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他是她丈夫
两人声音不小，引来不少村民围在门口或是蹲在对面看热闹。见罗母出来，一群人就嘻嘻笑着问：“罗婶子，你这是没要着？”
“管你啥事儿？”罗母气冲冲的回了一句。
“看样子是真的没要着！”
“该！我要是媛媛，我也不给她！看看她做的那些事儿，还好意思上门来！”
罗母红着一张老脸，朝着林家大门啐了一口，匆匆离开了。
一群人看着罗母离开的背影，低声议论：“看来两家是真的要成亲家了。”
“听说县城里新开的那个蛋糕厂也和罗思媛和林怀瑾有关系。他们家挣了这么多钱，竟然也舍不得拿出钱来给自己的妈妈一点。”
闻言，众人顿时精神一振：“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哎哟，一个厂子，那得挣多少钱啊？”
罗思媛对众人客气地笑了笑，只当没听见这些话，拴上了大门。
晚上时，林怀瑾回来，却提了两个礼盒，包装精美，一看就不便宜。他交给罗思媛，让罗思媛先收好。
罗思媛提起来看了一眼：“这不是养生品吗？你买这个回来干什么？还是谁送你的？”
不过看说明，是给老年人用的，谁会送林怀瑾这个正当壮年的人？
“是我买的。”林怀瑾回道，又掏出一个红包递给罗思媛，“一会儿塞上二十块钱，等罗思成结婚的时候给他送去。”
罗思媛脸上的笑瞬间就没了：“你知道今天的事了？”
林怀瑾眨了眨眼，坐在床上脱鞋，说：“我不知道。不过看你的样子，是罗家来人要钱了？”
“嗯。”罗思媛冷声道，“杨月过来跟我要钱，说让我给罗思成包个红包表表心意。真是笑死人了，她有什么脸来跟我说这个？就想用老一套的什么打断骨头连着筋的那些话劝我，以前没用，现在就有用了？被我给轰了出去。”
林怀瑾对罗思媛直呼罗母名字并没什么意见，不过还是叮嘱她：“在家里这么叫没事，在外面可不要这么叫，被人听见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村里人谁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事儿？”罗思媛把两个礼盒重重地放在桌上，气怒地问，“你还没说，你买这些是干什么？难道真是要给他们的？”
“自然，我骗你这个干什么。”林怀瑾脱下外套，笑道，“不过是一点钱，给他们也就给他们了。”
罗思媛更生气了：“你怎么能给他们东西？他们是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啊？那两个就是吸血虫一样的玩意儿，有一点口子都要扒着你不放。我当着全村人的面儿要和他们断绝关系，说了多少遍他们都不当真的，没皮没脸的整天想着怎么从我手里拿钱，你还凑上去！你，你是怎么想的！”
林怀瑾惊讶地抬起头，见罗思媛气得小脸通红，便伸手拉过罗思媛坐在自己身边，温声解释说：“你先别着急生气，听我说。我知道你不愿意和他们打交道，这种人别说你，我也不愿意。但他们有一句话说得对，就算是你再恨他们，他们也是你的母兄，是你的亲人，你们三人之间的血缘是斩不断的！”
罗思媛一把推开林怀瑾，怒道：“什么亲人，什么血缘，他们从小到大是怎么对我的？打我骂我不给我饭吃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是他们的亲人了？算计我的时候怎么不说了？现在我能挣钱了，我们就是亲人了，就是斩不断的血缘了？这算什么？啊？什么好事儿都让他们占了，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想起自己前面二十多年过得日子，再想想她前世过得日子，罗思媛眼睛红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悲声道：“过去的事儿我不和他们计较，只想着他们以后能饶了我行不行！我投生到他们家，是我自己倒霉，但人总不能就倒霉一辈子吧？！”
“媛媛……”林怀瑾想要把罗思媛再拉过来，被罗思媛给躲了过去。
罗思媛往旁边挪了挪，狠狠地抹了一把脸，斥道：“你别碰我！你是我的丈夫！你现在跟我说这些，说这些做什么？啊？让我回去孝顺她？”
林怀瑾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连我也气上了？”
“你想要做个好女婿，就不该找我！”罗思媛鼻头发酸，转头避开林怀瑾的视线，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滚落下来。
每每想起那些日子，罗思媛就觉得委屈。她能对罗母横眉冷对，能毫不留情的算计罗思成，但在林怀瑾面前，说起那些人，她只觉得委屈！
他还是她的丈夫，他该站在她这边的！他怎么能说这些话，让她忍下这些委屈，这委屈她忍不下！
甚至因为他，这委屈更多了！
林怀瑾起身走到罗思媛身前，蹲下身，轻轻将她的双手拢在自己的手心。
罗思媛正在难过，不想和他亲近，用力地抽回手：“我说了你别碰我！”
林怀瑾再次握住，这次用了些力气，不让她再抽回去。看着她哭得满脸是泪的狼狈模样，叹了口气，但他不再说什么让她不要哭了之类的话。
他知道她心里的委屈，这份委屈不能压在心里，那样心里会越发的苦！
“我知道他们对你不好，也知道你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关系。媛媛，你看我家里那样就知道，我会是在乎血缘的人？”
罗思媛抽噎了一声，依然撇过头不肯看他，只是不再挣扎着要推开他。
林怀瑾轻声道：“你我知道，这世上有些人就是不配做父母，但世人不知道！”
他笑了一声，似是嘲讽，又有着无奈：“他们或许是父母慈爱，或就是从小从课本上就这么学来的，在他们眼里，父母就是父母，就是对你再不好也是父母。”
“我管他们怎么看作什么？”罗思媛气冲冲地说，“他们就算是看不惯又能怎么样？又不会妨害到我！”
“但他们会在背后议论你，会看轻你，会将你的一点小事放大。古人言，众口铄金，三人成虎，人是社会性动物，你就算是再强大，也脱离不开人群。而人群对你的看法和议论，必然会对你产生影响。”林怀瑾揉了揉她的手，“我不想你被他们嘲笑议论。”
第九十二章 理解
“我不会！”罗思媛坚定地看着林怀瑾，郑重的承诺，“我不会受他们影响！”
“不可能不受影响。”林怀瑾摇头，“你想想，等你一出门每个人都对你指指点点，或是躲着你，你不会觉得难受？他们避开你说悄悄话，你不会疑心？就算这些你都能忍下去，那别人那？和你交往的朋友，将来有可能和你合作的伙伴，就说卓厂长，若是你名声不好，他是不是在和你合作的时候也会多加犹豫？”
罗思媛紧紧地咬着下唇，说不出话来了。
林怀瑾揉了揉她的手：“只要你还在这个社会上，还需要人际关系，就必然会受到这个社会对你的评价的影响。”
就算林怀瑾说得很有道理，罗思媛依然不甘心，“我不想给他们！凭什么我辛苦挣来的钱要给他们？何况，村里人谁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对我的，难道说，这么多人就没个明白事儿的？都糊涂蛋吗？”
“当然有，但是少。”林怀瑾无奈道，“世人多愚昧，好跟风。许多人并不会细想之前的事，只能看到眼前的事。若是再有有心人引导一下，他们很轻易就会相信那些没有证据的流言，并且将流言传播开来。”
“谁会引导这个？我又不是什么明星。”
“但你现在有钱啊。”林怀瑾轻轻笑了笑，“总有那些眼红嫉妒的人，他们不敢真的对你怎么样，但说两句闲话还是行的。而且，许多人习惯严于律人宽以待己，他们自己做不到，但喜欢要求别人，再加上嫉妒心，你说他们会不会传播你的闲话？”
罗思媛心里还是生气，但就算是生气，她也不得不承认林怀瑾说得对。
她想起今天和更早之前听到的议论，那些流言已经有了苗头。
何况，就算她真的不在意，也要为林怀瑾想一想。他们是夫妻，夫妻一体，她的名声不好，他的又好到哪儿去？
这样一想，现在花点钱送点礼品就不算什么了，他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她好，是未雨绸缪。
但是，罗思媛郁闷地问：“那以后我还得好好孝敬她？”
林怀瑾起身坐在罗思媛身边，伸手抱住她，见她没再挣扎，就知道她是想明白了。
他笑了笑，说：“不用你孝敬她。这世上还有个做法，叫表面功夫。”
罗思媛一怔：“你是说，让我假装对他们好？这样有用吗？”
“对于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表面功夫就足以堵住他们的嘴了。”林怀瑾道，“就像这两个礼盒，看起来包装精美，其实里面并没有什么好东西。但要是提过去送给了杨月，外人看在眼里，就是你花大价钱买了好东西孝敬母亲。”
罗思媛明白了，双眼一亮：“这样杨月她没得到东西，但我却有了一个好名声！”
“没错。”林怀瑾赞许地点点头，“这样你舒心，他们……大概不会太舒心。”
毕竟要是女儿经常送东西过去，罗母他们还时不时地来要钱，那议论指责的对象就是他们了。
罗思媛这下子彻底明白林怀瑾想要做什么了。惊异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林怀瑾，她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
她一直觉得林怀瑾是个风清朗月般的人，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人心里是个黑的！
“怎么了？”林怀瑾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番，没发现不对的地方，好奇地问，“我是哪儿不对了？”
“没有，没有。”罗思媛忙摇头，“我就是突然发现，原来你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我没想到，你会想出这么个方法，心有点黑啊。”
“这不是很容易想到？”
罗思媛撅了噘嘴：“那真是不好意思，我比较笨，没有想到。”
“不生气了？”林怀瑾忙转开话题，“不恼我了吧？”
罗思媛不好意思的垂眸，羞愧地说：“你都是为了我着想，我怎么会再生你的气，那就是我无理取闹了。”
林怀瑾松了一口气，低头用自己的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以后不可再这样生气了，你有什么不满意的直说就是，别这样气自己，气大伤身。”
“嗯。”罗思媛拽了拽林怀瑾的衣角，讨好地说，“你不是喜欢吃面片汤？我们今天晚上做面片汤来吃？”
