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终点
在不断的重新开始中,陈穆渐渐摒弃了外界的一物。此时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他的身体也只剩了一个动作。
那就是往上爬。无论山威沉重,无论山风呼啸,都坚定不移地往上爬。在这样的强大的毅力下。他甚至连自身都忘却了。浑然忘我。只有往上爬的信念坚定不移。
“不要爬了。你不上去的。”
“下来吧。这么艰难是何苦呢?就算不上去也可以修炼剑术的。”
“下来吧,下来吧,你不行的。你上不去的。”
就在这样的忘我中,突然无数杂音在脑海中响起。恍惚中,陈穆甚至不知道这些杂音是真的有人说话还是自己心中的念头。
“下来吧。”
“下来吧。”
无数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盘桓不停。陈穆爬山的动作被扰乱。甚至都仿佛无法再保持之前的势头。陈穆心头一凛,顿时咬破自己的舌尖。总算保持了部分的清醒。这才能无视那些杂音。继续往上爬。
“下来吧。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不必爬到顶端,就可以加入长山宗了。下来吧。”
又有一位疑似长山宗长老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这声音雄浑圆厚,苍老肃穆。极具诱惑性。在这样的声音下。陈穆一往无前的动作真的停顿了下。
“下来吧。下来随我进宗。”
陈穆的四肢紧紧地扣在山道上。停顿再停顿。内心极度的挣扎。心里有一刻竟真的产生了放弃了念头。
然而,这股放弃的念头刚刚出现,就立刻被陈穆警觉。攀爬山道至今。陈穆已经积聚了无比强大的信念。爬上去是他的目标,他的信息。这股信念积累到现在甚至已经超过了对长山宗的执念。他又怎么可能就此放弃?
他爬越山道,不止是为了长山宗,也是为了证明自己。我是一柄剑,愿受千锤百炼。我不为任何人,只为证明自己。
呼——
终于,在这股强大无比的信念下,陈穆再次清醒了过来。
而在陈穆再次恢复清明之后。当先遇到的。就是比之前更猛烈更强大的呼啸狂风。哪里还有什么长老?哪里还有什么声音?此时此刻,只有他,这条山道。和不知道增强了多少倍的山威狂风。
看着那狂风,陈穆心中苦笑一声。看来刚才的那些杂音果然是他自己的杂念了。果然,是闯关的难度太强,让自己也生了退念吗?原本以为无比坚定的意志也有破绽。自己果然还是不够坚定。不过没关系。就算要锤炼一柄剑,也要反反复复的敲打。自己的意念,自然也要反反复复地敲打。
他会坚定,软弱,再坚定,再软弱。直到百炼成钢。再无阻挡。
陈穆眼神坚定。身体仿佛再次充满力量。向上爬去。呼呼狂啸的狂风猎猎作响。陈穆迎着那狂风,破风逐浪,一往无前。挫折不能打倒我,诱惑不能阻止我,杂念也不能拖累我。我是一柄剑,愿受千锤百炼。
外面,密密麻麻的围观人群全都屏着呼吸。看着那闯宗山上的光点不断被打下,又不断重新崛起。有时停顿,有时迟疑。但无论如何,那光点都一次比一次高。最终,开始渐渐接近最后的终点,宗门的位置。
他会成功吗?
他一定会成功的吧?所有人都在紧张地等待着。
突然,最大的打击袭来。就在那光点即将到达终点的时候,突然一个飞落。直线下降。仿佛坠入深渊一般直线坠入最底。
模样忠厚的中年人脸色一白。狠狠地攥紧双拳的拳头。重复了那么多次。在快要到达的时候失败。这种打击简直比之前所有的打击都要巨大。这比在攀登的过程中反复还要让人绝望。有多少人能够承受最后关头的失败?虽然陈穆的意志很强。但也没有人敢打包票这次他还能再站起来。
果然,这次光点下落之后就要底部停住了。过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再重新开始。
“他要放弃了吗?”
“肯定要放弃了吧。毕竟都已经这样了。还要怎么开始?”
时间漫延。光点一直没动。
就在所有人都在猜测陈穆可能会放弃的时候。突然,那光点一颤,重新动了。而这一次,那光点仿佛重新积聚了力量一样。一路势如破竹。再无之前的凝疑迟滞,也无之前的反复进退。而是一路向前,势不可挡地向着最终点冲去。
“崛起了,他崛起了。”
“好,好,冲上去,冲上去。”
“稳住,用力。”
围观的人群再次沸腾了。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盯着那光,心情无比激动。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在无数人的期盼和等待中。那个代表陈穆的光点终于越过了最后一道坎。直达最后的终点。
“成功了。他成功了。”
“他真的成功了。他真的闯入了长山宗。”
无数人欢呼起来。大部分人都欢欣鼓舞。仿佛陈穆的胜利就是他们的胜利一样。这也可以理解。毕竟长山宗太过高高在上。他们虽然人人都对长山宗有向往。但无论用尽何种方法手段,都没办法加入长山宗。别说加入长山宗。他们甚至连给长山宗当杂役的机会都没有。如今,眼见有人突破了长山宗的考核,闯入了宗门。又如何不能欢欣鼓舞。这种感觉。就不少人来说,仿佛就像出了口恶气一般。
人群中的中年人呆呆地看着终点的光点。脸上既有不可置信,又有激动。饭馆的其他食客更是仿佛做梦一般喃喃自语:“他真的成功了。他真的闯进了长山宗。”
“哎呀,”一名食客仿佛如梦初醒一般地跌足长叹:“我们竟然与一名长山宗的弟子错臂而过。”
众位食客一听,顿时也是跌足长叹。哀叹丧失了与一名长山宗弟子交好的机会。后悔不迭。
当然,这么多的围观人群。不可能所有人都为陈穆高兴。甚至大部分人在最初的激动过后,冷静下来之后心态就发生了变化。从开始的激动转变成了嫉妒。
毕竟,能进入长山宗,成为长山宗的正式弟子。是多少武者遥不可及的奢望。会嫉妒也是理所应当。毕竟,他们只是来看热闹的,不是来支持陈穆的。
然而,不管别人怎么想。一直守在考核通道入口的孙老终于站了起来。准备去接引陈穆。
第十七章 最后的考验
看着去接引陈穆的孙老的背影。一直站在孙老旁边和孙老一起观看陈穆闯宗情况的几名长山宗弟子互相看了看,眼中全都露出复杂的神色。
“看样子我们又要有一位新师弟了。不知道这新师弟的心性如何?”
“还用问吗?从闯宗就能看出。必定心志坚定。”
“只是心志坚定的人未必好相处啊。”
一名弟子长声感叹道。
不管几位弟子的感叹。孙老已经从另一条路毫无阻碍地来到了考核通道的终点处,山道顶上。刚到山顶孙老就看到今日的闯宗者衣衫破烂,血迹满身。正在打坐休息。孙老没有说话,静静等着陈穆休息完成。
而此时正在打坐的陈穆完全没有发现孙老的到来。闯过山道之后,陈穆真是累的狠了。这一关的考核比他想象的还要难。先是山威巨风加倍,后又是幻觉扰乱心志。陈穆能通过。也幸亏在考核过程中他的意志也在不断地增长。否则,光凭他自己之前的意志,也未必能通过这样的考核。
当然,他的意志之所以能在考核中不断增长也和他本人本就意志坚定有关。陈穆因为资质的原因从小不受待见。在逆境中生长的经历给了他百折不挠的心性。才能让他不断重复不断开始,无论遇到任何困难都不气馁。若没有这样的心性。他恐怕早在第一次被打下山道时就放弃失败了。
所以说,古话从不骗人。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人受的每一点苦都不是白受的。不是在这方面,就是在那方面,总会获得成长。
而陈穆此时打座就是要快速恢复体力。在推开长山宗的宗门之前,他担心这还不是最终的考核。最好还是以最佳的状态去推门。这样哪怕还有考核他也能随时应对。
不得不说,通过这次的宗门考核,陈穆不止意志获得长足的进步。也变得更加谨慎和稳重。而意志、谨慎、稳重。都是一个武者不可或缺的要素。
就在陈穆体整到一半,体力快要恢复的时候。他突然心有所感,意识到有点不对劲。陈穆睁开眼。就看到之前守在考核通道入口的孙老。
陈穆一惊,赶紧站起来。行了一礼:“长老?”
孙老点点头,目光深沉地看着陈穆,说道:“你可知道,长山宗的闯宗考验一共有七关。”
七关,陈穆低头默数。他之前满打满算似乎一共经历了六关。所以果然长山宗门后还有考验吗?
孙老不等他的回答,继续说道:“反应,技巧,力量,贪欲,悟性,意志。是闯宗通道的六种考验。而最后一种,就是长山宗!”
陈穆一愣。看向孙老。
孙老说道:“通过闯宗考验,只是有资格进入长山宗。而进入长山宗之后,才是武者之路的开始。你要知道,之后的道路,不比之前的容易。”
陈穆凛然一惊,良久,郑重地说道:“弟子明白了。”
孙老对陈穆的悟性很满意,让开位置,挥手指向宗门:“开门吧。”
饶是陈穆坚定无比,此时此刻,也难免生出几分激动。
这么久的磨难,这么久的经历。如今,他终于成功了。
此时此刻,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家族。殷殷期盼的父母,倾尽家族底蕴的大伯,从反对到对他支持的三长老,以命相护的二长老。如今,他终于不负他们所托。真的进入长山宗了。此时此刻,秦元忠的背叛已经毫无意义。没有所谓的推荐牌,他也凭自己的努力进入了长山宗。
然后,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剑。他独自练剑十几年,只凭一腔喜欢练习剑术。如今,他也终于可以真正地追求剑道了。
陈穆压抑着自己心情的澎湃,走上前去,缓缓推开了长山宗的大门。
至此,闯宗考核才真正结束。
陈穆也正式成为长山宗的正式弟子。
推开宗门之后,陈穆迈步进入长山宗。属于千年宗门底蕴就扑面而来。长山宗拥有整个建州的横断山脉,其主峰更是高耸入云。终年云雾缭绕。长山宗在山腰修建宗门建筑,占地极为广阔,甚至也有大半地面都极为平坦。树木,花草,流水,一应俱全。当然,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长山宗从内而外透出的古朴厚重的气息。让人见之望而生畏,心生肃穆。
孙老也从门外走进来,介绍道:“长山宗一共三百六十峰,煅体期的弟子都住在外峰。另外,长山宗的弟子又分为五宗,第一宗刀,第二宗剑,第三宗拳脚,第四宗长兵,第五宗短刃。每一宗都有自己的偏向和特长。你选择哪一宗?”
“第二宗。”陈穆毫不犹豫。
孙老早有预料地点点头:“好。跟我来吧。”
陈穆跟着孙老在长山宗中行走。要去第二宗似乎还有不少的距离。然后,陈穆有些惊讶地发现。他在行走的过程中似乎越走越轻松,这长山宗的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不止让他的体力恢复的很快。对他的伤势似乎也有帮助。
陈穆百思不得其解,只好询问孙老。
孙老听到陈穆的问题惊讶异常:“我早知你不是大家族的子弟。可观你形容谈吐也应该是小家族出身的人。怎么连元气都不知道?”
元气?陈穆有些恍惚。他听说过元气,可元气不是人体内的东西吗?怎么空气中也会有?
