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利刃
“剑鞘剑鞘，这里是冰棚，护盾能量剩余0.84%，请求与补给单位汇合补充能量。”
“收到收到..天哪..你现在连一梭子步枪子弹都扛不下...刚刚的连续击杀数让我以为你开的不是‘幽灵’而是‘流浪’呢。”
“所以我可以向前推进寻找补给卡了吗。”
“哦好的好的，准许前进，注意防范与敌交战，完毕。”
一段简短的频道通信在耳边响起，让观看者提前知晓全息画面中的主角将要做什么。
“嗖——咻咻——咻咻——”
地形复杂，由遍地高树组成的密林内，一只足部细长，身体小只的仿生八足机械在林间穿梭着。
所谓“幽灵”，即仿幽灵蛛型机动八足，拥有所有八足中最高的机动性，一般为前指（前线指挥官）座驾，但缺点是缺少重火力装备。
不过这不是问题，八条无比细长的腿足灵巧地四处借力，将机身在丛林里自在地穿梭着，仿佛贴地飞行的丛林精灵，这痛快的极致速度与机动的追求，也是为什么这位前指选择它的原因。
相反，“流浪”为仿流浪蛛型攻击八足，拥有八足中最高的爆发性，可以短时间倾泻大量火力，却永远不可能拥有机动步兵这般的浪漫。
【已进入敌信号干扰范围，无线电静默自动开启，惯性导航已启用】
作为2223年开始批量生产的老式装备，搭载的AI也不算愚笨，至少可以满足减轻驾驶员很大一部分作战需要。
【还有3分钟抵达我方前线补给点】
【警告，发现敌战车一辆，正在瞄准，我方护盾能量不足0.8%！】
可以清晰地看见，就在“幽灵”八足的不远处，有一辆绿色涂装，棱角分明的坦克，粗壮的炮管上涂有26只白圈与3只黄圈，头顶使用文字标注了它的身份：
【USAM1A7】
【超高速穿甲弹已装填】
“不是时候。”
“幽灵”八足内驾驶员冷漠地评价了四个字，此后再没说过话。
“咻——咻咻——”
八足的细长四节机械腿动作仍然不停，在丛林间不断跳跃前进着，但这在同一时代的主战坦克火控系统下稍显徒劳：远处那辆M1A7的炮手只要按下扳机，炮弹会瞬间击穿薄薄的护盾，命中它脆弱的驾驶舱，拖到现在不过是为了寻找一个最适合瞄准的时机罢了。
“咻——咻咻——”
跳跃，穿梭，肉眼只能看见一道霎时划过的白色身影，根本无法看得清晰，真好似幽灵般，可惜白鹰最先进的主战坦克可不吃这招，瞄准镜死死地套牢它，短波大功率雷达如同躁动不安的跳蚤，不断紧紧在它身上闪烁，驾驶室内本该红光与警报大作，不过那东西被他关了，他不需要这玩意紧张气氛，他知道对方的极限在哪里。
“嘎......”
就在“幽灵”即将跳跃到林间一片空地上时，尚在空中前进的八条蛛腿突然全部收缩抱死，紧紧蜷缩在一起。
“幽灵”并非粗腿的“捕鸟”，不具有将腿收起来还有为自己叠甲的功能，而且就是“捕鸟”也不可能扛住一发速度达到6.5马赫的120mm贫铀穿甲弹。
“嗖——！！”
但就在抱紧自身的八足即将触地的一瞬间，它将八条蛛腿全部释放，狠狠向底下一踩，轻巧的蛛身便如箭矢般向前上方飞去！
“它..飞了？”
林檎同学不可思议地跟随者镜头的视角看向一飞冲天的“幽灵”，它的这个操作在其使用手册里根本不可能找到，也不可能有任何八足驾驶员会这样的技术，是绝绝对对的绝技。
“是的，最高达到了离地53m，是这台八足的极限，除了他，与特定AI外，没有任何人可以复刻这个动作。”
一旁的江雨濛解释道。
“砰——！！”
就在“幽灵”弹射起飞的一瞬间，M1A7上的120mm电磁滑膛炮也开炮了，6.5马赫并非这门炮的极限，而是这枚贫铀穿甲弹的极限，速度再高可能会影响到炮弹使用的性能。
“......”
就在一瞬间，在场的人——包括沐晨星在内，都微微屏住了呼吸。
高速穿甲炮弹以势不可挡之势冲来，近在眼前，这样的时间别说空中闪避了，就是转体变换姿态都是痴心妄想。
“幽灵”当然有两台小型发动机作空中姿态调节，但那是用来辅助微调一些动作的，要想在这种情况下靠它们避开这枚炮弹无异于痴心妄想。
“唰——！！”
情况容不得众人细想，却见画面中空中的八足已经有了动作。
“啪——！”
直冲向“幽灵”飞来的炮弹，在即将接触的一瞬间，“幽灵”一只前腿恰好横在炮弹前进路径上，一个斩击，竟然直接将空中高速飞行的贫铀穿甲弹劈成了两半！！
“纳米材料！”
林檎音竹捂嘴道。
“是我们同一届汪淼淼同学与我在‘飞刃’基础上研发的‘利刃’，与贫铀弹一样，其实是在协约禁止武器中，但缘冰他想了想，协约上禁止30厘米以上的‘飞刃’运用，那我们正好将‘利刃’做成30cm的形状，在八条腿的末端上各安一只，便既符合协约，又能达到增强战力的效果。”
江雨濛又解释着，对于自己的心血颇具骄傲之心。
“八足上安装战刀...虽然不是新奇的理念，但在材料技术支持下，效果似乎也不错呢。”
纪文清这才注意到，原来“幽灵”的八条腿上，已然沾满了血迹，天知道他刚刚残酷地击杀了多少只八足。
“技术的特性可不就是这样的：基础科学愈是发展，便愈能在多种固有物质或经验间建立联系，最终创新出新的事物，包括接下来我将给你们的，也是这样的产物。”
江雨濛摆了摆手，关掉了全息录像，接下来的东西没什么好看的了，无非又是林缘冰独角的一阵爆杀，天可怜见！这样的场景她可不知道见过了多少次，为她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压力！
“咦？老师，您要...”
纪同学知道她想做什么，而这也是想要进江府的所有外人想要的事情。
“沐同学与林檎同学心性不错，更何况沐同学还是故人之妹，照拂一下是理所应当的。”
江雨濛摆了摆袖子，领三人沿木质楼梯上了二楼。
第七十七章 刀剑
“联邦军最引以为傲的，并非是他们强大的军事科技，与政治立场上几乎完美的中立或党派划分；他们最值得骄傲的，一是用以培养学员所设计的四年制联邦军事学院，其二便是对每名军队成员最大限度的人身安全保障。”
“嗒——嗒——”
伴随脚步声的不断响起，领头走在前面的江雨濛讲解着现代联邦军的特点。
“是的哦，虽然我们联邦并未选择完全淘汰真人实体化作战，但部队伤亡率却是周边大小星际文明中最低的哦！”
林檎音竹对这种事情很是了解，兴奋地补充道。
“没错，而这些，便是为什么联邦军百余年来，未曾损失过任何一名战舰指挥官的重要原因之一。”
四人走上了二楼，这里的空间要比一楼堂屋大上不少。
整个房间呈一个正六边形的形状，开有两扇窗以通风，不过此时木窗紧闭，仅能通过样式复杂的窗棂欣赏到屋外淅淅沥沥的雨。
“哇！居然是一个博物馆！好帅啊！”
林檎音竹很难不发出这样的惊叹：宽敞的空间，周围墙壁上工整地摆满了各类古代冷兵器，模样无一不纤美有力，刀剑锋处还泛着凉心的寒光，在阴沉的秋日烟雨中显得冰冷刺骨。
“如果你们能够通过学院的最终测试，从第四年级，也就是联邦高级军事学院毕业，便可以获授一柄这样的武器哦！”
江雨濛微笑地说明着。
“这些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吗？”
沐晨星也有了些兴趣，光从外观上看，这些冷兵器的制作只在一流水平之上，但这还不足以能在现代战斗中发挥多少作用。
“现在我们所能看到的所有兵器，全部由‘星金’组成，并且都由老师家里的长辈或老师亲手制作，内部也封有主要以引力波与中微子两种通信设备的发送装置，可以仅靠一柄刀或剑，指挥自身权限下所有可以联系上的舰队，战舰，与各类部队。”
纪文清开口解释道，尽管语气平淡，却饱含对身旁老师的敬畏之情。
“文清说的不错哦，确实是一种可以单兵指挥大部队的设备，不过由于需要一定权限，且制作并不容易，所以并未普及使用呢，不过这样的东西在许多指挥官应急情况下，用来保命的效果却很不错呢。”
“而且因此联邦军指挥官群体内部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每一名毕业生，都会欠江府几条命’呢！”
“哈哈，那样说完全是夸大了它的作用啦！不过真的可以让学长学姐，学弟学妹们保住性命，我还是很乐意继续制作这些东西啦！”
江纪师徒二人在闲聊，也带着两人大概参观了一下六面墙上的各种武器。
“制作成冷兵器的形式其实完全是一种承载体，毕竟中微子还好，引力波天线缩短到一米左右，已经完全是现代科技水平的极限了呢，再勉强用星金套上一层壳用作保护，但如果指挥官随身携带一只闷棍也太奇怪了吧，于是我又想办法沿用了之前在学院时期采用的技术，虽然是一种开倒车的做法——在锋刃上安装‘飞刃’材料，用几乎绝对锋利的东西为其附上绝对锋利的属性，毕竟也不是人人都会使用‘飞刃’玩球的嘛。”
使用“飞刃”材料玩溜溜球，是早期联邦地下黑帮与杀手律贼最喜欢的东西，但随着联邦医学水平的进步，许多被“飞刃”切割过的身体组织，可以被完美地接回去，这种‘最后的近战实体冷兵器’也就完全走向了末路，不过在为指挥刀附魔时倒又重新派上了用场，将锋利的纳米细丝装在刀锋上，也不一定就是在开倒车。
“我需要快些为你们挑好合适的，重头戏可不在这里哦。”
江雨濛一挥衣袖，摄来一旁架子上的几柄刀剑，悬浮在空中，让沐晨星一一上手握持一下，随即便能作出判断。
“汉直刀..不行，宋直...不行，细剑..完全不合适啊，明柳叶..还差一点...等下，你是华夏人吧？”
一连测试数柄刀剑下来，江雨濛摸了摸额头，她第一次发觉自己可能看人不准。
“老师在以刀挑人，她可以通过观察人与兵器的匹配程度，进而推断出整个人的指挥风格。”
纪文清在一旁与林檎音竹小声嘀咕着，眉头紧锁。
“咦？但是晨星她的指挥很有天赋哦！如果只是以一般的眼光进行判断的话，肯定是不准的吧！”
林檎音竹清楚沐同学与其他同学间的差距，只有亲眼在一旁观察到，才能发觉她指挥风格根本不能以常人比较。
“咦？来试试这个吧。”
江雨濛似乎想到了些什么，摄来一旁置放在华夏兵器这面墙中比较靠下的一件长长的武器。
“嗯？”
沐晨星看着其飘到眼前，自觉伸出双手，以上一下握住长长的刀把。
“正合适！这把其实是我随性而作的苗刀...尺寸略大，属双手刀种，相对来说不如其他那些轻便..”
