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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准时不早退的阿洁     探宝修真在都市txt下载     探宝修真在都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六章 画中轮回

    汪文迪腹背受敌,那黑白无常也不着急上前与他分个高下,又有无数鬼差不断搅和,瞿星言眯了眯眼,甩出金轮,冲汪文迪道,“他们在拖延时间!”

    闻言,汪文迪脸色一沉,将一道剑气加持在金轮之上,随后跃然而起,另一把宝剑同时割开黑白无常两人,就在这一霎时,他回身一脚,将带着剑气的金轮踢向高台之上的蒋子文。

    砰!!

    黑气一瞬消散,高台也被炸了个七零八落,后方显出一条宽阔大道,只是蒋子文和判官也不见了踪迹。

    金轮回到瞿星言手中,他皱了皱眉,“快点走吧,我们只剩半小时了。”

    汪文迪重重的点了点头,拉过张霏霏温热的手掌,

    这条道路走得到比之前的顺利得多,期间也未有什么更多的阻拦。

    张霏霏看着汪文迪可靠的背影,忍不住好奇道,“文迪,他刚刚为什么要把你送到那什么……宋什么、宋帝王那里去?”

    汪文迪保持着行进的速度,简短答道,“地府有阎罗,职责不同,分居十殿,分别是一殿秦广王蒋子文、二殿楚江王厉温、三殿宋帝王余懃、四殿仵官王吕岱、五殿阎罗王包拯。”

    “六殿卞城王毕元宾、七殿泰山王董和、八殿都市王黄中庸、九殿平等王陆游、十殿转轮王薛礼,大殿蒋子文总理人界生死,统管吉凶,三殿宋帝王专管以下犯上、作乱、制造纷争的人,将这些人送去地狱中受罚。”

    “别的我没听过,但包拯我知道……”熊巍也跟着应声,“十殿阎罗不会都是从人界选来的吧?!”

    “嗯,可以这么说。”汪文迪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熊巍忽然觉得有些瘆人,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没多久,众人站在了六道轮回之前,面前六个无比巨大的圆轮,其上花纹各有所异,复杂而气势恢宏。

    又有六座轮回桥,紧紧与六道相连。

    瞿星言当机立断,取出三枚铜币,“人道何在?”

    三枚铜币应声落在第二道桥前。

    “走!”

    那桥也只够一个人通过,五人前后上桥,通往轮回之中。

    “抓紧我。”汪文迪冲张霏霏叮嘱道。

    谁都不知道跳下去会发生什么事。

    “我抓住你了。”张霏霏认真点头。

    恍若坠入无边的深渊之中,周围唯一能触碰到的只有浓重的黑色和冰冷的寒意,好似能看见自己的灵魂从身体中剥离出来,变到自己面前,变成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大黑狗,一口就能把自己吞噬。

    或许轮回转生,真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张霏霏想,还好汪文迪在自己身边。

    她手上唯一的温度斩开这无尽的黑色,熟悉的脸庞闯入她的视线,汪文迪正捧着她的脸,对她无比认真的说道,“专心点,这里面有股巨大的力量,会影响进入其中的人的心智,放心,我一直在你身边。”

    “要落地了。”一边传来瞿星言的声音。

    “嗯,但我怎么感觉还是很黑?”陈月歆的声音也清晰的能被听见。

    “小姐,你感觉还好吗?”熊巍也关切问道。

    张霏霏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但她极力的抑制住了这股情绪,冲几人笑着示意,“我很好,你们都在。”

    下坠感消失,脚底传来真实的触感,可正如陈月歆所说,这地方并没有现实世界那般明亮。

    环视周围,汪文迪脸色一变,“我们……又回到黄泉路上了!”

    几人纷纷朝四周看去,果然,小道两旁的彼岸花还是那般殷红,就像在迎接他们。

    以极快的速度赶到了鬼门关前,城墙上的沙漏还在,但里头往下消耗的沙子只剩下了大约五分钟的时间。

    “怎么会这样?!”陈月歆不解问道。

    “难道人道不是生门所在?”此刻瞿星言也对自己产生了莫大的怀疑。

    “那就换一条路!”汪文迪一阵凝力无果,眉头皱的更紧了,“这里头……瞬移无效!”

    “那还愣着干嘛,赶紧走啊!!”陈月歆头一个便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进去。

    其余的人一时理不出头绪,也只能跟了进去。

    谁知五人才刚走过望乡台所在之处,自鬼门关那儿就传来一阵极大的机关运作之声。

    众人回首循着这刺耳的声音望去。

    “鬼门关闭了!!”陈月歆看着那重重合起来的两扇巨大无比的铁门,语气也不免有些着急。

    “我们出不去了吗?”熊巍抹了把冷汗,捏着拳头问道。

    不等汪文迪回话,一边的张霏霏脸上浮现些许痛苦之色,她捂着胸口,艰难道,“文迪,我、我感觉有些……呼吸困难……”

    “这里已经与阳界彻底不通,再待下去,她会变成活死人,”瞿星言的脸色也不好看,又多望了熊巍一眼,补充道,“你也是。”

    “我们也会在里面活活耗死的。”汪文迪将自己的灵气灌输给张霏霏和,同时也通过七羽锥分了一些给熊巍,暂缓了二人的痛苦。

    “一定有什么地方是咱们漏了的……”瞿星言则抓紧时间冷静思考起来,“既然人道不是出口,那轮回就不是指阴阳轮回,而是这画里的轮回了……”

    陈月歆也急的来回踱步,“画……画……画,我们居然被区区一幅画困住了?”

    “对了,你刚刚说,这里并非真实冥界,说到底也还是画里的世界,”瞿星言灵光一现,猜测道,“画乃是韦寒食所作,他肯定留了不一样的线索在里面……我想起了一个不起眼的物件,不知道是不是关键所在。”

    汪文迪与他对视,冷声道,“孟婆的那把剑。”

    真正的孟婆所持灵宝乃是那个产出孟婆汤的钵盂,即便这个虚构的孟婆不会使钵盂,但那把剑确实有点多余了。

    “剑……剑?!”瞿星言上前,笃定道,“你还记不记得指引我们来阳翟的那张地图,就像一把剑!”

    “我记得!”陈月歆赶忙停止了胡乱猜测,严肃道,“上头还有个流云的花纹,我记得很清楚!”

第一百一十七章 冥界各主

    “走,找那孟婆去!!”汪文迪拉过张霏霏,又将她背了起来。

    因为张霏霏和熊巍的原因,几人的速度也不得不放慢,走了好一会儿,才又到了忘川奈何桥旁。

    但这里已经人去楼空一般,寂静得让人心慌。

    而无论瞿星言或是陈月歆如何来回在桥上走动,那位佩剑的孟婆也没有要出现的迹象。

    “这怎么办啊?”陈月歆第无数次从桥上下来,张霏霏和熊巍的脸色越发难看痛苦,她摊开手,完全想不到应对的办法。

    瞿星言拧着眉头,提议道,“只能找她的上司,逼她出来了。”

    “上司?”张霏霏无力的伏在汪文迪背上,微弱的气息吐出这两个字,似乎想以此来证明自己还能撑住。

    汪文迪感到一阵揪心,重新迈开步子,温柔道,“地府冥界与现世一样有无数规矩,自然也有统领各处的领导官职。”

    “阴司自上而下有天齐仁圣大帝,通俗来说我们称之为冥帝,掌管这里的一切,下有酆都大帝,权力类似于副帝,下有五方鬼帝,是五个不同区域的老大,下还有罗酆六天,分居六宫,也各有不同。”

    “那十殿阎罗呢?”熊巍也艰难的喘了口气,问道。

    “十殿阎罗还要在罗酆六天之下,其下便有二位首席判官,崔府君和钟馗,黑白无常听判官之令,勾魂夺命,虽无具体等级,权力也能排得上号,牛头马面则是鬼差中的领头人物了。”

    瞿星言接过话茬,继续道,“至于孟婆,她虽因身份不同,是身化六道轮回的后土之三尸,受冥界敬重,但归根结底,其仍在阎罗王之下,若能让阎罗王命她现身,她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可、可我们刚刚才把这里头的蒋子文得罪了!”陈月歆叹了口气。

    “蒋子文虽称为十殿阎罗之首,我们却也不是只能找他。”瞿星言换了个角度。

    汪文迪点头道,“不错,我们要去找的,乃是第二殿阎罗王,厉温。”

    “为什么去找他?”

    “因为他是十殿阎罗中掌管范围最广的一位,而且这人虽然严厉十分,但也光明正大,非常讲理,让他出面,我们是最有胜算的。”

    事不宜迟,几人这便去了先前到过的鬼城,不等鬼差上来压人,汪文迪就主动出声,“我等要面见二殿楚江王。”

    这本是不合规矩的,凡亡者鬼魂入地狱后,如何判定皆有地府为主划定,还没听说过上来就指名道姓,明说要去哪里听判的。

    故而他话音刚落,周边鬼差的数量就瞬间增加了好几倍,把五人团团围住。

    汪文迪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不耐烦道,“速带我等前去二殿,若误了时辰,就叫你们魂飞魄散!”

    鬼差并不听他言语,纷纷扬起了手里的兵器,攻了过来。

    汪文迪扫出一道清光,将那些鬼差炸开,随后清光在众人周围形成一道鬼差根本不能触及的屏障,他维系着灵力,一路硬闯了进去。

    “文迪,我……我有点冷……”张霏霏努力的清楚咬字,她感觉眼皮有些沉重,缓缓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就丢下我,自己……”

    “没有这种如果,区区一幅画而已!”汪文迪低吼道。

    陈月歆听得一阵心疼,咬了咬牙,掌心凝出一团温热的火光,汇入张霏霏背部,“霏霏,感觉怎么样?好点没?”

    无论何时何地,明亮的火焰总是最炽热的东西。

    “嗯,月歆,谢谢你,”张霏霏挤出一个微笑,又颇为认真道,“但……你、你不要太勉强了,我……我没关系……”

    见状,瞿星言顿住了脚步,冲汪文迪道,“你也保存些体力,我先进去看看,熊巍也交给我吧。”

    他说完,便拉住了熊巍,轻松拎起后一个跃身就带着熊巍出了屏障,率先跳去了远处黑雾环绕的城中。

    “都这个时候了,这人还逞强单独行动!”陈月歆抿了抿嘴,不悦道。

    汪文迪的负担一下轻了不少,皱眉反驳道,“他……不是在逞能。”

    停止前进后,他又把周围的鬼差瞬间就灭了个干净,只等瞿星言返回再做决定了。

    瞿星言倒没花多少时间在里头,很快又带着熊巍回到了三人身边,熊巍的脸色看上去竟比张霏霏的还要好上一些。

    注意到这点的汪文迪似是想要发问,但最终也没问出口。

    “里面没人,十个大殿全是空的。”瞿星言凝重道。

    众人不约而同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就继续往上找。”汪文迪笃定道,既不想后退,更不想放弃。

    “不,我们有可能想错方向了。”

    瞿星言很是镇定的盘腿坐在了地上,望着周围阴沉的环境,道,“冥界众生相的主宰不应该是这里面的冥帝。”

    “应该是韦寒食。”

    “什么意思?”

