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摆烂,多生儿子让儿子努力
刘磐从豫章乘水路来到了交州。
许久没有见到堂弟刘琦,他也有些不放心,得要过来看看。
不放心的来源便是这一年多来,刘琦自从没了生死危机,便沉湎于酒色。
刘琦本来身体就不好,张仲景等人还在豫章的时候,也曾多次帮他进行调理。
曾经多番劝告,劝刘琦莫要过于声色犬马放纵自己,放纵过度更伤身体。
同时也听说了诸葛瑾已经来到了刘琦手下,担任长史处理政务。
对于交州的实际掌握权在刘备的手中,刘磐是没有什么想法的。
即便真的将交州交给刘琦,刘琦也守不住,反正只要给刘琦留着这个州牧的名头就足够了。
官位在这里放着,无论有没有权利都无所谓,刘家的这个大场面始终在这里撑着,一旦有一个不错的后代,便迅速的可以接替这个位置。
若是连个州牧的名头没有,凭借着刘琦的能力,只单单的当个富家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自己玩死了。
即便真的出了贤能的后辈,也只能像邓芝、宗预那样从零开始。
所以,刘磐只盼望着刘琦能多活一段时间,多留下些后代,有一个优秀的后辈,能够以州牧公子的身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那么山阳刘氏的再次兴旺就在眼前了。
当然这也并不是说刘磐要一心辅佐刘琦的意思,只是刘磐和刘表、刘琦等感情都非常的深厚,自以为凭自己的能力将来出人头地不在话下。
这是出于亲戚的责任和感情,要为刘琦的家庭进行考虑。
“子瑜先生,这是往哪里去?”
刘磐见诸葛瑾面色不愉的从刘琦的府中出来。
诸葛瑾见是刘磐也赶忙打躬行礼。
两人之所以认得,还是在豫章时互相见过。
诸葛瑾南下的时候,走的是内河长江之上,故而从豫章经过,接受过刘磐等人的招待。
不过诸葛瑾也有些诧异。
“公大不知因何突然来了这里?可是有什么要事?”
刘磐的突然到来,轻车简行,身边随从带的也不多,也没有人提前通报,便上门来了。
刘磐笑笑说道。
“许久未曾与琦弟相见,前来探亲的。并无什么要紧事。”
诸葛瑾勉强的拱手笑一笑说道。
“那我就不打扰公大你兄弟相见了,告辞。”
“子瑜先生慢走。”
刘磐站在刘琦的府门外看着诸葛瑾远去的背影笑容却沉静了下来。
想想诸葛瑾那勉强的笑容,以及从刘琦府中面带不愉的出来,刘磐不仅眉头微皱,心里开始变得不爽哩。
刘磐深深的为诸葛亮的才识品德所折服,对于诸葛瑾,本来也是爱屋及乌,何况在豫章时的相处也是如沐春风。
谁不敢说对诸葛瑾知根知底,但对于诸葛瑾的品德能力还是有所了解的。
他在刘琦这里如此的不开心,让刘磐不禁有些担心了,担心自己的堂弟刘琦又干了什么荒唐事。
又往前走了几步,愈发的靠近刘琦的院子,门外士兵站岗,就要上前查探。
刘磐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核验无误后,士兵们向刘磐告罪,便要入内禀告。
对此刘磐没有感到丝毫的不悦,自己与刘琦亲属的身份与刘琦一个州牧,一个将军的高官尚且通过层层核验,才能进交州牧的府邸去面见刘琦,这也说明这些士兵们是在尽忠职守。
刘琦虽远在南鄙,确实得到了非常不错的保护。
不过刘磐还是制止了他们向内去禀告,想要悄悄的进去看看刘琦到底搞了什么名堂。
士兵们自然是不肯同意,刘磐就与他们掰扯了一番。
随后将随从放在门外,身上的配剑也解下,搜身之后,两手空空的才允许走进了院子。
即便如此,身后还是有两名士兵跟着。
“将军也莫要怪罪。交州地处南鄙,汉蛮混居,鱼龙混杂,故而时刻不敢怠慢。”
“你们如此尽忠职守,我高兴还来不及嘞,毕竟是在保护我的堂弟,你们的州牧,哪里能够怪罪。”
刘磐反而宽慰着监视自己的士兵。
只入了穿过一层游廊,进了第二道门,便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的喧闹和丝竹声。
此刻的刘磐的眉头已经皱紧了,面色变得难看。
他似乎开始明白为什么诸葛瑾脸色那么难看。
再往里走,却不能再近了,男女的嬉闹声已经传入了耳中。
不仅刘磐不好再往里进。士兵们自然也走到了禁区,都站在门外等待。
虽然只是男女生嘻嘻笑笑的声音,并没有什么过分亲密的动静,但谁知里面是什么场景也不好闯了进去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琦弟,兄长来探望你了!”
刘磐高声喊叫,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嗓门瞬间盖过了屋内的靡靡之音。
若按照以前刘磐是不该这样的。
那时候刘家最大的是刘表,刘琦算是嫡长子,刘磐反而是旁支。
刘琦在刘磐的面前,应该是公子刘琦,而当公子刘琦成为州牧之后,则地位更加的深重,刘磐所带自然更加恭敬,而不该处处以兄长为称。
可如今刘琦有名无实,而刘磐早已认清了刘琦的本质,因为此消彼长,反而是刘磐屡立新功,如今变成刘磐开始照顾刘琦了。
而相处之中,待刘琦过于恭敬,有失刘磐身份,对待刘琦不恭敬,但毕竟是自己的堂弟,又是州牧的身份,所以怎么算都不太好,只能以兄弟相称,只论亲情。
庭院内被刘磐的大嗓门儿卷过,丝竹声便再也没有响起来。
短暂的安静之后,屋内是一阵骚乱。
几个呼吸后才听到里面有气无力的传来招呼声。
“堂兄怎么有空来瞧我?”
声音虽然无力,但仍然是听得见的惊喜。
赶紧将人请了进来。
监视刘磐的士兵终于离开了,刘磐入内一扫,四周环境略显凌乱,一些没有收拾干净的酒杯,没有来得及捡走的丝帕还随意的丢在地上。
再打眼一看,眼前这个身体虚弱,面颊凹陷,嘴唇泛白,眼圈发黑的堂弟。
虽似乎紧急的收拾了一下发冠,但凌乱的发丝仍然有几缕垂在脸旁,衣服也略微有些偏斜,脸上、脖颈上还残留着一些被涂的模糊的胭脂印。
刘磐忍不住的就要开口。
“哎,兄长不必说这些扫兴的事,我知兄长之心意,且坐且坐,咱们兄弟慢慢叙话。”
虽总流传着刘表的儿子蠢笨如猪的坏名声,但刘琦绝对不是一个蠢人,不能说他有大智慧,但最起码有小聪明。
见刘磐进来的脸色,便知道刘磐要说什么。
他本不想听这些话,只因对于堂兄的尊重,以及刘磐表现出来的关心,才赶紧把适才的欢乐场面撤下去,不去刺激自己的兄长。
但如果刘磐想要说他两句,他确实不太愿意听的,或者说价值观不同的人说了也根本没有用,只是徒增不愉快。
被打断的刘磐坐下,提气又要开口。
“兄长进来时遇到诸葛先生了吧?”
刘磐又被打断,一愣。
“确实见到了。”
“无论是孔明先生还是子瑜先生,都是君子啊。”
刘琦这样感叹道。
“他离开的时候一定很不开心吧?我也不是真的想让他不愉快呀。”
“子瑜先生他……”
刘磐想为诸葛瑾找补几句。
“兄长不必多说,我自知子瑜先生都是好意,我又岂是那种不知好歹之人?”
刘琦看起来憔悴的面庞双眼却还显得明亮。
刘磐心中暗道,自己往常真的是小瞧自己这个堂弟。
“琦弟既然知道,又为何不肯听从劝告呢?”
刘琦摆摆手,笑着从桌子上抓起一个歪倒的酒壶,倒出来了两杯残酒。
“兄长,且饮一杯。”
酒杯递到了刘磐的手中,刘磐捏着,有些迟疑。
“人贵有自知之明,我自知非有才有德之人。若身为高官这一地之百姓安危,全系于一身,这实在是让人感到痛苦,我是不愿意的。”
“可是不做个高官,处处受人拿捏连荣华富贵都享受不到,做一个如同浮萍一样的百姓,这我也是不愿意的。”
“我是既想享受这极乐世界,又不想承担丝毫的责任,我实在算不得是一个好人啊,我是一个对着天下没有用的人,也不想做一个对天下有用的人。”
“幸好我的命不错,生在了刘荆州的家中,后来又得孔明先生和玄德叔父相助脱离了那争权夺利的苦海,性命无忧。”
“单凭我刘荆州公子身份,便是一面旗帜,担任着交州牧,也算是对玄德叔父有些价值,如此一来,我只需要把我的名头挂起,什么都不用干,便可享受这荣华富贵,性命无忧,正好符合我的志向,我活的也舒服开心,兄长你们又何必再劝呢?”
刘琦说到这里,将酒杯举起,刘磐终于还是将残酒倒入了口中。
刘琦又倒了一杯。
“我也非不知好歹之人,自然知道兄长与子瑜先生都是好意,既是为了我的身体着想。也是想让我发奋图强,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也好传播山阳刘氏之名望,流芳百世。”
“可是这山阳刘氏,如今已经有兄长扛旗……”
“琦弟……”
刘磐轻轻开口。
刘琦则摆摆手,制止了刘磐说话。
“哎,兄长不必挂怀,我并无他意,相识多年,莫非还不了解我吗?”
“我实在是一个胸无大志之人,我当然知道,子瑜先生与兄长都是希望我流芳百世,功成名就,变得更好。”
“可所谓人各有志,我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我不想飞黄腾达,我只想享受。沉眠于酒色之间,每日里飘飘然,我舒服!”
“兄长,我是个成年人了,自然知道我到底在想些什么,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做出了我自己的选择,还请兄长不要再劝。”
刘磐叹了口气,不知是喜是悲,又将酒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
“哎,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再劝。只是琦弟,你既然想要享受,却也该有所节制,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多活一些年月,才可以享受的更加长久啊。”
刘琦见刘磐开始放下了让自己上进了念头,不禁开始喜笑颜开,连忙积极的斟酒。
“兄长有所不知,所谓人有旦夕祸福,天有风云不测,我等都是凡人,生于这乱世之中,过一天是一天,哪知道明天怎么样?”
“有那身体强健的,说不定夜间就长睡不醒,辛勤工作的,说不定就突发疾病,行善积德的也有可能失足落河,天打雷劈。”
“未来不可预测,我也只能活在当下,过得舒服。一天是一天,谁知道第二天会不会突然病故?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享受一天是一天,谁知道第二天还有没有的享受?”
“即便是我纵欲过度,马上风而死,那也是在享乐中安眠一生没有半点痛苦。”
刘磐对于刘琦的豁达看得开,目瞪口呆,不知所言。
张张嘴,却发觉自己的嘴巴何时变得这么笨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刘琦也看出来了堂兄的郁闷,只是一杯一杯的给他添点酒,刘磐也一杯一杯的喝。
终于,刘磐知道说什么了,讷讷的开言。
“你既知天有不测风云,日日享受,却也该留些子嗣,这是大事。”
刘琦立刻笑容满面的点头。
“兄长放心,我在仲景先生那里得了药方,日日饮用。如今已经有六个姬妾怀了身孕。”
“今日子瑜先生一番好意被我糟践,我也知道。待明日再向他赔礼,与他约定,若我的孩子有了男子,便全都交给孔明先生、子瑜先生他们教导。”
“发扬门楣,壮大家族的任务就交给他们吧。且让我的儿子去造福一方,努力承担起责任,流芳百世。”
“我父亲风流倜傥,我相貌又最像父亲。寻找的妻妾一个个貌美如花,若生出来了女儿也必然是沉鱼落雁。”
“到那时,便让我的女儿们去存初他们的孩子结亲,家世相貌都不差,他们也自然不会不同意。”
“如此一来,我这香火岂不是愈发兴旺?”
“哈哈哈哈……”
第四百一十八章 老树开花
刘琦自己选择摆烂,而将努力奋斗的要求放在了自己还未出生的孩子们身上。
但是一天天愈发老迈的刘表,却不得不因为自己的老树开花而继续殚精竭虑。
他也有几个姬妾大了肚子。
这些输出的亦不是长子,继承不了刘表什么地位、财产。
刘表所有的好东西都要留给刘琦和刘琮的,但是这些未出生的娃娃毕竟是刘表的孩子,他多少也要考虑考虑。
想的越多,心绪越乱,现实中的烦心事越多,刘表就越不开心。
早上起来还没出门,就和蔡夫人大吵了一架。
无非是因为日常积攒的矛盾的鸡毛蒜皮而引发的,到最后变成了蔡夫人大声的声讨刘表。
老夫少妻,老的总是有时感到不得不低头,更何况,蔡家还是刘表比较倚重的一方势力。
不过,刘表的忍耐也已经到了极限。最孝顺、长得最像自己的大儿子刘琦已经被赶出去了。
幸好在刘备的帮助下,结果还不坏得了一个交州牧的身份。
可是自己已经年迈,自己这些还未出生的孩儿是没有机会和自己一起长大,容不下刘琦,蔡夫人能容下他们吗?刘表并不知道。
刘表很清楚,蔡家想要扶持刘琮继位,这样可以更加的掌控荆州。
他们之所以排挤刘琦,很大一份原因是因为刘琦是刘琮的竞争对手。
但是,能把自己这么多未出生孩子的性命寄托在他们不是刘琮的竞争对手的份儿上,而蔡夫人就会宽宏大量的网开一面吗?
这些孩子自己没有机会照顾他们长大成人,看来也只能依靠刘磐和刘琦了。
种种考虑,种种思绪之下,心中对于蔡夫人的不满也达到了阶段性的爆发时候。
于是在蔡夫人带着火药味的说话中,便爆发了此次激烈的冲突。
结果本来就不开心的刘表正在心烦的时候,蔡瑁蒯越又不知审时度势的闯了进来。
刘表给了他们说话的机会,他们边不停的嗡嗡嗡,嗡嗡嗡在刘表耳边吵闹。
明里暗里提点着刘表,小心刘备,刘备是坏蛋,赶紧赶走赵子龙,赵子龙是坏蛋,只有曹操才是好人,才是真英雄,求贤若渴,不能得罪曹操……
唠唠叨叨,嘟嘟囔囔,说了半天,没有刘表一句爱听的。
刘表已经老了,他没有了争雄天下的雄心,年轻的时候兴许有些雄心壮志,但他终究没有刘备那样百折不挠,人到中年还想着在市面上打拼,白手起家。
他现在已经有了荆州这么一个巨大的上市公司,他的年纪也大了,日子也舒服。他不需要成为天下首富,他现在只想在荆州过完最后的美好日子。
不管怎么说,荆州也算是倾注了刘表的心血,而这份家业,刘表在心里是默认不是属于大汉朝廷的,是属于自己的,自己要把他留给自己的儿子。
可这些和自己一起创业的股东,还有自己的枕边人,却都不为着自己考虑,胳膊肘子一心向外拐。
自己的战略合作伙伴被他们说的一文不值,拼命的贬低自己的心血,想把公司打包卖给一个更大的上市公司,套现走人。
这让刘表如何能够开心的起来?
一上午连续碰见两件糟心事儿,长久以来积极的情绪便又一次的爆发,把蔡瑁和蒯越臭骂了一顿,赶了出去。
蔡瑁府中,
“北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蔡瑁问道。
蒯越摇了摇头。
“曹袁两家的争斗已经到了关键时候,袁绍虽官渡之败一蹶不振如今病死,但毕竟家底深厚他的儿子们继承了遗产。曹操想要一口将其吞下,却也不容易。”
“如今刘备吞并了扬州,虽然已经成了心腹大患,但也无力再次进行扩张,正是曹操发兵攻打袁绍的好时机。”
“所以即便是夏侯惇死在了荆北,曹操那边也一句话没说什么。他已经意识到了,对付刘备不能再操之过急,机会已经失去了,必须先壮大自己,站稳脚跟,稳扎稳打的和刘备对抗。”
“所以我派人前去联络,得到的消息就是根本无力顾及南边,并没有给我什么答复。”
蔡瑁闻言也不停的叹气。
“刘备的兵力已经利用了的极限,曹操兵力也已经利用到了极限,却可惜了这个大好时机,如今但凡有人能抽出手来,在荆州多做一些文章,便可以奠定胜局,只等我姐夫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荆州就可以收入囊中了。”
蒯越冷哼了一声。
“曹操如今却是无暇顾及荆州了,但是你真当刘备没出手吗?如今黄祖已经和刘备沆瀣一气,江夏态度暧昧,随县已经成了刘备的驻军地。”
“襄阳城中如今还有刘备的大将赵云在此,还非常深受州牧信任。让他们在这里站稳了脚跟,长久经营下去,荆州岂不是要被刘备蚕食?”
蔡瑁来回走了两步,背着手,面带愁苦。
“这可如何是好啊?”
曹操的根本在北方,即便是蔡瑁等人将荆州献于曹操,荆州还是要归于荆州人治理,而荆州的世家之中,自然以蔡家、蒯家打头,更何况还有刘琮握在他们的手中。
可若是刘备掌握了荆州,刘备在北边没有根基,他的根基就在这长江以南,荆州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紧紧的盯着。蒯,蔡两家,想要扩充都扩充不了。
“最近被赵子龙抓到的那几个暗中窥探的刺客,是不是你派的?”