江雨濛略有歉意，别的刀剑特意往小了做，最长不过一米，这把苗刀的长度却达到了1.6米左右，以双手握持为主，虽然由于星金的特性，质轻，单手挥舞难度也不大，但体积实在没法再缩小了，这是由于引力波天线的特性所导致的。
“很好的刀。”
沐晨星细细看了看，虽说是“随性而作”，可做工却完全是无可匹敌的，若是放在古代，完全可以被列入神刀之一，虽说它现在的主要用途却并非这个。
“哈哈，好在一会儿还有重头戏...咦？！林檎学妹，那把弓正适合你诶！”
就在江雨濛寻来一只合适的纳米材料内胆的轻便刀鞘，以将苗刀收鞘时，她注意到一旁的林檎音竹凝望着以日系武器为主的墙壁上一只相对不大，却也有近一米长的半弓。
“嗯..我以前确实练过和弓，可半弓却完全没有基础呢。”
“哈！这不是问题，弓道基本都是互通的啦！你先把那弓拿上，我们再上一层，看些我真正的本事吧！”
第七十八章 横刀
“哇..这些..似乎要更高级些？”
待四人未在二楼停留太久，便又沿环壁而上的楼梯走进三楼空间后，却并未发现与二楼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同样是挂在墙壁上展示的各类现代科技打造的仿古，但数量并没有二楼那么多，只有二三十柄左右。
看起来风格也与二楼的兵器有所不同：其外表不再泛着星金那样刺骨的寒光，但也无法明说其究竟是怎样一种特殊的质感，刀剑或窄或宽的主体拥有镜子一般的光泽，映射着身周光所照射的物体。
“这个才是真正的宝贝哦！”
江雨濛兴奋地搓了搓手，伸出双手摄来几只兵器。
“与楼下那些不同，这些武器的程度，完全不是我能够制作出来的哦！”
她并非以沮丧的语气，反而十分兴奋，足以说明已经没有想要挑战去制作的意思了，这种武器的制造难度可想而知。
“咦？那它相比于楼下的那些...”
“这些东西全部由联邦研究院，在调研数枚中子星后花费巨大的成本制作出来的副产品，由强互作用力的原理构成的表面材料哦！”
“单兵强互作用力材料武器一直是理论上的东西啊，没想到这就实际做了出来...”
“是的哦，但还是由于技术限制，无法量产哦。”
听着一旁江雨濛与林檎音竹两名现代人的交流，乡巴佬沐晨星回忆了下现代强互作用力材料技术的发展状况。
其实想要使用力场将原子紧紧压缩在一起，对于基础科学已经可以轻松熄灭恒星的现代人来说并不难，强互作用力无人探测器已经是上世纪的老式装备了。
但难点在于如何将那特殊的力场发生装置，或者说可以使普通材料在强互作用力的原理下变为特殊材料，形成单兵武器装备，却是个大难题。
“它的外壳，迄今为止，没有任何除反物质以外的任何单兵武器可以对其作出有效损坏，可以说是单兵武器中最坚固的装备的哦！”
仅是这一点，便足以说明这件冷兵器的不凡之处了。
“受限于制作条件考量，研究院并没有在里面塞入什么天线，但却加入了现代通信科技的极限产物哦！！”
“量子通讯？”
沐晨星立即反应过来。
其实在近几百年内，尽管人类基础科学突飞猛进，科学水平日新月异，在通信科技却陷入了一定的缓速发展期乃至停滞。
原因无他，直到现如今，联邦军内巨大多数通信方法仍然以引力波，中微子等常规手段为主，如果不专门为频道开辟一条空间隧道，对通讯信号进行升维处理，常规通讯完全无法突破光速！
尽管大型舰队已经完全具备超光速航行的能力，但常规通信手段却越不过这个界限，是一代代相关项目研究工作者的耻辱，也是整个联邦军的耻辱。
“量子通讯技术早在三百年前的古人其实就有一定相关实验，但现代量子通讯与那个十分原始的方法完全不同。”
“这些强互作用力材料外壳的指挥刀内，储存有128组左右处于纠缠态的实用性粒子之一，在联邦军内部恒星级以上战舰的核心控制区内都可以放上另一组这样的粒子，如果使用者处于无法向外界发出信号，且距离接收端过远的位置，可以使用封存在里面的通信用量子。”
“需要注意的是，由于其特性，每组量子只能使用一次，且每次通信内容也不能太长，一般只能是简单的指令，以便能够以最快速度召出自己的战舰进行援助。”
江雨濛只短短地介绍了一下简单的功能，两人便已然意识到了它的不凡。
“完全就是神器诶！！！”
林檎音竹对现代科技知之甚多，这些刀剑上没有任何一种远超现代水平的技术，但当其展现在自己眼前时，其震撼程度却也完全是不一般的。
尽管还没有解决成本问题，但能够将量子通信设备缩小到单兵便携的模样，尽管使用受限不小，但可以料想的前景却是十分辽阔的。
“或许我们‘这辈子’就可以看见它实现量产，且功能更加强大哦，这可是联邦通讯史上一次大跨步，我们便可以当做尝尝鲜咯。”
江雨濛微笑着让两人各选择一柄，由于在二楼时，她已经通过武器获悉了两人的战术风格走向，且由于三楼这些兵器的数量及特性原因，便没有再为她们作选择，而是让她们自己选了。
“咦？真的可以拿吗？这么贵重的东西...”
林檎同学还是有些犹豫。
“当然没问题啦！我可是你们的学姐呀，千万不要这么拘束，这些东西可不就是拿去用的吗，虽然我不是很希望你们能用上它，但如果真的可以派上用场的话，我还是很高兴的哦。”
一般来说，只有在极端条件下遇到极其危险的状况才需要使用的救命神器，自然是无价的，江雨濛愿意送给她们，自然也无需过多推辞。
“这柄横刀，很适合你。”
纪文清取下一柄挂在墙上的刀，递给沐晨星。
“咦？”
沐同学有些奇怪地看向纪文清，自己确实曾经在三百余年前学习过包括横刀在内的刀术不错，但为什么纪文清可以看出自己便适合它？是巧合吗？
“......”
江雨濛在一旁笑而不语。
“谢谢了。”
沐晨星接过由一层轻便刀鞘包裹的横刀，右手手指拉住小小的环首，将埋鞘刀细直的刀柄拽出，紧接着握住柄把，直接抽出。
“锃——”
她将刀身在窗外微光照射下细细观察一番，刀身材质看起来不是任何一种她所了解的，非钢非银，镜面效果不亚于计算机模拟的完全反射率结果，比镜子还像镜子；80厘米左右的总长度，埋鞘的设计使它没有护手，颇具美感；由于刀身总体修长，略有几乎看不出来的弧度，所以古代有一段时间民间会将其认作为直刀
仅从外形来看，不亚于任何她所见过的刀式，再加上其强互作用力的材料与内藏的现代高科技应急通信量子，确实是一件难得的好东西
第七十九章 驱雨
“这把刀的形式是我亲手设计的，你能喜欢就好啦！”
江雨濛很满意沐同学可以接受这把刀，转身摄来一旁架子上的两把不短的弯刀，御使其浮在林檎音竹面前。
“这两把倭刀呢，是我曾经的一位同学留给我的，她临行前便与我说过，想要为这把刀找一位后继者呢，我觉得你是最合适的哦。”
道袍少女歪了歪头，神情平常，说出的话却让另外三人心思急动，心念流转。
“等下等下，那..那位学长或学姐...”
“是学姐呢，还没死哦。”
“咦？那为什么不...”
“因为她去的地方，没法带走这东西，而且带了也没用哦。”
江雨濛解释了一番，算是澄清了误会。
“是这样吗...”
林檎同学点了点头，伸出双手接住两把刀，也同样一一拔出端详感受一番，这可是来自一位素不相识的学姐的传承。
是这样啊。
沐晨星倒并未注意这些事，而是在揣摩江雨濛刚刚那番话的意思。
以她的智商，是不可能无意说出这些话的，极有可能便是故意透露这样的信息。
而又可以从后来与音竹的对话方式推得，她并不会透露太多信息。
不过还算好，至少似乎隐隐约约摸得一些线索了，不是吗。
一瞬完成的思考结束后，沐晨星开始注意音竹手上的两柄倭刀。
“这是大太刀诶，我家里也有类似的藏品，不过那东西的体型质量材料与历史悠久的程度，完全无法用于实战呢。”
她先是抽出了最长的那柄刀，看起来与沐晨星提着的1.6m苗刀差不多长，拿在手上无法一次拔开。
其上铭刻有一些简单的日语铭文，音竹略略扫了眼，对于这个由重樱人制作的太刀型兵器十分满意。
“这个是打刀呀..我一直很想有一把，真是帅气！”
将太刀收鞘后轻轻放在地上，她拔出了另一把只有一米长，刀身相对较细，刀刃角度明显极小，再加上其强互作用力材料的强度，纳米级别锋利的刃口，就是对恒星级战舰轻轻来上一刀，舰体都得开一道口子，完全不是开玩笑的。
“好啦！武器有了后，接下来能做的只有一件事了哦！”
江雨濛一拍手，兴高采烈地说道。
“您不会是想...”
纪文清觉得让两个刚拿到武器的新手这就来一场，很不靠谱吧。
“不要小瞧任何一名指挥官哦，文清，尤其是实力顶尖的天才指挥官哦。”
“啊哈哈..没有啦，我们还只是普通学员而已啦...”
林檎音竹发现学姐在说这句话时，一直在向她与沐晨星身上看，回忆起自己前天入学测试的成绩，不禁收刀摸了摸头，有些惭愧。
“来嘛，来试试就知道啦。”
于是四人重又下楼，回到一楼堂屋的门口。
“哗哗哗哗——”
尽管距离秋分还有一段距离，但江南此时的连绵小雨短时间内仍然没有要停的意思，淅淅沥沥的雨滴与屋顶青瓦，地面石板，植株草木亲切友好地交流着。
“这样的天气...”
“sing——！”
就在三人刚要以为江雨濛打算让她们来场雨中刀剑格斗时，却见少女一甩宽袖，左手握住腰间剑鞘，右手握柄，爽快地拔出，伸直手臂，寒光闪闪的长剑剑尖直指天穹。
“......”
“天哪！”
尽管大家作为现代人，世面见得并不少，但当一件事情突发在面前时，震撼还是无法回避的。
天，暗了下来。
如果说雨天的天色是阴沉的，那么此时的天便是完全暗沉——但并非完全黑了，从远处天边仍然可以看见些许天光。
“‘玉衡’号市级指挥舰，又称‘BDA（读作Epsilon）’号，是北斗军玉衡部队（即第五作战部队）的总指挥舰，由于实际上基本在联邦军体制外，没有必须要呆在纯净星璇，所以近几年其舰队就驻扎在母星附近，不过与我们的一航战一样，实质上并不负责母星的保卫任务。”
天空中那只巨大无比的舰影虽然遮住了天空，但由于联邦军战舰的特性，林檎同学很轻松便通过其外形与舰身外部那只巨大的北斗标志，辨识出了其具体舰型与所属部队。
“咦？他们保密工作这么到位的吗，还是林檎学妹你的消息过时了？这艘老‘ε号’五年前在舰队内部就已经被升为总指挥官机动专用战舰，原先的部队指挥任务实质上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基本转移到了‘玉衡’号恒星级指挥舰，舷号505。”
江雨濛收回长剑，奇怪地看了一眼一旁的林檎同学，为她解释道。
“蛤？505号恒星级战舰？不是还在调试阶段吗，怎么已经完成命名投入服役...等下不对，这是我可以听的吗？”
音竹惊恐地立刻捂住双耳，瞪大双眼盯着江学姐，生怕她突然想起保密条款给自己来一枪。
“哈哈，在军队里呆久了，我也没想到对外保密这么严格啊，许多事情如果作的太过，自己的察觉不到呢。”
“不对不对，这种事情是可以说的吗？”
“当然可以咯，部队总指挥官对其下属部队拥有完全责任，我对于部队内部绝大多数的机密安排，下级保密部门里那些小家伙是不可能有反抗权的哦。”
她微微一笑，说出了部队内部总指挥的权力之大。
不过这也还算正常，一般在星际航行之中，尤其是军队内部都建立有严格的军衔等级，职务权力高低大小制度，一切以可靠性与效率为首，如果部队危机迫在眉睫还需要参谋部开会讨论一下，岂不是自己主动给自己制造麻烦？所以这样也就致使总指挥官拥有相当大的权力，对部队内部事物，分具体环境情况等级拥有不同程度的直接权力，泄露一些机密级或秘密级情报都不算事。
“是这样哦...”