孙老哭笑不得:“人体内的元气本来就是从外面修炼而来的啊。”说着,孙老无语地摇摇头:“你连这些最基础的事物都不懂,真不知道你的家族是怎么培养你的。以后得多补充一点基础课。这些最基本的东西没有长老会教。长山宗有藏书阁。你领了弟子牌后去借几本书看。自己多学点。武道之路还是要多靠自己的努力。”
陈穆点头称是。
孙老带着陈穆到了第二宗的所在。指引他领了长山宗的弟子腰牌,又指导他领了弟子的必须物品。
长山宗第二宗物品领取处的管事早就知道今日有闯宗考核的闯宗成功了。没想到竟然选在了第二宗。见到真人之后也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因为有孙老在。管事还算客气。
领了物品,定了房间,一应事情下来。天色也晚了。孙老指引完陈穆。待陈穆要告辞离开的时候。才最后对陈穆说道。
“我知你以前修炼必然艰难。唯有大毅力方能有所成就。但是,你也要记住一句话。过犹不及,刚则易折。”
陈穆凛然,向孙老重重行了一礼:“多谢长老,弟子受教。”
第十八章 宗门的底蕴
“穆不负长辈所托,已入门长山宗,万勿挂怀。另望父亲母亲保养身体,勿要过度操劳……”
室内,陈穆在给家族写家书。他离家已经半月有余,当初离开之时过于凶险。二长老回去禀告秦元忠的骗局之后还不知道是怎样的光景。他一意孤行只身上长山宗。家中父母也不知该如何担心。如今他如愿进入长山宗。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向家族报平安的。再者,家族早点知道他的情况,也能早点借助他的威势。渡过陈家的危机。
陈穆写好家书,用封泥封好。这才松了口气。转头看着床上放着的定制弟子服。起身穿好。从今以后,他就是长山宗的弟子了。除了衣物之外,还有一柄制式长剑。陈穆轻轻抚摸那把长剑。剑长三尺,剑身青钢铸就轻而薄,剑柄没有特别的图案,只有一个长山宗的标志,倒显得更加威严。剑刃锋利,泛着寒光。自从陈穆拿到这柄开始,就知道这是一柄好剑。心中自是无比满意。
将整柄剑从上到下细细地摸过,陈穆才将之放下。而除了剑。还有两个药瓶。其中一个药瓶是长山宗的制式丹药,精元丹。每个弟子每个月都可以领一瓶。算是长山宗培养弟子的资源。另一瓶则是陈穆闯宗成功的奖励,蓝田玉炼丸。据说也是上品丹药。效果如何,还未试过。
最后,则是弟子令牌了。在长山宗行事,全凭弟子令牌。陈穆的令牌之中已经存入了一千二百点数。其中二百点是宗门弟子的固定资源。一千是闯宗成功的奖励。
以上这些,就是陈穆在第二宗总物处领的物品。也是陈穆在长山宗立足的资本。
将这些东西全部放好。陈穆坐上床,开始打座。
即便是成为长山宗的弟子,也是不能懈怠的。
都说陈穆的资质不好,陈穆的资质确实不好。但是他却一天都没有放弃过修练。自从开脉之后,陈穆除了每日的练剑。每晚也都是兢兢业业地修炼功法。只是他的进度非常缓慢。修炼这么久也没有修炼出多少修为。
不过,或许也是因为少,所以陈穆对自己的每一点修为都格外珍惜。完全是以一当十用。所以在对战的时候,陈穆往往能将自己的修为发挥极致。以达到最大的效果。这样虽不能完全弥补修为的差距,但也总算聊胜于无了。
而且,陈穆早就发现修为对剑术的巨大作用。所以自然更不可能懈怠。哪怕陈穆今日刚刚经历了艰难的考核战斗。今日的修炼也不能空缺。而修炼的过程中。陈穆也再次确认,长山宗真是块宝地。在长山宗修炼的速度几乎是陈家的几十倍。果然不愧是连空气中都饱含元气的宗门。如果他一直在长山宗修炼下去,他的修为肯定会获得巨大的突破。陈穆信心满满。
一夜修炼加休息,第二天,陈穆到宗门的总物处将家书寄了出去。然后,便听从孙老的建议。去长山宗的藏书阁借书。
长山宗的藏书阁如同一个大殿,非常的庄严肃穆,一走进去,陈穆便有些微微的震撼。一排一排的书架,满满当当的藏书,还有分门别类的独立书阁。一眼竟有些望不到边。陈穆从小到大,都未见过如此多的书。
一进入,书卷独有的墨香就迎面扑来。瞬间让人整个身心都放松下来。安宁静谧,唯书永长。自从离开家,陈穆一直处于奔波之中,此时倒是难得的安宁。
“金刚拳,破地刀,卷云枪,旋风神掌……”
陈穆一排书架一排书架地看过去,偶尔拿起一两本翻阅几页,心情放松。他想找些剑法的书。不过也不着急。看看别的书,也能交换交换灵感。
“咦?这是什么?”
正在陈穆浏览书架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些奇怪的书封。
“这些也是武学吗?”
陈穆不明所以,他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武学书。这是什么武技或功法吗?
陈穆忍不住将那本运动概论取了下来。
翻开封面,只见扉页上写着。
“运动是一切武学的基础,它由骨,骨关节和肌肉,血液等组成。武学的基础是运动。运动的基础是身体,只有掌握身体与运动的关连,才能真正开发自身,为将来的武学打下坚固的基础……”
武学的基础是运动,运动的基础的是身体。只有开发自身,才能坚固基础。
陈穆看着这薄薄的几句引言,内心大为震撼。他从未想过,武学的本质竟是这样的。
陈穆又拿了体适能,筋脉图谱和穴位总鉴来看。发现里面图文并茂,详细介绍了人体的筋脉,穴位和运动体能的关系。以及在何种情况下怎么修炼才能更好地开发自己的身体。动作起来事半功倍。
这一排的书架,全是讲这个的。
陈穆一本一本地翻过去。只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被打开了。运动,体能,甚至肌肉拉伸。这些初看上去只是凡人就能练的普通体术。但是,长山宗将他们汇总起来。将它们与武者结合。便能为武者打下最牢固的基础。
是了,凡人和武者其实都是人。从某种方面来说,武者也只不过是体能开发到足够高的凡人而已。就像陈穆自己,未开脉时就是凡人,开了脉就是武者。但究其根本,除了体能的不一样。两者之间并没有任何区别。
陈穆以前只道修炼就是往高处修,更高的修为,更高的武技,更高的功法。那才是武者要走的路。而且不止陈穆这么认为。平阳城所有的人都是这么认为。所以,资质不好的陈穆被忽视了十几年。
而到了此时此刻,看了长山宗的藏书。陈穆才知道。原来也可以反着来的。抛除武者的一切,探索人最基本的体术,体能。从一个器官开始,研究人最基础的一切。然后拓展,拉伸,再为武者所用。
研究,探索,尝试,
这才是长山宗真正的底蕴。
第十九章 研究
陈穆如获至宝。当即连剑术也不借了。捧着这几本书去登记。
当然,这并不是说陈穆放弃了剑术或许对剑术的兴趣发生了转移。事实上,恰好相反。陈穆如此看中这几本书,恰恰就是为了自己的剑法。
在看见这些书的内容的一瞬间,陈穆脑海里想的都是运动与剑术的关系以及基础与剑术的关系。
陈穆练了十几年的剑术,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摸索着练,用石头,用动物,用树叶,用风等等的东西做为对手来练习。但若论系统地了解剑术,研究剑术却是一点没有。
现在的陈穆,可以说实战巨多,但是理论一点没有。若不是他机缘巧合之下被秦元忠的骗局骗出陈家。一直呆在陈家,他甚至连与人对战的机会都没有。依然只能拿树叶,拿风当对手练剑。而风做为对手几乎已经到了极限了。如果他连风都完全掌握了,那他又要到哪里去寻找对手呢?他的剑术修练之路又该如何继续呢?
以前在陈家的时候,陈穆偶尔会想到这个问题。但他总觉得车到山前必有路。等他完全掌握了风,必然能找到新的办法的。
而现在,看着这些最最基础的理论。陈穆仿佛茅塞顿开一般。没错,这就是他的新办法,研究理论,扎实基础,从基础之中再拓展剑术体系。这便是剑术永无止境的道路。
找到这样的道路,也难怪陈穆会如获至宝了。
“一次只能借两本。一本消耗一百点数。”
管理藏书阁的长老见陈穆拿了一堆书来登记。皱了皱眉头。知道这又是个新来的弟子。忍不住出言提醒。然而藏书阁长老回忆前几天开宗收徒的那批新入的弟子都已经来过藏书阁了。怎么又有新人?难道这就是昨天通过闯宗考核的弟子?
虽然昨日的闯宗考核是孙长老负责的。但长山宗已经数年没人参加过闯宗考核。所以还是都有些耳闻的。
藏书阁长老忍不住仔细打量了几眼面前的陈穆。
而陈穆此时正为选书的问题犹豫。他这才知道原来借书还有条件的。一次借两本好说。大不了多跑两趟。可是一本书就要一百点数。这委实有点高了。陈穆一共才一千二百点数。就算全用来借书,也不过才十二本。他以后还要借剑法,还要借功法。可是现在光是打基础的书他就拿了八九本。每一本看上去都极为重要。到底要舍弃哪本?先借哪本呢?
陈穆不由皱眉思考。突然,陈穆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
基础,基础,若是不能全借。那最基础的才是根本。溯本回原。谁是其中最基本的理论?
想明白这点,陈穆当即不再犹豫。在一堆书中将《人体》和《运动理论》这两本挑了出来。其它放回书架。再登记。
藏书阁长老默默地看着陈穆的动作全程没有说话,看了一眼陈穆挑出来的两本书,挑了挑眉。给陈穆做了登记。
待陈穆离开,藏书阁长老淡淡说道:“倒有几分聪慧。”
陈穆自然不知道藏书阁长老的评价。带着书返回房间后,便开始如饥似渴地读起来。
陈穆先读的《人体》,人体顾名思义就是讲的人的整个身体。从发丝到脚尖。从皮肤到内脏。事无巨细。几乎每一个部位都讲到了。并且全都非常透彻。
陈穆这才知道,原来每个人身上都有二百零六块骨头,头部二十九块,躯干五十一块,四肢一百二十六块。而根据骨头的位置不同,骨头的形状也不同,有长骨,短骨,扁平骨等等等等。
陈穆一边读书一边摸着自己的身体。骨头与骨头之间靠关节连接。而人在动作的时候,其实也是关节在动。股骨可以给人的支付提供力量,但是灵活度和角度却是关节提供的。当然力量也不止关节提供。肌肉和血液也是力量的源泉。而每个人都有六百多块肌肉,遍布全身。
陈穆看着书上的人体图,细细描摹图上的每一个位置。第一次对人体有了这么一个清晰的认识。
下午,陈穆出去练剑。虽然长山宗有专门的练武场。但陈穆因为习惯的原因。还是找了一个偏僻无人的地方。
摆开架势,陈穆这次练剑和之前不同。今天没有尝试斩风,而是尝试探索自己的身体。
陈穆一挥手,剑尖斩出。感受的不是剑的力量也不是剑的角度。而是身体的变化。
他发现,他的一次挥剑就将整个身体的力量都用上了。骨头,肌肉,甚至韧带都在动。血液虽然无法具体估算,但是他估计应该也调动了不少。
那么,如果不用全部的身体。只用一部分的身体能不能将剑挥出呢?
