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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骁骑校     橙红年代txt下载     橙红年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44 少年壮志不言愁

    李纨又坐直了一些,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拿住话筒说道:“小晴,你捣什么鬼?又是恋爱又是保安的?哪跟哪啊。”

    “哎呀,纨纨你怎么忘了,不是你交代我要挖的那个大新闻么,大连路银行劫案的英雄,我几个小时前采访过他,真的是太man了,太L了!那些小白脸,公子哥和他一比,简直连提鞋都不配。”

    李纨的嘴微微张了一下,想说什么,终于还是没开口。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电话那头的江雪晴慷慨激昂的背诵着李白的《侠客行》,忽然话锋一转,又改成那种婉转的小女儿口气,“他真的是一个英雄,那种大隐隐于市的平民英雄,他让我热血沸腾了,让我春心荡漾了,我一定要追到他,一定!”

    “小晴”李纨终于开口说话,不知怎么地,她的嗓音有些枯涩沙哑:“你到底了解他多少?”

    “这不正在了解嘛,我觉得这个男人就像大海一般深邃,总之我决定了,一定要征服这个男人,纨纨,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说完,江雪晴挂了电话,但这边李纨还久久拿着电话,听筒里出嗡嗡的忙音。

    儿子翻了个身,看见台灯的光芒,揉着眼睛哭了起来,李纨赶紧放下电话,关上台灯,抱着儿子哄起来,宽大的席梦思床上只有**二人,卧室的窗帘没有完全拉上,露出落地长窗的一角,外面是江北市绚烂的霓虹在闪烁,只有这样,漫长孤寂的夜才不会那么寒冷。

    一艘夜航的江船慢慢驶过,出悠长的汽笛,儿子被哄着入睡了,眼角边还挂着晶莹的泪,李纨不由自主的抱紧了儿子,将身子蜷缩起来,一个身影不由自主的跳进脑海。

    “等一下,你的卡忘了拿。”一张金色的银行卡递了过来,拿着卡的人是个衣着朴实的年轻人,除了比较英挺之外,实在没什么能让人留下印象的,直到第二次因为儿子被拐带的事情再次遇到他,李纨才想起这个人来。

    他没什么背景,只是居住在棚户区的平凡年轻人,甚至没有正当职业,在物业公司当个普通的临时工保安,但却有着一颗金子般的心,拾金不昧,侠义心肠,为了营救被拐卖儿童打死人贩子,惹下滔天罪责。

    儿子就是李纨的命,为了报恩,她耗费巨资帮刘子光请了律师,又不惜代价疏通关系帮他摆平了这件事情,至于授意手下给他升职的事情,就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了。

    李纨是商界女强人,很懂得别人的心理,她做的这些事情都没有让刘子光知道,包括这次让江雪晴帮忙给刘子光做个专题采访,都是无心之举,她只是觉得,这样一个有胆有识的年轻人被埋没,未免太可惜了。

    可是江雪晴一通没头没脑的话,却触动了李纨内心深处另一种情愫,那个年轻人,真的像江雪晴说的那样,是大海一般深邃的男子么?

    ……

    两日后,警民英模报告会在市委宣传部下属的人民舞台大剧场隆重召开,各界人民代表,市级机关代表,区县各单位代表,驻江北市三军**代表均出席了报告会。

    报告会的主题是:警民携手,共建和谐平安江北,大会由市委秘书长主持,他高度赞扬了以政法委**胡跃进,市**局局长马伯仁,副局长宋剑锋,江岸区**分局局长谢华东为的**领导班子,面对强敌,从容指挥,果断出击,取得了巨大的战果,保护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安全,为和谐江北,平安江北的建设添砖加瓦。

    然后,他又重点表扬了江岸分局局长谢华东和派出所实习女警胡蓉,这两位同志以大无畏的勇气冲在第一线和丧心病狂的劫匪做殊死斗争,尤其胡蓉同志,身为一个女同志,又是经验不足的实习警官,面临危险迎难而上,深入虎**,断然处置,击毙劫匪,保全了人质的生命安全和国家财产,鉴于这种英勇行为,市局已经向省厅汇报,为她申请**英模称号,并且市委市政府也考虑为她申请五一劳动奖章和三八红旗手称号。

    随即,市局马局长宣布了嘉奖令和调令,所有参战**战警,一律荣获**嘉奖一次,江岸分局局长谢华东,调任市局**支队支队长,实习女警胡蓉,提前结束实习期,授予**警司警衔。

    秘书长对着话筒说道:“下面,有请我们的两位英雄上场。”

    聚光灯亮起来,满场掌声雷动,英姿飒爽的女警官胡蓉和干练挺拔的谢分局长走上了**台,两人都穿着熨帖平整的警服,警容非常端正,当他俩走上台的时候,音乐也很适时的响了起来。

    几度风雨几度春秋风霜雪雨博激流历尽苦难痴心不改少年壮志不言愁金色盾牌热血铸就危难之处显身手显身手为了母亲的微笑为了大地的丰收峥嵘岁月何惧**在场所有**干警都不约而同的起立,随着慷慨激昂的旋律唱了起来,几个少先队员捧着鲜花奔上台去,将鲜花献给了人民的英雄,此时此刻,胡蓉已经不能自已,热泪满眶,在心里默默地念道:“妈妈,你在天堂看见了么,我已经站在了英雄的舞台上。”

    市委**和市委常委,政法委**胡跃进上台,分别为谢支队长和胡警官颁任命书和新警衔,老谢只是升职,警衔并没有动,而胡蓉则是从两拐肩章换成了一杠一花,从此便是一名真正的警官了。

    看着父亲亲手将银光闪闪的肩章别在自己肩膀上,胡蓉终于抑制不住情绪,泪流满面,看到女英雄落泪了,大家不但没有笑话,反而报以更加热烈的掌声。

    颁过任命书和警衔之后,秘书长再次言,这次比较简短了,只是提到在警方的行动中,一些见义勇为的好市民参与进来,协助警方**劫匪,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为了表彰这种行为,市委市政府决定组建一个见义勇为基金,先期由金盾公司和交通银行各捐助五万元,这次银行劫案中的好市民刘子光同志,给予五千元现金奖励,以资鼓励。

    ……

    夜市,地地道道烧烤摊,被老四派人砸烂的摊子重新开了起来,而且大棚比以前更大更新了,小马扎小桌子和铁皮炉子都换了新的,甚至还在后面用三合板搭建了一个临时厕所,和以前相比,可谓鸟枪换炮。

    大棚的正中央,整齐的排着一溜烧烤专用折叠小桌子,足有十来米长,两旁摆着清一色的大号塑料啤酒杯,二十来个壮小伙子围着长条桌子坐下,统一把上衣扒掉,露出健壮的肌肉,还没办理出院手续的刘子光就坐在桌子头上,身上缠着绷带,斜披着风衣,高高举起啤酒杯:“兄弟们,走一个!”

    二十多个大号啤酒杯举起,随着一声声“干”字碰到了一起,**橙橙的啤酒。白腻腻的泡沫,伴随着青春激荡的笑容,飘扬在大棚中。

    十个不锈钢啤酒桶一字排开,谁想喝自己倒,冰柜里的肉串可劲的吃,吃到后面来不及穿串,就直接拿刀割下一条条的羊肉,扔到铁篦子上烧烤,撒点孜然辣椒面,管他半生不熟,拿起来就吃。

    今天老大请客,弟兄们敞开了吃喝,据说老大这回得了一个什么好市民奖,有五千块的现金呢,本来还有上电视作报告的机会,可是老大说了,那玩意矫情,没意思,还不如和兄弟们一起乐呵呢。

    今天刘子光很高兴,倒不是因为五千块奖金,而是那个有机玻璃的好市民奖杯以及配套的证书,拿到家里很让爸爸妈妈欣慰,大杂院的邻居们都跑来看热闹,对老刘家的孩子赞不绝口,老爸老妈容光焕,说话声音都比以前底气足了许多。

    为人儿女,有什么能比让父母骄傲更开心的呢。

    江北市夜市大排档历来不缺乏卖艺者的足迹,通常他们都是挎一个吉他,背一个小电喇叭,嘴边挂着麦克风,在各个大排档间流转,唱一歌五块钱,都是沦落风尘的穷苦少年,所以一般摊主也不会驱赶他们。

    正巧两个卖艺的小伙子走进地地道道的大棚,看见长条桌子边坐着的汉子们,下意识的想扭头避开,却被刘子光叫住:“把歌本拿过来我看看。”

    卖艺小伙递过覆着塑料薄膜的歌曲单子,刘子光随便翻了一下说道:“唱这个,挪威的森林。”

    小伙子刚要唱,刘子光又说:“就你俩太少了,再喊几个过来,这种男人的歌,就得合唱才有味。”

    说着,刷的拔出一张百元大钞塞过去,小伙子两眼放光,奔出去叫了三个同行进来,五位流浪歌手站成一排,拨动吉他开始演唱:

    让我将你心儿摘下试着将它慢慢溶化看我在你心中是否仍完美无瑕……

    流浪歌手沙哑而饱经沧桑的嗓音演绎着这挪威的森林,别有一番感觉,小伙子们听的摇头晃脑,不知不觉跟着哼了起来,忽然刘子光想起一个人来,问保安同事道:“你知道王志军在干什么吗?怎么好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刘哥,好像志军家里出了点事,挺麻烦的。”同事答道。

1-45 志军出事

    虽然和王志军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刘子光很清楚这兄弟绝对是值得一交的好哥们,他家里有事,作为兄弟就要伸出援手才是。

    拿出手机拨了王志军的号码,和以前几次一样,依然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的回音。

    刘子光挂了电话,脸上有些担忧,问那同事:“你不是志军的同乡么,知道他家里的电话么?”

    同事摇摇头:“他家一直没装电话。”

    “那你认识他家的地址么?”

    “虽然我们是一个县的,不过距离挺远,志军所在的那个乡挺偏僻的,我没去过。”

    “这样一说,更得去看看了,我好像记得公司档案里有大家的身份证复印件,我回去找找,明天开车下乡,去志军家里看看出了什么事。”

    随即又问马:“明天跟我跑趟长途,去南泰县,你看开哪辆车好。”

    马说:“南泰县整天修路,挖的乱七八糟,还是开捷达吧,皮实,能走烂路。”

    “那好,明天一早你开车到医院去接我。”

    ……

    电视台,新闻部办公室,江雪晴气鼓鼓的坐在沙上,秃顶的主任坐在办公桌后面笑眯眯的望着她:“小江,还没想通么?”

    “想不通,做的那么好的节目,怎么就毙了呢,到底哪点不好?”江雪晴摇着头,撅着嘴,生气的样子很让秃顶主任心疼。

    “小江,这是台里领导的意思,你要理解嘛,咱们作为新闻工作者,要弘扬主旋律嘛。”秃顶主任端着咖啡杯,微笑着走过来,坐到了长沙上,扶了扶眼镜,关切的望着自己的下属,江雪晴托着腮帮子身子前倾坐着,穿着低腰裤的后腰上露出雪白,触目惊心,主任的目光不由之主的被吸引过去,一颗早已失去**的心脏也开始怦怦乱跳,如同装了只小鹿一般。

    “民间英雄难道就不值得弘扬了么?我看台领导是吃错药了。”江雪晴这小丫头就这样,脾气上来,亲娘老子都不认。

    “唉,当然值得弘扬了,不过凡事总要分主次嘛,现在的主基调是宣传**英模,其他的可以暂时先放一下的,这样吧,今天时间也不早了,待会我请你吃夜宵,咱们好好探讨一下这个问题。”秃顶主任很关切的说,**又往江雪晴那边挪了几个厘米。

    “没胃口,不想吃,我先走了。”江雪晴忽地站起,扭头就走,低腰牛仔裤包裹着的左右摇摆着,透着一股青春气息,让老主任一阵心旌荡漾。

    这小丫头,就是一朵带着刺和露珠的鲜嫩玫瑰花,秃顶主任在心里赞叹道,同时也在考虑,是不是回头去金碧辉煌一趟,把心里这股邪火灭一下。

    ……

    第二天一早。马开着白色捷达来到医院,刘子光昨晚已经回办公室拿了王志军的身份证复印件,再加上王志军的老乡同事张军,三个人一同驱车前往南泰县。

    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刘子光藏在后座下不敢抬头,因为急诊室就在大门附近,万一被方霏看见他偷跑出去就糟了。

    “刘哥,你躲谁呢?”张军一脸的纳闷。

    “没啥,我躺下歇歇。”刘子光很自然的打了个马虎眼。

    捷达加足了汽油向南方驶去,出了市区又开了四十公里,宽阔的柏油马路终于到了尽头,换成了破烂不堪的水泥路,由于道路忽然变得狭窄,车流在这里遇到了瓶颈,几辆大卡车在路口一堵,后面一长串的私家车小货车,拼死的按喇叭。

    这时候就显示出马过人车技的优越**了,方向盘一打,捷达直接冲上路边的田地,沿着田埂往前开了几十米,瞅准一个空当又回到路上,然后再左冲右突,不到五分钟便钻出这片车阵。

    还没来得及长出一口气,前面又堵了,水泥路年久失修,**龟裂坍塌,现在正封闭一半进行维修,大堆的车辆堵在前面,半天也挪不动一步,还是多亏了马,一打方向盘直接上了正在维修的车道,灵巧的躲避着各种障碍物,开到前面一看,原来堵路的原因不光是因为维修,前面交警设了个卡点,专门堵截大卡车,这年头公路汽运哪有不载的,所以一逮一个准。

    一个正在开罚单的交警一抬头,正好看在从封闭区域开出的捷达,立刻伸手指着马喊道:“捷达,停下!”

    马一踩油门,捷达出一阵轰鸣溜之大吉,交警的长安面包被大卡车堵在里面开不出来,只好看着捷达溜掉,气的暴跳如雷却又无能为力。

    捷达车里一阵爆笑,刘子光拍着马的脑袋说:“你小子可以啊,有机会帮你报个名,参加个达喀尔拉力赛啥的,准行。”

    马*笑两声:“我纯粹瞎玩。”

    沿着破破烂烂的水泥路继续往前开,现在倒是不堵了,不过路面差的不像话,连马这样的高手都不得不放慢车,规避着一个又一个的大坑,虽然只有一百公里的路程,依然用了两个小时才到达南泰县城。

    和破烂马路截然相反的是,南泰县城倒是整齐划一,高楼林立,双向六车道的柏油路旁,种着高大的椰子树,这让刘子光有些惊愕,江北市属于温带地区,怎么能长出这么高大的热带树木,仔细一看才明白,这椰子树原来是水泥树干,塑料树叶的。

    “这是咱县的新城,怎么样,漂亮吧,这是县法院,这是县**局,这是县检察院。”同行的张军骄傲的指着远处一栋栋高大雄伟的建筑物,向刘子光介绍道。

    “妈呀,那不是美国白宫么?”马指着路旁一座庞大的白色欧式建筑物惊叹道。

    “嘿嘿,那是县委大楼,壮观吧。”张军说。

    “嗯,壮观,**。”刘子光和马异口同声说道。

    捷达车穿城而过,继续往南走,王志军的身份证南泰县大河乡朱王庄二队七号,这大河乡位于南泰县最偏僻的角落,经济相当落后,道年久失修,加上前两天下了点小雨,这路便泥泞不堪起来,多亏开的是捷达,如果是底盘偏低的本田雅阁,怕是要趴窝了。

    一直到中午十二点左右,满身泥巴的捷达车抵达了大河乡,今天是赶集的日子,镇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刘子光等人没有心情逛街,找路边拉客的三轮摩托车问了朱王庄的路线,便驱车而去。

    朱王庄距离镇子五里路,开车很快就到,这是一个典型的中原乡村,土墙外面刷着各种各样的标语:要想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种树;吃水不忘挖井人,致富不忘**党;一人结扎,全家光荣;买家电,到镇富荣商厦来。

    还有那摇摇欲坠的泥胚房子,上面铺着茅草,里面已经没有人住,依然能看见外墙上隐约的陈年标语:毛**万岁。

    村里绿树成荫,茅草垛子边,**牛悠闲地吃着草,各种颜色的狗成群结队的跑着,黑色的大肥猪悠闲地逛游着,背着小孩的农妇坐在大门口,穿着洗的白旧军装的老汉坐在太阳地里,都用好奇的眼神望着这辆风尘仆仆的白色捷达轿车。

    刘子光下车,很热情的叫住一个路过的拾粪老头,递过去一支烟问道:“大叔,请问王志军家住在哪里?”