    “韦寒食最擅长画神鬼地狱、仙魔佛妖这类的虚拟之物,而且他画作最讲究刚柔并济,阴阳相持,地府属阴,画里一定会有一个属阳的来平衡这一点。”

    瞿星言看了一眼张霏霏的状态,加快了语速,“而且必须是原本就属于画中的,属于冥界之物的。”

    “冥界何来阳属者……?”汪文迪嘴里才吐出这几个字,眼中便划过一丝光芒,恍然大悟道,“我想到了!它也是韦寒食非常擅长画的!”

    “你倒是说啊!!”陈月歆跺脚道。

    “……地藏王菩萨。”

    “应该没错,地藏王菩萨发大愿,要渡尽六道,尤其是地狱受苦众生,拯救诸般苦相,始愿成佛,因此他一直驻守地狱,称‘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瞿星言的语气也沉了下来,“阳属者,大约就是被寄托在菩萨身上了。”

    “那我们应该去哪找这里头的地藏王菩萨?”熊巍体力不支,挨着他坐了下来。

    “地藏王菩萨曾经说过,地狱不空,他不会离开……”

    不等瞿星言说完,陈月歆又着急道,“难道我们还得给他把地狱搬空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地狱之门

    “不用,”瞿星言微微松开了眉头,“这幅冥界众生相里……应该是没有地狱的。”

    汪文迪亦是一点就通,“是啊,这图里的地狱被奈落之处的老板……搬出去了啊!!”

    瞿星言点了点头,“只能侥幸,尽力一试了。”

    他以眼神示意其他人通通盘腿坐下,汪文迪轻柔的把张霏霏放下,询问道,“你感觉怎样?还能说话吗?”

    张霏霏稳住身形,“我、我可以……”

    五人落定,瞿星言抬起双手,一手掌心向上,另一手掌心朝下,众人皆照做,他两手分别与陈月歆和熊巍的接在一处,陈月歆与张霏霏相合,张霏霏又与汪文迪相合,最后汪文迪与熊巍相合,形成一个闭合的环路。

    “闭着眼睛,注意集中精力,跟着你们脑海里的声音走,”瞿星言轻声叮嘱道,“接下来要念地藏十轮咒,咒语一旦生效,就能感应到地藏王菩萨。”

    “好。”四人应声。

    闭眼之际,地面上浮现一个圆环,将五人圈在里头,又浮出一个金光不断的五角星,五人分别占住五角。

    瞿星言开口道,“……千千普阿迦舍、千普法揭洛,千普楠钵洛……千普伐罗、千普伐折罗,千普阿路加……千普淡摩、千普萨地摩、千普萨地尼诃罗,千普毗婆路加、茶婆千普,乌钵达摩千普……奈也诺千普、钵拉诺三摩……”

    其余的人纷纷跟上念咒,一时间竟然金光迸发,几乎照亮了半边灰蒙蒙的天空。

    随着咒语的声音不断扩大,周围的阴气一扫而空,更是自头顶降下无数朵金莲来,耳畔梵音阵阵,肃穆无比。

    其中有一朵莲花逐渐变大,直接悬于众人头顶,化作一朵千叶青莲,上头端坐一人。

    庄重的声音自其上传来,“因何来此?”

    瞿星言又示意几人不要睁眼,将需要回答的话通过神识传给了张霏霏。

    几人立刻感觉一阵清流涌过全身,好像血液都干净了一般。

    脑海里出现一头戴宝冠璎珞的形象,左手持宝珠,右手持锡杖,好似地藏王菩萨真的就在眼前一般。

    “因人设计,误入此间,我等已知晓离去之法,还请菩萨唤其中孟婆出来一见。”张霏霏按部就班,不卑不亢的答道。

    菩萨的声音顿了一下,又道,“能知此法,确是‘有缘之人’。”

    “但离去之法并不全在孟婆之身,也罢,便传她与你们见上一面。”

    话音一落,青莲消失,几人这才睁了眼,却见那剧烈的金光似乎是不甘心一般于头顶盘旋,久而久之,竟然凝出一只飞禽的形状。

    飞禽的嘴里传出高亢的鸣叫声,恍若无奈,又像哀痛。

    紧接着,一阵剧烈的五色之光从它身上发出,晃了几人的眼。

    视线恢复之时,几人不知何时已返回了奈何桥旁,那位佩剑的孟婆也等在了桥头。

    瞿星言上前,孟婆就主动交出了腰间多余的佩剑,又冷声道,“此剑可开地狱之门,但需要咒语。”

    “咒语是什么?”

    “无可奉告。”

    她说完,便化作一缕黑烟,猝不及防的消散了。

    他将剑带回,果见上头那处烙印,正是流云的形状,汪文迪更将那幅地图拿出来对比,又发现二者完全一致。

    众人拿着这把精致的宝剑一通乱念,却没有丝毫反应。

    “按地藏王菩萨所说,孟婆的剑应该只是离开的要点之一,”瞿星言尝试冷静下来,“这咒语……得仔细想想是不是漏了什么……”

    “那只金光色的鸟,为什么会出现?”

    众所周知,地藏王菩萨的坐骑乃是一只名为‘谛听’的神兽,绝不是什么飞禽。

    “五色……金光、鸟……”

    汪文迪与张霏霏对视一眼,忽而道,“那只鸟好像是凤凰。”

    “但也只有一只。”

    张霏霏喘了口气,借着他的力气站直了身子,冲那把剑轻声道,“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她将凤求凰唱完一遍。

    周围忽然刮起狂风,风中传来低沉的男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男声越来越不耐烦,越来越杂乱,越来越多,直到出现无数的重音。

    好似有无数个人,在耳朵边反复不断的唱着这一首凤求凰。

    那把剑剧烈的抖动起来,挣开了瞿星言的手,悬于空中。

    银光四起,直冲鬼门关而去。

    随后光芒扩大成一道刺眼的光柱,而后于鬼门关之上拉开一道光幕。

    其中有一道男声这才痛苦万分的说了不一样的话,“地狱之门已开,尔等速速离去,恳请诸位……开九霄之门,使吾与……一见……!!”

    “走!”暗自记下这并不清楚的话,汪文迪揽起张霏霏的腰,一刻也不能停歇便飞入了光门之中。

    瞿星言也同陈月歆一齐将熊巍架起,飞进了最后一丝光芒之中。

    那光芒果似直通人界,没过多久,众人周身皆传来清晰而踏实的触感,一一落在了黄土地上。

    张霏霏和熊巍大口的呼吸着人世的空气,这才感觉流失的生命又一点点回到了自己体内。

    “这里是……姑洗山?”瞿星言率先注意到周围熟悉的景象,道。

    替张霏霏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汪文迪这才应话,“那画怎么会与姑洗山相通?”

    “最后唱歌的那男的是谁啊?”陈月歆也恢复了些许轻松的神情。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韦寒食。”瞿星言捏着下巴。

    张霏霏也回身替汪文迪理了理衣襟,思索道,“但他怎么会在自己的画里?而且他的声音听起来痛苦万分,仿佛不能自控的感觉……”

    “好像被什么困住了一样。”汪文迪接话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 老板的原则与苦衷

    “他说什么地狱之门,又是什么九霄之门……这都是啥?”熊巍精神振作的格外迅速,不解道。

    “地狱之门的钥匙是那把剑,能开出从冥界众生相离开的路,”瞿星言分析道,“还有一道九霄之门……不知道在哪,也不知道通往哪里,但听那人的意思……打开九霄之门,他就能见到谁。”

    “那把剑呢?”汪文迪问道。

    “我本来也想带出来找线索的,但抓不住它,它很是抗拒,像认主似的。”瞿星言摇头道。

    “我们既然被送到这里来了,十有八九跟姑洗山有关系,”汪文迪也不再追究那把剑,提议道,“我有个想法,不妨带着冥界众生相,再爬一次姑洗山。”

    “不过冥界众生相不是在店老板手里吗?”熊巍问道。

    “是,”汪文迪面色一冷,“正好算账。”

    回奈落之处的路上,众人对了时间,离他们被关进冥界众生相刚好过去了三个小时。

    还没等几人进大厅,就先看见了那辆醒目的跑车。

    吕竹秋的车。

    里头传来叫骂的声音,“嘿——你这老板别给脸不要脸啊,我跟花朝现在名正言顺了,怎么不能住一间了?”

    “本店规矩,一人一间。”老板冷淡道。

    吕竹秋加大了音量,“你什么意思?!故意刁难老子是不是?”

    “我说我要退房吧,你不让,说什么那显示器我没显示00不能退房,你雇个机器当老大你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

    “那我不退吧,我说我搬下来或者花朝搬上去都行,你也不让?!哪个旅馆有你这样的规矩?”

    往里瞥了一眼,杨花朝并不在场。

    “本店就是这样的规矩,你为什么住到高楼去,你心里清楚,”老板的声音更冷了,“你为什么在上面住不下去了,你心里更清楚。”

    吕竹秋脸色难看了些,但还是怒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咱在阳翟这路的关系,你敢得罪我?当心你的店都保不住!!”

    “用钱砸出来的关系我还不稀得计较,没别的事你可以麻溜的滚了。”老板语气里多了一丝不屑。

    “退房!退房!”吕竹秋本欲动手,又想起那日老板的身手,摁住了自己的想法,嚷嚷道。

    “退房可以,你订了一周的房,钱是不会退给你的,想来您都开那样的豪车了,也不差这点钱。”

    老板阴沉的继续说道,“还有一点,你就算退房,接下来的每夜,仍会重复你在楼上夜晚所遭遇的,直到你赎清你的罪过!”

    闻言,吕竹秋的脸色变得比吃了屎还难看,一巴掌拍在前台上,那桌子好像都震了两震,“你他妈的瞎说什么东西?!我赎罪?我赎什么罪?!老子还不相信了,你这店老子就不住了!”

    “你给我等着,他妈的!赶明儿我就找人来砸了你的招牌!!”

    吕竹秋见自己的气势丝毫吓不到这位面不改色的老板,只得没好气的甩了甩手,灰溜溜的跑了。

    张霏霏拉了一把汪文迪,道,“我看老板还挺嫉恶如仇的,肯定有什么误会,咱们也别太为难他了。”

    “我自有分寸。”汪文迪向来有仇必报,他冲张霏霏点了点头,率领众人走了进去。

    方一出现在老板跟前,老板却并不惊讶,只当没看见他们。

    “看样子画中之事与你精神相连,我们成功逃出也在你所知范围之内了。”汪文迪直接道。

    老板抬了眼,眼中情绪复杂,半天才道,“如你所说,是我小看你们了。”

    “念你一心顾及离世的家人,此事我可以不同你太过计较,”汪文迪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但有一样,你的冥界众生相,给我一用。”

    “不行!”老板猛然起身,激动道,“它是我报仇的全部依托,不能给你,我知道你们都不是普通人……还差最后一个!!只要让我报完仇,这东西对我也就没有意义了!”

    “你需要多久报仇?”汪文迪冷声问道。

    老板无力的跌在座椅上,干笑了几声,“不知道……我不知道,其余几人早被我笼在地狱之中,只有这最后一个……没有线索……所以,这图不能给你们……也只有报了仇,我才能安心去……”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以至于后面的内容众人都没有听清楚。

    “我们可没那个时间跟你耗,”汪文迪眼里划过一丝狠色,“你要是不肯,我就只能硬抢了!”