陈穆将剑收回来。然后再用慢动作将剑挥出。
答案是可以的。只要控制得当。陈穆完全可以只使用一条手臂和一部分胸部躯体将剑挥出。当然,这样的话力度可能就有些减弱。
陈穆不着急。毕竟这才只是开始。他相信等他熟练之后力度肯定能上去的。
得到答案之后陈穆当即就开始练习起来。
收剑,挥剑,再收剑,再挥剑。
一开始因为陈穆不熟练,使用的躯体部位还是有些多。慢慢熟练之后。陈穆就开始控制自己的躯体。先使用大部分的胸部和一整条右臂。然后慢慢减少胸部躯体的参加。先是一块骨头一块骨头地减,然后再是一块肌肉一块肌肉地减。
这个过程并不容易。因为虽然人的手臂没有其它部位参与的情况下也是可以活动的。但是在挥剑时,却总是无意间就会带动一部分胸肌。想要控制完全只靠一条手臂的力量挥剑也不容易。尤其还有呼吸,在每次挥剑时,陈穆总是忍不住呼吸一口气。一呼一吸之间,胸部便会被不由自主地调动起来。
陈穆既然想研究最少需要多少躯体的调动就能完成挥剑这个动作,那么呼吸自然也是不可以的。
陈穆屏住呼吸,再次挥剑。终于,在无数次的练习之后,陈穆可以只用手臂的部位挥剑了。
有了这个成果之后陈穆没有再研究别的。而是专注于手臂挥剑的动作。直到练习三天后,将这个成果完全巩固。陈穆才开始新的尝试,手腕转剑。
第二十章 长老授课
手腕转剑,手臂挥剑。
陈穆尝试用身体最少的部位完成这两个动作。等这两个动作全部完成并巩固之后,陈穆再一步步增加身体的部位。
先是手腕,再是手臂,再是胸部,再是腿部。最后是全身的力量。而这样完整地练过一遍后。陈穆发现,自己对身体的掌控更强了。而且不止对身体的掌控变强。同时,自己对剑的理解也更强了。以前自己对剑执着,完全是因为一腔的热爱。但是‘剑’是什么,却总是有些朦朦胧胧。
现在陈穆或许依然不能完全解释‘剑’是什么,但是他对剑的理解却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剑,由我手腕转动,由我手臂挥舞,由我的身体发挥出力量。’
‘剑,是我的一部分。’
‘而我的身体,由二百零六块骨头,六百块肌肉,韧带,血液,和筋脉组成。’
自从搞明白了身体和剑。陈穆的身体更加的灵活自如,陈穆挥剑,也真正做到了‘如有臂使’这四个字。
当然,无论是身体还是剑。并不是从此就结束了。陈穆越练,越觉得自己掌握的还很粗浅。要想完全的精通,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甚至,陈穆怀疑。对身体和对剑真的能完全的精通吗?高度总是不断攀登的。就像以前的自己,也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对身体和剑有今天这样的高度。那么明天,是不是还会有更高的高度?
陈穆衷心地期待着。
身体和剑的练习变成每日的常规修炼。然后陈穆又翻开了第二本书《运动理论》。
运动理论似乎是人体的上阶。讲的是人的各种运动的规律、变化,以及运动与身体的关系。
如书上所说,所谓运动,便是人的动作。人通过各种动作,牵动人体的肌肉,骨骼。而人体的肌肉,骨骼又通过互相的联系加强动作的速度、力量。从而形成各种各样的技巧。
如果说人体是对身体最透彻的介绍,那么运动理论就是对人体的各种动作的最透彻的介绍。
身体的各个组织都不是单独存在的。有的组织相互作用会催生出强大的力量。有的组织相互作用则会造成力量的消耗,甚至身体的损伤。
看到身体的损伤这一段。陈穆不由想起一个说法。说是练武本身是一件很耗身体的事。所以需要各种药草宝丹来修复。因为药草宝丹的高昂,所以练武也是一件很耗钱财的事。
如今看到运动理论的解读,陈穆猜想练武除了用力过度造成的身体损伤之外。也可能是有些人的练武方式本身就不对。所以不止不能增进实力,还会反受其害的原因。
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对习武者来说,这些基础理论的研究又何偿不是习武者的武器?
陈穆第一次有机会接触这么系统的学习,心情很是澎湃。除了练剑之外。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扑在了这本书的解读上。然后,等把这本书了解一番之后。陈穆也同样来到练剑地点。按照书上的理论进行各种尝试。
比如手臂挥剑时,脚下做哪些动作会增强手臂的力量。手腕转剑时,腰要怎么配合才能让剑转动的速度更快。而且陈穆不止死学书上的理论,还会举一返三,加入自己的理解尝试各种的动作与配合。另外,因为有之前人体锻炼的基础,陈穆尝试这些动作的时候简直事半功倍。很容易就能精准地把握各种各样的动作。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句话诚不欺我。果然,最基础的才是最重要的。
陈穆沉浸在练习的海洋中,几乎不问世事。直到看到通知,明日第二宗刘长老在演武厅授课。陈穆才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加入了长山宗,不再像以前一样被忽视,是有长老授课的。
对于长老授课,陈穆心里也很期待。毕竟这可是长山宗的长老,必定学识渊博,基础深厚。陈穆才刚刚进入长山宗几天看了两本书就大获收益。更何况是长老授课呢?
很快,第二天到来。
陈穆练完早上的基础,赶去演武厅。一路上,到处都是长山宗的弟子。显然没有弟子愿意缺席长老的授课。
陈穆自从进了长山宗开始就一个人练习。没有和任何人产生交集。自然也没有人来找麻烦。只是陈穆敏锐地发现。那些长山宗的弟子看到他后似乎都有些惊讶。眼里也都透着些好奇。
陈穆不明所以。很快就到了演武厅。长山宗的演武厅占地广阔,可同时容纳数百人。陈穆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一多半人。只有不多的位置。陈穆走进去,在后面挨着坐。
而剩下的其他弟子,有的进来还有坐位。有的进来时室内已经满了。没有坐位的弟子心有不甘。但这样的场合也没人敢闹事。
有几名不甘的弟子环视一周,将目光定在陈穆的身上。不过也只是看了几眼,最终没有出声。而是直接挨着门外坐了。
单凭这一点,陈穆对长山宗不由的又高看了几眼。要知道,像这样的情况若是放在平阳城。此时早就有人来让他让位置了。陈穆自然不会让,说不好还会就此记恨大打出手什么的。
而长山宗竟然没有发生这样的事。该说不愧是让人仰望的大宗门。不是小门小派可比。
须臾,刘长老到来。原本还有些嘈杂的演武厅顿时安静下来。
陈穆观刘长老的形容,外貌已近花甲,精神却很矍铄。
刘长老坐上讲课台,也不废话,直接说道:“今日,我们来讲剑的历史。”
陈穆一愣,演武厅不演习剑法,讲解剑道,竟然讲历史?
刘长老自然不会管陈穆怎么想,继续说道:“不知历史无以知兴替。剑也是这样。上古剑者,有名者无数。越女喜轻剑,殿前论道;周王持重剑,御驾西征;高氏善双剑,镇狱八方。上古剑者争奇斗艳。百家争鸣。‘剑’只有一个字。初时也只是一个带有利刃的木棍。然而,只要剑有了形体,便会有变化。有轻重之别,亦有长短之分。而‘剑’之所以有这些变化是因为人的变化。每个人的体重,力量,心性不同,所选择的剑也是不同的。甚至在剑者追求剑道的过程中,剑道也会发生变化。今日我们讲的主要是周王的历史。周王年少时,使用的其实是轻剑……”
第二十一章 剑道不孤,我心如剑
刘长老凯凯而谈,从周王对剑的变化谈到各种剑的区别。又从剑的区别讲剑的选择。
“剑道并不是剑的本身,而是人的本身。习剑之人,心中自有一把剑。而手中的剑不过是把心中的剑释放出来而已。”
手中剑是心中剑的释放。陈穆默默念着这句话,心中大为震撼。
他从未听过这样的话。但普一听说,就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感触一般。心脏跟着怦怦地跳动,又重又有力。这是一种共鸣。对长老所讲之言的共鸣。
随着长老讲周王的历史,讲上古的名人。陈穆抬起头,仿佛也看到那些天纵英才一般。英才们或持重剑,或持轻剑,或持长剑,或持短剑,但无论他们持的是什么剑。剑的背后,都是那光彩耀人的风采。
他们特立独行,他们风格各异。他们独一无二,他们无可取代。
越女,周王,高氏;太阿,工布,青萍。历史上无数名人,历史上无数名剑。不是剑成就了人。而是人成就了剑。也或者,是他们的互相成就。
他明白他们的风采,他能看懂他们的剑。因为他也是如此。
剑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他们练的不是剑。而是练的自己的心。满腔热血倾注剑上,让手中剑代自己挥洒全部生命。
陈穆心中骤然雀跃不已。那种感觉。就仿佛突然遇到了知音一般。隔着时空,隔着历史。互相理解,互相认同。
一堂课刘长老讲了足足两个时辰,将周王的生平从生到死讲得仔细。又借着他的生平将自己对剑道的理解讲了个通透。
一堂课下来,不止陈穆心生激动,其他人也是受益良多。
两个时辰太短了,所有人都有些意犹未尽。
刘长老对自己讲课的效果很满意,说道:“好了,大家回去好好领悟,下个月,我讲高氏的故事。”
“多谢长老。”
众人纷纷起身,向刘长老行礼道谢。陈穆也感激地向刘长老行礼。
回去的路上,陈穆几乎是飘着的。精神极度亢奋。恨不得当下就穿越时空去和上古的英才谈剑论道。只可惜时不假年,他竟终究没有机会一睹上古英才的风采。只能在心里引为知音,聊做剑道路上的知已。
想到这里,陈穆又振奋起来。知已为心交,是没有空间和时间上的距离的。他只要论证已心。在这条道路上走下去。纵使无法相见。也不辜负这共行剑路的缘份。
毕竟,剑道不孤。
“剑是心的挥洒,心是剑的根源。”
无人处,陈穆喃喃自语。一手持剑,一道悟心。
“那么,我的心是什么样的?”
“我曾经碎守两把剑,一把碎在与秦元忠的对战,一把碎在闯宗通道。虽是剑毁人伤。但是拥有新剑之后。我依然能够挥出以前的剑术。施展以前的剑法。”
“没错。这就是了。重要的不是剑,而是人。因为我会剑法,所以我用任何剑都能施展出剑法。”
“那么,若是不能剑呢?若是不用剑,我是否依然能施展剑法,挥出剑术?”
陈穆想到此节,突然将手上的剑收了起来。然后并指如剑。一招挥出。
唰!
在陈穆的挥动下。一股剑风骤然飞起。在半空中荡起一丝涟漪。
“可以。”
陈穆心中一喜。顿时再接再厉。再次挥动自己的手指。
唰!唰!唰!
剑风连绵不绝,那气势,竟不比陈穆使用真剑时弱上分毫。
“剑是手臂的延伸。换言之。我也可以拿掉剑,直接使用手臂。手臂就是我的剑。”
“如若手臂是我的剑。那别的呢?追本溯源,手臂也是身体的一部分。那我的整个身体,岂不都可以是一柄剑?”
“我曾说我是一柄剑,愿受千锤百炼。但那不过是感悟剑的精神。如今,不止是精神。我本人就真是一柄剑。”
“能施展剑的手法,能发出剑的凌厉。”
“只要心中有剑,我,就是一柄剑。”
“甚至不止是我,这天下万物,一草一木。皆可为剑。”
“剑在心中,整个世界便都在剑中。”
“心剑为源,万物为器。”
唰!唰!唰!
唰!唰!唰!
