全是陡峭的山峦,其上看不见几棵树,大部分都是光秃秃的黄土,其间点缀着一些草地灰绿。
“大哥,这里就是黄河?”柳翠有些疑惑地问道。
作为一名穿越前从未到过黄河边的南方人,余一丁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大河虽然看起来还行,至少从两岸的河堤滩涂看河道还是比较宽阔,但确实跟他心目中波涛汹涌泛着滚滚泥沙的那条磅礴气势的黄河相去甚远。
余一丁刚才出关隘的时候还专门考了柳翠认不认识关口门楼上的那两个大字,现在虽然有些疑惑但很确定眼前的正是黄河。
“那当然是了,刚才大哥不是教了你‘峡’字的嘛,峡关就建在黄河岸边。”
“哦,这黄河看起来也就是比碧水河宽了不少,而且还没有碧水河的水清澈。”柳翠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
余一丁好笑,这妮子还真有趣,拿碧水河那样的河流跟黄河比,不过柳翠说的也没错,眼前的黄河确实看起来不怎么样啊,只是余一丁不清楚的是黄河是有结冰期的,而且冬季也正是枯水季节,这才使河道变窄,看起来少了那份壮观。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就是一座雄伟的关隘,正好建在两山之间,把后面的峡谷完全遮挡住,两边陡峭的山势随着弯曲的黄河一路延伸,根本看不到尽头,这座关隘正是峡关,而此处黄河西岸渡口正是峡关,东岸则是大晋的河口郡。
余一丁若要从大梁前往大晋这里是最便捷且安全的通道,再往南十多里一直延绵不绝的大片山区就是疾风阁总阁所在的巫神山脉了,如果不怕麻烦也可以走小路穿越巫神山到大晋,但是有两点要留神,一是山中的毒虫猛兽,二是疾风阁,就这两点让普通人基本上打消了翻越巫神山到大晋的念头。
何况现在余一丁对疾风阁的总阁还没有太多的兴趣,在找到凌云子并提升自己能力以前他是不会去招惹疾风阁的。
此时的黄河风景也不算太好,况且现在又是禁渡期,一般要等三月过后开春了黄河完全解冻渡船才敢摆渡,现在河道里那么多冰块根本没有艄公敢去玩命,因此四周也看不见有人来往,在黄河岸边待了一阵,二人就掉头返回峡关县郡。
峡关隘口就在黄河边,余一丁是着急想瞧瞧黄河才带着柳翠赶到这里,所以二人要返回峡关郡城,就得过了峡关隘口再顺着峡谷往回走上几里路才能回到县郡,他还要在城中打听凌云子的洞府位置。
峡关县郡位于峡关隘口向西五里的一座山谷内,四周被群山环抱,地域限制了郡城的发展,哪怕郡城四周并没有坚固高大的城墙,而且一些民居都已经修建到山上,但相比大梁腹地的众多郡城峡关郡还是算一个比较小的县郡。
因为地势原因此地农业并不发达,而梁晋之间商贸往来频繁,此地算是一个交通咽喉,峡关郡内往来人等主要是以商贩及手工业者居多,郡城内也是客栈餐馆遍布,况且梁晋之间算是友好邻邦,因此大梁在峡关郡内仅仅驻扎了五百官军,任务也主要是负责维持当地的治安和守卫隘口。
余一丁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二人刚刚将马匹在客栈门口拴好,店小二就上前搭话,“客官里面请,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
余一丁问道,“住店,给我们夫妻开间房。”
小二高声吆喝了一声,“好咧,住宿客官两位,上房一间,三十大钱!”
里面掌柜的一听连忙带笑迎了过来,余一丁将路引和银钱递了过去,又问道,“请问掌柜的,可知此处有一座玉屏山?”
掌柜的边写边说道,“出了郡城向东南六七里就是。”
余一丁好奇地问道,“哦?那就是说玉屏山离巫神山不远了?”
“算是吧,县郡南面大片的山区统称为巫神山区,玉屏山算是巫神山最北边的一座山峰,高达万仞,犹如巫神山北面的一座屏障,加之此山盛产玉石,因此得名玉屏山。”掌柜的倒是实诚,给余一丁详细的解释清楚,接着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提醒道,“不过客官若要前去须小心,山区毒虫猛兽居多,可以在本店斜对面的药铺内买些驱避虫兽的药物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余一丁闻言拱手谢道,“原来如此,多谢!不知掌柜的可否知道玉屏山中有座凌云洞府?”
掌柜的皱眉想了一阵,又唤来小二询问,思索半天二人都说从未听说过。
余一丁也不奇怪,凌云子本就是一个散修道人,普通人没有听说过他的洞府也是再正常不过,于是心中释然,再次感谢了掌柜的。
掌柜的忙回礼,又将路引递还给余一丁道,“哪里哪里,客官可以到了玉屏山再向附近山民打听,若是真有这么一处洞府,当地山民定然知晓,这边房间已经开好,客官可以前去歇息了。”
余一丁收好路引又摸出一些铜钱递给掌柜的说道,“多谢掌柜的,麻烦再弄些饭菜送到房间来。”
掌柜的眉开眼笑地收下银钱道,“好的好的,客官里面请,饭菜稍候便送过去。”
此时已近傍晚,余一丁和柳翠用过晚饭,又顺便在客栈周围的街市上转了一圈,顺便在对面的药铺内买了些草药就回房休息,只待明日一早即前往玉屏山寻找凌云子的凌云洞府。
一夜无话。
隔日清晨,余一丁退了房,二人启程前往玉屏山,顺着一条小路没过多久就来到一座大山前。
此处的山峰与碧云山区各不相同,碧云山区的山峰是层峦叠嶂山势奇骏,放眼望去一层层的山峰连绵不绝,给人一种一眼望不到头的感觉,而峡关附近的山峰皆是雄伟巍峨,仿佛就是一座直冲云霄的孤立山峰耸立在眼前,二人此刻就策马立在一座高大的山峰之前,山顶云雾缭绕看不清真面目,但从山脚就裸露出一块块巨大的岩石,许多地方寸草不生,只有一些石头的缝隙中偶尔伸出几棵植物,显得顽强而孤傲。
山下可以看见零星分布着一些岩石和草木搭建的棚子,在棚子的四周还有很多灰白的巨大石块,余一丁已经从客栈掌柜的那里得知玉屏山产玉,看来这些石棚就是开采加工玉石的作棚。
余一丁找了一间最近的石棚上前打问,其内有一名老者和一名壮汉正在用弓子解玉,而且余一丁也看见了他们不断地在弓弦处加解玉砂和水,慢慢地将玉石解开。
余一丁客气地拱手问道,“请问老丈,此处是否就是玉屏山?山中可有一座凌云洞府?”
那老者年约六十,佝偻着身体抬头看向余一丁,一眼便知是长年劳力之人,待他停下手中的活计仔细打量了余一丁几眼后才缓缓说道,“唉,又是一位前来拜访仙人的俗人,我劝你还是回去吧,想见仙人是没那么容易的。”
余一丁惊奇,听这老者的言辞难道凌云子的洞府还会经常被人打扰?于是说道,“老丈,经常会有外人前来寻访凌云洞府?”
老者干脆直起身子,端起一旁的土碗喝了口水,这才又缓缓说道,“也不是经常有人前来,但是玉屏山中住有仙人是我们采玉的山民都知晓的事情,也有福气好的人曾经在山中得见,但是一般人根本找不到洞府入口。”
余一丁心中了然,凌云子已在留给他的绢布中写明了自己洞府就在玉屏山中,只要到了山下询问山民找到一处长有三棵松树的地方,然后按照他给出的方法就可寻到凌云子的洞府。
于是便问道,“老丈,我们夫妻二人确实欲寻仙人,只要您告诉我山中有一处三颗松树的地点便可。”
老者惊奇道,“哦?你居然知道三棵松树,看来确实与仙人有缘哩,那里便是仙人洞府的入口,只是那处已经被仙人设置有厉害的禁制,普通人就算找到三棵松树的位置也只能看见一片茫茫白雾,贸然进入其中也只能迷失方向不得而入啊。”
余一丁拱手笑道,“还望老丈告知三棵松树的位置,小子自有办法寻到仙人洞口,多谢!”
老者见他说的笃定,便叹了口气道,“好吧,既然如此,告诉你也无妨,至于能否得见仙人,还看你自身的造化了。”
于是老者就将三颗松树的位置详细告诉了余一丁,末了还叮嘱道,“这位小哥,玉屏山中除了产玉还常有毒虫出没,不知你身上可有驱虫的药石?”
余一丁赶紧道谢,“老丈有心了,小子在来之前已在峡关郡城内买了药石,多谢!”
老者点点头,见余一丁夫妻都骑着马,又说道,“这位小哥,山路难行,不宜骑马。”
余一丁想了想,让柳翠下马,自己牵着两匹马拴在石棚边,又取出一些散碎银两递给老者说道,“还请老丈帮我夫妻看护一下马匹,我们可能要在山上耽搁数日,这点银两烦请老丈帮我买些草料喂马,多谢多谢!”