    老头把烟卷架在耳朵上,一指远处:“南头,大槐树底下那户就是。”

    刘子光道一声谢,更要上车,路边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跑过来自告奋勇道:“你们找王校长吗,我带你们去。”

    刘子光一听正好,让小孩上车,引导着马开向村子南头,不多时,一颗茂盛的大槐树映入眼帘,大树的遮蔽下有两个院子,一东一西,东面的是两层的农村土别墅,**琉璃瓦,水泥墙面,铺着五颜六色的马赛克,在它的旁边,是一个土墙垒成的小院子,矮小的平房,狭窄的院子,相形见拙,如同蜷缩在彪形大汉身边的乞丐。

    小孩一指土墙院子说:“这是王校长家。”然后打开车门,跑去敲门:“王校长,你家来客了。”

    院门打开,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妇女,戴着眼镜,衣着朴素,看眉眼和王志军有点相像,那小孩看见她便喊道:“王老师好。”

    妇女扶了扶眼镜,**着小孩的脑袋,有些狐疑的望着捷达车,刘子光从车里钻出来说道:“大姐,我们是王志军的同事,来看看他。”

    “哦,是二弟的同事啊,快进来。”妇女赶紧招呼他们进院子。

    三个人下车进了院子,才现王志军家有多穷,低矮的房子怕是有几十年历史了,一半是土块一半是砖头,院子里还有个小猪圈,不过里面没有猪,只有几只鸡在刨食。

    一位头花白的老人听见动静从堂屋里走出来,身上穿的是洗得白的中山装,脸上带着老花镜,手里还拿着钢笔,看起来就像是个农村教书匠。

    “爹,这是二孩的同事,从城里来的。”妇女介绍道。

    “大叔你好,我们是志军的同事,也是朋友,他受伤之后还没看过他,这次特地过来探望一下,带了点小东西,是个心意,大叔千万别客气。”刘子光说着,示意张军和马将礼物放下,两桶金龙鱼调合油,一袋子水果,两大盒维维豆奶粉。

    “哎呀稀客啊,老婆子,快搬几把椅子出来,你们也真是,来就来,还拿东西。”老头热情的招呼着,请刘子光他们坐下。

    王志军的母亲是个五十多岁的农妇,搬着两个凳子从屋里出来,看见有客人来,一脸的喜色,但细心的刘子光却现,老人家的眼圈红红的,似乎刚哭过。

    三人落座,王志军的姐姐给他们倒了茶,这才开始说话。

    “大叔,志军人呢?”刘子光问道。

    院子里一阵沉默。

    “大兄弟,志军他……被乡派出所抓去了。”姐姐低声说道。

1-46 村霸

    怪不得王志军一直没有消息,原来是被抓了,刘子光赶紧追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王大姐扭过头看了一眼旁边高大的红砖院墙,低声道:“还不是这堵墙给闹的。”

    刘子光这才注意到这堵墙,这是王家和隔壁共用的一堵墙,是新砌成的,上面还没涂泥灰,高大平整,和王家的低矮**泥墙不可同日而语,但正是由于这堵墙,王家原本长方形的院子变得更加狭窄。

    刘子光有些明白了,他问道:“怎么你们两家共用一堵墙,中间连个过道都不留。”

    王大姐说:“本来两家中间是有一条过道的,上个月隔壁老朱家盖屋,硬是把墙砌到这边,强占了俺家的宅基地,正好二弟受伤从城里回来,气不过就和他们争起来,结果动起手来打伤了人,这才被**抓去。”

    王志军的母亲补充道:“他兄弟,俺家二孩是冤枉的,隔壁老朱家兄弟四个,都是有名的二流子,四个人打俺家二孩一个,末了还倒打一耙,说俺家二孩故意伤人,经官动府逮进老监,到现在没动静,可怜俺的孩子啊,胳膊上的伤还没好……”

    说着就抬起袖子抹眼泪,王志军的父亲严肃地说:“老婆子,别瞎说,二孩确实动**人了,政府绝对不会冤枉好人的,一定要相信组织。”

    母亲哭道:“谁不知道朱家老三和乡派出所的人熟,整天一起喝酒耍钱,咱家二孩这回是出不来了,非得蹲老监不可,可怜他还没娶媳妇呢……”

    老父亲也烦躁起来,摘下老花眼镜揉着鼻梁,出沉重的一声叹息。

    王大姐幽幽的说:“我和我们家那口子都是村上民办小学的代课教师,不会打架骂人,俺爹娘也是老实巴交的农村人,从来没和乡亲们红过脸的,姓朱的一家人欺男霸女,作恶一方,跋扈惯了的,要是平时俺也就忍了,偏巧这回二弟回家,正碰上他们在俺家**,把俺爹都推倒了,二弟才忍不住动手的。”

    刘子光说:“志军的脾气我知道,不是逼到绝路上他是不会动手的,这朱家也太欺负人了。”

    马和张军都不说话,拳头暗暗捏紧,恨不得这就上门把隔壁姓朱的暴揍一顿,为志军出气。

    院子里再度沉默起来,半晌,王志军的母亲抹一把眼泪站起来:“该吃晌午饭了,都别走,我杀鸡给你们吃。”

    刘子光他们赶紧站起来:“大娘,千万别忙和,随便对付一点就行。”

    即便如此,王大娘还是杀了一只小公鸡,炒了几个鸡蛋,还有地里现摘的青菜、辣椒、**瓜,做了一桌子菜,王大姐回家把丈夫叫来陪客,顺便拿了一瓶农村人自家酿的苞谷烧酒招待客人。

    按照农村的规矩,妇女是不能上桌的,就王大爷翁婿两人陪着刘子光他们三个吃喝,席间双方推杯换盏,刘子光再度了解了王志军的家庭情况。

    王志军的父亲是镇上完小的校长,女儿和女婿都是代课老师,儿子退伍回来,留在城里做保安,自家的二亩地,全靠王大娘一人耕作,一家人的年收入也不过几千块,日子过得很是清苦。

    隔壁老朱家就不同了,兄弟四人都不是好东西,从小就是村里的二流子,打架斗殴偷鸡**狗是家常便饭,不过越是这种人越是吃得开,再加上朱王庄里,姓朱的是大户,姓王的是小户,朱家四兄弟在村里便是横行无忌。

    朱家盖新房,把墙头砌过来强占了王家的宅基地,争抢宅基地,坟地这种事情在农村很常见,谁家的男丁多,拳头硬,谁就占便宜,农村人不喜欢经官动府,只愿意私了,一般的小事,能忍也就忍了。

    王大爷校长,也算知识分子了,打了几次电话报案,可是乡派出所根本不来人处理,相反却把朱家兄弟惹来了,跑到老王家推推搡搡,骂骂咧咧,正巧遇到回家养伤的王志军。

    王志军是当个兵的血**汉子,咽不下这口气,便和朱家兄弟打起来,他骨折的伤还没好利索,硬是以一对四,把朱家四兄弟打得抱头鼠窜,这回乡派出所出警的度却是极其的迅,一个小时后就来了辆警车,把王志军拘走了。

    志军被捕以后,朱家兄弟耀武扬威的回来,跑进王家破口大骂,把两只还未长成的小壳郎猪也给宰了,这才作罢。

    “这场架到底是在朱家院子里,还是在咱家院子里?”刘子光忽然问道。

    “是在咱家院子里,他们过来找事,把俺爹都打了。”姐夫答道。他是个戴眼镜的文弱书生,瘦的好像豆芽菜。

    “朱家兄弟到底有什么受伤?伤的多重?”刘子光提出第二个问题。

    “打架嘛,肯定要挂彩,不过肯定不算很重,他们四个都是自己跑走的。”

    “打的时候,志军动家伙没有?”

    “没有,铁定没有!”姐夫斩钉截铁的说。

    大家都停了筷子,仔细听刘子光和姐夫的对话,就连锅屋里正拉风箱的王大娘也停下动作,支起耳朵来听,他们都敏锐的感觉到,这位城里来的朋友,会提供一些帮助。

    “最后一个问题,志军被拘留了多少天?拘在哪里?”

    “俺找人打听了,就关在乡派出所,到今天有二十天了。”姐夫答道。

    “乱弹琴。”刘子光一拍桌子,“朱家四兄弟跑到咱家来打人,志军为了保护家人才动手,又没动用凶器,只能算正当防卫,凭什么抓人,抓了人也要有个说法才是,要么治安拘留十五天,要么刑事拘留十四天,案子要是严重,直接转看守所,移交检察院,就这么不声不响关在派出所算什么事。”

    听他这么一分析,还真是这个道理,王家一家人顿时对刘子光刮目相看,这大兄弟,懂法哩!

    “这样吧,吃完饭我就去乡派出所看看,要个说法回来,经官动府咱不怕,哪怕官司打到县里,市里都没事。”刘子光拍了**脯说。

    王大娘高兴地热泪盈眶,赶紧招呼女儿:“大丫,快去再杀一只鸡!”

    “大娘,大姐,等我们回来再杀鸡也不迟啊。”刘子光笑着说。

    ……

    饭后,马开车,姐夫坐在前排,带着刘子光他们去乡派出所办事。

    派出所就在乡政府旁边,是个仿古式建筑,金**的琉璃瓦上,装着红蓝相间的警灯,门口挂着两块牌子,一块是大河乡派出所,一块是大河乡治安联防队,大铁门里面,停着两辆没有牌子的面包车和几辆沾满泥巴的摩托车。

    把捷达停在门口,几个人下车走了进去,派出所门口竟然没有人,走进办公楼一看,走廊里空荡荡的,除了厕所门是开着的,其他的屋门都是紧闭。

    “有人吗?有人吗?”刘子光喊了两声,没人答应,找到门上挂着值班室牌子的房门敲了几下,还是没人。

    无奈之下只好先上二楼,所长室的门紧闭着,里面传出如雷的鼾声,刘子光刚要敲门,忽然姐夫拉一下他的袖子,指着走廊尽头:“志军就关在那里。”

    走廊尽头就是拘留室,一扇坚固的防盗门紧锁着,姐夫给王志军送被褥的时候来过一次,后来就再不让探视了,不过饭钱还是要交的,一天二十八块五,也不知道给王志军吃的什么。

    刘子光直接走过去拍打着铁门:“志军,你在里面么?”

    里面传出惊喜的呼喊:“刘哥,是你么?你怎么来了。”

    “你这家伙,家里有事也不说一声,兄弟们都想死你了,我是来捞你的,等出来了可得好好罚你几杯。”

    正说着呢,忽然所长室的门开了,一个红脸大汉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不锈钢的老板杯,一脸的怒色:“干什么的!”

    刘子光打量一下红脸大汉的穿着,浅蓝色的警用衬衫拉在裤子外面,肩章也没挂,藏青色的警裤下面是一双黑布懒汉鞋。

    大概是因为酣睡被惊醒,汉子一脸的震怒,瞪着刘子光等人,虎视眈眈,大有一个不满意就把他们拿下的意思,刘子光上上下下瞅了他几眼,问道:“你就是所长?”

    红脸汉子被他的气势暂时镇住了,再加上刘子光的江北市口音,刚让他**不清对方的底子,便收敛怒气答道:“我姓朱,是大河乡派出所的所长,你是谁?”

    刘子光**出一包中华,却根本不给所长上烟,自己叼在嘴上,马很有眼色的帮他点上,喷出一股烟雾,刘子光才开口道:“我是王志军的朋友,我想问问朱所长,王志军犯了什么罪你要抓他,又为什么期羁押,该转看守所你就转,该移交检察院你就移,老关在派出所算什么事?”

    朱所长被他的态度和话语激怒了,中午刚喝的烈酒又涌上了头,他激动的拿粗胖的手指点着刘子光:“你是什么东西,身份证拿出来,说不清楚就别想走了。”

    姐夫吓坏了,刘子光居然采取这种态度来对付派出所长,这不是帮倒忙么,他赶紧悄悄去拽刘子光的袖子,暗示他冷静一些。

    刘子光不为所动,冷笑道:“朱所长,**五条禁令你知道么?工作时间饮酒,还是穿着**,你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让你**服?”

    朱所长倒吸一口凉气,暗道这小子不简单,可能有点来头,此时从楼下上来几个穿便装的年轻人,上来就问:“门口的白色捷达是谁的?”

    马应道:“我们的车。”

    朱所长下意识的扭头朝外面看去,从二楼望过去,正好能看见停在门口的捷达车,车身上遍布污泥,牌照也是很普通的私家车牌照,看不出任何有权势的特征。

    朱所长的经验非常老道,凭这辆捷达车就能分析出这伙人的层次,不过是扮猪吃老虎罢了,以为几句**就能吓到自己,哼哼,这回让他们不死都得退层皮。

    朱所长一个眼神,那几位大河乡治安联防队的年轻队员便会意了,横眉冷目,摩拳擦掌要过来抓这几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但他们错了,这回刘子光真的不是扮猪吃老虎,他已经拿着手机在通话了:

    “宋局,对,就是这个情况,要不你和他说说。”

    说着,刘子光笑眯眯的将手机递给朱所长,“市局老宋想和你说话。”

    朱所长有些疑惑,还是接过了手机,大嗓门响起来:“我是朱刚健,你哪里?”

    电话里传出宋剑锋沉稳有力的声音:“我是江北市**局副局长宋剑锋,找你们领导说话。”

    朱所长大怒:“你要是局长,我就是局长的爹!少给我装腔,小心我查到你号码,上家逮你去!”

    说完,直接将手机丢到一边,吆喝手下上去抓人。

    马和张军的神经都绷紧了,就等刘子光一声令下了,可是刘子光却温和的笑笑,很配合的拿出了身份证等待检查。

    联防队员才不看他的身份证,直接扭住胳膊上了手铐,刘子光也不生气,笑呵呵的戴上了手铐,怜悯的眼神望着朱所长。

    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朱所长暗道,可是思来想去也没想出哪里出了漏子,在大河乡,除了乡长就是自己了,难道还能有啥事不成?

    忽然,办公室电话铃急促的响了起来,朱所长走进去一看来电显示的号码,头上的汗珠就下来了,是县**局办公室的号码。

1-47 乡下这点事

    朱所长抓起了话筒:“喂,哪位?”

    “朱刚健,的中午喝了几斤假酒?敢和市局领导抬杠,我看你是这身警服穿够了吧!你想倒霉也别拉着老子啊,宋局说了,这就下县考察工作,你等着,我要是挨训了,绝对饶不了你!”

    电话听筒里传出一阵暴风骤雨般的训斥,声音是县局周局长的,朱刚健被训的一张胖脸一会红,一会白,拿着手帕不停地擦汗,那点酒劲全出来了。

    放下电话,朱所看见刘子光还带着手铐,顿时大怒起来:“乱搞!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把手铐打开!”

    联防队员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朱所唱的哪一出,迟疑着把手铐打开,朱所长这才换了脸色,伸出两只手去和刘子光握手:“哎呀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是宋局长的朋友,误会,纯属误会,哈哈。”

    刘子光也喜笑颜开:“朱所长客气了,也怪我,一时心急没说清楚。”

    朱所长豪爽的一拍大腿:“唉,还说啥客气话,都是自己人,晚上大河酒家,我请客。”

    刘子光笑眯眯的掏出烟来给朱所长上了一支,又帮他点燃,又示意马给联防队员们上烟,大家都点上后,气氛已经变得相当融洽。

    “朱所长太客气了,晚上我一定到,我兄弟王志军的事情,您看……”

    朱所长拧起眉毛,很严肃的说:“前段时间我不在所里,有些情况不太了解,这样吧,等我看了案卷,马上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刘子光点点头说:“那好,就麻烦朱所长了。”

    “哪里话,都是自己人嘛。”朱所长很客气的要留刘子光坐下喝茶,被他婉言谢绝,带着马张军和王志军的姐夫,下了派出所的楼。

    回到车上,马就纳闷道:“刚才还横鼻子竖眼的要逮咱,怎么一转眼就成了自己人了,这朱所长的嘴脸变得还真快。”

    刘子光笑着说:“咱上面有人啊,当然是自己人了,要是不打那个电话,恐怕哥几个都要在所里过夜了。”

    王志军的姐夫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问道:“大兄弟,你真的认识市局的领导?”

    刘子光淡淡地说:“嗯,有点来往。”

    “那可太好了,俺家二弟终于能出来了。”

    刘子光笑着点点头:“那是肯定的。”又拿出三百块钱给马“去买两条紫南京给他们送过去。”

    马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咱不是上面有人吗,怎么还要给他们送烟?”

    “**归**,你真不懂事,照哥哥的话去做就好了。”刘子光说。

    “哪能让你出钱,我来!”姐夫按住刘子光拿钱的手,非要自己掏钱,但哪里争得过刘子光,马接了钱飞快的下车跑开了,在派出所旁边的烟酒店买了两条烟,用报纸裹起来送上了楼。

    五分钟后,马下来了,一脸的鄙夷道:“那帮联防队的小子还真好意思,给他们就拿着了。”

    刘子光说:“愿意拿就是好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过一会志军就出来了。”

    果不其然,五分钟后,王志军便扛着铺盖卷出现在派出所大门口,人比在志诚花园的时候消瘦了不少,精神也很萎靡。

    捷达车的四个车门同时打开,四个人走出来迎着王志军走过去,王志军眼睛一亮,疾步走过来,一双手紧紧握住了刘子光的手,声音有些哽咽:“刘哥!”

    又和其余三个人打招呼:“姐夫,张军,马。”

    刘子光伸手将王志军背上的铺盖卷接了过来,大手一挥:“没事了,回家!”

    ……

    驱车回到朱王庄,离得老远就看见王大娘站在门口翘以盼,捷达一直开到跟前,车门打开,王志军一头钻出来,含泪喊了一声:“娘!”

    “二孩,你回来了。”王大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双手颤抖着,有些无所适从,乡下人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激动心情,只是回头朝着院子里猛喊:“老头子,二孩回来了。”

    王校长和王大姐听见喊声,忙不迭的从院子里跑出来,果然看到王志军活生生的站在跟前,把个王校长激动地说不出话来,王大姐也悄悄摘下眼镜,抹了把眼泪。

    这边欢天喜地,惊动了隔壁老朱家,二楼上打开一扇窗户,伸出个胖达达紫红色的脸膛,狐疑的朝这边看过来,刘子光注意到这个人,伸出手指朝他点了点,恶狠狠地笑了笑。

    不管老朱家怎么想,先将王志军迎进家里,几个男人搬了板凳坐下抽烟说事,王大娘和王大姐忙和着张罗晚上的饭菜,今天是二孩重获自由的好日子,怎么都得好好喝一盅。

    王志军抽着烟,说出了自己被抓进去之后的遭遇,倒也没吃多少苦头,就是关着不放人,听说是朱家托了关系,要多关他两天,再罚点钱,杀杀王家的威风,要不是刘子光来了,还不知道要关到哪一天。

    在大河乡这种天高皇帝远的穷乡僻壤,乡长就是皇帝,派出所所长就是土霸王,只要不闹的过分,啥事也没有,再加上这种争抢宅基地的事情在乡下很常见,本身就说不清道不明,派出所拉个偏架,你还真不好办,层层上告的成本和结局,未必比默默忍受来的低,所以大多数时候,村民们还是选择了忍耐。

    幸亏刘子光认识市局的领导,一个电话过来,甚至根本没说什么,就解决了问题,案子结了,注销拘留记录是不可能的了,但人却是当场释放,罚款的事情也不了了之。

    儿子被刘子光救了出来,王校长很激动,老泪纵横,连声道谢,王志军的眼中也是晶莹闪烁,拉着刘子光的手说:“刘哥,啥也不说了,我没有哥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哥!”

    刘子光也紧握住他的手说:“好兄弟,没说的,在小区门口咱俩站岗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厚道人,你这个弟弟,我收了!”

    王校长接着说:“二孩啊,以后可不敢打架了,这回对亏了你刘哥帮忙,下回就没那么好办了。”

    王志军咬着嘴唇说:“爹,难道非要忍着姓朱的蹲在咱们头上拉屎吗?”