    谁输谁赢,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张霏霏上前一步,尽量柔声道,“老板,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唯独最后一个一点线索都没有?这其中肯定有蹊跷。”

    “阳翟多才子,最重品行,我看你对那吕竹秋的态度,便知你也是个正直之人,那画眉……想来你与老板娘之间定然是琴瑟和鸣的,你不如同我们说说,或许……我们能帮你解决此事。”

    老板想了半天,才慢慢掏出了怀里珍藏的照片,眼泪啪嗒啪嗒的打在上头。

    “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一家人遭此横祸!”

    “阿缘……”老板抱着相片嚎啕大哭,断断续续道,“老婆……!我好想你……!!”

    他的夫人全名桃缘,与他自幼是邻居,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自情窦初开之始,两人心中便认定对方,共同学习,共同成长。

    毕业后他开了这家奈落之处,等生意步上正轨亦越来越红火之际,他顺势向桃缘求婚,桃缘早知他心意,一口应允。

    一切看上去都像童话故事里一般美好,令人向往。

    婚后一家子住在一起,他与桃缘,还有自己的父亲,桃缘的母亲。

    没多久,桃缘传来了怀孕的喜讯,全家人更是喜不自胜,从未想过意外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直到桃缘生产期的来临。

    那日,桃缘在产房待产,爹妈和他都守在旁边,但他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对方提出要给奈落之处投资,总金额是他们现在市值的五倍,要他立刻去约定的地方面谈。

第一百二十章 连环扣

    原本想要拒绝的他,在听到这个令人没法不心动的数字之后也动摇了一二分。

    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如果能在这个时候升值,他们以后的日子光想想都不用再劳心费神,完全可以富足一生了。

    询问过二老和桃缘的意见,加上医生和护士都说桃缘状态很好,预产期也是在今晚,医院也有两位长辈护理,足足有一下午的时间让他去拿下这个合作。

    于是,他就出发了。

    临行前,桃缘还笑着给他削了个苹果,说他此行一定平平安安。

    对方约定的地方有些远,他光是在路上就花了一个小时的驾驶时间。

    但他却不知道,他以为的美梦与理想生活,实际上是一家子无尽噩梦的开端。

    他离开之后,临近预产期的桃缘小腹开始出现正常的下坠感,她自然知晓无论是腹痛还是规律的宫缩,都是她与他的孩子要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征兆。

    在母亲的陪同下,征得护士同意的她先去了趟厕所。

    妇产科在这家医院的四楼,等两人小心的挪到厕所的时候,女厕非常不巧的已经满人了。

    两人在门口等了几分钟,桃缘小腹的下坠感越来越强,总感觉不上厕所一会在产床上肯定要出洋相,因此,她便决定到楼下去一趟。

    母亲考虑周全,说自己先下去看看,以免厕所满了又白跑一趟,这边也随时可能空出位置来。

    桃缘便扶着门框,自己勉强能站住身形。

    “可是、可是……!谁能想到,短短的时间,居然就能接二连三的发生意外?!”老板抱头痛哭,口沫横飞,“阿缘的妈妈下楼的时候,撞到了迎面上楼的一个病人。”

    “那病人顺势摔倒在地,非要索赔!”

    “医院楼梯口是有监控的,她妈纠缠不过,只能要求查监控,后来医生出面调解,表示监控里的确看见咱妈根本没有推他,那人面子上不好看,拉着咱妈就吵了起来。”

    这听上去不过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口角事件,汪文迪眉头紧锁,问道,“后来呢?”

    “然后看热闹的人就越来越多,其中有一个跑上楼告诉阿缘,说咱妈被人欺负了,你说这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阿缘怀着孕,心情本来就敏感,这一听能不急吗?”

    老板锤了一阵桌子,“那人领着阿缘到楼梯间去看情况,这边吵架的动静又越来越大,人又多,阿缘一急,从人群里进去的时候没注意,就那么踩空了一级楼梯啊!”

    张霏霏听得一哆嗦,咽了口口水,“这……这也……太……”

    “她摔在人群中,也好在人多,有些缓冲的时间,但她落地的时候已经见了红,羊水也破了……”老板吸了吸鼻子,自责道,“那时候我还在那么远的地方谈什么狗屁生意……我的阿缘啊……!!”

    “医生不是就在旁边吗?”陈月歆问道。

    “是啊,他们把阿缘推进了手术室,立刻进行手术,可是那天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该是妇科主任值班的日子,主治医师却不在!剩下的一两个……没经验……一直拖在里头,不见出来……”

    “后来没法子了,才出来跟咱爸妈说,阿缘的情况很不乐观,要保住大人小孩,就要立刻转院,送到中心大医院去!”

    听到这里的时候,心都不由得纷纷紧张了起来。

    “中心医院派来的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这边也派出一辆救护车送去对接,以保证能用最快的速度将阿缘进行转院……”

    说到这,老板哭的更大声了,“那天头一个路口就发生了车祸,堵住了交通,为了不耽误抢救时间,载着阿缘的救护车只好绕路。”

    “这么巧?”

    “是啊!!就是他妈的这么巧!!”

    老板用极其肮脏的话语咒骂了一遍,愤恨道,“在小路上,迎面杀出来一辆货车,撞上了阿缘的救护车!!”

    众人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货车要是发生车祸,生还率极低,这点在座的各位都清楚。

    “接到爸妈电话的时候,我生意也顾不上谈,就往回赶,可是……”老板几近疯狂,“等我赶到的时候,只剩一句冰冷的节哀了啊!!”

    桃缘和明明已经成形却未能到世上来看一眼的孩子当场死亡,车上的医护人员和司机也没抢救过来。

    “爸妈同在车上,虽然还剩一口气……好不容易救过来之后……得知阿缘和孩子的死讯,两位老人哪能缓的过来?!”

    也就是说,两个老人是心境大落之下,没挺过来,也过世了。

    须臾之间,从原本人人艳羡不已的生活,到失去一切。

    在老板眼里,占了四楼厕所的三个人、与母亲发生口角的人、通知桃缘的人、没来上班的妇科主任、十字路口发生的车祸、货车司机……构成了八个人的团伙犯罪。

    而且这八个人之间的确互相不认识,除了最后的肇事司机,其余七件事拆开来看是完全不违法的。

    但就是这样一连串巧合,放在一起,就夺走了他一家子的性命。

    “肇事司机呢?”瞿星言冷静问道。

    “没找到。”老板双目无神,显然早就心如死灰了。

    “……你说的还差最后一个就是说他?”汪文迪追问道。

    “是。”

    “重大交通事故怎么会这么长时间找不到肇事司机?就算说那条路偏僻没有监控摄像头,但货车车辆信息等等,应该不至于毫无头绪吧?”张霏霏也分析道。

    老板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是啊,我也这么觉得,但是……事实就是没找到,一点线索都没有,到现场的时候两辆车子都撞烂了,只有货车司机不见了。”

    他这一声笑的张霏霏头皮发麻,闻言更是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其他的人,都在奈落之处里?”陈月歆望了一眼电梯口,问道。

    “我把他们都骗来了,他们很好骗,一群唯利是图的小人……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做了要下地狱的事?!”

第一百二十一章 死期

    “说到底,里面最需要抓到的还是那个逃逸的司机……”熊巍也跟着叹气,“这七个人说不定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啥,是无心的……而且如果你能一直陪在桃……”

    “你有什么资格评述?!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老板陡然起身,他这样一个斯文的书生极难发这么大的火,声音都在颤抖,“从阿缘离开,我每一分每一秒都活在巨大的煎熬和愧疚之中,我想过无数次就这么死了算了!你以为我就能原谅我自己了吗?!”

    “所以只要报仇,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会去做,没了阿缘,我不过是烂命一条罢了!!”

    熊巍默然的闭上了嘴,认同了他说的话。

    汪文迪捏着下巴,略表同情,但仍理智道,“你不觉得,你漏了一个人吗?”

    “谁?!”

    “那天叫你谈这么大生意的人,他难道只是恰好选在那天吗?真要算起来,这人才是这场祸事的开端。”

    老板陷入了沉思,喃喃道,“……你说得对……你说得对,如果不是,他为什么那天约我……?如果不是,他为什么约我去那么远的地方……?”

    按照老板所说,两辆车子都在现场,货车上肯定会有牌照、指纹什么非常具体的信息的,但怎么就能这么诡异的跑了一个怎么都找不到的司机?

    “约你谈生意的是谁?”汪文迪皱眉问道。

    “他……他是个相当斯文的外国人……姓高……”老板仍是喃喃失神道,“那、那他就是第九个……”

    外国人?!

    高?!

    几人脸上出现了同样的神情,但都默契的摁下了呼之欲出的名字。

    “那你又是怎么得到冥界众生相的?”瞿星言跟着问道。

    事已至此,老板也没什么可隐瞒的,答道,“在我败诉之后,我想一了百了。”

    奇怪的是,他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无论是割腕还是吃药,都能被及时送医,上吊绳子断了,至于跳楼……

    奈落之处本就只有二楼,摔不死不说,倒有可能摔成残疾。

    后来他铁了心了,索性一想,阳翟不是有个姑洗山吗?

    传说没人能登上那山的山顶,那他就两手空空去爬山,不管能爬多远,那里总归是荒郊野外,就算横尸山头,也总没有人能救下他了吧?

    “然后我就去爬姑洗山了。”

    “后来呢?”

    “我爬了不知道多久,日夜轮回我也毫不在意,但不知到了一处什么地方,周围不见天日,阳光透不下来,”老板回忆道,“我倒在其中一棵树下,想以此自绝。”

    “我刚一挨地,就有一个东西好像是从天上落下,砸破重重禁锢,掉在了我面前。”

    老板抬了抬眼睛,笃定道,“是一本画册,就是冥界众生相。”

    “有一个男声,告诉我,我可以用它报仇,用它里面的十八层地狱!!”

    “你上去的时候没有经过祭坛吗?”张霏霏细心的问道。

    “祭坛?我知道姑洗山上有祭坛,但我没有经过,我只是一直向上。”老板否定道。

    随机他提高了声音,“我获得了报仇的方法,而且是真正有用的方法!!现在,现在只差最后两个人,很快!!我就可以给阿缘一个交代了!!”

    “你就没想过冥界众生相为什么会落到你一个凡人的手里?”汪文迪反问道。

    但老板完全无动于衷,眼里只有报仇带来的狂热,答得也是牛头不对马嘴,“这东西我不会给你们的!!谁都不能阻止我为阿缘报仇!!谁都不能!!”

    汪文迪一把拽住他,周围的景象瞬间发生变化,几人刹那回到了桃缘的墓地所在。

    “你看看你现在这失了智的样子!”他指向桃缘的墓碑,气势凛然,“也让你老婆看看!!”

    一看到桃缘的墓碑,老板又咬牙哭到失声,自责道,“老婆,是我没用!这么久了还找不到仇人!是我没用!!”

    他挣开汪文迪的束缚,跪着爬向桃缘的墓碑,整个人都伏在上面。

    众人为了让他自觉交出冥界众生相,也可谓是煞费苦心了。

    汪文迪动了动筋骨,意欲动手。

    不等他上前,老板却先停止了哭声,跟着到墓碑后头扒起土来。

    “你这是干嘛?!”张霏霏头一个注意到他的动作,心中不免惊道,这人该不会是想模仿祝英台跳坟吧?