蔡瑁突然想起来这件事,问道。
蒯越却摇摇头。
“虽然确实是我安插的人手,但却不是刺客,只不过是一些探子而已,而且最近我已经让他们偃旗息鼓,没有主动的去试探了。”
果然是蒯越的人,蔡瑁了然。
刘表身边安插了许多人,谁的人都有,这个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
“那被抓住的刺客到底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还有人暗中在浑水摸鱼?”
大家虽然安插的人手很多,但是敢这样冒失冲动,而不事先给蔡瑁和蒯越通气的,却几乎没有。
“不,没有第三家,被抓的就是我的人。”
蒯越又瞥了一眼蔡瑁,“不要说你手中的探子没有被查出来抓走。”
蔡瑁以为蒯越是在说是因为自己的冒失而导致了现在情况的变化,连忙否认。
“虽然也有几人被抓。但我却并没有派他们出去进行如此风险的窥探,更没有刺杀我姐夫的意思呀。”
“果然如此。”
蒯越表示自己一切都已经了然了。
“怎么?”
“我们手中的探子虽然嚣张,在赵子龙刚到的时候,确实露出了些马脚,肆无忌惮。但是到后来,便命令他们偃旗息鼓潜伏起来了,既然根本没有让他们行动,那为什么他们都称是抓到了刺客?”
“我看必然是我们这个主公对我们心中不满,暗中出手了。”
蔡瑁一脸讶异。
“怎么,难道是我姐夫在趁机拔出钉子吗?以前也没有见过他的身边被安插的这些人那么在意。”
大人物身边总会安插一些敌人的,甚至是自己人的耳目,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平时也根本没有人去查,也没有人会在意,查也查不完。
被敌人,被自己人盯着,说明自己有价值,有被防备的价值,有被讨好的价值。
“如今他这么做,不就是因为已经开始不相信我们了吗?”
“荆州那么多人都不能给他守夜,偏偏要让一个外面来的赵子龙日夜守护在他的门外。主公啊,主公,已经失去了对荆州人的信任了呀……”
蒯越感叹一句,蔡瑁也意识到了局势的不妙,两人有些愁眉不展的沉默着。
“长久以往,刘备在荆州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咱们却失去了姐夫的信任,优势此消彼长,形势在恶化呀……”
“如果不想让事情再这样发展下去,必须要赶快将它发展的势头截断,可我们已经多番劝谏,拼命的陷害赵云都根本没有用处。靠这些温和的手段是达不成我们的目的的……”
蒯越的眼神阴晴不定,左手在右手背上轻轻敲着。
“不行,不能这样做。”
蒯越似乎明白了蔡瑁的想法,思考了一下,还是制止。
“现在还不是掀桌子的时候,州牧还不能死,荆州还不能乱,现在乱了,曹操无暇南顾,便宜的只是刘备。”
蔡瑁和蒯越是想到一块儿去,想要不让局势再这么恶化下去,刘表不再那么积极主动的帮助刘备渗透荆州,只能把刘表杀掉,掀了桌子。
蔡瑁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蒯越能那么快的领会,恰恰是因为蒯越考虑这件事儿比蔡瑁考虑的早。
蔡瑁顾及着刘表是自己的姐夫,有亲情的因素在。当然这亲情因素并不是说是为了感情,而是和刘表这个亲戚关系在这里放着,蔡瑁和蔡家得到的好处更多,不到万不得已蔡家是不会舍弃手中这个当了荆州一把手的女婿的。
不过蒯越却并不很在意刘表的死活,即便是以前并肩作战过,但毕竟现在大家都不是一路人了,利益还有冲突,刘表的死活对于蒯越来说并不重要。
所以在考虑未来的破局方法时,蒯越自然也考虑过杀掉刘表。
尤其是蒯越负责和北方曹操势力的联系,自然也早早的谈论过杀掉刘表,引得荆州大乱,引曹兵南下长驱直入的事情。
可是这种提议被曹操阵营的谋士们给拒绝了。
因为曹操现在无暇南顾,必须全力的迎战袁绍,吞下河北,统一北方。
刘备原来的跨有荆益的战略方针,在因为董良的影响下,变成了先东后西,先南后北。
而曹操的谋士们共同的给曹操商议出来的统一天下的经略,是先北后南。
刘备虽然是心腹大患,但袁绍也是个威胁,相比之下,现在打袁绍更容易,得到的好处更多。
刘备是个难啃的硬骨头,还不屈不挠,不能一个人打死他,又不知道钻到哪里去,拉一支部队出来,打死了他,也不过是消除了心中的忧患,却不能得到什么好处。刘备在曹操的眼里实在太穷了。
所以,为了应对刘备这个难啃的硬骨头,这个强敌,曹操选择先将肥美的袁绍啃下来,尤其是袁绍现在已经病死,只有他手底下的几个儿子在那里负隅顽抗。
把这个啃下来,曹操可以大大的回一波血,积蓄更多的力量对付刘备。
而在这个时候,如果杀掉了刘表,荆州变得动乱,群龙无首,空虚之下,即便是蒯越和蔡瑁想要主动的接引曹兵入城,也根本做不到。
曹操已经无暇南顾,这只能给刘备创造机会。
所以在曹操没有余力的情况下,荆州的局势就陷入了僵局。不去管他,刘备慢慢的渗透,想要去管他,却没有兵力。
曹操阵营的谋士,宁可温水煮青蛙,让刘备一点点在荆州壮大他的势力,等拿下北方之后,再和刘备付出更大的代价拼一次,却绝不能让刘备现在就得到荆州。
不掀桌子,蔡瑁和蒯越的影响力就会被刘表一点点的剔除荆州就会越来越亲刘。
掀了桌子,就根本是给刘备送机会。
事情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地,蔡瑁和蒯越都很难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就在此时,外面的门子跑了过来,在蔡瑁耳边耳语几句。
“什么?!”
蔡瑁感到又惊又喜,但随后就反应过来了,一阵后怕。
“怎么了?”
看蔡瑁这样的震惊,蒯越也有些不淡定了。
“刚刚得到消息,赵云被人在饭里下毒,现在上吐下泻,正在医馆那里救治,幸亏发现的早,没有性命之忧。短时间内他是妨碍不了咱们了。”
蔡瑁虽然嘴上这样说着虽然说好消息,但是却愁眉不展。
而蒯越也自然是意识到了这一点,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赵子龙中毒当然是件好事,只可惜没有毒死它。
但问题就在于,谁下的毒?
每天在刘表面前说着赵云的坏话,请刘表将赵云赶走,刘表却根本不理会
但是赵云突然受到了伏击,被下了毒,怎么看蒯越和蔡瑁的嫌疑都很大。
第四百一十九章 阴谋笼罩
刘表得知了赵云中毒的消息居然没有勃然大怒。
今天连续发了两场火,本来就是心中怒火郁结的时候,又得了这个惊骇的听着就让人愤怒的消息,却蓦的沉静了下来。
高大的身躯配着如今满身的肥肉,显得整个人都非常的魁梧,发间的银丝你眉间的皱纹隐藏着风霜。
逐渐因为刘表老迈而无力处理蔡夫人之事失去对他的恐惧一干老人此刻又想起来了当初刘表入荆州的血雨腥风。
刘表低垂的眉目安静下来的时候,比他暴躁发怒更加的令人害怕。
刘表心中郁结的燥火,此刻冷冰冰一般要冻死人。
似乎有肉眼可见的冷气从刘表身后散发出来,前来传信的下人匍匐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一口。
随着刘表嗯了一声,一摆手,他才如蒙大赦一般,战战兢兢的起身,压抑着大步跑走的冲动,小步退了出来。
当他离开刘表的视线后,整个人脸色苍白,大汗淋漓,浑身都已经被冷汗湿透。
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手脚都在忍不住的发抖。
虎死威犹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刘表日渐年迈昏庸,但当他清醒起来的时候就如同关羽睁开了眼,非常的有压迫力。
时刻盯着这边动静的众人都没有等来他们等待的雷霆之怒。
然而就因为如此,他们背后的主人得到了消息,才更加的谨慎和担忧。
恢复了理智的刘表是个难缠的对手。如此令人愤怒的事发生,刘表却一言不发,更显示了刘表此刻对怒火的控制。
因愤怒而横冲直撞的野兽并不可怕。但是,压抑着怒火,有理智的将雷霆之怒发泄在某个人身上,这样的敌人才值得让人警惕。
刘表并没有安静多久,不多时便命令府中下人准备车马,带了礼物,医师,护卫前去探望赵云。
早有人得知了州牧心情不好,聪明的提前签了到从刘表家出门的石板路上,便看不到行人,一直通到了赵云的住处。
马蹄清脆的敲击的石板,马车摇晃着便摇到了赵云的住处。
刘表下了马,在手下人的陪伴下往里面走去,却也不用通报。
走到了里间,便见到赵云也穿一件内服,外袍解开,披在肩上,松散的坐在屋中正捧着碗喝药。
刘表走了进去,赵云此刻刚好将药碗放下。
“明公怎么来了此处?莫不是因为我这点小事是惊动了明公吗?”
赵云赶紧将药碗放在桌上,扶着桌案起身,只见他凌乱的发丝随风飘动,面色倒是如常,依然那么的白净,只不过往常红润的嘴唇如今失了一抹血色,披着他外袍,也因为赵云的大动作而从肩膀滑落。
刘表赶紧上前走了两步,“子龙将军不必多礼,你这可不是小事啊。”
一边说着,一边弯腰将赵云的外袍捡起,亲自也给赵云披上。
然后两人坐下说话。
“我这子龙将军如今感觉如何?我带了医师来,且让他们给你诊治诊治吧。”
赵云虽感觉身体没有大碍,但还是笑着答应了。
两个刘表带过来的医生走了进来轮流的给赵云进行把脉看诊。
细致的检查了一番之后,两个人走到一旁开始讨论。
刘表又问道。
“子龙将军,刚才这吃的是什么药?”
赵云摇摇头。
“我却不知这是什么药,只是适才为我解毒的医师开的药,让我吃,我便吃了。”
刘表叹了口气。
“哎,子龙将军刚刚被人下毒,怎么还好乱吃东西?”
刘表话刚说完,便有那有眼力的下人下去将熬药的药渣带来,送到了两名正在讨论的医师手中。
两名医师暂停了对赵云情况的讨论,先对着那药渣翻了一番,发现没什么大碍,都是一些解毒的药物,便冲着刘表一点头,刘表表示了然。
“今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子龙将军怎么会被人下了毒呢?”
刘表问着赵云具体的细节。
赵云恭敬的回答道。
“今日却也没什么不同,只是休息完毕,起来吃饭,一切如常。不过那饭菜我略吃了两口,却尝出来了些味道,本以为是厨子不用心便将厨子叫来问问怎么回事。”
“可没想到一有人去传话,发现那厨子已经不见了。我这才意识到那饭菜有问题,也便没有继续再吃。只是因为原来吃了几口,多少吞了一些毒物,便开始感到身体不适,立刻请医师过来。”
“医师诊断一番之后,便开了药,让我先吃着。因为我提前发觉了食物的味道不对,吃的不多,中毒不深,所以并无大碍,只是没想到这还惊动了明公。”
刘表也是一肚子感叹,这才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幸亏子龙将军敏锐,才免了这场祸患。这件事情我一定彻查到底,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人物在这里生事,一定会给子龙将军一个合理的交代。”
赵云又赶紧拱手说道。
“明公莫要动怒,不过是小事而已,观此人下毒毫无经验,混杂于饭菜之中,却让我吃出来了味道,如此粗糙的手段,想来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出来的,依然是有些暗中作祟的小人想挑拨云与荆州的关系。”
对于赵云的分析,刘表并没有立刻的做出判断。
“那厨子后来可抓到了?”
赵云摇摇头。
刘表又沉静了下来,不说话了,这种手段是何其的相似。
又是在襄阳城中无故蒸发的人。
屋中安静下来,这时间,两名医师的窃窃私语便显得显眼。
两人也停下了交谈,走上前来向刘表报告状况。
经过谨慎的判断之后,发现赵云只是受了一些影响,因为赵云本身身体强健,而中毒又不深,也得到了及时的救治,所以这影响并不算大。
只需要注重饮食、休息,莫要过度劳累,慢慢调养,用不了几日便能恢复。
两个医师做完判断之后,又给赵云重新开了一副药方。
赵云向两名医师表示感谢之后,两名医师便在刘表的示意下退下了。
“既然子龙将军需要休息,那这几日便不要再熬夜为我守门了。”
赵云急忙说道。
“明公放心,我的身体并无大碍,怎么可因私废公呢?”
刘表呵呵笑道,“为我守夜,也不过是私事而已。”
“明公贵为一州之州牧,身为荆州之君,明公之事便是荆州之事,一举一动,无不牵动荆州万民之心,何谈私事?”
“若赵云能为明公守夜,使明公可以无后顾之忧处理政务,这也是荆州百姓的福分,也令赵云感到荣耀。”
正说到这里,外面陆陆续续的产生了一些小小的骚动。
“发生什么事了?”
刘表皱着眉头,有些不快的问道。
“城中各家听闻赵将军身体不适,前来慰问。”
“赵将军需要休息,让他们赶快离开,莫要在此处骚乱。”
“喏!”
前来探视示好的一群人络绎不绝,来了又离开,却在刘表的安排下,各个不敢大声说话,悄悄的来,悄悄的走,只把礼物放下。
“这些人倒是消息灵通。”
刘表冷笑了一声。
院子里很快的就摆满了送给赵云的礼物,各种各样的锦盒装着名贵的药材,各式各样的丝绸像垃圾一样堆积满地。
“子龙将军既然要为我守夜,赤诚之心,天地可鉴,而我却也不能做那无道之人,如今此处苍蝇也多,将军也得不到休息,切莫要在此处再住下去了,搬进我的府中,与我同住同睡,同吃同起。”
赵云大感惶恐,连忙推却。
“明公抬爱,赵云实不敢当。”
刘表却哎了一声,满不在乎的摆手。
“子龙将军与襄阳人素来没有来往,却在这里被人下毒,本身是我的过失。唯一与这些贼子产生冲突的地方,也是为我守夜阻止了这些贼人谋害我。”
“他们往日暗中窥探也便罢了,如今公然下毒,实在丧心病狂。子龙将军与我同住,也是贴身保护我,与我同住,便不需要子龙将军每日在寒风中,在黑夜下站在院外守门了。”
赵云还要推却,刘表却已经不容分说,不让赵云开口。
“子龙莫要多说,且随我上马车,其他的东西让这些下人去收拾也就是了。”
“你我同吃同睡,我倒要看看这些贼子有没有胆量把咱们两个一起毒死。”
刘表虽然这样说着,但赵云也知道,不过只是气话。
刘表的厨子每天愿意亲自的为刘表试毒,这也在襄阳城中,算是一桩美谈了。
跟着刘表同吃同住,也是享受那两个人做出的牺牲而得出来的安全,哪里还会有再被毒死的风险。
赵云推脱不过无奈起身。
“请明公稍作等待,云去更衣。”
向刘表打了招呼,赵云转身去了里间换衣服。
换上一件日常穿戴的衣服,套了一层小甲在里面,外面又用宽大的袍服罩上,看不出端倪。
取了宝剑,挂在腰间,便走出来,要和刘表一起离开。
刘表直接拉着赵云出门,上了自己的马车,两人同乘。
至于赵云的这些手下以及屋里的东西,都在这里放着。
到了刘表府中,什么都有。
即便是真的有赵云需要贴身携带、日常使用的,也只不过让下人收拾一下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他们去操心,直接拎包入住,甚至包都不用拎。
才刚上了马车,放下了马车外面的围帘。
街道旁,两人带着锦盒走了上来。
居然没有被刘表的手下清理掉,旁若无人的来到马车旁。
“主公,蔡五求见。”
马夫微微偏头,向刘表说了一声。
刘表掀开马车旁边的帘子,从窗户向外看去,皱起了眉头。
只因今日早打定主意要来接赵云入府,又因他中毒,身体不适,所以用了这样密封严的马车,免得赵云见了风。
所以视野不像往常用来巡视的战车开阔,因此不能提前发现过来的蔡五。
因为蔡五是蔡瑁侄子的原因,身边的这些士兵居然没有阻拦他。
“有什么事?”
刘表面色不快,冷冰冰的说道。
蔡五尬笑了两声,在马车旁躬身行礼。
“听说赵云将军被奸人下毒,我叔父赶紧命我前来慰问看望,毕竟赵云将军在咱们荆州立下了汗马功劳,又日日为州牧守夜,所以该一尽地主之谊,不能让赵云将军流血又流泪啊。”
刘表点点头,这场面话说的倒是不错。
蔡五谦卑的笑着,从一旁仆人手中接过锦盒,弯着腰从马车的窗户递了过去。
“叔父命我送来一根老参,给赵云将军补补身子。”
马夫顺手接过。
刘表并没有说什么,这东西刘府虽然不缺,但是毕竟是礼物。
刘表不想再和他废话,将帘子放下,就要马夫驾驶马车离开。
可没想到,蔡五吞吞吐吐,似乎还有话要说。
他既然不明说,刘表也不惯着他,只当没看见。
马夫一扬鞭,蔡五赶紧拦下。
“叔父还有一句话,让我告诉赵云将军。”
“有什么话就赶紧说,莫要再如此吞吞吐吐。”
刘表不耐烦的甩了一句。
蔡五看似谦卑,其实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叔父大人说,今日赵将军所遇歹人,必然是有暗中的奸细从中作梗。绝对和我们荆州没有关系,这一定是想要破坏玄德公和荆州的关系,还请赵将军能够明察。”
蔡五说完便拱着手弯着腰退下。
刘表一摆手,马车开始哒哒的往自己家里跑。
帘子放下,除了赵云,没有人再看见刘表的冷笑。
蔡瑁有这话要告诉赵云,早不来讲,晚不来讲,非得是自己和赵云在一起的时候讲。
他们的意思,刘表是看的一清二楚。
这对着赵云说,是暗中有奸人在破坏刘备和刘表的关系,其实就是在暗示是暗中有奸人在破坏蔡瑁和刘表的关系。
赵云中毒的事不是他们干的。
这样的说法似乎也合理,可能就是有人在陷害他们。
可谁又知道这又是不是他们将计就计?故意抛出来的障眼法呢?