陈穆一边挥动手臂,一边脑海中活跃非凡,无数想法在他脑中闪闪现。无数感悟慢慢成型。最后慢慢凝结成束,归为一点。
我心如剑。
陈穆一式收招,收臂胸口。他已经完全领悟了我心如剑这四个字。而领悟了这四个字之后,陈穆的心就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一样。豁然开阔起来。
陈穆的心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整个人的气质也仿佛与先前不同。那种从内而外散发出的剑的凌厉与敦厚。让人见之心惊,观之不凡。
陈穆抬头,遥望空中。浩渺长空之中仿佛有周王高大的背影转身回头看了他一眼。
陈穆的双眼与周王的双眼相视而对。彼此无言,却仿若千言万语。
陈穆笑了笑,刚刚感悟剑心的激动也平缓下来。收拾心情,继续回屋打坐。
接下来,陈穆除了日常的打坐练剑之外。剩下的全部心思都放到了心剑上。
既然他领悟了心剑为源,万物为器这个道理。那自然也要对这个万物之器深入了解。
第一自然还是了解自身。毕竟对心剑来说,他的身体是使用最方便的武器。陈穆将在藏书阁借的《人体》和《运动理论》还了回去。又借了《肌肉拉伸与平衡》和《筋脉图谱》。务必要将自己的整个身体全部了解透彻。
第二便是了解万物。既然万物皆可为剑。陈穆自然也不再单单执着于剑器本身。树枝,树叶,草根,甚至衣物,家具。都被他当成剑器练过手。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时间,陈穆便去藏书阁看书。藏书阁一次只能借两本书。但是可没说不能在那里看。所以每当有空,陈穆便会去藏书阁以挑书的名义看书。没办法,虽然他还有八百的点数。听上去不少。但是自从来了长山宗后,他发现他要补的书实在太多了。八百点数根本不够花。有一些可以不用带回去的。便直接在藏书阁看了。
管理藏书阁的长老对陈穆的小心思心如明镜。不过是懒的管他罢了。
第二十二章 家族来人
陈穆在藏书阁以挑书的名义白看十几天,不止看了很多基础知识,还看了很多历史名人的传记。尤其是对上古时代百家争鸣的盛世时代。更是看的如痴如醉。走路,吃饭,睡觉。几乎没有一刻不在想。
还好陈穆知道分寸,总算没有耽误练剑。
这段时间,陈穆的阅历获得了巨大的进步。人也更加沉稳稳重。
剑道上来说,他的心剑也已经初具规模。已经可以摘叶飞叶为剑攻击。手臂当剑使用时也可以做到如真剑一样的凌厉。
另外,大概是他一直在练习以身体当剑用的原因。他发现他的身体无形中竟拓展了不少。在练习筋脉拉伸与平衡的时候,非常的顺利,完全的事半功倍。
陈穆一直窝在房间和无人的地方修练。除了长老授课的时候,两耳不闻窗外事。这天,看守宗门的弟子突然通知他有人来找。
陈穆原本还疑惑他在这里半个人都不认识,谁会来找他?结果到了宗门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陈家的三长老。
“穆儿,你真的进入长山宗了。”
三长老陈建本看到陈穆从长山宗出来喜极而泣。
陈穆看到三长老却大吃一惊:“三长老,出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三长老见陈穆着急赶紧安慰他:“暂且没事。”
陈穆仔细观察三长老,观他脸上虽有些风霜,但并不太悲戚。不像是家中出了大悲剧的样子。心里略略宽心。
陈穆进入长山宗不到一个月,离家也才不到两个月。三长老这么急又这么快地找来。他还真怕是家中出了大变故。
“纵使是现在没有出大变故,也离大变不远了。”三长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满面悲哀地解释道:“当日你走之后。不知道怎的你要来长山宗的消息还是被泄露了出去。后来二长老负伤回来。大家这才知道秦元忠的骗局。族长几乎当场吐血。而这骗局也被其他家族知晓。整个陈家都被沦为了笑柄。原本陈家就已经危险欲来,再加上这骗局。宋家和袁家想要吞没陈家的心思就昭然若揭了。原来还只是暗地里的动作。出了这事之后连明面上都不再遮掩了。除了这两大家外。平阳城其他的家族也是暗潮汹涌,想要从中分一杯羹。”
说到这里,三长老苦笑:“现在的陈家,就如同一块肥肉,人人都想来啃两口。陈家拼尽全力。才支撑到现在。还不知道能支撑多久。半个月,你的书信送到家族。说你成功进了长山宗。然而因为之前的骗局。整个平阳城根本没人相信。大家都认为这要么是陈家的策略,要么是你在说谎。甚至就连陈家的人也没有几个人真的相信你进了长山宗。平阳城的各大家族不止没有停止吞没陈家的步伐。反而变本加厉。如今眼看就要撑不下去了。”
听完三长老的解释,陈穆才对陈家现在的状况有了了解。万万没想到,他在长山宗潜心修炼的时候,陈家的处境竟变得这么艰难。
陈穆当即说道:“三长老,我随你回家族。”
三长老看着陈穆,一时眼里欣慰,激动,愧疚,不一而足。
欣慰于陈穆始终不忘陈家。
激动于陈家的危难很快就能解决。
愧疚于以前对陈穆的忽视和现在的索取。陈穆被陈家忽视十几年,如今陈家有难,就要刚刚进入长山宗不到一个月的陈穆返回家族。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陈家对陈穆都是有愧的。
三长老此时的心情真是无法形容。
“你才刚刚入门,就要出宗?”
管理宗务的长老有些不悦。
陈穆行礼说道:“家族有难,不得不出。请长老理解。”
家族的困难,一个刚刚开始修炼的后生能有什么作为?答案显而易见,除了用他的身份还能用什么?
宗务长老并非不通俗务,对于外界扯着长山宗的名头拉大旗的事也是知道一二的。
一般情况下,宗门也不会管。毕竟这是长山宗的威势,长山宗的地位本该就拥有的特权。只是不是外界做的太过份。外界这些行为倒也可以增加长山宗的声威。
只是陈穆入门的时间太短了。宗务长老说道:“这次也就罢了。但你要清楚,你如今已经是长山宗的人。武道之路漫长,你与之前的家族已经不是一路。不要太过纠缠其中了。”
陈穆听着宗务长老的话一凛,他知道宗务长老的意思,他进了长山宗,修炼的上限远非家族可比。而家族事务又复杂琐碎。若太深入其中,必会影响修炼。然而,陈穆会来长山宗的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家族。又怎么可能会与家族割舍?更何况,父母尚在。陈穆自然也不能放着家族不管。
宗务长老也知道,不可能完全让弟子与家族割舍。索性也不再多说。只是说道。
“这次给你三十天解决家族事务。解决完之后速回宗门。二个月后便是宗门新晋弟子的初测。你虽是闯宗入宗。但也算是新晋弟子。要和其他弟子一起进行测试。不能耽误。”
这次陈穆很快应道:“是,弟子知道了。”
请了假,陈穆也不再耽搁。当天下午就随三长老启程返回家族。因为只有三十天的假期。陈穆害怕时间不够。索性花了一百点数从长山宗租了一匹红鬃马。快马加程。
三长老从家族里带来的也是良驹。虽然比不上长山宗的红鬃马。但速度也不慢。
路上,三长老看着长山宗的宝马良驹,心中大定。这次,他们陈家真的有救了。
其实在到长山宗之前,三长老也不是百分百肯定陈穆有没有进入长山宗。整个平阳城都没人相信。毕竟,陈穆低调了十几年了。而长山宗有多难进入众所周知。他的资质不好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收到信之后,三长老也时常怀疑这会不会陈穆为了安慰陈家众人的心才假意说自己进入长山宗的。
陈家日益艰难,三长老抱着博一博的心态找来。在长山宗门口的时候心中一直忐忑不安,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直到陈穆从长山宗出来。三长老才猛地石头落地。安定下来。
现在,陈家的危机总算有希望渡过了。
第二十三章 欺人
“欺人太甚。”
陈家大堂,陈天承拍案而起,愤怒地说道:“袁家此举,岂不是明目张胆地谋夺我陈家的产业吗?”
“陈族长说话何必那么难听?”
大堂客首,一位中年客人老神在在地说道:“说到底,也是你们陈家失礼在先。谁让你们陈家的长孙打伤了袁家的人。被袁家扣住。袁家放话。除非你们拿西场来换。否则绝不放人。”
“那是他们袁家子弟故意挑衅。”陈天承怒道:“况且小辈之间,彼此切磋也是常事。就算输了。也是技不如人。没道理因此扣人!”
结果那客人听了却仿佛得了理一般:“说的可不就是这个吗?小辈之间的争斗是常事。袁家的老六输给了你们陈家的长孙陈鸣。可是陈鸣也不是被袁家的长辈扣住的。而是被袁家的长孙袁少山打败,被袁少山扣住。袁公子少年心性。说除非陈家有小辈打败他,或者拿西场来换。否则绝不放人。也算合情合理。”
“这怎么可能合情合理?”陈天承怒道:“袁家小辈不识数。难道袁家的长辈也不识数吗?小辈切磋。长辈怎能由着他胡来。”
“长辈自然不会不管的。这不是说了。袁家愿用一万黄金来买西场。这样袁少山得了西场。陈家也能得到黄钱。岂不两全?”
陈天承瞪着眼睛:“两全?这分明是明抢!”
“也不能这么说。无论如何,毕竟也算是交易吗。陈家主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
说到这里,中年客人突然又换了副语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其实陈家主也该明白的。以陈家现在的情况。无论是西场还是别的。都是保不住的。如今袁家还愿意出钱来买。已经是很给面子了。过些时候,别说是黄金。怕是什么也得不到。在下言尽如此,告辞。”
中年人转身离开。陈天承身体往后一退,跌坐在椅子上。
“族长。不好了。宋家派人占了我们的北坡山的产业。”
中年人刚走,陈天承还未松一口气来的及想对策。四长老,五长老就突然跑了进来。
“什么?宋家他怎么敢?”陈天承一怒而起。登时间面红耳赤。
北坡山是什么?那是陈家的支柱啊。和西场不同。陈家一半的收入都来自北坡山。这样的家族支柱都敢强占。宋家这是?
“宋家长老说,他们在我们北坡山看到了宋家的矿石。怀疑陈家有人偷了宋家的资源。所以想要彻底抽查。”
不等四长老说完,陈天承一脸悲戚地摆摆手:“不必说了。理由并不重要。宋家已经准备好了要与我们陈家开战。”
四长老止住话头,见陈天承这么说就没有再说下去。其实他也明白。宋家想要吞没陈家的野心早就有了。之前在家族生意上,宋家就已经步步紧逼。也正是因为宋家的紧逼。平阳城的其他家族才以为有机可趁。纷纷针对陈家。
现在宋家终于撕破了脸面。占了陈家的支柱产业。便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对陈家正式出手了。
“我们怎么办?”四长老问道。
陈天承闭了闭眼睛:“大战必不可免。”
四长老,五长老沉默,显然他们也知道这场和宋家的这场战斗是不可避免的。只是,按陈家现在的实力。必然不是宋家的对手。等真的开战,也只怕会输的更惨。
“五长老,你去把所有长老全都招来。开家族会议。四长老,你去关照家族中的子弟。让他们最近不要外出。”
“好。”
两个长老答应着。五长老已经先行一步,去招集各位长老了。
四长老慢行一步,问道:“家主,鸣儿的事怎么样了?”