“好。”
罗思媛就起身打了水洗脸，刚哭过脸上泪痕都还在，皮都绷得紧紧的。
洗完脸，抹了些护脸霜，罗思媛倒完水回来看见那两个礼盒。眼睛一转，她上前把两个礼盒都给拆开了，检查了一下里面的东西，然后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再装回去封好。这样不仔细看也不知道里面少了，既然是做表面功夫，那肯定是能少给就少给！
至于拿出来的那些东西要怎么处理，哼，扔了也不给她！
林怀瑾看见她的动作，也不阻拦。罗母和罗思成那般亏待她，这点小事，还是顺着她的心思让她高兴一点吧。
因为罗思成和王娟两人闹出来的事情可说是一件丑事，为了让人快点忘记这件事，罗家和王家都觉得婚礼要尽快举行。
不然拖上一段时间，在人快把事儿忘了的时候，一举行婚礼，就又要被翻出来！
而且结了婚，男女之间的借口就好找了，夫妻两个，就算婚前有什么不当行为，也能说成是两人情难自禁。
现在毕竟不是过去封建时代，男女连见面都受限制的时候了。
对外话是这么说，但内里，罗思成和王娟到底有多少感情，各人心里都是有数的。反正定亲后罗思成和王娟再见面，两人就在屋里吵了一场。
两个人都嫌弃对方，王娟嫌弃罗思成没本事，罗思成嫌弃王娟不够漂亮，家里也不够好，哦，还有就是她太不要脸了！
不过他们再怎么吵，这亲事也得做下去。
尤其是王娟，做出那种事还不嫁给罗思成，以后怕是真得要嫁不出去了。所以就算王家夫妻，王三和李金凤两个人对罗思成恨得牙痒痒的，也没敢开口要多少聘礼，反倒是承诺陪嫁不少的嫁妆。
第九十三章 送礼作秀
罗母这就动了心。
再加上王娟家里说要告罗思成，闹开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罗思成一张嘴也说不清楚。到时候还不定怎么样哪，罗母也只能答应了下来。
十天后，就到了两家商定的结婚的日子。
时间虽然仓促急切，但罗母掏了不少钱，要给儿子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李金凤也想给自己的女儿挣面子，也下了血本。
两家合起来，一起请了全村人来吃酒。
罗思媛听说的时候也忍不住咋舌：“他们可真是舍得！”
这个时候可是连温饱都没彻底解决掉的时候，村里有些人还在吃着玉米面儿这些粗粮，罗家和王家就舍得掏这么一大笔钱，那真是算得上是大办了。
她把礼盒扒拉了出来，问林怀瑾：“现在人多，我提过去？”
“不，我来就好。”林怀瑾笑道，“你只要跟着我过去就行了，过去看一眼就回来。”
“这是为什么？”罗思媛又迷糊了，“不是你说的，让我做做面子功夫，给自己挣个好名声吗？怎么现在，又不用我去送了？”
林怀瑾解释说：“你不喜欢和他们打交道，也不用为难自己。我们夫妻一体，只要你人到了，就算是我送的，旁人也会看成你送的。你继续恼着，还能震慑他们一下，省的他们以为你送了这次礼，就缠上来。”
罗思媛仔细一想，才明白林怀瑾的意思：“你这是让我做黑脸，你来做白脸啊！”
这就是人家说的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吧。
“我是女婿，这个黑脸我不好做。”林怀瑾笑说，“只能委屈你了。”
罗思媛哼了一声，说：“这不算什么委屈，要真让我客客气气的和他们说话，才是真的委屈我哪！”
她推了推林怀瑾：“我们走吧，赶紧送完东西回来。”
夫妻两个就一起出门朝罗家走去，还没拐过去，就能听见罗家那边传来的热闹的议论声、笑声。
罗家的喜宴就摆在院里和门口的路上，因为请的是全村人，摆了得有几十桌。有早早过来帮忙的，也有慢悠悠的到了之后就坐在桌子旁等着的，当然都带了礼金。不过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甚至不是钱，多是粮食等，交给坐在门口的罗母的弟弟收着。
看见罗思媛和林怀瑾来了，不少人就偷偷抬眼看热闹。
今儿罗思成结婚，罗思媛不会再闹一场吧？
那可就有意思了！
罗母的弟弟名叫杨天，长得和罗母很像，面相上有些刻薄。
但他日子过的比罗母好，罗母也时常给些东西，自己不舍得吃得不是给了儿子就是给了弟弟。所以杨天身形比罗母胖些，脸也要更圆，笑起来还真有几分和善的意味，那点刻薄倒不是很显了。
“哎，媛媛你来了。”杨天笑呵呵的朝罗思媛招手，说，“怎么这么久都没去舅舅家玩儿啊？”
罗思媛淡笑道：“我嫁人了，要操持家里，就没空了。”
杨天打量了一下她身边站着的林怀瑾，笑得越发和蔼：“你舅母一直念着你哪，说你最喜欢吃她做的面条，怎么这么久没去。不过你嫁人，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好歹我是你舅舅，讨你一杯喜酒还不给啊？”
罗思媛没接这话，只是冷冷的勾了勾嘴角，看了自己身边的林怀瑾一眼。
林怀瑾把手上提着的两个礼盒递给杨天，又掏出一个红包：“这是我和媛媛的心意，祝贺大舅子新婚。”
“哎，你们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东西？这是你哥哥结婚，又不是外人。”杨天话是这么说着，接过去的动作却不慢。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地捏了捏红包，笑嘻嘻的揣进了自己的怀里，“快进去，一会儿新娘子过来就该开席了！”
罗思媛淡声道：“我们就是来送个礼。礼送到了，就不吃饭了，给罗思成省下这两碗饭。”
杨天自然不肯，不好拉罗思媛，就伸手去拽林怀瑾：“来都来了，怎么也得吃点饭，喝杯酒。女婿别客气，我们都是一家人，更不能就这么走了！”
林怀瑾低头看罗思媛。
罗思媛甩手转身就走：“你想观礼就留下吧，我先回去了。”
杨天伸了伸手，没拉住，满是无奈地说：“这孩子还是这么着急，算了，我们不管她！来来，女婿你进来坐，今儿是你大舅子结婚，可不要客气。”
他把林怀瑾按坐在了椅子上，才提着东西进屋去找罗母：“妹子，你不是说你那闺女和你闹翻了吗？我怎么看着挺好的？”
正在准备东西的罗母问：“她来了？”
“来送礼。”杨天给罗母看了看那礼盒，嘿嘿笑了两声，“这东西我见都没见过，看着就挺贵的，还给了一个红包。这要是和你闹翻了，会舍得掏这么多钱？”
罗母诧异地看着杨天手里的东西：“她前两天刚把我骂出来，怎么可能给我送东西？不对，她这是搞什么鬼，肯定是有什么事儿！她人哪？在外面？”
她擦了擦手，就要出去看：“我得问问她。今儿是她哥哥结婚，不能让她给我在这儿闹！”
“没有，送完东西就回去了，就她男人留了下来。”杨天拦住罗母，仔细回想了一下，“你这一说，她那表情是有些不咋高兴。不过要真是和你闹翻了，能专程来给送礼？我看，就是小女孩儿闹脾气，等以后你哄哄她或是吓唬吓唬她也就行了，母女两个还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你不知道，那死丫头，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还母女哪，我们两个真是有仇！”罗母恨的啐了一口，气恨不已。
杨天笑了笑，说：“行了行了，你们两个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出去继续给你看着了，你快点儿弄好了，一会儿人就该回来了。”
说完，他转身出去了，继续坐在门口盯着收礼金。
罗母爬上床扒着窗户张望了一下，果然看见林怀瑾在外面次桌坐着，不见罗思媛。她心里更加疑惑，这两人是搞什么鬼，难道真是突然想到自己是她老娘，知道要孝顺她了？
第九十四章 看到好处
罗母想不明白，旁人更是想不到。
他们觉着，这次罗思媛竟然没闹起来，实在是让人有些失望。
“还以为会有好戏看哪！”一个小伙子嘀咕，“亏我期待了半天。”
坐他身边儿的男人拍了他一巴掌：“这和和气气的不好，非要闹起来？这要真是闹起来，你今天这顿饭还吃不吃了。”
少年忙道：“那肯定得吃啊！”
他们可是送了礼金的！
另一张桌子旁坐着的张花笑起来：“媛媛还是懂事，平日里再怎么吵吵闹闹的，这该有的礼数一点儿也不少。你们看提过来的东西，可是花了不少钱，这是什么，这就是孝顺！”
许多人便点头应和：“确实是，也就平时闹一闹。不过这也正常，谁让杨月和罗思成他们对她不好哪。”
也有人不赞同：“这要真是孝顺，平日里怎么不说给点钱，他们家现在不差这点钱了吧？而且哥哥结婚，也没见她留下来吃口饭，转头就走。我看啊，拿东西八成是林先生买的，她就是装装样子！”
这话张花就不爱听了：“啥叫不差钱？就她妈那个样子，还有罗思成，给多少钱够啊？家里再有钱，也不能他们要就给啊，谁的钱不是自己辛苦挣来的？”
和她一起的媳妇都是和罗思媛关系不错的，闻言纷纷出声维护：“就是，她现在嫁给了林先生，自然是要先顾着自己的小家，再说别的。要是没她同意，林先生也不能随便拿出钱来买东西送礼吧？”
还有人直接就问说话的男人：“要是你老婆娘家天天来人要钱，每次来要你老婆都给，你愿意？”
有人忍不住笑了：“他愿意个啥，前儿刚跟自己老婆吵了一架！”
“那能一样？他们这都在一个村里……”
“在一个村里我们不就看得更清楚明白？媛媛本来就挺孝顺的，嫁人前在家里就天天干活儿……”
林怀瑾听着周围的议论，微微垂眸掩住眼底的笑意。
看，人心就是这么的有趣。
后来罗思媛就发现，自己在村里好像更受欢迎了。不说那些小媳妇大姑娘，就是一些长辈见了她也都是满怀欣慰，对她客气了几分。
原来好名声这么好用，倒也对，谁都喜欢和知礼懂事的人交往。就是她，面对风评比较好的人也会下意识地放柔声音，表现得更加友善。
体会到了这份好处，罗思媛对林怀瑾的话就想得更深入了几分。
以后她可能还会遇到这样的人这样的事儿，那她处理的方法是不是也可以稍微变一变，而不是只为了自己痛快，堵了自己将来的路？
罗思媛还专门去问了林怀瑾。
林怀瑾笑道：“你得想，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其实我还是喜欢痛痛快快地说出来。”罗思媛皱着脸，有些郁闷，“难道什么事儿都要憋在心里？那多难受啊？这样也太委屈了，人活这一辈子要都是委屈着过来，那就白活了！”
说到这儿，罗思媛忍不住抬眼看林怀瑾，好似他就是整日里都带着淡笑，几乎很少有发怒的时候。
“痛痛快快地说出来也不是不行，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在心里想明白，衡量清楚得失。”林怀瑾说，“只有当你直言和不直言两者相差不大，或是直言对你更有利的时候，才适合直言。”
罗思媛撇了撇嘴：“我觉得不太容易，我的脑子没你的好使。”
若是怒意上涌，怕是在她想清楚前，话就说出口了。