刘表没有说话,看了旁边毫无反应的赵云一眼。
在马蹄声的映衬下,马车内安静的只有呼吸声
第四百二十章 雇工买人
京口瓜洲一水间。
一水之间,船只往来如梭,越发的繁荣了。
长江两岸到处修筑着码头,乘船的人来来往往,有的人来,有的人走。
却道从北岸来的是谁?
一个是卫旌,一个是简雍,二人站立在船头之上。
身后的船只却不怎么大。
只是数量不小,有好几只,都是普通的中小型船只。
船舱内甲板上站满了衣衫褴褛的百姓。
却说卫旌自从经过董良举荐见了刘备,与刘备交谈了一番,却也被慧眼识珠发现了他的闪光点。
只是正面临科考,一应官位已经留了出来,待选拔过后进行分配。
让卫旌再去考试报名,却也来不及,在这京口,在这江东,首次举行的科考且不说别的,第一先保证信誉。
若让刘备去安排,也不过一句话的事儿,可上行下效,刘备又做了这等事,底下的人如何上下其手还不好说呢。
在江东开先河的头一次科考,必须得做出一个样子,立一个榜样,绝对要做到公平公正。
如果要增加官府与百姓、与学生们之间的信任,增加官府的公信力,自然不是怕出错,而是一定要信息透明。
虽说这封建官府根本不可能做到,但这首次举办的科考在各方势力并没有进行插手渗透染黑的时候,还是非常干净的。
多少人报名,什么人报名,如何参与考试,有什么职位,种种条例、规则信息全部已经张贴示众。
卫旌没能参加这次科考,不过经过董良的建议,却领了一个特殊的任务。
领了任务之后,又在刘备的做媒之下,娶了步练师。
步练师此人是步骘的亲族,自然也是孔门七十二贤之一步叔乘之后。
长得十分貌美,胸中还有才华,如果不是孙权已经死了,将来她会成为孙权的妃子。
后来虽然没有被孙权立为皇后,但也和皇后无异,宫中许多下人都直接称呼她为中宫。
这样一个女子,在刘备的主持下嫁给了卫旌,自然让卫旌感激涕零。
不仅仅是得了一个貌美的好老婆,还得到了一股巨大的政治力量。
作为孔门七十二贤的后人,淮阴步氏自家就有无数的儒生官员,更不用说又与他们有些姻亲关系,或者是门生故吏。
得到了步练师就和步家搭上了线。
至于过往步骘的死亡,自然全被步家抛之脑后了。
对于这样大家族来说,这么多亲族如果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或者在太平时候被杀了,自然要好好的报个仇。
可如今这乱世之中,每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岂能与天下为敌?
再者说,大家族也不是全都一根筋,而是做多方押宝的。
所以,与步练师相联系的步家这一支便都和刘备搭上了关系,很多人直接倒向了刘备。
卫旌直接对刘备死心塌地,深感主公之厚意,从当初的穷小子直接跳上了梧桐枝。
而且可以预见的是,有了步家的相助,他以后的政治前途一定是一片光明的。
刘备在中间做媒,将卫旌与步练师联合自然不仅仅是为了收买人心。
其实是对董良提出来想法的补充。
是因为这长江南北一江之隔,中原战乱不断,无数人向南方逃难。
步练师就是两年前跟随母亲从庐江来避难的。
所以这南北方长江两岸血脉混杂,无数的亲戚关系交织。
但凡政局稳定一些,总要有些来往。
如今曹操北狩,刘备占据扬州没有战争的打算,长江两岸陷入了一片安静。
董良便提出趁此机会多多的招揽北方人,资助他们钱粮,让他们和北方的亲戚联系。
不愿意南下的可以大家做个朋友,暗中搞一些生意往来,情报也不是不能买卖。
关键时刻尽量保持中立,说不定最后鹿死谁手,还要在他们之中选择一些人来起义。
如果有愿意拖家带口直接南下投奔的,自然由刘备派出人手接应。
另外更重要的一点便是人口。
卫旌得到的这个特殊的任务就是进行劳动力的交易。
卫旌和简雍便带着几个步家的人,以及一些在长江两岸亲戚比较多的手下,带上金银财宝上等的蜀锦,乘船过江北上,到了曹操的势力范围,与各家的亲属进行联系。
大肆的撒钱下去,即便是没有人愿意直接的去家搬迁,但是也与他们商议在这里进行招工。
有远见、有作为的地方官都不会愿意做这样的事,人口才是最大的财富。
但很显然,在这错综复杂的地方,各个的大族把持各处,地头蛇们的关系交织如网。
通过血脉联系,通过步家的穿针引线,成功的与这些地方的势力达成了联系进行愉快的交易。
到各处乡间进行招工,刘备如今一不缺粮,二不缺钱,敢拿出来真金白银去招工。
即便有那半信半疑的百姓简雍先将安家费一发,便也全都没了意见。
乱世之中,哪里有百姓能过上好日子呢?全都是颠沛流离,身不由己,衣衫褴褛,难有一瓦安身,能不饿死便不错了。
而刘备开出来的条件是管吃管住,成年男子一天五十钱,女子三十钱,六十岁以上的老人一律十五钱,十四岁以下的,一天三十钱。
在东汉和平时期给私人打工一天工资也不过十到三十钱。在这乱世之中,这种工资水平绝对是顶尖的了。
对于一个成年男子来说,他的一个月工资已经达到了最低级官员的俸禄。
一百石官员的俸禄一般是每个月发一半的钱,一半的粮食,他们一个月才发八百钱。
当然了,官员的工资是怎么回事儿,懂的都懂,封建朝廷的官员真的有人靠这个生活吗?
对于老人来说,这个工资虽然不高,但也绝对算不上低,算是和平时期的壮年劳动力的中等收入。
一只鸡的最低价格就是二十钱高的时候七十钱,虽然他们一天的工资还不能买一只鸡。
但在刘备这边管吃管喝管住的情况下,还发这么高的工资,绝对不低。
当然刘备也是不亏,并不是说花这么大的价钱买来了一堆累赘,即便是几千年后在乡下,依然有大把的七八十的老农还在每天的劳作。
更何况雇佣来了这些老人,老的都来了家里的孩子们能不来吗?汉朝人也讲究孝道。
女子的工资虽然比壮年男子低一大节,但仍然已经是和平时期最顶尖的壮年男子,拿的高工资了。
何况男女工资之间存在差异,这是客观事实,想搞男女平权,还是要看劳动。
毕竟劳动才是最光荣嘛,慈禧太后给自己的手上戴上了长长的指甲套,保护自己长长的假指甲,以显示自己不用干活,体现自己的尊贵。
这其实才是一种可耻的病态思想。
女子当然也有追求美的权利,但最根本、最重要的是作为一个独立的人,独立的劳动者被尊重。
非得把旁人的阿谀奉承和讨好作为旁人对自己的尊重,这才是一种扭曲的平权。
可以看到不久的将来,每个人能赚到。三十钱日工资的女子在家庭中的地位一定会得到大大的提高。
至于那些小孩子,出那么高的工资,其实并不是为了让他工作,只是想把这些孩子们全都骗过来。
这些都是未来,即便是刘备,现在开始鼓励生育,整个扬州的人,交州的人,全都不停的生,人口增长带来的益处也得等到十年后才能看到。
这些其他地方过来的小伙子都用不了几年的培育便可以成为社会的顶梁柱。
所以对于他们,刘备无论花多少钱都是愿意的。
于是乎,在曹操占据的扬州部分以及徐州南部,在步家和当地地头蛇的帮助下,又有如此高的待遇作为吸引。
荒野间的逃户,乡野的农户全都踊跃的报名。
根本不愁招不到工。
而且相比于他们的统治者,是一个屠城大魔王,隔壁长江南岸的统治者显然更加具有吸引力。
即便有一些人将信将疑,不肯全家搬迁,只愿派一个劳力去探探路,简雍和卫旌他们都会先与其签订劳动书契,提前预支他一个月的工资,让他留在家中安家。
触手可及的真金白银砸到脸前,就容不得这些人继续动摇了。
而简雍他们显然也不怕这些人反悔,携款潜逃,各种实在的金银和华美的礼物砸下去,早早的就收买了这些地方势力的心。
只是即便是有这些地方中小势力作为掩护,也不敢直接做的太过分,闹的动静太大,怕曹操察觉。
所以宁可麻烦一些,多一些中小船只,从一些私密的水道来往。
每一次也不在一个地方薅羊毛,各个地方规定名额,悄悄的抽取一部分人,几千人,几千人往南岸运。
这些人运到扬州,自然早有分配好的船只带着他们前往各处工地。
目前来说用人最多的便是建业城的修建。
工地上早早的给这些人搭好了草棚,让他们暂时居住。
一边让他们建成,一边带着一部分人为他们修建真正的家园,带着他们建房子。
最起码要在两个月内,建造出一批容身之所。
船只要在码头停靠了。
已经有许多手持彩旗的士兵和官员站在了码头旁排成一排,指挥着这支船队不停的船只行驶到应该到的地。
然后根据编号将这些工人进行分流。
码头在另一侧,却有一支船队正在装点货物准备出行。
“公祐,要往哪里去?”
简雍下了船来,和站在船旁的孙乾打了声招呼。
孙乾转过身来。
“呵呵,宪和回来,我却又要立刻离开呀,奉主公之命,前往徐州一趟。”
简雍点点头,表示了然,他是知道内情的。
简雍和孙乾作为刘备阵营中最著名的两朵交际花,这和徐州的人暗通曲款进行联络的任务自然都落到他们两个人手上。
只不过简雍直接去长江南岸,又有卫旌和步氏等诸多地头蛇进行帮助,离得近,消息确定的也快,阻力也小。
但是孙乾负责和徐州北部的人进行联络,离得要远一些,消息网来也不方便,必须得等先联络上,确定了消息才能进行船队往来。
故而这些时日简雍已经来回了两趟,而孙乾才刚刚要第一次出发。
孙乾负责联系对接的正是在徐州北部刚刚去世的陈登、陈元龙的弟弟陈应。
刘备暗中派人带着礼物前去吊唁陈登,顺利的和陈应接了头,相互确认了一下消息,陈应已经答应了,暗中帮刘备做事。
当然是刘备许诺了足够的好处,而陈应也绝对不会在明面上对刘备进行帮助,一旦有人被发觉,陈应一定会装作不知情。
对此刘备当然不会在意,消息确定之后,便立刻组织了船队,带上许多上等的商品,还有一批刚到的蜀锦,拉着满城的铜钱,顺着海路前往徐州。
到了徐州那边,由陈应进行接应,一边进行通商,一边进行人口贸易。
说人口贸易实在太难听,应该叫做打工中介。
虽说此处码头乃是专门官府使用,没有闲杂人等,四处都有人站岗,把守严密。
但是简雍和孙乾还是没有多说废话,不将消息透露。
二人只是寒暄了一番,便各自离去,孙乾登上大船,前往北方。
简雍离开身后的船只,往京口城移动。
出了码头的范围在入口处,一旁的木棚中推了一辆自行车出来,将袍子往腰带上一掖,一群人便画风崩坏的骑着木质的自行车,顺着修好的小路直往京口城中快速移动。
在北固山建筑群中,董良正在给刚刚分科完毕的一部分学生们上课。
这处院子是专门供给生物学的学生们使用的。
这些学生们也是对生物和农学感兴趣,已经将教材预习完毕,等待着董良做具体的讲解。
董良这几日正在物色着老师,做一些笼统的大范围的讲学,进行启蒙还可以一个人做到,分科完毕,进行细化的讲学,就需要更多的人手了。
今天难得有时间来给学生们上一节生物课。
第四百二十一章 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
一群学生们都随意的坐在屋中。
没有什么座次之分,全都坐在苇席上。
众人都散乱着,围成一圈,围着董良。
一边听着,董良在那里讲解,时不时的发出疑问。
而当润玥和梅兰走到他们身旁时,头也不抬的顺手从身前摸出一个笋或者其他什么的东西,塞到熊猫的嘴里。
两只熊猫便停下来,坐在他的身旁开始吃,他才得以将手放在熊猫的脑袋上。
过几个呼吸之后,这东西便被狼吞虎咽的咽下,熊猫继续向前走,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扭动着肉嘟嘟的身体,来到了另一个学生的跟前,重复着前一次的操作。
似乎在用被撸脑袋而换取食物。
它们本可以不必这么做,即便什么都不付出,也完全有的是人愿意投喂,但这两只熊猫似乎也领略了什么叫做不劳动不得食。
乖乖的通过自己良好的表现去获得零食。
“你们来看这朵花。”
董良右手指示着给学生们看,学生们便都勾着头凑上前去。
“底下的,这是花柄、花托,外圈叫做花萼,在花瓣的中间是花的雄蕊和雌蕊。”
“我想雌雄两个字便不用我多说,你们都明白是什么意思。植物的繁殖和动物的繁殖一般是一样的,也是需要雌雄相交才能进行繁殖。”
“中间这一根不同的是花柱,上面是柱头,连接着花的子房,这一根是花的雌蕊,周围一些带着花粉的是雄蕊。”
“当花儿开放时,花粉落到了雌蕊上,便完成了授粉,相当于动物完成了结合。”
董良又掏出来了几个示意图。
“这几张是画的不同的解剖示意图,刚才看的那一个花是雌雄共体,也就是一朵花瓣里有雌蕊、雄蕊,自己就可以完成结合,而有的植物他的花是只有雄蕊或雌蕊单开一朵。”
“有些粮食作物开的花不多,而果树会开许多的花,情况各有不同,需要你们在实践中慢慢的分辨、记录、总结。”
董良手中的示意图传下,让众人传阅。
润玥和梅兰已经吃了一圈,来到了董良身前。
董良从怀中取出来两个拳头大的窝窝头,塞在了润玥和梅兰的爪子里。
这是董良摸索出来的经验,这窝窝头吃起来有些粘牙,非常的费力,熊猫必须得慢慢的吃,吃上好一会儿,比吃笋花的时间要多的多。
于是两只熊猫都蹲在了董良的身侧,董良得以长时间的撸它们。
众人互相传阅了一番,对照着教材,标了标笔记,划了划重点,便又扭过来等待着董良继续讲解。
“生物的研究无疑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需要你们一代代的去努力。因为我们才刚刚起步。经验不足,理论也缺乏,很可能你们花费一生的性命都很难获得什么成果。”
“不过,即便如此,也不能放下不管,还是需要继续向前发展。作为第一个打入这门领域的你们,青史留名的机会总是比后来人多。”
“理论上的研究不是一蹴而就的,这需要你们在长时间的研究过程中不断的进行总结。”
“那么接下来我就给你们讲一些实操的方向。”
众人又都摊开了空白的笔记,等待着董良说话。
“你们也都看了书中关于遗传的知识,虽然说龙生龙,凤生凤的概念不一定对,但是也有一些道理,基因的遗传是确实存在的。”
“那么第一你们就可以选择用优生优育的方法选出最好的种子进行培育,获得更加良品的种源增加粮食的产量。”
“同时由于用尽废退的存在,生物本身会触发着自己的成长,适应当地的环境,你们可以适当的改变一些生物生长的环境,来让它产生进化,由此来培育出你们想要的。”
“或者是抗旱的,抗倒伏的,抗寒的……”
“动植物的生长需要时间,种子的一代代繁育往往都是几年甚至数十年的过程。这就意味着你们必须要能耐得住寂寞。”
“不过,一旦你们真的做出来了成果,并且进行推广,让地里的粮食产量大幅增加,到那个时候,却不说当代的公子王孙算个什么,千百年名声流传下去,到了后世即便是秦皇汉武,也总是让后来的人指指点点,论起得失。”
“而你们得到的只会是赞美,比这秦皇汉武更加的令人向往的赞美。他们会将你们与神农氏所并肩。”
“与神农氏并肩……!!”
学生们不由自主的放大了眼睛,两眼放光,激动了起来。
世人总是自称炎黄子孙,神农氏和炎帝也总是被联系到一起。
能与神农这样文明的始祖相提并论,或者说,仅仅是挂上他的名字,也足以让人感到无比的荣耀。
这些学生们现在的生物学科都早已做好了准备。
生物比物理化学要更加的艰难得出成果,如今能够直接用于换取今生富贵的功业,无非是进行种子培育。
但是一旦的培育下去,每一代的变化都微乎其微,完成一轮,也是好多年的青春,即便如此,也不能确定自己成功与否,也许几十年的努力都不过是竹篮打水。
这些是在分科之前,董良就已经跟他们说过的,他们表示愿意接受。
总有一些人愿意抛弃掉世俗的欲望,追求一些理想。
当然董良也提前给他们做了保证,但他们从事研究的时候,自然有官府提供资金,官府给他们发放俸禄,养着他们,让他们衣食无忧,生活小康。
所以能成功的通过检测而最终分科完毕,在董良书院中留下学习的,都是没有后顾之忧的。
“除了最简单的选育,你们也可以通过杂交,嫁接等不同的方式去培育更加优良的作物。”
“甚至野外生长的许多野草都可以用来进行培育。”
“你们看这个。”
董良拿出一个小托盘,揭开盖着的绸布,上面放着一穗粟和一颗谷莠子。
所谓谷莠子,便是狗尾巴草。
“你们看这两个东西长得像不像?”