陈天承露出一抹苦笑:“袁家派了说客,说想要一万两黄金买我们的西场。”
“这是趁火打劫。”四长老说了,当即瞪红了眼睛。
“没错。是趁火打劫。”陈天承苦笑:“可是在这个时间点。我们又哪里还有余力再去和袁家纠缠?显然,袁家也是算计好的。在宋家和我们开战之前先低价买我们的产业。我们就算不甘也只能强自吞下。毕竟,我们无法同时应对两大家族的联手。”
说到这里陈天承再次苦笑。他们何止是无法同时应对两大家族。他们光连宋家一家也未必能应对。袁家现在出价,何偿不是觉得陈家这次必输。与其被人强行抢走。还不如低价卖出。
陈天承知道袁家的算计。却也不得不按照袁家的算计行事。一是他们确实可能无法守住陈家。若是不卖连一万两黄金也没有。二是陈家的长子长孙落到了袁家的手里。若不在开战之前将之救出。等真的开了战。恐怕也就再也救不了出了。
宋家,袁家。一个强取,一个谋夺。都是好算计啊。而且不止他们,最近这平阳城,哪个家族没在他们身上啃过肉?
四长老脸色灰败,不再多说。转身办事去了。很快,四长老和五长老的事情办好。陈家的各个高层长老全都到了议事厅。
到了议事厅,陈天承还未说话。二长老就又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族长。文德明,劳伯,和方臣,今日离开陈家了。另外,陈才照那一支的旁支也宣布要和陈家划清界限。”
闻言议事厅的陈家高层脸色又灰了一个度。最近陈家情况不好。人心浮浮。之前也不是没有其他人离开陈家。只是没想到,如今连文德明,劳伯,方臣这三人竟然也离开。要知道,当初他们进入陈家,陈家可是对他们有恩的啊。
陈天承淡淡地摆了摆手:“终究是外姓人,罢了。随他们去吧。”
“若只是外姓人也就算了。陈才照也是陈家的人。竟然也要和陈家划清关系。现在宋袁二家是想吞没整个陈家。难道他以为划清关系了宋袁二家就能放过他吗?”
六长老义愤填膺。脸色涨红。
陈天承摇摇头:“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就算是陈家人,也不必强求。换个角度,若他们真的逃的了被吞没的命运。我们倒应该祝福他们呢。好了,去除离开陈家的,我们现在商量商量与宋家的大战。”
第二十四章 陈雄泰,取舍
听到商量和宋家大战的事。几位长老顿时义愤填膺。
“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只要族长你一句话,我们立刻杀上宋家。”
“没错,宋家抢占我们的北坡山。就已经在向我们宣战了。这个时候,我们自然也不能退缩。”
各位长老都战意沸腾。陈天承看了也是欣慰的很。总算陈家树大根深,就算最近屡屡被人暗算,就算这段时间不断有人离开陈家。陈家也终有血性之人。不至于真的树倒猢狲散。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开战。那就事不宜迟。立刻整合全族的力量。和宋家血战到底。”
“是!”
“是!”
众长老全都高声应和。
“宋家欺人太甚,此战非战不可。”二长老突然进言道:“不过这战凶险。我们是不是也该安排安排后事?我们这帮老骨头战死也就罢了。总要留下陈家的血脉。”
陈天承说道:“这个二长老放心,我之前已经让四长老去整合了族中的子弟。一会儿就将他们都送走。家族大战也用不上他们。自然也不必去让他们白白牺牲。”
听完陈天承的安排,二长老点点头。正要说话,结果话未出口就突然被一声爆喝打断了。
“难道你们去就不是白白牺牲吗?”
爆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声音隆隆。似乎充斥着莫大的愤怒。
听到这个声音,厅内所有人都是一怔。陈天承更是脸色一变。
只见一道苍老雄浑的身影从室外走来。此人虽是头发花白,但是精神极为矍铄。眼眸之中藏着智慧。不怒而威,让人望之生畏。
各位长老看到来人。全都精神一震。
“老族长。”
没错,此人正是前代家主,陈雄泰。自从将家族交给陈天承之后,陈雄泰就很少再过问家族中事。无论发生什么,都由现代家主负责。如今眼见陈家就要遭遇大变。陈雄泰也终于不再闭关了。
此时陈雄泰来到议事大厅,一双虎目威严地望着陈天承,重声说道:“我把家族交给你,你没有照看好啊。”
陈天承心中一震。这一句话比一座山压下来还重。直压的陈天承几乎血溅当场。然而,面对老家主的这句话,陈天承无法反驳。
毕竟,陈家在他手上确实走向了末路。虽然走到今天这步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但做为陈家的现任族长,他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陈天承悲声说道:“是天承无能。”
“你确实无能。但不是为了陈家走到今天这步。”陈雄泰说道:“而是你认不清形势。宋家势大,前有强者出关,后又背靠风华派。敌人太强,陈家走到今天不怪你。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拉着整个陈家去送死。”
“老族长!”
陈雄泰的话说完,陈天承还没有反应。各位长老先反应过来。
“老族长,这事与族长无关。我们自己也愿意为陈家战斗。”二长老当先说道。
“没错。做为陈家的一员,我们又岂是贪生怕死之人?”
四长老,五长老等人也立刻符合。
陈雄泰还顾一圈,看到的一个个都是毫无惧意,战意沸腾的脸。又对陈天承说道:“你看看。这大厅之中都是陈家真正的忠心不二,都是陈家的栋梁。你忍心让他们去送死?他们若死了。陈家还剩下什么?”
听到这里,陈天承也有些明白陈雄泰的意思了:“难道您的意思?是不和宋家作战?这口气陈家就忍了?可是陈家就算想忍,那宋家也不会放过我们。”
“你还不明白。”陈雄泰摇摇头:“陈家是什么?产业?势力?声威?不,这些都不是。陈家是一个个组成这个家族的人。也是一个个忠于这个家族的人。这段时间有多少人离开陈家我也略有耳闻。到了此时此刻,依然能留在陈家的。都是对陈家有真感情的人。你既然能想着将陈家的子弟送出去。又为何让这些真正的陈家栋梁去送死?若是有五分能胜的把握也就罢了。武者之道。本来就不该贪生怕死。莫说五分,便是有三二分,也该拼着血流成河去挣一挣。然而,敌方势大,如今眼见是必输无疑的。又何必去白白的流血?只为争一口气吗?人活着是要争一口气。但那口气。也要看怎么争。在这样完全不对等的情况下。我们暂时败退,并不冤枉。如今唯有索性弃了这里,撤出平阳城,卧薪尝胆。图谋将来。才是真正的大气魄。”
不得不说,陈雄泰不愧是陈家的老族长。能进能退,能审时度势。不为一时意气迷惑,这份心胸与胸怀。便早已超平阳城众多的家族族长了。
陈天承听了陈雄泰,也不是不心动。只是这话说的虽好,却未必能达成:“宋家未必容得下我们卧薪尝胆。图谋后来。”
闻言,陈雄泰随意地挥一挥手:“你们自管去。把能带的都带上。我在这里。总还能顶几天。”
众人一惊。陈雄泰这话,竟是要留下来,独自对抗宋家。为他们争取撤离的机会。而很显然,陈雄泰虽然是陈家的最强者。但也是顶不住整个宋家的。
老族长,这是做好了独自牺牲的准备啊。
“不,我们不走。我们要留下来。和老族长一起。与陈家共存亡。”
“没错。我也不走。”
“只让小辈们走就是了。我们一把老骨头了。还撤出去干什么?”
“没错,我们不必撤。”
众长老纷纷请缨。
“糊涂。”陈雄泰说道:“我刚才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你们留下来除了白白送死一点用处都没有。而且,只让小辈撤出。小辈有多少实力?撤出去能自保吗?流落在外,谁去教导他们,谁去保护他们?你们跟着陈家的子弟离开原本就比留下的作用大。”
说着,陈雄泰再次看向陈天承:“天承!”
陈天承心中一痛。他也是做族长的,他自然也知道该如何取舍。只是这次舍的是陈家的老家主。这让他如何承受?
然而,陈天承是现任族长。现任族长的位子让他必须承受。
陈天承闭了闭眼,咬着牙关发出命令:“就按老族长的意思。准备启程吧。”
所有人的心中全都一片悲凉。让老族长为他们牺牲。没有人的心中不沉重。
“对了,别忘了把鸣儿换回来。既然要撤出这里,产业什么的就不重要了。家产都是人挣的。只要能找到容身之所。总能东山再起,”
老族长的话还未说完,突然又有声音从大厅外传来。
“鸣儿怎么了?”
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三长老竟然回来了。后面还跟着陈穆。
第二十五章 不能借势?
“三长老,你怎么真把陈穆带回来了。正好,赶紧休整一下。和我们一起离开平阳城。”
陈穆和三长老刚刚回陈家,就发觉陈家的气氛和陈穆之前离开时有很大不同。
压抑,紧张,浮躁,悲凉。
不过是两个月的时间。陈家的整体面貌就已经翻天覆地。
这短短两个月,陈家败落的太快了。
及至到了议事大厅。议事大厅的气氛更甚。悲凉中似乎还有无尽的悲哀。众位高层长老似乎都在急论着什么。他们来的晚,只听到一句换回陈鸣的话。然而还不等问明陈鸣的消息。就听到这么一句劲爆的话。
“离开平阳城?”三长老一愣。
陈天承压抑着心中的痛楚,将前因后果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
三长老听了登时大怒:“宋家与袁家,真是欺人太甚!”一阵暴怒之后,三长老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说道:“族长,老族长。我这次回来,带来个天大的好消息。陈穆他真的……”
三长老一转头。却见陈雄泰正紧紧盯着陈穆。
陈穆被陈雄泰紧紧地盯着,虽然陈雄泰的目光有些骇人。好在陈穆的意志强大。并不觉得难受。
陈家的老族长,其实也是陈穆的祖父。只是对这位祖父,陈穆接触并不多。只有年节的时候会混在晚辈中见上一面。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
此时此刻,陈雄泰紧紧地盯着陈穆,沉稳的声音中有些不可置信,“你,真的进入长山宗了?”
“什么?”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陈天承等人这才仔细打量陈穆。
只见陈穆一身青色长袍。质地优秀,样式简单利落。一看就不是凡品。腰间挂着一柄长剑。青钢铸就。微露寒光。最重要的是,那剑柄之上一个小小的长山宗的标志。不是长山宗的配剑又是何?
陈天承等人虽从未见过长山宗的人。但长山宗势大。对长山宗的标志还是知道的。
如今眼见陈穆挂着长山宗标志的配剑。陈天承有些激动不已。
“穆儿,你真的进入长山宗了?”
陈天承不得不激动。虽然陈穆之前来信说进了长山宗。但整个平阳城没有一个人相信。陈天承自然相信陈穆的为人。但他也觉得,或许陈穆是为了解陈家的危机。故意假冒进入长山宗也未可知。
之前陈家被秦元忠的骗局所骗。沦为平阳城的笑柄。陈穆来信说加入长山宗。更是惹得满城风雨。人人都说陈家不行了。只能靠蒙骗的手段来维持。却不想引起反噬。导致陈家更显衰落了。这一段时间,陈家俨然成了平阳城的笑话。供人茶余饭后取笑。
如今宋家加快对陈家吞没的步伐,何偿没有这一点的原因?