老者急忙摇着头,两手猛摆道,“小哥请收回银钱,你们的马拴在此处即可,若要吃草我引它到那边草地便好,哪里还需给钱啊。”
山民淳朴,余一丁当然看见这石棚周围除了遍布散碎的岩石外还有几片草地,他是担心老者不收钱才说用银钱买草料的,于是不由分说将银两置于老者放土碗的石台上,再次拱了拱手转身便拉着柳翠上山了。
当两人踏上进山的小路时,余一丁就将从峡关药铺中买来的药石粉末洒了一些在二人身上,立时一股异味直冲鼻腔,按照药铺掌柜的说法,只要药石的味道消散的差不多时就要再洒一些在身上,否则就没有了驱除毒虫的功效。
这玉屏山很多地方都是裸露出来的岩石,有数条羊肠小道蜿蜒上山,余一丁已经听那老者说了,这些小道绝大部分都是采玉石的山民走出来的便道,一般只通往采石场,其中只有一两条可以到达三棵松树的位置,二人小心翼翼地沿着其中一条泥石混杂的小道艰难攀爬,听那老者言语,若要走到三棵松树的位置大概要下午去了,路上还要加紧赶路不能耽搁。
行到中午,二人已经来到半山腰,一路安然无恙,看来这药石驱除毒虫的功效还不错,余一丁搭手望了望隐在雾气中的山顶,估算大概再有一个时辰左右就可到达雾气笼罩的地界,就是不知道雾气以上还有多长的距离可以到达三棵松树的位置,据那老者所言,三棵松树的位置已经距山顶不远了。
两人就在一块大岩石旁歇息,余一丁问柳翠是否想要吃些东西,柳翠虽然是在大山中土生土长,但以前身上从未有如此怪异的气味,虽说不至于恶心,但闻着这股味道确实也没有什么食欲。好现在身上的这股味道消散得差不多了,因此余一丁才让柳翠吃点东西补充体力,要不然等一会儿还得洒药粉那就更没有食欲了。
没办法,只有趁着这个时候吃些东西,余一丁拿出肉脯干粮,递给柳翠一些,又取出水囊,两人只有屏息皱眉吃些食物。
正在二人艰难地吞咽食物时,余一丁偶然抬眼猛然发现柳翠身后的大岩石边正有一个拳头大小的三角形黑色物体缓缓地向两人这边靠近,此时距离柳翠坐的地方只有七八尺距离了。
余一丁拿着干粮的手立刻僵在当场,柳翠也看出了他的异样,但没等她出声询问,余一丁眼疾手快一把将柳翠拉了过来,搂在自己怀中,同时无形罡气瞬间布满二人四周,那黑色的三角形物体也在余一丁出手的同时箭一般射向柳翠身后,只见一条五六寸粗细的大蛇大张着嘴猛扑了过来,上颚的两颗长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两股毒液正从长牙处喷射而出。
余一丁才将无形罡气遍布二人四周,那毒液已经喷射了过来,就像喷在一层圆弧状的玻璃表面一样,紧跟着那大蛇的长牙也咬在罡气表面,却再也进不去分毫,仿若一条大蛇大张着嘴凝固在空气中,那些毒液还顺着罡气的表面缓缓往下淌着。
柳翠这才来得及转头望向身后,一转眼正看见眼前两尺左右的距离那张恐怖的蛇口,不禁惊呼一声,赶紧又将头埋在余一丁的怀内,同时身体不住地瑟瑟发抖,看来柳翠就算是大山里土生土长,但毕竟是女孩子,怕蛇那也是天性。
余一丁见那大蛇攻不破自己的无形罡气,心中稍定,愣神之后才举起右手对着蛇头就是一阵气指射出,那大蛇就像是被枪弹击中一般不住地向后倒退,直到余一丁的气指发射了五六次,大蛇已经被推出岩石掉落在地了,翻着白白的蛇腹半天都没有了动静,余一丁这才揽着柳翠一直释放着罡气罩小心翼翼地上前查看,余一丁又拔出柳翠身侧的短刃,猛然挥刀将那蛇头斩下,收了气罩拿出药石粉又在两人的身上一通猛洒,这才一屁股瘫坐在地,柳翠也软软地靠坐他的身边。
余一丁缓了一阵,起身上前查看那条大蛇,发现那是一条丈许长五六寸粗细的大蛇,此时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余一丁估摸着这东西是个宝贝,于是将那蛇尸包好收在行囊中。
二人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食欲,柳翠的腿股还在微微颤抖,余一丁见她这般模样,只好背上行囊,横抱着这妮子继续前行。
又走出一里多远,柳翠终于缓过劲,这才挣扎着从余一丁身上下来,余一丁背着行囊还要抱着她前行确实十分辛苦,而她却再也顾不得二人身上的那股异味,只是紧紧挽着余一丁的胳膊一起前行。
待二人又走了一个多时辰,眼前十几步外终于现出三棵呈品字形直立的松树,那松树的后面则是一片浓浓的白雾啥也看不真切。
余一丁心头不禁叹道,终于到地方了……
第七十一章 九转回阳阵
手撑着一棵松树的树干,余一丁在此处站立了片刻,接着又抬眼看了看四周,虽然二人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位于那片接近山顶的云雾笼罩的范围内,但是回望来路依然可以看清十几丈远的距离,再远一些的地方就被缓缓移动的雾气包裹成灰白一片。
可是从三棵松树再继续往前却是一大片异于四周的浓雾,只能依稀看清数尺范围,余一丁知道这是凌云子在此处布下的阵法禁制所致,不禁垂首闭目再次仔细回忆着凌云子留给他的绢书中写下的进入洞府的方法,那绢书上写得清楚,如果不按照一定的方法来走必然会在阵内迷失方向,虽不会受到伤害,但也绝不可能寻到洞府入口,最终只会再次回到三棵松树的位置。
又过了半晌,余一丁终于猛然睁眼望着面前的浓雾,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牵着柳翠的手坚定地走了进去。
他小心翼翼地前行了九步,眼前忽然现出一块半人高的岩石,余一丁像是知道此处定会出现那块岩石似的毫不犹豫地左转又走出五步,迈出第五步后他停了下来,伸出右脚在地面探寻一般的左右轻点,突然感觉到脚下踩到一块扁平的石块,暗道一声“果然如此”后,紧跟着左脚也踏了过去,然后立刻从怀中取出一个辨别方位的磁石罗盘,这是他早在临云就已准备好的,接着判明了东南方向,又继续前行七步,那里果然又有一个树桩……
柳翠就这样被他牵着一会儿左转一会儿右转,要不然就是利用罗盘定好方位,然后继续朝着某个方向前进,没过多久,在余一丁又一次右转走出几步后二人眼前豁然开朗,他们已经穿出了浓雾的包围,身后仍旧是一大片浓雾,而眼前的景象却如同开始那般一下子就延伸出去十几丈远。
这是一片不算太大的松树林,到处都是薄雾缭绕,四周的风景恍若仙境,而且余一丁望见林中隐约有两三座茅屋时隐时现。
二人又前行了十几步,这下看得更加清楚,几丈之外的空地上建有一个三座茅庐组成的小院,四周是一圈半人多高的篱笆,旁边还有一小块菜地,在院门茅草屋檐下的一块木板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云筑”两个字,而茅庐后面的树丛掩映下依稀可见一面两三丈高的崖壁,余一丁听见从那个方向传来水流落下的嘀嗒声,但却看不真切。
余一丁还在疑惑,怎么到了茅庐前还不见凌云子身影,别是又出外云游去了吧?于是带着柳翠来到院门前,轻轻推开了篱门。
正在此时从中间的那座茅屋内走出一人,身穿灰袍,头挽发髻,用一根木簪子别住,年约四十左右,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抚着颌下长须笑吟吟地望着二人,不是凌云子又是何人。
“哈哈哈……”凌云子朗声笑道,“余小友,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余一丁一见凌云子,心中大喜,连忙上前几步,边走边笑道,“哈哈,果然是凌道长,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你门前的这座阵法还真是厉害,害得我在迷雾中一阵好找。”
凌云子没有答他的话,又转头微笑望着柳翠,这妮子急忙向凌云子施了一礼道,“小女子见过道长。”
凌云子看了看她温和地说道,“庆阳之时让你受苦了,还好余小友亦非凡人,有惊无险耳,来来来,快请屋内坐。”
说着就将二人让进屋内。
这间茅屋内陈设简单,一眼便知主人乃是清修之人,余一丁也不奇怪,柳翠倒是更觉亲切,因为此处非常类似她在碧云峰的家。
二人在一张小桌前落座,凌云子取来两只茶碗,用屋内火炉上煨着的水壶给二人泡了两碗清茶,这才搬了一张木凳坐在桌边。
余一丁此刻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向凌云子询问,可是还没等他开口,凌云子首先道,“小友这次来我居所,可是返回大晋路过此地?”
余一丁答道,“算是吧,不过我还有诸多疑问要向道长请教。”
凌云子道,“哦?即是如此,小友有何疑问尽管说来听听,贫道若是知晓定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余一丁感激地点点头,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这才正色道,“首先,请问道长是否知晓疾风阁?”