这样的设定在完全加入联邦军前，普通民众不会有直接的公开渠道了解。
“好了，雨快停啦，准备准备，热身活动一下吧！”
大家刚刚光顾着闲聊，倒忘了江雨濛召唤来天空中的巨舰所要做的事情。
当下小雨的云层高度并不高，只在一千米左右。
前玉衡号市级战舰的突然降临，使空中的雨云被轻飘飘地吹开，短时间内想要回到南隶市上空的难度倒也不小。
但先前降下的雨共需四五分钟才能落完，时间刚好够少女们在玩耍前热热身。
（又及：根据情况，可能要再请数天假）
第八十章 格斗
“刀剑格斗，与现代单兵战斗有一定互通之处，但不多。”
江雨濛朗声道。
“但作为现代指挥官应有的礼仪之一，使用手中的指挥刀，也是一名合格的指挥官标准。”
江纪二人立在檐下石阶上，屋外小雨刚停，虽然是强制性的，“玉衡”并未离开，但却打开了舰体的发光设备，功率输出单位调到最小，天色不再暗沉，但由于其作为一艘市级作战舰艇，所以照明设备并不如何温柔，使地面怎么也无法忽略天上发光的战舰。
“......”
三层木质楼阁外的空地上，沐晨星与林檎音竹二人早已作好准备：
林檎同学将两只长度不同的刀刀刃朝上反向挂在左腰侧，由于大太刀长达一米五以上的长度，从远处看去仿佛拖了一只细长的尾巴。
一米余长的半弓被她拿在手上，身后背着一只箭袋，内含简易制造设备，足以快速将绝大多数丢进去的材料在一定时间内加工成箭矢，据江雨濛所说其在外附设备下还可以满足一定的质能转换需求，也不知是真是假。
沐晨星并没有那么繁琐，一长一短两把刀横挂于腰后，可以轻松单手抽出横刀，1.6米的苗刀要麻烦些，但也可以在两秒内完成拔刀动作。
“你们..随时都可以开始哦，无限制格斗，但不许用除刚刚那些外的任何武器哦。”
江雨濛早就注意到了沐晨星腿环上的手枪，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只要别在这场切磋中使用就好了；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快又准。
“......”
空地上两人气势陡然一变——不过都不多，毕竟大家也都不是什么专业的格斗大师，没有那种一进入状态身周气场冻绝三五米的特效。
“......”
两人双眼紧盯着对方的身体，观察着此时的对手；同时不断轻轻调整自身身体姿态，重心轻轻下压或抬高，为交手前作最后的准备。
就这样过了良久。
林檎音竹的准备姿势是左手握弓，手心里握有五支准备好的长箭，但她并没有先使用它们。
她从箭筒里快速抽了三支，其中两支分别夹在中指与无名指，无名指与小拇指的指缝间，另一只则用大拇指，食指与中指捏住，搭在弦上，迅速开弓。
“咻——咻咻——！”
先发制人！音竹直接使用了一种源自重樱古代的下三指预握速射法，右手提前夹住两支箭，可以在保证精准度的同时将射速提升到极致，仅不到两秒，便迅速射出了三支箭矢！
“唰——啪——咔咔——”
沐晨星在林檎音竹动起来的一瞬间，握住后腰鞘内刀柄上的手也干脆利落地抽出，没来得及切换正手，便使用苗刀那超过一米的刀刃拦下了三支速射向自己的箭矢。
“振动？”
纪文清疑惑地望向身边的老师，沐晨星此番招式她不是很能看懂，虽然只是简单反手用刀削下三支箭，但那三枚直冲过来，势不可挡的速射箭矢又不在一条线上，轨迹相差甚远，想要一次性拦下，她也没有什么好的主意。
“以星金的强度，个人的能力是无法弯曲分毫的哦，你呀，可不要太小看真正的天才哦。”
江雨濛清楚徒弟的意思：如果想让一柄长刀接下三支箭，让刀身快速以一定幅度振动，可以相对轻松地提高容错率以达到目的。
但事实上，沐晨星却硬是直接用刀锋划过箭支，反手挥刀所划出的弧线，正好与箭依顺序射来的三条轨迹重合，一次性击断，促使其几乎失去威力。
“咻，咻，咻，咻，咻——”
林檎同学并不气馁，开始上左手握着的箭，这种预握速撒法会比下三指要慢上一点，但整体速度也不差，三四秒内，便又是五支射出。
“啪，啪唰，咔，咔咔——”
沐晨星动作也快，但却要比音竹简单的速射动作要更复杂些：右手苗刀迅速交换到左手上，甩开前两支箭。
此时左手刀的位置与方向均无法做到及时回转以拦截剩下三支箭。
但沐同学故技重施，空置的右手反手拔出后腰横刀，快速挥击两下，余下三支箭矢也应声而断。
“很棒。”
江雨濛评价道，在五秒内连续拦截八支箭，虽然是单向射击，但也很不容易，足以证明沐晨星的意识很到位。
“啪——！”
一声脆响，林檎音竹丢开手上的半弓，拔出了腰间打刀，双手握持，刀刃朝前；双脚一前一后，压下重心，呈预备状态。
她知道再射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意义，反倒会平白消耗体力，不过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此时沐晨星已然被消耗一番，想比与她有更甚之。
“唰——”
沐同学将苗刀收回了刀鞘——这倒不是她不愿意占长刀的便宜，而是因为其材料与林檎音竹的两把刀不同，相对来说如豆腐般脆弱，而音竹也正是考虑到这点，所以没有选择拔出那把大太刀，而是选择长度相差无几的打刀与她公平切磋。
“哈——！”
林檎同学双手握持刀柄位置不变，刀身整体平举至右耳旁，刀刃朝天，刀尖超前；身下脚步急动，快速闪身接近十余米开外的沐晨星。
这么做其实很吃亏，敌静我动，在消耗自身的同时也会给予对方足够的准备时间。
但音竹在拔刀的一瞬间，便已然决定了她不会静静呆在远处观望许久，“无勇”的武士，是不配拥有其荣誉的。
“铮——！”
强互作用力材料碰撞的声音无比清脆，一瞬间，持刀的两人感受到仿佛天地间充斥着清澈明亮的声响，好似天界的钟声在耳边敲响。
林檎音竹双手猛地向前斜斜劈下，被沐晨星的横刀以几乎垂直的角度拦住——她虽然是单手挥刀，却也在一瞬间用左手扶住刀背，为其施加足够的力。
“嚓——”
双方并未僵持多久，刀刃碰撞不到一秒时，沐晨星借力向后跳出，横刀刀刃划着打刀擦过，刀尖滑到了打刀下方，直至林檎同学下盘。
“哈——！”
林檎音竹清楚以此时晨星向后的矢量状态，其刀尖无法对其造成多少威胁，于是不管不顾，继续向斜下方劈下。
第八十一章 黄册
“简直就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纪文清皱了皱眉头，心想这重樱的家伙也太疯狂了。
“哈哈，她..无所谓。”
江雨濛轻笑，也不知道在说谁。
“哗啦——”
尽管林檎音竹重又向下劈击，沐晨星顺滑地将直指她的刀尖旋转了一个角度，将刀柄推至斜上方，双手握持，用刀背接下了这次的劈砍。
“可恶...”