    “不要啊……”老板动作未停,眼中慢慢的绝望起来,“是谁?!到底是谁?!”

    张霏霏摁下众人,独自上前,轻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放在这里的东西……阿缘最喜欢的几支眉笔,不见了……一支都没有了……”

    几人闻声上前,只见老板坚持在土里翻找,碎碎念着,“那是阿缘最爱让我给她囤的眉笔了……怎么会不见了……?”

    瞿星言率先注意到四角边不一样的痕迹,眼神一冷,“土有动过的痕迹。”

    “什么?!”

    汪文迪脸色也变了,随即示意熊巍上前制住老板,自己则跑到后头,手里凝出一道清光,瞬间将土坑炸开。

    “你要做什么?!”老板大叫起来。

    汪文迪眯了眯眼,指着坑底,以更大的声音吼了回去,“你自己看!!”

    众人齐齐往土里望去。

    里头没有棺材,什么都没有。

    “阿缘?!阿缘……老婆,辰儿,我的儿子……!!”老板撕心裂肺的扯着嗓子,又不可置信的直接跳了进去,数米深的深坑,真的看不见一丁点儿尸体、棺木还存在的痕迹。

    他用手继续扒拉,指尖很快就见了血。

    汪文迪深吸了一口气,略有些不耐烦了,但还是从下面把人带了上来,将他摔在一旁的地上,“够了!”

    “我且问你一句,你老婆产期是两个月前,记不记得生产那天具体是几月几号?”瞿星言也居高临下的冷声问道。

    老板话都已经说不利索了,但仍能听出一个具体的时间,“好、好像……是八月、二……二十二……”

    “麻烦了,”瞿星言皱了皱眉,凌然道,“今年八月二十二,正好是农历七月十五。”

    “中元节。”

第一百二十二章 舞姬与画师

    中元节,别名七月半,民间又称鬼节。

    道派认为七月半属地官诞辰,冥界赦罪,阴曹地府会放出全部鬼魂,与家人团聚等等,又同上元节、下元节并称为三元节。

    “什么、什么……意思?”老板显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颤抖着问道。

    “你的老婆孩子枉死于七月半,阴气将比寻常更重数十倍不止,现在尸体不见了,很有可能是被有心人挖去,设计更深的阴谋。”瞿星言简单解释,空气中的温度骤然下降。

    老板整个人都懵了,他张着嘴,整个人都不可抑制的颤抖着,随后在手中化出一本画册。

    画册封面是无可比拟的深黑,正是冥界众生相。

    “救……救命啊……救命啊……!!”

    画册掉在地上,他摔倒在它跟前,不停地喊着救命,仿佛希望里面的神明能听见自己的祈求。

    不,魔鬼也行,只要能听见,他就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汪文迪上前,身姿笔挺,神情淡漠,“等价交换,你给我冥界众生相,我帮你把老婆孩子带回来。”

    闻言,老板猛地抬起头。

    他那不可忤逆的气势之下,周身皆是金色的阳光,更显王者之姿。

    老板忙把地上的画册扒拉起来,双手奉上。

    他,就是神明。

    拿到冥界众生相后,几人休整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清早便出发赶往了姑洗山。

    到祭坛的路上几乎不用花什么时间。

    然此次方一靠近祭坛,那悲惋的凤求凰之声就又响了起来,众人把目光投向了汪文迪手里的冥界众生相。

    还不等几人分析,歌声只唱了两句,又倏忽停了下来。

    忽远忽近的女声紧接着传来,“寒哥,是你吗?寒哥……是你吗?”

    黑气从冥界众生相的表面散出,且源源不断。

    那女声又道,“寒哥,你为何不来见我?”

    汪文迪抓紧时间,立刻以灵力将声音向四周发散,尝试与之对话道,“我等并非韦寒食,但手持冥界众生相,望现身一叙!”

    声音忽的没了。

    就在所有人的耐心几乎都要被用光的时候,那声音似乎又近了些,哀道,“我无法脱身,既是高人在此……便来祭坛后,凰之雕塑边寻我。”

    几人没有耽误,立马依言到了那雕塑身边。

    环视四周,汪文迪严肃道,“吾已至此,你何不显形?”

    “高人恕罪,我被困于此,实在无法抽身,”女声恍若盘旋在四周,清楚了不少,“若要与我一见,需得打开九霄之门。”

    九霄之门?!

    汪文迪抓到了关键点,继续道,“如何能开九霄之门?”

    “你们身后那方玉柱,实为九霄之门,”女声并不卖关子,坦然道,“要开九霄之门,必要一件灵宝。”

    “要门上的门环归位,才能大开此门。”

    “你可知门环现在何处?”

    “辗转颇多,我实不知宝物在哪,”女声带出些许哭腔,又苦苦哀求道,“高人,千百年来唯有你能与我对话,我日日夜夜于此等候,只等一个能让我见到寒哥的人,求求你,若能开九霄之门,让我与寒哥一见……”

    “我花飞月愿倾己所有,做牛做马,报答高人!!”

    “花飞月?!”汪文迪和瞿星言同时异口同声道,“你是花飞月?”

    女声愣了愣,答道,“我名花飞月,不知高人何意?”

    汪文迪沉默了一会儿,岔开了话题道,“为什么只有开九霄之门,你才能与韦寒食一见?”

    “高人认识寒哥?!”花飞月喜出望外,好似看到了新的希望,“此事说来话长,但……只有开启九霄之门,才能到达姑洗山的山顶……”

    “能到山顶?!”张霏霏和陈月歆也不禁同时出声。

    “嗯,我……我能肯定,寒哥就在山顶!”

    啥玩意儿?

    韦寒食在山顶?

    汪文迪干笑了几声,道,“姑娘,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你知道不?韦寒食就算在山顶,也怕是一具白骨都不剩多少的尸体了……”

    花飞月斩钉截铁的打断他的话,“不!不是,只要能开九霄之门,我就能见到寒哥!”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瞿星言问道。

    她叹了口气,“就凭我如今,还能在此与诸位说话。”

    “我给诸位讲个故事吧。”

    “以前,记不得是多久以前了,”花飞月幽幽的讲述起来,“有一位舞姬,她长于宫中,是宫里一位女官的女儿,她每日的生活就是给皇室宗亲、达官贵人献舞,然后拿到属于自己的银钱。”

    “后来的某天,宫里来了一位画师,他被封为御画之首,授予封号那天,皇帝也为他大摆筵席,舞姬奉命于宴上献舞。”

    宫宴之上,原本配合数遍的舞伴出了问题,跳错了两个节拍,众臣之中当然不乏精通音律歌舞者,当时的气氛一下紧张到了极点。

    舞姬踏着错乱的节拍,示意众人尽数退下,随后以广袖卷走侍卫的一把长剑,独独舞了一段极其精妙的剑舞。

    “她成功救场的同时,那位御画之首也对她一见倾心,”花飞月温柔的讲述,“画师在宫中住了下来,每日除去为各宫娘娘作画,便画些花花草草讨得舞姬欢心,又时时为她作画像,一来二去,两人也就互表衷肠。”

    “可好景不长,为画师带来一切荣誉、名声……一切的一切的那幅画,出问题了,龙颜震怒,又碍于天家之丑不可张扬,便打算叫人暗中处理掉这位画师,再作打算。”

    舞姬的母亲在宫中有些实权,探得此消息后便把这事告诉了自己的女儿。

    花飞月的声音陡然变得哀伤起来,“舞姬急忙通知了画师,收拾了细软,打点一切,又计划了逃走路线,让画师连夜出逃,画师临走时带走了那幅罪魁祸首的画,并且对舞姬说……”

    “三年后,我一定名满天下,回来娶你。”

    不难理解,这故事中的画师便是韦寒食,舞姬是指花飞月,而那幅画,就是冥界众生相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恨他

    众人心知肚明,关于一代画圣韦寒食的句号,究竟划在他生命的何处,那时又发生了什么,至今是无人知晓的。

    花飞月很快将下文细细讲来,“因为有舞姬母女的帮助,画师逃亡之路并不算难。”

    离开皇宫之后,画师便按照计划,打算先回他的故乡阳翟,在这边他有许多亲朋兄弟,自然也更易伸出援手。

    可舞姬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因找不到画师的踪迹,皇帝把这罪名迁怒给了舞姬母女,给她二人又加了包庇之罪,拷打之下,舞姬的母亲不忍女儿受罪,便将画师所说的三年之约全盘托出。

    “有时候我想人真是一种矛盾的生物,”花飞月轻轻的叹了口气,“他们明明害怕冥界众生相,但又因为它举世无双要将它据为己有。”

    “所以他们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那就是将舞姬母女扣在宫里,三年不过弹指眨眼间,待三年后,一切都将浮出水面。”

    被关起来之后,舞姬母女受尽折磨与非人的待遇,但始终留有一条性命,以待来日好逼迫画师交出他卷走的冥界众生相。

    “三年后呢?”汪文迪问道。

    “两年后,满心记挂画师将来该如何逃过此劫的舞姬不甘困于宫中,”花飞月语气里的忧思更甚,“眼看三年之期越来越近,她只想如何脱身,把这一切告诉画师,好叫他不要中计受难。”

    可是那时的舞姬母女早不同于前,宫中已经没有人愿意再帮她们了。

    舞姬很快想到了她如今所剩唯一的值钱物件。

    花飞月抽泣起来,“画师曾因她殿中作一剑舞而赠她一把宝剑,又唱一曲凤求凰,作为定情,那宝剑刃如秋霜,更有琥珀点缀流云印记,因此价值连城。”

    “流云?剑?”

    “舞姬与他共为此剑取名为山河流云剑,此后舞姬便只为他一人剑舞,他曾说每每观她之舞,便能获得不少作画的灵感。”花飞月索性哭了起来,“可是当时情势所迫,舞姬不得不变卖山河流云剑。”

    “她拿着这笔不菲的数目去找与母亲交好的宫人,宫人念她心意难得,答应帮她调开南门的守卫,帮她最后一次。”

    “舞姬如约同样离开了宫里,一路上不敢有任何耽搁,直冲阳翟而来,”花飞月吸了吸鼻子,继续道,“她按照画师曾经给她的地址,找到了画师的一位朋友,作为传话之人。”

    “没多久,她便也成功见到了画师。”

    听到这里,仿佛一切都格外的顺利,汪文迪不禁又问了一句,“然后呢?”