凌云子闻言一愣,接着笑道,“呵呵,这疾风阁就在玉屏山以南的巫神山中,贫道岂能不知?小友为何突然有此一问?”
余一丁赶紧将他们在黑水镇的遭遇说了一遍,又把遇见那女扮男装的书生和大汉,以及京师附近女子被劫等等一连串事情详细讲给凌云子听,末了又说道,“我怀疑疾风阁正在谋划一件大事,而且那少主已与我结下生死大仇,如若再次相见必是你死我活,所以我想多了解一些疾风阁的隐秘,也好有个防备。”
听完余一丁的述说,凌云子半天没有说话,只是皱眉思索,余一丁见他如此也不催促,端着茶碗缓缓饮了一口清茶,顿觉满口清香,回味略微苦涩但紧接着就是一股回甜,不觉暗道一声好茶。
凌云子本在思考,见余一丁喝了一口茶后便面露异色,微微一笑道,“此茶是贫道自种,味道可好?”
余一丁心不在焉地答道,“茶水味道确实不错,不过我还是更关心疾风阁的事。”
凌云子意味深长地说道,“小友本非修道之人,贫道观你亦非江湖中人,为何一定要去趟这浑水?”
余一丁听他似乎话中有话,忙问道,“道长何出此言?”
凌云子依旧皱着眉头缓缓说道,“既然小友已与疾风阁结仇,就该多少知晓这个江湖帮派的基本情况和行事风格吧?”
余一丁点点头答道,“钟离雪已经告诉了我一些关于疾风阁的事情,它的总阁在梁晋交界处的巫神山中,又有四大分阁和多个散阁,帮众有数百人之多,擅长使用暗器,行事阴毒,在江湖上颇有些恶名,与我结仇的少主似乎是疾风阁在外的主事者。”
凌云子惊奇道,“原来小友对疾风阁了解的这么清楚,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想着跟他们作对呢?”
余一丁讪讪地说道,“我这不是也没办法嘛,在野熊岭一心只想着从山贼手中救人,哪知会碰上这么一个厉害的帮派,现在已经跟那个少主结下了死仇,万一以后遇上我该如何应对?或者那少主派人寻我的晦气怎么办?”
这下轮到凌云子点头了,接着说道,“小友说的有理,贫道在玉屏山修行已有十数年了,对疾风阁也多少有些了解,正如小友所言,他们在江湖上素有恶名,加之行事乖张,因此贫道对他们向来都是敬而远之,小友所知基本也是贫道所知,不过这强抢民女一事太过蹊跷,这不太像是疾风阁的风格,难道说……”
凌云子猛然住嘴,像是想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皱着眉头一边思索一边摇头,余一丁不敢打搅他思考,只得眼巴巴地坐在一旁紧盯着凌云子,片刻后只见凌云子忽然起身,快步走到自己的床头,从枕边堆着的一大堆书籍中翻找出一本仔细翻阅,然后恍然道,“原来如此。”
余一丁急忙问道,“道长有何发现?”
凌云子将书递给余一丁,只见翻开的那一页上有一幅图,似乎是一座阵法,余一丁还在疑惑时,凌云子解释道,“这幅图画的就是九转回阳阵,你看图中共有二十七个黑点,那是二十七个阵眼,每一个黑点就代表一个女子,这些女子不是普通的女人,她们全部都是至阴之人,也就是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女子,将这些至阴女子用作阵眼,然后主阵之人再施以符咒发动阵法,利用这些女子的血肉之躯就可以炼制出九转回阳丹,此丹据说可以生死人肉白骨。”
余一丁大张着嘴巴听着凌云子的解说,他已经完全石化,柳翠则是坐在一旁手掩樱口香肩微颤,他们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世上居然有如此血腥残忍的阵法。
凌云子紧皱双眉继续说道,“这是几百年前的一个江湖魔头研究出来的阵法,贫道门前设置的阵法算是一种迷阵,不会伤人性命,只是阻挡有意窥探之人,而这九转回阳阵乃是杀生阵,利用那二十七名至阴女子的血肉之躯制成回阳丹,那魔头的目的就是为了救回自己已死的伴侣,据说当时害了不少良家女子的性命,也在江湖中掀起了一片血雨腥风,不过那魔头最终还是被仇家联手除去,现在流传下来的也只有这副阵图而已,发动阵法所需符咒的制作方法早已失传,难不成这疾风阁中还有人知晓?”
余一丁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触摸到疾风阁的最大隐秘,而且看起来他们是在到处搜寻至阴女子,难道是想效法那个魔头吗?不过他总觉得凌云子的话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是自己以前听说过的,但一时又想不起来,直把他急得抓耳挠腮。
这时柳翠轻轻碰了碰余一丁的胳膊,低声说道,“大哥,雪儿姐姐就是至阴女子,你还记得回龙观的老道所说的吗?”
仿佛惊天霹雳一般,余一丁猛然惊醒,对啊!这正是凌云子话中他觉得似曾耳闻过的东西,难道说钟离雪会有危险?不!不太可能,到郡王府掳人?除非疾风阁的少主疯了,跟官府作对?郡王之怒他承受的起吗?何况这些都还是猜测,疾风阁掳掠女子是否用作九转回阳阵的阵眼都还是未知,也许自己真的是多虑了,想到此处余一丁终于心头稍安,忙对柳翠说道,“小翠,你雪儿姐姐确实是至阴之女,况且就算疾风阁真的在搞九转回阳阵,他们敢去招惹郡王府吗?”
柳翠听他这么一说便长吁了口气点头道,“嗯,大哥说的有道理。”
凌云子也接口道,“小友说的确有道理,以上所言也只是贫道的猜测罢了,不过此事亦不可小视,毕竟疾风阁掳掠女子是确有其事,贫道在离开临云郡王府时曾受钟离郡王的嘱托,带回了一只信鸽,若遇急事时可以飞鸽传书,稍候我就将此事告知郡王,就算那疾风阁真的有此企图也好有个防范。”
余一丁夫妻二人同时点头,凌云子这个提议非常好,防患于未然嘛。
接着凌云子又问道,“那疾风阁之事就说到这里吧,贫道还是希望小友能不招惹他们就不去招惹,免得引祸上身。对了,小友刚才说有诸多疑问,现在可否一一告知?”
余一丁赶紧点点头,他知道这是凌云子为他好,像疾风阁这种江湖帮派也不是他一个人就可以对付的了的,最好的办法还是暂避锋芒明哲保身。
于是他又想了一阵才说道,“敢问道长是否还有乾坤丹?你送我的三颗中的一颗已经被我拿去救治雪儿姑娘了。”
凌云子惊讶道,“哦?钟离雪那个小丫头出了什么大事?居然连小友的医术都治不好,还需要贫道的乾坤丹?”
凌云子可是知道余一丁在庆阳救治钟离宇的事,他对余一丁的医术也是深信不疑,现在疾风阁没有对钟离雪出手,难道是她得了什么重症绝症,严重到余一丁都医治不好,甚至还需要他的乾坤丹?
余一丁赶紧将钟离雪中毒之事简单告诉他,凌云子闻言点头道,“哦,原来是曲洛人和他们的鹤蛇,这个贫道以前倒是有过耳闻,只是从未得见,不过这东勒也算是曲洛人中的有名之士,大梁有数的武师,唉,还是看不开一个情字啊。”
“那道长是否还有多余的乾坤丹?”余一丁可不想同凌云子这样的修道高人谈儿女之情,急忙一脸期待地问道。
凌云子转而微笑看着余一丁道,“贫道早就知晓小友非修道之人,应该是自小习得内家气功吧,这次前来我就察觉到小友的功力又有提升,本以为已经服用了乾坤丹,不想已用一颗救治雪小姐,看来小友的家门师传自有独到之处,不过你又要乾坤丹作何用?”
服用三颗乾坤丹才可洗经伐髓,现在余一丁拿了一颗救治钟离雪,肯定无法做到洗经伐髓,可是凌云子又感觉到余一丁的实力有明显的增强,那就说明他修练的功法肯定有独到之处,所以凌云子称赞余一丁的师传,他可不知道云兽和五色果的逆天之处。
余一丁连忙挤眉弄眼地对凌云子说道,“这不是准备给内子用的嘛,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担心日后内子遇险,如果服用乾坤丹洗经伐髓的话也可自保啊。”
凌云子闻言呵呵一笑道,“若是小友之妻要用嘛,贫道确实还有几颗乾坤丹,也可以再送给小友一颗,不过贫道还是想提醒小友一句,丹药毕竟是身外之物,以小友的师传和资质,还是应该努力修炼自身内功,贫道还希望与小友交流心得呢。”
余一丁欣喜之下连忙应声道,“多谢道长,至于交流嘛……”
他一时没了言语,听闻凌云子如此一说,想必是要同他交流修练心得,可是自己确实没有正经修练过一天,这又如何交流?不过想到此处他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又道,“我在路过回龙镇时听说过一位名叫天残道人的游方道士,此人确有几分真本事,据说道悟深刻,不知道长是否知晓此人?”