“慢慢来就是了。”林怀瑾抬手揉了揉她的脸颊，“不过你也实在不用为了外人的话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为了他们做错的事情生气，那是为难你自己。”
罗思媛点点头，承诺道：“我以后会尽量让自己不生气！”
嗯，尽量，毕竟人的情绪不可能控制的那么好，要是真有什么可以控制情绪的东西……罗思媛想到了小锦鲤。
她蹲在厨房的灶台前，一边儿给灶膛里塞柴火，一边叫小锦鲤。
眼前凭空出现了一个池塘，池塘里水清凌凌的，能直看到池底的泥沙。池塘里栽种着睡莲，叶片像是铁锅那么大，中间夹着几朵莲花。
小女孩儿就从池塘中间冒了出来：【宿主大人，你叫我？】
“我想问问，你那儿有没有能控制情绪的技能？”罗思媛好奇地问，“现在我只知道你能给人加幸运值之类的。”
虽然她根本没什么感觉。
“也有些实用技能。”
到现在为止最实用的大概就是菜谱和设计技能了。
“那关于修身养性的有没有？”
小锦鲤歪了歪脑袋，眨巴着大眼，不确定地说：【应该有吧。我们的任务奖励是随机的，具体会得到什么奖励，要看当时任务发布的情况。】
这说了和没说一样。
罗思媛顿了顿，又问：“最近怎么不见你发任务了？”
感觉许久没见到她了。
【宿主大人别着急。】小锦鲤从池子里爬出来，坐在罗思媛身边，【这是因为宿主最近的举动没有触发任务。】
她就算是着急也没用啊，系统不给她任务，她总不能逼着她发任务吧？
罗思媛看了看身边胖乎乎的小姑娘，看到她就觉得心情好了许多。她抬起手，然后就想起自己根本触碰不到她，又遗憾的收了回来。
婚礼过后，罗母和罗思成王娟就过在了一起，倒是没再来搅扰罗思媛。
他们一家人怎么样不知道，罗思媛的生活却是渐渐平静下来。上午去县城摆摊，大概中午就能把带去的迷信卖完，回家吃过饭之后，要么是看书写字，或是练习绘画，为自己以后出设计图打基础，或是研究新口味的蛋糕。
不累但又充实，日子静谧美好的有时候她忍不住怀疑，自己现在到底是真切地活着，还是只是不甘死去之后做的一场美梦？
偶尔梦中仿佛又回到那灼烧的她灵魂几乎要碎裂的火场，然后就会猝然惊醒，睁开眼看到熟悉的房间和身旁熟悉的人才能渐渐安下心来。
第九十五章 找上门的合作
随着时间过去，不仅仅是罗思媛做的米线更有名气，她身上穿的自己做的衣服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继村里女人喜欢找她请教做衣服的方法之后，县里的女人也开始掏钱想要买她身上的同款衣服。
像是‘这衣服是哪儿卖的’‘多少钱’之类的话，每天都会有人问。
罗思媛只能反复告诉她们：“这衣服不是我买的，是我自己做的。”
“自己做的？那你多做两件儿，我们买啊！”
“我就做了这一件。”罗思媛笑了笑，“我做的哪有那么好，还能卖钱？”
心里却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多做点卖卖试试看？
她现在资金不够，要是不自己做了卖，那那设计技能就真的是摆着看了，只能给自己做点衣服，没别的用处了！
“能，做得这么好看，我就买！”
“你这衣服是自己裁剪的，也是自己设计的？我没见过这个款式。”一个男人问。
罗思媛略有些诧异的抬眼，问她的一直都是女人，这还是第一次男人问她衣服的事儿。
她笑道：“是啊，也是我自己设计的。我觉得自己比较适合这个款式。这样的款式，看起来是不是更显人苗条修长？”
男人双眼一亮：“你真的还懂设计啊？”
“我就是自己琢磨，没学过。我连小学都没上完。”罗思媛客气地笑了笑，把煮好的米线放在男人面前，“看你面生，以前没来过？”
男人闻了闻米线的香气，取了筷子，道：“我是从省城来看朋友的，听说这儿的米线很有名，就过来尝尝。”
他挑起一筷子，吹了吹就塞进了嘴里，惊喜道：“嗯，味道不错！确实挺好吃的，难怪能这么有名！”
罗思媛笑了笑，蹲下去洗碗。
男人看向罗思媛：“那你这可算是有几分天赋了，自己琢磨的衣服也这么好看。哎，你就没想过和人合作，把衣服做成成衣？”
“啊？”罗思媛抬头，打量男人。
他年纪不大，看起来也就三十左右的样子，戴着一副细边框眼镜，长得也就普普通通。不过他身上的衣服不错，剪裁不说，样式也不是这边县城有的。
“你是做服装的？”罗思媛好奇地问。
男人笑道：“没错，我手下管着一个服装厂。你看出来了？”
“一般人不会问我这个问题。”罗思媛颔首，“她们都是让我多做两件好买。”
“你一个人做要做到什么时候去？她们一个两个又能给你出多少钱？”男人不以为然，笑道，“我看你这设计挺好，不如你和我们服装厂合作，给我们提供设计稿。要是你不会画，直接把衣服裁剪出来给我们也行，我们厂里的老师傅会根据你的裁剪打版。”
这可真是瞌睡碰见了枕头，她刚还在想要怎么发挥自己这个设计的技能，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罗思媛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你看我，真是糊涂！”男人满脸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拿过包，从里面取出一张卡片给罗思媛，“我叫张信本。省城那家淑女服装厂就是我家里开的，现在是我在管着。”
卡片上写着‘淑女服装’四个字，还有一串固定电话和地址，应该就是他们厂里的电话和地址。
“你放心，我们厂子不小。”张信本道，“一天能出产上百套衣服，除了省里，别的地方也有人专门来我们厂子进货。”
“合作，你说的合作是怎么个合作法儿？”
张信本看罗思媛有兴趣，更加殷切，左右看了看，说：“现在没什么人，你坐下来我们好好地谈一谈。”
罗思媛放下手里的碗，脱了围裙，坐在张信本对面：“你说吧，我听听。对了，我叫罗思媛。”
“罗同志，我们合作就是买断。”张信本笑眯眯的介绍，“你出一张设计稿，我们给你一张稿子的钱，这个设计以后就和你没关系了，你除了自用之外不能再卖给别人。”
他强调：“我们买断给的钱可不少，你一套衣服绝对挣不了那么多！”
“多少钱？”罗思媛问。
张信本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想了想，比了个手势：“一张稿子八百块！这个价格是我们厂里设计师工资的两倍了！”
价格确实很高，罗思媛先前挣八百块，基本上就要一个月。现在一张稿子就能给八百，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你要是愿意。”张信本又说，“我们可以签订合同，你也不用怕我们以后不给钱。我们可以直接签个三十年，你出的每一张设计稿，只要我们厂里可以制作，并且不是丑的特别离谱，我们都会收下来。怎么样，我是很有诚意想要和罗同志合作的。”
语气真诚，表情更是诚恳真挚，要不是罗思媛知道过两年钱币的购买力会下降，她就真的信了！
八百现在听来不少，但等钱贬值之后，那就没多少了。而且他还要一签签三十年的，三十年后八百还算大钱吗？
他肯定也会在合约上添加什么设计稿都要卖给他们之类的限制条件，让她想要高价卖给别人都不行。但若是设计的不好，他们也能找到理由推辞。所以现在看着高，是她撞了大运，但以后可就要亏死了！
这点她相信这个做生意的人看得比她要清楚。
罗思媛淡笑着看着张信本：“张厂长，你这算盘打的可真是精啊，真是好算计！”
“这怎么能说是算计？”张信本瞪大了眼，委屈地说，“这个价格，难道你还觉得低？不是我说，现在可没哪个厂子能开出这样的价格。你就算一个月只做三套，那就是快要两千块了！两千！”
罗思媛也不和他争论这些，他是商人，自然是要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说，只是问道：“要是我说我不想一口价卖断哪？除了这个合作方式，还有别的吗？”
张信本摇摇头，说:“罗同志，你不会真的还觉得这个价格低吧？”
第九十六章 可惜啊
“既是合作，我们自然是要好好地谈一谈合作的方式，找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方式。也免得以后谁觉得吃了亏，心里不舒服。”罗思媛笑着又问了一次，“张厂长只有这个合作方式了吗？没有别的？”
张信本顿了顿，摇头：“没有了。”
罗思媛垂眸：“这样啊。”
“那，你看我们……”张信本比划了一下，嘿嘿笑问，“什么时候签合同？”
“我觉得不太合适。”罗思媛抿嘴笑了笑，说，“还是算了。”
张信本愣了一下，根本没有想到罗思媛竟然会拒绝，不解地问：“这是什么意思？你觉得哪儿不合适，说出来我们再商量。”
罗思媛想了想，觉得这个时候就要说得直白些才省事，便道，“我设计的衣服什么样，张厂长也能看到。这八百块钱一张的设计稿，我觉得有些亏。要是张厂长觉得合适，不如我们谈谈利润分成式合作？”
“利润分成？”张信本立刻摇头，“那不行，我们都是买断。罗同志，就算你设计得再好，但你只有一个人，你要做多少套才能挣到这八百啊？这个价格我给的已经很公道了。”
“而且，我们买断你的稿子，那也是有风险的，要是你的设计不好，我们除了亏材料和人工，还要亏你的设计费。这分成听着好听，其实没那么好。你想，要是你设计的衣服卖的不好，说不定连这八百都拿不到！”张信本苦口婆心的罗思媛，“我也是为了你着想。买断之后，不管我们衣服卖的怎么样，你都旱涝保收，这不是更省心？”
罗思媛点点头，道：“张厂长说得有道理。不过，若是分成，只要有一两个款式能够大卖，我就赚的比买断多了啊。”
“大卖哪是那么容易的？”张信本笑说，“罗同志，我是很有诚意的。”
“我明白，正是因为张厂长你这份诚意，我才会这样直言不讳。”罗思媛一脸‘我懂，我很相信你’的表情，只是仍然坚持，“但我个人比较喜欢分成。”
她现在有个蛋糕厂的固定收入，每天摆摊挣得钱也足够她日常花用了，根本不需要旱涝保收。
何况，对于自己设计的衣服，罗思媛很有信心。
张信本瘪了瘪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看来是我们两个没缘分，不能合作了。”
罗思媛也不强求：“是啊，确实没缘分。”
张信本沉默片刻：“真的没得商量了？”
“我们有缘无分啊。”罗思媛笑道。
两人又寒暄了两句，罗思媛就继续做自己的事去了。
张信本吃完了米线，离开的时候忍不住再次问罗思媛：“罗同志，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不了。”罗思媛摇头，“多谢张厂长。”
张信本摇摇头，满是遗憾地叹着气，慢慢地离开了。
一个女人抱着孩子迎面走过来，盯着张信本看了两眼，坐在桌旁，问罗思媛：“哎，他是干什么的？”