    王校长摆摆手:“唉,忍一忍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不是爹窝囊,实在是斗不过人家啊,咱家就你一个独苗,万一有个啥好歹,唉,你就听爹一句吧。”

    王志军气鼓鼓的不说话,刘子光呵呵一笑,劝道:“王大爷,志军,你们爷俩就别怄气了,姓朱的算什么东西,回头我料理他们,绝对一次治改,永不再犯。”

    说着说着,天就擦黑了,王大姐出去割了五斤猪肉,买了两条鱼,两瓶带纸盒子包装的洋河大曲,王大娘在家也收拾了两只鸡,一些青菜豆腐,锅屋里飘出酒肉的香气,是那种纯朴地道的农家田园菜肴味道,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可是刘子光却拿出了一下,说道:“你们先吃,我出去办点事,马,开车跟我走。”

    一听这话,王校长可急了,王大娘也从锅屋里跑出来,手里还拿着擀面杖:“这孩子,怎么不留下吃饭,大娘为了烙了鸡蛋煎饼了。”

    刘子光说:“没事,把酒给我留着,回头来喝。”

    劝不住他,只好看着他和马开车走了,王志军奇怪的问张军:“刘哥干啥去?”

    “不是约了派出所朱所长喝酒嘛,哪能失约。”张军答道。

    ……

    一直到夜里十二点,捷达车才开回了朱王庄,老王家人全部都没睡下,等着刘子光呢,车门打开,一股浓重的酒气冲出来,马跳出驾驶室,要去搀扶刘子光,被他摆摆手制止了。

    “七八个人就想放倒我,还欠点。”刘子光从车里钻出来,虽然脚步稍微有些飘,但是眼神却是清澈无比的。

    “喝了多少啊?”王校长关切的问道。

    “起码三斤,只多不少!派出所八个人,对我们光哥一个,铁盒装的口子窖整整十二瓶,光哥一个个和他们喝过来,最后全都给喝到桌子底下去了,就我们光哥一个人没事,”说起刚才的酒桌恶斗,马依然是一脸的兴奋与崇拜。

    “这孩子,咋喝那么多啊,身子都要喝坏的。”王大娘心疼的直搓手,跑进锅屋就去烧热水。

    刘子光倒是没事人一样,进了堂屋往椅子上一坐,把王志军叫过来说:“志军,派出所那边都打点好了,明天我就叫人过来开整,不把姓朱的四个兔崽子揍改,绝不收兵。”

    王志军感动的岗岗的,刘哥为了他的事情,豁出命来和那些家伙拼酒,有这么仗义的兄弟简直是自己上辈子修来的福。

    “哥,你坐着,我去给你端热茶来醒酒。”

    等王志军端着热茶,马捧着洗脸水从锅屋过来,却看到刘子光坐在椅子上,早已鼾声如雷,睡熟了。

    一家人顿时鸦雀无声,王大娘从柜子里拿出给儿子结婚预备的床单和被套,铺在堂屋的床上,几个人帮刘子光脱了鞋子和外套,七手八脚抬到了床上。

    ……

    “喔喔喔”一阵公鸡的啼叫,将刘子光从梦中惊醒,不知不觉一觉到天明,昨夜到底喝了多少酒不记得了,只记得派出所老朱和自己称兄道弟,好的像是亲兄弟一样,这些本乡本土的土霸王可不是简简单单威吓收买就能降服的,必须让他们知道自己的份量,反正刘子光是吹的天花乱坠,让朱所长等人彻底折服了,以后王家在村里,至少不会再像上次那样被欺负了。

    起了床,穿上鞋子走到门外,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翠绿的草叶子上沾着晶莹的露珠,泥土的芬芳沁人心脾,王家的锅屋烟囱还在冒着烟,里面传出拉风箱的声音,看来王大娘比自己起得还早。

    走到门口,现停在外面的捷达车焕然一新,那些泥巴被擦得干干净净,白色的漆面一尘不染,锃亮无比,再看后面,王志军正拿着一块布,卖力的擦着车身。

    “志军,这么早就起来了。”刘子光说。

    “哥,我睡不着,就起来擦车。”

    “嗯,睡不着就对了,今天咱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先忙着,我打个电话。”

    说着,刘子光拿出手机,先拨了个电话给高总。

    “高总,我是刘子光,这几天有点事请假,给你打声招呼。”

    高总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好:“没事,你忙你的,公司里一切正常。”

    再打个电话给手下的保安领班,现在志诚花园保安部两个领班都是刘子光提拔起来的,对他言听计从,根本不鸟白队长。

    “小李,召集兄弟们,除了当班的全拉上,带上家伙等我通知。”

    “好嘞,刘哥。”那边爽快的答应。

    再给贝小帅打电话:“小帅,我是你光哥,睡醒了没有?没睡醒拿凉水浇头!听好了,给你一个小时,把能叫上的兄弟都叫上,到志诚花园等通知,有事要办。”

    电话那头的贝小帅顿时兴奋起来:“哥,终于要动老四了么?”

    “不是老四,先动四个小杂鱼,为你志军哥哥出气。”

1-48 群殴的序幕

    洗车的清水是从王家院子里的压水井里打出来的,擦过汽车之后的灰黑色泥水沿着斜坡流下去,一股流进土路旁边的水沟,一股却淌到了隔壁老朱家的大门口。

    一直藏在大门后面窥测的紫红色脸膛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理由,猛然推开自家院门,昂挺**走了出来。

    这个汉子大概四十岁年纪,身量不高,扎实粗壮,身上披着一件灰色的西装上衣,袖口处还有个醒目的丝织商标,上绣四个大字:皮尔卡丹!内穿半新不旧老头衫,下面是松松垮垮的藏青色西裤,裤脚卷着,赤脚趿拉着皮鞋,嘴上叼着烟,威风凛凛,霸气十足。

    “王二孩你个驴日的干什么!脏水都淌到俺家门口了!”汉子指着王志军的鼻子破口大骂。

    王志军两眼喷火,这就要上去动手,被刘子光一把拉住:“志军,不要轻举妄动。”

    见王志军被拉住,紫脸膛更加豪气了,跳着脚大骂:“王二孩,有种你就过来,打不死老子算你孬种,哼,瓤了吧,借你两个胆你也不敢!你动老子半根毛,马上派出所就来人!”

    汉子骂的极其畅快,声音高亢,很快就吸引了一些村民来看热闹,捧着饭碗蹲在他骂大街,紫脸膛更加兴奋,跳着脚的骂,唾沫星子满天飞,而且不管他怎么骂,肩膀上松松垮垮披着的那件皮尔卡丹就是不掉下来,也算是个本事了。

    刘子光点上一颗烟,晃晃悠悠走到那汉子面前,也不说话,歪着头盯着他看,汉子被他看的毛,眼神就有些闪烁,声调也下降了两个八度。

    “你谁啊?”刘子光将一口烟喷在汉子脸上,极其蔑视的问道。

    汉子强硬的答道:“我和王家人说话,你算老几,也来杠子?”

    “我是志军的兄弟,他家的事就是我的事,问你一声不行么?”刘子光说道,同时松了松脖颈,活动一下脚脖子。

    “外乡人,告诉你,我就是朱王庄老户,朱家老大朱长龙,你也四下里,打听清楚我们朱家四兄弟的名声再来趟这潭浑水。”

    “说完了?”刘子光问。

    朱长龙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个外乡人一脸的凶相,不像好人啊。

    果然,话音刚落,刘子光就一脚蹬了过来,正中朱长龙的心窝,将他蹬到路边的小池塘里,池塘,其实就是个污水坑,几只鸭子在里面凫水,看见这个大个活人摔进来,赶紧抖抖翅膀,嘎嘎叫着跑开了,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们也出一声惊叹,这外乡人太猛了,上来就动手啊。

    污水坑很浅,朱长龙仰面朝天躺在里面,全身都**透了,一脸的污水,狼狈不堪,刘子光还不罢休,将烟头一扔,指着他大骂:“少他妈在我面前装腔,打得就是你!”

    朱长龙从水坑里爬出来,刚才那一脚让他心有余悸,**口还在隐隐的疼,但是在乡亲们面前还不能倒架,他色厉内荏的指着王志军喊道:“你有种,你们等着瞧!”

    说着,慌里慌张的奔回家里,留下一串脏兮兮的脚印,片刻后,从大门里冲出一个三角眼的中年泼妇和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泼妇冲到捷达车前往坐,拍着大腿哭天喊地骂起大街来,那青年男子的眉眼和朱长龙有些相似,但脾气却火爆了好几倍,他冲到刘子光跟前,抡起手里的铁锨照头劈下去。

    好嘛,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上来就照死里收拾啊,那边王志军见状大喊道:“小心!”

    刘子光早有准备,轻轻一闪,伸腿一绊,青年就摔了个狗啃食,手中铁锨也飞了出去,刘子光揪着他的后脖领子提起来,照脸就是一耳光:“找死啊你!”

    泼妇吓了一跳,刚想过来撒泼,却被刘子光凶悍的眼神所震慑,只能继续坐在地上大骂。

    刘子光揪着她儿子狞笑道:“你继续骂,尽管骂,你骂一声,我就打你儿子一巴掌。”

    说着,又是几记耳光抽过去,记记都带着劲风,毫不留情,几下子过后,青年的脸就变成了紫红色的猪头,和他爹更加的神似了,嘴角流血,眼神呆滞,俨然是被打懵了,把那泼妇吓得也不敢再骂。

    刘子光把已经被打的晕头转向的青年丢到地上,怒喝一声:“滚!”

    泼妇赶紧上来扶着自己的儿子,灰溜溜的跑回家,咣当一声关上了大门,看热闹的村民们啧啧连声,竟然都是夸赞刘子光的,老朱家在村里横行惯了,声名狼藉可见一斑。

    “小伙子,赶紧走吧,等朱大喊人来就来不及了。”一个袖着手蹲在太阳地里的老汉善意的劝道。

    “大兄弟,朱家几个小子都不是善茬,可狠着哩,麻利的跑吧,再晚就让人堵庄里了。”这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在说话。

    刘子光四下里点头致意:“没事,我正等他们来呢。”

    朱家院子里没有动静,大概是在打电话联系帮手,刘子光也走进王家院子,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拿出手机给贝小帅信息,又把马喊出来:“小,你开车去县城,把他们一帮人接过来,大河乡路不好认,要是迷路就麻烦了。”

    马点点头,跑出去手脚麻利的开动汽车,迅倒档开了出去,一溜烟消失在村头。

    刘子光搬了一把椅子,一张方凳,放在王家院门口,方凳上摆上一杯茶,一盒烟,人舒舒服服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再点上一支烟,好整以暇等待朱家四兄弟的反扑。

    朱家四个兄弟,除了老大在村里混之外,其余三人都在县上,各有各的生意,在当地虽然谈不上呼风唤雨,大小也是个人物,接到大哥的电话以后,三兄弟各自带上几个仁兄弟,驱车赶回朱王庄。

    从县城到朱王庄不算远,四十分钟后,各路人马就都到了,几辆松花江面包车往门口一停,一帮横眉冷目的汉子跳了下来,冷冷往这边瞪了一眼,便先走进朱家大院。

    过了一会儿,朱家院门打开,朱老大一家人在汉子们的簇拥下走出来,朱家小子肿着一张脸,远远指着刘子光,带着哭腔的喊道:“三叔四叔,就是那小子打得我!”

    朱家小子身旁站着两个壮年汉子,一身的黑色阿迪达斯运动服,白色耐克鞋,寸头,眼神凶悍,恶狠狠地看了刘子光一眼,对一帮汉子道:“看准了,记住了,就是这个不知死的家伙。”

    刘子光微笑着冲他们招招手:“都来了,吃了么?”

    朱家一帮**概十七八个人,各自从面包车里取出铁锨把,双节棍等家伙,慢慢走了过来,将王家大门围住,那个穿阿迪的汉子高声叫道:“今天有一个算一个,都别走了。”

    王志军和张军已经走了出来,分别站在刘子光左右,手里也拿着铁锨和锄头,王志军**脯上下起伏着,眼中全是怒火,张军就有点害怕的样子,手不停地打颤。王校长和王大娘被关在院子里,砰砰的敲门:“二孩啊,可不敢再打架了。”

    刘子光微微一笑,将烟头丢在地上,抬脚踩灭,问王志军:“志军,你能打几个?”

    “我伤好利索的话,能打八个,现在只能打四五个。”王志军答道。

    “那好,左边这四个交给你了,其余的我全包,张军,把棍给哥,你回家护着大爷大娘。”

    张军知道他刘哥的厉害,便不再硬撑,把锄头交给刘子光,转身进了院子,把院门关上了。

    穿阿迪的汉子像是朱家老三,是个暴躁脾气,看见刘子光这副嚣张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挥舞着双节棍就要打过来。

    此时围观村民已经很多了,墙头上,屋顶上,大树上,到处都是人,远远地看着老朱家和老王家干仗,这么多人围观,竟然没有一个来劝架的。

    “住手,千万别动手!”远处一声大喊,暂时制止了这场即将爆的斗殴,一个老头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解放鞋上沾满了泥巴,一顶解放帽也洗的白,帽圈处是白花花的汗碱,不过看村民们对他点头哈腰的态度,这人分明是个有威望的老头。

    “怎么又打,你们还把我这个村主任放在眼里么?”老头气冲冲地说。

    “七叔,不是俺们想给你添麻烦,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你看俺儿的脸被打的,王家小子不知道从哪里请来的外乡人,都欺负到咱们姓朱的头顶上了。”朱长龙恶人先告状,气势汹汹的说道。

    “老村长,是他们欺负人在先,都打到俺家门口。”王志军忿忿不平道。

    “千万不能动手,都是乡里乡亲的,有啥话不能好好说,你们要打,就先打我。”老村长倒是个倔脾气,往中间一站,说啥不让朱家人再往前走。

    “七叔,你这样就不地道了,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向着外姓人?我看得起你,叫你一声七叔,惹毛了我,下界村主任选举立马让你下台,你让不让?”朱老三这个暴脾气,这就卷起了袖子,公然威胁起来。

    老村长气的脖子上的青筋直跳:“你个小龟孙!我三大爷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孝的孙子,老王校长一家人老老实实,教书育人,哪里得罪你了,怎么还赶尽杀绝,不给人留活路了么,你要动老王家,就先打死你七叔!”

    被老村长**了一杠子,架是暂时打不起来了,刘子光又叼上一支烟,手扶着锄头把看热闹,不时的时间,城里来的援兵,差不多该到了。

    一阵轻微的动机的噪杂声音从村外传来,听动静起码有十几辆车,嗯,他们来了。

1-49 开打

    打头的还是那辆白色的捷达,风驰电掣直冲过来,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捷达一个甩尾,横着停在众人面前,四门同时打开,从里面钻出四个拿着开山刀,带着墨镜的汉子。

    紧接着是一辆老款本田雅阁和一辆崭新的马六,也挨着捷达急刹车停下,再后面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红色桑塔纳出租车,正6续到达。

    车门开关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每辆车里走钻出三四个人来,都是干净利索的短打装扮,T恤,牛仔裤,运动鞋,这是贝小帅手下的人马,或者是统一的白衬衣黑裤子,黑皮鞋,这是志诚花园的保安们。

    雅阁的尾箱打开,贝小帅叼着烟走过去,从里面扒拉出一大堆镐把,钢管,还有长柄消防斧头,兄弟们依次过来领家伙。

    村里人都看*了,包括朱家四兄弟,也是张大了嘴说不出话,虽然他们在大河乡很是吃得开,但是这种排场还是头一次见。

    六十多个小伙子往这里一站,形势立马转变,朱家喊来的那十七八个人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神情尴尬,很是郁闷,朱家老二是个**郁的高个汉子,见这状况便掏出起电话来。

    刘子光鄙夷的一笑,知道他是给朱所长打电话呢,随他去。

    包围别人的,反被别人包围了,贝小帅手里提着镐把,蛮横的走过来,用肩膀撞开几个朱家的**,走到刘子光跟前问道:“光哥,没来晚吧?”

    “还行,正好。”刘子光掏出中南海给贝小帅了一根,指着朱家几个兄弟说:“这几个小子,害你志军哥蹲了二十天派出所,你说这事咋整?”

    “还能咋整,揍呗。”贝小帅眼睛一瞪道。

    朱老二大号叫朱长虎,是朱家四兄弟中最有出息的一个,承包了村里的采沙场,手里颇有几个钱,社会关系也比较广,朱所长就是他的铁哥们。

    这回只带了十几个人过来,纯粹是轻敌了,原以为老王家都是老实巴交的泥腿子加教书匠,没想到在市里居然还有强援,一个电话喊了五六十口子过来,不过老话说得好,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外乡人想蹲在朱家人头上撒野,门都没有!

    刚才他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给采沙场,喊自己的手下工人过来镇着场子,另一个是打给乡派出所的老朱,说起来朱所还是他的本家呢,绝对的自己人,平时来往也不少,刚才电话里更是答应的震天响。

    朱长虎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这帮外乡人真是吃了豹子胆了,敢到朱王庄**,朱家可是大姓,真动起手来乡亲们哪能袖手旁观,干就干,谁他妈怕你啊。

    想到这里,他挺身而出,扯开衬衣扣子露出一溜乌黑的**毛,指着刘子光说:“我朱长虎把话放在这里,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走,今天我要打不死你,我不姓朱。”

    刘子光和贝小帅对视一眼,咧嘴笑了,贝小帅身子一拧,借着腰劲将手里的坚硬的镐把挥舞过去,正砸在朱老二的迎面骨上,只听嘎巴一声,人当场怪叫一声就抱着小腿倒下了。

    双方已经剑拔弩张,神经紧绷着,贝小帅这一动手,等于打响了信号弹,现场接近八十口子壮劳力,全都挥舞着棍棒加入了战团,一片鸡飞狗跳。

    老村长七叔势单力薄,拉住这个拉不住那个,正在捶**顿足之际,忽然一记闷棍从背后打来,当场将他放倒在地,现场乱的一塌糊涂,也没人注意是谁下的黑手。

    此时已经是正午时分,摊上吃晌午饭的时间,可是朱王庄的人哪还有心思坐在家里吃饭,纷纷端了碗跑来看打架,幸亏农村地方敞亮,足够他们开练的,要不然被误伤了,或者溅一身血就不好了。

    朱老儿期待中的乡亲们义愤填膺伸出援手的局面并没有出现,此前他误判了一点,这又不是外乡人上门欺负人,而是王家和朱家的宅基地斗争,姓朱的姓王的都是朱王庄老户,完全不存在帮谁不帮谁的道理,而且王校长一家人那么和气,难得硬气一回,乡亲们在心里都是盼望王家能打赢,杀一杀朱家四兄弟的气焰。

    所以,村民们非但没有上来助战,反而端着饭碗,一边扒饭一边津津有味的看着群殴,不时以专业眼光进行一下点评,开心的如同过年一般。

    采沙场的援兵也没有到达,只有一辆拖拉机悄然来到村口,上面几个带着棍棒的小子,看到这边一长溜汽车,几十个人混战的大场面,便灰溜溜的开着拖拉机跑了。

    朱长虎捂着小腿迎面骨,疼的泪花直流,抱着手机哭喊着:“健哥,你快来啊,顶不住了。”

    那边传来朱所长不耐烦的回答:“市局领导来视察,我在开会,先挂了!”