    “那时的他于家中苦心磨练画技近三年,技艺早就比当年更有过之无不及,他隐姓埋名中又结交了数位国画圣手,只待三年之时一到,就要一鸣惊人。”

    花飞月说到这,才改了称呼,“我将事情原委尽数告诉寒哥,他虽可惜那柄山河流云剑,却也明白我是为了他考虑。”

    “考虑之后,他仍不愿意交出冥界众生相,便决议带我私奔,找另一个地方躲一阵子再说。”

    “他将我托在朋友家中,说要三天整理物件,三天后的夜里,让我在城门外等他的马车。”

    好事多磨,意外也终于发生了。

    那阵子关于姑洗山山顶的流言四起,传言只要能登上姑洗山山顶,就相当于昭告天下,此人有绝世之才,万载难逢。

    “寒哥自认画技无双,却不知为何,仍旧对这个流言变得狂热起来,”花飞月重重的叹了口气,“我察觉他的情绪变化,曾经好几次阻拦他因要去爬姑洗山而耽误大事。”

    “直到我们约好私奔的那天夜里。”

    花飞月在阳翟城外从黑夜等到白天,也不见韦寒食的踪迹。

    更甚者,韦寒食的家人、陪朋友自那天起也开始对她闭门不见,只字不提韦寒食之事,只说韦家不再有韦寒食这个儿子。

    “我心中猜测寒哥大约是去爬了姑洗山,便日日往返于姑洗山与阳翟城外,可是依旧没有丝毫线索,山我也无法爬到尽头。”

    “奇怪的事还在后头,大约一周之后,寒哥的家人开始处理他留在家里的画作,”花飞月加快了语速,“而且购买者络绎不绝,一幅不加修饰的随笔都卖到了万两纹银的价格。”

    “怎么会这样?”瞿星言皱了皱眉头。

    “慢慢的,越来越多的人称寒哥为‘画圣’,就连朝廷也取消了对他和冥界众生相的追击,只是又出了好几倍的价格,希望能回收到冥界众生相。”

    花飞月似乎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却有一二分肯定,“我想起了关于姑洗山的传言,料想寒哥大约是到了山顶,便又来爬山。”

    “但这次……我没下去。”

    “什么意思?”

    “正如几位高人所知,我那次爬山止步于此,无法再向上一步,我只能逗留于此,唱起那首凤求凰来。”

    花飞月继续说道,“那方九霄之门,原本是打开的,我唱凤求凰之时,起初也能听见寒哥的回应,虽然模糊不清,但我能保证,那就是从山顶的方向传来的。”

    “可后来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某日门环忽然飞遁而去,九霄之门合上之后,我就再也听不见寒哥的气息了。”

    “这真是奇了怪了,门环还能自己跑了?”汪文迪挑了挑眉,捏着下巴道。

    “他有负于你在先,姑洗山上险象环生、怪事连连,你为什么不先行离开,再想别的办法?”张霏霏也不禁问道。

    “我不愿离去!!”

    花飞月突然失控的喊了起来,“我一定要亲自见到寒哥,一定要亲口问他,为什么不顾与我的约定,坚持要来爬这没凭没据的姑洗山?!”

    “我要听他亲口说出原因,为什么……”

    “难道比起‘画圣’之名,我……我和我的爱、和我的心,都是他可以放弃的代价吗?!”

    她突然凄厉的哭了起来,叫道,“我恨他!!我恨他!!”

第一百二十四章 离奇之处

    周围同时刮起剧烈的狂风,一阵熟悉的鸣叫声自四面八方不断的传来,自中更有无数同花飞月一样的女声哀怨的重复道——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只听花飞月呆呆的重复道,“我一心为他,在他眼里……我却是可以放弃的?!”

    吼!!

    “抓紧我!!”汪文迪一把捞起张霏霏,跳出祭坛的范围之外。

    瞿星言和陈月歆同样反应迅速,架起熊巍也离开了漩涡的中心。

    那一声拉长的鸣叫结束以后,一道烈风应而砸在了祭坛中央。

    “是帝江。”瞿星言看清来者的面目,镇定道。

    而且此次的帝江,周身明显有一层不弱的怨气黑光。

    它张开巨大的翅膀,一边扬起狂风,一边扇出烈火,直冲五人而来。

    汪文迪飞身上前,单独迎战,却是轻松念道,“乾坤无极,道法天下……着!”

    刹那之间,只见他以风对风,以火挡火,那局面好不壮观!

    见状,自帝江黑光之中即刻化出无数把利剑,纷纷朝他攻来,又将一团黑雾自周身分离,冲其余四人而去。

    瞿星言反应迅速,示意陈月歆保护余下二人,自己也跟着上前,以金光驱散了黑雾,跟着道,“它身上的黑雾中有妖气,能勾魂摄魄!”

    闻声,帝江自己一个闪身就不见了踪迹,转眼间凝力于拳头中,陡然出现在了瞿星言面前,与此同时,黑雾又凝于身后,自其中化作无数身形极小而不易捕捉的毒蜂,朝其余三人攻去。

    然根本无需陈月歆出手,一道剑气扫来,毒蜂尽数融化。

    局势仍旧十分明显,仅仅面对汪文迪一人,帝江都完全占不到便宜。

    不过它既然敢再度现身,便也比上次更加强一些,只闻它又大吼一声,身后化出两条巨大的黑蛇,自己则紧跟其后,分别对付汪文迪和瞿星言。

    一时间天地恍若色变,无数冰雹夹杂闪电再度袭来,眼见汪文迪再度出手,宝剑中射出无数闪电,将冰雹砸了个粉碎。

    紧接着,一道剧烈的金光凛然划过,把黑蛇双双割裂。

    汪文迪双剑化为金链,前后一瞬将帝江锁住,帝江虽然无法施以灵力反抗,但它的肉体本身就足够强硬,更是力大无穷。

    它正欲强行折断身上的金链,汪文迪又陡然加大了力度,使得他声声哀嚎,更叫它担忧的是,它的空间之法似乎失灵,整个都被困在了这金链之中。

    瞿星言与汪文迪对视一眼,即刻扬出三道符咒,召唤两道九天之电,顺着金链导到了帝江的身上。

    局外人看来只道是风云涌动,惹得整个大地都在颤动一般。

    汪文迪不给它反应的机会,趁势问道,“姑洗山上究竟有何秘密?!九霄之门,门环究竟又在何处?!”

    帝江强忍痛楚,以极微小的动作朝那玉柱挪去,那玉柱上自是灵力充沛,只要接触到一些,它便即刻能以空间之法脱身。

    见状,汪文迪反应过来,强拉金链,一个用力,就把帝江整个都抬了起来,又摔出老远。

    帝江这才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吾实不知你们所问秘密是指何事,只是吾不得不如此行事,”帝江喘了口气,艰难道,“九霄之门门环飞遁,吾只知它仍在阳翟城内,具体何处也不得而知。”

    双方既无冤无仇,听它语气也不像在骗人,汪文迪略加思索,主动收了宝物。

    帝江活动了身体,顿了一下,又道,“不过九霄之门本就是至宝,若门环能在其附近,便该自动归于一体。”

    “那当年门环为什么会脱门而去?”见对方几乎也没了敌意,汪文迪又问道。

    回想了一会儿,帝江才迟疑道,“不知是否与此事有关,但姑洗山……山顶……原本有一股巨大的力量盘旋其上,即便是在山脚亦能感知到。”

    “后来门环脱走,九霄之门关闭,那力量便半点不再外泄,最近才又活络过来。”

    气氛一度陷入了沉默,半晌汪文迪才道,“没你的事儿了,你走吧。”

    帝江会意,又消失了踪迹。

    汪文迪示意众人按兵不动,自己则跳到了雕塑边。

    他似乎不剩多少耐心,催促道,“花飞月,你最好认真回答一下我的问题。”

    而直到他凝出金光,直指那尊凤凰雕塑,女声才幽幽传来——

    “我永生永世,只有这一个愿望。”

    “开九霄之门,听一句答案。”

    汪文迪收了灵力,沉声道,“你心可鉴,不然也不会日复一日,千百年来只认凤求凰,甘愿化作雕塑,也要守候在此。”

    “但是天神与帝江……皆因你乐音而来,甚至因你情绪所控,你可知那是不是你自己的力量?”

    花飞月明显怔了一下,“我从未考虑过此事。”

    “也罢,还有一个问题,”汪文迪的语气更凝重了,“你一个姑娘,跋山涉水不说,往返于姑洗山与阳翟城外这么长时间,如何能无病无灾、不眠不休?”

    更别说后来,韦寒食的亲朋好友都不愿再见花飞月,她一个普通人,没有食物水源等一切生存必需品,是怎么做到存活这么长时间的?

    除非她是死后化魂,因执念太深不肯离去,故而驻守在此。

    “我……”这问题好像又问在了花飞月根本不知的点上,对方思考了许久,只能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我也不知,只是那段时间……我并未感觉饥饿、口渴之感……反而精神格外的好……”

    “后来年复一年,我知道自己如今肯定是非人之身,但那时……我并无异样。”

    汪文迪一无所获,只得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来关键还是在这对门环上……”

    “我有一法……或许可以找到九霄之门的门环。”

    花飞月缓缓道,“寒哥送我山河流云剑的时候,曾经告诉过我,那剑有灵,能引灵气来朝,既然门环也是灵宝,二者相吸……只是现在也不知山河流云剑的下落……唉。”

第一百二十五章 斩缘

    此时的汪文迪已经基本上可以肯定,山河流云剑就在冥界众生相中。

    但问题又来了,当年花飞月将此剑卖给一位不知名的宫人,怎么又会出现在画里?还不肯出来?

    略加思索,他便决定还是先去找到那对门环要紧。

    毕竟如今已知山河流云剑的下落,又知门环就在阳翟境内,要找出完整的灵力映射对他来说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了。

    “我还会再来的。”

    他冲花飞月留下了这么一句,随后便带着众人离开了。

    回到奈落之处的几人不见老板的踪迹,倒是又在门口看见了老熟人吕竹秋。

    他正焦急的等在前台,双眼布满血丝,嘴角也发黑,整个人看上去就十分的疲惫,之前的趾高气昂完全消失不见了。

    两边打了个照面,思及之前他扬言要退房、还放话要砸了这家店的模样,几人心里大约也能猜到一二分——

    肯定是这两晚的情况丝毫不见好转,没办法才来求老板的吧。

    只是不知道他究竟具体做了些什么事,竟有如此大罪在身上。

    汪文迪与众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刻意装模作样道,“我听说这家店可邪乎了,三楼之上晚上都闹鬼!”

    “是吗?还有这事儿?”一边的张霏霏眉飞色舞的配合道。

    “是啊,据说住的楼层越高,就越那啥……”汪文迪面上的表情也生动起来,“你说这人要是每天都这么给折磨,那不得疯了?说不定离死都不远了!”

    听到这,吕竹秋的脸更黑了,随后脸上表情一横,快步离开了此处。

    瞿星言点头会意,跟在了他后面。

    “这种人铁定最怕死,阿瞿跟着他应该能获得些线索。”汪文迪则带着剩下的几人上了楼。

    “文迪,我有个问题想问,”张霏霏坐到他身边,开口道,“刚刚一直没机会,是关于老板的夫人桃缘,她的尸体,会不会也是高槐夏搞的鬼?”