两人近在咫尺，低头便可互相碰到，双刀构成了一只“X”型图案，但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哗——！”
林檎同学这次并未拼力，那并不是正统剑道的战斗方式，而是迅速卸力，将对方刀背微微上挑，使其无法对自己构成威胁，便向后退却一步，缓下状态。
“叮——！”
沐晨星迅速松开左手，背在身后，食指与中指并拢，捏了个刀诀，右手手腕一挑，刀刃回正，直从高处向林檎音竹的脑袋劈砍。
“嘿咻——！”
林檎音竹顺手将刚刚收回的刀身转过半个半圈，从左至右向沐晨星空门大开的腰间斩去。
“又是自杀式攻击，天哪，来个人救救她吧。”
纪文清直扶额，关于重樱剑道，她还从来是只闻未见，今日一见，才发觉真是奇葩一朵。
“重樱剑道与我们一样，自古便有流派分别，种类还算不寡；林檎同学的这种打法很有可能是她自己通过基础学习后摸索出来的，主要以拼尽全力为目的，其实倒不一定无法保全自身。”
江雨濛轻摇头，小文清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在最后一刀斩下之前，是不可能简单判断这一刀一剑是否是“自杀式”的。
“铮——！”
果然，沐晨星并不敢拿自己的腰来赌，调整出力方向，后退一步，右手横刀不再向前，而是向下格挡这一斩击，两人便又同时互相借力退开半步。
“哈——！”
沐同学并未缓下动作，而是快速将横刀调了方向，刀尖朝斜下，主动出击，刀身随身体向前冲去，双手向上一挑。
“叮————！”
林檎音竹完全没有料到晨星会选择在这时主动进攻，虽然及时横刀避挡，但由于出力不足，被对方成功挑开了一个角度，前胸空门大开，被横刀的几何刀尖直指，而自己却根本来不及将右手打刀换位反击。
“收！”
江雨濛立即喝了一声，二人顿时感到身上一股绵柔的力道传来，沐晨星双手的刺击动作立即便被这股力制住了，身体想要行动，也仿佛被四周挤满着的棉花包裹着，完全使不上力。
“是我输了。”
音竹抿了抿嘴，右手打刀用力向斜下方一甩，左手握住刀鞘，并未做多余的纳刀动作，一次性将刀插了回去，按住刀鞘，微微一躬身。
“你们做的都很好哦！”
沐晨星也直接将横刀插入腰后刀鞘，朝音竹眨了眨眼，用闪亮亮的眸子直射她。
后者眯了眯眼，便将箭袋由战斗位置转回行军位置，回头捡起地上的弓
“好啦，就到此为止吧，你们两的能力，我都很满意哦，快到饭点了，现在寒舍凑合吃点吧。”
江雨濛又拍了拍手，左手握剑柄，天上用来驱雨的巨舰随即快速离开了天空。
一般的市级战舰都具备固态行星登陆的能力，出入母星大气层与进出一扇打开的门一样简单，由于自身具备反重力与其他自我限制的力场与防护装置，所以此番出入除了让南隶市上空短暂没了云雨，失去了一些光照时间外，对其他方面没有任何影响。
见天空中雨云隐隐有重又积攒之势，两人收拾好，随江学姐回到了堂屋内。
“江府内的吃食吗，还真是期待呢。”
林檎音竹心情收拾得很快，将刚刚落败的事情抛之脑后，猜想接下来会有什么好吃的。
“呵呵，老师一直在静心修道，还是不要过于期待为妙。”
纪文清惨惨笑了下，微微摇头。
“来啦，请随意吧。”
四盘菜很快端了上来：分别是开水白菜，油炒青菜，耗油生菜与油炒花菜。
另附四碗米饭与四双竹筷。
说清淡吧，其实也没那么清淡，但总觉得哪里怪怪得。
“后面两盘菜是因为你们两来了才有的，平时一般是前两道换着吃。”
纪文清向林檎音竹附耳悄声说道。
“文清，你在说什么呢？”
江雨濛笑眯眯地问道。
“我说，老师好手艺。”
纪同学赶忙回道，然后静静坐着，等待辈分相对较长的江雨濛夹第一个筷子。
“嗯，大家吃吧。”
这次简单的午饭便这样开始了，期间大家并没有说话，但过程却也不慢，很快四人便纷纷结束了。
“呐，这是饭糍茶，江南这里的特色哦。”
用完正餐后，江雨濛又端来四碗茶水，茶叶皆已虑尽，只留下浓郁的茶水，里面泡着些烤制后的糯米饭。
“谢谢..哇！好甜！”
林檎音竹接过一碗，喝了一口，原来茶水内还添加了白糖，甜茶混着糯而不烂的糯米饭，顺滑地喝尽，十分爽快。
四人饮完餐后甜茶，江雨濛咬了咬嘴唇，开口说道。
“对了，既然你们都已经开学了，那我还有些东西要送给你们。”
她似乎突然想起，便起身领着吃饱喝足的三人走出楼阁，向门外廊桥一旁的一片大湖走去。
“一千年以前——那时华夏还处于封建君主专制时期，统治者在这片湖上的五座湖心小岛上，修建了那时的国家档案馆，被称作‘黄册库’。”
四人上了一条小小木船，是真正的普通木船，至少同外表来看没有什么动力驱动装置，船檐还挂有几只木桨。
“哗——”
不过江雨濛倒也没有让她们荡起双桨的意思，待三人坐上船檐后，她立在船头，脚尖点了点船身，小木船便自动推开波浪，以不低的速度航行在平静的湖面上，向湖心驶去。
“两百年以前，江府得到了这片湖，故重新在五座岛上修建了藏书库，经多年来的积累，联邦有的书，这里都有，联邦没有的，这里也有。”
三人无法看到站在船头，双手背后的江雨濛表情，但其自豪之意溢于言表。
第八十二章 借书
“我们到了。”
除开进来之前那扇侧门上奇怪的提问AI，江府内部完全是一副正常的古式府苑模样，并没有什么超级科技，神秘机关。
就连面前这座湖心岛上的巨型楼阁建筑，门前牌匾上简单地书写了“藏书阁”三个字，进去的方式也十分简单：无需做些什么奇怪的事情打开机关什么的，只需推开门，跨过门槛进入门内即可。
如果不是后腰上两把材质特殊的刀，与身边现代装束，说着不流利的联邦语的音竹，她几乎都要以为穿越回几百年前的古代了。
进入宽阔大气的木门后，内里便是一片古色古香的硕大空间：数十米高的木质巨型书架如同一幢幢楼房立于两侧，一眼望不到头，其间层层叠叠，密密麻麻，满满当当地放置着巨量书籍，都是现代极为少见的实体书。
进门后可以明显地看见，空间中悬挂着一幅边长至少有五十米的方形巨幕卷轴墨宝，其上使用正楷书写了一只大字：
【易】
大字的一旁还书有题字人署名：
【江云海】
......
“这里好大啊！”
事实上这座“藏书阁”内部与联邦图书馆相比，还不算大，但也可仅而次之。
“还好吧，这座岛上的藏书均为还不算过时的实体藏书，只有十亿册左右，另外四座岛上则大多使用量子储存，范围含盖目前所有已知文明的文献，藏书量已经完全只是一串数字了呢。”
江雨濛笑了笑，如果像联邦图书馆那样使用臃肿的数据储存，江府这五座岛的藏书量就是把服务器堆满母星也不够用吧。
“还真是夸张呢...”
林檎张了张嘴，已经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表达此时情感的词汇了。
相比之下，联邦的藏书量简直完全没有可比性啊。
“好啦，你们可以挑选一些作为我送你们的礼物哦！毕竟你们来一次也不容易呢。”
江雨濛笑着说道。
“诶？等下，请等一下，十亿册书诶！这就是到毕业也不可能挑完的吧？”
林檎音竹意识到这种事情也太离谱了。
“哦..哈哈，好问题！这样吧，跟我来。”
于是江雨濛又领三人来到了巨大的藏书阁内一处门旁，上书：
【山路】
“这里面的都是各种精选书籍哦，是我从小便需要遍阅的。”
她推开门，里面俨然又是一座小图书馆。
虽然要比外面夸张的满满当当排放整齐的无数巨大书架好些，但藏书量也不算少了。
“咦？那这样的传承..真的可以吗？”
江府内部从十亿册书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书籍，怎么想都很珍贵吧。
“当然可以咯，看那里。”
江雨濛伸出手指，众人顺着目光看去，俨然是一副巨大长卷墨宝，上书两行大字：
【只藏不借不如不藏】
【只借不读不如不借】
“原来是这样吗...”
两人饶有兴趣地走了进去，并不是挨个看过，精挑细选，而是完全凭眼缘选书。
【江上云·著】
沐晨星一眼便看见了一本书：这本书与四周其他排放整齐的书相比较，微微向外倾斜了些，在整齐的书架中十分明显。
“......”
她默默将其抽出，封面简洁无插图，只有书名与一个‘易’字，翻开略略扫了一眼序言：
【曾有一种名为‘奇门遁甲’的算法，属古代预测学，智慧颇多】
【我江南二家受其启发，制‘经元计算’一法，以从根源启迪灵智，良效颇甚】
【现南家覆灭，我已年过古稀，亦时日无多，故汇编昔日究研之基本算法，集成三册，望传之后人得不断完善】
【二千零七十七年】
【朽月二日】
【老拙江上云于江府疮痍玄湖下避所】
序言很短，却引人从字里行间揣摩171年前这位古人在写作时的意境感受。
“2077年啊，正处于【全面大低潮】时期呢，那会儿...”
林檎音竹从一旁凑过来，一眼便注意到了这个时间。
不用说沐晨星也知道，那段历史就是放到今天，对于联邦人类也是不堪回首。
“啪。”
她合上书页，但并没有放回书架。
“嗯？”
抬起头来，面前书架上，居然又有一册排放并不整齐，较为突出的书册，就在眼前。
【壹贰叁•著】
“？”
她又细细确认了一下，作者不是周树人别的小号，便取出来，翻到序言页。
【写在前面的话：
我们不得不承认的是，历史的发展总体是前进的，过程是曲折而螺旋上升的。
我曾在联邦军事学院呆过一阵子，在那里，我将自身学习经验结合真实历史，了解到了近三四个世纪一来，许许多多的关键节点，随笔写来。
这本集子篇目零散，适时更新，料想不会有统合完结之日。
故事便这么开始吧。】
【2203年·123于鸾鸟号恒星级母舰】
“故事书？”
沐晨星继续翻页，寻到目录，略略看了些篇集题目：
【大洋的自由】
【最后的冲锋】
【糖果的血雨】
【东风的攻势】
【量子的弹珠】
【凝血的荧惑】
【......】
“短篇故事集。”
她又一次合上书册，得出结论，但也没有把书放回去。
就这样又过了一会儿，二人在书架间寻觅了一会儿，但沐晨星也没再发现能引起自己兴趣的书。
“怎么样？你们选好了吗？”
江雨濛立于门口，笑眯眯地问道。
“好了。”
二人分别拿着书往回走，将自己挑选的书交给她看。
“《刀术心得》，唔...作者是神...啊，原来是这样吗，可以。”
她接过书看了眼封面，便还给了林檎音竹。
“看看你的吧。”
她接过沐晨星的两本书来。
“旧事新编啊...我小时候很喜欢看的故事集，作者到现在还活着哦，如果有机会的话，记得日后帮我带个签名哦。”
她眨了眨眼，随即看向下一本。
“啪”
或许是拿的姿势不对，几片早已干枯的叶子从书里掉落了出来，飘在地上。
“......”
江雨濛左手拿书，右手背在身后，此时气氛一瞬间沉默了下来，但时间并不长。
除了站在她身后的纪文清外，另二人并不知道这位学姐在做什么。
“原来你在这里啊...”
江雨濛轻轻蹲下，小心翼翼地捡起叶子，看了两眼，收入袖中，随即站起身来。
“啊，很好的选择，拿去吧，记得好好学习，如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发消息问我，如果读完了，也可以用快递送来，找我要下一本。”
她轻轻点了点头，将书递还后，转过身去，此时两只手都已收入袖中。
第八十三章 田院
“江府内无法停驻飞行物，如果你们想要直接乘运输机离开的话，需先从府们离开。”
两人挑选好书，给江学姐看过后，她便没再说些什么，开始嘱咐她们离开的事宜。
“好的。”
秋日江府，虽无百花齐放，绿树油润的新鲜之景，但刚下过一场雨，整个世界仿佛都变得萧瑟清冷起来，亭台水榭，素净安和，别具一格。
但其间行走的四人无心欣赏这份美景，原因是领头人一直沉默着匆匆赶路，脚步踢着道袍下摆一颠一抖，似乎飘起一阵阵波浪。
“是了，你们这番是要去哪？”
她微微侧头，步子也稍缓了些。
“我来看看...西川眉州...林潇雅？”
林檎音竹查看了田教员发送给她们的信息，只有一个大略的位置信息与华夏对方同学的联系方式。
“哦？是芸香家的那个小姑娘啊..嗯，跟她玩一玩，聊一聊也好...嗯，也好...”
江雨濛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摆了摆头。
“好啦，就到这了，出门后便可以直接乘飞机了，下次再见吧，有空常来玩啊。”
她领三人回到了题有“雨濛”牌匾的楼阁下方，挥了挥手，与二人简单告了别。
“文清...你先去再练一阵子呼吸法吧，晚些时候我再来与你看看。”
“是，师傅。”
待来访的两人从正门离开，江雨濛打发了纪文清，后者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芸香...芸香...”
待周围人散了干净，江学姐从袖间取出那枯叶，伸出细指摩挲抚摸起来。
脚步不停，她又快步转身向楼下堂屋走去，宽袖一挥，门楼自动关紧。
“你这老不修，邪戮鬼祟，此处岂是你来去自如的地方？”
她收起叶子，落座在堂屋主位，背靠木椅，闭上双目，厉声在空荡荡的屋里斥责道。
“嘿嘿..贵府的奇术，果真是名不虚传，居然连这都能算到...不过我可不是自由来去，而是出于公家的目的来的。”
不大的堂屋内响起一阵爽朗的声音，若是刚刚离开的IJN两名指挥官在场，一定能够听出这位老熟人。
“呵，公器私用，厚颜无耻。”
江雨濛神情严肃，咬牙切齿地说道，显然对于这声音来源很有意见。
“哎，毕竟五年未见，话可不能这么说嘛..话说回来，刚刚的两位小朋友你...以辉下眼光来看，如何？”
空气中的声音低沉了下来，似乎这样可以减少话语被窃听的概率，对江雨濛的态度也由随性改为了端正。
“辉下吗..似乎还真是久远的称呼啊..虽然我没有任何义务应当回答你的问题，毕竟我可比你口中的‘小朋友’大不了几岁，我五年没见着你，你第一次来就为了她？”
“哎，不为她，不为我，也不为联邦，就当做是为了他吧。”
“...”