“他是服装厂的厂长。”罗思媛笑道，“陈姐今天还是一碗米线？要不要加别的？”
这位妇女是经常来她摊子的常客，名叫陈盼盼，就住在对面街角的转弯处。
“加两块钱的肉，加五毛钱的青菜。”陈盼盼好奇的又问，“服装厂的老板来找你干什么啊？”
罗思媛更觉得奇怪：“怎么，看陈姐这意思，你认识他？”
“我不认识他，不过我有两天可没少见他。”陈盼盼给孩子擦了擦口水，说，“就上个月，有两天一直趴在我家墙角那儿偷看你这边儿，有时候还拿着本子画什么。要不是我知道你结婚了，我都觉得他是不是看上你了。”
罗思媛心里一惊：“他偷看我？”
“是啊。”陈盼盼看她吓到了，忙道，“我那天瞄了一眼，他画的好像是个人，还是什么。我看着觉着不对，正要提醒你，他就没再来了。我还以为他是画家哪。不过要是服装厂老板的话，他来找你，是想要你给他做衣服？”
毕竟罗思媛的衣服真设计地得好。
罗思媛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明白了。
张信本肯定是之前就发现了她做的衣服不错，但他根本不想花钱买，而是想要直接抄了去。后来发现自己做不出来她这个效果或是发现她手上好东西比较多，所以才转而和她谈合作。
那他也一定知道自己的衣服在县城很受欢迎，不少人都打听哪儿能买到。怪不得会给她这么高的买断价格，是因为已经看到了市场！
罗思媛把米线端给陈盼盼，笑道：“他来和我谈合作，不过我们两个没有谈拢。”
陈盼盼闻言惋惜道：“要是你和他合作，那以后我们不是能从店里买到你的衣服了？你怎么没答应，是他给的钱太少了？”
罗思媛不欲细说，反正这事儿已经过去了，就随便找了个借口。
晚上的时候，罗思媛和林怀瑾躺在床上。罗思媛说起今天遇到的张信本，其实也有些惋惜：“我还以为我的衣服也能挂在店里或是服装大楼里卖。不过他给的条件实在不怎么样。”
“他还会再来的。”林怀瑾肯定的道，“他看上你的设计了，不会轻易放弃。就算没有他，也会有别人看到。”
“真的？”罗思媛得意地笑了，趴在林怀瑾胸口说，“其实我也觉得我的衣服挺好的，要是做出来应该也很受欢迎。他要是真的再来，那肯定就是答应给我分成了，你说我提多少合适？和蛋糕厂一样吗？”
林怀瑾思索片刻，说：“四六。”
罗思媛惊讶地道：“四六不成吧，这也太高了，他会同意？”
林怀瑾抱紧罗思媛，轻声道：“我觉得你的设计值得这个价格。他能想着和你签合同，而不是直接抄去，就说明你的设计足够打动他，甚至让他愿意和你合作。而且，你又不求着他，谈生意，不求人的那方总是更有优势。”
罗思媛觉得林怀瑾说得有道理：“那我就提四六！”
反正不成就不成，不成她不亏，成了那更好！
第九十七章 谈生意要怎么谈
“不过此人狡诈，唯利是图，并没有道德感，你和他打交道要小心。”林怀瑾叮嘱罗思媛。
“好！”罗思媛应下。
张信本果然没有死心，第二天他就又来了：“罗同志，你今儿出来得有点晚啊。”
“嗯，起得迟了。”罗思媛面无异色，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张厂长来碗米线？”
张信本犹豫了一下，坐在桌旁，笑道：“罗同志，你看要不我们再商量商量合作的事儿？”
罗思媛抿嘴笑了一下，问：“那合作方式……要还是之前那样，张厂长，我们真的没必要谈。”
张信本咬牙：“行！就按照你说的来办，你给我设计稿，我给你利润分成。”
这下子罗思媛有兴趣了，给张信本盛了碗热鸡汤，坐在他对面，说：“张厂长也别心疼，这样要是哪款衣服卖的不好，也不用你出那八百块钱的买断费了，还能减少些损失。我这叫有多大本事端多大的碗，也不会连累张厂长。”
“是，是。”张信本应了两声，心里别提多可惜了。
罗思媛很高兴：“既然张厂长也同意了，那我们就好谈了。这利润要怎么分？”
张信本忙道：“罗同志，我们得先说好了。你能分成的可不是毛利润，而是净利润，不然我们厂子也太亏了。”
“我明白。”罗思媛做了这么多天的生意，手下又有一个蛋糕厂，这点还是懂得的，“自然是净利润，不知道张厂长愿意给到几分？”
“你二我八！”张信本立刻道，“虽然你出设计稿，但购买材料、募集人手等都是我们来办，我的投入要远大于你，所以二八分比较合理。”
罗思媛摇头：“但衣服能不能卖出去，主要还是看款式，然后才是做工材料这些。若是没有设计图，你们连那套衣服都做不出来，更别说卖了。而且你们做事，不都是有工资的吗？这材料和工资，可都是算在成本里，我们分的是净利润，所以，我四你六！”
张信本也摇头：“这不行，这个太高了。罗同志，你就一张稿子就要分去我们四成的利润，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又不是要分你们整个厂子四成的利润。”罗思媛不觉得自己哪儿过分了，“我要的只是我设计的那款衣服的四成利润。若是卖不好，我可拿不到多少钱。”
“要是卖不好，我们还要赔钱哪！”张信本连连摆手，说什么也不肯同意，“你要分成的话，最多二八！”
罗思媛无奈地叹了口气：“那这样，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说完，她起身就要继续去收拾摊子。
张信本不可置信的随着罗思媛抬起头，道：“罗同志，你这样……谈生意哪有你这么谈的？动不动就没什么好谈的了。这这，你这根本不是和我谈生意啊，你这是要强卖给我啊！”
“张厂长，你这话可就严重了，我们可是讲法律的，怎么可能要强卖给你。张厂长想要怎么谈，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吗？”
张信本：“谈生意，自然是有商有量才叫谈生意，不然怎么能说是谈生意哪？”
“那也太麻烦了。”罗思媛直言道，“我把我的条件摆出来，你把你的条件摆出来，要觉得合适就合作，要觉得不合适就罢了，这不省事儿？非要讨价还价，那我就不会说四六，而是说六四了，再让你和我讨价还价之后再降到四六，除了浪费时间之外，还有什么用处？”
张信本一愣，这话听着是没什么毛病。
但他总觉得不对，这和他学的做生意不一样啊！
罗思媛笑道：“张厂长，我说话比较直，没那么多弯弯绕，您别介意。既然是做生意，我们就说生意，别说那些没必要的客气话场面话。四六分就是我的最低要求了，您要是不愿意，我们也没必要继续说下去了。”
张信本张了张嘴，瞪着罗思媛看了半晌，苦笑着摇头：“罗同志，我可真是第一次看人这么谈生意，罗同志，你这……这……”
他郁闷的又叹了口气。
到最后，他也只能答应了罗思媛的要求：“行，四六就四六！不过这马上就是下一季了，罗同志，你至少要给我们十张设计图样才行！”
罗思媛点头：“没问题，三天后你来拿吧。”
张信本觉得很是疲惫，跟罗思媛谈这么两次，比和别人谈十次还要累！
倒不是她多么刁钻，而是她无所求。谈生意之所以有来有往，那是因着双方皆有所求，求钱求物，有想要的，才有讨价的余地。
而罗思媛她根本不求，对他给出的钱都是一副可有可无的样子，只一口咬定了自己想要的，让他下手都没处下手去。这让他有多少法子都使不出去，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但罗思媛没有要求的，他有啊！
张信本之所以愿意开出那么高买断价格给罗思媛，就是看到了她设计出来的衣服的市场。她设计出来的款式很多都是港台流行款式的改版，里面加入了自己的巧思，让它既跟随了潮流，又不会太过大众化。
本来，张信本以为就那一两套，他就想着自己临摹了回去给师傅研究一下自己做出来了事，谁知道这次来发现她又有了新的款式。
总不能以后每次都要来抄吧？
虽然也不是不行，但既然她手里能有这么多，那以后肯定还有更多，总不能都等着她穿出来再抄吧？那就晚了！
服装这种东西，都是至少提前一季开始准备下一季的服饰，现在马上就要进入夏天，但他们除了还生产部分夏装之外，已经开始寻找秋季服装的样式了。若是她穿出来他们再抄，那当季前期的市场他们就赶不上，最多赶上后期，所以张信本才来找罗思媛，和她商量合作的事情。
谁知罗思媛竟是这么个性子，连八百块的买断都不放在眼里！
不过她说得也没错，买断他们是赔是赚就不一定了，分成的话，若是赔了他们还能少赔点儿！
第九十八章 又闹起来了
勉强安慰了自己两句，张信本的心情终于好了些，要了一碗米线来吃。
就连这碗米线也是付了钱的！
两人约定三天后张信本来拿设计稿的时候再签合同，张信本满心不是滋味的离开了，虽然谈成了生意，但并没有多少开心的感觉。
罗思媛兴奋得就开始收摊子，想要快些就把这事告诉了林怀瑾。
旁边买菜的大妈也忍不住说：“你可真是有本事！昨天我还觉得八百真是不少了，你这怎么非要分成？”
罗思媛高兴地说：“因为分成才最划算！”
到了家，林怀瑾还没回来，罗思媛激动地坐不住，干脆把家里都打扫了一遍，又把衣服都洗了，精力才发泄出去了一些。
看了看时间，林怀瑾也快要下课回来了，她就开始揉面，准备蒸馒头吃。
等林怀瑾到家的时候，馒头的香气都飘了出来。
“你回来了！”罗思媛从厨房出来，笑眯眯地看着林怀瑾，“你猜我今天遇到了什么好事！”
林怀瑾看她这个样子，就笑了：“谈成了？”
“是啊！”罗思媛高兴得都要飞上天了，“没想到他真的能同意。”
“他肯出八百快来买断，说明你的设计不错，他有信心赚到比八百更多的钱。”林怀瑾倒是没什么意外，笑道，“虽然分成他拿的少了些，但总比没有强。”
罗思媛擦了擦手，打开锅按了按里面的馒头，说：“他就算不买，也可以抄嘛。不过这样也好，我们多了一笔收入，我的设计也能被更多人看到，穿在身上！”
这才是最让她激动地一点，她的设计终于能被人看到了！
“时间不够吧。”林怀瑾倒是更好奇她的态度，“你不生气他抄你的东西？”
“生气啊，怎么可能不生气。但生气没用嘛，我只能安慰自己，我的服装他可以抄走，但是我脑子里的东西他可抄不走！”
罗思媛哼了一声，怎么可能不生气！
虽然设计技能是小锦鲤给她的，她并没有花那么多的时间去学习，但设计的衣服可是她自己实实在在绞尽脑汁自己想出来的！
她在第一次画出自己的设计稿之后，就明白了对于从事创作的人来说，自己的成果被人剽窃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就像是自己用心培养出来的孩子突然被人蛮不讲理的抢走。
从那儿以后，她便尽量以自己学到的技能来进行创作，而不只是把脑海里记忆的流行款式给画出来。
罗思媛希望自己设计出来的服装，能有自己的烙印，而不只是记忆里的复制。她也不需要复制别人的，她是重生而来，已经比别人多了数十年的经验，看过了现在人们还没看到的绚丽和多彩，知道了未来的服装趋势，她已经是站在他人肩膀上了！
馒头好了，罗思媛又炒了两个菜，端上桌：“吃饭吧。”
林怀瑾答应了一声，打水洗手。