“天残道人?”凌云子口中念着这个名字,疑惑道,“这名号耳生的紧,贫道从未听说过此人。”
于是余一丁又将天残道人的事迹简单述说了一番,凌云子闻言立刻两眼放光,兴奋地搓着手道,“吾辈修行悟道,确实应尊道贵德,最终修到天人合一,师法自然的境界,但这天残道人悟道却不拘泥,收剑悟道,提剑斩妖,但求涤荡人心,以正道心,果然是个高人,日后若有机缘得见此人,定要与他好好论道一番。”
凌云子说得兴奋,可惜余一丁此刻却根本没有那么多悟道的念头,他现在脑中就剩下最后一件重要的事情,赶紧打断凌云子的自言自语,说道,“最后我还要求教道长一事,你留给我的绢布上虽然详细介绍了火石丹配方及制作方法,但是我却看不太明白啊,还请道长不吝赐教。”
火石丹就是火药,凌云子是这样给火药起得名字,因此他听到余一丁如此一说,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不过现在已近正午,小友夫妻也尝尝贫道的粗茶淡饭,我们下午再聊也不迟。”
余一丁连忙拜谢……
第七十二章 震天雷
午饭之时,凌云子简单弄了几个小菜,柳翠也在一旁帮忙,余一丁又取出自带的肉脯干粮,凌云子也不矫情,三人就这样随意吃了一顿。
饭后凌云子写好传书,由信鸽传回临云郡王府,随后便带着余一丁夫妻来到小院后面的悬崖处。
自崖顶有几道涓涓细流滴落在三人眼前的一个小水洼中,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岩壁自上而下向内倾斜,在那几道水帘后赫然就是一个一人多高的洞口,洞口上方也是龙飞凤舞四个大字:凌云洞府,看笔迹跟小院门口的云筑二字是同一人,应该就是凌云子所书。
水洼中有两三块露出水面的岩石,凌云子领着二人踏着岩石来到洞口,边走边介绍道,“这座洞府是贫道早年偶然间发现,随后做了些扩建,才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说着率先进入洞口,并用火折子点燃了墙壁上的油灯,待洞内光线逐渐明亮起来,余一丁慢慢适应了洞内的亮度后,才看出这山洞是一个长约三四丈内宽不过丈许的狭长空间,洞口处最窄,只有不到三尺宽,随着三人鱼贯而入,可以看见其中的石床石桌石椅一应俱全,墙面上挖凿的痕迹也历历在目,再往深处就是丹炉和一些药石之物。
这时凌云子又说道,“贫道最初在这座洞府内修行了七年,期间时常有人兽前来搔扰,于是便在松林外设置了那座迷阵,后来贫道又于松林内修建了三座小屋,此后这座洞府就作为贫道炼丹的所在,至今已有十六年了。”
余一丁闻言不住点头,心头暗暗赞许,这凌云子虽说不似天残道人那种风餐露宿的游方道士一般艰辛,但这份修行的执着就令人钦佩,若不是心中有个坚定的修道目标,自身又有莫大的毅力,不要说在这山高人稀之处修行,就是独居十六年都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想到此处,余一丁不禁恭敬地拱手执礼道,“道长真奇人也。”
凌云子呵呵一笑道,“小友说哪里话,以贫道的阅历,似小友这般年纪能有如此功力者乃贫道生平所仅见,切莫再过自谦。”
余一丁只得打了个哈哈,他的异能全拜云兽所赐,哪里费了什么工夫?只是这话他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得转开话题说道,“凌道长,你带我们来此不会是就让我们参观洞府的吧?”
凌云子道,“当然,小友不是对火石丹制作有疑问吗,现在这凌云洞府已经是贫道专门用来制作丹药的场所,一会儿我就亲自演示给小友观看。”
说罢也不等余一丁回答,凌云子径自走到丹炉旁,指着地上的药石说道,“火石丹的几个主要原料为硝石、硫磺和木炭,贫道最初炼制此丹的目的只是用来治疮癣及杀虫,或辟湿气和瘟疫,后来用竹筒储存时发现此丹极易燃烧并会发生剧烈爆炸,因此贫道就在其内加以碎石铁片之类制成攻敌防身的利器,不知送与小友的几个竹筒是否使用过?”
余一丁答道,“幸亏有道长的爆炸竹筒,要不然我们夫妻今日可能已经命丧黄泉了。”
凌云子笑道,“呵呵,看来小友对这个火石丹极为推崇啊,那贫道这就给你演示制丹过程,到时候小友自己也可以寻找原料制作。”
余一丁急忙点头,凌云子也不再说话,开始在丹炉内点燃木炭,然后随手取来一个砂罐,将硝石硫磺木炭各自研成粉末,取硝石和硫磺各二两,木炭一两,砒霜二钱置于砂罐内搅拌均匀,又取来松脂五钱置于其中,然后将砂罐放进地面的一个凹坑内,看那凹坑肯定是依照砂罐的大小挖成的,砂罐放于其内边沿刚好与地面齐平。
这时凌云子边从丹炉内用火钳夹出一小块燃烧的木炭,边说道,“这一步就是‘伏火法’,最初贫道用此法主要是为了去除原料中的猛毒,使药性中和,后来发现经过伏火后的火石丹爆炸威力更甚。”
说着他就将那块炭火扔进砂罐中,只听“嗤嗤”升起,余一丁就见砂罐内腾起一股烟雾,随即便闻到小时候放烟花爆竹时那股特有的硝烟味道,片刻之后,待砂罐内的烟雾逐渐减少到几近于无时,凌云子又迅速地将半斤多研磨成粉的木炭加入其中,并用一只铜勺不断搅拌,直到最后砂罐内不再升起烟雾。
在等待砂罐彻底冷却的这段时间,凌云子又仔细地给余一丁介绍了“煅”、“灸”、“抽”、“飞”等炼丹术语的各自含义。
随后他取出砂罐置于炼丹炉顶,依靠丹炉内的木炭燃烧不断地加热砂罐,同时不停搅拌其内的药石,使其充分受热,期间还添加了蜂蜜、雄黄等物,这个步骤称之为“煅”,经过三炷香的工夫,凌云子将砂罐从丹炉上拿下来,将其中的经过加热后的药石倒在一个铜钵内,又放在一个简易的灶台之上,然后用小块的木炭在其下烘烤,其名为“灸”。
余一丁见凌云子在“煅”和“灸”的过程中一直小心翼翼,急忙开口问道,“道长,是不是这两步非常危险?我看你操作得非常小心。”
凌云子闻言一边熟练地搅拌药石一边笑道,“那是当然,想当初因为火候掌握的不好,贫道在进行煅和灸时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火焰燃起烧伤手的情形,现在想想还是心有余悸,所以进行得异常小心,小友以后也要特别当心,一开始时宁可火候不够也不能过了,否则就有苦头吃了。”
余一丁这才仔细观察了一下凌云子持着铜勺的右手,其上果然是伤痕累累触目惊心,可见在制作火药的过程中经受过怎样的伤害和煎熬。
随着凌云子不断地搅拌铜钵内的药石,接着他又说道,“至于‘抽’和‘飞’,刚才贫道已经给你详细讲解了,就是将这些半成品的药石在火焰加热的情形下不断熔化升华的过程,贫道从开始到现在大约加入了一斤左右的原料,经过这几个步骤后,剩下的大概还有半斤左右,而且色泽黑亮,特别易于燃烧,到那时火石丹则大功告成。”
余一丁就见随着凌云子的翻搅,那些药石在铜钵内又不断地升腾着烟雾,但是比开始时的分量确实减少了很多,如此又经过小半个时辰,凌云子终于将铜钵下的木炭撤走,并再次搅拌了一阵钵内的药石,然后对余一丁说道,“成了,再等片刻,待钵内的药石完全冷却后火石丹就炼成了。”
余一丁伸头看着铜钵内那些黑亮的细小颗粒状物体,似乎跟自己小时候认知的烟花爆竹里的火药有很大差别,于是抬头看着凌云子疑惑地问道,“这样就算成了?”