江雨濛沉默了一阵。
“在此之前，我倒要问你，那三人呢？被你们这群残忍的无良疯犬又弄成了什么样？”
“放心，他们好的很，我们虽然无所不究研，但也不是无所不用其极嘛。”
“良心与真理的路径本就是背道而驰。”
“所以我们一直在寻找平衡点嘛。”
“联邦研究院，犬豺聚集所。”
“啊对对对。”
“呼——”
江雨濛长舒一口气。
“可否舒服些了？”
那声音试探性地问道。
“沐晨星...”
她将两只手搭在木椅扶手上，掌心向上，十指间快速掐动，双目紧闭。
“......”
堂屋内沉寂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
“有能力，有心性，但缺乏锻炼。”
少女睁开双眼，眸子直视空无一物的前方，简单地说道。
“是这样吗..能得到这些，已经足够了。”
空气中的声音严肃起来，郑重地答复道。
江雨濛将沐缘冰的妹妹与他自己进行比对，能得到这番结果，也就是说...
他妹妹的能力不可估量，完全有可能及得上沐缘冰这样万年难遇的天才！
“唉...”
江雨濛并没有送客的意思，而是托起一旁小桌上的茶碗，静静啜了一口。
“茶叶因沸水煎热，才能释放深韵的清香。”
她缓缓陈述道。
“务请放心，与当时不一样，我们完全可以保护好她，不会有任何闪失。”
“唉...你还是没...不，你是在装糊涂。”
江雨濛不相信大自己两百岁的老家伙会不懂得简单的道理。
“对了，昨日他们开会修宪，是不是为了...”
“不，与这个无关，那是另一件事。”
“好吧。”
有时她也不太清楚自己与这人的关系：分明对方比自己大那么多岁，却能平等甚至低上几个层次与自己交流，就好像是向自己汇报工作的下属，和联邦其他几个同时代的老家伙完全不同，真是奇怪得很。
“如果没什么别的事的话...”
“你快走吧，下一次再无故用你那所谓的‘众生门’擅闯进来，别怪我戮穿六道取你犬首。”
“哈哈，那老朽就等你能够‘戮穿六道’的那一天了。”
声音散去，江雨濛面色平静，右手掐算起来，又舒了一口气。
联邦研究院院长，活了近两百岁的老家伙，实质上是自己该尊敬的人，如果没有发生五年前那档子事的话。
“......”
她站起身来，隔空摄物，笔，墨，砚，从物内一角柜子里飞了过来，她取出袖子里的一本书册，墨块自己在砚台上磨动，提起笔来，沾了沾墨汁。
【肆阶经元算法（究研初稿）·陆拾肆之贰】
【算名曰坤】
提笔写下两列字后，江雨濛用笔杆轻敲下巴，思索着什么。
“啧。”
她将书册放在一边，用镇纸压住书页，手中兼毫搁置在山字笔架上，空出双手，又掐了掐手指。
“真是奇怪的卦象，但总是好的。”
她摇了摇头，将杂念抛之脑后，抬手摄来挂在堂屋墙壁上的半幅墨宝：
“江水绵绵雨自濛”
“夜寒凝住缘羡冰”
“确实是该完成的时候了。”
她又提起毛笔，一气呵成，挥毫就下这首七言的下两句：
“若要后浪前赴继”
“繁星也需慕晨星”
第八十五章 茶弹
陇蜀时间上午11：30，西川某处。
“长岛大佐，对面可是号称川军的精锐，我们真的....”
一片空地上整齐地聚集着大量骑着马匹的骑兵，这些骑兵身上批着的褐黄色斗篷彰显了他们的身份，位于部队中心处，一名戴着经典90式钢盔的中尉参谋，正向一旁将方形防风镜抬到大檐帽上，双手握着一副望远镜的大佐劝说些什么。
“什么精锐不精锐，我们长岛联队打的就是精锐！第291独立大队听令！原地待机，第一侦查分队出动，对前方道路进行清查。”
长岛原鞍下的北海道和马躁动地喘了口气，左右摇了摇头。
“hai！”
传令兵通知下去，很快便有十几骑精悍的军马载着骑兵绝尘而去，向前方的山谷行进。
一般来说，两座高山间的低处山谷绝非理想的行军路线，毕竟万一有敌人埋伏，那注定是敌优我劣，只能被动挨打。
但长岛两兄弟实在无奈，西川地形太复杂，崇山峻岭一层又一层，不胜繁多，若是想要快速抢占先机进行突进，恐怕很快就会被敌人在重山间用游击战术给耗死。
“砰——”
远处传来一两声爆炸声——这当然不代表侦查分队遇敌，而是在使用掷弹筒确定山坡上可以处是否存在潜伏的敌人。
给敌人可能存在的位置来上一炮，永远是最高效的侦查手段。
“嗒嗒嗒——”
骑兵分队很快赶了回来，稍微汇报了一下山谷的情况，快速通过只需两分钟，山坡上存在敌人的概率很低。
“很好，291大队，立即全速通过前方山谷。”
命令很快传达了下去，一千有余的骑兵大队扬起漫天的尘土，向山谷奔去，而长岛原与剩下的两个大队则是坐立在马上，于后方静静地看着。
军事学院内的陆战系学员虽然人数最多，晋升压力没有指挥系那么大，可学生也绝非用来送人头的普通炮灰，四年学习下来后皆是学会各项技能的精锐，而人多需要一整颗行星用来训练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联邦目前下辖的两个星域太过辽阔，在许多有防卫需求的地方仍然有人力不足的困境。
因此重樱分校区的陆战系编制并不分步兵骑兵或是炮兵，而是按照任务需要对每个同学的装备进行更换——一支独立步兵联队眨眼间就可以转变为加强骑兵联队。
“嗒嗒嗒——嗒嗒嗒——”
正前往山谷的291大队绷紧了神经，伸出其中只能听见铁蹄踏地，感受漫天尘埃。
前方的地形两边山体陡峭，中间道路狭窄，对于骑兵来说也太不利了些吧！然而考虑到整体作战需要，在川蜀茫茫大山中，他们不得不选择经过这样的一条道路。
“嗒嗒嗒——”
本次赴华参加演练的73，74两个旅团主要装备了对州马，北海道马和宫古马等马种，它们的山地适应能力都比较强，在这样的地形下做快速机动时非常有利。
“不到2公里就可以出去了，大家快些！冲啊！”
291骑兵大队很快赶到了山脚下，进入山谷狭长的道路，两旁的山体压迫感是极大的，大队长扶了扶没绑紧的防风镜，回头大声说道。
“好——！”
众人又不断加紧催促鞍下战马加速，奈何身上负重太多，马匹最大奔跑速度也只能在50公里左右，这相对于步兵当然是极快了，但对于眼下地形还是差了点意思。
“哒哒哒哒哒哒哒——”
“散开！散开！”
密集的枪声响起，大队长立刻作出了反应，不可谓不快，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轰！哒哒哒——哒哒哒——”
子弹从两旁的山体如雨般高速落下，伴随着一颗颗手榴弹的炸响，青天白日之下，一时间山谷中奏起了金属暴雨的乐章。
“可恶...冲锋！继续冲锋！冲出山谷后就会好起来的！”
大队长继续快马加鞭，眉头紧锁，身周每炸响一只手榴弹他便感受到一次来自内心的震动，仿佛那枚M24手雷一次次拉开引信，扔进了他的心脏里。
“只要..能够到达那个地方...”
他望着眼前不远处的山口处，那里透着些许光亮，好似通往天边的门缝。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然而更为沉闷的枪声却将他拽回了地狱。
山口处赫然架有五架勃朗宁M1917——当然也有可能是三十节，马克芯，当然这已然不重要了。
重机枪的一旁还或站或趴站有十数名身着蓝色衣服的华夏同学，头上参差不齐地带着M1“中正”盔或是铁血的M35钢盔，手中拿着以ZB26，启拉利与哈奇开斯M1922为主的各类轻机枪，如若不是军服相同，还以为是多国联合军呢。
“嗒嗒嗒——哒哒哒——咔咔咔——砰砰砰——...”
尽管枪声不同，但几乎同时响起，让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几乎在一瞬间丧失了全部战斗力。
“啊——！”
大队长眼睁睁地看着一名同学被子弹击中后没有立刻传送离开，而是被其强大的动能击翻，掉落于马下——然而他的一只脚还挂在马镫上，就这样以一个怪异的姿势被高速冲锋的马匹拖了很长一段距离，在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笔直的血痕，直到第二次被机枪子弹扫过，才判定死亡，离开战场。
“冲啊！！！”
大队长掏出南部手枪开始还击，然而在几百米开外颠簸的马上想要射中难度还是不小的，空开几枪无果后，他干脆丢掉手枪，拔出九一式军刀，一手紧抓缰绳控制坐骑，一手横刀，试图加速冲进平地上几无防护的机枪阵地砍杀一番。
“咻——”
一枚子弹朝他的胸膛飞来，大队长的冲锋戛然而止，而这样的情景正以极高的速度不断上演着。
“可恶，马鹿...马鹿野郎！！”
长岛原看着零散的几名逃回来狼狈不堪的骑兵，愤怒地谩骂着。
“大佐，我们...”
“第230联队所有人，全员佩戴防毒罩！掷弹筒全部装填‘茶弹’，我要至少三批次的连速射！”
“可是我们没有那么多的‘茶弹’。”
“那就‘红弹’，‘黄弹’，管他呢，五分钟后，全员发起冲锋！”
一时间，暂驻在空地上的剩余两个大队忙活起来——主要是为马匹佩戴防毒面具，之后再摘下头盔为自己佩戴防毒面具，拉紧披风，戴上皮质手套，作好一切防毒措施后，正装待发。
第八十四章 旧忆
星云历2324年2月29日，星灵教国，星灵门扉星域，西斯星团，克莱尔星系，未知区域。
“扑啦啦啦——”
天空中飞过几只硕大的巨鸟，发出与老式发动机轰鸣一样大的扑腾的响声。
它们离开的地方，是一片针叶林地：林间每一棵树都有300米左右的高度，树干相对细长，但也不算很细，直径达到20米，三十人合抱才能勉强围起。
这样的树还有很多，如果站在树冠上放眼四顾，是看不到尽头的。
这样密密麻麻的巨树丛林当中，明显地凹下去了一块，足足有上百棵树被放倒——罪魁祸首明显是压在其上的一艘约莫百米级的小型联邦军上世纪中叶所使用的“彗星”制式多功能超小型飞船。
“彗星”并非是专门用来登陆的船，但也不是不行，事实上如果不是考虑到登陆后对星球环境的破坏与其他种种细枝末节的原因，行星级以下所有舰艇均可进行登陆作业，至于行星级或恒星级..如果希望舰体由于引力作用而被偏移轨道的固态行星创上的话，倒也未尝不可一试。
“呼——”
轻滑的微风漫不经心地拂过，这样的动作在千百万年来不知道上演了多少次，但大自然仍然乐此不疲地拨弄着精巧规律上那根根琴弦。
“第叁校验归零，限位程序开始滞停，同第柒级共同运行。”
【正在执行】
落在巨林上的飞船旁，一片空地上，立着一名身着简单的白色道袍少女，两手背后，双眼轻闭，面色淡漠地开口道。
她面前全息面板上正高速刷出一行行数据条目，显示着正在执行的程序中每一个步骤的运行状况。
“嘶——嘶嘶——”
少女面前有堆有一座半人高的小山状物质：样式很奇怪，材质呈现灰白色，非金非木非草非石，表面细腻柔滑，从外表看去有点像是细沙堆成的沙堆，十分随意，但又同时拥有金属的表面光泽。
“嘶嘶——嘶——”
这堆“沙子”表面缓缓波动着，如同海上的波浪般，幅度与频率不断增大，发出细微的声响。
“呲——呲嘶嘶——”
随着其波动幅度越来越大，一枚枚物质组成的柱状物向四周探去，又无功而返收缩回来。
就这样过了许久。
“还是不行吗...”