两人刚坐下，就听到罗家方向传来一阵叫骂声，接着是女人的哭声、尖叫声，声音一下子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罗思媛被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听着好像是王娟的声音？”
林怀瑾已经拿着筷子准备吃饭了，闻言肯定的点点头：“确实是王娟的声音。”
想了想，罗思媛还是起身出门去看，见不少人都站着往罗家的方向张望，便问：“婶子，这是怎么了？”
“媛媛啊。”周婶子朝罗家的方向撇了撇嘴，说，“能怎么，罗思成打王娟哪。”
“为什么打她？”罗思媛拧眉，两人这才结婚多久？
周婶子摇头：“不知道，开始好像是两个人吵起来。罗思成也是个不懂事的，两口子吵两句拌两句嘴，这不是常事儿吗？怎么能动手打人？”
两人说着，听到罗家那边更热闹了，王娟的尖叫声中加入了李金凤的声音，应该是王家的人赶了过去。
一个村子就是有这个好处，他们闹起来立刻就有娘家人过去。
“媛媛，你不过去看看？”周婶子问罗思媛。
罗思媛淡声道：“我过去能干什么，他们哪个是会听我的话的？”
说完，她转身把大门关上，推着林怀瑾回屋：“我们吃饭吃饭，别搭理他们！”
罗家那边儿吵了半个小时，才是终于安静了下来。
罗思媛他们也吃完了饭，对罗家发生了什么事儿也没什么兴趣去打听。不过罗思媛总觉得心中烦躁，这刚结婚几天就吵成这样，以后他们会闹成什么样啊？
只希望他们自己家里的事情自己解决，不要来找她！
三天后，张信本带着合同过来，看到罗思媛拿出来的十张设计图，很是满意：“罗同志果然很有天赋，你这设计图，比我们厂里的人都画得好！”
“你觉得好就行。”罗思媛笑道，“我们签合同吧？”
张信本点点头，坐在桌旁看了看冒着热烟的米线锅，感叹道：“罗同志还真是勤快，你马上就要吃上分红了，还出来摆摊？我看罗同志也不是缺钱的人啊。”
罗思媛道：“又不累，又不麻烦，就出来了。张厂长，我们还是说说合同的事吧。”
张信本笑着称是，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文件：“罗同志看看，若是没问题，那我们就签字吧。”
“稍等。”罗思媛看得很仔细，签合同这种事必须仔细，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落在对方的手里了。
果然，翻了几页合同，她看出几条不对了：“张厂长，为何还有期限？未来四十年我的设计稿都要归你们厂子，那我岂不是相当于一辈子卖给你们厂子了？”
张信本笑道：“罗同志，你想要更好的拿钱，那肯定是要付出一些的。不过你也不用放在心上，这个就是随便写写，主要就是为了强调，罗同志你和我们厂是一体的。要是我们厂要是运气不好开不了这么久，那这条自然也就无效了。”
罗思媛冷声道：“这日期我是没意见，但怎么能写所有的稿子？”
她可不傻，这条里重要的根本不是时间长短，而是强调的所有稿子，未来四十年的稿子！
第九十九章 签合同
“这有什么问题吗？”张信本防备地看着罗思媛，“罗同志给我们提供设计图，难道还要给别人？这就不好了吧。”
“给了你们的我当然不会再给别人。只是难道我设计出来需要特殊服装材质的东西你们厂子也能做？”她将来可还想要做高定，这合同一签，她还要怎么发展自己的品牌，岂不是完全被绑在了这儿？
罗思媛点了点合同：“这条改成每季提供一定量的设计图。还有这条，在服装销售不如预期的时候，我的分成就变成了二八？张厂长，我们说好的，你没必要和我耍这种小心思吧？”
张信本有些尴尬，红着脸笑了两声，说：“这也是为了激励你用心设计出更好的衣服。”
他还以为罗思媛连小学都没上完，不会懂合同，谁知道这比许多老板还要厉害些啊。很多老板都不会签合同，只靠口头预定。
“还有这个。”罗思媛又指向紧接着的下面的那条：“还有这条，我不能对公司的决定提出异议？”
张信本忙道：“罗同志，我们只是签约你为设计师，公司的事儿可和你没关系！”
“我本来也没想着管公司的事，但是你特意强调这一点……”罗思媛怀疑地看着张信本，“我就觉得很有问题。”
总感觉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张信本默然。
罗思媛索性直接问：“这里面说的公司的决定，是指什么？”
张信本解释道：“比如说，你交上来的款式要用什么布料，每个款式要生产多少件之类的。”
“就这些？”罗思媛更加怀疑地看着张信本，这些她本来就不会插手，她甚至连厂子都没去看过就准备签合同，又怎么会插手这些具体的过程？
“就是这些，没别的了。”张信本满脸堆笑地说，“签合同不就是要把所有的情况都考虑到了吗？为了避免日后起纠纷。”
罗思媛敲了敲桌面，若有所思地看着张信本。
张信本脸上的笑渐渐僵硬了：“罗同志，我说的是真的。我的为人，你还不相信？”
他这样说，罗思媛却更加不信了。
林怀瑾说这人无德而重利，心思狡诈，让她小心，罗思媛觉得现在就是自己该小心的时候。
“难道罗同志你对厂子的经营有什么自己的想法？”张信本问，“其实有好的想法可以和我们说的，若是适合厂子的发展，那我们肯定是会采用的。这个条款主要是为了避免你插手厂子的决定，提意见这些还是没问题的！”
罗思媛皱眉。她直觉有哪里不对，但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想不出这个条款到底坑在哪儿。
她就在脑海里叫了一下系统，想要问问她有什么意见。
小锦鲤冒了个泡泡，表示自己不能分析他人心理和动机。
既然暂时弄不明白，罗思媛干脆要求王信本将这条款去了，笑道：“王厂长，这三条修改之后，我们就可以签合同了。”
“罗同志，怎么说这给钱的也是我们，你不能全按照你的意思来吧？”王信本想要再挣扎一下，这不能谈个生意，决定权全在对方手里，这也太憋屈了！
“王厂长，您若是按照我们之前商议好的来制定合同，现在也不用我专门挑刺修改啊。”罗思媛觉得自己还更无辜些，这不是他找麻烦吗。
王信本瞪着眼看罗思媛，道：“罗同志，你不能把便宜都占了啊！”
罗思媛犹豫了一下，觉得这段时间她确实是过于强势了，偶尔也要给对方一点甜头，便道：“那，不然第二条就加个限定条件，若是纯利润给我的分成计算之后不满五百，便二八分成，如何？”
王信本心算了一下，四成不满五百那就是纯利润不超过两千，他眼珠子转了转：“两千！”
有了讨价还价的可能，他就忍不住想要多占些便宜。
罗思媛摇头：“八百。”
“一千八！”王信本笑道，“也不过是多两千五的纯利润，罗同志难道对自己设计出来的衣服没有信心？”
罗思媛：“……王厂长不用用这激将法。或者，你看这样，我们分成改为三七，但是不足八百的你要给我补到八百！”
王信本心里飞快的计算了一下，忙道：“不了不了，就按照罗同志的要求来吧。”
好歹从罗思媛身上占了些便宜，王信本觉得也算是可以了。
罗思媛笑了笑，就知道王信本又舍不得了，其实若是她的衣服卖得好的款式多的话，还是第二个方案更划算。
两人议定，王信本就掏出一张厚实的白纸重新誊抄合同，按照罗思媛的要求，将她指出来的第一条改为签约五年，每季由罗思媛提供设计稿十五张；第二条改为若是某一款式服装的纯利润不足两千，两人分成便是二八；第三条则在罗思媛的强烈要求和保证下删除了。
“我不会没事给自己找事儿。”罗思媛道，“你是厂长，你不同意，我能干什么？这种就不用特意指出来，不然我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王信本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争辩，应下了。
又仔细地看了一遍修改之后的合同，罗思媛满意了，签下了自己的大名：“麻烦王厂长再帮我抄一份，我这字不太好看。”
王信本看了罗思媛一眼，任劳任怨的再次誊抄了一份，两人分别签名之后各自收起了一份。
两人合作的事尘埃落定，罗思媛对自己的新晋合作伙伴也客气了许多：“王厂长要不要吃碗米线？我请。”
王信本又仔细的翻看了一遍罗思媛带来的设计稿，越看越兴奋，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现在就回去，这些衣服要赶紧打版制样，还得让工人们熟悉制作流程！”
说完，他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美滋滋地收起自己的合同，罗思媛哼起了歌，心情好的几乎飞起来。
“我听你们两个谈了半天合同。”看了全部经过的卖菜大妈好奇地问，“听你们这开口就几百几百的，这是挣了大钱了？”
第一百章 在门口吵
“还没开始挣钱哪。”罗思媛蹲在大妈身边，笑的见牙不见眼的，“但是很快就能挣钱了，他的厂子不大，不过聊胜于无吧。”
罗思媛收了摊，心情很好的回了村子。
家门口围了一群人，闹哄哄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周婶子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驴车上慢慢走回来的罗思媛，忙道：“媛媛回来了哎，你们快让让！”
人群让开一个口子，罗思媛才知道原来是罗母坐在家门口，雀跃的心情像是被利箭射中的小鸟儿，哐当一声就掉了下来。
“你又来做什么？”
罗母抬头看到罗思媛，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媛媛啊，你可要帮帮你哥哥啊！”
麻烦果然找上门了！
罗思媛跳下车，不耐烦地看着罗母：“出什么事儿了，你就让我帮他？他又惹了什么祸了？”
罗母抹着眼泪说：“你哥哥那么好，怎么会惹祸？都是那女人不好，她可真是没有一点做人媳妇的样子，天天在家里和你哥哥吵架。这也就算了，还动手打我！你看看，你看看，这都是她打的！”
罗母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一块儿青紫：“这是做人媳妇的样子吗？哪家媳妇会打婆婆？”
“杨月，你给我放屁！”李金凤突然从旁边的小巷冲出来，对着坐在地上的杨月破口大骂，“我女儿什么时候打你了？啊？你这明明是自己摔得！你这是要栽赃我女儿，毁了我女儿的名声？”
“呸！要不是她推我，我能摔了？”罗母跳起来对李金凤啐了一口，“她有个屁的名声！这村里谁不知道你女儿的德行，要不是我儿子可怜她，咋也不能娶她！谁知道，这人不好就是怎么着也改不了的，这就是人家老话说的，狗改不了吃屎！”
李金凤也不甘示弱：“那是你儿子对我女儿不好！整日里就知道赖在家里，不娶老婆也就算了，娶了老婆还这么懒，是想要老婆养他吗？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罗思媛翻了个白眼：“你们要吵就去别的地方吵！”