    “嗯,原本我还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那天设计支开老板,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在准备非常可怕的东西。”

    汪文迪平静道,“方才也说了,死于中元节那日,阴气与怨气都会成数倍增长,尤其是这种枉死者。”

    “更重要的是,桃缘是一尸两命,连带她未出世的孩子,一旦集天时地利,数阴合一后,起咒化尸,就能造出非常恐怖的尸母和尸童王。”

    不等其余人发问,他便接着道,“尸母不仅战斗力极强,而且速度极快,神出鬼没,更重要的是,一旦被她伤到,三分钟之内即化作死物傀儡,听命于她。”

    “尸母又听命于尸童王,所谓尸童王,必在最阴之时、地炼出,原形需是幼儿,越小的越好,自然最好的就是这刚出生又还未出生的,可以说是难得一遇,基本都是人为才能制造出最好的本体。”

    “你们也知道,孩子未经尘世之事,灵魂最为纯净,如果在他有意识之始就给他灌输阴鬼之气,那他自然就会成为最纯粹、最邪恶的尸童王。”

    “看你这么淡定,肯定也知道解决的办法吧?”陈月歆挑了挑眉,面上也没有像其余两人那般的紧张。

    “斩缘,”汪文迪喝了口茶,深不可测道,“斩缘之法。”

    “这是什么意思?”张霏霏追问道。

    “字面意思,斩缘斩缘,就是斩断缘分。”

    汪文迪轻笑了一声,继续道,“只要切断尸童王和尸母之间的联系,再分别超度,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还没等他人松一口气,他又大喘气道,“不过嘛……尸童王和尸母之间本身就有血脉关系,死后的纽带也会得到巩固,所以联系非常之坚固。”

    “那我们需要怎么斩?”

    “简单来说,施展斩缘之法必须由修为高于操纵尸童王的人来进行,斩缘之法进行中时,只要尸母和尸童王同时出现,就能看见二者之间有一条联系的黑带,斩断它,就可以了。”

    汪文迪清了清嗓子,概括道,“总之,靠我就行了!”

    “这我倒是不担心,只是你们说那高槐夏到底想做点什么?”陈月歆翻了个白眼,道,“又是人傀周孟春,又是尸母这些……他做这些是为了什么?不会就单纯觉得好玩,要造出来玩一玩吧?”

    汪文迪皱了皱眉,喃喃道,“他曾经说过……他做这一切都是……”

    那时高槐夏狂热的面目实在过于夸张,导致他至今记忆犹新——

    “我所做的一切,本是神的授意!!”

    “月宫,就是神!!”

    换言之,不是高槐夏想干什么,是月宫让他做这些想干什么。

    张霏霏担忧的望了一眼熊巍,心道,而且难以想象的是,江宇还和这一切有不可细谈的联系。

    正在沉默之时,汪文迪的手机传来了动静,是瞿星言发来的消息。

    上头附了一个地址,看上去是某处居民住所,还附了一句,“这地方没有预约进不去,我现在就在铁门外,下一步?”

    汪文迪迅速回话,“想办法进去。”

    再说那头的瞿星言,他只扫了一眼回信的内容,手机都还没收起来,就见一个保镖打扮的人从里头走了出来。

    那人径直朝他来了,礼貌客气道,“请问您是瞿星言,瞿先生吗?”

    瞿星言并不做声,只是看着他。

    “我家主人说了,请您到屋内一叙。”那人又道。

    “你家主人是谁?”

    对方也不再回答,只是示意旁边的守门者打开铁门,又冲里头摆了一个请的手势。

    瞿星言没有犹豫,走了进去。

    他方一跨进铁门内的领地,便能清楚的感知到周围一切的不对劲之处,这里头的大部分建筑都是灵力虚化而出,只有中央的一间屋子是真实存在的。

    与此同时,他不意外的发现了自己手机失灵的情况。

    这股力量并不陌生,他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属于高槐夏的。

    对方似乎毫无在此隐藏的打算。

    领他进来的人带他到了那扇门前,示意他自己进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离间计

    屋内传来阵阵悠扬的小提琴声,空气中混杂着丝丝沁人心脾的茶香味。

    落地窗前,一身白西装的高槐夏就坐在那里。

    “什么风把瞿先生这样的大人物吹来了?”高槐夏话音一落,立马有仆人奉上香茶,他自顾自的望着窗边挂着的金丝雀,笑道,“这样倒显得我招待不周了。”

    “我是来找人的。”瞿星言不想跟他客气,冷声道。

    “我知道瞿先生定是跟着吕竹秋那小子到这儿来的。”

    高槐夏反客为主,将杯子里的茶喝了个干净,继续道,“不过您呢,应该先关心关心自己的处境才是。”

    “我什么处境?”他亦不把高槐夏放在眼里,反问道。

    高槐夏一个闪身就到了他面前,道,“自然是身陷敌营的处境了。”

    瞿星言眯了眯眼,仍是按兵未动。

    “比起吕竹秋那样的傻小子,我们若能得瞿先生的助力,想必会非常精彩,”高槐夏转了语气,嘲讽道,“听说瞿先生质疑神的力量?”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神’做不到的,包括修复、重铸您的阴阳神轮。”

    “我想你误会了关于‘神’的定义,”瞿星言以更加不屑的语气反讽回去,“月宫,不配称为神。”

    自然,关于江宇背后那人,他便也能肯定就是月宫了。

    一瞬间,高槐夏手中的茶杯便以猝不及防的速度投来,直直朝着瞿星言而去。

    瞿星言眯了眯眼,闪身躲过,茶杯应而砸在了后头的墙壁上,碎成了渣滓,上头震出一道裂痕,看得出高槐夏十分不悦。

    “我对瞿先生这样不懂变通的人,着实欣赏不来。”

    “你的欣赏也只会令我觉得恶心罢了。”瞿星言周身冷冽,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上前两步,立在与起身的高槐夏不过一桌之隔的地方。

    一身凌然,面似雕琢,孑然独立。

    “瞿先生当真也对阴阳神轮一点兴趣都没有了?”看了一眼后头墙壁上留下的痕迹,高槐夏嘴角的弧度更深一分。

    跟着,他打发了屋子里所有的侍从,又转过身去,兀自关上了窗户,恍若把光线全部阻隔在了外边。

    瞿星言眼中并无任何情绪波动,漠然道,“看来你不打算放我走了。”

    “正如家父所说,你当真是个明白人。”高槐夏回过身来,脸上仍旧挂着笑容,眼里却深不见底。

    “那你的父亲也应该告诉过你,你不是我的对手。”

    “我并不想要你的性命。”

    高槐夏的笑容似乎更开心了,“你虽然是个明白人,但也猜错了我的意图。”

    两人对峙良久,如他所说,他果然没有下一步动作。

    空气中陡然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高槐夏才冷冷开口,“既然瞿先生不肯主动就范,那我们只能用我们的方式了。”

    “装神弄鬼。”瞿星言语气中的冰冷程度更甚,话音一落,他便甩出一道金光,金轮蓦然冲高槐夏去了。

    高槐夏也不闪躲,任由金轮穿透了自己的身体。

    刹那间,黑气四散,高槐夏同时消失不见,自其中又滑落一方女人的手帕来。

    紧接着,炸开一道更加猛烈的黑色浓雾,弥漫了整个空间。

    “麻烦瞿先生老实呆在这儿了。”

    声音逐而远去,瞿星言凝神闭气,再度操纵金轮化开黑色。

    他仍在房间之中,但很快发现门窗上分别落下了三道不一样的符咒。

    “锁心咒……”上前细看,瞿星言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拧紧了眉头。

    这是一种十分强力的咒式,于空间中瞬间落锁,困住目标物,凭他的能力,破开这道锁也起码需要几个小时。

    对方对他的确不见丝毫杀心,但为什么一定要把他困在这里呢?

    瞿星言眼神暗了暗,心中已经有了某个不好的答案。

    他不肯合作对高槐夏等人来说,等同于他选择了站在汪文迪那边,站在他们的对立面,如果坚持要瞿星言改变想法,那就只能从……

    离间他和汪文迪等人下手了。

    包括他先前能够莫名其妙的顺利拆除炸弹,也只是其中一环罢了。

    假如他这次明明找到了这个地方,却在无法联系上的情况下在这儿待了这么长时间,那就是有十张嘴也不够他说清楚的了。

    更何况,他本来就是半路上才加入汪文迪他们的一个半吊子。

    加入他们的原因他也只以‘天机’二字概括,信任度……本身就不高。

    “如果真是这样……倒的确不需要跟我动手,只要把我留在这里就行了。”瞿星言站在符咒前,语气中寒意逼人。

    另一边。

    再说那吕竹秋来见高槐夏,却是被他安排在了别处。

    他满心的心事,自然也没心思喝茶,更是坐立难安。

    直到见到高槐夏悠闲自得的从外头走进来,才连忙起身,急的声音也不禁大了起来,“高先生,你之前可没告诉我,做这些事会危及到性命啊!!”

    “你做了那么多事,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件呢?”高槐夏直接无视他的表情,从他身边大步走过,坐到了后头的主座上。

    吕竹秋心里纳闷,脸色更不好看了,转了转眼珠子又调整了语气道,“您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我哪做了什么事儿啊,不就高先生您嘱咐的一件事儿吗?”

    “让我八月二十二那天,帮您联系一辆货车嘛!”

    高槐夏挑了挑眉,“是啊,那我只是需要一辆货车运货,这违法吗?”

    “别忘了,我给你的报酬……你这辈子都赚不到那么多钱。”

    “是……可是……”吕竹秋咬了咬牙,思及在奈落之处听见的话,发狠道,“但我联系的那辆车那天不是撞死了个人吗?!这事儿冤有头债有主的,我只是个中间人,不能全赖我头上吧?!”

    “高先生,你说过,出事我可以来找你的,你一定会帮我解决的,你答应过的,而且这……我也只是个中间人而已啊!”

    “要是与这件事有关,我的确说了会帮你,”高槐夏却不客气的拆了他的台,“但你要是想借机让我帮你处理别的事儿……那就是两码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宝灯

    “嘿——高先生,你这是黑吃黑……!”

    不等他说完,高槐夏一个闪身就到了他跟前,威胁道,“你身上背了多少债我不管……想要我帮忙,那就得付出同等的代价来!”

    吕竹秋一被吓就没了胆子,问道,“什、什么代价?”

    “把你……私吞的东西,都给我交出来。”

    “什么东西?”吕竹秋眼神闪烁,不住后退,“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高槐夏挑了挑眉,又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既然你听不懂,那我可就没法帮你了。”

    “来人,送客。”

    “等等!!”这回吕竹秋是真的急了,喊道。

    他想要拽住高槐夏的手,反被人不着痕迹的嫌弃撇开,他一咬牙、一跺脚,问道,“我要是把东西给你,你是不是真的能帮我摆平这事?”

    高槐夏冷冷看了他一眼,随后从旁边的置物架子上随手取下了一盏油灯丢给他,戏谑道,“今夜,用你的血点燃油灯,有没有效果,立见分晓。”

    那是一盏未燃的灯,其上覆着一层幽幽的深绿色,灯芯好似一分为二,一黑一白,又交织缠绕,恍若两生之花。

    吕竹秋如获至宝一般收下这东西,方才离去。

    他回到乐清和家时,杨花朝伏在桌上睡着了。

    这几日她操劳、伤心过度,已经很久没有合过眼。

    见她这般,吕竹秋面上反而不悦,又瞥到她紧紧将那对镯子护在怀里,神情更是狠厉了些。

    方一进门,微弱的动静便足以把杨花朝吵醒。

    “吕哥,你回来了……”她迷糊的叫了一声,打了个困乏至极的哈欠,堪堪站起身来,又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不是说去趟超市吗,怎么去了那么久?”