    听着嘟嘟的忙音,朱老二气的将手机砸了个七零八落:“朱刚健,我**祖宗!”

    朱家四兄弟带来的帮手,全都是一拜的仁兄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些家伙无一例外的都是乡下地痞二流子,打起架来也是不要命的狠角色,可惜这回碰上真正的狠角色了。

    王志军是什么人,入伍前就是村里有名的壮劳力,二百斤的面口袋抗在肩膀上健步如飞的角色,入伍后被挑进空降军当兵,说什么喂了三年猪那纯粹是玩笑,金质的伞降突击章可不是谁都能戴的。

    这种国家机器培训出来的狠角色,岂是寻常农村无赖可以比肩的,退伍以后的种种压抑和无奈,以及回乡后所受到的屈辱和欺压,在这一刻完全爆出来,王志军挥动一根铁锨把,如同猛虎一般,如入无人之境,他皮糙肉厚,挨一两下根本没事人一般,可是谁要是挨他一棍,当场就得趴下。

    这气势,连刘子光在后面都咂嘴惊叹:“志军,你不是说只打四个的么,也留两个给哥哥啊。”

    这回刘子光从城里喊来六十口子人,其中四十个是志诚花园的保安,刘部长一话,那效果绝对不是盖的,兄弟们全都在第一时间赶到,二话不说叫了车就走,一路疾驰前往南泰县,路上硬是一点都没耽搁。

    还有二十个人是贝小帅的人马,说来这位小帅哥也不容易,虽然手底下人马众多,但一多半是正在上学的中学生,早上旷课不大好,就只能喊上一些辍学青年,大早上正是这些夜猫子补觉的时候,可是一听说刘老大吹哨子了,立马全都爬起来了,这二十个人也都是街头斗殴历练出来的,打架不是生手。

    六十个正当年的小伙子,对十八个虚张声势的老流氓,结局可想而知,几个机灵点的家伙丢下棍棒,撒丫子跑了,*不愣登拿着铁锨把和人家硬拼的,被人乱棍放倒,十几只脚在身上乱踩乱踢,疼的直嚎。

    朱家四兄弟最惨,先是朱老二被贝小帅一镐把放倒,然后是朱老四被王志军一铁锨铲趴,朱老三最强悍,穿着一身阿迪达斯和耐克鞋,手拿着双节棍想学李小龙呢,结果连周杰伦也学不像,被王志军一棍打到手腕,双节棍脱手而飞,王志军嫌用棍打得不过瘾,索**丢了铁锨把,一手揪住朱老三的后脖颈子,另一只手握成铁拳,朝他的腹部猛掏。

    在部队打了三年沙袋练就的铁砂掌可不是闹着玩的,一记记恶狠狠的勾拳把朱老三的身子掏的像个龙虾,嘴角都冒血了,可见打得不轻。

    王志军在前面猛冲,贝小帅和兄弟们在后面跟着打扫战场就行了,朱家老大见势不妙,刚想往家里跑,被人一脚踹翻,按到顿暴揍。

    不过三分钟而已,战斗就结束了,一地的狼藉,棍棒丢的到处都是,朱家的**躺在着,几辆松花江面包车也被砸了,轮胎被扎穿,玻璃被砸烂,损失可谓惨重之极。

    忽然,刘子光看到地上躺着的老村长,赶紧招呼马:“快,抬人上医院!”

    村民们这才注意到后脑勺淌血的老村长,七手八脚上来帮忙,架到汽车里朝乡卫生院开去。

    “谁他妈动的手,连老人家都打!”刘子光指着一地人问道。

    没有人吱声。

    “**!查出来才让你们好看。”刘子光狠狠啐了一口,其实他也没看清到底是谁动的手,或许是自己这边人误伤了老村长也未可知呢。

    群殴结束,不过两家的事情还不算完,刘子光是个懂法的人,不会让人去朱长龙家里打砸抢,而是把兄弟们喊进王志军家院子里,沿着墙头一字排开。

    一帮小伙子们摩拳擦掌,等着老大的号令,刘子光跳上矮土墙,大喊道:“一,二,三,推!”

    几十个年轻的肩膀同时撞向红砖墙,一下,两下,三下,四下,终于,轰隆一声,刚砌好没多久的砖墙轰然倒塌,朱家的院子里烟雾腾腾,全是粉灰碎屑,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朱老大的媳妇早就藏在屋子里瑟瑟抖,昔日强横无比的泼妇,此时完全吓破了胆子,哪还敢出来骂街。

    “志军,联系泥瓦匠和附近砖厂,兄弟们不走了,帮你把新屋盖起来!”刘子光站在矮墙上,豪气万丈的说道。

1-50 盖屋

    南泰县素来有着建筑之乡的传统,向全国各地输送了大量建筑业技术工人,南泰籍的民工干活认真,做事踏实,技术精湛,被建筑间称之为南泰铁军。

    朱王庄里不乏技术精湛的建筑工人,从泥瓦匠,水暖五金、到强电弱电、油漆电焊木工,样样俱全,分分钟都能拉出来一支建筑队,王校长家说要盖屋,乡亲们纷纷表示愿意帮忙。

    铁锨瓦刀灰桶、大锯刨子水平尺,电焊管钳冲击钻,这些工具都不用借,直接从家里拿出来用,至于水泥**沙砖头,更是方便,一个电话就能送到家门口。

    刘子光这回来看王志军,身上是带了几千块现金的,不过用来盖屋还是不够,不过他身边带着卡呢,让志军在家里看着,自己带着马去县城取钱。

    回来的时候,不光带来了两万块钱,还有一后备箱的灯具洁具啥的,村口的二十辆出租车已经打走了,朱家人也被抬去了医院,王家院门口,支起了一顶彩条布大棚,里面摆了十几张桌子,几十把椅子,都是各家各户凑的,桌子上摆着散烟和茶水,弟兄们坐在一起吹牛谈天,不亦乐乎。

    王志军的姐姐和姐夫都来了,拎着热水瓶到处招呼,满脸的喜气,老王家和朱家住隔壁,长久以来被他们欺负的不轻,今天终于扬眉吐气,哪能不开心。

    锅屋的烟囱冒着烟,外面又用砖头砌了个灶台,一口硕大的黑铁锅支在上面,这么多人吃饭,一口锅肯定是不够的,而且按照乡下的规矩,东家要管盖房子的师傅们吃喝,所以老王家也是豁出去了,拿出给志军娶媳妇的钱来**办。

    饭菜正在做着,却不见老王校长的影子,一问志军才知道,王校长提着东西去乡卫生院看望老村长去了。

    “王大爷真是个厚道人啊。”刘子光说。

    “是啊,俺爹当了几十年老师,这点工资基贴补给困难学生了,我打小就没穿过新衣服,都是拾我姐的旧衣服。”王志军说。

    正说着,忽然外面冲进来一个绿色的身影,看见王志军就大声嚷起来:“王志军,俺爹到底是谁打伤的!我绝对饶不了他!”

    王志军头上的汗立刻就下来了,结结巴巴的说:“翠翠,你听我解释。”

    刘子光这才注意到这个风风火火冲进来的是个女孩子,二十来岁年纪,穿一件翠绿色的衬衫,牛仔裤,长的不丑,就是横眉冷目太凶了点“我不听!王志军你说,是不是因为我爹不同意咱俩的亲事,你就下黑手把他打伤了?”村姑对王志军怒目而视,恨不得把他吃了。

    王志军急得抓耳挠腮,偏偏又语塞说不出话来。

    “咳咳,这位……翠翠是吧?可不敢乱说话,志军多厚道的人,哪能干这事?”刘子光**嘴道。

    翠翠不搭理刘子光,望着王志军双眼含泪说:“我爹是不对,嫌贫爱富看不上你,可是你也不能这样啊,你看看你现在,都成啥样子了,和这些不三不四的人勾搭在一起,还能有好么!”

    忽然之间,王志军不语塞了,拧起眉毛厉声道:“翠翠,你怎么骂我,冤枉我,都没关系,可你不能说我兄弟的坏话,我们都是正经上班的小区保安,哪里不三不四了!为了我家的事,这些兄弟一大早跑过来和朱家干仗,到现在没吃饭,和他们在一起,我愿意,我高兴!”

    “你!”翠翠气的柳眉倒竖,眼泪啪啦啪啦的掉下来,忽然一转身跑了。

    “*小子,还不快追。”刘子光推一把王志军。

    “不追,我和她是中学同学,原来也好过,后来他爹,就是村主任,嫌俺家穷,硬是把彩礼退了回来,唉,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

    说完,王志军意义风的一挥手,“哥,以后我就跟着你,在城里混出个人样来!”

    “有志气,大丈夫何患无妻,赶明哥帮你找一个城里的媳妇!”刘子光一拍王志军的肩膀,赞许的说。

    虽然豪言壮语脱口而出,但王志军的眼神依然不自觉的追随着翠翠远去的身影,当那个翠绿色的身影消失在草垛子后面的时候,王志军的眼睛明显的黯淡了一下。

    ……

    中午时间仓促,一时做不出那么多吃的饭,就先随便对付一顿,这一对付不要紧,基本上把村口的小卖铺给搬空了,火腿肠、卤鸡蛋、真空包装的猪蹄子鸡翅膀五香豆腐干,还有白酒啤酒可口可乐,全都搬了回来,王大娘烧了一锅面汤,蒸了一大锅的白面馍馍,一顿午饭就这样解决了。

    到了下午,几辆满载着砖头和水泥预制板的拖拉机一直开到了院门口,吃饱喝足的小伙子们一起动手卸货,到底是人多好办事,几千块砖头没多大功夫就卸完了,惊的围观村民一愣一愣的,盖屋见过,几十口子壮劳力一起盖屋这么壮观的景象就没见过。

    师傅们也就位了,挖坑打地基,和泥拌灰,拖拉机突突突的又开回去拉第二趟了,一车只能拉两千块砖,老王家这回鸟枪换炮,要盖五开间的两层小洋楼,起码要用十二万块砖,还不算拉院墙垒猪圈的,用刘子光的话说,叫一步到位,把志军的婚房也给预备好。

    这样一座楼,连工带料怎么都得十几万块钱,老王家穷的叮当响,哪能拿出这么多,看着热火朝天干着活的工人们,王志军焦躁的搓着手,问刘子光:“哥,家里满打满算就八千块钱,还是给我爹娘养老送终的,姐夫家也只能拿出五千块,这砖头水泥沙子的钱,可咋结啊?”

    刘子光豪爽的一摆手:“你放心,我全包,没问题。”

    “可是,哥你也不富裕啊,只是工薪阶层,哪能一把手拿出十几万来。”

    “这个你就别管了,没有把握的事,我不会做,你就等着住新房吧。”

    傍晚的时候,王家正式摆酒款待城里的朋友们,虽然只是起屋,但酒席是按照结婚的排场来摆的,鸡鸭鱼肉样样俱全,烟酒管够,老王家也是豁出去**办了,一切规格都照最好的上,连村民们看了都震惊,都说傁先生寡大夫,平时扣扣索索一分钱能掰两半花的王校长怎么了。

    吃完酒之后,一部分先回去,到县城坐长途汽车回市里,另外一部分人暂时住在乡里招待所,等明天再过来帮忙。

    晚上刘子光又给高总打了个电话,帮几个同事请假,高总满口答应,客气的不得了,甚至让刘子光有点怀疑,这老小子是不是在扣什么坏点子。

    另外,刘子光又把贝小帅单独叫过来,附耳说了一些话,贝小帅二话没说,开着马六一溜烟走了。

    ……

    晚上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老村长伤势比较重,到现在还在昏迷之中,乡卫生院看不了,已经转往县医院,如果县医院治不好的话,就得连夜送往市里的大医院,村长的女儿已经去乡派出所报案了,声称砸锅卖铁也要找出凶手,绳之以法。

    王家人听到这话都很担忧,这要是闹出人命来,两家都有责任,别管是判刑还是罚款,都是他们承担不起的。

    “没事,一切有我。”刘子光拍了**脯说。

    然后转头看向张军,张军默默地点了点头。

    ……

    第二天,正在热火朝天盖房子的时候,村外开来四五辆辆警车,红蓝相间的警灯无声的闪烁着,把朱王庄的人吓了一跳,要知道乡派出所也不过是两辆面包车而已,现在来的可是上档次的警用轿车,只有市里**才能配备的,难不成是昨天的群架打得太厉害,惊动了市里?

    工地上的活计都暂停了下来,大家*呆呆的看着警车开过来,正提着水壶给工人倒茶的王校长都*眼了,水倒满了都不知道,唯有朱家二楼上露出一张笑脸,朱长龙的泼妇媳妇确信这是自家男人请来的警察,昨天晚上老朱家人可没闲着,到处托关系,一方面疏通官方的路子,一方面召集人马,找回场子。

    没想到警察一来就这么多,肯定是县里来人了,这回看王家怎么收场,你不是狠吗,狠一个给警察看看啊。

    警车停在村口,五六个穿着便装的男子从车上下来,在十几个**警察的陪伴下,倒背着手,慢条斯理的走过来,一边四下里看着,一边说着话,一点也不像是来抓人的样子。

    “哎呀那不是吕乡长么,怎么也来了。”村民中有那见多识广的,出一声惊叹。

    “还有咱乡派出所的朱所长,也来了。”有人指着队伍末尾那个肥头大耳,一脸巴巴结结样子的胖子说。

    来人们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王家的工地旁,为一个穿白衬衣的中年男子,打量一下正在建设的小楼,笑呵呵的对王校长说:“老人家,盖屋呢?”

    王校长*呆呆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吕乡长急了,过来指点道:“老王校长,这是市里来的领导,到咱乡调研来了。”

    王校长如梦初醒,赶紧过去说:“对对对,盖屋呢,乡里政策好,那什么……”说到这里便说不下去了,一时间他实在想不出乡里有什么造福老百姓的好政策。

    “国家免除了农业税,确实是好政策,不过三农问题不归我管,我下来主要农村基层的治安情况,怎么样,咱们村里还算平安吧,没有偷鸡**狗的事情生吧,如果有,记着打电话报警,我会监督他们的执行情况的。”这位中年人说话大气的很,一看就是大领导。

    在吕乡长的注视下,众村民哪还敢说什么,纷纷赞颂乡里治安状况良好,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领导很满意,亲切地和王校长握了手,又看到人群中的刘子光,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刘子光也举手示意,表情不卑不亢,自然随意,一看两人就是老交情了。

    领导倒背着手,遛了一圈就往回走了,边走边对吕乡长说:“中午还要回去,就不打扰了。”

    吕乡长赶紧客气:“宋局长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中午乡政府那边都准备饭了的……”

    朱所长走在最后,瞅个空子找到刘子光,低声道:“朱村长脑袋受伤,他闺女不依不饶要打官司,我也捂不住,你看这事咋整?”

    刘子光不慌不忙拿出一个:“我哪能让你为难,看,证据都准备好了。”

    按下手机,屏幕里分明是朱家老三挥动木棍打向老村长的画面。

1-51 涨工资

    原来张军这小子打架不行,脑瓜子挺灵活,躲在院子里用手机吧外面的情况拍了下来,朱老三动手的那一瞬间正好被他记录下来,成了铁证。

    朱所长愣了一下,随即喜笑颜开说:“兄弟,你可帮了我大忙了,我这就安排所里逮人,那什么,我先忙,有空咱哥俩再喝。”

    刘子光笑呵呵的说:“行,啥时候到市里来,我请你。”

    朱所长夹着皮包一溜小跑追大队去了,一边跑一边拿出话,大概是安排人抓捕朱老三。

    这边众村民还没从惊讶中回过味来,老王家盖屋,市里领导乡里领导都到场祝贺,这还了得!老王家二小子通了天了!

    朱长龙的媳妇坐在眼了,心里一万个后悔,不该怂恿当家的去抢占王家的宅基地,现在戳了马蜂窝不是,她想了想,爬起来收拾了几件衣服打个包袱,灰溜溜的从后门走了,准备去娘家躲几天风头。

    中午,有村民从乡里赶集回来,绘声绘色的向大家讲述了看见的事情,一辆警车开进乡卫生院,将正在治疗的朱家四兄弟全给抓了!

    这可是平地一声惊雷,朱家四兄弟别说在朱王庄,就算在整个大河乡,也是跺一跺脚地皮震三震的人物,开沙场,酒楼,网吧,舞厅,狐朋狗友一大帮,和派出所的人也是称兄道弟,好的好像一个娘的,这回怎么突然就倒了。

    根据消息灵通的人透露,是市里了话,说要严打农村质的小团伙,朱家四兄弟不幸当了典型。而且村长被打成重伤这件事就算他们兄弟干的,躲都躲不了,这回老监是蹲定了。

    朱家兄弟一倒台,就产生了一个大问题,村里的沙场怎么办?