没人理她，罗母坐在地上，又哭起来：“我的命真是太苦了！这么就有了这么个媳妇？你们说说，就算是再不好，也没有动手打婆婆的吧？”
“要不是你这个老不死就磋磨她，她也不会和吵嘴！”李金凤可不会怕罗母，几步上前一把扯起罗母，“给我回去！别在这儿胡说八道！”
罗母哪儿肯走，尖叫着对李金凤又锤又掐：“救命啊！看看他们王家人要杀人了！”
李金凤力气同样不小，竟硬生生地把罗母拖了过去。
“你别想在外面坏我女儿的名声……”
“她又是个什么好东西……”
两人对骂的声音越来越远，罗思媛悄悄松了口气，觉着李金凤真是比罗母好多了，至少她知道吵架的时候要避着人，尤其是避着她！
有人一路跟过去看热闹，也有人没挪步，笑呵呵地问罗思媛：“媛媛，你也不去劝劝你妈？”
罗思媛淡声道：“长辈间哪儿有我这小辈说话的份儿。”
“你就不担心你娘受欺负？”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笑了起来：“罗婶子会是那受欺负的人？”
“担心什么？”罗思媛把驴车拉到墙边儿，拴好了，淡声道，“这是人家家里事儿，两人结婚本来就难免这吵吵闹闹的，让他们两家商量去吧。”
“不过。”罗思媛抬眼看看热闹的人，“叔叔婶婶怎么也没去？我是晚辈，又是出嫁女，随意插手娘家的事不好。你们是长辈，不更好劝她们？都是乡里乡亲的，该互相帮忙才是。”
众人一怔，忙道：“你说得对，这是人家的事儿，我们怎么好插手？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我们插进去反而不好了。”
说完，几个人就溜走了。
罗思媛冷哼一声，把东西搬进院子，闩上门，要是麻烦也能就这样关在外面才好哪。
晚上林怀瑾回来，罗思媛也没跟他说罗母来这儿哭诉的事，只是得意地把自己和王信本签下来的合同给林怀瑾看：“我们家会越来越有钱的！”
林怀瑾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笑说：“对了，之前我们不是说过，过年就搬到县城去吗？”
罗思媛双眼一亮：“你找到合适的房子了？”
“嗯，不过那家现在还住着之前的租户。”林怀瑾道，“房子不错，房主也想卖，但那租户还有几个月才到期。我想着人家毕竟住了那么久，现在不好逼着他们搬家，就让他们继续先住着了，等合约到期了再说。”
罗思媛闷闷的应了一声：“那行吧，等他们搬走了我们再搬去！”
林怀瑾观察着罗思媛的脸色：“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罗思媛连忙摇头，“我能瞒着你什么？就是本来以为要搬新家了高兴，结果现在又说搬不了了，所以有些失望。”
林怀瑾又问了几句，罗思媛都说没事，就没再追问。
从这天罗母坐在林家门口哭，就像是突然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罗思媛的生活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这份热闹，和罗家脱不了干系。
那天之后，从罗家就常常传来争吵咒骂，偶尔还能听到打架的声音。刚开始可能就是夫妻两个打，然后罗母就去帮忙，最后就演变成了两家人打！
反正都是一个村的，这村子也大姓，大家都是一样的，谁怕谁啊？
村里人每天干完活，就蹲在罗家旁边看，不对，是听热闹。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罗母时不时就要跑到林家来哭一通，哭嚎自己命苦，没有个好儿媳妇，也没个好女儿。
罗思媛很想告诉她，其实她最缺的就是个好儿子。后来一想，这个儿子之所以不好还是被她养出来的，所以归根结底是没个好心！
村里人之所以热衷于看她的热闹，也是因着这些年她快要把村里人得罪光了，都是在一些琐事上得罪的。像是拔了草随手扔进别人的地里啊，泼水的时候往邻居门口泼啊，便宜没占多少，架吵了不少。
第一百零一章 早晚会找过来
罗母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她觉得，村里人就是欺负他们孤儿寡母！
要是她不厉害点儿，村里人更要欺负她，所以一针一毫她都要争，凡有不顺，就要先去闹一场。
现在对上王娟，罗母更不可能让步，坚决不能让儿媳妇骑到她头上！
罗家的争吵愈演愈烈，一大早就能听到罗母训斥王娟：“好吃懒做的玩意儿！要你能有什么用？啊？这哪是花钱娶了个媳妇，这明明就是花钱请了个祖宗来！”
王娟不甘示弱：“老不死的，你儿子这个德性你心里没点数啊？要不是我可怜他，你以为我会嫁给他！有本事，让你儿子去找别人啊！”
林怀瑾站在院子里，望向罗家方向，淡声道：“她们的精神可真好。”
“可不是。”罗思媛瘪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把熬好的稀粥端进屋里去，“就是精神太好了，吃得太饱了，要是饿着肚子，我看她们还能吵起来。别管他们了，你不是还要赶着去学校，赶紧吃饭吧。”
林怀瑾转身回屋，问罗思媛：“她们又过来烦你了吗？”
罗思媛盛饭的动作一顿：“你知道了？”
“我就在村里教书，这些事情你能瞒得住我？”林怀瑾无奈地笑了笑，不赞同地对罗思媛道，“有什么事你该告诉我，而不是隐瞒。我们是夫妻！”
罗思媛不甚在意的笑说：“又不是什么大事，你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她们也只能是来闹一闹，又不能把我怎么样。我啊，就全当个笑话来看了，看着我心情都变好了。”
罗母过来也就是哭诉一通，是绝对不敢对她动手的。
若不是怕外人议论，再惹来闲言碎语，罗思媛都想抓把瓜子儿蹲在一旁慢慢地看！
林怀瑾听她这么说，也忍不住笑道：“你倒是会给自己找乐子。”
罗思媛扬眉得意地说：“我现在可是对我撮合他们两个这个决定满意极了！两个祸害绑在一起，也祸害不了别人，这也算是做好事了吧？”
“你先不要得意，看他们吵成这个样子，恐怕，早晚会找过来！”林怀瑾提醒罗思媛，“这个麻烦你估计是躲不掉了。”
罗思媛叉腰，霸气地道：“那等他们找过来再说吧！不过，他们最多也就是来闹腾一下要点钱，难道还能离婚？到时候我给他们一点钱。你不是说，用点钱买个好名声不亏吗？何况还让我乐了这么久，给点钱把他们镇住就行了。”
这个时候对离婚可没有将来那么宽容，尤其是一个女人，离婚之后想要再嫁困难不说也找不到好人家。当然，离了婚的男人想要再找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毕竟，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谁会愿意找个二婚的？
林怀瑾赞同的点头，拉她坐下吃饭：“你心里有数就好。”
吃过早饭，林怀瑾就拿着自己的教材去了学校。
罗思媛决定今天不出去摆摊了，天热，她的米线生意就没有以前好了。而且，她想到自己把设计稿交上去也有三个月了，始终没见王信本再过来，就想要去省城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
该不会是拿着她的稿子跑了吧？
罗思媛翻出王信本交给她的名片，从县城坐大巴车去了省城。
到了省城，她没急着去王信本的厂子，而是先去了商场。
小蛋糕的销售在过年之后有所下降，这几天天热，销量更是落到了低谷，不过整体来说是稳定下来了。
她后来又提供了两种小蛋糕的配方，据厂里的人说是卖得挺好的。
罗思媛远远地看了一眼，见售卖他们厂子小蛋糕的摊子前不少人，就知道生意不错。她就又去了二楼服装区，想要看看这里面有没有她设计的衣服。
别说，她还真看到了几件。
其中一件泡泡袖的裙子挂在最为显眼的地方，红色的裙子加上新颖的款式，吸引了路过之人的目光。
罗思媛便走过去仰头细看。
服务员忙走过去，笑容满面地问：“这位同志，您是想要这件衣服吗？我们这儿可以试穿。”
罗思媛心里正在叹气，闻言回神：“不，我就是随便看看。这衣服看起来挺好看的，就是材质不太好，是什么牌子的？”
“您眼光真好，这是我们商场现在卖的最火的一个款式。”服务员热情地把裙子取下来，拿在手里让罗思媛能看得更清楚些，“这是我们省城里自己的服装厂生产的，这里有牌子，淑女。这个款式别的地方可没有，您看这样的袖子设计，穿在身上胳膊和腰都被衬托的细了不少。”
罗思媛拿在手里，更加郁闷：“款式是不错，但这布料和这做工……”
实在是有些一言难尽啊！
她交上去的设计图都已经标注好了衣服要用的布料，基本上都选的不是很贵但又能体现设计亮点的布料。
就比如这条裙子，她标注的就是希望上身使用棉布，这样泡泡袖才能支撑起来。下身再用垂感比较好，比较靓丽的的确良，就连颜色她也标注了不同颜色，这样两种不同材质和颜色的对比，会让整件衣服更加活泼，腰部会更加纤细吸睛。
罗思媛没想到厂里会整件都替换成的确良，上下部分也根本没有分开剪裁，根本是将原本衣服的设计亮点都给舍弃了，只做了个样子出来！
“同志，这的确良可不是什么不好的面料，你摸摸看，入手冰冰凉凉的，夏天穿着多舒服？而且这布料也结实，轻易不会坏。这做工也不差啊，你看这缝线，这锁边儿，这不是比自己做的好多了？这衣服可不只是在省城流行，听说厂里一出来，不管多少，立刻就被抢光了！”服务员笑道，“我们商场也不多了，剩下没几件了。同志，你试试看就知道了。”
罗思媛看着歪歪扭扭，松松垮垮地走线，很想告诉服务员：不，我自己手动缝的可比这个好！
“你刚才说这个款式是卖的最好的？”罗思媛转而问，“卖出去多少件了？”
第一百零二章 找上门去
服务员收回手，疑惑地看着罗思媛：“你是来进货的？”
罗思媛笑道：“不是，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
服务员看罗思媛连试都不试，那就更不可能会买了。她把裙子挂回去，一边道：“这个我也没算过，不过这确实是最受欢迎的一个款式，不然我们也不会挂在这儿。我们这儿三个颜色，卖出去也有两百件了吧。”
“那，还有别的卖得好的吗？”罗思媛问。
“我们这儿的衣服卖的都不错。”服务员笑笑，“同志，要是你这儿不想买衣服，我就先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罗思媛忙点头：“好，麻烦你了。”
服务员就赶紧跑了。
罗思媛又转着看了看，又看到了两款她设计的衣服，不过做工和用料依然还是不能让她满意，一些她觉得是巧思的地方，都给改没了。
不过也没法子，设计稿都给了人家了，做成什么样，还不是人家说了算？