学生们仔细的看了看,有的还上手摸了摸。
不约而同的回答道:“像,实在太像了,只不过是颜色和大小有些区别而已。”
董良也笑着说道:“又有多少人能想象到,古代的先民在自然中寻找粮食作物,将一颗颗谷莠子培育成今天食用的粟,需要多少年的培育驯化……”
“所以大自然之中充满了财富,这都需要你们慢慢的进行探索。”
谷莠子,顾名思义,名字里就带着坏字。
像这种有害的杂草培育成一种主要的粮食作物,实在是一种伟大的成就。
即便是到了千年后,又有多少人能将这寻常可见的狗尾巴草与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的粟进行联系到一起?
“先秦时候用马和驴杂交出来的骡子,四肢筋腱强韧。不仅耐粗饲料、耐劳,抗病力及适应性强,而且挽力大并能持久。故适于拉车和驮物,这种皮实又耐用的牲畜实在是不可多得。”
“这就是杂交出来的好处,只可惜,骡子不能生育。”
“而且许多物种之间也有种族隔离,是无法进行杂交生育的。”
“不过,你们也可以选择将同一种物种,但是生活在不同地方,有着许多差别的生物进行杂交。”
“西域来的汗血宝马,爆发强,跑的快,燕赵以北的马匹草原上风餐露宿,夏日忍受酷暑蚊虫,冬季能耐得住严寒,耐力极佳。西南地区的滇马虽小却能在丘陵之中如履平地。”
“你若将这些马匹进行不同程度的杂交,自然可以得到更好的马种。”
“当年孝武皇帝不就还让汗血宝马等西域良马与匈奴马杂交,培育出山丹军马吗?”
“除此之外,像什么猪、牛、羊也都是一样的道理了。这都是需要你们以后慢慢的探索了。”
董良说着将课本合上,这一堂课算是结束了。
适才还十分松松垮垮的,学生们便全都从苇席上站起来,整了整衣服,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谢师。
董良起身还礼。
行礼完毕之后,董良却又叫住大家。
“你们且莫要急着散开,我还有好东西要给你们看。”
董良又在身后桌子上取下来一个盒子。
打开盒子之后里面是满满的稻草,将上层的稻草拿掉,盖着一层羊皮。
打开最外层的羊皮,里面还有两层。
一层层将裹着的厚厚的萱软的羊皮取掉,又将覆盖在上面的锦缎打开。
一个奇奇怪怪的筒状物便已经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了。
“先生,这是什么?”
“先生,这是什么宝贝,竟然如此紧张?”
外表看起来不过是一些竹子拼接起来的其貌不扬的东西,虽造型奇特了也但也看不出来什么宝贵的。
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东西,居然被里三层外三层用着羊皮和绸缎进行包裹。
董良小心翼翼的将东西捧出来,放在桌子上。
“你们可莫要小瞧了它,这东西可费了不少钱呢,你们是第二批看到它的,首先看到他的还是华佗他们那群医生。”
“若不是想要拿来给你们开开眼,我也不用费那么大的劲,才勉强的从华佗他们那里抢过来。”
“这东西刚做出来,便让他们开眼,谁知开了眼之后便不肯再还了。”
董良一脸骄傲又带着一些唏嘘的说道。
“先生,这到底是个什么?”
面对好奇的学生们,董良也不再卖关子。
“这个东西叫做显微镜,没什么特殊的,就是能把东西在你的眼里放大,稍后,你们用的时候可要小心些,乖乖的听我指挥。这上面的镜片可是找了几十个工匠磨了几个月才磨出来的。”
“这中间损耗掉的水晶何止百金千金?到如今也只有这么一个。”
但凡是穿越到古代的穿越者,一个简单实用的小发明都会被首先的放在计划上。
董良刚到扬州,便开始花大力气找人磨水晶。
因为董良不会烧玻璃,所以只能用笨方法。
找了许多磨镜子的工匠,四处搜集了许多透明的水晶给他们磨。
而董良也只是空空的知道镜片分个多少度多少度。
但其实到底怎么分多少度,他是一点也不懂。
只能让这些工匠们一边磨一边试验,完全是试错试出来了一对镜片。
望远镜和显微镜自然是相辅相成的,只不过是凹透镜和凸透镜都不好磨。
本来最先做出来的应该是更加简单的望远镜,但工匠们却在无意间用已经破碎掉的废料磨出来了一对适合显微镜用的镜片。
这不能不说是意外之喜。
董良做的这个显微镜,整体的框架用的是竹子。
上下调焦用齿轮做了升降器,底下的反框镜用的是铜镜。
这铜镜磨的光光亮亮的,却也并不像后世影视剧中那么黄澄澄的。
只不过即便做出来了这一副显微镜,董良也和那些医学生们一起试验过,确实能够看到一些细胞,不过,这副显微镜到底是能够放大多少倍,董良并不清楚。
后世的显微镜总是有着种种的标准,董良的这一个可是屁都没有。
所以量产起来非常困难,其中原理解释虽然简单,但标准的制定却是非常的困难。
正如董良不知道这镜片该怎么分度数,自然也不知道这显微镜该如何的算倍数。
印象中似乎学过,但早已忘完了。
“哎,今天就给你们看看书中所写的细胞是真的存在,可莫要说先生我骗你们,只是在胡编乱造,满嘴放空炮。”
董良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操作。
取出一片菘菜的叶子,将它的外皮挑出来一层透明的薄膜,覆盖在被蒸馏过后的薄薄的水晶片上,滴上一滴蒸馏水,又用颜料给它染了色。
载玻片放到载物上,拨动着下方的反光镜,将阳光折射过来。
轻轻的将望镜上下调一调高度,淡淡的像城墙砖一样的植物细胞壁便呈现在董良的眼前了。
“你们都来看一看吧,但不要用手去触碰。”
学生们一个个的排好队,准备再一次迎接新世界的大门。
第四百二十二章 西南动荡
“孔明,出了什么事了吗?”
董良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诸葛亮问道。
“我刚才在外面看到有人在城中纵马飞驰,打探一番才知道是来送军报的。哪里来的军情这样的紧急?”
诸葛亮将手中的情报递给董良不急不缓的温和笑道:
“无甚大事,交州传来的消息。”
董良接过一看,是太史子义传来的军情。
“太史慈和西南夷起了冲突。”
原来是太史慈和诸葛瑾按照董良的人的策略使用怀柔政策,互相的通商收买。
与益州南部的西南夷进行密切的往来。
虽说也已经大把大把的钱撒了下去,但毕竟升米恩斗米仇。
即便是要撒钱,也不能一直无谓的撒钱,总要是有来有往才好。
而且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被砸钱。
于是乎,自然是得了一部分亲近交州的西南夷,但自然也有那些没有得到利益眼红的人。
尤其是从交州输送到益州的便宜的盐,无论是这些生活在山林之中的蛮夷土著,还是汉家儿女为逃难到了山上的流民,都非常的缺盐。
也许山间可以寻找到一些盐土,但没有完整的产业链,供应起来总是不稳定的。
而且寻找盐土其实和寻找其他的矿物也没什么区别,无非都是在山中碰运气,即便是有一些经验,也未必总能找到,所以盐在这原始的山林中是奇缺的。
到了后世有一些封建王朝为了制服这山间的流民,常常规定治理下的乡民不允许与这山间的流民接触,尤其是严禁物质输送重中之重就是盐。
如今交州沿海建立了许多盐场,董良带着学生们研究出来的晒盐和提纯技术不仅能大量的生产盐,而且生产的是上等的雪白的好盐。
这样的盐无论是曹操还是汉天子,都是吃不到的。
为了让治下的百姓有足够的盐可以食用,但又担心这些盐被一些投机倒把的低价收购运送到其他的势力范围内进行售卖获利,所以在刘备的治下,卖盐由官府进行,而且使用的是配给限购制。
百姓们带着户籍信息进行买盐,买到的盐价格非常的低廉,正常时日盐的价格是粮食的五倍,而凡是刘备治下的百姓,买盐的价格与粮价等同。
都是为了防止有人收购这些百姓们用户籍信息买到的盐,重金悬赏鼓励举报私下的买卖盐。
为了钱铤而走险的人不要太多,必须做出严格的规范,防止有人暗中牟利,损公肥私。
不过说到底,这个时候的航海技术还没有后世的发达,虽然种种迹象表明可以航海到很远的地方进行往来,但仍然是非常危险而且碰运气的事情。
所以每一艘大船的出海,往往都在众目睽睽之下,会得到很多人的注意。如此一来,这些想要铤而走险的人自然会受到更多的监督。
而盐这种东西不仅是方便了刘备治下的百姓,还成为了刘备弹药库中一个重要的武器。
太史慈正是用盐这种让人无法抗拒的东西与西南夷进行交易,无论这些蛮夷是亲近中原人也好,不亲近也好,都很难抗拒。
用盐来交换这些土著手里的毛皮,宝石矿物等等一系列杂七杂八的东西。
其中滇马是一项非常重要的生意往来。
在悍勇的蛮夷也顶不住糖衣炮弹,虽说过惯了苦日子,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浅难,只需短短几个月,便能让他们沉浸在中原人美好的生活享受手段之中。
而这一次与西南夷发生的战争,其实是太史慈故意挑动的。
土著也是非常的狡猾和奸诈的,有些大势力的首领与太史慈的往来也都是为了利益。
真指望关系多么的亲密,一旦发生了什么事,很可能就被他们卖掉。
所以太史慈就暗中的挑动,让那些没有得到利益的蛮夷,进行反叛抢掠,发动战斗一方面让自己故意被抢掠的商队找那些贸易往来的蛮夷首领进行兴师问罪,给他们施加压力。
等不到外面丰富的物资往来,生活的水平瞬间跌落,他们本部落那本就有一些不一样的声音和抱怨,永远不要指望人能有多么的理性。
他们部落中内部的清晰起来,即便是领头的是一群精明的人,在大集体的裹挟之下再加上太史慈刻意施加的外部压力,便不得不与其他反叛的蛮夷进行战斗。
太史慈挑动了西南夷的大混战,同时不停的平衡着全部的局势,不让一家独大,暗中的给予弱势者支持。
暗中派出间谍进行挑拨离间,将一个个的大的部落,鼓动他们内部分裂叛乱。
如今一切的混战才刚刚开始,太史慈已经整个台的就准备着最后将这些人一网打尽,并扶持出自己的代理人。
但是如今,内部叛乱、外部烽烟的混乱局势已经基本成型。
许许多多难以成气候的小山头林立,局势一片向好。
如今太史慈已经做到了军营之中只管理军事,而将全部的政务都扔给了诸葛瑾。
如此一来,分权也是为了让扬州的管理中心进行放心,毕竟,太史慈独自镇守交州,如同封疆大吏一般。
自然应该时刻注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不可掌握完全的绝对权力,以免引起猜忌。太史慈是个聪明人,他也是政事上的高手。
同时太史慈本身也没有了争王争霸的想法,刘备的大势已成,背靠大树好乘凉吧。
更何况,即便有想法,看似太史慈独自一人镇守交州,完全掌握了全部的权利,但其实并没有表面上表现的那么美好。
刘备、诸葛亮、庞统等哪一个就是蠢人呢?
如今交州的草头王士燮定居扬州,但是,掌握了交州半壁江山的士家还在交州没有动窝呢。
有士燮在,士家就不会出现太多的问题,同时还有太史慈、诸葛瑾等做双保险。
还有士燮和诸葛瑾在,太史慈便绝对做不到一家独大,对于交州的掌控永远达不到绝对。
“太史子义在西南布局已成,如今看来,大局将定,可需要我们做什么准备?”
董良将情报还了回去,问着诸葛亮。
“无非是多准备些人手物资准备开疆拓土大小钉子将这里固定住而已。”
诸葛亮摇摇头,并不觉得有什么太多需要准备的。
“依照太史慈和诸葛子瑜的能力,给他们提供足够的人手就可以了。”
董良点点头,对于这个还是承认的。诸葛瑾的名气在后世虽然没有他弟弟诸葛亮大,但这个人的才能也绝对是顶尖的。
诸葛瑾也是有着三公之才的人,让他去处理一个小小的交州和西南夷,自然是不在话下。
“整个大西南乱成了一锅粥,我怕被刘璋察觉。”
这是董良说要准备的意思,他担心的不是那些蛮夷能翻出什么浪花,而是担心的刘璋。
诸葛亮摇着鹅毛扇,云淡风轻的摇摇头。
“刘璋自己的腹地都管理不好,哪有精力放眼千里之外管那山沟沟的蛮夷?”
“刘璋懦弱无能,缺乏威信。当初南阳三辅之地几万家百姓流亡,被刘璋收为部众,称为东州兵,却不能很好的管理他们造成了益州百姓的灾难。”
“惹的益州的望族反叛,费了好大力才勉强的停了下来。”
“汉中的张鲁骄纵,也不肯听他的命令。张鲁的母亲和弟弟又被刘璋杀掉,如今两方也成了仇敌。”
“派出了庞羲带兵攻打张鲁,也多次被张鲁打败。而那庞羲又是刘焉的托孤重臣,女儿也嫁给了刘璋的儿子为妻,骄功自重,还私自招纳了寅人作为自己的部曲。”
“只因为那寅人勇猛、彪悍。高皇帝也曾凭借过他们的帮助,而刘璋又猜忌庞羲,我看到庞羲未来未必不会自立。”
“刘璋自己这治理的腹地已经乱成了一团,还哪里有什么功夫去管别人?”
“莫说刘璋有没有能力插手西南的事情,我恐怕等着西南打完了,刘璋都未必能够得到消息。”
听完诸葛亮这样分析了一遍一周的局势,董良才放了心。
“孔明真是不出门便知天下事,真是了不起。”
董良不由自主的赞叹。
诸葛亮却笑着摇着扇子,以为董良在促狭自己。
按照董良所说的,知道天下事,谁又有董良知道的多呢?