少女微微皱眉，轻叹道。
“呲嘶嘶——！！”
就在她放下紧张的心，打算暂停程序，检查漏洞重新运行时，异变陡生！
那“沙堆”忽地伸出一根锋锐无比的锥形尖刺，以常人无法躲避，比子弹还快的速度直向她前胸刺来，眼看就要命中。
“嗡——！嗡嗡——！”
就在这时，一道淡蓝色光束从旁射来，正中那尖锥根部中心部位，留下一道空洞。
紧接着又是两道光束，将那尖锥整个从根部击断。
“呼——”
微风拂过，被打断的尖锥剩余部分瞬间散落成碎沙，几乎一下便被轻风卷走，吹了个干净。
“唔...”
刚刚差点被尖刺命中的少女缓缓睁开双眼，神情淡漠，甚至眉眼间有些嗔恼。
“‘灰风’一共就剩这么些了，你就这般浪费吧。”
她微微侧头，看向一旁提着制式光束手枪走来的少年。
少年一头莹白皓发，剑眉星目，双眸雪白偏蓝，着简洁衬衫与长裤，面色也如少女般清冷。
“你的安全优先级更高。”
他双目直视少女墨黑色的眸子，静静说道，后者神情微动。
“哼，就算心脏贯穿，又死不掉。”
少女很快恢复，仰头报臂，不屑地说道。
“‘灰风’想要灭掉碰到它的东西，易如反掌，可绝不仅是简单的贯穿伤。”
少年摇头叹道。
“我当然知道，这都在可控范围内...你来这里做什么？”
“宪查程序，诺。”
少年伸出右手，掌心间静静悬浮着一枚发着悠悠白光的亮点。
“你从哪弄来的？”
少女狐疑地盯着他看。
“林芸香那...”
“你动她了？！！”
道袍少女面色大变，有爆发之势。
“没有，只从皮层中提取出了这个而已，别的都没有动。”
少年摇了摇头，他并不敢随意动一位已经“入梦”的同学大脑，但只是从脑中记忆里提取出一份无关紧要的程序的话，还是没有问题的。
“你最好祈祷她没出事。”
“我会的。”
少女从少年手中结果那亮点——即一枚用来储存信息的实用型量子介质，后者嘴角微微上扬，回以一个自信的微笑。
“嗯..我看看..咦？你这程序有问题啊。”
“哪里？”
“呼。”
少女一手握着储存介质，另一只手在面板上操作着。
“联邦内部目前普遍采用二进制作为程序底层进制逻辑，少数特殊单位使用的是目前技术条件下最高效的三进制...但是为了安全性考虑，我为灰风编译的程序使用的是四进制作为底层，逻辑上与二进制，三进制的合宪性审查程序完全不通，它们从根本上无法作用于四进制的程序。”
少女摇了摇头，将亮点还给了少年。
“啊..那这怎么办？要不我尝试将它翻译成四进制的底层语言？”
“不用了，就你那从我家里看了几本书的半吊子技术，还不足以在短时间内完成这个工作...我的想法是...程序本身是否违宪，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造成的结果不构成恶劣影响就好了。”
少女柔声提出这一意见。
“嗯...确实，我也感觉合宪性审查限制了很大一部分程序发挥其功能...这样吧，等出去了后，如果有事，我会负责处理的...”
“无妨，灰风的灵魂既然是我独立制作，那么等她完成后，我自然也有照顾她的义务。”
少女轻咬嘴唇，转身继续操作着面板，投入紧锣密鼓的工作当中。
双手指间快速掐动，面板上大量信息程序迫不及待地闪过，只一瞬的信息处理量都是巨大的。
亮白的天空逐渐慢慢转为暗青色——这是这颗星球29小时一遇的夜晚，天上的点点繁星星在湛青的背景中显得格外明显。
......
“缘冰，他们三人睡得好吗。”
“睡得都很好，应当是好梦。”
“缘冰..我也想睡，距离上一次醒来已经有350小时了。”
“...不要睡，雨濛，等俾肖普，奥古斯特他们回来，很快的...”
“唔姆...”
“在那之前，我会陪着你...”
【正文无关】关于为什么联邦军校要在现实中进行演练的原因：
自本书有人看后以来，不断有读者反映什么“为什么不用模拟器”“为什么非得在现实打仗”等问题，大多问题都已作了相关解答回复，在这里做一个大略的总结，并不完整，约莫日后还是需要补充完善的。
（又及：关于绝大部分问题在开书前就已经做过了相关的思考，并且也考虑在适当的时机加入书中，哪想到大家的反响这么快，就先挑几点与主线无关的因素出来说说吧）
1.不存在完美的模拟器
从量子力学的角度来看，想要利用设备进行完完全全100%的现实物质能量数据模拟分析，从现有基础科学发展路径角度来看是不可能做到的：微观世界，从原子核到量子，中间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路要走，不是说简简单单用3d软件建立一个逼真的模型或是其他什么方法就可以完全模拟现实的了
因此可以得出结论，模拟器做的再逼真，在短期内（指几百上千年）是不可能达到完全模拟现实的地步，而那样便必定会存在疏漏误差，这对于越来越讲究精细化作战的未来战争局势是致命的。
（譬如现实中的微观尺度量子叠加原理，这从逻辑根本上无法在任何所谓‘模拟器’中实现）
2.技术到位
现实中的朱日和是非实弹拟真演习，想要实弹便无法做到拟真
试想一下，如果现在技术条件完全支持实弹拟真：空间传送与绝对的一疗水平，而且成本还并不高，这样的条件下有哪个正常的军校会拒绝完全拟真的演练？
3.身临其境的氛围
人类是无法完全抛开感性的，绝大多人过游戏剧情，看了些故事都能受到感染，再加上正常人性格的一系列缺点，真要把普通人丢到炮火连天的战场上，你大概率不是拎起枪来冲锋，而是蜷缩在战壕里祈祷不会被什么东西砸中，或者直接想办法开小差了。
战场环境的复杂恶劣毕竟是无法避免的，如果想要保证作战人员可以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依旧保持正常水准甚至超长水准的战力，长时间的真实演练无可避免
到这里或许又有人要扯模拟器了，就算不是100%拟真，当然也可以模拟这样的感觉
但模拟器总有摘下的那一天，你会在一瞬间意识到：刚刚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现实中的我还没经历这种事，我可以逃避，可以开摆，如此等等一系列负面情绪会不可控的上涌，从心理学角度来看，这是一种正常的虚拟现实逃避现象，就好像你为了逃避三次元转而去看二次元一样，这样反而会适得其反，真正的勇士不一定能培养到，真正的懦夫变出来一堆
4.经济与政治的因素
再讲下去就要透露之后的剧情了，总之联邦军校是联邦底牌之一，其政治意义不亚于联邦军本身
【新编集·叁零肆篇】失败的创例
3.6k大章
星云历2324年3月1日，联邦皓星之云，某恒星轨道。
不远处巨大的火球，静静地发着蓝色的光，穿透过舰桥舷窗，经隔层吸收转化，让舰桥内的人员也可以清晰地肉眼直视。
“真是个好地方！”
一名金发碧眼的高大军官随手挥开了面板上的望远功能，直接用那双蓝绿混色的双瞳扫视着这片由恒星为核心的空间系统。
值得注意的是，他的身后舱壁上，有一副显眼的，使用华夏语言的海报字样，上书八个字：
【引领时代】
【开拓进取】
他的肩章是蓝色打底的，其上显示着两条横杠中有四枚五角星，身着黑白零碎方块相间组合的联邦太空军迷彩作战服，臂章标志上的“UFMarshal”，证明了这位军官的身份——一名联邦司法部下属执法局的法警。
“开始让陆战队的姑娘们上去吧。”
他回头冲一旁的副官说道，
“是，马歇尔辉下，”
副官的肩章黑色打底，饰有一枚银色橄榄枝与两枚白色的四角星花。
他立即一丝不苟地操作起面板，开始传达命令，这样的工作非常快捷，十艘彗星级登陆船很快从舰桥两侧弹出，喷着反应堆释放出的淡蓝色尾焰，齐齐向前方飞去。
“辉下..我们这么做..真的好吗？”
副官抬起头来，透过舰桥舷窗，一眼便望见了远处那巨物。
那是一艘老式次卫星级战舰改装的小型星舰，舰体最长不到500公里，外观还保留着上世纪粗野的几何棱角与冰冷的钨金——其中混合了少量星金，使得它以钨为主要外部结构的舰体不至于那么脆弱。
当然了，舰体本身并非其主要防护手段，其向外拥有半径仅仅只有10光毫（即3000公里）的STI护盾，这也是为什么被称作马歇尔的上校不得不将舰队开到近前才敢放出登陆船，派遣四等人的原因。
正常军舰的STI（即SpaceTransmitsInterference，空间传送干扰）并不会开的这么小，万一被敌人突脸投送兵力进行那可就糟了。
马歇尔不一样，他更希望让登陆旗舰躲得远远的，只携登陆船在外围输出兵员，这样的形式对于他来说更有利些，但现实却使他不得不抵近这艘旧式军改民星舰。
“没什么不好的，你要相信，这都是为了正义，上帝会赞赏我们的行为的。”
“好吧...陆战队已经登陆‘星云’号，正在对嫌疑人实施抓捕...遭遇小规模武装抵抗，敌人为联邦太空军陆战队...不对，还有卫戍部队的陆军，正在组织反击。”
“不用担心，这群天天在所谓‘星云’号里混吃等死的卫戍猪，是不可能打赢我们执法局身经百战的战士的。”
马歇尔是联邦军校的毕业生，衔至联邦军编外大校，执法局下辖第一舰队指挥官，他是全舰队唯一一名联邦军成员，至少名义上是如此，就连他的副官都只是一名小小的二级警监，虽然表面上与大校属同阶，但实际上由于军警间的区别，之间的位格差距已然天差地别。
“A到H小队应对第一到第三外围模块的敌人，登陆船空间传送设备全功率开启，让I和J小队跳过外围。”
“星云”号是一艘模块战舰，马歇尔早在十年前还是军校学生时，就已经对这艘舰船结构了如指掌，他相信就算不用接收战场情报也能成功完成这次战斗...不不不，抓捕任务。
“好的，辉下，India，Juliet小队顺利传送，目前已交战五分钟，我方共阵亡86人，击毙203人。”
“嗯，很好的开始。”
马歇尔点了点头，颇有赞许之意，这十个陆战队全部都是白鹰下属的精锐，很多还是专门操作从联邦军调来执法局的，一切就是为了这次抓捕行动的顺利进行。
“报告，辉下，‘晨曦’会议厅已被Juliet攻下，里面正在开会，议员全部投降，未遭抵抗。”
“‘暮辰’会议厅也被India攻下了，目前我方还没有造成误杀议员的结果。”
“很棒！对于议员，就是打断四肢，炸掉五脏六腑，也万万不能击毙，不然我们这一趟很容易被定性为非法，那一切努力也都白费了。”
“是的，辉下。”
时间静静流逝着，舰桥里的两人立于舷窗旁，居高临下地遥望三千公里外那艘近在咫尺的星舰，在空灵的宇宙中，那样一艘正爆发着激烈战斗的飞船，显得多么寂寞。
“报告！紧急情况，NGS（即NebulaGarrisonShip，星云卫戍军战舰）来了！”
（注：NFG全称NebulaFederationGarrison，即星云联邦卫戍军，但一般简称为星云卫戍军，这里特指卫戍军下辖战舰）
“可恶...这群豺狗...鼻子怎么这么灵敏...”