而现在,陈穆回来了。陈穆带着长山宗的标志回来了。他真的进入了长山宗。这如何不引起陈天承的老泪纵横?幸好陈天承是族长,没有真的泪洒当场。
面对陈天承的激动,陈穆也只是平淡地应道:“是,我进入长山宗了。”
“好,好,太好了。太好了。”
陈天承喜形于色。
“这下子陈家有救了。宋家无论如何,总也得顾着长山宗的威势。”
“我看这倒未必。”
就在陈天承喜形于色的时候,陈雄泰突然给他泼了冷水。
“因为之前的骗局。外面现在对陈家并不信任。就算穆儿归来。别人也只当是我们耍了手段弄了长山宗的仿造物。我们若要借长山宗的威势。得有人相信才行。没人相信,也是空谈。到时我们百口莫辩。宋家甚至完全可以借着打假的名义来击杀穆儿。而穆儿终究只是开脉。”
陈天承一愣,终究姜是老的辣。陈雄泰比他想的要全面。
陈雄泰说完这些,再次看向陈穆,这个他印象并不是很深的子孙。
“穆儿,你能进入长山宗。是你的造化。以后定要好好修炼。陈家的未来就靠你了。”
陈天承听到这里心下一悲。陈雄泰言下之意。是还要按照之前的计划进行吗?只是好不甘心啊。明明他们已经可以借用长山宗的威势了。却因为没有人相信而借不上。说到底,还是陈家太弱,陈穆也实力未起。一味的想要借势。可若是借不上,他们也毫无办法。难道还能让长山宗的长老来给他们出头吗?
若是有人击杀了陈穆长山宗或许不会不管。但是陈家又怎么可能为了摆脱危机看着陈穆被击杀?陈穆能进入长山宗。便是陈家的希望。就凭这一点。陈家就不可能让陈穆折损的。而若不是陈穆的生死危机,只是陈家家族中的争斗起落。长山宗是铁定不会看上一眼的。
陈天承拿住主意:“穆儿,过一会儿和你父母见一面,你就回长山宗去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日后,等我们实力增强,再回来。”
按理来说,陈穆进入长山宗是一件足够让人震惊的事。家族怎么着也该详细问问。只是如今现在这个情况。也顾不得那些细节了。不管陈穆是运气也好巧合也好。现在也不是问的时候。
另外,陈天宏不在议事大厅。因为之前的骗局是陈天宏引来的。这段时间陈天宏几乎一夜白头。而为了弥补自己对家族造成的伤害。陈天宏这段时间拼了命地在外面奔波。前几天终于与宋家起了冲突。身负重伤。好在治疗急时,没有生命之危。
这两天,陈天宏养伤。家族的事务陈天承也不再让他插手。甚至今日的会议也是瞒着他的。就怕他一个受不了去找宋家袁家拼命。
面对陈天承的打算。陈穆摇摇头。
他是来解决陈家的危机的。岂能白来一趟就走。而且,看这情况。陈家的保全竟要靠陈家的老族长牺牲来保全。
陈穆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他就不可能再让陈家这样。
不能借长山宗的势?他是长山宗的正式弟子。凭什么不能借?若是陈家当真已经到了这么危急的关头,他无论如何都要把长山宗的势借来。
所以,面对陈天承和陈雄泰,陈穆说道:“大伯,祖父。我最近修炼有点所成。想去袁家和宋家挑战看看。”
第二十六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波涛汹涌,跌宕起伏。
最近的平阳城,绝对算的上大起大落。先是宋家和袁家不断蚕食陈家。后又袁家扣了陈家的长孙,宋家占了陈家的支柱产业北坡山。眼见一场家族大战不可避免。结果转瞬之间,风波又起。陈家,那个骗子少爷回来了。
而且不止回来。还对外面放话。要在长山宗的见证下挑战宋家和袁家的天骄。
此话一出,可真是一石击起三层浪。整个平阳城都沸腾起来。
沸腾的当然不是陈家的骗局少爷。事实上,整个平阳城都对那个少爷没多大感觉。虽然所有人都耳闻陈家有一个废物少爷,足足到了十七岁才开脉。但是因为那位少爷几乎从不出家族。所有人都没有见过他。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存在感。
结果没想到,那位少爷不出则已。一出就这么大的手笔。挑战宋家和袁家不说。还要在长山宗的见证下挑战。
长山宗是什么?那可是东陆首屈一指的名门大宗。在平阳城那绝对是高山仰止,令人仰望的存在。
陈家能请的动?
当消息放出来的时候,几乎没有人相信这件事。然而陈家信誓旦旦,甚至还郑重其事地下了战贴。就连挑战的日子都定好了。就定在十日之后。陈家如此言之凿凿,竟真有几分像真的。所以也就由不得平阳城不沸腾了。
“难道说陈家那个叫陈穆的骗子少爷真的进了长山宗?要不然怎么能请的动长山宗?”
“陈家是平阳城的三大家族之一。无论怎么说,都要顾及自己的脸面。应该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扯谎。说不好那陈穆真是用了什么特别的手段进了长山宗也未可知。”
“你可得了吧。还脸面?所谓的三大家族之一连命都快保不住了。哪里还顾得上脸面?我看陈家使这一招。估计是宋家和袁家逼的太狠。陈家逼不得已,出此下策,为的就是缓兵之计。”
“有道理。这么一想就说的通了。陈穆进入长山宗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扯着长山宗的大旗来定下十日之后的战斗。就给了他们时间慢慢准备了。”
“可是陈家这样利用长山宗,难道不怕长山宗会报复吗?”
“你懂什么,陈家现在是眼看没有生路。自然是管不了将来报复不报复。先解了眼前的危机再说。再说,长山宗是什么存在?我们平阳城在长山宗的眼里,跟只蚂蚁差不多。再加上长山宗天高皇帝远。这里闹腾的再利害,也未能必传到长山宗的耳朵里。说不好,长山宗也未必会来报复。”
“但是,不管怎么说,陈家用这招也很大胆就是了。”
街头巷尾,楼馆饭馆。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将陈家的计谋说的有鼻子有眼。
宋家,宋家的议事大厅上。宋家的当代家主宋龙匡冷冷一笑:“使这样的计谋。看来陈家真是走投无路了。”
“可是难道我们真的要给他们十天的缓冲时间?”宋家的长老忍不住问道。
“就算给他们十天又如何?难道区区十天时间,就真能让他们反上天去?更何况,他们既然搬出了长山宗的名头,不管真假,我们总要给这个名头一点面子。哼,”宋龙匡冷笑:
“原本,我还只是想把陈家撵出平阳城。现在他们用了这招。十天之后,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将他们赶尽杀绝。他们可以用十天来缓冲。我们自然也可以用十天来准备。安排下人去。悄悄盯住陈家。不要让一个陈家人逃走。十天之后,斩草除根。”
袁家,
袁家的家主得到这样的消息也是一阵喟叹:“陈家这次真是走了一个晕招啊。原本陈家还是能逃出几个人来的。这样一闹。怕是一个都逃不出来了。”
“那我们袁家该怎么应对?”袁家长老忍不住问道。
袁家家主笑了笑:“我们?我们袁家不用应对。就算陈家给自己准备了十天的缓冲期。十天过后,也不会向宋家和袁家两家同时对战。宋家要灭他的族,我们只要他的产业。陈家只要不傻,自然知道该如何选择。我们只管等着收产业就是了。甚至连买产业的那一万两黄金都不必出了。”
袁家家主信心满满。至于平阳城其余的小家族。那些小家族眼见平阳城就要翻天。自然也不平静。各个小家族也是纷纷蠢蠢欲动。其中原本依附陈家的小家族动作最为明显。找关系的。送礼的。都想赶在变天之前改换门庭,投一个可靠的靠山。
整个平阳城一片山雨欲来风满楼。
而在陈家,其实陈家也不好过。
陈天承不住地在议事大厅里走来走去。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甚至整张脸都被憋红了。
“胡闹,这简直就是胡闹。父亲,老族长他怎么能由着陈穆胡闹?”
陈天承一连几个胡闹下去。心中急切不已。同时也更加的懊恼,懊恼陈穆的不知天高地厚。懊恼当时没有阻止住陈穆。以至于事情闹成这个样子。完全无法收场了。其实打从一开始,陈天承就不同意这个计划。只是他拦不住陈穆。而陈雄泰又同意了他的计划。
“族长,要是陈穆真能请来长山宗的人。那不是好事一件吗?”三长老忍不住问道。
陈天承猛地站住,抬头望天。是啊。如果陈穆真的请来长山宗的人确实是好事一件。可是,万一长山宗的人不来呢?消息已经传出去无法收回。现在整个平阳城都轰动起来。若是长山宗的人不来。到时陈家又该如此收场。
其实陈天承也不是不认同陈穆的挑战,只是他又担心陈穆的计划不成。陈家会遭遇更大的磨难。甚至是灭顶之灾。
所以现在陈天承的内心可谓非常的矛盾。既期待又忐忑,既渴望又不安。可以说是非常的矛盾。
而在所有的矛盾,所有的风波之中。此时的陈穆却安静异常。正在后院陪着老族长喝茶。
陈雄泰看着陈穆:“你紧张吗?”
陈穆想了想,摇头:“不算紧张。”
陈雄泰眉头一挑:“什么叫不算?”
陈穆淡然地说道:“因为现在这种时候,我应该是紧张的。但心里又确实不够紧张。所以只能说不算。”
陈雄泰微微一沉思:“你担心长山宗会不来人吗?”
陈穆摇头,笃定地说道:“不,长山宗会来人的。”
第二十七章 长山宗到底来不来?
没错,陈穆从来不会怀疑长山宗会不会来人。因为他见过长山宗。他知道长山宗是什么样的。所以,他相信长山宗。
见过天地才知道天地的广阔,见过长山宗才知道长山宗的气魄。
长山宗,那是一个远超平阳城的存在。陈穆只在长山宗呆了不到一个月。这一个月中他又只去过藏书阁和长老授课。但是,就这两个地方的所见所闻。陈穆就知道,长山宗的境界不是只知道勾心斗角的家族可比的。长山宗对宗门弟子的培养,也是别人想象不到的。
其实为宗门弟子主持挑战场合,是长山宗本来就有的。只是鲜少会有弟子要求罢了。陈穆前段时间泡在藏书阁。看过长山宗的宗志。曾经在宗志上看到过长山宗为在宗外的弟子主持过挑战场合。当然,长山宗如此是为了宗门弟子的成长。宗志上记载的,也俱都是宗门弟子为了武道而进行的挑战。
陈穆可以说是利用了长山宗的漏洞。以挑战的名义让长山宗来人。不是为了武道。而是为了借助长山宗的威势。若放在之前,陈穆绝对不会这么做。但为了陈家的危机。陈穆也不得不出此下策。不过无论如何,他都相信长山宗一定会来人。这是他对长山宗的信任。
所以,无论外界怎么纷纷扬扬。无论陈天承如何忐忑不安。陈穆都很淡定。
然而三天过去了。长山宗没有来人。也没有来信。
长山宗距离平阳城甚远,此时赶不过来实属正常。陈天承忍耐。
五天过去了。长山宗依旧人信全无。
陈天承开始更加不安。毕竟,以长山宗的实力,若用速度快的坐骑,这时已经能够赶到了。况且,就算人赶不到。信应该也到了。不过,长山宗是名门大宗。或许不会为了一个门内的弟子提前这么多天回应。陈天承继续忍耐。
六天过去了,七天过去了,八天过去了。
到了第八天,陈天承再也坐不住了。快速地在空地上走来走去。离陈穆定下的日子只剩两天了。如果长山宗真的要来人。此时也应该来了吧。结果到现在应该是人信全无。
陈天承忍不住想去问陈穆。但走到门口又退了回去。他知道,此时陈穆的压力肯定比他还要大。而且,长山宗到底来不来人。问陈穆陈穆也不知道啊。不过是白给他增加负担罢了。
很快,又过了一天。到了第九天。依然没有任何人来。
陈天承几乎已经绝望了。已经是最后一天了。今天再不来。恐怕就真的不会来了。所有等待和期望全部落空。陈天承终于死心。不再执着于等待长山宗的来人。而是准备安排大战的事宜。事实上,前几天的时候,陈天承已经在暗暗准备了。他甚至还打算过继续把陈家的子弟送出去。然而很快他就发现暗中有人盯着陈家。陈天承知道这是宋家不想给他们活路。冒然送弟子离开恐会落入虎口。所以陈天承一直没能送走。
如今,眼见长山宗不会来人。他们陈家也只剩下拼死一战这一条路了。希望大战的时候,能够拼尽全力。为陈家多留下几条血脉。
陈家的其他人也焦躁无比。他们知道不能怪陈穆。但是陈穆引发的另一场危机直接扩大了陈家的灾难。
后院,陈雄泰再次问陈穆:“你还认为长山宗会来人吗?”