    吕竹秋别开眼,搪塞道,“附近几家店要么关门,要么买不着,就跑远了点。”

    “你也在这守了这么长时间了,要不去休息一下?”

    他又岔开话题道,“你可不能把身子搞垮了,我家就在后头小区,嗯?”

    不知怎的,杨花朝突然想起奈落之处老板对她的叮嘱,犹豫了一下,拒绝道,“不了,吕哥,这几天我想在这陪……就当是我最后一点私心吧,如果撑不住了,我会去休息的……”

    “花朝,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这守着有什么意义?”吕竹秋看似苦口婆心劝道,“人死不能复生,而且清和他对你……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再呆在这里了,人总得向前看,你亲口说了你会跟我……”

    “我知道吕哥,我知道!”杨花朝将他打断,又重新坐下,逃避道,“再给我一点点时间。”

    吕竹秋捏紧了拳头,忍耐道,“先吃东西吧。”

    杨花朝也闷闷的‘嗯’了一声。

    屋子里只剩下动筷的声音。

    良久,杨花朝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吕哥,有件事……我、我想跟你说一下。”

    她将那镯子推给吕竹秋,小心的问道,“这副镯子……好像不是我原来那一副……”

    “嗯?”吕竹秋也不接东西,大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是不是酒吧那边搞混了,”杨花朝也提高了声调,笃定道,“这绝对不是清和送我的那对,那对镯子我戴了那么长时间……而且你看,这里头的纹路也有细微的差别,戴在手上触感也不一样……”

    “杨花朝!”吕竹秋直接开吼,“你够了!!”

    “我怎么知道那副镯子是怎么样的?!东西丢了我去给你找,你要来我给你安排,你想见乐清和我帮你传话,还要怎样?!”吕竹秋把手里的筷子一甩,“你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我,然后一点甜头都不给我,真是够了!!”

    杨花朝一愣,记忆中吕竹秋似乎从未这样叫过她的全名。

    她迟疑了一会儿,但还是坚定自己的看法,道,“可这明明就不是我的镯子,我要它也没用啊,我要的是清和送我的定情信物,不是旁的物件!”

    吕竹秋咬了咬牙,似是一腔怒火没处发泄,只得将桌上的碗筷一扫落地,发出剧烈的碰撞声,他愤愤的瞪了杨花朝一眼,将那镯子一把夺过,随后便夺门而出。

    他的家就在日月水青小区,原本他的对门,正是乐清和原来住的地方。

    拿走镯子的他径直回了家,将那镯子和高槐夏所赠之灯放在一处,心情烦闷之下便又取出几瓶白酒,自己喝了起来。

    当夜。

    吕竹秋昏昏沉沉醒过来的时候,墙上的钟正指向半夜十二点一十。

    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桌上的酒杯、远处的摆件,都一动不动,安静而阴森的呆在属于它们各自的位置上。

    那盏暗绿色的灯也在离他不过两米的位置上。

    咯吱——

    忽的,门口处传来细微却清晰的动静。

    吕竹秋一僵,酒劲瞬间去了大半。

    一阵阴风在屋内盘旋,他坐着的沙发似乎陡然变软,让他整个人都塌陷下去。

    他脸色一变,连忙拽住了面前的几案,把自己拉了出去。

    回头再看时,正如他心中所想,沙发处已然是一片红色,汇聚凹陷的地方,翻涌成一片血池,血色甚至要溢出,他不敢犹豫,连连后退。

    然不过退了两步,就撞在一个梆硬的物体上。

    视线随着僵硬的脖颈后移,看见的正是这几日都让他不得安眠的——

    鬼差。

    两个并立,冰凉而阴冷,一位牛头,一位马面。

    他们手里拿着锁链,一把扣住了挣扎的吕竹秋,不顾他撕心裂肺的叫唤,手里的一把钩子尖端正对他的天灵盖。

    似乎想用这把钩子,把他从头到尾剥皮抽筋。

    极强的求生欲让吕竹秋不停的反抗,他的目光移向那盏离自己还有一些距离的灯。

    不知为何,就在下一秒,那盏灯便发出一道黑光,击中了牛头马面,落到吕竹秋的手里。

    他趁机拉开几步距离,抢过桌上的白酒瓶子就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随后果断捡起一块锋利的碎片,拉开了自己的手掌。

    鲜血顺着落进那盏灯的灯芯之中。

第一百二十八章 脱困

    正在此时,牛头马面自然也不会干看着。

    二位鬼差眼中双双射出一道凌厉的绿光,吕竹秋不得已撒开了握着灯的手,手面上还被这其中一光燎伤,另一道绿光眨眼化作一根绳索,眼见便要将吕竹秋束缚住。

    原本偌大的客厅中,沙发、几案、电视柜等等各处一瞬纷纷化作大小不一的血池,冲天的煞气血色喷涌而出,让吕竹秋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说时迟那时快,那盏灯倏忽之间散出狠戾程度有过之无不及的黑光,覆盖了屋内所有的血色,其中丝丝缕缕黑气将吕竹秋平安无恙从绳索中解脱出来。

    再看时,灯陡然浮于半空,黑光四散,恍惚之中似乎有一道虚影,那虚影比牛头马面更加巨大,一晃眼便伸手分别掐住了二位鬼差。

    不过一霎时,周围的景象便恢复如常。

    哐啷。

    灯又似失去依托一般立时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周围恢复深夜的寂静之后,好半天死死盯着那盏灯的吕竹秋才缓过劲来,爬着便到了灯的跟前,一把抄起自顾自道,“这、这么神……这么厉害……高、高槐夏没骗我……”

    他被此物的威力震撼,完全无视了顺着手指直达心脏的那一丝阴冷感觉。

    但很快,想起对方所提条件,吕竹秋又泄了气,“但……怎么能让我鱼和熊掌……二者兼得呢?”

    他眼中蔓延出贪婪的光来,转头盯上了那一对杨花朝不要的镯子。

    另一边。

    却说那瞿星言被高槐夏所设锁心咒困住,已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了。

    期间他尝试以各种不同的方法强破此咒,都没能成功,他也基本可以肯定,这几道符咒上头的力量,应该是直接来源于月宫的。

    数次间接的交锋,无一不在说明月宫定然是具有几分实力的。

    看了一眼时间,瞿星言把手里的金轮收了起来,反而是平心静气坐了下来。

    不知喝了第多少碗茶,空间中才传来一个被处理过的声音——

    “你就不怕茶水有毒?”

    “若要杀我,何必关我?”瞿星言冷冷回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那声音继续道,“你说你的伙伴们,他们有没有把你当成伙伴呢?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无论你平安归去与否,你们之间都会不复以前一般,与其这样,何不与我成就一场互利的交易?”

    这话便正是瞿星言心中所虑,但他面上仍旧泰然自若,丝毫不影响自己喝茶的进度,“你的确耍得一手好计谋,但那又如何?”

    因为他在等,等他相信的人。

    “难道你连死都不怕?”对方的语气里多了一丝试探,“你就不怕我在这里杀了你,再给你扣上和敌人狼狈为奸的罪名,让你死都不清白?”

    瞿星言的食指不着痕迹的抖了一下,眉目之间的寒意更甚,语气中竟与汪文迪有几分相同,傲慢道,“杀我?就凭你?”

    对方没有当即回话,好似被气势震住了一般。

    瞿星言将杯盏扣下,自顾自的说了一句,“早知我绝不会与你们站在一边,不如在此处杀了我,帮你那位月宫减少一些威胁,你如此犹豫行事……连一条称职的狗都算不上。”

    “你!”

    那声音被炸了出来,恶狠狠道,“你如今被锁咒中,别逼我,否则别以为我不会杀了你!”

    “怎么?又要派出傀儡来与我一战?”瞿星言冷笑一声,嘲讽道,“也是,就凭你的实力,若真身对战,几千回都不够你死的。”

    对方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我知道你不怕死,你也不用激我,今日只要困住你,就是我胜了。”

    那声音随后又得意道,“此锁心咒乃是月宫命我布下,即便你看不上我这个对手,也没办法敌过月宫的力量。”

    瞿星言眯了眯眼,强破锁心咒不是不行,但那样的话……他一直苦心孤诣所隐藏的东西,就要完全暴露在敌人面前了。

    依天机所言,现在,还不到时候。

    他索性闭了眼,不再同对方言语。

    见此,对方却不依不饶起来,语气变了变,跟着传来一道完全不一样的声音,“毛头小子,也该让你吃些苦头。”

    这话音刚落,屋内果然起了黑雾。

    瞿星言不得不集中注意力,不过片刻,自黑雾中便生出无数极细、速度又极快的木刺来。

    与此同时,脚底传来一阵剧烈的颤动,众多盘根错节的树枝自地底破土而出,给那些毒刺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温床,更叫人无处可逃的是,这些树枝好似活物,纷纷攻向瞿星言,仿佛要把他牢牢绑起。

    眯了眯眼,瞿星言一个凝力拍在地上,刹那又震碎无数树枝。

    只是那些树枝不断新生,他只得悬于空中,口中念咒,引出更多的电流,覆上这些树枝。

    谁料此不过是虚晃一招,树枝被湮灭的一瞬间,黑气凝聚,自中生出一只一头、一足、一翼的怪物来,怪物头、足、翼又紧紧与锁心咒的符纸连在一块,张口便是吐出一道能够席卷一切的烈风来。

    瞿星言以银芒护体,躲过一劫,转手甩出金轮,想切断这力量的维系体。

    其中一条被他很快斩断,但这怪物的速度与之前遇过的那些也全然不是一个等级,瞿星言正欲去往第二条链接,怪物便以更快的速度扑了上来,差点将他割伤。

    见他苦苦在咒式中支撑,那得意的声音再度响起,“哈哈哈!!你是无法同时切断三条的!”

    还不等瞿星言皱眉,他先听见了一道剧烈的破门声。

    随后两把冰冷的宝剑利落的射来,伴随着那道桀骜至极的声音,“他不可以……本尊可以!”

    三条链接迅速切断,怪物哀嚎一声消失在黑色中,门窗上的锁心咒符文也融化在剑锋中。

    “这锁心咒,不过尔尔罢了!”

    跟着是那个逆着光进来的人,孑然独立,宝剑上的寒意与他眼里的寒光如出一辙,好似碧落黄泉之势。

第一百二十九章 好兄弟

    “你来了。”

    瞿星言站直了身子,语气平静便似意料之中,他定定的看着来者,眼中若雪,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是啊,我来了。”汪文迪利落的收回武器,顺手理了一把额前的碎发,英姿非凡。

    他望向一切痕迹消失后,屋子里桌上留下的茶具,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戏谑,玩笑道,“看来咱们小瞿同学在这儿待遇挺好的嘛,有的茶喝,有的天聊。”

    “还有的架打。”瞿星言接过话茬,勾了勾嘴角。

    汪文迪脸上的笑意也更深了,旁若无人道,“走吧,还愣着干嘛?舍不得这里的茶了?”

    那不知隐藏在何处的声音似乎将这一切看得、听得清清楚楚,转而沉了沉语气道,“你二人当我这儿是什么地方了?”

    “自然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汪文迪气场明显压过对方一头,笑容更是陡然转冷道,“这样不明不白的扣住我的好兄弟,你又是什么意思?”

    好兄弟?