    大河乡名称的由来,就在于穿乡而过那条大沙河,而朱王庄就在大沙河畔,大沙河盛产优质河沙,是建筑业不可缺少的原料,这几年房地产市场火爆,河沙的价格也涨,挖河沙成了一项很赚钱的买卖。

    朱老二承包村里的沙场也是动了手脚的,本来村里是打算公开竞标,可是朱家兄弟**了一帮**威逼恐吓,搞得只有他们一家来投标,结果可想而知,村委会**以极低的价格将沙场承包出去,每年损失的钱何止十万。

    现在朱家兄弟倒了,沙场承包权肯定要易手,可是老村长又受伤住院了,村里群龙无,这件事就不得不耽误下来。

    这些事情都是刘子光端着饭碗,蹲在太阳地里和老百姓聊天得知的,他倒是入乡随俗,穿个破汗衫,趿拉着布鞋,笑眯眯的见人就烟,和村民打成一片,村民们都知道他是志军的朋友,城里来的大老板,人有本事不说,还那么随和,便乐意和他多说几句。

    有人就怂恿了,干脆让王家二孩竞选村长算了,他是退伍兵出身,又在城里打过工见过世面,人又忠厚善良,当村长在合适不过了。

    刘子光笑笑不说话,他看人多准啊,王志军这人太耿直了,不适合当村官,处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村长这个职务还是本乡本土德高望重辈分长的人出任比较合适,不过那个沙场,刘子光倒是很感兴趣。

    下傍晚的时候,贝小帅回来了,不过不是开着马六回来的,而是乘坐乡里的三轮摩的,进屋后就拿出一个沉甸甸的皮包交给刘子光,刘子光看也不看塞给王志军。

    “志军,数数。”

    王志军打开皮包,惊讶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里面是十沓簇新的钞票,整整十万块!

    “哥,这怎么能行,我不能要啊。”

    “给你就拿着,婆婆妈**像什么样子。”刘子光一摆手将王志军挡了回去。

    王志军一咬牙:“行,那我就拿着。”

    “哎,这才像话嘛。”

    原来刘子光让贝小帅去把马六卖了,换来了这十万块,正好凑齐给老王家盖楼。

    第三天,村里的事情差不多稳定了,刘子光才带着众兄弟返回市里,乡亲们一路送到村口,直到他们走远还频频招手。

    ……

    回到市里,刘子光才想起自己的出院手续还没办,顺道带着王志军去了医院一趟,车刚停下,他就现一个白色的身影风风火火从急诊室冲出来,站到了车门口,啥话也不说,就这样瞪着自己。

    “咳咳。”刘子光有些尴尬的看着小护士,方霏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似乎有一泓秋水,看得他很有些惭愧。

    “有点事下乡了,也没来得及打招呼……”刘子光嗫嚅着说。

    “你知不知道你的枪伤还没好,每天要打针消炎,换纱布的,要是感染了怎么办!”方霏本来还怒气冲冲,但是看到刘子光,不知怎么地,怒气忽然就消了,只是低声责怪道。

    “好的差不多了,不信你看。”说着刘子光挥动了胳膊,展示自己的健康正常,方霏这才放下心来,。

    此时王志军从另一边车门钻出来,目光望向远处,稍显怪异,刘子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翠绿色的身影正陪伴着担架从救护车上下来,那辆风尘仆仆的救护车上分明印着南泰县医院的字样。

    刘子光心中一紧,看来老村长伤势严重啊,不管怎么说,他是因为保护王家才受伤的,自己能帮的就得帮一下,于是朝着方霏讪笑了一下。

    方霏冰雪聪明,已经注意到他们的眼神了,问道:“又是你朋友?”

    “嗯,这个老头人不错,为了掩护乡亲才受伤的。”

    “掩护乡亲?难道是……”方霏睁着大大的眼睛,有些不理解刘子光的话,难道这年头还有日本鬼子和大狼狗么,乡亲们好好的怎么就需要掩护了?

    不过身为护士的她并没有开这样的玩笑,而是说:“那你们先过去看看吧,有什么情况找我就好了,我来安排。”

    刘子光一拍王志军的肩膀:“志军,该你上了,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先回公司帮你办手续。”

    ……

    刘子光回到公司,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刚准备掏钥匙,忽然现有些不对劲,门是虚掩的,推开一看,里面两个工人正在抬桌子,片狼藉,文件丢的到处都是。

    “你们干啥呢?”刘子光纳闷地问道。

    “小刘终于回来了啊,是这样,我让他们搬的,这间屋我要用。”不知道什么时候,白队长出现在身后,神气活现的说道。

    “嗯?你要用?那我去哪里办公?”刘子光皱眉道,心中暗想果不其然,高总和白队长这俩小子没闲着,肯定趁自己不在做了手脚。

    白队长得意洋洋,这回刘子光被免职可是板上钉钉,确定无疑的事情了,为了这件事,高总特地请总公司人力资源部的头头喝酒桑拿,敲定了的,而且还顺便帮自己说了好话,这保安部部长的位子,非自己莫属了,为此自己还给高总送了整整四大盒子汇仁肾宝呢。

    “你去哪里我不知道,要不你找高总问问?”白队长斜眼看着他,心中充满了鄙夷。

    此时高总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室里,桌上摆着一份总公司的公文,上面印着将志诚花园一期物业分公司保安部部长刘子光辞退,并且永不叙用的内容,盖着人力资源部的公章,签了部长的名字,白纸黑字,鲜红的公章,还能有假?

    等会刘子光肯定要来质问,还他去总公司**,志诚集团那么大的企业,省里都能排的上号,他一个小痞子算的什么,还没走到楼上就得被保安拿下,哼哼,到时候有他的难看,这个眼中钉终于就要滚蛋了,想到待会就能看到刘子光愤懑的眼神,高总一阵幸灾乐祸。

    高总正在窃喜,忽然电话铃响了,看了下来电显示,是总公司人力资源部的,拿起来清清嗓子:“喂,我是高金宝。”

    “高金宝,你搞什么飞机!害我被副总骂,刘子光是什么人?那是好市民奖的得主,见义勇为的英雄,你害谁不好害他啊!那份辞退书作废了,千万别拿出来!另外你帮我通知刘子光,总公司要给他嘉奖,加一级工资,五千块奖金,就这样。”

    电话那头,秃顶王部长暴风骤雨般的骂完,挂了机,这边高总还拿着电话张口结舌,胖脸上一串汗珠滴下来,半晌,才无奈的吞了口唾沫,喉结艰难的动了一下,挂上了电话。

    办公室的门被拧开,刘子光走了进来,后面还跟了一脸**笑的白队长,还没等刘子光说话,高总便站了起来,从办公桌后面转出来,亲切的握住刘子光的手说:“小刘啊,我先代表公司,代表至诚花园一期分公司的全体同仁恭喜你,在外面做了好事也不说,你也真是的,不把我当朋友不是,哈哈。”

    白队长*眼了,看看高总,再看看刘子光,事态的展让他如坠五里雾中。

    “我已经向总公司申请了,帮你加一级工资,另外总公司领导还决定奖励你五千块钱,恭喜你啊,小刘同志。”

    说着,高总伸出两只胖手,热情的握住刘子光的手,拼命地摇晃。

    “高总,那些先不说,我就想问问,我的办公室咋回事?”刘子光冷笑着说。

    “噢,是这样的,那间办公室背**,面积也不够大,我想帮你调一间朝阳的,面积大点的,呵呵,事先也没通知你,就是想给你个惊喜嘛,你不会怪高哥我吧?”高总笑呵呵的说道,和蔼的面容真的犹如一位关爱下属的长者。

1-52 刘子光的泥头车队

    高总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无奈之下只好将朝南的小会议室腾出来给刘子光当办公室,原来的保安办公室当做储藏室使用,也轮不到白队长的份。

    坐在宽敞明亮的大办公室里,刘子光将腿翘在桌子上,惬意的摇晃着,上调一级工资,每月能多拿二百块钱,另外还有五千块直接打到工资卡上,这笔钱正好拿来是家里添置家当,老爸老妈平时也没啥爱好,就是看个电视,不如就给他们买个大电视机。

    说干就干,刘子光现在是保安部长,把工作安排下去,自己就没什么事了,正好上街逛逛,出门上了自己的二八大永久,刘部长一路飞驰出了小区,直奔市中心而去。

    随便找了家商场,挑了台五十二寸的液晶电视机,留下地址付款走人,正在付款的时候,手机响了,王志军来的信息,说是老村长不太好,请自己去医院一趟。

    刘子光当即骑车直奔医院而去,路过一家花店的时候,他想了想,还是下车买了一束素雅的百合花,又挑选了紫色的包装纸扎上,这才来到市立医院,先去了急诊科。

    “哎呀,这是给我的么?”正在值班的方霏看见别在刘子光车头上的百合花,惊喜的跑出来问道。

    “是啊,送给你。”刘子光将花束取下来递给方霏。

    “说吧,有什么事求我?”方霏接过花,做了个鬼脸说。

    “还不知道呢,可能还真的麻烦你,听说我那个朋友伤的有点严重,我先去看看,有啥事给你电话。”刘子光说。

    “哼,就知道不会白给我买花的,好吧,看在这束百合的份上,我答应帮你,赶紧去看你朋友吧。”

    刘子光嘿嘿一笑,上车走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方霏捧着洁白芬芳的香水百合,甜蜜的笑了。

    几个急诊小护士窜出来围住方霏,叽叽喳喳道:

    “好漂亮的花哦!”

    “男朋友送的吧?”

    “小方你看你,嘴都笑弯了,上次那个开奔驰的小帅哥给你送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都没见你这么开心。”

    “能一样么,这要看是谁送的了,对吧?小方。”

    护士们七嘴八舌的说着,完全没注意到远处医院行政楼上的一扇窗户内,方院长正笑眯眯的看着这里。

    刘子光来到脑外科病房,王志军正在走廊口等着,见到他之后,也没说话,引着他来到观察室,只见老村长躺在病床上,带着呼吸机和监控,人到现在都没醒来,翠翠脸上带着哭过的痕迹坐在一边,显然她已经知道了真凶被捕的消息,态度明显改善,看见刘子光来了便起身打招呼,可是嗓子沙哑了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微微点头示意。

    王志军说:“做过螺旋cT了,颅内还在出血,保守治疗是不行了,现在只有开颅,可是一时没有好的医生,听说技术最好的方大夫工作日程都排满了。”

    “哪个方大夫?”

    “听说就是市立医院的方副院长,又是医学院的教授,博导,工作很忙抽不出时间来。”王志军一筹莫展。

    “哦,是方院长啊,你们等着,我去托人说说。”刘子光转身就走。

    又回到急诊室,却现方院长已经在这里了,一帮护士显然对这位院长大人不那么畏惧,围在左右笑嘻嘻的,那束百合花已经放在光口的玻璃药水瓶里,摆在急诊室最显眼的位置。

    刘子光还没说话,方院长先开口了:“你叫刘子光吧,你的事迹我听说了,小伙子挺勇敢的,不错。”

    刘子光嘿嘿一笑,这老头挺和蔼的,干脆直接和他说算了。

    “谢谢方院长夸奖,我过来就是想通过方霏找您的,我有个朋友颅内出血急等着做手术,您看能不能抽出点时间帮忙?”

    方院长眉头一展:“哦,是那个南泰县送来的病号吧,我知道这个事,病情不算非常复杂,一般主治医生就能动刀,不过既然你开口了,我就帮个忙,回头我让脑外科的护士长安排手术。”

    “那就谢谢方院长了。”刘子光一鞠躬。

    “不要谢我,以后对我女儿好点就行了,多送送花,你看她今天多高兴啊。”

    “爸~~”方霏娇嗔的摇晃着方院长的胳膊。

    ……

    事不宜迟,当天下午方院长就主刀给朱村长做手术,得知这个好消息之后,翠翠终于破涕为笑,看向王志军的目光也更加柔和了。

    手术进行了六个小时,直到晚上八点才结束,手术室的灯一灭,大家就围了上去,先出来的是方院长,他解下口罩说:“手术很成功,麻醉效力过后病人就会醒来。”

    翠翠和王志军高兴地不得了,连声道谢,方院长却将刘子光拉到一边,拿出一个红包给他:“这是你朋友手术前塞给我的,为了让他放心,我先收了,现在还给你。”

    刘子光有些迟疑:“这样不好吧,即便是我朋友,也不能坏了行风啊。”

    方院长悲哀的叹了口气:“连你这样的年轻人也这么以为啊,虽然现在医疗行业风气不正,但你要相信,有良心,有医德的人还是存在的,而且会越来越多,最终成为主流,身为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如果收病人的红包,那是一种耻辱啊。”

    刘子光被方院长的一身正气感染了,接过红包说:“我明白了。”

    ……

    过了两个小时,麻醉效力过后,老村长果然悠悠的醒转过来,此时已经是接近夜里十一点钟了,为了不打扰病人休息,刘子光和王志军先撤了出来,在走廊里坐着。

    “怎么样,这回媳妇没跑了吧?”刘子光问道,显然有所指。

    王志军憨厚的笑笑:“其实翠翠一直没忘了我,她今年都二十二了,按照乡下规矩算老姑娘了,还没结婚就是等着我呢,现在就看她爹的意思了。”

    刘子光说:“你放心好了,我打赌一定有戏。”

    正说着,翠翠走出病房说:“大哥,志军,我爹找你们有事说。”

    两人进了病房,看到老村长头上包着纱布,面色苍白还是很虚弱,但神智已经恢复了。

    “她大哥,二孩,你们坐,刚才俺闺女已经把事情都说了,这事不怨你们,怨朱家兄弟,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王志军说:“大叔,你身子刚好,多休息,别提那些了。”

    老村长摇摇头:“不行啊,有些事必须考虑,一天都耽误不得。”

    王志军心中一喜,以为要提到自己和翠翠的婚事了,哪知道老村长继续说:“咱村里的沙场,以前是承包给朱老二的,每年不知道亏损多少钱,现在朱家兄弟蹲老监了,我想重新承包出去,别人也都没这个实力,要不然志军你就担起来吧,村委会那边,我去说。”

    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啊,沙场可是个无穷的宝藏,大沙河流经朱王庄这一段,盛产优质河沙,现在建筑市场上的河沙价格节节攀升,每立方都能卖到一百元以上,那挖出来的不沙,金啊,老村长把沙场交给志军,那就是把宝藏拱手相送,下一步肯定就是嫁女儿了,这点丝毫不用怀疑。

    王志军和刘子光对视一眼,两人眼中俱是闪烁着**金的光芒。

    ……

    沙场只生产最初级的产品,而作为建筑材料的**沙有很大一部分附加价值在于运输成本,如果能有自己的车队,那利润就会大大增加,想到这个,刘子光就想到了一件事,那个打断王志军胳膊的张彪,答应自己把泥头车队转让的事情还没落实呢,他立刻拨打张彪的电话,却已经是空号了,于是又打了个电话给贝小帅,让他挖地三尺也要把张彪给翻出来。

    贝小帅办事效率不是盖的,半天功夫就查出来了,张彪这个不要脸的连医院治疗费都没给就跑了,现正躲在城乡结合部火花乡某个出租屋里,图谋东山再起呢。

    第二天上午,刘子光招呼了几个兄弟上车杀奔火花乡,在一片乱七八糟的违章建筑前停了车,贝小帅说张彪这小子现在如同惊弓之鸟,滑头的很,看见不对头马上就跑,所以不好兴师动众的过去。

    刘子光马上安排兄弟们前后左右围堵过去,自己带着贝小帅直奔张彪的老巢。

    这是一条肮脏杂乱的街道,两旁充斥着防盗网加工厂、音像出租店,情趣用品专卖店,电锯的噪音不绝于耳,路旁扔着瓜皮果屑,癞皮狗满街跑,贝小帅在一间挂着红灯的出租屋前停了脚,指着上面低声道:“张彪那个13养的就躲在这。”

    出租屋的玻璃门上贴着两行字:按摩休闲,十元足浴,门头上挂着个搔弄姿的女子图像,粉红色的玻璃门紧闭着,大概是里面正在进行着什么龌龊的勾当。

    刘子光这就要上去敲门,却被贝小帅拉住:“哥,张彪在楼上。”

    两人顺着旁边低矮的楼梯爬上去,来到二楼一间房子门口,正听见里面的对话声。

    “我是派出所的!穿上衣服跟我走!你这罪,要**的,知道不!”

    然后是一个惶恐不安的男声:“大哥你饶了我吧,我认罚,罚多少都行。”

    刘子光和贝小帅相视一笑,这是玩仙人跳呢。

    “砰”的一声,刘子光破门而入,正看见张彪套着件没有肩章和符号的老式警服,正耀武扬威的站在床边,肮脏的床单上面半躺着一个女人,吊带衫故意拉掉一边,露出白花花的一片,床下跪着个瘦小的中年男子,裤子还没完全提上,吓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看见两个瘟神进来,把张彪的台词都吓得说不出来了,刘子光耻笑的说:“彪哥,玩的挺起劲啊,欠我的钱咋说?”

    张彪嚣张的气焰立刻萎靡下去,哪还有半分“**人员”的气焰,低声下气的说:“大哥,我这不是正在筹钱么,最近实在手头紧。”

    刘子光说:“我不管那个,你说当天下午就交接泥头车队的,现在都过去多少天了,还不见动静,你这不是耍我么!”

    贝小帅直接上前一脚踢在床下那个瘦小男人:“没你的事了,滚。”

    男人如蒙大赦,提着裤子一溜烟的跑了。

    张彪对刘子光的手段是心有余悸,这里可不比医院那种大庭广众的地方,城乡结合部最乱,真要把他弄死,找个地方挖坑埋了,警察根本不会知道。

    所以,张彪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哥哥,你饶了我吧,我是真没有钱了,你看我现在都成啥样了。”

    刘子光说:“我也不是赶尽杀绝的人,不过你答应我的事就得办到,我的泥头车队呢?”