陈穆依然是那句话:“长山宗会来人的。”
时间瞬息而过。这一天,陈天承从早等到晚。又等到深夜。然而,没有人。从始至终,都没有人来。
而这一天,不止陈天承在等,整个平阳城都在观望。所有人都想看看陈家会不会神兵天降。结果不出意料。果然没有半个人影。
“哈,我就知道。陈穆怎么可能真的进了长山宗。骗局,绝对是骗局。”
“加上这次,陈家已经骗过三次了。堂堂的平阳城三大家族之一。没想到如今只能凭着骗术过活。”
“谁说不是呢?哈哈,明天就是约定的日子了。等着看吧。明天必有一场大战。就是不知道陈家经过这十天的缓冲,准备的怎么样了。”
“哼,陈家准备的怎么样不知道。我可是知道宋家可是信心满满。这下子陈家有好果子吃喽。”
“早知道如此,陈家当初还真不如直接放弃平阳城的产业。逃走保平安呢。现在,想逃都晚了。”
鸡唱一声东方白。第十天。约定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一大早。陈穆就不顾任何人的反对。赶往了约定的地点。那地点倒也不陌生,就在北坡山。被宋家强占的所在。此时此刻,那里已经分为两个阵营站满了宋家和袁家的人。而在外围,更有无数好事之徒远远地看着。准备亲眼见证这一场改变平阳城的大战。
陈天承知道此战已经无可避免,甚至连之前的撤出平阳城的计划都无法用了。只能调动起陈家的人来。来此血战。就算要死。也要死的有血性。
“哼,今天就是你们陈家的忌日。”宋龙匡放出豪言。
陈天承上前两步,准备回应宋龙匡的豪言。结果他还未说话,就见陈穆已经走了出去。走到三方对峙的中间地带。然后席地而坐,开始打座。
仿佛目中无人一般。陈穆的这一番动作,直接无视了所有人。同时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小子,你是何人。来此做甚?”
宋龙匡没有见过陈穆。一时竟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这番作为是为了哪般。
陈穆淡淡地回道:“我是陈穆,来此挑战。长山宗未到。请各位稍候。”
陈穆的话一出,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陈穆,他就是陈穆?原来他是长这样。我还是第一次见他。”
“我也是。以前从未见过。不过,他这是干什么。难道他真的在等长山宗?”
“长山宗不是只是个幌子吗?他怎么还来认真的?他不会真以为自己进入长山宗了吧?骗人骗到自己都相信了。”
围观人群议论纷纷。陈天承后悔不迭。早知陈穆这么直接,他就该直接拦住他的。之前没人认识他还好说。他还能想办法保陈穆离开。现在陈穆自爆身份。必定会被宋袁两家特别关注。想蒙混都蒙混不了了。
陈穆可是真的已经进入了长山宗的人啊。难道就真的让他被这么不明就理地葬送在这里?陈穆如此执拗,陈天承现在已经开始怀疑,怀疑自己看好陈穆是不是真的正确了。
“哈哈哈。真是最优秀的骗子连自己都骗过去了。”宋龙匡放声大笑起来。几乎就要止不住自己。
然而,就在宋龙匡放声大笑的时候。突然一个清越的声音穿过所有的人群传了过来。
“没想到这里竟然真的有我长山宗的同门。”
那清越的声音排开四周一切的杂音。直达内里。在场之中,竟无一人能够忽视他的话。
第二十八章 来人
陈穆转头,只见一个青衣青年。同样穿的是长山宗的服饰。腰间配剑上赫然刻着长山宗的标志。形容出彩,气度不俗。从围观的人群中走出来就仿佛鹤立鸡群一般。
陈穆起身,说道:“我名陈穆,入门尚晚,不知是哪位师兄?”
“呵呵。”青年粲然一笑:“自家师兄弟不必那么客气。公仲凡就是我了。”
陈穆行礼:“公仲师兄。”
眼见陈穆和公仲凡一问一答。言谈举止仿佛真的是长山宗的同门相见一般。宋龙匡冷喝道:“哪里来的小子,敢到这里来演戏。”
宋龙匡此话一出,四周围观的人立刻反应过来。对啊,这应该是陈家找来的同伙吧?原来这就是陈家的计划,随便找个人冒充长山宗的人。然后主持挑战。等挑战之后,陈家就能借着长山宗的名头跨过这场危机了。
不少人心中冷笑不已。陈家未免把大家都当成了傻子。使这样的手段,真当大家都看不出来?别说,一开始大家还真没看出来。主要是公仲凡的气度太强了。强到让大家都意识不到这是个骗子。要不是宋龙匡喊出这其中的门道来。说不定还真能把大家都蒙在鼓里。从这方面看,陈家的这个计策也未必行不通。只是现在被当面指出来。恐怕陈家更不好收场了。围观人群再次热闹起来。一片议论纷纷,都等着看陈家的笑话。
公仲凡对周围的嘈杂声音充耳不闻,只抬头皱着眉瞟了一眼宋龙匡:“师弟,这就是你要挑战的人?也不怕脏了剑?”
公仲凡气度潇洒,说话随意。最主要的,公仲凡不是为了讽刺才这么说,而是他真这么觉得。长山宗的弟子,对自己的对手是很挑的。虽然阿猫阿狗可以杀。但要挑战。那必须得武道强武德强一样才可以。但看宋龙匡,似乎哪一样都不占的样子。
宋龙匡气的脸色通红。当即就要发作:“小子,我看你是找死。”
然而一句话说出来还未有动作,就听又有一个声音传来:“听说这里有长山宗弟子的挑战。我来观摩观摩。”
公仲凡回头,见是一个笑容温和的青年,那青年也是穿着长山宗的服饰,只是身上没有任何武器。
公仲凡一见他,当即叫道:“冷南朔,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冷南朔笑道:“路过。顺便来看看。倒是你,怎么来这了?”
“我也是做任务路过。”
公仲凡一句话没说完,突然只听东方传来一道“唳——”的鹰兽长鸣声。然后便只见一只三丈长翼鹰兽从东方飞来。那鹰兽双翼一展,如鹰击长空,气势威猛。倏忽,便来到近前。到了近前。那大翼更如铺天盖地一般。让人望之心颤。
然后,只见一名青年弟子从鹰翼上飞身跳下。动作飘逸,行为超脱:“听说这里有挑战,我空飞昊前来观战。”
而空飞昊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只见空飞昊从半空中跳下来之后。那三丈鹰兽继续稳稳落地。而在鹰兽落地之后,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慢慢地从鹰兽上走了下来。
老者走下来之后,环视一周,问道:“哪个是陈穆?”
陈穆这才走过去。陈穆不认识那老者是谁,不知道如何称呼,只能自称:“弟子便是陈穆。”
那老者看了陈穆一眼,说道:“老夫乃长山宗外务府第十七管事,张坚德,特来为你主持挑战会场。场地准备好之后,便可以开始了。”
“多谢张管事。场地已经准备好了。就在这北坡山。”
陈穆说完,转头看向宋袁两家:“只等我的对手准备好,便能开始。”
而宋袁两家,宋袁两家此时已经傻了。不止宋袁两家傻。整个场地,所有的围观人群都傻了。
若只是公仲凡和冷南朔也就算了。这两个青年虽然气度不凡。但也有可能是因为装的好。搞不好就是来装样子的。最主要,就是他们都是自己走来的。拿不出绝对的信服力来证明自己是长山宗的人。
但是,当三丈鹰兽从东方出现的时候。所有人就都反应不过来了。那可是三丈鹰兽啊。把整个平阳城卖了都未必换的了这么一只鹰兽。而无论是从鹰兽上跳下来的第三个青年还是慢慢走下来的老者。都无一不透着强大的气场与自如。
长山宗,这要不是长山宗的人简直就没天理了。
而这代表什么?代表陈穆真的请来了长山宗的人。他真的进入了长山宗。
惊讶,震惊,迷茫,恍惚。
整个会场的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此时的宋家与袁家。宋家与袁家同样反应不过来。当张管事从鹰兽上下来的那一刻。他们就知道完了。
陈穆没有说话,他真的进了长山宗。而现在,他们面对的是长山宗弟子的挑战。当着长山宗管事的面。
宋家和袁家的人有些发懵。不过宋家族长和袁家族长不愧是一家之主。虽然难以置信。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
宋龙匡当即堆满笑容。换了一张崇敬佩服的嘴脸:“见过张管事,张管事能来我们平阳城,真是我们整个平阳城的幸事。在下是平阳城宋家的族长。前几天听说我们平阳城有人进了长山宗。这真是我们整个平阳城的光辉。陈穆进入长山宗。我们整个平阳城与有荣焉。门下不才,也对长山宗心向往之。只可惜无缘进入。现下能与长山宗的弟子切磋。更是三生有幸。只是劳烦您老跑这一趟。真是罪过罪过。”
宋龙匡一番唱念作打。完全不复之前的嚣张霸气。态度放和极低。甚至说这番话的时候,心里还隐隐地透着紧张。
毕竟,长山宗对平阳城来说实在是太庞然大物了。一个不小心。整个宋家说不在就不在了。同时,在这说番时,宋龙匡心里也是无比懊悔。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这么急着对陈家出手。应该再多调查调查的。否则也就没有今天这事了。然而事情已经做成。懊悔已是无用。宋龙匡只能极力弥补。期望宋家能渡过此次危机。
不止宋龙匡,此时袁家的家主又何偿不是心中震颤,只能伏小做低?
张管事见惯了像宋龙匡袁家主这样的人,对他们的低姿态也不以为然,只是淡淡地说道:“好说。那么你们准备好之后,就开始吧。”
第二十九章 挑战,宋袁两家的谋划
北坡山,陈穆依然在会场中央打座,等待对方出人应战。
而另一边,挑战会场的北边,长山宗的张管事和公仲凡,冷南朔,空飞昊三人坐在贵宾席,准备观战。
长山宗的人居北,陈家的人居东,宋家的人居西,袁家的人居南。四足鼎立。虽然长山宗的人是陈穆邀来的。但长山宗只是长山宗,和陈家并无关系。所以并不坐在一起。
另外,挑战会场也是现布置的。因为之前没有任何人会认为长山宗会来人。哪怕是陈家人。明知道陈穆是真的进了长山宗。也不敢相信长山宗会真的来人。
陈家,宋家,袁家,都是抱着大战的心态来北坡山的。周围所有围观的人群,也都是来看家族血战的。
然而没想到,长山宗真的来人了。
以为只是虚假的挑战变成了真的挑战。砸懵了所有人。如在梦中一般的陈天承赶紧派人去搬来坐椅。最好最贵的那四个,全都给了长山宗的人。陈家只有陈天承和几位长老坐,其他全部站着。宋家袁家也是如此。而另一边,还有无数越聚越多的围观人群。规模也算庞大了。
“族长,您为什么答应要继续挑战?陈家的产业我们直接还回去就是了。如果陈家不同意。我们还可以将宋家的祖产赔出去。但求留家族一线生机啊。”
在陈穆等待对方出人挑战的时候。宋家那边。宋家的长老着急地和宋龙匡说道。
宋龙匡摆摆手:“你懂什么?我们之前已经将陈家逼到绝境,断没有和解的可能。”
“可是?”