而且听服务员的意思，这衣服卖的不错，尤其是那条裙子，一出来就被抢光了，那自己能拿到不少钱啊！
罗思媛离开商城，在外面的小吃摊上吃了顿午饭，就照着名片上的地址找了过去。
服装厂距离商场不远，走路也就半个小时的样子。看着和他们蛋糕厂差不多，是在居民区靠外的一个大院子，不过看大小应该是比蛋糕厂要大一些，在围墙外面都能听到缝纫机的声音。
铁质大门关着，罗思媛走到旁边的值班室，敲了敲窗户。
保安拉开窗户问：“什么事儿？”
“我是来找你们厂长的。”罗思媛把名片递过去，“这是你们厂长留给我的。”
保安接过去看了一眼，说：“你等一会儿啊。”
他扬高声让外面巡逻的一个保安去通知厂长，他则是好奇地问罗思媛：“你也是来进货的？之前没见过你啊。”
罗思媛笑道：“我是第一次来。你们家衣服卖得好吗？”
“好！”保安笑呵呵地说，“那你可是来着了，最近我们家衣服卖的可好了，那单子都堆了不老少了。你听里面那声音，踩缝纫机的声音，从早响到晚！就这好样子都没货，你就只能先下订单，你和我们厂长下过单子吗？”
罗思媛摇摇头，一脸好奇地问：“什么款式卖得这么好？您和我说说，我进货的时候也选那些。”
保安摆手笑道：“这是里面的事儿，我一个守大门，怎么能知道？听说是我们厂长专门找人来画的，花了不少钱，你问里面的人就知道了。不过你也没提前下订单，今儿就算是来了，也不能拿到货。”
“生意这么好？连货都没有？”罗思媛惊讶地瞪大眼，“那你们这个月挣了不少钱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就是一个看大门的。”保安嘿嘿笑了两声，话是怎么说，神情却颇为得意，“你来进货，没事儿打听这个干啥？”
罗思媛笑道：“就是好奇问问，像你们这么大一个厂子，生意又这么好，一个月不得挣个十万八万的，不然能养得起那么多人吗？”
“这是厂长的事儿，反正我家东西卖的不错。到底挣了多少钱，别说我，就里面那些工人也不知道啊。不过我看着十万没有，至少也得有个几万，前两天我们厂长才又招了一批人过来。这要是不挣钱，连工人的工钱都发不出来。”
罗思媛连连点头，对保安笑得更加亲切，哄着保安说了不少话，听到了不少内部消息。
等去通知王信本的人回来，她已经基本上把现在厂里一天出多少趟车，都是往哪儿去都摸清楚了。虽然保安没说具体的出货数量和营业额，但罗思媛心里也大概有数了。
向保安道谢之后，她才跟着来接她的人进去找王信本。
“罗同志，哎呀，你亲自过来了。”王信本听见开门声，起身冲罗思媛笑，满脸殷切地说，“怎么有空到厂里来？有什么事儿，你打电话跟我说一声就行了。快坐，那个谁，你去外面倒一杯茶来！”
“王厂长一直没去县城，我这不是怕王厂长没空，这才过来。王厂长，你这厂里，生意挺好啊？”罗思媛在沙发上坐下，打量着王信本办公室的场景。
乱，很乱！
办公桌面上叠着乱七八糟的单据和布料，各种花样各种材质，旁边放着烟灰缸和水杯，背后的书柜里就放了几本书，剩下的地方依然是各种布料，还有已经做好的成衣塞在里面，有的则是挂在旁边的墙上。
她看见了两个熟悉的款式，其中一款就是她在商场里看到的那一条裙子。
就连她面前的茶几上，也堆着各种东西，除了各种单据茶叶罐子等，还有一些吃剩下的零食。
王信本接过外面递进来的热茶放在罗思媛面前，笑道：“罗同志别介意，最近正在准备下一季的产品，所以就有些忙了。这屋里放着的又都是重要的东西，不敢让别人经手，结果就乱的不成样子了。
他一屁股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问：“罗同志的设计图画的怎么样了？这一季你可还欠着我们五张稿子哪。”
罗思媛抬眼看向王信本，反问王信本：“王厂长，三个月了你一分钱没给我，怎么好意思跟我要剩下的设计图？”
“哎，你看我！”王信本一拍脑门，满是懊恼歉疚的解释，“不是不给，我都已经让人算出来了，这不是太忙，一直没空去县城，就没来得及交给你。”
他起身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交给罗思媛：“罗同志的衣服有两款设计真的不错，纯利润都过了两千，所以都是按照四六分成。但是剩下的八款，就卖的不是很好，有一款甚至只卖出去了十件。我们现在正在生产的是下个季度的衣服了，所以这一季度的都能结算清楚，这是那十张稿子的分成，一共是一千八百块钱。”
罗思媛惊讶地看着王信本，这个价格别说估算了，一听就知道不对：“王厂长，这个数额你是不是算错了？”
第一百零三章 这不少了
“少？”王信本忙道，“这可不少了！”
“这是十张稿子一个季度的？”罗思媛冷声道，“我的十款衣服，提成就这点儿？”
要说一个月的她还犹豫一下，一个季度，罗思媛肯定王信本给自己的不对。
王信本惊讶道：“是啊！一个季度的！罗同志，这看起来少，就是因为好几款衣服销售不理想，纯利润达不到四成的分成。我们既然签了合同，那肯定是要按照合同来走吧？要不我先前就说，你直接八百块钱卖给我，还省事儿些。十款衣服，都八千了！”
“不过罗同志，你这运气也不错了，刚好赶上我谈了两个大单子，引了外地的一些客户过来，才把你那几个款式一起带着卖了出去。不然，连这点钱都没有。”王信本严肃着一张脸点了点信封，又笑道，“当然，有两个款式卖的比较好，我们厂也沾了不少光，也算是互惠互利。”
罗思媛沉下脸：“王厂长，不知道我能不能看看厂里的账本？”
王信本挑眉，笑道：“罗同志这还是不相信我？哎，也难怪，你不在厂里，是不是听他们说厂里生意好，就觉得我扣下你的钱了？你别听他们胡说。”
他凑近罗思媛，轻声道：“其实也是我让他们这么和人说的，这样有人来进货，听说我们厂里衣服销售的好，就会多订一些。这样，你要是不信啊，我给你把人叫过来，你再问问他们。”
说完，他就大声叫在外面办公的文员：“去厂里随便找两个人过来。”
“王厂长别急。”罗思媛拦住王信本，就算叫人来又有什么用，在王信本面前还不是他想要她听什么他们就说什么，“只要你给我看看账本就行了。”
王信本为难道：“账本这个东西，除了我这个厂长，就连那些出钱建厂的人都不能随便看。罗同志，你要看，恐怕是不行。”
“难道王厂长还怕我看出什么不对？”罗思媛冷笑，“王厂长没好好的缴税吗？”
“哎，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王信本唬了一跳，忙道，“这话传出去，是要蹲大牢的！只是这是规矩，不然要是来个人就要看账本，来个人就要看账本，那不就乱套了？”
罗思媛垂眸，想了想，说：“既然王厂长说这是规矩，我也不为难您。我不看账本，您把销售报表给我看看，这总可以了吧？这可不是什么机密吧？”
王信本满脸诚恳地道：“我们的销售报表还没出来，厂子小，人手就有些不够，这销售报表都是一年才会整理一次。罗同志你要看，要等年底了。不过，罗同志要实在想看，我可以给你看我们的订货单！”
他起身从桌上抽了一叠单据出来：“你看，这就是那些客户的订货单。”
这订货单也很简单，上面就是简单的客户姓名地址，要的衣服款式数量和价格，最后算出总金额。
罗思媛翻看了几张，衣服款式也只写了裙子上衣外套裤子，然后就是衣服款号，从这上面根本看不出他们订的这许多款式里有没有自己设计的。
王信本显然很了解这一点，又从衣柜上取下一个册子递给罗思媛：“这是我们的产品册，上面有各个款式对应的款号。”
罗思媛没有接，将订货单放在桌上，就算知道了款号对应的款式又怎么样？这么多订货单据，她还能一张张的算下来不成？
“罗同志不看了？”王信本笑道，“罗同志，不是我说，我们厂子虽然不大，但基本的做生意的诚信还是有的。既然签了合同，说要给你四成的利润，那肯定是要给你的。你和我们合作，也得相信我才是啊！”
罗思媛把装着钱的信封放进包里，起身看着王信本：“我一直很相信王厂长，若是不信，我不会愿意和王厂长合作。”
可惜，王信本此人果如林怀瑾所说，虽然有些眼光，胆子和野心也够大，就是没有道德，喜欢在一些小地方耍小聪明想要多占些便宜。
据保安所说，卖的最好的就是他拿回来的新款式，那达到四六分成的也不应该只有两款吧？
只是一个商城里一款就能卖出去两百件，何况还有外地来的进货商。
结果十件衣服分成只有一千八百多，除去那两款过了八百分成线的，剩下的款式一款也就分到了二十五款钱！
这是什么概念，就是说一个款式的纯利润才一百二十五！就算一件衣服纯利润十块钱，也才卖了十二半件！
但就算是心里明白，却没有证据。王信本死不承认，不让她看具体的销售报表，她还真拿他没办法！
王信本满是欣慰的道：“罗同志能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们公司还是太小，可能让罗同志失望了，你放心，我肯定会努力经营工厂，把厂子做大！不过，这一个月收入一千八，一个月收入就六百多了，罗同志，这个收入可算是不少了。别说我这个小厂子的厂长，就是厂子再大的厂长也比不上你这个收入啊！”
罗思媛冷笑两声：“王厂长说的是。不过要是王厂长能根据我的设计图来选择面料，精细做工，我觉得生意应该会比现在还能再好些。”
她不想再留，说完就转身往外走，道：“我就不打扰王厂长了，这就回去了。”
王信本始终笑呵呵的：“那我送罗同志出去。你也看看我们厂里出产的其它的一些衣服，在衣服款式设计上，你比我们都强，但在做生意上，罗同志，你这就可不如我了。”
罗思媛：“比如？”
“就说这个面料选择，比如现在市面上受欢迎的裙子的料子就是的确良，穿着凉快又结实，版型也好维持，颜色也鲜亮。这要是换了别的料子，就算是同一个款式，那销售估计也比不上。”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哪，罗思媛瞥了王信本一眼：“我现在相信，王厂长是不懂衣服设计了。”
王信本嘿嘿一笑：“罗同志不相信？”
第一百零四章 交给我
“我设计的衣服我自己知道，什么样的面料才能最好的将设计的效果呈现出来。”罗思媛停下脚步，看着厂房里工人们的动作。
服装厂就大部分都是女工，她们的操作很熟练，缝纫机踩得飞快，但只看缝纫机头上的线都能看出来那线走的松松垮垮。再看放在她们脚边儿的半成品，有些甚至走的不是直线，看的罗思媛直皱眉。
王信本笑道：“可她们买的时候除了看看样子，就是看料子。用的面料不是那种面料，她们就要多犹豫一会儿，这一会儿说不定就买了别的了。”
罗思媛不想和他争辩这些，转身往外走，不然怕是会被他给气死！
“罗同志，可别忘了你还欠我们五张稿子哪！”王信本提醒罗思媛。
“我知道了。”罗思媛根本掩饰不住心里的不悦，也不想掩饰，“王厂长这么忙就不要送了，我可劳动不起您的大驾。”
王信本依然笑得很是温和：“我们是合作伙伴嘛，送一送罗同志的时间还是有的。”