    张彪一咬牙:“哥哥,你真想要的话,我带你去。”

    ……

    押着张彪来到附近一个偏僻的汽修厂外面,张彪指着墙边停着的两辆破旧不堪,锈迹斑斑的无牌卡车说:“这就是我的车队。”

    贝小帅跳起来就给了张彪一个大耳光:“**!这也叫车队,废铁还差不多。”

1-53 钱钱钱

    张彪被打的一个踉跄,差点栽倒,贝小帅还不罢休,上前抓住他打着石膏还没痊愈的胳膊,从背后拽出一柄斧头来说:“**养的,不见血你不老实啊。”

    “哥哥别动手,我说实话了。”张彪跪在地上捂着头,杀猪一般喊道。

    “说!车队哪里去了?”贝小帅拿斧头指着张彪的头问。

    “这两辆车确实是我的车,去年花一万二从人家手里接的二手东风,买的时候就这样。”张彪哭丧着脸说。

    “还说瞎话!”贝小帅扬起了斧头。

    “小帅,等等,让他说。”在一旁抽烟的刘子光忽然出言阻止了贝小帅的动作。

    “谢谢哥哥。”张彪投过一个感激的眼神,继续说:“一般干土方生意的,用的都不是自己的车,损耗大,来不了,交警政都查的严,大家都是租的车,趁着夜里干活,原来也有七八辆车跟我干活,后来我出事了,他们就都跑了。”

    刘子光点点头说:“行,这个另说,你平时都给哪个工地拉土方,有啥关系也给我介绍介绍。”

    张彪哭丧着脸答道:“哪有什么关系,就是带着人去堵工地的大门,逼着他们给活,要是碰上硬茬子就让人家揍一顿,运气好碰上瓤的,就干一炮,都闹,辛苦钱。”

    这一点张彪说的倒是实话,拉土方没啥技术含量,纯粹就是个被垄断的产业,谁的势力大谁的活多,没有窍门可讲,张彪只是个不入流的城乡结合部地痞,都混到玩仙人跳的地步了,应该没什么过硬的关系。

    “你说这两辆车是你的,那钥匙呢?”刘子光又问。

    “在这里,我都随身带着呢。”张彪哆哆嗦嗦从兜里掏出两把钥匙交给刘子光。

    刘子光顺手抛给贝小帅:“上去试试,能打着么。”

    贝小帅爬进驾驶室钥匙打火,机器吭哧吭哧半天,终于有点动静了,但另一辆车却怎么也动不起来。

    “有段日子没动,电瓶亏电了。”张彪惶恐不安的解释说。

    “张彪,这两辆车我先收下,如果让我现你敢玩猫腻,直接把你一条腿卸了,滚吧!”

    刘子光一话,张彪如蒙大赦,爬起来就跑,贝小帅从车上跳下来,望着张彪狼狈逃窜的身影说道:“就这两辆车,够吗?”

    “够,咱们的优势不在车辆,而在货源。”刘子光自信满满的说。

    打个电话把马叫来,顺便带了个卡车用的电瓶,装上去连上电线,一打火还真着了,马又大致检查了一下车况,做出了评价:“用的太狠,寿命早就到了,不过勉强还能跑,短途运输还行,跑远路肯定趴窝。”

    “短途也行,好歹是辆车。”刘子光倒是很满意,笑眯眯的打量着自己的战利品。

    ……

    此后的日子,王志军回乡去办理沙场的承包手续,刘子光在城里联络买家,现在正是房地产市场火爆的时候,城里好几个小区都在开工建设,还有十几处大大小小的工地在筹建,刘子光印了一盒名片,自称南泰河沙开有限公司的市场部经理,拿着一堆样品到处找人家问要不要河沙。

    南泰县大河乡的河沙质量是远近闻名的,大沙河水质清澈,没有工业污染,沙粒含泥量低,质地坚硬,色泽清亮,是优质的建筑材料,原材料市场上非常抢手,各个建筑单位的项目经理纷纷表示,有多少要多少,价钱好说,按照市价走就是,一方到场价格一百元。

    一立方就是一百元啊!朱王庄的河沙资源据考证在一千五百万立方左右,而且以每年五十万立方的度淤增,这是多么巨大的一笔财富啊!

    那两辆破卡车被开到马所在的汽修厂重新收拾了一番,清洗动机,检修油,玻璃擦亮,重新喷涂油漆,整完之后,哪还有废铁的样子。

    现在刘子光在道上已经小有名气了,马靠着他的关系在厂里的地位也是与日俱增,从洗车小工晋级成为维修师傅,平时请假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等王志军的沙场手续办下来,再租上几艘水泥船,满载着河沙从大沙河开进淮江,走水路抵达江北市,然后改用汽车短途运输,送到各个工地,上了磅秤就给钱,从此之后,金钱滚滚来,房子豪车啥都有了,生活多么美好啊。

    美滋滋的想着,刘子光骑着自行车回了家,一进院子,正看到邻居们围在自家门口啧啧称赞着,一个巨大的纸箱子被拆开丢在一旁,五十二寸的大液晶彩电摆在中央,老爸老妈喜笑颜开的站在旁边,不停地说着,这是儿子用奖金买来孝顺的。

    儿子获得了好市民奖,又得到了总公司的奖金,加在一起就是一万块钱,一万块啊!老妈当清洁工干年也没有这个数,如何不让二老开心。

    见刘子光回来,邻居们纷纷夸赞他有出息,又问上回电视台拍的片子啥时候放,刘子光客客气气和邻居们唠着嗑,拿出烟来请他们吸。

    “小光啊,天就要冷啊,给家里添点采暖设备吧,**妈身子不好,可不能冻着了。”说话的是院里的老邻居邓云峰,比刘子光大十岁,在红旗机械厂当电工。

    “嗯,有这个打算,等开了工资,我去买一台大空调,起码5o柜机。”刘子光说。

    “那可不行,咱们大院的电线还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铺设的,早就老化了,点个灯看个电视还行,用微波炉都费劲,5o柜机肯定带不动,弄不好还得把线路给烧了。”邓云峰到底是电工,说起来头头道。

    “那有什么办法么?”刘子光问。

    “好办,就是费点事,你买一捆六平方的线,我帮你跑线,再换个电表,用什么电器都笑眯的。”

    “那太好了,先谢谢你了,邓大哥。”

    把大液晶电视抬进屋,爸妈都感叹说太大了不习惯,简直像电影一般的感觉,不过说归说,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原来的老电视蒙上罩子放起来,等将来换了大房子放在卧室里用。

    吃晚饭的时候,父亲语重心长的劝说刘子光:“小光啊,现在手头宽裕了,也不能胡乱花钱啊,你还要买房子结婚呢,能存一个是一个,这台电视机是你的孝心,我和**就不说啥了,可是那什么空调啥的,可千万别买,费电还不暖和,比蜂窝煤球炉差远了。”

    母亲也跟着帮腔:“就是,现在房子涨的那么厉害,咱们附近的红旗小区,九六年的老房子了,每平方都上四千了,你将来买新房,就算买个小点的也得五六十万,我和**省吃俭用惯了的,把钱存下来不就是给你结婚用么,孩子,听**的话,可别乱买了。”

    刘子光嘿嘿一笑:“知道了,以后不乱花钱了。”

    父亲很满意儿子的态度,又问道:“你和小方的事情咋样了?小方是个好孩子,你可不能欺负人家。”

    母亲**嘴道:“要是能定下,就赶紧定,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我和**可等着抱孙子呢。”

    刘子光说:“这事儿可急不得,人家方护士今年才多大啊,还不够法定结婚年龄呢。”

    “啊”老爸老妈面面相觑,没想到方霏竟然这么小,两人差距这么大,人家女方家里能同意么。

    ……

    次日一早,王志军从乡下打来电话,续办得差不多了,平底船也联系好了,不过朱老二家为了打官司把挖泥船和河沙烘干机、遴选机这些必要的机器都给卖了,技术工人也解散了,想要重新干起来,还得一笔费用。

    自己结婚买房子需要钱,给老爸老妈改善生活条件需要钱,给贝小帅等伙计们生活费需要钱,修理汽车买汽油需要钱,王志军家盖楼需要钱,毛孩的娘得了癌症整天化疗也需要钱,现在又是沙场添置设备需要钱。

    刘子光感慨万千,盘算一下自己还有多少现金,从张彪和胖子那里搜刮来的十二万,还有卖掉马六的十万块,加上自己的工资奖金,乱七八糟也有二十来万,可是光王志军家盖屋就用了一半,毛孩他娘治病又花了六万,帮兄弟们支付医疗费,喝酒请客犒赏弟兄们,维修车辆采购家电,这点钱基花掉了,翻翻口袋,只有几百块了。

    虽然地地道道还在营业,每天都有点进账,可那只是杯水车薪,起不了什么用场,租挖泥船,买设备机器,租运输船,泥头车队,工人工资,这都是巨大的开销啊。

    想到这些,刘子光就觉得头疼。

    钱!钱!钱!离了这个东西,啥事都干不成啊。

1-54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刘子光心中搁不住事儿,马上一个电话打回去问王志军:“志军,全部办下来地多少钱?”

    王志军给他算细账:“挖沙船一条就要十来万,真要干起来一条船肯定不够,两条船打十万算就是二十万,河沙烘干机和遴选机也要将近十万,起码**十几个工人,租水泥船,租泥头车队,都要预付一些钱,最主要还有个大头是给村里的承包款,原来朱老二的每年十万,现在我和村里定的是每年五十万,分期付款,先给十万,这样算下来,前期费用起码五十万。”

    “有没有去银行问问贷款的事情?”刘子光提醒道。

    “去县农行问了,人家根本不给贷,除非有抵押担保,可是咱一穷二白哪有啥值钱的,而且人家说了,不贷那么大数目给私人,只贷给企业法人,真是笑话,咱要是有五十万块钱注册公司,哪还要贷款啊。”

    看来银行贷款这条路是走不通了,五十万,虽然在刘子光看来不是什么大数目,但毕竟今世不如往日,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短时间内让他弄到五十万,实在是件难事。

    听刘子光不说话,王志军又说了:“村里那个承包款是一定要交的,我已经把盖房子的钱用上了,但还是不够,家里太穷了,我实在没办法啊,光哥。”

    为了办沙场,把自家正在建的屋都停工了,王志军也算豁出去了,但刘子光念头一转,立刻说道:“志军,家里的房子不能停,乡亲们都看着呢,你要是把房子停建了,人家肯定觉得咱资金不宽裕了,就信不过咱了,房子你继续盖,钱我来想办法。”

    放下电话,刘子光想了想,自己这帮兄弟都是穷的叮当响,根本指望不上,李建国嫂子的癌症是个无底洞,自顾不暇,哪有闲钱,自己虽然对疤子有恩,但也没有其他来往,李建国有事都不找他,何况自己,所以这条路也不通。

    想来想去,刘子光还是拿起电话拨了自家的号码。

    “妈,你在家啊,我想和朋友合伙做点生意,你借我点钱吧。”

    一听儿子要做生意,老妈很热情:“好啊,妈赞助你,三千块够不够?”

    刘子光一时无语,半晌才道:“妈,我们要做大生意的,起码几十万。”

    “哎呀那可不行,你又没做过生意,被人骗了怎么办,可不敢乱弄这些。”

    刘子光无奈的挂了电话,老妈思想陈旧,省吃俭用攒下几个钱,当然舍不得冒险,在她心中,做生意就是去批市场买几百双袜子摆在地摊上卖,或者在夜市推着三轮车卖烤肠,对于挖沙这种生意根本没有概念,是说不通的。

    没办法,又给贝小帅打电话,贝小帅听了沉默片刻说:“哥,你别急,我想想办法。”

    一个小时以后,贝小帅回话了:“哥,我帮你预备了五万块钱,中午来家拿吧。”

    中午吃饭的时候,刘子光骑着自行车回了家,进家之后现父母很严肃的坐在八仙桌两旁,桌子上摆着一个报纸包。

    “这是……”刘子光狐疑道。

    “小光,上午**都告诉我了,我仔细想了一下,你也老大不小了,再不创业干出点名堂就来不及了,既然你有这个想法,做父母的就没有不支持的道理,这里有三万块钱,是咱们家的家底子,你拿去吧。”

    说着,老爸将报纸包打开,露出里面整整齐齐三扎钞票。

    一时间刘子光觉得脸上有些烧,鼻子有些酸,八年前,父母也是这样把毕生积蓄两万块拿给自己,让自己去炒股的,结果没几个月就赔的精光,现在自己一句话说要做生意,父母再次义无反顾的拿出从牙缝里抠出的积蓄,父母永远是儿女最坚实的依靠啊。

    “小光啊,这三万块你拿着,我和**工资低,起早贪黑也挣不了几个工资,这可是给你买房子的钱,你可要小心啊……“老妈又开始罗嗦,但刘子光没有半分的不耐烦,很认真的听着,不时的点头:“妈,我知道了。”

    房门被敲响,刘子光回头喊了一声请进,一个染成**毛的脑袋伸了进来,是贝小帅,他手里也拿着一个报纸包,走进来之后先给刘大爷刘大妈问个好,然后将报纸包解开,得意的说:“五万块,数数吧。”

    贝小帅整天哭穷的人,竟然能拿出这么多钱,让刘子光有些纳闷,不过现在急等着用钱,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他掏出烟来甩给贝小帅:“行啊小帅,帮了哥哥的大忙了。”

    “小意思,有事你说话。”贝小帅点上烟,一脸的得意。

    “砰砰”刘家的门又被敲响了,不等回应就有两个人冲进来,前头那人怒气冲冲,手里还拎着鸡毛掸子,正是贝小帅的爹,后面跟着的是贝小帅的娘,也是一脸的怒色。

    再看贝小帅,脸刷一下白了,刘子光顿时明白了生什么事。

    “你个小败家子,居然偷起家里的钱了,看我打不死你!”老贝叔挥起了鸡毛掸子,声色俱厉的喊道。

    “小帅啊,家里的存折是不是你拿了,赶紧告诉妈,别惹**生气啊。”贝小帅的妈一边拉住老公,一边苦劝自己儿子。

    “是我拿了又怎么样?你们的钱不就是我的,我有急用,真的。”贝小帅急得面红耳赤,跳着脚喊道。

    “还敢嘴硬,看我打不死你!”老贝叔高高举着鸡毛掸子,就是打不下去,也难怪,从小到大他就舍不得下狠手揍儿子,要不然贝小帅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样子。

    贝小帅的妈已经现了摆在桌子上的钱,明白了怎么回事,她拉着丈夫对刘爸爸说:“他大爷,这钱是我们十几年的积蓄,打算给孩子买房子结婚用的,上回他小姨要买车来借钱,我们都没给的。”

    老爸老妈一起将眼光投向刘子光,刘子光二话不说,将五万块钱拿起来交给老贝叔,解释道:“想干点生意,找兄弟们筹钱,哪知道小帅这家伙偷拿家里买房子的钱,这钱我不能要,大叔你拿回去吧。”

    老贝叔说:“小光,不是大叔不愿意借钱给你,实在是有难处啊。”

    刘子光点头表示理解,可是贝小帅却憋红了脸嚷道:“老头,你今天要是敢把这钱拿回去,我就和你断绝父子关系。”

    老贝叔气的差点岔气,但是却拿这个执拗的儿子没办法,手里拿着五万块钱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啪”的一声,刘子光照头给了贝小帅一个爆栗:“怎么说话呢,和爸妈说话能这样吗!还不赔礼道歉!”

    然后贝小帅的父母就惊讶万分的看着一向桀骜不驯的儿子乖乖低下了染成**毛的脑袋,低声说:“爸妈,我错了,不该拿家里的钱。”

    出了奇了,儿子竟然变得这么听话,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一物降一物啊,老贝叔把牙一咬,拿出一万块钱说:“大叔也不是不讲究的人,这一万块就算我们帮小帅入股的,小光你一定要拿着。”

    刘子光也不作假,当场接过,提笔刷刷写了借据交给老贝叔,说:“谢谢贝大叔了。”

    这样一来,好歹贝小帅颜面上过得去了,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贝小帅一家人走了,刘子光望着桌子上的四万块钱,还是苦恼不已,这还差得远呢,连半艘挖沙船都买不了。

    房门又被敲响,刘子光还以为是贝小帅回来了呢,没好气的说:“挨揍没挨够?”

    “嘻嘻,你敢揍我么?”宛如**莺般声音,正是方霏来了,背着双肩包,穿着牛仔裤和运动鞋,一副女学生打扮。

    “咦,方霏你怎么来了?”刘子光站起身,不经意的将桌子上的钱推到角落里。

    “我怎么不能来么,今天休班,就过来看看大叔大妈,你以为看你的么?哼。”方霏背着手,撅着嘴娇嗔道。

    “哎呀,小方来了,大妈倒水给你喝。”老妈一看见未来的儿媳妇就眉开眼笑,拿起热水瓶倒了一杯水,又拿眼色示意老爸,老爸会意,站起来说:“对了,我出去买份报纸。”

    “我也该出去买菜了。”老妈说。

    老两口装模作样的躲了出去,给儿子和方霏腾出了屋子,走出院门,回望着低矮的大杂院,老爸叹着气说:“啥时候才能**啊,咱也不要多,给一套房子让孩子有个地方结婚就行。”

    “等着吧,听说快了,十几年都熬过来了,还差这几年么。”老妈说。

    ……

    屋子里,方霏嘿嘿笑着指着刘子光说:“藏什么好东西呢,不让我看见。”

    刘子光讪笑道:“没藏,就是几万块钱,家里凑出来给我做生意用的。”

    “那够不够啊,不够我这里还有张卡可以刷呢。”方霏瞪着大眼睛问道。

    “你刚工作,哪有多少钱啊,别忙乎了。”刘子光很不在意的说。

    “哼,刚才我在门口都听见了,你到处借钱居然没想到我,实在气死我了,现在又小看我,我这张卡很厉害的呢,可以透五万现金的。”

    乖乖,透支五万现金,那得是多高级的卡啊,刘子光瞪大了眼睛望着方霏,方霏以为他怀疑,便从钱包里拿出一张招商银行的白金卡来在他眼前晃着。

    但刘子光还是摇了摇头,说:“五万还是不够,我这个生意,起码要五十万现金。”

    “五十万啊……”方霏夸张的捂住了嘴。

1-55 下岗危机

    方霏只不过是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小护士,工资也不过千把块钱,虽然有个当院长的老爸,但也不是那种一掷千金的富豪家庭,五十万对她来说,肯定是个大数字。

    如果是一般人,筹集巨款肯定是个大心思,但刘子光却没事人一样,摆摆手说:“不说了,我自有办法,对了,你来有啥事么?”

    方霏撅起了嘴:“没事就不能来找你玩么?”