长山宗是什么样的势力。宋家如何能与长山宗硬刚?
“你放心,长山宗或许会为了陈穆出头。但未必会为了陈家出头。长山宗地位超然,除非必要,应该不会介意家族纷争。我们只要将姿态放低。应该也能保得安全。”眼里闪着精明的光:“另外,这次的挑战,也未必不是一个机会。”
“机会?”宋家长老一愣。
宋龙匡眯了眯眼睛:“没错,机会。虽然不知道陈穆是怎么进入长山宗的。但他已经进入长山宗是事实。如果我们宋家能有人打败陈穆,展示出过人的天赋。或许会被长山宗的管事看中,也进入长山宗。”
宋家长老一愣,万没想到宋龙匡打的竟是这个主意。进入长山宗,那是多少家族梦寐以求的事啊。只要打败陈穆,就有机会?或许也不是没可能。既然陈穆是长山宗的弟子。那代表的自然就是长山宗的实力。既然他能进入长山宗,那打败他的人为什么不能进入?
宋家长老看了看在场地中央打坐的陈穆。怎么看怎么普通。仿佛是个人就能打败他。
宋龙匡志在必得,他要将这场挑战变成宋家的机遇:“让宋博涛去,先试试他的深浅。”
而在宋龙匡谋划的时候,另一边的袁家也在商量。
袁家长老说道:“家主,这下子我们该怎么应对?”
袁家家主沉思,同样得出了结论:“长山宗未必会介入家族争斗。这场挑战,也或许是我们袁家儿郎展示自己的机会。当然,无论长山宗介不介入家族争斗。我们袁家都不能和陈家做对了。幸好和陈家做死敌的是宋家。我们袁家一直都只是想得些好处而已。还有和解的可能。另外,你赶紧让人回家族,将陈鸣放了。”
袁家长老听着袁家家主的谋划点头不已。赶紧着人去安排。
不说宋家和袁家的谋划。场中,很快就有人从宋家的阵营出来。陈穆看到来人,终于放弃打坐。站了起来。
“在下宋家宋博涛,来领教长山宗弟子的高招。”宋博涛将开场白说的不错。
陈穆没有和他废话:“开始吧。”
宋博涛早已得了家族的嘱咐,只要打赢陈穆,就有机会进入长山宗。哪个少年不想进入长山宗?如今既然有这样的机会。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所以听到陈穆说开始。宋博涛也并未故做姿态。直接一剑劈了过去。
“狂暴剑决!”
为了在长山宗的管事面前展示自己,宋博涛一出手就施展出了自己的绝招。这招狂暴剑诀他早已经练到大成,更是长山宗管事的眼下分外用力。剑诀一出,竟真有一股狂烈的暴虐之气席卷而出。
眼见这剑诀如此强大,宋龙匡眼睛一亮。宋博涛的实力更强了。说不定他就能打败陈穆。获得长山宗管事的青眼。
场外,围观的人群看着宋博涛的剑招也是惊叹不已。然后大家都等着陈穆的应对。
陈穆的应对很简单。眼见宋博涛的剑招袭来。陈穆连剑都不拔。直接运指如剑。一指斩出。
然后只听“锵琅”一声。双指斩上宋博涛剑刃的一刹那。竟直接将他狂暴的剑招反震了回去。宋博涛被剑招反噬,竟连退数步才勉强停下来。
一招定胜负。宋博涛已经输了。
“不会吧。刚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陈穆一指就将宋博涛打退了。”
“我也看不太懂。但是我觉得他那一指明明也挺普通。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力。要知道,那可是宋博涛的绝招啊。”
要知道,宋博涛在平阳城的眼里就已经算是高手了。如今他轻易就战败。围观人群纷纷议论不已。
不过,围观人群在那里议论宋博涛的失败。贵宾席上,却有人看出了问题。
“咦?我们的这个师弟原来只是开脉吗?”公仲凡惊讶地说道。
之前的时候没注意,现在陈穆一战斗。公仲凡当即看出陈穆的修为只有开脉。所谓开脉,就是指元气刚刚打开躯体经络,可以修炼。也就是说唯有开了脉才能修炼。而开脉既是武者的开始,也是武者中最低的一个境界。
但是观陈穆的形容足有十七八,怎么可能到现在才只是开脉?是因为开脉之后一直没有修炼出修为?还是一直到最近才开脉?无论哪一种。好像资质都不够好的样子。
张管事也没想到陈穆竟然只是开脉,一瞬间张管事甚至怀疑陈穆究竟是不是长山宗的弟子。毕竟张管事在长山宗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修为这么低的弟子。虽然长山宗并不以修为挑选弟子。但是开脉境,委实太匪夷所思了。
“开脉,他是开脉!”
宋家那边,宋龙匡瞪着眼睛,狠狠地看着场中的陈穆。虽然宋博涛战败了。但没想到陈穆竟然还只是开脉。宋龙匡心里狂热起来。不管他有什么手段。打败他都只是板上钉钉的事。
长山宗,宋家终于有机会进入长山宗了。
第三十章 高傲的袁奇用
陈穆是开脉,同样得到这一信息的袁家家主当即反应过来。立刻转身吩咐:“奇用,你赶紧上去,赶在宋家之前打败他。记住,能不用修为就不用修为。就算想用,也不要用的太明显。尽量展示自己的武学技巧。你的目的,除了打败陈穆。最主要是要吸引长山宗管事的注意。”
为了抢占先机,袁家家主这一段话说的飞快。
袁奇用也立刻反应了过来。自信地走上挑战地。
袁奇用,是袁家第一天才。十一岁开脉,十二岁冲脉,十三岁淬血。到如今,已经达到炼脏境。这样的开脉时间和修炼速度。对平阳城来说,古往今来都少有。而袁家,也正是因为出了一个袁奇用,才让袁家的名声和气势更盛。和陈家拉开差距。毕竟,对一个家族来说,产业还在其次,后继有人才是最重要的。
袁家出了一个袁奇用,整个袁家都是骄傲的。同时,袁家家主的境界也比宋家家主高深。看出有机可趁,袁家家主当即就将袁奇用派了出来。反正他们的目标是长山宗。再怎么重视也没错。试探,摸索一概全免,向长山宗的管事展示袁家的天才才是真。
眼见袁奇用上场,宋家家主当即明白了袁家家主的想法。顿时后悔不迭,这袁家是想赶在自己前头吸引张管事的注意啊。早知如此,他第一战就不派宋博涛去了。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白白给袁家试出了陈穆的深浅。
宋家家主悔的肠子都青了。可惜袁奇用已经上场,无法更改。而且张管事就在前方观战。宋家主自然也不敢造次。只能眼睁睁地等着年袁奇用出风头。
“不会吧?袁奇用,袁奇用竟然出场了。”
此时,围观的人群也忍不住惊讶起来。
“袁奇用上台也是正常吧,毕竟这又不是真的三家切磋。不可能从低到高的去慢慢挑战。肯定是想着以最快的速度打败对方。”
“可就算如此,现在就派出袁奇用还是太惊人了。”
袁奇用在平阳城的声望可一点也不输三大家族。平常的时候也很少有人见他出手。袁奇用一向是高高在上的。是端着身架的。现在袁家第一个就派袁奇用出来,无论如何,都太让人惊讶了。普通观众只觉得不可思议。而有些见识的人则忍不住望向长山宗的方向,若有所思。
同时,陈家那边看着上场的袁奇用也不由的着急起来。陈天承瞪着眼睛狠狠地瞪着袁家主,可惜却无计可施。
二长老三长老也不由的有些惊慌。可是再惊慌也没办法。当初陈穆说要挑战二大家族。并没有限制修为。他们也无法阻止袁奇用上场。更何况,陈穆的修为只是开脉。若真是限制修为,只让开脉的武者上场。那也太无理取闹了。宋家和袁家这两大家族中,都未必有开脉这样的武者存在。开脉只是武者的起始。谁起始之后不会提升修为啊?唯有陈穆,资质太差。到现在修为上竟也未有多少进步。
不说陈家的着急。此时的挑战场中。陈穆看着上场的袁奇用,表情倒没有任何变化。
“在下袁奇用,还请请教。”
袁奇用一句话说的有条有理,从容不迫。言辞谦虚,同时又不亢不卑。既显得不轻视陈穆,又不过份贬低自己。倒真有几分天才的气度。
陈穆对这些虚礼没什么感觉,依然只是说道:“开始吧。”
对陈穆的粗鲁袁奇用仿佛毫不在意,依然气派非凡道:“请。”
然后两人终于开始。袁奇用果然如袁家家主所说,并不急着使用修为压制陈穆。而是很有风度地限制自己的修为。只打算用自己的剑招正面打败陈穆。
袁奇用不愧是袁家的第一天才。只一出手便足见不凡。虽然袁奇用的剑招看上去没有宋博涛的剑诀威力强大。但袁奇用的剑术却分外华丽。一剑斩出之后,直耀的人睁不开眼睛。
陈穆初见袁奇用的剑招,倒是眼前一亮。他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练剑的。从未有过对手。就算后来出了陈家后有了两场战斗。但也不是和人剑术对诀。甚至进了长山宗之后,他依然只是自己一个人练剑。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和他剑术对诀。
陈穆自然是见猎心喜。忍不住也起了好好较量一番的心思。其实现在的情况,虽然依然是三家对峙。但长山宗的人已来。长山宗人来。陈穆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接下来的挑战,无论他输也好,赢也好。看在长山宗的面子上。宋家和袁家都不可能再对陈家出手了。
所以从这方面来说,陈穆就已经成功了。所以面对挑战,陈穆的心态也很放松。索性真的把这场挑战当成磨练自己的机会。他在长山宗的练习也确实获得了很多感悟,也很想借着这个机会验证一下。
所以看到袁奇用的剑术的时候,陈穆心里是非常高兴的。甚至为了表示对这场剑术对诀的看重,陈穆直接拔了剑。而不单单只是用剑指对应。
结果没想到,两招剑术走下来。陈穆的心中不止不再高兴,反而失望无比。这袁奇用的剑术看似剑光耀眼,却花样有余,实用不足。陈穆与他对战。甚至都不如自己练剑时与‘风’对战来的痛快。不止是风,袁奇用的剑术甚至连树叶都比不上。
再两招之后,袁奇用的剑术已经满是破绽。陈穆也没了和他对诀的心思。直接一剑斩出,斩在袁奇用的破绽之上。
当陈穆认真起来的时候,他的剑术,就不止是耀眼能够形容的了。那是怎样的一剑啊。仿佛倏忽而起,无端而来。一剑刺破虚空。直指对手的破绽之处。
陈穆的剑术不是从书上学来的,不是老师教导的。而是在山石,动物,植物,乃至微风等等等等的自然对手中总结出来的。他的剑看似没有任何章法。却直指要害。
一剑斩出之后,袁奇用根本无法抵挡。然后只听“嘡啷”一声,袁奇用的剑脱手了。他甚至连自己的修为优势都来不及用,就败的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