凌云子道,“是啊,火石丹到这一步就算大功告成了,不过要制作那种爆炸竹筒还有几道工序需要完成,小友莫急,贫道既然答应教你制作方法,自然会将余下的步骤倾囊相授,绝不藏私。”
余一丁闻言急忙道,“道长这是说哪里话,我绝没有质疑的意思,只是奇怪就这些黑乎乎的东西放进竹筒内就能产生那么大的威力,实在是令人有些难以置信。”
他可不敢说自己以前就玩过烟花爆竹,那样的话凌云子绝对会把他当作怪物看待了。
凌云子微笑着说道,“呵呵,竹筒内当然不会只有这些火石丹,严格地讲,火石丹只是起到增加威力的作用,真正杀伤敌人的是那些填充在竹筒内的碎石和铁片啊,不过这些贫道接下来都会一一给小友展示的。”
说着凌云子就取来一根六七寸长两三寸粗细一头带节的薄皮竹筒,待铜钵内的火药完全冷却后,凌云子就将其中一部分倒入竹筒内,大概装填了两三寸高度,然后用一根细木棍伸入其中,使劲地将火药捣实,然后取来一些碎石和铁片倒入竹筒,又将剩下的火药填入其中。
接着用一张浸过猛火油晾干后的草纸,包裹着混合均匀的硝石木炭硫磺粉末,捻成绳状后表面又被封了一层石蜡做成引线,再将引线插入竹筒内的火药中并再次将火药捣实,最后再在竹筒口塞入用特殊油料浸泡过的棉布压紧,一个爆炸竹筒就算做好了。
凌云子拿着这个做好的爆炸竹筒对余一丁说道,“小友请看,这下才算是完工了,我们到洞外去试试它的威力。”
余一丁连忙拉着柳翠跟随凌云子来到洞外,三人找了松林旁的一块空地,凌云子看着新做好的这个爆炸竹筒的引线长度,比划着对余一丁说道,“贫道一般是预留这么长一截引线,点燃后数五个数抛出,大概过三四个数就会爆炸,看这次留的引线稍长,可能需要数六七个数再抛出。”
说完就让余一丁点燃引线,然后默念六个数后凌云子将那竹筒奋力抛出大约有十丈左右距离,片刻后那边传来一声巨响,同时还有火光和烟雾腾起,三人过去一看,地面上果然有一个丈许左右的大坑,里面的泥土上还微微冒着硝烟。
余一丁看这个威力就跟凌云子送给他的爆炸竹筒差不多,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口问道,“很不错啊,不知道长可否给这个玩意儿起过名字?”
凌云子道,“这个爆炸竹筒不是贫道所创,贫道乃是一散修,没有师门,几年前寻道交友的时候偶然得到一位高人赠与贫道火石丹的丹方,贫道初时也仅仅是将此丹作为治疮癣及杀虫,或辟湿气和瘟疫所用,后来在制作过程中发现了此丹的厉害,又自行摸索了许久才制成这爆炸竹筒,主要用来防身,至今仍未给这个东西起过名字,其实贫道内心一直当那位高人为宗师的,也想等日后有缘再见时让他给起个名。”
余一丁点头道,“哦,原来如此,要不我给这个爆炸竹筒起个名字,道长看如何?”
凌云子笑道,“这个倒无所谓,现在贫道已经将制作方法教于小友了,小友以后也可自行制作,何况贫道本就没有命名,那么小友给自己做的东西起名字有何不可呢?”
余一丁闻言思索片刻后道,“既然道长不以为忤,我就斗胆给这个爆炸竹筒起个‘震天雷’的名字,道长觉得怎样?”
“震天雷?”凌云子念叨着不住点头,“嗯,既形象又贴切,不错的名字,那以后就叫这东西震天雷吧。”
于是接下来两三天余一丁就一直待在凌云洞府内,由凌云子手把手的教授他亲自制作震天雷,当余一丁拿着三支自己制成的震天雷出现在柳翠面前时,付出的代价是烧了四次手,又燎了半边发髻,而且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整个就是一副叫花子形象,惹得柳翠不住地哈哈大笑。
随后余一丁在岩壁下的水洼把自己洗刷干净,柳翠拿了他的衣物缝补,随后凌云子却将余一丁叫到茅屋内品茶论道。
余一丁头大如斗,他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但是在和凌云子的聊天中却了解了不少东西,凌云子告诉他修行也有内外之分,比如火石丹就属外丹的一种,以钟鼎为炉;而修行气功,悟道练气就属内丹,那是以己身为炉。
在凌云子看来,修行的根本还是练气,他见识过余一丁的初级无形罡气和气指攻击,本能地就认为余一丁肯定是修炼过内丹之人,所以才萌生了结交之心,甚至将自己的火石丹炼制方法都无私奉送,只愿与余一丁交流修炼心得。
可余一丁却是哑巴吃黄连,他不敢将自己的异能来源据实相告,又不愿意欺骗对他以诚相待的凌云子,正在无计可施之时,他忽然想到了偷袭库赛人大营时凌云子的表现,急忙问道,“凌道长,其实我还有个疑问,在我们偷袭库赛人大营时,你身轻如燕,居然可以在半空中漂浮,是否就是因为修炼了内丹的缘故?”
凌云子诧异道,“正是,难道小友的师门只修气功,不曾修炼过内丹?”
凌云子在此之前绝不相信余一丁未曾修行过,以他看来,余一丁的师承肯定是个极为厉害的门派,他应该不仅修炼了内丹,而且还是那种极为厉害的练气术,否则怎能直接用真气护身甚至攻敌?可刚才余一丁的问话着实让他惊诧,这种问题完全就是一个修行的门外汉才能提出来的嘛。
凌云子这边还在诧异,余一丁却诚恳地说道,“不瞒道长,我真是一天都没有修行过,仅仅是因为有过一段奇异的经历才有了这一身的本事。”
凌云子目瞪口呆中,半晌才道,“小友此话当真?”
余一丁点点头,凌云子恍然道,“怪不得小友的护体真气和以气攻击如此厉害,却不会飞纵之术,贫道原以为是小友的师承原因,哪想到小友居然另有奇遇。”
凌云子相信余一丁没有必要在这个问题上欺瞒他,况且自己已经拿出了足够的诚意,又没有要求从余一丁那里得到什么,仅仅是希望二人坐而论道,交流一下修行感悟,这也是每个修行者的愿望,在悟道的过程中能够通过相互交流以便参悟甚至突破瓶颈,这对于交流的双方都是有好处的事情。
想到此处,凌云子突然道,“不过小友能有此奇遇,也说明小友是个适合修行之人,不知小友今后有何打算?”
余一丁明白他的意思,这就是说老天爷都给了你别人刻苦修行都不一定能得到的好处,说明自己可能真是一个适合修行的异类,若是朝着这条道路继续前进,说不定日后还真能窥得大道,修得正果呢。
于是便道,“修行?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开始呢。至于打算嘛,现在我只是想带着内子先回大晋再做打算。”
凌云子闻言道,“既如此,贫道有一本修行入门的书籍,可以赠与小友。”
凌云子听闻余一丁的奇遇后,不仅没有看低他,反而更加认为他是个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这就是老天爷的选择,要不然为什么偏偏余一丁能得到这般奇遇呢,这明明就是上天的恩赐好不好。
所以凌云子起身又在他的床头一阵翻找,不一会儿拿过一本书来交给余一丁,说道,“小友不妨试试按照此书修习,若觉得有兴趣日后可以随时来玉屏山。”
余一丁接过后只见封页上写着“练气术”三个正楷字,虽然他暂时没有修行的念头,但也不能拂了凌云子的好意,连忙将书收进怀***手郑重道,“多谢道长赠书。”
凌云子抚须颔首,他相信自己的判断,而且本能的直觉告诉他可能自己也会因这一段善缘而受益匪浅。
……
第七十三章 洗经伐髓
二人正在茅屋内交流,忽然窗外有飞鸟扑棱之声,同时还伴有哨音响起,余一丁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凌云子却笑道,“这是那只信鸽回来了,不知会带来郡王府的什么消息。”
说完率先走出茅屋,余一丁赶忙跟着出了屋,钟离雪的安危也是他关心的事情,出了门见柳翠也听见信鸽的响动从另一间屋内出来,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却紧盯着凌云子的动作。
凌云子不慌不忙地对着天空举起了一只手臂,那信鸽又在半空中盘旋了半圈后直接落在他的手臂上,凌云子取下信鸽脚上裹着的小纸条后,鸽子便展翅飞到一棵松树上的鸽笼旁。
余一丁紧紧盯着凌云子拿着纸条的手,看他一点点将那张纸条展开,仔细阅读着上面的文字,凌云子迅速看完了字条,抬眼看见余一丁正眼巴巴地望着他,随手便将纸条递给余一丁说道,“小友自己看吧。”
余一丁接过一看,只见那张小纸条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蝇头小楷,“多谢凌道长记挂,小女一切安好,近日本郡内已有村镇传出青年女子被劫之事,本王亦在派人查证,至于余仙师亲眼所见疾风阁的人在黑水镇劫掠女子,本王定会多加留意该帮派的动向,烦请道长向余仙师转告本王的谢意,钟离。”
看罢纸条上的文字余一丁终于将心收回到肚子里,他生怕郡王府那边会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正好柳翠在一旁轻声问他,于是将纸条也递给柳翠,让她自己看其中内容,若有不识的字再来问自己,没想到柳翠连看带猜居然将信中内容明白了八九分,这让余一丁不禁又想起与钟离雪相处的那段时光,那个妮子对柳翠还真是悉心教导啊。
唉,也不知以后是否再有与钟离雪重逢的日子了,余一丁心头默默叹道。
凌云子可不知道余一丁内心的感叹,见他已经看完纸条便道,“既然郡王府那边没有事故发生,小友大可安心,不知小友接下来有何打算?”