    刘子光意识到说错话了,赶紧改口:“能啊,想玩什么,我带你去。”

    方霏却又嘿嘿一笑,提起手上的一袋橘子说:“其实也没啥,就是下班路过看见卖橘子的,就买点给大叔大妈送来尝尝,才不是来找你这个坏人的呢。”

    放下橘子,方霏拍拍衣服:“好,我该走了,今天家里来客人了,要早点回去。”

    刘子光也起身道:“那我送你。”

    忽然手机响了,打开一听,是公司来的电话,说总公司领导下来视察,让刘部长赶紧回去。

    “回去个毛,我有事呢。”刘子光挂了电话。

    方霏却板起脸来说:“你这样可不行,亏你还是领导呢,我回去了,不要你送,你赶紧回公司。”

    刘子光无奈,只好推着自行车出来,把方霏送到巷口头,自己骑车直奔公司而去。

    来到公司,会议已经开始,刘子光走进会议室大大咧咧的坐在靠墙的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椭圆形圆桌旁,高总望了刘子光一眼,对旁边的秃顶男人附耳说了几句,然后那个秃顶男人也意味深长的看了刘子光一眼。

    这次会议规格很高,至诚物业公司的总经理带着下面各部门的头头,以及集团的几个中层领导都参加了会议,会议的主题是如何加大征收力度,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至诚集团很大,下面有开,工程、广告、物业等大的子公司,基本上从**到建设到销售再到物业管理,房地产一条龙全程服务,在这个房地产市场节节攀升的好时候,集团业绩蒸蒸日上,唯有物业这一块不尽人意。

    至诚集团推出的花园系列,刘子光所在的至诚花园一期是最早的项目,也是最大的项目,有大大百栋楼,业主数万人,简直就是个小镇的水平了,小区配套设施不差,绿化也不错,但就是物业费收不上来。

    物业费收不上来的原因很多,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管理差,小区内群租户特别多,好端端的三居室改成**宿舍,乌烟瘴气,住户隔三差五的变化,其中不乏低素质的人,随地乱扔垃圾,打架斗殴半夜放音乐啥的,派出所上门几次也是屡禁不绝,大多数居民对此很有意见,并且为此拒绝缴纳物业费。

    还有就是安全状况堪忧,虽然小区配备了数十名保安,但是在白队长的管理下,松散疲软,人浮于事,胆小怕事,管严了业主**,不管了业主又抱怨,曾经出过若干次业主和保安的纠纷,除了最近两次之外,大多是以保安们落败为主,地痞流氓追着小区保安殴打的场面可不少见,窃贼惯匪潜入小区,盗窃车辆,入室偷窃的事情也时有生,这种水平的保安,业主们不愿意缴纳物业费也是情有可原。

    这是最主要的两条,另外就是一些特殊情况,比如特别蛮横的业主,也没啥正常理由,就是不愿意缴,或者是长期空关房子,找不到人的那种。

    志诚一期的物业费每平方两块钱,一座一百二十平米的房子,每个月就是二百四十块钱,一百栋楼,以中大户型居多,八千户人家,平均每户二百块钱算,一个月就是一百六十万块钱,一年就是一千九百万,这么大的现金流,即使对于至诚集团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

    但是由于管理不善,物业费只能收上来百分之六十,只能勉强维持公司运营,远远达不到盈利的水平,长期以来,集团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这次来开会就是下最后通牒来的。

    年底之前,不把物业费征收比率上升到百分之八十以上,大家就都等着下岗吧。

    集团副总就是这个意思,再给最后一次机会,不行的话就全部换人,一个不留,当然高总这种人是不用担心的,他上面有人,随时可以调到其他分公司去,级别不变,照样吃香的喝辣的,但是其他员工就不行了,尤其那些临时工**质的保安员,保洁员,绿化工人,水电工,就只有下岗一条路可走。

    “征收比达不到百分之八十,那对不起,包括你们高总在内,全部回家。”副总皱着眉头,一挥大手,决绝有力,高总神情严肃的点点头,配合的很好,参加会议的员工们噤若寒蝉,心中都开始打起了小算盘,一期分公司积重难返,这回怕是饭碗要砸了。

    “那要是完成任务了呢,集团怎么表示。”下面忽然传出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大家扭头看去,正是迟到了的刘子光。

    “如果达到百分之八十,在座的自然都可以留下,继续在至诚集团展。”副总盯着刘子光说,对这个愣头青很是不满。

    “那要是额完成了任务呢,怎么说?”刘子光将双手放在后脑勺上,好整以暇的问道。

    副总将头偏向一侧,听人力资源部的同事说了这个愣头青的资料,便冷笑道:“如果达到百分之九十,我会提请老总给你们**涨工资,如果达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我再来这里,当众给你们鞠躬!”

    “好,我没问题了。”刘子光点点头不说话了。

    然后是集团人力资源部和财务部的同事讲话,大意和副总说的差不多,集团已经将一期分公司同事的档案锁定了,只要完不成任务,就全部解约辞退,这可是集团董事会的正式决议,绝对不是开玩笑闹着玩的。

    会议结束,高总和白队长送领导们出去,剩下这帮人都围到了刘子光跟前,七嘴八舌的问他该怎么办。

    物业公司除了保安部,还有客服部、工程部、保洁部和绿化部,以及财务室综合部等后勤机构,大大小小光中层干部就不少人,现在全没了主意,都把刘子光当成了救命稻草。

    高总就是个废物,只知道给上面送礼,工作能力一塌糊涂,生存存亡之际,连那些他提拔上来的人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都围在保安部刘部长周围,谁不知道这位刘部长路子野,黑的白的都认识,前段时间一个人拿着把大砍刀追着十几号人劈,砍的小区门口一滩滩的血,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后来又得了一个好市民奖,电视台都来过公司采访的,而且他在刚才又当众夸下海口,这样的人不当主心骨,还能有谁当。

    刘子光也是被那五十万款子的事情给气的,当众说了狠话,不过他倒不是真没办法,望着一双双期待的眼睛,他说:“要想保住饭碗,大家要听我指挥,我说什么你们干什么。”

    “刘部长,只要能完成任务,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刘哥,你就话吧,我们听着呢!”

    刘子光点点头:“那好,咱们统一行动。”

    ……

    其实自打刘子光当上保安部长之后,小区的治安状况就大为改善了,先那种业主欺负保安的情况不再有了,十六栋那个开山寨宝马的胖子,因为殴打了保安,被人打的住院到现在没出来,还有那天在小区门口,保安追着十几个黑道人士劈的事情,都在小区里传开了,这么猛的保安,谁还敢惹。

    刘子光也在道上放出话了,谁敢在志诚花园打架**,不给哥哥面子,就别怪哥哥也不给他面子,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卸一条胳膊,这话传出去,谁还敢来瞎胡闹,保安凶猛,犯不上啊。

    有刘子光这么威猛的领导,保安们的精气神也比以前足了,工作态度非常认真,拾荒的,收破烂的别想进小区,机动车辆进出登记非常严格,夜间巡逻更是细致认真,偷盗失窃案件已经绝迹,这一点,小区居民也是看在眼里的。

    但是还不够,要想高效的征收物业费,还需要下猛药整顿群租户和拖欠钉子户,为了大家的饭碗,为了对得起父母的期待,刘子光也是豁出去了。

    小区里有多少群租户,物业公司也是做过调查统计的,基本情况都掌握了,就是没办法治理,群租的关键在于业主自身,这些人买来房子就是为了分割出租,赚取金钱,通常这种人都是油盐不进的货色,躲在别处只管收钱,出了事才出现,极擅歪搅胡缠,文的武的全白搭。

    但是他们遇到了刘子光,他先打了个电话给市局副局长宋剑锋,就说想整顿小区群租现象,希望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警方能大力支持。

    若是一般人说出这种话,宋剑锋根本不会搭理,但是刘子光就不同了,没有刘子光击毙劫匪的壮举,他的副局长位子也不会这么牢稳,现在上面已经隐隐有了意思,等老马退了之后,将他扶正。

    刘子光一个电话过来,宋剑锋当即拍板,大力支持,群租现象也是警方关注的问题之一,事关社会治安总体形势,非常重要,既然物业方面决定下狠手整顿,警方自然全力配合。

    宋剑锋一个电话打给当地派出所,让他们派员跟随小区物管,清理群租户,这样一来,刘子光的清理行动便有了官方背景,名正言顺了。

    放下电话,宋剑锋想了想,觉得这是一个良好的契机,不妨借着这次机会,推动整个江北市整顿群租的行动,清除了社会治安的隐患,社会反响肯定不错,对于自己的仕途大有益处。

    于是,他拿起了电话本,开始寻找工商局税务局**局领导的号码。

1-56 综合治理的铁拳

    两日后的清晨六点五十分,正是集中治理的约定时间,刘子光带领一帮穿戴整齐的物业人员站在小区门口,等待着派出所配合人员的到来。

    “刘哥,你说他们能来么?”工程部的主管惴惴不安的问道。

    “能。”刘子光答道,目光望向远处,清晨的马路上车流还不算多。

    “派出所能听咱的?我是不大相信。”说话的是财务科的老男人,他是高总的亲信,这次集中治理高总也是知道的,他根本不屑于参加,而是派自己的亲信来盯着点,随时汇报消息。

    “就是,上回高总出面请他们清理违建,人家也不过派了一个片警,几个联防队员过来,这回……哼哼。”综合部的老女人也冷笑着讥讽道,她也是高总的人,即使裁员也裁不到她头上,一大早的赶来就是为了看刘子光的笑话。

    其余保洁部绿化部工程部的同事,都被他们打击的沉默不语,他们说的虽然不中听,但也是实话,刘子光是什么人,不就是个中层小主管么,哪有那么大的能量喊得动派出所的人啊,派出所不大力支持,光靠物业公司本身,是无力进行这种大规模整治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约定的七点钟已经到了,小区门前的马路上依然没有动静,早起上班的小区业主狐疑的望着这帮穿戴整齐的物业人员,财务科的老男人和综合部的老女人冷嘲热讽,抱怨刘子光一大早把大家叫起来,其余各部门人员也暗自叹气,准备打道回府了。

    只有刘子光望着远处,嘴角浮现一丝讽刺的微笑,宋剑锋能当局长可是凭的真本事,这种人只要答应你的事情,就肯定会做到,无须怀疑,甚至连电话都不用打一个。

    但是时间已经七点零五分了,几个高总的亲信已经扬长而去,门口只留下以刘子光麾下保安部的同事们,以及工程部保洁部等一帮临时工们。

    七点十分,一辆涂着鲜明江北电视台台标的转播车出现在街角,车顶上有个抗摄像机的男人正背对着前进方向朝着后面摄录。

    再往后,是浩浩荡荡的车队,打头的是一辆警用涂装的帕萨特,红蓝警灯无声的闪耀着,十几辆汽车紧随其后,几乎全都有国家单位的涂装,工商、税务、法院、行政执法……

    小区门口,众人都*眼了,这是唱的哪一出?难道是路过的?不像啊,这些车辆开到至诚花园门口,竟然全都停下了,从车上跳下大批穿着**的人员,藏青西装,佩戴国徽**标的法官;全副武装,腰间悬着手铐电棍对讲机的警察;还有工商局税务局行政执法局的工作人员们,其中最威风的还数执法局的队伍,一水的白色钢盔,白色武装带,豆绿色的**,肩膀上星辉闪烁,等级分明,煞是威风严整。

    一辆黑色奥迪的车门打开,宋剑锋从里面钻了出来,各单位的头头脑脑走到他面前,听宋局简单部署了一番就散开了,各自整顿队伍,准备行动,这么多执法单位一起行动,把小区居民都给吓坏了,那些一早爬起来买早点的大叔大婶望着噪杂的人群,都端着锅子迈不动步子了。

    刘子光走上前去,来到宋剑锋面前说道:“宋局长,你好啊。”

    宋局长呵呵一笑,伸出手来和刘子光握手,一边摇晃着胳膊一边说道:“整顿群租,人人有责嘛,市里决定把你们至诚一期当做试点,如果搞得好,就继续搞下去,打一场整顿群租的百日战役。”

    说罢,习惯**的一挥手,做指点江山姿态,报社记者端着单反一顿猛拍,将刘子光和宋剑锋握手的画面拍了下来,转播车上的电视台摄影师叼着牙签,转动着摄像机记录着这场打击群租的大行动。

    此时物业公司的同事们全都*眼了,目瞪口呆望着刘子光和市局领导握手言欢,财务科的老男人和综合部的老女人也远远的望着,眼珠子瞪得灯泡一样大,躲在暗处等着看笑话的白队长出手机,给高总打电话。

    由市**局牵头,法院工商税务**物业配合的打击群租综合整顿行动正式开始,由于这次行动已经上报市委市政府,所以各单位都很卖力,尤其是白盔白甲的**部队马当先,按照物业部门事先锁定的群租钉子户,直接冲到楼上敲门,砰砰砰砸的山响。

    时间不过七点半,大多数上班族还在洗漱和准备早饭时间,听到敲门声,里面的租住户叼着牙刷过来打开了门,一个**队员立刻伸进一只脚别住房门,然后大队人马冲了进去,法院工作人员向一群吓*了的租户宣读了本市打击群租户暂行办法,然后治理开始。

    这是一套一百二十平房的三居室,已经被三合板分隔成六间单独的小房间,每间都有单独的洗漱淋浴卫生系统,里面灯光昏暗,气味熏人,三层架子床上,一些睡眼惺忪的人才刚爬起来。

    群租一直是个顽疾,很难治理,那些群租户也都是些可怜的人,工资不高,只能选择这种群租方式,但是他们频繁的流动**,不规律**,以及房屋被改造引的邻里矛盾已经上升为社会问题,到了非治理不可的地步了。

    这次治理下了狠手,治理人员直接将租住户的私人物品清理出房间,然后挥动铁锤,砸烂那些乱七八糟的隔断,等业主来到,还会勒令他将房屋布局改回原样。

    有些租住户奋起抗争,但在综合治理行动面前却如同螳臂当车,敢于暴力抗法的,直接被**人员扭起来带走,租住户本来都是些社会底层人员,哪有实力和国家机器抗衡,有些机灵点的人便拿出手机,和房东联系。

    不大工夫,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便到了现场,离得老远就暴喝一声:“谁敢动我的房子!”

    法院人员当即上前向他宣读暂行办法,男子粗暴的将法官推开,喝道:“我不管那些,房子是我买的,你们凭什么进来,凭什么砸我的东西,我告诉你们,怎么给我砸的,怎么给我恢复原样,不然我到省里去告你们。”

    执法现场,刘子光一直陪着宋局长,看到这个男子出现,便小声介绍道:“这个家伙在小区内买了十二套房子,全都改成这种小隔间进行群租,听说这人还有点背景呢。”

    宋局长眉毛拧起来,说:“群租现象的根本源头就是这种人,也是我们的严打对象,我不管他有什么背景,妨害了广大居民的正常生活,就一定要依法治理。”

    房东还在撒泼,电视台的摄像机将他的丑恶嘴脸完全拍了下来,然后又拍下了治理人员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优良素质,拍完以后,就该警察上场了,两个膀大腰圆的警察上去,熟练的将房东架住,以妨碍公务的罪名予以拘留,等待他的将是物业公司和小区业主委员会的起诉。

    一上午的综合治理,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十余户钉子级别的群租户被清理,楼下摆着一堆堆的私人物品,大锤砸墙的声音不绝于耳,大批石膏板,三合板,抽水马桶洗脸池被运了下来,房东们则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有的打电话,有的讲道理,但没人敢阻挠执法了。

    其余没来得及整顿的群租户,也都收到了限期整改通知书和行政罚款通知书,如果在规定期限内拒不整改的,将会收到法院的传票。

    整个综合治理行动中,物业公司的人员就没上过第一线,跟着看热闹就行了,电视台倒是给足了刘子光镜头,还以为他就是物业公司老总呢。

    到了中午,综合治理告一段落,大队人马撤离,只留下少部分人员继续扫尾,此时中午下班的小区业主们6续回来,看到这种情况,无不交口称赞,物业公司总算干点好事了。

    中午,江北午间新闻用了五分钟的时间报到了志诚花园综合治理的现场情况,刘子光和宋局长握手的画面,还有和各单位领导一起指挥的场景历历在目,电视屏下方的字幕介绍说,这是物业公司的领导。

    电视机前,高总的一张胖脸都憋成了紫红色,手里的茶杯都快捏碎了,他这个恨啊,本来该是自己出风头的大好机会,竟然被刘子光抢了头筹,可恨电视台还张冠李戴,说他是物业公司的领导,这要是让集团的人看到,还不笑话死自己。

    至诚集团,总裁大办公室,李纨正在批阅文件,忽然内线电话响了,是公共关系部打来的,按下接听键,是个沉稳的男声:“李总,请打开电视,有咱们公司的新闻。”

    李纨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这面墙的Led背光大屏幕,午间新闻正在播报的是本市集中治理群租现象的综合行动,画面里,身穿至诚物业**的刘子光和**法院工商税务等单位的领导站在一起,侃侃而谈,谈笑风生。

    李纨不自觉的从办公桌后面站了起来,走到大办公室中间,手托着下巴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身为集团老总,下面进行这么大的行动,自己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这让她颇感兴趣,没想到这个刘子光不仅勇敢善良,还颇有些手段呢。

1-57 恶人自有恶人磨

    李纨饶有兴趣的看完了电视节目,回到了办公桌前按了通话键:“给我接物业徐总。”

    秘书接通了电话,那边徐总也是刚得到消息,至诚一期搞这么大的行动,竟然没有向上通报,让负责物业这一块的集团副总老徐,也就是那位在一期分公司狠的中年副总,很有些措手不及。

    “这么大的行动,竟然不和上面通报,真是无组织无纪律!回头我一定好好批评他们。”徐总有些不安的说道。

    “哦,那倒不必了,我看效果还不错呢,就让他们接着搞吧,如果物业费征收比能提高的话,我会提请董事会给他们加薪的。”李纨说完,挂上了电话。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秘书小姐送进来一叠文件,是邻市竞标某地块的资料,现在房地产市场火爆,但是拿不到地的话一样赚不到钱,作为实力较强的房地产开商,至诚集团的眼光已经不仅仅局限在本市了。

    想到这块要竞标的地,李纨就一阵阵的头疼,蛋糕虽然**人,但是也要有一副铁嘴钢牙才能吃下去啊,听说邻市好几家开商虎视眈眈,大有势拿此地的架势,至诚集团虽然实力强大,但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想要拿下此标的,肯定会遇到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阻力。

    ……

    志诚花园会议室,姗姗迟来的高总正在主持会议。

    “这个嘛,这次综合治理非常成功,啊,我呢,一直在集团总部协调各方面关系,也没来得及到现场来指挥,啊,你们配合的还是不错的嘛,值得表扬。”

    高总官腔十足,把功劳全揽到自己身上,但员工们心里早就有数了,谁也不理他,话一讲完,白队长和会计科综合部的几个家伙便热烈的鼓起掌来,为高总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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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步工作的重点,还是加强征收力度,主要由客服部和综合部牵头,会计科配合,我看好你们哦。”高总笑意吟吟的扫过自己的几个亲信,亲信们无不挺直了腰板,接受着领导的检阅。

    清理了群租之后,广大业主非常满意,再加上物业公司适时的加强了保洁和绿化的强度,清扫了几个卫生死角,清理了小区中心广场的喷泉,修剪了草坪和绿化带,动用了洒水车清扫道路,给树木草坪洒水,小区搞得干干净净,整洁卫生,人们也愿意缴纳物业费了。

    但是还有一些难以解决的顽疾,四十五号楼有位住在一楼的大妈喜欢养鸡,门前的绿化带被她改建成了养鸡场,大大小小几十只鸡跑来跑去,优哉游哉,每天早上天不亮,大公鸡就要引吭高歌,吵得人睡不着觉,鸡屎鸡毛更是遍地飞,为此周围业主没少投诉,物业人员也几次来找这位大妈协商,可是毫无建树。

    大妈其实不差钱,就是喜欢玩这个,说放养的鸡肉好吃,鸡蛋有营养,她家是有营养了,周围几座楼的邻居可都遭了殃,找她讲理根本没用,投诉到物业,物业人员来了照样没辙,反而激起了大**愤恨,坐在楼下指着上面的窗户骂了两个钟头,都不带重样的,这样彪悍的大妈,大家都是束手无策。

    邻居们不敢招惹养鸡专业户,只好把气撒在物业公司身上,不解决鸡群扰民的问题,他们就联合起来不缴纳物业费,客服部协调了好多次,依然是无功而返,这个头疼的问题一直放到了现在。

    客服部工作人员再度上门劝说大妈将鸡群迁走,哪怕你关在家里养也行,但是别占用公共绿地,别大早上的啼叫扰民就行,但大妈依旧我行我素,将上门的几个客服小妹妹骂的狗血喷头,眼泪都出来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大妈也从来不缴纳物业费,而且毫无理由,就是不交!