在刘备诸葛亮等人眼里谁也没有董良的知识丰富啊。
诸葛亮觉得自己也只不过是知道这周边几个州郡的一些杂事,董良可是知道这全天下的事,整个地球的大致情况,甚至于宇宙漫天星空。
最起码在天文上,诸葛亮虽然能观星胜于董良,但是对于太阳系的具体情况却没有董良知道的消息,勉强在天文上打个平手吧。
而董良却是真心的赞叹,董良只是凭借着自己的印象,知道有刘璋暗弱的说法。
似乎也知道东州派和本地人不和,刘璋无能力制止,只能勉强的去搞一些平衡,结果惹的两方都不满。
哪里知道刘璋乱成了这个样子,是什么人都管不住。
到了今天,才知道所谓的刘璋暗弱到底弱到什么程度。
“今天晚上到我家里去,我还得好好的谢谢你呢。”
诸葛亮拉着董良的袖子说道。
董良满不在乎的摆摆手。
“我有什么功劳,哪里值得你谢,何必如此客气?相反的我还没恭喜你嘞,却要准备些礼物给你道喜。”
“哪里的话,当初若不是你寻来了两位神医,哪有我的今日,要不是你积极促成,恐怕今天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啊。”
诸葛亮颇有一些感慨。
历史上的诸葛亮就很晚才有了亲生骨肉,一开始的时候,为了不断掉香火,不得不过继了长兄诸葛瑾的孩子。
如今诸葛亮虽然还年轻,但结婚也有几年了,一直没有孩子,他也有些心焦。
董良当初在豫章时,就因为刘备的子嗣问题,拜托过张仲景和华佗。
同时也为了获得更多的人才,继承关张赵诸葛等人优良的基因和教育,努力的促成着他们多多生育。
也正是在张仲景和华佗合力的帮助下,调理好了刘备和甘夫人的身体,如今,阿斗成功的降生。
而等的有些心急,略微有些急躁的诸葛亮,也终于在进入扬州之后得到了好消息。
前些时日还帮董良做媒,掺和董良的喜事,没想到喜事这么快就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诸葛亮的妻子黄月英已经正式的确认了还有了身孕。
诸葛亮已经好好的感谢了张仲景和华佗,今日正好有机会想请董良到家中吃顿饭聊表谢意。
“咱们的关系何必搞那么多客套的东西,不过我也知道你开心,便借今日好好的宣泄一番。”
董良也为诸葛亮感到非常的开心。
“不过你要真想谢我,还有一事要你答应。”
诸葛亮闻言眯眼一笑,却像偷了鸡的狐狸一样。
他可不是一个轻易会上钩的主,心中的开心和喜悦是一回事,被董良这样挟恩图报是另一回事儿。
“你且说说是何事?只要能答应,我一定答应。”
董良撇撇嘴。
“说什么能答应就一定答应,我要真提一些什么不能答应的事,能不能还不是凭你一张嘴。”
“不过,这事确实不是一件坏事。”
“你且说来。”
“我要你每周抽出半天的时间来到那学院中讲讲学,我知道你是个全才,对于我那编写的物理、生物、化学等东西,你许多也懂。”
“你见多识广,脑子也聪明,看那些教材也很容易的记住理解,并且触类旁通,举一反三。”
“你掌握了这些东西,正好可以重建你脑中那么多知识的构架,并且去给书院里的学生们讲解讲解。”
“我只有人一个,嘴一张,分身乏术,没那么多精力。”
这确实是件好事,诸葛亮也对董良讲的那么多知识非常的感兴趣。
他本身就是一个聪明的全才,对万事万物都有很高的好奇,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知识。
“这是好事,我可以答应你。等我的孩子降生后,我与夫人一起每周都去一次。”
董良这才满意了,有着偌大名头的黄月英,想必也是有着真才实学的。
第四百二十三章 热火朝天的工厂
董良带着马良、丁奉及几个护卫漫步在长江岸上。
今天倒没有将熊猫带在身旁。
小学堂里,今日是休沐,马谡和丁封得了空闲在后山疯玩儿。
拿着两个锄头,陪着熊猫在山里挖笋呢。
长江烟波浩渺,苍翠中带些微黄,往两岸起伏的丘陵上看去,层层叠叠,红黄青橙,层林尽染。
略微走了几里路,却见到一处煞风景的地方。
这也正是董良的目的地。
只见丘陵脚下一处急流上架着四五个水车,水流湍急,推动着这四架水车像飞奔一样转动。
木杆子连接着水车,经过两个机关变换,转着弯儿通入了围墙内。
围墙内的东西看不真,这从外面远远的看着,有高高的烟囱林立,几柱大黑烟冲天而起。
离得近些便明显的感到此处空气浑浊,热浪滚滚。
比其他地方显著高的温度,虽不能将邻近的河流炙干,这也有助于水汽的蒸发,使这围墙都笼罩于朦胧的烟雾之中。
这也正是董良此次的目的地。
此地却也没有什么人把守,董良只径直的从敞开的院门里走了进去。
区区一道矮矮的院墙,却也挡住了层层的热浪,如今虽只是一步之差,走了进去,长江两岸的秋高气爽瞬间变成了酷暑。
院子中几十个光着膀子的壮汉都在忙碌着。
见董良进来,一裹着围裙,光着上身,露着自己有力的臂膀,围裙上还侧漏一把黑毛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上前对着董良见礼。
“老陈不必多礼,我来看看你们的进度。”
陈化便领着董良等人参观这处厂房。
这里原本是一处炼铁厂,因此在这处河流湍急的地方,架设了许多的水排。
建武七年(公元三十一年),杜诗创造了利用水力鼓风铸铁的机械水排。
最初的鼓风设备叫人排,用人力鼓动。继而用畜力鼓动,因多用马,所以也叫马排。直到杜诗时改用水力鼓动,称水排。
建造水排要选择湍急的河流的岸边,京口地处于长江下游入海口处水流虽大,却并不湍急。
因此在这一处支流,又是从丘陵起伏处流入长江的交接地这是难得的水流湍急,可以建造水排。
选址完毕,架起木架,在木架上直立一个转轴,上下两端各安装一个大型卧轮,在下卧轮的轮轴四周装有叶板,承受水流,是把水力转变为机械转动的装置;在上卧轮的前面装一鼓形的小轮,与上卧轮用“弦索”相联;在鼓形小轮的顶端安装一个曲柄,曲柄上再安装一个可以摆动的连杆,连杆的另一端与卧轴上的一个“攀耳”相联,卧轴上的另一个攀耳和盘扇间安装一根“直木”。
如此一来,当水流冲击的时候。下卧就带动上卧轮旋转。由于上卧轮和鼓形小轮之间有弦索相连,因此上卧轮旋转一周,可使鼓形小轮旋转几周。
这就像是一个简单的齿轮,又和自行车两个齿轮的效果一样。
大的齿轮转一周,小的齿轮转好几圈,由此很省力。
然后小轮带动着连杆转动,连杆又通过攀耳和卧轴带动直木往复运动,使排扇一启一闭,进行鼓风。
这样一来,风助火势,可以提高火焰的燃烧速度,燃烧出来更高的温度,更有利于冶金。
是因为在这下游地区,水流湍急处并不好找,所以这处原来的炼铁厂规模也不大,水排只有三个。
董良找到了此处,又扩建了两个。
但此处却不用来冶铁了,小小的一座炼铁厂,十分的鸡肋,董良便请人从上虞请来了几位烧瓷的高人,在这里搭建了几座瓷窑。
东汉后期,在绍兴、上虞一带,开始出现了青瓷器。釉呈淡青色,质地和火候等都符合瓷器的标准。
青瓷迅速的发展,烧制的非常的精美,其中尤其是以发源地会稽郡的好工匠多,烧制手艺妙。
陈化就是董良请来的这些高人中的头头。
在上虞陈化有一座自己的窑厂,本不稀罕董良的什么好处,他有手艺,有资产,日子已经过得好了。
只是匠人毕竟是匠人,董良愿意许以官位,他便屁颠屁颠的过来了,还把自己的徒弟们也全都带了来,组成了这处窑厂的班底。
然而,他们来了之后,董良却让他们做出来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他们一身高妙的烧青瓷的手艺,却在董良这里,按他的要求,必须改头换面。
却不允许他们用黏土去烧瓷,而是往瓷窑里倒沙子。
这正是董良试图炼制出来玻璃。
到底如何能将玻璃烧制出来,董良并不懂,没见过这项工艺。
但董良大致知道,玻璃是用二氧化硅烧出来的。
也就是说玻璃的主要材料是沙子。
这么一来,却也好办了,建了一处窑厂,能烧多高的温度,烧多高的温度,沙子往窑里一倒,烈火焚烧之下,将这沙子烧化。
不停的进行实验,总是能看到一些成果。
今天便是董良来进行成果检验。
“你们真的烧出来了?”
陈化抹了一把汗津津的脸,“烧出来确实烧出来了,只是还烧不到您要求的那种程度。”
“快拿来给我看看。”
陈化一招手,两个小徒弟端着托盘儿就走了过来。
董良一边看陈化在一旁介绍。
“你要让我们用沙子烧出来没有颜色的白玻璃,可是我们用的普通的沙子烧多是带着杂色的,最常见的就是这种绿色的。”
董良看着眼前拳头大的玻璃疙瘩,确实是后世玻璃的样子,有玻璃的光泽。
看它的颜色非常像那种墨水瓶。
只不过这拳头大的玻璃里面疙疙瘩瘩的全是气泡。
“这烧得确实是个玻璃的样子了,只不过我要的不是这种玻璃,要的是没颜色的,而且这玻璃块儿里面的气泡太多,你们得想办法把它去掉,密密麻麻的,像蜂窝一样,这样的我也是用不了的。”
陈化在一旁猛猛的点头,“您放心,我们都知道。我们烧青瓷的时候也会遇到一些气泡的问题,这些我们都有经验,回头调一调工艺,调一调温度便能解决。”
陈化又领着董良看着几个窑,三分之二的窑里还熊熊燃烧的火焰。
“这玻璃你们是凑巧烧出来的,还是已经有了把握能稳定的产出?”
陈化非常有信心的点点头。
“我们已经摸索出了经验,基本上能保证每次都能产出一些。”
“先将这沙子过筛之后放入窑里进行烧。先用红色的火焰烧制,然后链接上水排鼓风,给他加大火力,最终用橙色的火焰就能将这些沙子烧的融成一团,变得软塌塌的。”
古代人没有摄氏度这个概念,但是这些和火焰常年打交道的工匠,却也有着一套自己的分辨温度的方法。
其中最直观的就是火焰的颜色。
董良也知道,火焰的颜色变化是代表着它燃烧程度、放出温度的变化。
红色火焰、橙色火焰到底代表了多少度,董良也不清楚。
不过董良看了一会儿,发现火焰一开始燃烧是红的,应该是温度最低的时候。
随后将温度升高,火焰的红色渐渐的加深发亮。
这些工匠们将火焰控制在深红色,对着沙子烧一段时间,然后开始猛烈的征温,红的愈发的明亮,发橙,最终变成橙黄色。
沙子变肉眼可见的,慢慢的融化,最终变成了融化的玻璃。
“来,你们取出个铁管来。”
铁管是董良早就准备好的,身后的护卫将铁管递了过来。
有些人看到了铁管,便想到了枪。
铁管是非常难以制作的,但是真的随便造出一根铁管的模样却不难,难的是造成致密、均匀、结实的铁管。
而董良做的这根铁管,只把它当成吸管或者是吹气用的管子,不漏风便可以了,也不用它承受多大的压力,所以普通的铁匠也打的出来。
“老陈,你看这玻璃被烧化之后变成软塌塌的一团。你且将这铁管插进去进行吹气,便可以如同你做瓷器那样把它吹成各种形状。”
这是董良在后世碎片化的知识时代,见到有玻璃工匠制作玻璃工艺品时的小视频,此刻也刚好拿来借鉴。
“我来试一试。”
老陈闻言也来了兴趣,从董良手中接过了铁款,自告奋勇的要试一试。
“你且莫要着急。”
董良拦住了陈化,“这铁管被加热的很快,那刚烧好的玻璃,温度一定很高,你要这样直溜溜的往上插,只怕很快的就把你嘴烫烂。”
“先取一些麻布和皮子来吸满了水,裹在吹口和握手处。谁不知这样是否好用,但先保护好自己要紧。”
老陈憨厚一笑,常年与火焰打交道,自己等人,谁身上还不烫出来几块伤疤,自然也知道那火焰灼烧的痛苦。
如今上官不急着催促,反而要先保护好工匠,这自然也让他们松了口气。
两个学徒拿着两个大铁锹,将烧出来的一团软塌塌的玻璃放在了外面一块大铁板上。
老陈走上前,拿着铁管就插进玻璃里。
“老陈,你再小心些。只往外出气,万万不可吸气,这熔金炼铁的高温若被你一口气吸到了肚子里,岂不把你活活烫死?”
董良又赶紧提醒了一句。
这也不能怪董良不一次把话说完,只是董良并不明白其中的工艺,只能一步步的试错,而看到一个情况分析分析,才能进行下一步。
每一工业生产的行业,都有着无数血泪凝结出来的规则,后是习以为常的,安全生产的规章制度都是一次次的惨案换出来的。
董良又何德何能能通晓天下所有不了解的一些工业生产的方式中的注意事项。
只能一边走一边看,看见了一道工序,脑中灵光一闪,便想起要注意什么。
被董良连续提醒几次,老陈也变得有些紧张兮兮的了。
握着一米多长的铁管,紧张兮兮的将嘴凑上那个湿漉漉裹着麻布的吹口。
先把头一侧大口的吸了一口气,腮帮子都挤得鼓鼓的,然后猛猛的一大口气吹了进去。
肉眼可见的那一软塌塌的玻璃中间鼓了一下。
老陈便迅速的一偏头,吸口气又往里吹,很快的,这玻璃就像气球一样被吹了起来。
这时间董良指挥着那两个学徒站到了玻璃旁。
让他们用铁锹尝试着为那玻璃球进行塑形。
被烧化的玻璃在铁锹的压力下,也确实像一块较硬的面团一样,可以被缓缓的挤压变形。
老陈又连续猛地吹了一二十口气,吹的自己眼前开始冒金星,便被董良拦下,不让他继续再吹了。
实在是眼前的这块玻璃体积已经膨大了一倍,董良怕继续吹下去把他吹炸了。
这玻璃到底能吹的多薄,吹的多大董良,他们现在并没有经验,还是以后慢慢的试验的好。
老陈松开了手,那玻璃渐渐的开始变得硬了。
两个学徒再用铁锹去压,却慢慢的开始变得压不动了。
董良和老陈他们便在一旁说说聊聊,又等了好一会儿。
终于等那玻璃彻底定了型,变得坚硬无比,这才凑到跟前继续的观察。
只因是第一次实验,做出来的玻璃球并不好看,吹起来像个球,铁锹压一压,又多了些棱角。
最后得到一个又不方又不圆的绿色玻璃球。
老陈虽说自己有能力去掉玻璃中的气泡。
但毕竟正在一点点摸索着改造工艺,如今这一个玻璃球中还是有着不少的气泡。
董良捡了一片树叶,放在这个玻璃球上,树叶没有丝毫的变化,看样子玻璃的温度确实已经消退了。
便拿着手中看了看,敲击一番,确实是玻璃的样子。
照这样的进度来,若老陈真有他说的那么有把握,那么要不了一两个月,便可以烧制出来没有气泡的好玻璃了。
只是可能颜色还不能达到董良的要求。
无色的纯玻璃的配方到底是怎么样的,还需要老陈他们继续摸索。
不过即便如此,董良已经非常满意了,又与陈化寒暄了一番,许诺了许多好处,结结实实的撒了些钱。
便在一众工匠欢天喜地之中离去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扎根
月如勾。
小小的一弯钩,却吊起一个座山,整座北固山好似都挂在了鱼钩上一般。
月亮不大,弯弯的一小月牙,散发的光芒却不少。
但即便如此,月亮挂在北固山头的时候,那散发出来的清辉也并不能将北固山层林尽染的模样照出来。
夜晚的北固山,色调还是显得有些低暗,却也正因为如此,秋冬交际的山上红橙黄绿的颜色,此刻却显得像是墨绿,给人一种浓夏的感觉。
董良赤着脚坐在木廊道上,半咧着怀却也不觉得冷,上身微微向后靠,和侧立着的熊猫依靠在一起,躺在熊猫厚厚的皮毛中。
董良可以保证熊猫绝对都是实心的毛茸茸玩偶!
躺在肉肉的厚厚的皮毛中,一人一熊的嘴巴都在动着,肉肉左右开弓,两只爪子抓着笋不停的往嘴里塞,左一下右一下,咔嚓咔嚓的吃着可脆了。
董良身侧,他放着一个小火炉,小火炉上放着一个瓦罐,微微的放些热气,一股淡淡的酒香弥漫开来。
董良在那里自饮自酌,嘴巴里也不停的在嚼着。
木廊外院子里土地上还有一只熊猫润玥,这个还精力十足的扒拉着眼前的竹子堆。
只将竹枝上挂着的竹叶往嘴里一放,爪子往外一拽,一排竹叶便全都被它卡在后槽牙上,如此往复再三,一片片的竹叶便都被攒成了整整齐齐的一把,然后开始美美的享用起来。
下午的时候,两只熊猫睡了一觉,所以此刻到了晚上仍然还很有精力。
木廊外传来脚步声。
“好啊你存初,好事将近,竟在这里自饮自酌起来了。”
一个爽朗的声音传了过来。
董良将脑袋略微的从肉肉的皮毛中拔出来,肉肉和二狗也都扭头看向了黑暗之中。
肉肉只看了一眼,便不去管,只扭头继续在董良的身下吃着竹笋。
二狗看了看,什么也看不见,但鼻子吸动一两下便停下了自己干饭的节奏。
略迟疑了一会儿,便挪动了自己肥肥的大屁股往外走了走,又背转身去,背对着董良他们继续开始干饭。
关平旁若无人的走到了董良的身边,也往这木廊道上一坐,半躺在肉肉的身上。
两个人都躺在肉肉的身上,肉肉感到有些不舒服,略动了两下,但也没有再在意,只是专心的消灭着自己身边的竹笋。
关平又自顾自的拿起一个碗,自己在瓦罐里倒了一碗酒就要喝。
“只听说过温酒,没听说过煮酒的,这酒都让你煮开了,酒气岂不是都要散了?”
关平疑惑的说了一句,便自己干了一大碗。
他倒也不嫌烫。
“呀,这怎么是甜的呀?”
关平拿着空碗疑惑的看着董良。
董良这才端起一旁自己早已放在一旁放的温度刚好的碗。
慢慢的饮了一口,嘴巴里又嚼来嚼去,美滋滋的。
这时间,关平才注意到,原来这喝的并不是酒。
酒碗里还放着一些手指头大小的白丸子。
“这叫酒酿圆子,本来就不是酒。甜甜的味道可真不错呀。”
关平感到非常的无语。
“我见你这么有兴致,在这月下独酌。还以为你喝的酒,没想到喝的是甜汤,你还是个小孩子吗?”
董良不屑的说道。
“情绪激动的时候,和朋友们喝些酒也就罢了。自己没事儿的时候喝什么酒啊,我又不喜欢。如此良辰美景,何必把自己搞得醉醺醺的,脑袋不清醒,身体也不舒服。还不如喝点甜的,心情畅快。”
关平无奈的摇摇头,他是知道董良不喜欢喝酒的,所以闻到了那淡淡的酒气,才主动的走过来,打扰了独酌的董良,以为他有什么心事。
“娘们和小孩才喝甜的,真男人就得喝酒。”
关平嘴硬道。
董良不去理他,又自顾自的吹了吹,稀里糊涂的干了半碗。
关平被晾在一旁,却也不恼,只像在自家一样,拿起一旁的木勺,掀开瓦罐,往里面搅了搅,狠狠的捞了一勺稠的,却也是美美的吃了起来。
两人一时享受着美食,却也不说话,看着院中背对着他们稀里糊涂干饭的熊猫二狗。
“二狗,二狗过来!”
关平冲着二狗的背影喊了一声,明显的可以看到二狗吃东西的动作停下了。
但它似乎是没听到一样,却不回头,只又往外挪了挪屁股,继续库里卡拉的干饭。
“嘿!”
“二狗,快给我过来!”