余一丁歪着头想了一阵后说道,“我觉着还要叨扰道长一两日,准备再做一些震天雷随身携带,日后路上也好有个防备。”
凌云子道,“贫道求之不得,小友何谈叨扰二字。不过贫道觉得小友除了制作震天雷,最好还是可以先粗略翻阅一下那本练气术,若有疑问尽可与贫道交流,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余一丁客气道,“既然凌道长如此慷慨,那我夫妻二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修习这种道家典籍,自己参阅和有人指导完全就是天壤之别,余一丁明白凌云子的好意,虽然修行一事他自己并不着急,但是至少可以在这几天内将练气术粗略翻阅一遍,不懂之处凌云子定会给他详尽解说,那么以后自己就可以慢慢修行,这样岂不是事半功倍的好事?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内余一丁就在制作震天雷和参阅练气术中渡过,白日里做震天雷,夜间就悉心参阅练气术,而柳翠则成了一个专职保姆,除了给他们二人做饭以外,还要兼顾缝补余一丁被烧烂的衣裤,现在余一丁的身上除了血熊皮甲完好无损以外,外面的衣服已经被火石丹的焰火烧了好几个窟窿,柳翠打了好几处补丁,乍看之下绝对是一名丐帮几袋长老级别的人物,好在他的治疗气流强悍,身体表面并没有留下任何疤痕。
就这样又过了四天,余一丁已经做好了十支震天雷,并将那本并不算太厚的练气术读完,在凌云子的指导和亲自示范下,他也尝试每日打坐修行,可是几天下来始终未能体会到那股玄而又玄的丹田真气的存在,倒是那团龟缩在胸口檀中穴一带的无形罡气在他修行练气术后能被他更加自如地控制,这气团外放于体表就是无形罡气,游走于体内则是治疗气流,这一点让凌云子大感惊奇,特别是余一丁将无形罡气布满全身后,无论凌云子是用拳脚还是飞剑都不能对余一丁近身,就像是他的身体始终包裹着一层三四寸厚的无形气膜。
这下凌云子也是摸不着头脑,虽然他自己修行的最初也是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感受到丹田内那股极其微弱的气息,但是不要忘记凌云子是个地地道道的散修,他的修行之路完全靠自己慢慢摸索,而余一丁不仅有老天爷给他的奇遇,现在又加上自己的指导,怎么几天过去了还没有能感受到一丝丝真气的踪影,这是凌云子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其实余一丁也是非常纳闷,难道是别人的真气始于丹田而自己的却始于檀中?这个在练气术中没有解释,不过他才修行数日,对修行一事也在懵懂之间,况且这种事情也不是一蹴而就,修行一途原本就是经年累月勤而不辍的过程,如果他如此轻易地就能窥得大道,让凌云子这样花费数年甚至数十年修行的人何去何从?
最后余一丁将他在山中斩获的那条毒蛇还有血熊胆和熊脂一并送给了凌云子,以表达他对凌云子的谢意,这些东西于他无用,但是凌云子不仅悟道,而且还会炼丹,这几样都可以作为炼丹的原料,凌云子也没有跟他客气,直接笑纳了。
在拿出这些物件时余一丁才发现包裹里那两根几乎被他遗忘的血熊骨,于是请教凌云子能够打造何种兵刃,看看他有什么好的建议,凌云子在得知血熊骨的来历后不禁啧啧称奇,这个东西拿在手中分量颇轻,但余一丁提着它轻易就将岩石击碎,而熊骨分毫不损,甚至在其表面都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明显就非凡品。
凌云子思考良久也没有想到能将其打造成哪种兵刃合适,况且余一丁的气指就已经非常厉害,再使用兵刃对敌时似乎有些多余,余一丁也觉得颇有道理,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了钟离雪使用的青竹锋,这熊骨三尺来长,要是用来打造一把剑也是不错的选择,柳翠所用的短刃就是普通猎户使用的那种,分量本就不轻,若是她提着角弓背着箭袋再带着短刃就显得累赘,而且负重不轻,要不然就用其中一根熊骨给柳翠打造一把短剑得了,估计制成以后比青竹锋还要轻便不少,那样的话就算柳翠使用弓箭时也有近身防卫的武器。
余一丁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凌云子,凌云子也觉得不错,于是两人一起设计了一款类似于青竹锋的短剑,凌云子知道玉屏山下那些玉石工匠,他们有的是手段将这熊骨解开并打造成型,只是金刚石和解玉砂还是要余一丁提供的,然后凌云子就连夜飞纵下山,并以仙人身份命令那些工匠中手艺最好者按照图纸打造,那位工匠见山上仙人居然有求于自己,自然是满心欢喜地答应下来,并承诺最多三五日就可完工。
余一丁趁着凌云子下山办事的空当就着手准备替柳翠洗经伐髓,乾坤丹的具体使用方法和操作步骤他已了然于胸,选择的场所就在凌云子卧房边的一间小茅屋内进行,那间小屋也是二人这些天的临时居所。
此刻余一丁在屋内生了一炉炭火,柳翠已经尽除身上的衣物躺在床榻之上,因为余一丁获得异能以及为钟离雪疗伤时都从体内排出了不少杂质,柳翠除去衣物也便于事后清洗。
做好所有准备后余一丁就将一颗乾坤丹置于柳翠口中使其慢慢溶化,并将手放在她的胸腹之间不断用治疗气流疏导药液,片刻之后柳翠已是浑身冒汗,同时还有一些灰色物质从她全身的各个毛孔中渗出,这时她的口中也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呻吟,并小声对余一丁说道,“大哥,小翠浑身都不舒服,就像是骨头要散架一般。”
余一丁知道乾坤丹的药性,这才是第一颗,一会儿还要让柳翠服下剩余两颗,到时候估计她会更难受,于是急忙说道,“小翠忍住,洗经伐髓本非易事,期间会有诸多痛楚,但是大哥会用治疗气流一直帮你疏导全身经络,以便减轻痛苦。”
“嗯。”柳翠低声应道。
事前她已经知晓这洗经伐髓所要经历的疼痛,这世间哪有轻易获得的好处,何况是洗经伐髓这般改变体质的逆天功效,其实像钟离雪那样中毒昏迷可能还要好些,至少不必忍受这种痛苦,不过那时乾坤丹的主要作用是疗伤,如柳翠这般清醒着进行洗经伐髓就必然要经受剧痛的洗礼。
柳翠的两只小拳头已经紧紧攥起,小脸憋的通红,浑身还在不停地冒出那些灰色杂质,余一丁只得不停地将治疗气流缓缓送进柳翠的体内,感受着那些到处乱窜的药力在她全身经络中游走,而体内经络中原有的一些杂质就在这股药力的逼迫下从各个毛孔内渗出。
待药力渐渐消散,柳翠也终于慢慢平静下来,看着她逐渐恢复平静的面色,余一丁咬咬牙又拿起一颗药丸放在她的口中,然后继续着先前的步骤。
当这药丸刚刚在她口中化开,并随着津液一起流进腹中之时,柳翠只觉全身内腑似乎一下子全都错位般的绞痛不已,猛地一下睁开了眼,额头立刻现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见她如此模样,余一丁急忙拿出准备好的一块毛巾塞在她的口中,柳翠正想呼痛的声音一下就被堵在喉咙中,只得紧紧咬住毛巾,从喉咙中憋出一阵呜咽。
余一丁微微有些紧张,柳翠的表现太过痛楚,余一丁生怕她抗不过去,同时加紧将治疗气流源源不断地送进她的体内,引导药力游走柳翠的全身内腑,这时她的毛孔中渗出的不再是灰色杂质,而是一丝丝发黑的略微有些腥臭的物质了,这些已经不是她的经络而是腑脏中的杂质也一点点被排出体外。
又是三炷香的工夫过去了,柳翠整个人就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般湿漉漉地,连床榻也被浸湿,到处都是灰黑色的污渍,柳翠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余一丁急忙伸指在她的鼻翼下探了探,只觉她的呼吸已经渐渐平稳,脸上的红潮也在慢慢消散。
至此柳翠终于算是挺过了第二颗丹药,全身经络和腑脏中的杂质已被去除,可以服下最后一颗乾坤丹了,于是余一丁将柳翠扶坐起来,然后盘坐在她的身后,先让她整个人靠在自己怀中歇息,并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小翠,大哥准备给你喂下最后一颗丹药,坚持住。”
柳翠无力地点了点头,声若蚊呐般说道,“好的,小翠忍得下来。”
余一丁再次稳了稳心神,拿出最后一颗乾坤丹放在柳翠的唇边,正犹豫着是否将这颗丹药送入她的口中,哪知柳翠见他只把药丸放在自己嘴边却没了动作,干脆直接张口就将那丹药含进嘴中。
余一丁吃了一惊,急忙将柳翠的身子扶正坐好,两只手抵在她的背心处,立刻将治疗气流送进柳翠体内,凌云子已经给他介绍过最后一颗药丸的威力,那是洗经伐髓的最后一步,不仅要忍受住那种万蚁噬骨般的剧痛,而且还不能完全昏迷,除了余一丁能够用气疗缓解她的疼痛以外,柳翠自己还要引导药力行遍全身。
忽然间从柳翠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兽类般的嘶鸣,余一丁发现柳翠全身的皮肤开始变红,仿佛吹弹可破,皮下的筋脉也一点点浮现在皮肤表面,而且有丝丝暗红色的雾气从各处毛孔中蒸腾而出。
余一丁知道这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的手掌根本不敢移动分毫,生怕轻轻一动就会蹭破柳翠的皮肤,只得继续加大治疗气流的输入,而柳翠的悲鸣还在继续,本来紧闭的双眼再次怒目圆睁,如果余一丁在她的正面,甚至可以看见她的眼珠表面也布满了一层红雾。
现在柳翠的感受就是像浑身的骨头已经被人寸寸敲断,然后又慢慢接合,体内五脏也像是有千万根钢针在不住地猛刺,从头顶到脚尖的每一处肌肤,每一处经络,每一块血肉都在疼痛,而且那种疼痛因为药力在全身游走又被不断地放大。
柳翠感觉自己就快要死了,她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恍惚中似乎看见自己被柳四七带着在碧云峰的山野间奔跑,紧接着又被余一丁背着在云端行走,四周都是翻滚变幻的五色云彩,还隐约可以听到钟离雪在她的耳边唱着镇魂曲,那声音忽远忽近飘渺不定,眼前渐渐现出一棵大树,那棵大树中埋葬的竟然就是自己……
柳翠最终还是昏迷了过去,昏迷前最后仿佛听见余一丁在极遥远的地方呼喊自己的名字……
隔日清晨,等柳翠再次睁开双眼时,屋外的阳光正好透过小窗射进屋内,照在床头,余一丁坐在床边,正握着她的一只手,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发,眼含柔情地望着她的脸庞,见她醒来立刻满脸笑意地看着她。
柳翠带着歉意对余一丁说道,“大哥,小翠最后还是昏了过去,这洗经伐髓失败了吗?”