    客服部找到高总反映情况,高总也是没辙,不过这一户实在特殊,如果不治理的话,周围几座楼的业主都不缴纳物业费,实在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弯,高总把手下心腹招来开会,这些只会拍马溜须的家伙又能有什么高招,无非是大眼瞪小眼,装*充愣而已。

    没办法,客服部的部长带着手下一帮找到刘子光想办法,刘子光把手一摊,说:“高总都没办法,我又能怎么着?人家养鸡又没触犯法律,咱们去抓人家的鸡才是违法的呢。”

    客服部的部长是个二十七八岁的,手底下也是一帮青春年华的,部长一个眼色使下去,们顿时围拢上来,撅着嘴撒娇卖乖,缠着刘子光不放。

    “刘哥,你就帮帮我们吧,我们都知道你最有办法了。”

    “好哥哥,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刘子光被她们缠的没办法,哈哈一笑说:“好吧,我想想办法,不过咱们两个部门要结成友好单位哦,都是年轻人,要多来往才是哦。”

    此言一出,客服部的女将们顿时将心放回了肚子,拍了**脯说:“刘哥你话了,我们绝对执行,咱们两个部门以后就是一家人,聚餐唱k,郊游爬山,全没问题。”

    保安部的小伙子们大都是单身汉,早就对客服部的mm们垂涎三尺了,刘哥仗义,帮他们拉红线,小伙子都感动的岗岗的,啥也别说了,刘哥让干啥,就是一句话的事!

    次日下午,四十五号楼前,养鸡大妈正坐在门口和几个老太太推牌九,跟本没注意到一辆无牌小货车的来到,那辆小货车停在门口,后门打开,五个铁笼子一起打开,五条伸着血红舌头的猛犬从里面窜出来,冲着肥美的鸡群便扑了上去。

    楼前的绿化带里,大大小小三十多只公鸡母鸡小鸡正在悠闲的啄着食,草坪早就被它们弄得一塌糊涂,一只长着鲜**羽毛的大公鸡,做金鸡**状,威严的扫视着自己的领地和妻妾们,大红色的鸡冠子高高扬着,一副不可一世的派头。

    忽然,五条猛犬的闯入,打破了这种悠闲恬淡的田园生活,恶狗们见鸡就咬,白森森的牙齿,锋利的爪子,喉咙里的低吼,都让鸡群为之颤抖,有几只胆小的母鸡当场就吓死了,大公鸡为了保护领地,毅然和猛犬做斗争,可惜实力悬殊实在太大,被一头德国黑背扑倒在地,只一口就结果了**命。

    养鸡大妈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呆了,半晌才尖利的叫起来,可是鸡群已经覆灭了,五头猛犬嘴里头上都是鸡血鸡毛,遍地都是鸡的残骸,场面之惨烈,堪比战场。

    狗的主人一声唿哨,五只训练有素的猎狗便跳上了小货车,呲牙咧嘴的坐着,宛如得胜还朝的将军,小货车喷出一股蓝烟跑了,只留下气的抖的养鸡大妈。

    大妈愤怒了,当即打电话报警,派出所出警度倒是挺快,可是面对这种情况,**也是无可奈何。

    三十多只鸡,也不值几个钱,又不是被人打死的,而是被狗咬死的,这案件到底该怎么定**?而且这位大**彪悍,派出所也是知道的,谁也不想搭理她,于是只是记录了口供便离去了。

    鸡群覆灭,周围几座楼的邻居无不拍手叫好,大家都知道是物业公司干的,但是都心知肚明谁也不说,只是悄悄去物业客服部,把当月的物业费给交了。

    大家还是低估了养鸡大**实力,她的鸡群覆灭之后,立即打电话将自己的儿子招来,大**儿子可不是等闲之辈,当即开了两辆车,拉来十几号兄弟到物业公司来**。

    为一个青年,高大健壮,身穿黑色修身T恤,身后跟着十几个人,也都是一脸的江湖气,身上刺龙画虎,彪悍非常,过来就把物业公司的门给堵了,只许进不许出,什么时候解决问题,什么时候放人。

    几个小流氓打扮的人往客服大厅一坐,叼着烟吞云吐雾,把客服们吓得花容失色,几个人悄悄跑到保安办公室,报告了刘部长。

    刘子光眉毛一挑,大感兴趣:“还有人敢到我地盘上捣乱,有意思。”当即披衣前往,几个心中顿时有了主心骨,跟在刘子光后面狐假虎威的走着。

    来到大厅,刘子光还没说话,那个穿黑T恤的青年眼睛一亮,颠颠的跑过来,点头哈腰:“这不是刘哥么?”

    来人正是疤子手下头马,和刘子光在1912门口有过一面之缘的黑豹。

    刘子光淡淡点头:“是黑豹啊,带人过来有啥事?”

    黑豹赶紧掏烟:“没事没事,都是误会,哥哥你吸烟。”

    刘子光叼上烟,黑豹诚惶诚恐帮他点上,说道:“哥哥,求你件事,千万别告诉疤哥,他要是知道了,非活剥了我不可。”

    刘子光吞云吐雾,神态自若:“好说,小事儿。”

    “那个谁,死过来!”黑豹指着身后一人喝道,那个**毛小青年赶紧屁颠屁颠的过来,一脸的不安。

    “这是刘哥,疤哥一家人的恩公,知道不!疤哥见了他都要上烟的!”

    **毛小青年赶紧赔礼:“对不起刘哥,我不知道这地方是你老罩的,我妈那个老顽固,我早就不让她养鸡了,就是不听。”

    这帮人走的度比来的还快,当他们的汽车消失在视线内的时候,客服部的们全都跳了起来,一个个笑颜如花,围着刘子光欢呼:

    “刘部长太伟大了!”

    “光哥,我太崇拜你了!”

    ……

    更令人惊讶的还在后面,半小时后,养鸡大妈亲自跑到客服部,缴纳了拖欠已久的物业费,还不住的道歉,说以后再也不养鸡了。

    物业费征收比额完成指日可待,同时刘子光又收到了另一个好消息。

    电话是方霏打来的,说那五十万块钱有着落了,让他来拿。

1-58 点将

    刘子光骑着自行车来到中心广场,方霏早已坐在花坛边等他了,看到心上人来到,方霏欣喜的站起来,蹦蹦跳跳跑到跟前,拿出一张银行卡说:“都在里面,密码是六个八,请你查验一下。”

    刘子光接过还带着体温的银行卡,不可思议的看着方霏:“你不是开玩笑吧,五十万可不是个小数字。”

    方霏得意的晃着脑袋:“我自有办法,你就别问了,不过咱们先说好啊,这五十万是借给你的,期限一年,按照银行贷款利率结算利息,一分钱也不能少。”

    “好吧,咱们一言为定,我给你写张条子吧。”刘子光说着就要掏纸笔。

    “不用啦,我还怕你不还么,还不起也没啥,赌债肉偿,哈哈。”方霏挥动着小手,笑颜如花,开心的不得了,能为男朋友解决头疼的问题,小女孩非常骄傲。

    “那好,我就收下了,时间差不多了,我请你吃饭吧。”刘子光也不是矫情的人,收下银行卡大大方方的说。

    “好啊,我也要吃必胜客,不过今天就算了,我急着上班呢,先便宜你了,等我有空再来宰你。”方霏说完,背着小书包就跑了,正好一辆公交车停在站台边,她跳上公交车,冲着刘子光挥动小手:“记着啊,必胜客。”

    送走了方霏,刘子光走到路边一家自助银行,把那张卡aTm,输入密码查询,果真是五十万元整,真看不出来方霏这小丫头能量这么大,几天时间就筹措到了五十万,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这份情,刘子光默默地记下了。

    拿出手机给王志军打电话,,听到凑够了五十万,王志军惊喜异常,声音都颤了:“太好了,这样的话咱们就可以直接注册有限责任公司,申请一般纳税人了,能开票,添置机器也能抵扣税金,太好了!”

    刘子光呵呵笑道:“志军你可以啊,几天不见,刮目相看,会计知识学的不错嘛。”

    王志军也嘿嘿笑着:“哥,你别取笑我了,这都是翠翠教我的,她函授学的会计大专,都拿会计证了,咱们开公司,我看让她当会计挺合适的,不过还得你这个董事长同意啊。”

    刘子光心念一动,问道:“谁出钱谁就是董事长么?”

    王志军说:“是啊,这些钱全是大哥你出的,董事长的位子,你自然是当仁不让。”

    “哦”刘子光点点头,脑海里浮现了方霏的笑颜,不知道她坐在董事长大班台后面是什么表情。

    王志军又在电话那头说道:“大哥,我本来是想在县里办个体工商户的手续的,现在资金到位,索**就去市里工商局注册有限公司算了,以后也好展,也省得你带着钱乱跑了。”

    刘子光觉得很在理,便一口同意了。

    当天下午,王志军就带着全套资料到市里来了,刘子光陪着他去市行政服务中心办理注册登记,到底是市里单位,相对正规,两个小时下来,该走的流程就差不多走完了,就等着审核领证了。

    然后刘子光陪着王志军去东郊机械大市场看了看,挑了几款价格适中,质量过硬的烘干机遴选机,预付了订金,只等着上门送货了,末了刘子光还让王志军把捷达开走,在乡下办事,有个车毕竟方便点。

    送走了王志军,再回到公司,客服部报告给他一个大好消息,光今天一天就收了二百五十八户的物业费,其中一多半是在账的,这说明广大业主对于物业服务的肯定和表扬,照这个度下去,年底之前绝对能额完成任务,客服mm们喜不自禁,已经开始盘算奖金下来怎么花了。

    至诚一期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实现了本季度的开门红,高总自然是当仁不让的把功劳全揽在自己身上,亲自打电话向集团领导汇报,一张胖脸笑意,开心的不得了。

    至诚集团的会议室里,正在召开关于在邻市竞标市中心**金地块的会议,房地产市场火爆,如果不抓住这个机遇的话,集团就会落在别人背后,所以集团高层的意思很明确,志在必得。

    让他们充满信心的原因除了集团雄厚的实力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地块所在龙阳市的市委李副秘书长和至诚集团的关系很好,朝里有人好做官,做生意也是一样,有李副秘书长这棵大树在,还用怕那些当地背景复杂的开公司么。

    即便如此,也要小心从事,毕竟是标的高达上亿的项目,小心驶得万年船,最终李总裁拍板决定,亲自去龙阳市竞标,具体事务和日程安排则交给集团另一位主管开的尹总负责。

    尹总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沉稳干练,经验丰富,安排随行人员和车辆,预定酒店,筹备和龙阳市相关领导的会面与磋商等事宜,他部包了。

    龙阳市距离江北市只有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属于另一个地级市辖区,两市之间不通火车和高公路,唯有一条国道相连,因此最合适的交通方式莫过于汽车了。

    尹总很快制定好了此次竞标的随行人员和车辆计划,一辆别克gL8公务车,其余是一水的黑色奥迪a6,整齐划一,有派头,有面子,视觉效果很强。

    除了办公室、秘书科、策划部,开部的同事之外,尹总又特地安排了公司保安部的六个小伙子随行,毕竟此行是去别人饭碗里抢肉的,万一龙阳市那些开商玩**的,没有防备可不行。

    集团总部的保安,和物业小区的那种保安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这些人都是精心挑选,层层选拔出来的优秀人员,有退伍特种兵,有武校出身的毕业生,散打队退役的运动员,总之都是有功夫在說閱讀,盡在身的猛人,这六个人,更是保安部里选送出来的精英分子,每个人别的不敢说,徒手对付四五个壮汉那是如同儿戏。

    富豪广场的玻璃幕墙里,至诚集团所在的楼层灯火通明,所有员工都在加班准备着明天的行程,一份人员名单被秘书拿进来,轻轻放在了正在阅读标书的李纨面前。

    李纨扫了一眼名单,尹总的安排可谓无懈可击,随同自己出行的绝对是至诚集团的精兵强将,不过看来看去,李纨依稀之间觉得少了谁。

    突然,李总裁莞尔一笑,拿起秀气的银杆万宝龙钢笔,在随行保安的名单后面加上了三个字,然后在下面龙飞凤舞的签上自己的名字,再交给秘书小姐。

    两分钟后,尹总拿到了李纨的批复,熟悉的笔迹写着刘子光三个字,尹总微微皱眉,马话给人力资源部。

    “喂,刘子光这个人,在集团哪个下属单位工作?”

    “尹总您好,刘子光是集团物业公司下属志诚花园一期分公司保安部的主管。”

    “哦,我要这个人的详细资料,你马上送一份到我办公室来。”

    五分钟后,一份打印的资料便放到了尹总的办公桌上。尹总一目十行看完,嘴角浮上一丝轻蔑的笑,目光定格在身份证复印件上那个年轻幼稚的面庞上。

    这还是老一代身份证,照片上的刘子光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张青涩的脸上还戴着眼镜,眼神迷茫而空洞。

    或许是谁的关系户吧,想趁着这次机会露个脸,积累点成绩,随他去吧。

    一期分公司保安主管的资料,很快被碎纸机吞没,刘子光青涩的脸,随着碎纸机细微的嘶嘶声变成了一条条不可辨认的纸屑。

    ……

    此时刘子光已经下班回家,正陪着老爸老妈吃饭呢,忽然电话铃响了起来,拿起来一听,是公司值班室的。

    “刘部,刚才集团有电话过来,让你去总部报到,富豪广场十八楼。”

    “啥事?”

    “不清楚,就说让你去,就现在。”

    “去毛!”

    刘子光挂了电话,继续吃饭,没两分钟呢,手机又响了,这回是高总亲自打来的:

    “小刘啊,集团有任务交给你,明天跟着李总出差,你一定要好好努力,不要丢了咱们一期分公司的面子啊,对了,明天帮我给李总带个好。”

    “哦,我知道了,再说吧。”刘子光含含糊糊的应付了一句,挂上了手机。

    “小光,什么事啊,是不是公司有事找你?”老爸停下筷子问道。

    “嗯,让我陪着什么领导出差,我才不去呢,明天一大堆的事儿,还要去看挖沙船呢。”刘子光埋头吃饭,根本不当回事。

    老爸放下碗筷,郑重地说道:“小光,你这样可不行,公司领导一直以来对你很照顾,给你升职,加薪,奖金,人要知恩图报才行啊。”

    老妈听到是集团的公务,也附和道:“出差就去吧,能跟着集团领导出差,是领导对你的器重,人家给咱脸,咱可得接着。““妈,你这话说的挺有水平哦,好吧,等我吃完饭就过去。”刘子光说。

    不大工夫,刘子光吃完了饭,骑上自行车直奔市中心富豪广场而去,十五分钟后便抵达了写字楼下,至诚集团有自己单独的电梯通道,一楼门厅内,一个穿着黑西装,戴着耳麦的男子拦住了刘子光。

    “对不起先生,请出示你的证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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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954/ 第一时间欣赏橙红年代最新章节! 作者:骁骑校所写的《橙红年代》为转载作品,橙红年代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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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红年代介绍:
八年前,他是畏罪逃亡的烤肠小贩
八年后,他是经历过血与火考验的铮铮硬汉
家徒四壁,父母下岗,蜗居于棚户区之间,重头再来的刘子光唯有从最底层的保安做起,靠着一腔热血与两只铁拳,奋战在这轰轰烈烈橙红色的年代!
老大砍人的样子真吊。---他的中学生小弟。
刘哥为人最仗义,他是我一辈子的兄弟!---保安王志军。
叔叔我等你,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校花兼高考状元小雪。
我一定要将你绳之以法!---政法委书记之女,三级警司胡蓉。
马勒格壁的,我就是刘子光。著名企业家,晨光厂子弟中学校外辅导员,高土坡居委会主任刘子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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