关平提高了嗓门。
润玥无奈有些迟疑的扭了扭自己的熊猫头。
只得从地上爬起来,晃动着自己肥肥的身子,慢慢的走到了关平的身旁,主动的将肥大的熊猫脑袋搭在了关平的腿上,两个像小鸟飞翔一样的黑眼圈忽闪着盯着关平。
不过爪子里的一把竹叶却始终藏在肚皮上不肯展露出来。
二狗在这里可怜巴巴的讨好关平,肉肉却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这个东西就是欺软怕硬!”
关平把自己粗糙的大手放在二狗的头上揉了一把,带着些得意的向董良挑眉。
“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总不是到我这里来欺负熊猫的吧?”
董良无奈道。
“我这哪是欺负它呀,我这是主持公道教育它。”
二狗什么都好,这个熊猫性格也温和,和肉肉相处的也不错,平时还不失活泼亲人,看着也机灵,身形也矫健。
就是有一点贪吃。
什么事儿都不能耽误它干饭,每天给他的食物都会被它吃的干干净净,连渣子都不剩。
马良他们还给二狗起了个混名,叫做烦扫光。
但却还有一点,它每次都没吃完,便要去抢,发给它的窝头,先被它藏在爪子里,按在肚皮上,谁也看不见,然后够着脑袋就去抢肉肉的。这个时候二狗就表现的像个土匪一样,把梅兰急得嘤嘤叫。
董良平日里也不在意它们的嬉戏打闹,反正又饿不着它们,便任由它们去抢着玩儿。
不过昨日二狗确实碰到了关平这个活阎王。
关平在外公干,此刻回了京口,在刘备、关羽那里报到之后,便来寻董良。
到了董良的院子里,董良却不在家,只看到两个蠢东西在院子里吃饭。
一来这这黑白团子确实讨喜,关平主动的上去要和它们亲近亲近。
可没等多时,二狗便开始抢起来了梅兰的食物,这是上演了一出传统剧目,梅兰急的嘤嘤叫。
关平名字叫关平,就是要路见不平一声吼。
嘴里一边念叨着。
“那吃的有那么多,你们两个都各有一份,你个蠢东西贪得无厌何苦去抢它的?”
一边伸手要将两只熊猫分开。
“来来来,乖乖听话,各吃各的。”
这二狗和肉肉都不认得关平,关平又要从二狗的嘴里抢食物,这二狗哪里肯愿意?
再憨再蠢再可爱,毕竟也是熊猫。
我可是猛兽啊!
(插腰咆哮!)
二狗狗叫着便扑向了关平,结果就被关平摁在地上劈头盖脸的揍了一顿。
吃了这个教训二狗才见到关平有那么大的反应,乖乖的认怂讨好。
董良和关平一边赏着月,一边喝着甜汤,一边搂着熊猫一边闲聊。
“你这次回来,关将军可给你安排好了吗?要派你去做些什么?”
“这一次却不能继续的跟随在父亲身边了,父亲和伯父想要派我去跟随周瑜做个副将。”
对于成为周瑜这个败军之将的副将,关平并没有感到有多么不开心。
正如关平的名字一样,他总是能坦然接受许多事情。
若说他有执念,唯一的执念便是想要为刘备建功立业,想要在自己耀眼的父亲面前干出一番功业。
董良点点头,自然明白了刘备和关羽的用意。
有了董良的出现,强调了海洋的重要性,向他们展示了广阔而神秘的大海,海军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
而海军这还是一片未曾开发的处女地,先到这里插旗的,自然会获得更多的机会。
对于关平来说,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跟随在周瑜的身边,学一些水战的本领,并一起陪着海军成长将来如果海军和陆军可以分庭抗礼,关平的地位一定会不下于关羽。
即便是达不到这种程度,但航海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通过海上进行南北往来贸易,运粮运兵消耗小、运量大、速度快。
朝堂之上总是有海军的一席之地的。
“莫要说我的事,我这些安排也没什么好讲的,却要说说你。”
“我?”
董良有些疑惑。
“主公最近对我有什么特殊安排吗?”
关平翻了个白眼,他怀疑董良是故意的。
“莫要老想着公事,公事上哪有什么安排。”
“哦,哦~我知道了。”
董良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我,我这,这也没什么好说的。”
董良嘿嘿的笑了两三声说道。
“胡说,你要没什么好说的,今天怎么会在这里自饮自酌,对月喝汤?”
关平才不相信董良的鬼话,他一定是要心使。
董良虽然没有在自斟自酌的喝闷酒,但是却也差不多,摆出的都是这副姿态,只不过因为董良不喜欢喝酒,才换成了甜汤。
“这是事到临头,感到有些忐忑了,却也算不上什么心事。”
董良摇摇头,诚恳的说道。
自己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面临真正的婚姻。
虽投身于这三国波澜壮阔之中,日日过得非常精彩,却终究难以忘怀遗忘过去。
偶尔每逢佳节,难免会有一些漂泊羁旅之感。
今日虽不逢年过节,但面临的事情一辈子却只有一次,而对于董良来说,是两辈子头一次,比什么良辰吉日,美景佳节都更能勾起董良心中千丝万缕的心绪。
这倒不是什么不想结婚,或者恐惧或者期待什么的,只是有一些乱七八糟的难说的感觉。
董良出神的望着勾着北固山的银勾。
那弯弯细细的月牙儿,此刻就真的像一把弯钩一样,紧紧的将董良的心勾了起来。
乱七八糟的一团乱麻,便全都搭在那钩子上,祈求着这月儿升起落下时将这些麻线勾走,带到那地下去。
结了婚,成了家,就真的在这汉末三国扎根了。
“我听说你婚期已经定下?来的匆忙,却没有向伯父他们打听具体是哪一日?”
“孔明说,冬月初二是个好日子,适宜嫁娶。所以与主公商议,便将婚期定在了冬月初二。”
关平又陪着董良干了一碗甜汤,嚼了嚼嘴里甜滋滋的,软软的园子。
“哎呀,你这婚事将近,要给你准备些什么好礼才好呢?”
关平有些愁眉苦脸的摇摇头,若是旁人还则罢了自然有下人准备好一些正常往来的礼品。
可董良和自己关系这么好,如今面临这样的大喜事,怎么能不准备一份具有意义的礼品呢。
关平对于人情往来还算是非常的拿手,但是对于好兄弟好朋友这样的感情认真起来,却感到有些进退为难。
“哪里需要什么好礼?到时候你能在,便是一份天大的好礼了。看样子伯纪是来不了了。”
赵统如今还在荆州陪着赵云盯着荆州的局势,没有功夫回来。到了三国快两年的时间,如今董良也对于古人重离别有了深刻的理解。
即便是董良等人的地位,如今都算得很高了,可这一分别,几个月了无音信,却都算是好的,说不定成年的都无法往来一次。
“若想他来,便书信一封,如何?”
董良摇摇头。
“你堂堂男子汉,怎的恁般矫情,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何至于这样多番考虑?”
关平对于董良的照顾表现的太明显了。
他确实不愧于在刘备集团中二代的领头身份。
“不过是成亲,是好事又不是坏事,哪里需要这么多考虑。伯纪在荆州为公事,岂能因私废公?”
董良笑骂了一通和关平两人都将这些,细腻的感情抛之脑后。
“赶紧吃完这一瓮汤,放了我的熊猫,早些安歇去吧。”
“明日还有要紧事嘞。”
到了明天就要在京口送一批人马南下会稽,无数的土地还在这荒野中等着开辟嘞。
第四百二十五章 欣欣向荣的京口城
关平在董良家中住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两人起床用膳罢,带着几个护卫溜达着向码头走去。
穿城而过,许多高矮的民房大门口都挂着奇奇怪怪的海鲜。
从海里流入市场的各种奇奇怪怪的海鱼,以一种极低的价格到了百姓们的餐桌上。
首先接收到这巨量好处的就是京口城,再以京口为中心向整个扬州扩散。
在东汉,一条鱼的价格在一钱到七钱,这个鱼价大多也是河鱼的价格,海鱼的价格却略有不同。
海鱼形状各异,大小不同,种类也千奇百怪,一条大的鱼有数百斤重。
董良并不认得各种鱼类,也不知道哪些鱼的口感更好,虽然有些老渔夫知道哪些海鱼好吃,哪些海鱼不好吃,但鱼的味道到底也只是那样,在百姓们的选择中,味道不是最优先的。
所以海鱼的售卖并不以味道称雄,而是单纯的卖肉的重量。
正常来说一斤鱼要三个钱,这价格倒和内陆的鱼价差不多,内陆的鱼价一条从一个钱到七个钱,大小也就是一两斤,两三斤。
海鱼的土腥味儿要比内陆的鱼少一些,处理起来也更简单一些,如今海洋捕捞大丰收,家家户户都有鱼肉吃。比之一只鸡要二十个钱到七十个钱,实在是划算太多了。
如今,刘备在这扬州处处大兴土木,到处都在招工,因人手不够,还暗中派出人手从广陵郡招工。
又舍得给工钱,一个劳力一天的工钱就足以全家吃鱼肉吃一整天吃三顿。而工人们在工地上往往都是管饭的。四舍五入一下,一家人吃肉,还能省下一些积蓄。
大量的铜钱流入到市场之中,而百姓们首先面临的自然是温饱问题,这些铜钱可以买到丰富的粮食以及吃不完的海鱼,自然也就没有贬值的风险。
日子是在肉眼可见的变好了。
处处的大兴土木,到处都是工地,让整个京口显得繁华又忙碌起来。
而官府虽然限额盐的购买,但盐也不贵,百姓们过惯了苦日子,突然间,市面上涌现了如此多的海鱼就难免的想要储存一些。
就是怕日后政策改变,没有这么便宜的鱼肉可吃,鱼肉虽然是肉,但其实和粮食差不多,都是用来果腹的,如果能储存下来,当然要备一些应对兵灾和饥荒。
于是乎购买了大量的海鱼,却又吃不完,只能用盐全都腌制起来,晾晒在房檐下做咸鱼。
一时间,整个京口城似乎都飘荡着一股鱼腥味,放眼望去,一个街道上,房檐下挂的全都是咸鱼。
但是没有人会嫌弃,这是一种幸福的味道。有了便宜的盐,可以进行腌制,可以调味儿鱼肉的味道也可以变得很不错,这也都是活命的希望。
百姓们都大大方方的将鱼肉挂在门外。有院子的倒是可以挂在院子里,但一些没院子的只能挂在房檐下。
逐渐入冬,京口城靠近长江,水汽充足,天气湿冷,想要得到一些阳光,还得把鱼挂在外面才行。
鱼不值钱,盐也不值钱,也根本不怕有什么人来偷。
官府管的也严,巡逻的也认真,抓到小偷判的也重。
吴科在诸葛亮、张昭、伊籍等人的逐渐编撰中,已经有一些法律应用到日常生活中了。
还因为这件事儿,掀起了一阵关于法治、德治的争吵,到底要不要严格的法律也引起了一阵讨论。
最终,在诸葛亮、伊籍、董良、庞统四人的全力支持下,挑起头,打出旗帜,带着一大群人才,轰轰烈烈的定下了依法管理的基本方略。
一些新编纂的法律在官吏们的讲解之下,让百姓们懂法用法。
所以,偷这些便宜的咸鱼而去触犯法律,实在是得不偿失。
真有那些想要不劳而获的,早早的都被盯了起来。
但凡是肯干活的,只需要到工地上去干一天,也足够他吃上三四天的饱饭。
“不知道多少年没看到这般繁荣的城池了。”
关平和董良走在京口城中,满肚子的感慨。
“我小的时候,虽说这天下官吏也是贪污腐败,却到底没有打起来仗,还是过的去。这十几年,从南到北,处处烽烟,到处都是城池残破,即便是洛阳、长安,也没有一处好地方。”
“在这小小京口城中,家家户户门外都挂满了咸鱼,且不说粮食如何,这家家户户不缺盐吃,不缺鱼吃,便已经是人间天堂了。”
两个人看着这样的场景,都感到非常的自豪,这里面都有自己的一份功劳。
董良终于看到自己给这个世上百姓生活带来的切切实实的一些改变。
而关平虽然没有参与政务管理,但是将这扬州从孙家的手里夺下来,也有自己的一份力。
“虽然如今只有这京口一城能得到这繁荣景象,我也知足了。”
关平不敢奢望,即便是在伯父刘备的治理之下,能让整个扬州所有的百姓都过上这样富足的生活。
家家户户的田地里种着粮食,一年能收获两到三季,劳力们参与官府的徭役,既然还发工钱管吃饱饭。
虽说汉朝官府有些时候征发徭役也是要花一些钱,管一些饭的,但是懂的都懂,规定是规定,承诺归承诺,现实归现实。
多少人被官府征发徭役,需要自备粮草衣物?最后干下来,说不定连命都丢掉。
“你这着什么急呀,一切才刚刚开始。如今不仅仅是京口,连周边的乡村也已经得到了好处。而且逐渐的向其余的城池中蔓延了。”
“再过上几个月,大半个扬州都可以过上这样的生活。”
董良拍了拍关平的后背大胆的鼓励他发出畅想。
关平黑黝的脸庞此刻像他父亲那样涌现出一抹潮红。
“我听说你们搞出来的盐确实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尽,难道海里真的有那么多的鱼,可以养活这么多的百姓吗?”