离开了工厂，罗思媛的脸色就彻底沉了下去，握着包里薄薄的信封，心中怒火如遇到干草的火星，熊熊燃烧起来。
他是真当她是个傻子吗？！
这么一点钱，他们厂的销售额得多么惨淡，和保安预估的每天的出货量根本对不上！
要不是她一个女人不敢在对方的厂里和人争执，她恨不得把钱甩到王信本脸上去！
甚至还把她的衣服做成那个样子，面料换了也就算了，做工也是惨不忍睹。她辛辛苦苦设计出来的衣服，就给她做成那个样子，还有脸自夸自己是会做生意！
罗思媛实在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她现在是真的后悔了。既然早就知晓王信本此人人品不好，她就不该和他合作！
村里，罗家又热闹了起来，一群人围着罗家看热闹。
罗思媛到村里的时候，天基本上都要黑透了，只西边天空还有一点亮光。然后她就听见了王娟尖利的哭声：“你这个废物，就靠那老不死的护着，你还能干什么？”
罗思媛加快脚步。
吃过饭坐在村口大树下闲聊的村里老大爷跟罗思媛打招呼：“媛媛回来了？你们家又吵起来了，你过去看看吧。”
罗思媛佯装疑惑道:“林先生和人吵起来了？他怎么会跟人吵架？谢谢大爷提醒，我这就回去！”
说完，她小跑着往家里去。
老大爷叫道：“哎，不是林先生家，是你娘家！”
罗思媛当没听到。
她家就是和林怀瑾的家，罗家那算个什么家，从前不是她的家，现在更不会是她的家！
林怀瑾已经下课回来了，甚至连晚餐都做好了。听到开门声，他走出来：“你回来了？今天去干什么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强撑着精神的罗思媛长呼一口气，气冲冲地走进屋里，从包里翻出那个薄薄的信封：“你看，这是厂里给我的那十件服装设计的分成，一千八百块钱！”
林怀瑾惊讶地看着她：“这个数额不对。”
“当然不对！”罗思媛甩手把信封扔在桌上，“他在拿我当傻子哄！但是我没办法！我没法儿看到账本，连销售报表他都不给我，我根本不知道具体的销售额！想要预估一下自己该拿的都没法儿预估！”
越说越气，罗思媛气得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签合同的时候我就知道有些不对劲儿，他专门添加了哪个条款，不可能一点目的没有。我没想到，我怎么也没想到签了合同，他都同意了，还能扣下我的钱！”
“为了表示诚意，我甚至还让步了！结果，他就这么哄我！我就不该跟他合作！”罗思媛觉得自己气得都要烧起来，“我真是，真是……气死我了！”
林怀瑾抓住罗思媛因为愤怒挥舞的双手，以免她伤到自己，轻声劝道：“又不是什么大事，你着急什么？我们现在又不缺钱用。”
“不是。”罗思媛不知道该怎么说清楚自己的心情，“我并不是气他扣下我的钱，而是他的态度！十款衣服给我一千八，这是笃定我拿他没办法啊。这么一点钱，只要会算数的都知道有问题，他这么有恃无恐，这是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关键是我好像还真的拿他没办法！就，就有一种自己真得好蠢的感觉。”
感觉自己智商被人碾压，才会被王信本这么玩弄在股掌之中。
罗思媛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低下头，眼眶忍不住湿润了几分。
林怀瑾挑眉，忍不住笑起来，道：“谁说没办法？”
罗思媛猛然抬头：“你有办法？”
林怀瑾点头，道：“既然是合作，那双方就是对等的，你这里也会有他想要的东西。他只是自以为占据了上风，暂时没有想到这样做的后果，我们得去提醒他一下。”
“什么？”
林怀瑾笑说：“当然是你的设计稿啊，他连续两次来找你，不就是为了你的稿子？他这么做了，接下来你还会给他供稿吗？”
罗思媛冷哼：“除非我真是个傻子！可是，我们签了合同啊。”
“我记得你签的合同并没有违约条款？”林怀瑾拉着她在桌旁坐下，道，“这件事交给我，等我去和他交涉。只要他还想要你的设计稿，剩下的钱他不给也得给！”
罗思媛恍然，露出个得意地笑：“说得没错，除非他不想要我的稿子！但我今天去商场，卖的最好的款式就是我设计的一款裙子，我不信他不想继续要！”
“这就你的优势。”林怀瑾道，“我们要用自己的优势来谈，而不是和他纠缠那些分成。只要你能把握住自己的优势，那些东西他自然不敢昧下。”
罗思媛点头，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儿。
她想了想，说：“就算他把昧下的钱给我，就这么放过他，我还是觉得不爽。你不知道他是怎么糟蹋我的设计的，材质颜色完全不按照我的设计稿来，还要嘲讽我说我不懂市场！我不懂市场能设计出好的款式？而且，顶尖的设计师什么时候要迎合市场？他们都是引领市场！”
她的目标也是顶尖，而不是跟着顶尖走的二三四五流设计师！
第一百零五章 换人找上门
“那你想怎么样？”林怀瑾也跟着笑起来，“这是个机会，我们可以趁机提点要求。”
罗思媛皱眉沉思片刻，道：“我其实不愿意再把设计稿给他，他实在是太糟蹋我的设计了。但我手上的钱又不够我开个工作室。这样吧，原本的合同要作废，原先签订的五年期限改为半年，每季提供设计稿数量由十五款降为十款，每款的分成都要四成！”
“先让他出点血，让他疼一疼，至于以后要这么合作，就看这半年的情况。”
林怀瑾点头应下：“好，我会帮你去谈。对了，一个工作室需要多少钱？”
“你不会又要说给我开个工作室吧？”罗思媛摇头，“算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想做的工作室是给针对个人形象设计，为客户量身定制高档手工服装。现在人们温饱还没彻底解决，恐怕没心思花太多钱在衣服上，等过两年，生活再好一点再说。”
林怀瑾就不问了。
“其实我自己……”话说到一半，罗思媛又咽了回去，“算了，还是你去吧。”
她太笨了，没什么做生意的天赋，才会有了这些麻烦事。这次还是让林怀瑾去吧，他比自己精明，和王信本这种人打交道，还是他比较合适！
“不过要是王信本死活不认，你也不用强求。”罗思媛叮嘱林怀瑾，怕他和那样没皮没脸的人生气，“大不了就当我那十款衣服扔给狗了，以后不和他合作就是了。”
林怀瑾颔首应下：“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你也别生气了，为了一点钱气坏自己身体不值得。我已经把晚饭做好了，我们先吃饭？”
罗思媛点头，知道自己随时可以毁约，她就不怎么生气了。
哼，她可以不要钱，王信本能不要稿子吗？
就算他不要也没关系，经过这次她的服装被更多人看到，还怕找不到合作伙伴？
罗思媛跟着林怀瑾忙碌，心里仅余的怒火也消失不见，变成了甜蜜和柔软。
她何德何能，才能再次遇到这样一个人，才能真正地看到他的好？
罗思媛常常在无人的时候满怀感激又虔诚地向各方神明道谢，谢谢他们对自己的偏爱。
……
既然将此事揽在了自己身上，林怀瑾就在星期六，学校放假的时候就去了省城。
罗思媛不想看见王信本那副嘴脸，宁愿去县城摆摊也不去。
林怀瑾同样先去看了省城里的商场和几家服装店，确定罗思媛设计的衣服确实销量不错之后才去工厂。
保安好奇地看着门口身姿笔挺的男人：“你也是来进货的？看着不像啊。”
长得俊不说，还斯文，一看就是读了许多书的，怎么看也不像是做生意的。
林怀瑾笑了笑，只说自己是来找厂长谈点事情。
保安也不敢硬和林怀瑾搭话，总觉得和这样的文化人说话有些气短，默默地坐在一旁和林怀瑾一起等着里面的消息。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领林怀瑾进去。
林怀瑾目不斜视，神情淡然地跟着领路的人进了贴着‘厂长’二字的办公室。
王信本看到林怀瑾，惊讶道：“我见过你？”
这样容貌出众，气质卓绝的人，若是自己见过，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忘记啊。
林怀瑾伸出手，淡声道：“你好，我是罗思媛的爱人，我姓林，名怀瑾。”
王信本忙伸手和林怀瑾握了握，惊讶的打量了一番林怀瑾，笑道：“原来是罗同志的爱人，幸会幸会。没想到罗同志的爱人竟然如此出众，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眼前人怎么也没法儿和在街上摆摊卖米线的罗思媛联系起来，倒不是二人相貌不配，其实罗思媛容貌同样出众，绝对属于好看的一拨。
只是吧，眼前男人不管是穿的衣服还是一举一动，都能看出他出身不凡，至少家里条件比大部人都要好！
这样的人的老婆怎么可能是摆摊的，难道是被分配下乡的时候两人结婚的？
王信本心里胡思乱想，那这个时候也该回去了啊，还在村里干什么？
“王厂长过奖了。”林怀瑾笑道，“我的妻子同样很优秀，不然王厂长也不会和她合作了。”
王信本回过神，一边请林怀瑾入座，一边笑道：“说得没错，罗同志确实也很优秀，我只是太过吃惊了。不知道林同志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
林怀瑾道：“我想王厂长也应该猜到了才对，之前我妻子交过来的十款衣服的设计稿，结果贵厂给的分成出乎意料地少啊。”
王信本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满是无奈地说：“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啊。哈哈，林同志也觉得我们昧下了罗同志的设计费？这真的是误会，你和罗同志都不做生意，所以不知道，有时候设计的好看不代表卖的就好。我承认罗同志的很多设计都很好，非常大胆新颖，但具体的销售还是要看运气。有时候市场就是不喜欢，我们也没办法啊！”
“但是我在商场和服装店那边看到，里面都有她设计的衣服样式。”林怀瑾问，“从他们的说辞来看，市场反应不像是王厂长说得那么差吧？”
“卖得好的也有，只是两个样式，并不是所有的款式都能卖得好的。”王信本解释，“卖得好的款式，我们也有按照合同，把该给她的钱都给了她了，可没有昧下一分！罗同志就是不相信我，我们都签了合同了，你们放心，肯定是会按合同办事的！”
王信本笑呵呵地说：“我知道林同志肯定也是听了罗同志的话，才觉得我们做了什么。你们要是有证据，我当然也认。但要是没有，这话可不好乱说啊，这对我们厂子的名誉也不好！”
林怀瑾冷冷的勾唇，自嘲道：“我们怎么会有证据，账本和销售报表都在王厂长这里，我们有没有权利查看，所以只能靠猜了。”
王信本惊讶地看着林怀瑾，没想到他说话会这么直接，便要说些安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