“嗡——”
如果太空中有介质可以传声，你立在一旁，能听到这样一声空灵的声音。
一道道星门在舰桥外不远处开启，跃迁所产生的的光辉照耀着一艘艘联邦军战舰，或急或缓，井井有条地从中驶出。
由于考虑到会对恒星引力系统造成不可逆的影响，所以奔赴赶来的战舰中并没有终极大杀器——恒星级战舰。
但已然可以排成一个大型方阵的上百艘行星级战舰也足以让马歇尔的执法舰队那些老掉牙的，从联邦军退役的改装警用战舰瞬间泯灭。
“快，立刻发讯，将最高法院的逮捕令展示给他们看，不要怕，我们是按照正规程序前来执行逮捕任务的！”
“是，辉下！”
“...”
马歇尔有些差异，卫戍舰队来的这么快，确实不在计划预料之中，但好在他还有最大的倚仗，即最高法院内唯一的一名大法官，一直以来都作为皇家君主般的摆设，为他们以最快速度签署的逮捕令。
沐缘冰，江雨濛二人是联邦军校冉冉升起的新星，这样的人日后必定会成长为谣言的太阳，那样的话，白鹰又将在几百年内不见天日。
然而现在机会来了！沐，江两人居然在昨日制造出了一种违宪的AI程序，简直是天赐良机！只要成功将他们逮捕，大法官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内将他们判处死刑，而这也将在联邦律例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马歇尔没再管那卫戍舰队，双目紧紧盯着“星云号”，那是联邦的权力中枢，星云议院所在地，就是那里面愚昧腐朽的老家伙，把他们藏了起来...真实藐视大法官的权威，待这件事过后要不要另行清算呢...
“任何组织和个人都不得有超越宪法法律的特权，决不允许以言代法，以权压法，逐利违法，徇私枉法，将军辉下，想必您比我更懂得这一点。”
通信接通，马歇尔怒目圆瞪，直视面前那少将军衔卫戍舰队指挥官的双眼，好在四年军校生活使他不至于破口大骂。
“您说的对。”
卫戍舰队的指挥官也是联邦军校出身，但资历要比马歇尔高上不少，还是华夏人，微笑着点了点头。
“所以你们想要干涉正常的执法程序吗？”
“哦，不是，我们只是依法保护正在进行的议院会议的正常程序，相信我，等会议厅里宣布散会，您就是将每个议员都押解到大法官脚下的被审席上，我都不会管。”
“你最好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不过是两个还没毕业的学生而已，他们违宪了，证据确凿，违宪了！知道吗？！！”
“啊，这个事情我也不是很了解呢...我是军人，不需要知道那么多，我也只是在正常履行我的义务而已，您了解的，大校辉下。”
卫戍舰队的指挥官仍然在打着太极，马歇尔已然没有兴趣争执这些了，转头询问战斗情况。
“怎么还没结束？从‘晨曦’，‘暮辰’两个会议厅，到‘星云’需要那么长时间吗？”
“不，不是的，辉下，两个小队在‘星云’附近遭到了非常剧烈的抵抗，里面好像还在开会，距离完全攻破还要一段时间。”
“让他们快一点！不用担心卫戍舰队，他们没能力在短时间内输送陆战队上去。”
“是，辉下...”
副官低下头，刚准备催促前线的陆战队员。
“嗡——”
又是一道光芒亮起！
耀眼的光辉，令足以隔绝恒星光亮的舰桥舷窗都有些受不住，还是有一部分刺眼的光芒照亮在马歇尔与副官身上，二人作战服上的阻光系统自动开启，让两人可以眯着眼观察那光芒。
“恒星级战舰！！！”
两人都是一眼便认出来了，但副官不是军校生，没见过世面，当即便惊叫起来。
“......”
质量可以匹敌恒星的战舰，缓缓从比恒星还要大的跃迁星门中钻出：缓慢的速度是一种错觉，事实上可以在两分钟内吐出一颗恒星的速度，怎么说也算不上慢。
因此星门的光芒要比别的舰艇的跃迁星门，乃至正常的恒星还要耀眼，吞吐战舰的那段时间，是整个星空最耀眼的星星之一！
这样战舰的总指挥官，才是真正沐浴在光辉之下，可以当之无愧接受那称号的辉下！
“主发动机已开启，正在抵御引力乱流...”
恒星级战舰如何对付中小舰艇？仅自身质量便够任何行星级以下战舰喝一壶了，它们不得不分出一部分速度去抵抗其所带来的的古怪引力，相比之下就好像指间橡皮糖般被来回拉扯那样轻松。
“辉下！陆战队回报！敌防守数量突然激增，发现大量疑似北斗陆军步兵！”
“什么？北斗军？怎么....等下！‘玉衡’那个疯老头不是要归田了吗？退休前还要来横插一杠？！！”
恒星级战舰还没完全出星门，旁人还无法确认其身份，便可以向几个天文单位内任何地方投送兵力，如果指挥官需要，甚至刚露出炮口就可以来一发主炮射击！
“已确认！来者确实是北斗军第五作战舰队恒星级旗舰‘玉衡’号，是江府的人！”
“等下，让我想想...”
马歇尔一阵头晕，悬浮在舰桥上，将自己蜷缩在半空中。
“不好了！辉下！最新消息，最高议会刚刚在星云会议厅完成了修宪会议...那两个...他们...不再违宪了...”
“......”
马歇尔保持着沉默，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然而他却无法再有冷静准确的应对计划了。
他静静在空中转了个角度，在副官看不到的盲区里，取出了配枪。
“嗡——”
“辉下，辉下！”
炽热的光束烧穿了肉粉色的大脑，穿透到身后海报的“引领时代”上，引得那全息显示器一阵报错。
次日，联邦最高法院大法官，被发现脑部中三枪，鉴定为自杀身亡。
联邦议院最高议会批示修宪与立法议会开始对联邦法律体系进行“进一步改进”，至此，二百余年来为与白鹰妥协而使用的“判例法系”完全消弭，取而代之的，是结合了普通与判例二法系融合而成的。
【联邦特色法系】
第八十六章 西川
陇蜀时间，上午10:50，西川眉州某处。
“嗡——”
随着反重力发动机功率骤减的能量降低声，小型运输机落在了一处小城中的古宅前。
说是小城，自然只是相对于南隶市而已，事实上在人类完全脱离母星，奔赴星海前，这里已经有了非常可观的发展——如果放在21世界可以称得上碾压世界一线城市的超级都市。
然而随着人去城空，昔日人口超过三千万的城市现如今只有不到一万的居民，全部依靠无人化设备才做到不至于完全废弃落灰。
“您好，我是眉州林府管家林雨零，林家欢迎您的到来。”
刚下飞机，一名襦裙华夏少女款款走来，双手交叠在腰间，向两人谦卑地轻轻一福。
【提示：您面前的是符合联邦法规的赋名AI及其仿生人体机器套件，造成破坏可能会遭受其拥有者的责任追究】
联网面板检测到面前少女的身份识别组件，为防止沐晨星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弹出窗口提示了一下。
“原来是机器人啊…”
沐晨星点了点头，事实上根本无需面板担心，短时间内她不可能仅通过外部接触来判断出林雨零的机器人身份，更遑论质疑其合法性给她来一枪了。
“哈哈，看来你被面板判定为‘能力强大的暴力倾向者’了呢，真是牙白啊。”
林檎音竹看了眼沐同学分享给她的提示，立刻便理解了面板的意思。
“这..这不对吧，我有那么不堪吗？”
沐晨星掏出枪套里的P38翻来覆去看了看，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是“能力强大的暴力倾向者”，这无疑是诽谤吧！
不过她的动作倒是吓得襦裙少女向后退了半步。
“咳咳，请问，林潇雅林同学在府上吗？”
“小姐现在正在西边的山里与小日…重樱同学进行战术交流，不过快要结束了，如果二位想要找她的话，我可以安排运输机将两位送去。”
林雨零现在只希望送两个危险分子离开。
“真的吗？那谢谢啦！”
于是二人再次登上飞机，离开眉州，进入西川腹地。
西川的西部山地最大的特点就是山多，分布密集且险峻。
高耸的山尖与低窄的天堑堆在一块，形成了一大片坦克闻了伤心，骑兵见了落泪的麻烦到恐怖的地形。
这样的地形一小片便抵得上一大片平坦的战略纵深，欧罗巴战场上那些在平地里开的装甲部队开来也只能抓瞎——要知道这可不是一小片山地，而是大大的一面！
所以有人言道：西川还在即华夏不亡，而在西川训练的华夏同学也能够以复杂的山地地形环境适应能力而名贯星海。
……
“哟！是横滨那边的同学来了啊，真应该把刚刚俘虏的那个大佐留下来，他刚刚还提起你们来着，说什么‘只要指挥系的长官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什么的。”
一名着草绿色军官制服，披着黄绿色披风，头戴大檐帽，面上套着铁血式防毒面具的华夏军官提着带血的中正式长款军刺走来。
“你好，林同学。”
又一次刚刚落地的两人见向她们走来的少女摘下帽子，取下防毒面具，甩了甩一头乌黑的长发，露出与刚刚见过的那机器人一模一样的面庞，这才确定了她的身份。
毕竟机器人是无法佩戴传送手环参与到“学习”当中去的，这可是违反校规的行为。
“哈哈！沐同学，林檎同学，你们来得正好呐！我们26师的一旅刚刚与贵校的73，74旅团打了一仗…”
“恭喜获胜。”
看着她意气风发的样子，林檎音竹不仅祝贺道。
“哈哈，险胜，险胜。”
西川26师第185独立步兵旅的编制在三千人左右，大概相当于重樱陆战系的一个联队，而73，74旅团共辖有四个联队，所以刚刚林潇雅大概打出了一比四到一比五的战绩，难怪她如此兴奋。
“你们是不知道啊，昨天我们和你们从大阪来的第四师团交流了一番，结果他们一上来先一阵炮火洗地，弄得我们探不出头，而后他们也不冲锋，而是也边推进边打游击，导致我们后来不得不增派人手，还叫了几轮轰炸，这才将交换比挽回到了一比三。”
林潇雅十分痛心，虽然所有同学的能力相差不多，一般指挥官能以相同兵力险胜便可称得上强大，但林同学更希望自己的能力能更强些，再提高些交换比。
“这…这么夸张的吗？”
林檎音竹张了张嘴，被这位华夏少女整不会了，第四师团可是甲种师团，那里面的同学可都是联邦大财团的后继者，每个学生背后都可能有一家乃至数家寰宇巨企，仅是来军校历练一下，回家后还可培养“保（私）安（军）队”，若是将财大气粗的林檎同学放在里面，也不敢说自己有所谓的“经济背景”，这样的部队虽然有钞能力这一特点，但也丝毫无法掩盖他们作为精锐的重要属性。
然而被26师一比三爆杀了。
“等下，今天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能否先把重樱的同学叫来，我们商讨一下接下来交流学习的方案？”
“也好。”
……