关平是于董良相处之中,略知到了一些海洋的问题,但他确实真的很难想象,大海真的有多大,到底能养活多少人。
董良闻言哈哈大笑。
“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就以如今这东海的鱼获,扬州的人口,仅仅只凭眼前的大海养活整个扬州是不成问题的。”
“何况这海鱼也只是补充而已,虽说腌了咸鱼也能往内陆卖,但总不能让大家天天都吃咸鱼,咱们在南边一年两三季稻子的产量也足以让扬州人丰衣足食了。”
两人说说笑笑,看着京口城的变化,路途便走了一多半。
本来不用这样浪费时间,耗费体力,无论是骑自行车还是骑马都可以很快的到达码头,只是关平还没来得及好好的看看在刘备治理下的京口城的样子,所以就请董良带着他慢慢的穿城而过。
如今一边看,一边在董良的介绍之下,果然,嘴角越咧越大,黝黑的脸上露出一排白牙。
幸福的笑容始终挂在关平的脸上。
不能说关平有多么的崇高,但毕竟关平和关羽都是从底层爬出来的,他们能够做到感同身受,能够明白眼前的生活是多么的幸福。
而这样的幸福之中,还有自己添的一把火,自然也感到与有荣焉。
即便是对于普通的上位者来说,见到治下的百姓能生活的幸福,也是非常有成就感的。
走了这一大半路途,百姓们家中的炊烟逐渐的散去。
因为关平和董良起的早一些,所以现在百姓们应该才刚刚吃完了饭。
一些勤快的妇人已经收拾完毕,打开了大门,准备出门上工去了。
成年男子们路上却不见很多,这些人往往选择住在工地。
在工地有住的宿舍,虽然也只是普通的草棚,但是在官府的统一管理之下,卫生条件还算可以。
主要是住在工地,来回不用浪费时间,一天可以在工地吃三顿饭。
这既让这些汉子们得到更多的休息时间,也为家里省一口粮食。
而女子们的工作多是织布绣花或者一些杂活一类的,工作地点一般都在城中,而且还需要照顾家里的孩子,所以要在家里生火做饭、主持家务也不容易。
但这样的生活,虽然忙碌,总是有盼头幸福的。
随着三三两两的妇人离开家门,一群半大的孩子也个个背着书包从屋里冲了出来。
从那大街上见到自己的同学,互相的呼朋唤友,一起来来往往在街道上乱跑。
咯咯大笑着欢天喜地的去上学,时而碰见自己家中的亲戚长辈,又被她们笑骂几声。
骂着这些皮猴子,不要在路上疯玩,赶紧到学堂去,耽误了上学就要请他吃一顿竹鞭炒肉。
安静的京口城终于不再安静,被笑容充斥了。
关平和董良也失去了清晨的静谧,漫步走在这京口城的宽阔街道上,也失去了一开始的悠然,不由自主的心情和动作都变得热烈了起来。
但这种感觉并不坏,孩子们纯真的笑容。发自内心的畅快也感染着他们。
对于眼前这样的场景,关平就不感到陌生,不需要董良再去做解释了。
关平知道在汝南,在豫章实行的政策,一定也在这里进行推行了。
这些孩子们可以无忧无虑的在学堂里接受一些基础教育,这是不需要学费的,中午学堂里还管一顿饭。
等基础教育完毕后便开始分流,愿意对于政务等学问进行钻研的则开始钻研准备科考。
对于科考不感兴趣或有个人特长的,在进行专门的培养,一些生活技能以及用得上的技术。也不过是两三年的功夫,便可以成为一名成熟的技术工人,走上工作岗位。
而如今正在推行的政策便是工匠分级政策,董良要求由官府牵头,邀请各个行业的熟练工匠一起商议出一套完整的技术手册。
并且将相关的考核标准明白的设立出来。
将工匠划分为九级,后三级同等级的工匠和官员俸禄们的对比,工匠的俸禄是官员的一点五倍。
中间三级是官员送出门的两倍,上三级则由官府和高级工匠评定,最低三倍,上不封顶。
董良希望通过这种手段能够推动对科技人才的重视,吸引更多的人去发展生产力,提高技术。
免得培养出来,所有的孩子都变成官迷,都削尖脑门儿往官场里冲。
将来到底能实行成什么样子,却不知道。但归根到底政策都是好的,具体的行政还要看人。
如今有刘备、诸葛亮等人在,自然不用担心吏治腐败,而这种政策的延续,到了以后还是要交给后人来处理。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好的。
任何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就需要有人开个头,然后一代一代的去努力。
董良和关平两人到了码头,刘备等人也已经到了。如今码头上是人山人海,红旗招展。
贺齐和陈武,廖化、施云等人都带着精兵通过京口向东到大海上沿海路南下前往直线距离约一千两百里外的永宁,和两千里外的东冶。
他们首先去打打头阵,站稳脚跟,开辟出来一片范围。然后开始不断的往那边接引后续民夫。同时将那边山野之间的蛮人纳入管理之中。
整个会稽郡略微有后市两省之地的大小,可如今,恐怕连五分之一的土地都没有得到利用。
会稽郡的南部虽然没有得到东汉朝廷太好的控制,那里的人口并没有什么人统计,但其实也是有着不少的人口的。
当初施云偷家鲁肃的时候,一起投靠来的洪家兄弟等就是当地的势力。
如今贺齐,陈武,廖化等就是要南下。开发南方的土地。
施云因为在原来的会计立下了大功,如今已经得到了荣华富贵、高官厚禄却仍然主动的参与了这样筚路蓝缕的开荒。
他想的很明白,今世的富贵和地位已经得到了,再追求就要追求万世留名了。
会稽郡南边山野中的势力头领已经投到了施云的手下,有施云在,对于南方的开发会有非常多的便利。
陈武贺齐,也是在南方大开杀戒过的,会稽郡人人胆寒。
与此同时施云还追求的是东冶县正东的那一座大岛。
董良告诉他,如果他能成为登岛第一人的话,那么万世留名便是板上钉钉了。
口!罩原因,请假一次
大晚上突然被口罩波及了,大家应该都懂……(欲哭无泪……)
现在要收拾东西,明天早上七点的更新没了。
道个歉,但这也真不是我能控制的,明天白天的情况怎么样还不清楚,不得不请假一天,尽量保证只耽误明天一天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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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 量体
刘备亲自向前发表了讲话,表明了自己对于陈武、贺齐等人寄予的厚望。
君臣几人就一块儿饮了几杯践行酒。便将场合让给了大家。
互相之间有相熟的,都上前说上几句话。
所有人都非常重视这一次的南行,虽然按照传统的观念,南边并不适合人居住。
汉朝的环境是要比董良生活的年代还要湿热一些的,如今东汉末年虽比西汉好一些,但是南方仍然非常的温暖。
管仲曾经说过,修建城池不能选在地势太高的地方,需要有水源。也不能选择地势太低的地方,不能过于的靠近河流。
大河的中下游平原一般都是比较潮湿,早期都是一些沼泽,这样的地方,人是很难居住的。
若要在河流的下游生活,需要有山势作为依靠。
正如商周,都是起源于黄河的中上游,而河姆渡的一些遗址也是有山势作为凭依的。
江山,江山,这也可能是江山二字的来源。
所以温暖潮湿的南方并不宜居,最起码在文明的初期,或者说,这样的地方很难支撑文明的发展。
对于这些地方的开发利用,需要一定程度的水利工程技能和人力物力。
而如今刘备的手中有足够的人力和工程技术,这些广阔的未经开发的土地每开垦一块便是一块新的粮食来源地。
而且越往南,因为湿热条件更好,粮食成熟的更快更多。
所谓开源节流,这开源都可以闭着眼睛开。
周瑜等人与陈武、贺齐略交谈了几句,却也没有多说,只是对他们寄予厚望,周瑜便退下了。
关羽、诸葛亮等便上前也对他们表示问候,没有多和廖化他们聊聊。
周瑜是非常骄傲的人,他并不在意主君对他的猜忌,但恰恰刘备对他表示的完全放心,让周瑜十分的重视互相之间的尊重。
刘备既然大胆的放权给周瑜,并不对他因为是降将而保持疑虑,周瑜对于刘备的信任,自然要做出些回报,他即便不在意,却也开始了刻意的回避,绝不做一些瓜田李下、结党营私的勾当。
陈武和贺齐也都是不错的名将,关羽等人也要去给予一定的尊重,莫要说关羽骄傲,关羽傲上而不辱下,显然陈武和贺齐是在关羽下面的。
而如今,刘备的核心虽然仍然是关羽等人,但是情况却不同了,刘备的麾下新纳入了这些老江东人。
所以诸葛亮和关羽也开始刻意的淡化这种党派分别,几个人一块儿出发,有老江东的降兵,有关羽等人的亲近手下,却也刻意的避开,不表示过多的亲近,只是一视同仁。
董良和关平也上前和众人寒暄几句,与廖化告告别,又嘱咐了几句施云。
董良对于施云来说具有特殊的意义,是董良将施云从军伍中选拔出来,派了出来。
这才有了后来的立功,如今加官进爵。
而对于董良来说,施云此次担负的不仅仅是开发南方的重任,还要完成登陆宝岛的任务。
于是也略微嘱咐了几句,却也并没有太多好说的,因为董良并不十分的了解航海。只能靠着施云自己去闯。
便嘱咐了施云小心海峡前的东北大风,就没有太多要说的了。
当地势突然变窄,形成喇叭口的样式,许多的空气淤积在此处,便会形成特殊的狭管效应。
狭长的宝岛与大陆遥相对应,中间海峡便是一处狭管,这里的风力要强很多。
太阳高高挂起,时候已经不早了,结束了寒暄和送行,船队开始出发。
船只离港,金鼓齐鸣,彩旗飘展在长江之上。
并没有停留太长的时间,便消失在天际了。
他们是第一批的先行者,等站稳了脚跟,传回了信息之后,还会有一批批的民夫往那边运送。
送走了陈武、贺齐,刘备等人开始往回走。
刘备的都上了马,打着马往城中跑。
关羽和诸葛亮却骑着自行车来到了董良的身旁。
码头上的小吏推来了两辆车,给了董良和关平。
关羽和诸葛亮邀请董良一起回去。
回了城中,却不直接往刘备那里,关羽和诸葛亮关平带着董良来到了诸葛亮的家中。
“今日不是和主公他们一起吃饭吗?怎么到孔明这里来?”
董良疑惑的问道。
诸葛亮去拉着董良的手,笑哈哈的将董良往里拽。
到了里间却见一个肚子微微隆起的妇人带着两个侍女走了出来。
这边是黄月英,诸葛亮的夫人,最惹人注目的便是她那两颗桃花眼,如诸葛亮的凤眼一样明亮的吓人,灵动又充满着智慧。
就笑呵呵互相见礼,两个侍女便拿着尺子往董良身上比划。
黄月英笑盈盈的解释道。
“孔明说你大婚将至,我本能好好谢你,却没有抽出时间,如今正好趁此机会给你做几套衣服。”
董良受宠若惊,赶忙推辞。
“黄夫人如今身怀六甲,却怎能因我这小事而劳神?心意领了还请莫要费神了。”
“哎,这费什么神,两位神医都说,如今我正该活动活动。偏偏是孔明如今失了方寸,将我看的太严,正好闲来无事,给你这两套衣服也是解解闷儿。”
黄月英一边说着一边甜蜜又俏生生的翻了孔明一眼。
诸葛亮只拿着羽毛扇在一旁呵呵傻笑,全然没了平时睿智的样子。
见董良又要推辞,他又上前来劝。
董良笑着说道。
“这些事交给下人做便是了,何必劳烦夫人亲为,哪里我就没几套合身的衣服呢。”
“婚姻大事,一生也就这一次,自然不能马虎。”黄月英却不同意董良的说法。
“正是正是。外面的裁缝随便做来的衣服虽然合身,却哪里有自家人做的衣服更贴心意。”诸葛亮也笑着宽慰着,附和着。
关羽此刻也用他的大手拍拍栋梁的脊背。
朗声道:“你家中既无亲人,有此喜事,自然由我们来为你操办。只是大哥将为你之岳父,属于你夫人那一头的自然不好插手,你这边便交给我们。”
心意都记在心中,董良也不再多说,只笑呵呵的,任由那侍女将尺寸量了去。
众人又笑呵呵的交谈了几句,向黄月英告辞,今日并不劳烦她在家中准备饭菜,一起往刘备处。周瑜等应该都已经在刘备处落座了,今日在刘备这里一起吃饭。
宴席上觥筹交错,一直吃到了巳时,才命人收拾了残羹剩菜,慢慢的散去。
关平与董良一起走到了门外,便停住了脚步。
“怎么不随我一起回去了?”
在刘备这全是长辈,这些江东的关平也并不是十分的熟悉,只有董良既是同龄人,又是老朋友,相处起来又十分的轻松。
所以没事的时候总喜欢呆在一起。董良还以为关平要继续和他住在一处。
关平摇摇头说道。
“不去了,先让护卫们送你回家吧。我要去向周瑜将军报到了。”
“这么着急?”
“早去晚去都要去,却也不用再浪费时间,我也想好好的见识见识海上的风光呢。”
既然是正事,董良便不再阻拦。
正好如今正是周瑜带着海军在海上来回折腾磨合的时候。
关平现在去还能参与进这早期的成立过程,直接加入创业团队。
将来的工作也更好的展开,更容易的与海军打成一片,与周瑜等人打成一片。
毕竟这早期的探索工作十分的辛苦,大家共同患难,总比到了将来突然空降一个领导摘果子的让人舒服。
“你若得空,让西去的商船带几只熊猫来给我。”
关平突然爬到董良的耳边,小声的说道。
“怎么?和熊猫肉搏就那么的有意思吗?”董良笑盈盈的看着关平。
关平也笑着一抬头,“请好好的将你家的熊猫养着。等我下次得了空,再去和二狗好好的打一架。”
“等你下次得了空,二狗可就真的长大了,到那时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如今的二狗只是亚成年熊猫,半大的体型还不是一只成年熊,可即便如此,她站起来都几乎有成人那么高了。
二狗的身形很矫健,站的很好,后肢力量很足,站起来的时候真像个人精一样。
又乐意干饭,长得也快,脑袋也灵活,等下次再见面,二狗就要成为真正的成年熊了。一只真正的成年猛兽,谁揍谁可真不一定呢。
关平却丝毫不以为意,可能因为现在他是胜利者。
一脸骄傲的说道:“区区一只家养的奶熊有什么本事?过段时间再见,若它真的敢炸刺儿,请让他见识见识我这沙场上厮杀下来的拳头。”
“那我还是赶紧给你买几只养起来吧。手痒痒了,去捶你自家的,莫要来欺负我家的熊。”
董良答应了帮助关平弄几只熊猫的请求。
果然,董良早就知道,没有人能抵抗住这黑白团子的魅力。
也不知道送到刘备家中的那一只小小的熊猫如今怎么样了,刘姐姐也应该会非常的喜欢它吧。
董良虽然已经答应了,关平却还是贼眉鼠眼的悄悄的凑过来。
“弄来了,先放在你的家中。莫要将此事告诉别人。”真是难为关平一张忠厚的脸上能做出来这样小心翼翼又贼眉鼠眼的表情。
他把自己声音压的极低。
董良差点没听清楚。
“你那么小声干嘛,这点事情怕什么别人知道啊?”董良非常不理解,难道说养一只熊猫会让这个猛将显得过于的娘了吗?
但是熊猫虽然可爱,到底是一头猛兽,凶猛的熊啊,身子又灵活,咬合力甚至和真正的熊相比,都属于中上游。
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养一只这样的巨熊应该会很有面子吧?并不会折损关平作为猛将的威严。
关平却无奈的解释。
“养这蠢东西有什么丢面子的,我不是因为这个。”他又一次的将自己的声音压低。
“我是怕让父亲知道……”
“这好端端的养一些猛兽,这不是良家子弟应该做的事太像纨绔了。父亲管我管的严,我心里又怕他,我怕他知道数落我……”
“哦~,我明白了,你放心吧,放心吧,这事儿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董良拍拍关平的肩膀,表示理解。
虽然养一只熊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并不能借此来评判人是好人坏人,但说到底,对于一些有传统观念的人来说,这总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不值得放太多的精力,不应该不务正业。
关羽显然就是这么一个人。
在外人面前且不多说,最起码对着自己的儿子,关羽是一个严父的形象。
关平与关羽的父子感情固然非常的深厚,关平心中也充满了对于关羽的孺慕,但说到底还是有些怕关羽。
“回头我再弄几只来,养在我的后院儿,你若得了空,便来陪它们玩耍,只咱们自己知道哪几只是你的,若旁人问起,便全说都是我的。”
董良大包大揽,拍着胸脯保证。
关平忍不住将胳膊搭在了董良的脖子上,狠狠的勒了两下,搂了几搂。
“好兄弟,你可真是个好兄弟!”
对于熊猫的喜爱是不分年龄,不分性别,不分性格的。
何况像这样凶猛的巨熊,本来就应该是真正的猛男喜欢的东西!嗯!就是这样!
“行了,你乖乖的去找周瑜将军报道去吧。这点小事就全包在我的身上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搞到。”
“这才短短的几次往来和益州之间的生意做的愈发的大了,在长江之上,商船往来,络绎不绝,听糜子仲说,那益州人凡是有点家资的,几乎人手一只,实在算不得什么宝贵的东西。”
“我只需去修书一封,我相信法孝直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董良向关平做出了保证,关平便欢天喜地的离开,去找周瑜报道了。
适才在宴席上散去,因为这些事关平便先和董良交代好,让周瑜已经走远了。
目送着关平欢喜的离开,董良便在护卫的保护下往家中走去。
董良如今也和法正有过两次书信往来,扬州和益州进行贸易也多亏了法正在中间斡旋。
两人现在也算是有了些交情。
第四百二十七章 贸易
在刘备这边积极主动,而益州也有人从中斡旋愿意联系的情况下,两州之间的贸易往来发展的非常迅速。
如今虽然还没有正式的进行几次贸易,但已经签了好几个大单子。
商品数量排在第一位的便是蜀锦。蜀锦是一种具备汉民族特色和地方特色的丝织品,色彩鲜艳,对比鲜明。
花大价钱从益州买过来,刘璋他们也开心,荆州和扬州的有钱人也都愿意买账,这些商品也卖的出去。
荆州和益州以前起过冲突,打过仗,双方的关系很僵,虽然暗中也有一些逐利的商人进行贸易往来,但数目都不大。
因此,有了扬州刘备的旗号,在两州之间贸易往来商品也可以在荆州倾销一部分,美丽的蜀锦在荆州非常受欢迎。
同时也有越来越多的荆州地方人家和扬州进行联系,向刘备表示诚意,意图打着刘备的旗号进入益州进行贸易。
这对于刘备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自然也不会拒绝,只是略加挑选,稍稍的设置了一些门槛,随后又纳入统一的管理,明面上的理由是两方贸易避免生了冲突,败坏了名声,坏了大家的饭碗。
实际上将这些地方的人物都纳入管理,彼此之间利益纠缠,慢慢的,大家都成了一家人。
蜀锦这东西离了益州,到哪里都不愁卖,刘备一船船的铜钱拉进了益州,只离了荆州,尚且没有进入扬州,便已经将资金回笼过半。
自然收回的本钱也不全是钱币,大多是一些正儿八经的资源。
到了扬州再略微的把商品分一分,本钱便已经全部收回了,剩下盈余的三分之二的蜀锦,刘备自己留下了一部分用作赏赐之资,剩下的则通过手下暗中的渠道往北边输送。
用这些华美的丝绸换取着曹操治下的粮食、铁料等物质,暗中挖着曹操的根基。
商队拉来的蜀锦数量再多,放到这两三州的地方又能分到多少?刘备还要进行分配配给,所以民间也是供不应求。
除了这项大生意,刘备这边还向一中输出的一些商品,最多的便是肥皂和盐。
当初制盐的时候选择了草木灰进行去除杂质,便顺便的让手下人在草木微中混合油脂等其他的物质,制造出来一些清洁力很强的肥皂。
这东西卖起来也不便宜,自然不是卖给普通百姓的。
卖给百姓也换不了什么东西,就是要用这些不当吃不当喝的东西去换取益州的粮草铁料。
而向益州输送盐的决定也是刚刚下发的,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换回一些木头。
要发展海军,自然要建造无数的大船,自然需要许许多多的木材。
普通的木头在扬州其实是不缺的,毕竟到处都是荒山野岭,哪里不能砍。
扬州虽然自身就有着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木材,但是却解不了燃眉之急。
因为要造船用的木头,砍伐下来之后,需要晾晒,去除水分,去虫、防腐、防潮。
从山上砍下来的木头都投入使用,差不多也要一两年、两三年。
江东本来就是以水军出名,却也有着不少的储备木材,但是那些木材是准备给江东这一小块地方在内河修筑战船的木头,如今放到整个交州、扬州,放眼整片大海,实在是杯水车薪。
而如今正是发展的关键时期,自然不能停滞下来,等待着木头的处理。
那自然就要费一番功夫选择去购买。
荆州和益州便是最好的客户,或者是官府储存起来准备修成的,或者是大户人家准备起来准备修房子的,总是有许多的木头可以买到。
不过千里迢迢的运木头,成本总是要高很多,所以此时不得不将盐这一重要武器启用,用盐的吸引力来换取上下游共同付出精力。
中国绝对是最适合发展航海的国家之一,具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也有着一群勤奋的人民。
都说这里是一个农业文明,不是一个海洋文明,但其实这里才有着更多的发展海洋文明的条件。
乘着渔船打渔,虽然算是农业,但是,想要造出用来航行的大船,无疑应该属于工业的范畴。
无论是古代,造木船需要山上伐木,并且对木头进行初步的处理,需要花费数年的时间,最后再用木材拼凑出一艘大船,这中间耗费的人力、物力、时间、精力都不可计数。
到了现代,能独立的建造钢铁巨舰的国家更是少之又少,但凡有这种能力的国家无论强大或弱小,手里总有牌,可以打一打。
想要发展航海,发展出出色的造船业,第一就要求必须有发达的农业做以支撑。
农业发达,既可以保证填饱肚子,也可以获得更多的资源,同时也可以获得更多的劳动力。
农业是国民经济中最基础的产业,农业活动不仅提供着剩余农产品,也为其他产业提供着劳动力。
工业和服务业中也需要相当一部分原料是需要农业进行提供的。农业是一切产业发展的基础。
那么如果要在汉末发展造船航海业,放眼全球,自然就可以得知到底哪个国家更有资格发展航海!