余一丁笑嘻嘻地看着她说道,“傻丫头,有大哥在,你又受了那么多苦,怎么能失败?一会儿赶紧起来,感受一下自己的身体就知道了。”
柳翠惊喜之下连忙就坐起身子,这才发现自己仍旧是一丝不挂,“哎呀”一声后又赶紧缩回被窝,余一丁这才把她的内甲亵裤外衣给她拿来,柳翠红着小脸几下穿好衣物,跳下床后感觉整个人就好像脱胎换骨一般,只觉得神清气爽身轻如燕,而且她似乎感觉到了小腹处隐隐有一股气流在那里缓缓盘旋。
柳翠急忙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余一丁,后者大感惊奇,这就是所谓的丹田之气啊,赶紧将那本练气术拿给柳翠让她日后跟着自己一起修习,看来经过乾坤丹的洗经伐髓后柳翠现在也算是步入修行之门了。
高兴之余余一丁急忙带着柳翠走出小屋,凌云子正在院中吐纳打坐,听见动静后便收了功转过身来瞧着柳翠,一望她的气色便欣慰地对余一丁说道,“恭喜小友,贫道真没想到柳施主真是女中豪杰,这洗经伐髓说来轻巧,可是很多男子都无法忍受,看来小友夫妻都不是一般人啊,呵呵呵。”
柳翠羞涩地低头红了脸,还没等她谦逊几句余一丁便接口道,“还是凌道长的乾坤丹厉害,小翠,还不谢过道长。”
凌云子急忙拦住正要行礼的柳翠道,“无妨,反正山下的工匠做剑还需数日,小友夫妻二人就在贫道这里再待上几日吧。”
余一丁急忙答谢,又将柳翠丹田气流之事告知凌云子,这老道闻言也是大喜,但不确定是乾坤丹的功效还是柳翠本身的体质所致,不过至少说明这妮子是个适合修行的材料,欣喜之后便吩咐柳翠赶紧依照练气术中所讲开始修习。
第七十四章 书生女子
在接下来的几日内柳翠就跟着余一丁一起打坐吐纳,直到二人准备下山之日时余一丁还是不得要领,丹田内仍旧没有丝毫动静,惹得他郁闷不已。
而柳翠在这几日内依照练气术的书中所示已经可以将自己丹田内的那股真气运转小周天,即那股真气自督脉上至百会沿任脉下回到丹田,完成子午小周天,按照凌云子所言,若是柳翠勤而不辍加紧修习,假以时日定能练奇经八脉,十二经脉全部通调,并打通任督,运转卯酉大周天,到了那时柳翠就可以修习更为高深的道法了,凌云子在欣慰之余又将一本御气术赠予柳翠,嘱咐她在修习到运转大周天后就可以开始研修此书,日后定有所成,柳翠连忙感激不已地收下书籍。
随后凌云子又劝余一丁莫要灰心,并言他所得异能实乃天赐,这已是羡煞旁人,若是再能轻易练气未免太过逆天,那着实有违天道,或许会招来无妄之灾也未尝可知。
余一丁却是不置可否,凌云子不知道他穿越人士的身份,当然对他的奇遇叹为观止,可是余一丁心中明白,自穿越之始起自己就已经算是经历了一次生死,身体或许已被改造都有可能,那么通常的练气打坐吐纳对自身是否合适亦不可而知,迟迟不能感受到丹田之气也在情理之中,因此他也就是稍稍郁闷一下而已,在没有别的修行手段之前还是只能缓慢图之,这跟是否契合天道甚至招灾惹祸应该关系不大。
而且余一丁也有另外的念头,经过升级后的异能现在可以做到持续一柱香之久,也就是说他将无形罡气布满全身后可以持续防御一柱香左右的时间,但是如果要使用气指攻击的同时开着防御,那样的话时间就会缩短,而且气指使用越多防御时间越短,这也是正常现象,毕竟他的攻防都用的是同一种异能,到时候就必须休息,让身体恢复,否则他就成神了,顶着防御人挡杀人佛挡斩佛,因此余一丁心底里是非常希望练气术能帮他提高异能的持续时间的,所以迟迟感受不到丹田之气还是令他有些小小的郁闷。
清晨时分凌云子已经下山将工匠打造好的熊骨短剑取回,最终成剑为一对,由骨棒一分为二制成,每支剑长二尺四寸,宽不过寸许,未做吞口处理,握柄长四寸,剑身由于是骨棒所制,一面微微拱起,另一面略微凹陷,将两支剑的凹陷面合在一起时就如同一把完整的短剑,剑身严丝合缝浑然一体,根本瞧不出是两支剑,只是每支剑柄各有布带缠绕,又有机括相连,平时双剑合璧,若要使用双剑时按一下机括就可分开,整支单剑除去布带仅重四两,而且不知道工匠用的什么方法从剑尖处向两侧各开出了两道近两尺长的剑刃,余一丁试了试,无论是双剑合璧还是使用单剑时都是吹毛断发锋利无比。
柳翠收下骨剑,拿在手中随意挥舞了几下,感觉相当趁手,而且比她原来使用的短刃轻便了太多,心中大为欣喜,现在就差一个剑鞘了,凌云子想到了余一丁送给他的蛇尸,当即剥下蛇皮给短剑做了一副剑鞘,这下柳翠就可将短剑插在腰间,取用非常便捷。
待一切收拾妥当,柳翠对凌云子恭敬行礼道,“道长造剑之恩小女子感激不尽。”
凌云子客气道,“哪里哪里,造剑乃是山下工匠所为,贫道只不过是跑跑腿罢了,柳施主切莫再言谢字。”
余一丁在一旁拱手道,“我们夫妻二人在道长这里也打扰了多日,现在已近三月,估计峡关渡口不日即将开渡,这就与道长告别。”
凌云子点头道,“若是到了渡口仍未开渡,小友随时可以返回玉屏山,贫道可能还将在云筑待上一个月,然后就会外出寻道访友,不过小友还未告知你在大晋的住所,如果贫道去了大晋也许还会去小友府上拜会。”
这个问题余一丁早就思考过,闻言连忙道,“承蒙道长挂念,只是我们夫妻回了大晋就将东渡无边海前往日照国,也许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大晋,道长在偃都也寻不到我,若是自日照国返回时,定要再来玉屏山拜见道长。”
凌云子恍然道,“哦,原来如此,不过无边海幅员辽阔,海上也是危险重重,小友要多加小心才是。”
余一丁拱手答谢道,“多谢道长提醒,到时我自会小心应付,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这就上路。”
凌云子又拿出一个玉瓶递给余一丁道,“这是贫道配制的驱虫药膏,你们夫妻二人只需各自涂抹一些在身上就可驱避毒虫,一次可管数个时辰,而且没有异味,你拿去路上用吧。”
余一丁闻言大喜,上山时在药铺购买的驱虫药粉实在是让他和柳翠吃尽了苦头,这下有了凌云子的药膏真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特别是柳翠,闻着那味道连食欲都没有了,二人再次拜谢后就下山而去。
出迷阵比进来时方便了许多,余一丁按照凌云子给的口诀,前后左右地移动数十步后就来到三棵松树跟前,余一丁估算这迷阵大小也就方圆十数丈,却令不知阵法之人进入后就晕头转向,无论怎样走最后都会回到三棵松树面前,不禁再次对凌云子的玄门异术肃然起敬,暗自下定决心定要将那练气术和御气术修成,说不得以后再次回到玉屏山时还要向凌云子再行讨教。
余一丁夫妻二人下了玉屏山来到峡关县郡时已是午后,他们在郡内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赶往渡口,虽然黄河河面的冰块比起他们初来时少了许多,但是渡口仍旧在封渡,余一丁向守关军士打听后得知可能在两三日内就将起渡,他也就没想过再回玉屏山打扰凌云子,干脆在县郡内住下,顺便体察一下当地的风土民情也好。
余一丁还是选择了上一次住过的那家客栈,掌柜的一见他们夫妻二人立刻就认了出来,连忙上前招呼道,“客官又回来啦?可是寻到了玉屏山的凌云洞府?”