于是没一会儿，运输机落地，几名虽装备整洁，看起来无比健康，但却阴沉着脸，垂头丧气的重樱陆战系中将，少将与大佐走来。
“林少将，您好，刚刚的交流真是愉快。”
几名军官皆披着黄色披风，戴着黄绿色檐帽，脚踩长筒马靴，落在队伍末尾的长野原与长野夜见沐晨星与林檎音竹两名指挥系的也在，正欲上前，但也先让面色阴沉的中将问候。
“嗯，这两位当是你们的‘外援’吧，我们一起来决定一下接下来该如何‘交流’如何？”
“可以。”
中将扫了眼林檎沐两人，心中已了然她们的身份，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像一名陆军该做的那样坚决抵制指挥系，反倒是也默认她们加入了己方指挥系统。
“好的，那么既然我们上一次已经获胜，依着规矩，下一局你们应该有增加兵力的机会，你们…”
“我们还剩有一个战车联队，一个速射炮队，两个炮兵队，一个工兵队和一个防空队，还有16架陆攻战机，您的意思是？”
原先中将同学的想法是以两个步骑混合旅团直接发起迅雷般的攻击，夺取华夏的地盘，争取三个小时灭掉26师，哪想硬是被他们利用山地地形拖住了，导致失败，中将同学的威望大幅降低，此时也只能依赖外援了。
“嗯，很齐全的设置啊..那就这样吧，一整个师团全员出动，无需任何保留。”
沐晨星对于一场正规的陆军战役还是很感兴趣的，与上次单纯指挥装甲联队不同，这次她想试试直接体验作战人数过万的师团级战斗指挥能力。
第八十七章 谷风
“我们这边没有问题。”
重樱方面当即答应，尽管一整个满编师团与一个师作战，就算是取胜也不甚光彩，但想要取胜也只有这样了。
“那我们也会全力以赴咯，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哦，沐同学。”
“我会的。”
重樱陆战系已然接纳了两名指挥系同学的空降，并且默许她们接管指挥权，毕竟已经到达低谷的战绩，怎么走都是向上了。
……
“把地图展开来看看。”
双方大概讨论了下一场的大致上打法，但并未详谈，毕竟真正的战斗敌我双方可没有这样的机会，会谈结束后，沐林檎二人便随一众重樱陆战系军官回了团部指挥所。
“26师下辖三个主要步兵作战旅，每个旅下有三个团，总人数在九千左右，如果连带上其他一些辅助兵种，加起来不到一万，其中虽然没有战车，但却有三十架战机，这里值得注意。”
师团长站在地图旁，亲自为两人介绍形式。
91师团总人数不超过一万三千人，面对不到一万人的精锐部队还是有不小的压力的，这回能否翻盘就要看沐晨星的指挥能力了。
“嗯..那三个步兵旅确实是个大麻烦，他们普遍佩有美式与德式装备，且熟悉本地环境，我们的骑兵和战车部队很难发挥作用。”
林檎音竹在一旁用手摸了摸下巴，点头说道。
“请等下，对方的空军…”
“哦，那个不是问题，我方的战机记得留一架下来就好。”
林檎同学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站在靠近门口的长岛兄弟二人会意，双目相视点了点头。
“川军的空战系也有不少精锐，音竹，不可忽视。”
沐晨星转过头来，当年一挑三十二的狠人李向阳就是蓉城航校的教练，林檎音竹这样目空一切可不行。
“好啦，知道啦，我会小心的。”
林檎音竹随意地轻笑，似乎还是不将其放在心上，沐晨星便也没再管。
“关于你们上一回的战报我大概看了一下，其中有两点很严重的战术错误。”
沐同学伸出两根手指，环视众人，一堆黄色披风的军官立即占得笔直，作洗耳恭听状。
“其一，关于骑兵战术的错误使用：山地，尤其是西川这样的密集型山地，并不适合大规模骑兵冲锋战术，因此关于加强骑兵230联队直接向山谷间冲锋的行为是大错特错的，结果证明，对方只需要极少量兵力便可以将你们堵死在那道山口。”
长岛原羞愧地低下了头，230联队的指挥官可不就是他。
尽管已经派遣侦查小队前往，他们也使用了掷弹筒进行探寻——但哪想到川军根本不怕掷弹筒的榴弹，就算身旁的战友被炸飞，也一声不吭，而是一只憋着等后面的大鱼上钩！
“关于这一点，我给出的修改建议是，将骑兵联队改为机动步兵联队，即在步兵的山地战打法思路上稍加修整，将大规模骑兵联队分为小股骑兵小队乃至骑兵分队，主要配合步兵与战车进行机动任务的执行，不可以杀敌为主要任务，要服从前指在总体战术上的考量。”
“hai！”
长岛原立即应声，关于这一点，骑兵联队并没有问题，因为这一兵种发展到最后便只有机动步兵这一条路可选，要么作驾驶八足或其他重型机动装置的重装机动步兵，要么便是携带轻型机动矢量发动机轻装机动步兵——这两者在现代都是非常热门的兵种发展方向，可以说陆战系有80%以上的地面作战人员都是机动步兵。
“确实，在这一点上，我们可不能受限于历史上的战术思路囚笼，而要不断在其基础上进行创新，这才是军事学院存在的意义呢。”
师团长也感叹道。
“咳咳，其二，还是长岛桑你的问题：大白天，自己的队伍在山谷里，还将毒气弹投送到对方在山腰上的阵地里...”
沐晨星感受到自己的智商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为什么会有人蠢到这种地步？
“有..什么不对吗？”
一名重樱军官问道，她是防空队的大佐，对这方面也不太了解。
“咳咳，白天时太阳直射山头，热空气上升，而地形因素会导致山谷内气温相对较低，形成高压，空气则从山谷中沿坡上升，近地面处吹得是谷风。”
见沐晨星已然无语，师团长挂不住面，面色通红地亲自解释起来。
“是的，而且上午正好是谷风最强盛的时候，因此打上山的毒气弹所散发出的毒气，会随谷风吹入山顶，而这样不光几乎无法将毒气覆盖敌阵地，反而会促使对方提前发起冲锋，长岛联队覆灭之快便有这一部分原因。”
第七十四旅团的旅团长也扭头训斥道。
“你是陆军吧，你要知耻啊，知耻。”
“对不起！！”
长岛原大声道歉，同时弯下腰来。
“请原谅哥哥吧！”
长岛夜也弯腰鞠躬。
“行了，战术失误很正常，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来交流的意义，北联驻军的两岛地形还没这里复杂，只要这一仗打好了，回去后也就不愁了。”
沐晨星摆摆手劝解，拿起一根教鞭继续划弄着地图，众人连忙围上来。
“第73旅团和74旅团，我想你们的任务很简单——只要在从709到765高地间不到20公里的战地上铺开，主要以分队为单位，向前推进就好了。”
“咦？战线拉那么长，兵线密集不足，是否会有被逐个击破的可能？”
第八十九章 失败
“不会。”
沐晨星无需侧头，便清楚提出问题的，是73旅团的旅团长，其对于战局的洞悉能力还是要比74旅团长，长岛兄弟好上不少的。
“对方由于没有战车部队，且骑兵较少，且装备基本为落后的米，独枪械，所以更无法采用大规模的战术行动，只能分为小股部队进行山地游击，渗透，因此我们也可以借其矛而攻之。”
沐晨星讲解道，如果想要基层士官尽力遵照命令执行，让他们知道命令的意义是很好的方法。
“您的意思是...”
“我方在相同实力的小股部队遭遇战中不会比对方差多少，迄今为止绝大部分损失，皆是由于大规模集结部队而败在了对方一波波小队冲锋或伏击上，这是非常吃亏的，你们不会只想着照搬课本上的‘山地作战细则’了吧？”
“没有，当然没有，灵活变通啊，明白明白，那么该如何分化..”
师团长与两个旅团长擦了擦汗，继续投入到作战计划布置当中。
“关于分散部队的形式..我建议按照实际情况进行，譬如先以小队分散兵线推进，遭遇敌人后可以让骑兵快速呼叫附近其他部队，战车在前面先扛一阵——不要当个宝似的藏在后面，步兵配合战车掩体进行进击或撤防，等待支援并快速歼敌。”
沐同学大概将基层作战思路说了出来，其实是很简单的道理，奈何陆战系的马鹿不得变通的要领。
“原来是这种方式解决的吗？太厉害了！”
陆战系军官同学们在脑中稍稍构想了一下场景，就连林檎音竹都能发现，这么做下来，如果真的能够实现的话，性价比很高，要比先前大批部队行进好上许多。
小队遇上实力不足的敌人，可以直接消灭；如果实力相当，可以利用战车掩护一阵，等待支援再消灭；如果实力强上数倍，也可以用这样的方法，就算撑不住，也只损失了一个小队，却可以让大批部队集结对敌人进行围剿。
如此一来，尽管还是无可避免的会有一些损失，但明显要比先前划算许多。
“这是根据目前敌我双方的情况，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
沐晨星又补充了些细节，将教鞭“啪嗒”一声扔在了地图桌上，扫倒了一片象征着华夏军队的青天白日蓝徽棋子，舒了一口气，坐会了座椅上。
“是！我们立刻让同学们遵照执行！”
一众黄色披风齐齐鞠躬，正欲离开。
“对了，等下。”
沐晨星突然站起身来，喊住正要出师部碉堡的众人。
“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众人疑惑转身。
“你们使用刺刀...‘铳剑’的时候，不会还有退子弹这一陋...习惯吧？”
“咦？这当然是有的，每个同学都有在好好的遵照执行，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咳咳..”
沐晨星深呼吸了一下，让自己平复了下心情。
“请务必让大家停止这一做法，这么做很浪费前线作战效率的！”
重樱陆战系在拼刺刀前会习惯性地把子弹从枪里退出来，除开铳剑道的因素外，还有两点实战意义。
一是因为三八式步枪初速高，导致其穿透性很强，如果在近身刺刀战中开枪，有一定可能就算命中敌人后，对方不过多了两个血孔，却仍然有反抗能力，并且飞出的子弹也有可能命中友军。
其二则是因为重樱陆战系在拼刺刀时使用的“铳剑术”动作受限，在近战时手是不在扳机上的，所以如果想发挥铳剑术的全部威力，便无法在拼刺刀时开枪。
但以上原因都无法掩盖拼刺刀前退子弹这一严重浪费时间的事实，三八式要退子弹需要拉动枪栓一颗颗退出来，要知道前线交火时一分一秒都是性命攸关，却还要浪费这个时间...
“是！”
一众军官行礼离开。
“呼——”
沐晨星看了下时间，还有不到半小时边要开始了，91师团的地面作战部分基本安排完毕，她将部队拆成了一支一支的小股进行分散推进，料想对于习惯以寡胜多的对面会麻烦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