    瞿星言清楚的听见他这么说了。

    “兄弟?”对方依旧保持冷静,暂且没有其他动静,“据我所知,你们认识的时间本就不长是其一,认识的机缘更有待考究是其二,怎么如今就成好兄弟了?汪先生对好兄弟的定义也太过随意了吧?”

    汪文迪继续皮笑肉不笑道,“我就是再随意,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我兄弟的,比如你这样的,给我当孙子我都嫌丢人。”

    “汪先生一向牙尖嘴利,我不跟你计较,”对方声音也冷了下去,刻意道,“只是我想提醒你一句,日后你可别被你所谓的好兄弟给卖了。”

    他话音刚落,一道利落的黑光径直刺来。

    汪文迪剑刃一转,寒光将其吞噬,“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你为了一个不清楚底细的人,独自闯进我这里,就不怕有诈?”

    房间的门瞬间在汪文迪背后合上,又听这声音继续道,“要是他此时反水,你有把握能不损分毫的离开?”

    “看来你对本尊的实力一无所知。”

    汪文迪也是个聪明人,他何尝没有想过这种可能,瞿星言本就不是普通人,若是真的和对方站在一边,的确会成为一个敌人,而且日日都在自己身边,更甚者会变成一个致命的把柄也不一定。

    但是他还是来了。

    “我说过了,不是什么人都能成为我的兄弟的。”

    他既然说出口了,就说明他某种程度上非常认可瞿星言这人。

    看来双方是谈不拢了,那声音也不再开口。

    下一秒,两个人傀破空而来,汪文迪闪身一躲,与瞿星言分别对上一个。

    汪文迪灵敏非常,用剑架开面前的人傀,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地,回手便点在人傀后背中央的位置上,又以更快的速度将一道清光注入其中,把邪气轻易驱散。

    再看瞿星言,他亦是闪身到了人傀身后,手中金轮牵制住对方的动作,另一手并指为爪霍然冲下也将一道清光打进了人傀体内。

    见两人对付这些东西完全不在话下,霎时间,半空中出现一面土黄色的旗帜,人傀纷纷化作黑光被吸进了其中。

    转而屋内刮起一阵更加剧烈的妖风,一道更强的黑光吞噬了那面旗帜,落在两人跟前。

    “又是你这家伙!”

    汪文迪率先认出眼前的‘东西’,正是周孟春。

    此时周孟春身上的毛发已经变作了似绿非绿的颜色,只待白色完全褪去,便要化作更强的绿毛犼了。

    但瞿星言却皱了眉,这东西也明显不可能是他二人的对手,对方这时候放他出来做什么?

    周孟春早已没了人的神智,吼叫一声就扑了过来,瞿星言顺势半蹲,轻松化解了攻击。

    他又转身攻向汪文迪,汪文迪也是不慌不忙作势后退,虚晃一招重新刺来,正是步步紧逼之势。

    汪文迪果断出剑,在周孟春手臂上划开一道极长的口子。

    血液瞬间蔓延开来。

    是殷红殷红的鲜血。

    “不对啊,他的血怎么……会是这种颜色?!”瞿星言提醒道。

    汪文迪自然也很快注意到了这点,却一时想不出所以然。

    但紧接着,周孟春手上的血液便从伤口中浮出,在空中凝成一滴一滴的血滴,而后有无数黑气附着于其上,化作更多的人傀,纷纷冲两人攻了过来。

    更要紧的是,两人再尝试祛除邪气的办法,却是已经对这些人傀没有作用了。

    汪文迪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死死的盯着周孟春,随后又示意瞿星言退到自己身后。

    他将两把宝剑握于手中,眼中一闪而过的嗜血之色,宝剑上便散出庞大的紫气,好似暴虐一般,他扬起宝剑,利落的挥出两道足以扫清一切障碍的剑气来。

    一念,皆斩。

    其中周孟春发出一声痛苦的吼叫,随后被慌乱的收进了那面旗帜中。

    与旗帜消失的一瞬间,那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些许怒意道,“汪先生,你竟然为了他差点毁了神的作品!!”

    闭着眼的汪文迪并未出声,手中宝剑上的剑气仍在暴动,倏忽之间,他以极快的速度射出一把宝剑,宝剑径直破空而去,朝着一个不知名的方向。

    “本尊还能……毁了你!”

    不过眨眼之间,宝剑又回到了他的手上。

    上面还有新鲜的血迹。

    汪文迪这才睁眼,收了武器,“这一剑……偏了要害,高槐夏跑了。”

    “月宫在暗处一直助他,不摁住月宫,我们不便杀他。”瞿星言望了他一眼,冷静道。

    “走吧,先回去。”

    “嗯。”

    “你这么严肃干嘛,没想到我会来救你吗?”汪文迪用胳膊肘子撞了撞他,笑道。

    “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大张旗鼓的来。”瞿星言语气里难得有一丝明显的赞赏,他再度肯定了汪文迪的实力。

    汪文迪收了收笑意,“不过周孟春进化的速度确实有些出乎意料的快,还有他的血滴……不像是寻常的犼,月宫到底还有多少阴谋?”

    “不知道,但我有预感……月宫本体,应该快要现身了。”

第一百三十章 假货

    “那倒是,他准备了这么多东西,是骡子是马,总该拉出来溜溜了。”汪文迪不以为然道。

    瞿星言想了想,不禁问道,“刚才高槐夏所说,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汪文迪回过身来直视他的眼睛,“担心?我要是信了他说的话,那我脖子上这个东西就不叫脑子了。”

    “我有眼睛,我相信我自己看见的东西。”

    深夜。

    汪文迪兀自出了奈落之处,手里握着那幅冥界众生相。

    此时的街道上寂静无人,只有路灯发出的灯光,与天上的月光交相辉映,在这座城市中留下些许的亮度。

    他双手贴于唇边,默默念动咒语。

    脚底蓦地生出一股淡然的雾气,随后一眨眼,他便以极快的速度飞到了整栋楼的楼顶。

    “以此处为聚灵阵眼,找到门环应该很快。”

    他自言自语道,跟着将手里的冥界众生相抛到更高的空中,又把灵力注入。

    冥界众生相陡然变大,里头的画面也扭曲起来,看上去像一个无底的黑洞,随着他的灵力增加,冥界众生相越来越大,直到看不见边际,好似覆盖了整个阳翟的上空。

    月光被阻隔后的阳翟颇有几分死城的味道。

    汪文迪倒是悠闲的坐了下来,只是并着双指,细细感知。

    忽的,一阵剧烈的黑光自城中某一处照了出来,直直汇入冥界众生相。

    他皱了皱眉,喃喃道,“门环既是灵宝,合该是祥和之光才对啊。”

    不等他仔细找到那源头所在,那黑光便猝不及防的消失了,好似昙花,不过只是一现罢了。

    而后,才有一道灵气盎然的淡光燃起。

    汪文迪很快确定地点,而后也迅速的将冥界众生相收了起来。

    与此同时,两道身影纷纷落在了他身后。

    “找到了?”陈月歆的声音率先传来。

    “嗯,”汪文迪回身,眯了眯眼,思索道,“那地方是阳翟人民银行,门环怎么会在那儿?”

    “什么时候去取?”瞿星言的声音跟着传来。

    “现在。”汪文迪斩钉截铁的拿了主意,“我一个人去。”

    “方才我还感知到一阵不同寻常的黑光,这城中十有八九藏有邪物,你们俩留下……做个保护。”

    余下的二人对视一眼,点头异口同声应下,“好。”

    话音刚落,汪文迪便化作一道清光,一瞬千里。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他的话了?”陈月歆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平静道。

    瞿星言看着她线条凌厉的侧脸,摇了摇头,“我不是听他的话,我是听命于‘天机’,而且……你也不会听他的话。”

    准确的说,不是陈月歆不会,是朱雀不会。

    “天机天机,真叫人头大。”

    陈月歆收回目光,沉了沉语气,“他……很厉害。”

    “我这人向来恩怨分明,他帮我灭了天劫紫雷,我总得帮他做点什么,否则我心不安。”

    “待来日此恩一笔勾销之时,”陈月歆回望瞿星言深不见底的双眼,轻笑起来,“就到了算账的时候了,我还是那句话……”

    “必报当日双剑之仇。”

    瞿星言定定的看着她,认真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你可能一直都打不过他?”

    “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你是不是太小看汪文迪了?”

    陈月歆被他问的一愣,随即扭头离开,轻声道,“我从未小看过他,但这世上,我只能允许一个人胜过我。”

    “毕竟我可是朱雀啊。”

    瞿星言轻轻的叹了口气,他知道,朱雀最引以为傲的实力和它那高贵的自尊,在这两个问题中……动摇了。

    不过汪文迪并没有在银行浪费太多时间,他回来的时候也没有成功的把东西带回来,只是带回来了一些消息。

    “那对门环被放在银行最高级别的保险柜里,我不便取出,一定要弄清楚是谁存放在那里的。”

    “放银行里?”瞿星言也有些不解,道,“那只能去蹲着了。”

    汪文迪点了点头,“只能先这样了。”

    说着,他又挑了挑眉,道,“月歆没等我吗?”

    “她……”瞿星言垂了垂眸子,“她自闭了。”

    次日。

    高槐夏住处。

    一大清早,便有一人鬼鬼祟祟的赶来,又是一顿冲守门的人点头哈腰,才被放了进去。

    再一看,不正是贼眉鼠眼的吕竹秋吗?

    他怀里还抱着个包裹,真是怎么看怎么猥琐,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好人。

    在主厅等了快俩小时,高槐夏才慢悠悠的走来见他。

    “东西带来了?”

    对方一来,也是直奔主题。

    “带来了带来了……”吕竹秋连连应话,像极了一个狗腿子。

    说着他便把怀里抱着的东西摆到了明面上,打开一看,正是杨花朝的那一对镯子。

    可谁知,他面上讨好的笑容还挂着,高槐夏却先变了脸。

    “吕竹秋……”高槐夏一字一顿的喊出他的名字,随后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狠厉道,“你找死?!”

    吕竹秋立马被吓软了,赶忙辩解道,“大哥你啥意思啊,我咋不明白呢,咱有话好好说行不?你先放开我……”

    他的头下一秒就被摁在了那对镯子边上,高槐夏冷笑一声,“你竟敢拿假货来骗我?!”

    “不是啊大哥,这我哪敢……”

    “还想狡辩?”高槐夏手上一个用力,便崴断了吕竹秋一只胳膊。

    吕竹秋大叫一声,疼的是冷汗连连,只得心中暗想莫不是碰到了玉器行家?

    却知高槐夏定然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糊弄是糊弄不过去了,连忙改口,“大哥我真不知道这是假的啊!你让我把我私藏的东西都拿来……我就看上了这对镯子,刚从那娘们手上薅下来就给您送来了啊……”

    “哼,你以为你能瞒得过我?”高槐夏不禁觉得他像个小丑,随意道,“我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我只要我要的东西,否则……我就送你去见阎王爷。”

    “我我……我明白了大哥,大哥你饶了我这次吧,我、我一定把东西给你送过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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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9597/ 第一时间欣赏探宝修真在都市最新章节! 作者:准时不早退的阿洁所写的《探宝修真在都市》为转载作品,探宝修真在都市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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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宝修真在都市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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