余一丁递上铜钱客气道,“掌柜的有心了,已经寻到,我们夫妻准备返回大晋了,谁知还要几日渡口才会解封,这不是又来照顾掌柜的生意嘛,”
掌柜的笑道,“呵呵,最多再有三五日就会开渡,正好上回客官住的那间房没人,要不再给您安排在那里?”
余一丁无所谓道,“好啊,就依掌柜的安排。”
说着他又取出一百个大钱,预先付了三日的房钱,然后就由店小二引他们到客房,现在已是下午,柳翠又不想出去逛街,当她经过洗经伐髓可以修行后这几天是一有时间就打坐吐纳,看着这妮子对修行一途这么有兴趣,余一丁更加郁闷,自己怎么就感受不到一丁点丹田之气呢?于是也跟着柳翠一起在客房内打坐吐纳。
二人在客房内静心打坐了近一个时辰,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余一丁这边依旧是没有丝毫进展,睁开眼望见柳翠仍旧是闭目静心修习,也不好打扰她,于是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准备点些饭菜。
到了前院,余一丁找了张桌子坐下来,喊来小二点好饭菜,准备等菜上齐了再去叫柳翠,这时店门外有马车到来的声音响起,小二急忙出去招呼,就听见一个女声询问客栈有无客房,小二边帮着赶马车边连声说道有房有房,可那女子并没有让小二单独驾车,而是跟随着小二一起将马车停在了后院。
接着那名女子才走进店中,掌柜的见状连忙上前招呼道,“客官可是住店?几位啊?”
女子道,“正是,就我一位。”
掌柜的接着说道,“好咧,上房三十大钱,客官可要饭菜?”
女子递过银钱路引道,“一菜一汤,你看着上,弄好了给我送到房间来。”
掌柜的忙道,“好的,客官里边请,我们这就去准备。”
余一丁本是背对着店门,他并没有回头去看那住客,但是女子的话语令他总觉得熟悉,而且声音也似乎在哪里听见过,终于忍不住回头打量了一下,只见一位模样标致的劲装女子正准备往客房走,余一丁乍看之下只觉得此女面生,又不好总盯着别人姑娘家看,那样更显得无礼,于是便要转回头去。
正在此时那女子也像是终于注意到余一丁一般斜眼打量了他一眼,两人在这一刻对了一下眼神,余一丁只觉那女子眼中的惊诧之意一闪而过,紧接着女子立刻避开眼光低下头快步往客房走去。
余一丁还在奇怪那女子为何是那样的神情,那分明是一种见过他面的表情,可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何时与这样一名女子打过照面,坐在那里回忆了半天,这种似曾相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的滋味让他很是烦闷,心中有如猫抓一般难受。
没过多久店小二将饭菜一一上齐,余一丁暂时抛开心头所想赶紧回到房间叫柳翠出来吃饭,期间余一丁简单跟柳翠说起那名女子,柳翠倒是咯咯地调笑着问他又跑去哪里认识了其他女子,余一丁只是悻悻地并不答话,他确实想不起来在何时何地与这样一名女子有过交集。
两人就这样闷着头吃饭,过了一阵余一丁突然一拍大腿说道,“小翠,我想起来了!”
柳翠正在将一口菜送进嘴中,被余一丁吼得手一抖差点将菜掉在桌子上,没好气地说道,“大哥又在说些什么啊?吓了小翠一跳,你又想起什么来了?”
余一丁压低了声音说道,“那名女子就是我们在飞仙关遇见的书生女子。”
柳翠惊讶,“啊?!她怎么会在这里?”
余一丁白了她一眼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他们那两人不是就要前往峡关吗。”
柳翠疑惑地点点头,不过立刻也跟着余一丁一样伸过头小声说道,“跟她一起的那名大汉不是死在庆阳附近吗?而且她怎么会一身女装的打扮在此处住店呢?”
余一丁小声道,“这个我怎么知道,就是如此才有可疑之处啊,不过这书生女子换作女装恢复本相还挺漂亮嘛。”
柳翠没好气地接口道,“大哥也别胡思乱想了,吃了饭还是赶紧跟小翠回房修习练气术,争取早日感受到丹田之气,这才是要紧事。”
余一丁在她的脑袋瓜上轻轻一敲道,“你这个丫头现在就知道练气术,忘记大哥跟你说的那两人可能是疾风阁的人吗,现在那大汉已死,他们的目的地原本就是峡关,为何到了这里还要住店?不行!我得好好打探一下心中才踏实。”
柳翠这才恍然大悟道,“哦,就是,事关疾风阁,确实马虎不得。”
余一丁道,“这还用说,赶紧吃饭吧。”
于是两人几下用完饭菜,余一丁让柳翠先回房间,自己慢慢溜达到后院,一眼正瞧见那名女子的马车停在墙边,心中一动,左右瞧了瞧,现在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只有客房内和前院偶尔还有人声,后院里静悄悄的,余一丁小心翼翼地摸到马车旁边,轻轻地将车帘掀开一角,探头探脑地往里窥视,目光所及就是一个普通的马车厢,里面除了坐垫靠枕什么也没有。
余一丁心头奇怪,那书生女子离开黑水镇时是和那名大汉一起步行,刚才进店之时除了背着一个小布包外手中什么也没有,现在大汉已死,为何她又驾着一架空马车来到峡关?况且若是疾风阁的人怎么不去疾风阁在峡关的分阁?反而要在峡关郡内的客栈投宿?
余一丁想不明白其中的关节。
这时他又抬眼望见几间客房内闪烁的烛光,心中仍是犹豫不决要不要再去窥探一下书生女子的房间,不过这要是被人抓住肯定要当作飞贼论处了,余一丁丢不起那人。
就这么犹豫着返回到客房,摸不清楚这女子的情况,余一丁实在是心头难安,进屋后看见柳翠并没有打坐修习,而是在那里摆弄着新得的骨剑,看见余一丁回来急忙问道,“大哥怎么样?探查出什么情况没有?”
余一丁摇头道,“马车里一切正常,现在就是不清楚那书生女子为何赶了一架空马车来峡关,我本想去探查一下她的房间,又担心被人发现当成飞贼了。”
柳翠嘿嘿一笑道,“大哥真笨,咋们手中不是还有几张凌道长的隐身符嘛。”
余一丁闻言犹如醍醐灌顶,怎么把这一茬给忘记了,凌云子的隐身符可以持续大约半炷香的时间,这段时间足够自己探查那名女子的房间了。
说干就干,余一丁赶紧取出一张隐身符,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鲜血涂在符纸上,再把符纸收在怀中,然后默念了几句口诀,柳翠眼瞧着余一丁的身形在眼前慢慢地变淡,到最后几近于无。
由于隐身持续的时间有限,余一丁在符纸起了作用后立刻出门,悄悄地潜行到书生女子房间的窗前,现在还是春寒料峭,夜晚时分的空气仍旧比较寒冷,女子房间的窗户也是关得严严实实,余一丁在窗户边上仔细倾听了一阵,屋内的女子似乎刚刚用完晚餐,正在将碗筷收拾了让小二拿走,不过她应该是将餐具端到门边直接交给小二,并没有留在桌上让小二进屋收拾。
而且听那女子与小二交谈,好像是在询问茅厕,余一丁知道客栈的茅厕是在后院,这间客房的窗户正对后院,他赶紧从另一边绕到女子客房门前,门口已经空无一人,小二肯定是收了餐具到前院后厨去了,那女子应该从另一边去了茅厕,余一丁大喜之下赶紧就想推开房门进去查看,可是令他无比郁闷的是门上居然挂着锁头,这女子出恭也将房门锁好看来是非常警觉。
余一丁不是飞贼也不会开锁,没办法只得从原路返回到窗根底下,正见着那女子从茅厕出来往房间走,在隐身符的作用下女子压根没有看见窗边的余一丁,趁着这个机会他急忙用手指沾了点唾沫将窗纸捅了一个小窟窿,小心地凑近了向房间内张望,摇曳的烛光下余一丁一眼瞧见客房一角的床铺上似乎有个人正蜷缩在那里,只不过那人全身被铺盖遮掩着看不太真切,余一丁正想细看时就听见女子开门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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