从其他各州买回来的木材是为了应对现在临时使用,而现在整个扬州各县也已经涌现出来了大批的伐木工人。
走在京口城的街道上,就时不时的可以遇到腰间别着斧头的伐木工人下工回家。
……
今天是给物理学科的学生们上课的日子。
董良站在讲台上,下面是上百的学生,物理学科的学生是最多的。
因为化学实在是过于的微观,即便是可以用肉眼观察到一些化学反应变化,这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但是其中的规律总是不好掌握,过于的抽象。
而生物学科的人才其实是最少的,将华佗手下的那一批医学生们去掉,剩下的只有寥寥三十来人。
目前来说,发展最好的还是医学,发展最快的是人体生物学。一来是华佗和张仲景本来都是最顶尖的医生,二来是如今有了董良的支持,两人敢带着学生们大胆的进行解剖。
尤其是对于华佗来说,他的进步最快对于人体的骨骼肌肉认识最深刻清晰。如今,已经有了一份非常详细的人体解剖图的问世,肌肤之间的层理都已经画的明明白白。
华佗本人也已经练成了一套分层缝合的手法,这种手段董良自己都没见过,只是在后世偶尔听医生朋友说过。
有无数的大体老师进行教学,五脏六腑到底都是什么功能,又有董良进行提点。
再加上华佗和张仲景本人的专业知识,传统的经脉和新发展的解剖进行结合。
像什么血液循环学说,董良也可以直接给出概念。
那座显微镜也仅仅是给生物学科的学生们开了开眼,便又被华佗他们带着人抢了回去。即便是生物学科的学生也发了锄头和铁锨等工作用具,但是在一群在人身上练手练到毫无波澜,拿着开颅断骨的斧头锤子锯子的医生面前也丝毫不敢炸刺。
不过医学的蓬勃发展和这些生物学科的学生是没有太大的关系的。
毕竟这个时期的生物学最多的应用还是在农学上,最容易见到成果的就是杂交和育种。与其说他们是生物学科,不如说是生物知识偏向于农学应用。
只是董良按照自己的习惯划分了一个生物的大类,对于生物学科,进行农学的研究才是主要任务。
但是农学生的研究从来也都是艰苦和无味的,这种研究实在是过于接地气,反而不受一些人的青睐,而且很难看到成果。
即便是运气好,走对了路子的人,往往也需要几年的时间。
如果不是董良运气好,捣鼓出了显微镜,让那些生物学科的学生见识到了细胞给他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强行的给生物学回了波血,估计那些学生们还得跑不少。
毕竟他们那些研究植物的便在不停的种地,研究动物的却需要不停的进行杂交,实在不体面。
而物理却不一样了,物理虽然也有微观的,但也有宏观的,像力学方面的知识很多都可以直接的拿来应用到机械上。
这个时候的机器还不能叫机械,因为叫机关,一些简单的物理学知识通过数学的运算之后,很快的便能在一些工程器械上得以应用。
无论是军事上的工程器械、武器装备,还是生产中的农业器械、灌溉水利,这都是很容易的,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
而如今滑轮组也已经广泛的应用于伐木工人之中,提供了许多便利。
在诸葛亮的领导下,也已经带着一批学生改造出来了水车。
对农业灌溉起到了很大的便利,而且还可以汲水上山,有利于对稍微平坦一些的山坡开发利用。
有助于对于一些地势稍高地区的农业生产。
如今粮食已经种到了地里,正是农闲的时候,正好趁此时机发动了许多的百姓修建水利,水车也在按部就班的推广之中。
正因为物理学科的知识方便应用,容易看见成果,最起码是在这一切刚开始的时候,容易看到成果,所以物理学科的学生最多有一百多人。
当然董良的划分学科也很粗糙,只是希望自己起个头,希望以后的学生心里能有这种分门别类、专门研究的概念。
最起码现在来说,三门学科之中许多都是要互相的听课。
董良眼前这一百来号学生中,领头的就是蒋铭祖和阚泽。
这两个人是数学的大拿,再加上一个在周瑜军中的赵爽。
这三个人是在后世都是鼎鼎有名的三国时期的著名数学家。当然董良自己是不知道的。
物理学的研究又怎么能离得了数学呢?而物理学要给数学的运算提供了一种新的角度和方向,自然也能引起阚泽和蒋铭祖的兴趣。
“我们原来已经给大家将明白了关于密度的概念。今天要讲的内容和密度的知识也是息息相关的。”
董良的右手旁放着一盆水,左手放着几块石头。
学生们分成小组,他们面前也摆放着和董良一样的工具。
“因为水的密度没有石头大,所以石头放入水中很快的,密度大的会沉下去。”
董良一边说一边演示,将石头扔进了水盆中。
“这些都是我们日常生活中的常识。现在我把这一块木头放在水中,它就可以漂浮上来,因为这块木头的密度比水小。”
“所以,当人落水之后,抱着一块木头可以漂浮在水面上进行自救。而像独木舟之类的船只也是相关的原理。”
董良又将自己的手掌打开,轻轻的按在水面上。
“现在,大家和我一起将手放在水面上,轻轻的感受着。”
底下的学生们也轮流的将手放在他们面前的水盆里。
“是不是可以感受到有一股力量在托着自己的手?这个就叫做水的浮力,在座的如果有会游泳的,在游泳的时候应该也可以感受到这种力量,只不过你们平时没有在意。”
“现在大家都知道,咱们在扬州正在大肆的购买着木材,并且上山砍伐,就是为了造船。”
“同样的木头造成不同的形状,在水上承受的浮力也是不一样的,同样一根木头造成独木舟,只能承载一两个人,但是将木板破开,造成木筏,便可以承载更多的人。”
“大家可以这样理解,船只的中间是空的那么就是一层木头皮包着空气,把它当成一个整体来看它的平均密度更小于水。”
“由此,你们可以想到什么?”
董良尽量的启发着下面的学生,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一个个懵懂的眼神,希望他们能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然而很可惜,面对董良期待的目光,学生们也只是呆呆的摇了摇脑袋。
董良便只好自己揭开谜底。
“大家看,我们可以通过利用浮力,将一些密度本来大于水的东西漂浮在水面上。”
董良一边说着,一边将另一个铜盆放在了水盆里。
第四百二十八章 钢铁巨舰的可能性
铜盆自然是毫无意外的漂浮在了另一个铜盆的水中。
董良又随手将一个铜块儿扔到了水盆里,溅起了一些水花。
“铜盆没有进水的情况下,本来不能漂浮在水面的铜就能漂浮在水面了。那么同样的道理,把这放在钢铁上都是一样的。”
“在一定的限度内,我们确实可以把金属造成船只,造成世间罕有的铁甲船横行在水面上。”
“铁甲船……?”
“铁船?能做到吗?”
大多数的学生仍然是一副震惊的样子,同时也带了些希冀和畅想。
“如果能造出来铁甲船,那么在水战的时候一定会无往而不利吧?”
有学生两眼放光的畅想着,这样的学生应该是和水军有过接触的。
目前南方的水站都是木头船。但是,船只的互相冲撞仍然是主要的战斗方式之一。
甚至生产了专门的船型,用来作为撞击的兵种。
“可是钢铁比木头沉重了数倍,光靠风力,人力能够操纵吗?”
蒋铭祖指着铜盆发出了疑问。
一盆冷水降到了教室内,众人也都想到了这个问题。
齐刷刷的转头看向董良,期待着老师能给出一个答案,也许老师能够解决动力的问题?
如果真能解决铁甲船的动力问题,那么在水面上一定是天下无敌。
不过是木头打造的水军,便已经足够江东在长江以南横行,而陆军们也都是谁身上的铠甲更厚更结实,便更有战斗力。
何况是如今可能会出现一个通体用钢铁打造的船只,那何止数万斤钢铁。
见蒋铭祖提出了动力问题,董良有些犹豫。
琢磨了一下说法,便开口道。
“动力问题,我确实已经有了想法。而且可以保证这种方法是切实可行的,但恐怕在这个时代,这种理论还不能付之于实践。”
“我今天只是在顺便跟你讲到浮力的时候,顺便的启发你们,打开你们的想象力,今天做不到,也许在以后几十年,几百年后。人们就可以将铁甲船造出来,而不至于固步自封,仍然用木头造船。”
“时代和技术总是向前发展的,正如几百年前的先秦时候。天下诸侯打仗,还往往用青铜做的武器。但是今天我们可以看到,我们可以用铁制的武器,用钢做的武器。”
“前两天我在化学教室给众人讲课的时候,你们也有一些人在里面听讲,你们应该也看到了。我当时拿了一把从城中搜集来的被收藏起来的吴越时期的青铜剑,一把是光武帝时期使用的铁剑,两把剑碰撞之下,青铜剑被轻而易举的折断。”
“这就是时代的向前发展,技术在向前进步。”
“今天还没有条件去解决铁甲船的动力问题,但是将来自然是一定能够解决的。这中间也需要你们一代一代的去尝试,去努力。”
听了董良这样说,场下的人不免有些失望。
“既然铁甲船今天还派不上用场,先生既然讲到是为了启发我们。那请将这动力问题也讲出来,启发启发我们吧,即便是今天做不到,将来也有机会。”
也有学生两眼放光的盯着动力问题,即便是现实的生产条件还不具备,但一种新奇的技术其中的原理就足以让一些搞数理化的人为之陶醉。
董良笑着点点头。
“稍安勿躁,这本来就是我打算以后给你们讲到的,今天既然提到这里,我就稍微的提几句。”
“你们有些人喜欢经常跑到食堂去偷吃,和庖厨套近乎,想必也见过他们做饭的场景。”
好些个学生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长家的学生,无论是出身富贵还是出身寒微,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在这山上学院中的食堂里的庖厨,也都是经过董良他们从军中选拔过来的,掌握了从一开始厨子研究出来做饭的所有技巧。
“你们既然见过他们做饭,一定就见过他们用瓦罐煮东西在咕噜噜的冒泡。热气上涌,将瓦罐的盖子顶的来回掀动。”
“这不就是一种动力吗?我们准备足够结实的钢铁,造成一个大锅,把密封做的严实,里面注上水,然后开始烧火,水烧开了之后,变成水蒸汽。”
“在讲密度的那一节课的时候,也顺便提到过水的三相变化,你们应该都还有印象吧?”
“有印象!”
学生们异口同声的回答。
“水变成水蒸汽之后,密度自然就变小了,体积增大,而空间是有限的,那么锅炉内的压强就变大了,给锅炉连接一个管子,这中间的蒸汽不就要往外跑了吗?煮饭的瓦罐能将盖子顶翻,专门密封好的锅炉能产生多大的力量呢?”
“我相信只要把密封做得好,锅炉钢铁的强度达到,那么产生的动力是远要超过牛马牲畜的。”
“在铁甲船上安上这么一个动力,带动着船只前行,不就可以解决动力的问题了吗?将来也可以造一些小型的锅炉,给它连接上下那水排上的转轴一样的转换器将他的施力方向改变,就可以带动着轮子转动。”
“如此一来,向你们有些人平时骑着自行车不就可以不用脚蹬,不用人力了吗?”
“将这种自行车改造成四个轮子的,通过锅炉发力,再把耕地用的犁连接在车后,不就可以代替耕牛耕地了吗?”
“到了那一天,世界将会进入一个新的时代,从过去的铜器,到现在的钢铁,再到将来的蒸汽时代。”
学生们全都沉浸在了董良描述的美好时代之中。
“蒸汽时代!!”
如果真能到那蒸汽时代,不会再有耕牛耕不动的土地,耕起地来也不再耗费人力。
蒸汽机比牛的力量要大的多,无论是耕地还是做其他的工作,都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
在陆地上有蒸汽机继血肉之躯发力生产出无数的生活资料,大海上有蒸汽机冒着烟,催动着铁甲船巡逻在海面上。
那时候的大汉该是多么的强大呀!
“那蒸汽机可以用来催动铁甲船,不也可以用来催动战车吗?”
“我们将木头坐的马车改成用钢铁做成的,再用蒸汽机去催动,在战场上横冲直撞,岂不是天下无敌?”
好家伙,董良直呼好家伙。
“这位同学非常的有想象力!大家都应该要向他学习,而且,他的这种想法确实是可行的!”
得到了老师的肯定,那名提出坦克构想的学生也昂头挺胸骄傲了起来,得到了一旁的同学们的羡慕赞叹。
所有人都被蒸汽时代的美好所感动,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忍不住的鼓着掌大叫。
但董良制止了他们。
“各位先不要这么激动,这些只是畅想而已,目前的钢铁质量还不足以造出来这样的蒸汽机。”
“如果真的造成了一个这样密不透风的锅炉,里面放上水来进行煮沸。最终的结果只能是,由于钢铁过于的脆弱而承受不住里面的巨大压力而剧烈的爆开,凡是靠近他的人都要被震死或者烫伤……”
董良竭力的让学生们认清现实,不停的给他们泼着冷水,告诉他们这只是未来,而不是现在。
但即便如此,学生们的兴奋仍然不减。肉眼可见的美好未来,而且通过逻辑推理是完全可以实现的技术进步,蒸汽时代的到来,根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那么即便是现在达不到,又有什么能够阻止他们兴奋的呢?
他们此刻就像董良的小时候,每每见到从村庄前呼啸而过的火车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的感到兴奋。
那种钢铁巨兽在地平线上呼啸奔驰,给人带来巨大的震撼。
而这些人年纪更大,思想更成熟,更能明白这种钢铁巨兽所代表的意义。
比之董良小的时候单纯的兴奋而讲,他能更能明白能够催动这种钢铁巨兽所需要的巨大力量,用这种力量该能生产出来多少的粮食,创造多大的价值,改变多少人的生活!
“先生,我们去做一个这样的试验吧!”
“对呀,先生,我们做一次试试吧。”
“这钢铁到底能不能做到这种程度,咱们完全可以试一试嘛,咱们造个蒸汽机来玩玩!”
“先生……”
“先生!”
……
学生们七嘴八舌的进行着请愿,他们非常想亲自的去动手试一试。
如此巨大的宝藏摆在面前,不亲自动手试一试,怎么肯甘心?
董良却心存顾虑,也有些不太自信。
自己虽然拿出来了后世先进的技术给这些学生们进行开蒙,其实董良真的不认为现在的汉朝人能做到,即便董良并没有真的去尝试。
毕竟这中间可是一千六百年的差距。
“如今的钢铁质量恐怕是很难真正的造成吧?想要搞得密不透风,也需要极其精密的技术……”
“哎,先生,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有学生有些无理的打断了董良说话,但董良并不怪他。
看着他们那充满希望的眼神和跃跃欲试的表情,自己也仿佛被他们的兴奋所感染了。
董良心中检讨自己,嘴上说着谦虚,但其实忍不住的有了些傲慢。
嘴上说着让这些学生们散发想象力,但自己又何尝不是被已有的知识禁锢了呢?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如果造成那样一个东西,真的可能发挥出比牛还要大的力气,万一钢铁的质量达不到,被蒸汽撑的破开了,打到了人的身上,真的比牛踹一脚还要危险的,你们可要想清楚。”
几个学生站了起来,向董良行礼。
“只求真理,百死无怨!”
后面的学生也齐刷刷的跟着,他们又重复了一遍,朗声道:“百死无怨!!”
“既然你们真的决定要这么做,那我也支持你们。”
“这个实验的步骤你们设计好,课下拿上来交给我审批。需要什么工匠,材料,场地,一应物资你们列出来个单子都可以拿着我的条子到官府去支取。”
“谢先生!”
董良摆摆手,止住了这些兴奋的学生们。
“先别忙着谢我却还有几件事要嘱咐你们。我会给你们一个简单的蒸汽机的图纸,把你们造的时候,一定要尽量的将机器的外壁造的厚一些,内腔造的小一些,即便是不能发挥利益最大化,造成了钢铁的浪费,也一定要安全为先。”
“试验都是一步步进行的,先造一个动力比较小的,印证这种方法的可行性,在慢慢的将动力扩大,一步步来。保证试验都在一个安全的阈值之内。”
“毕竟你们也都是这门学科的未来呀,若是死伤惨重,你们可没有脸向我来交代。”
蒋铭祖亲自站起来,向董良施礼。
“多谢先生关爱,学生等一定谨遵教诲,不负先生所望。”
董良点点头。
“这次由你亲自带队,一定要小心谨慎了。把试验场搬到荒芜人烟的地方去,千万不要在闹市中进行。”
“喏!”
“除此之外,我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去嘱咐你们。”
“请先生吩咐。”
“这也算是一个家庭作业吧,你们也已经学习完了密度,如今又明白了浮力的概念,但是具体的数值多少还是需要你们用数学的知识进行测算,这个我可就帮不了你们了。”
“数学和物理是很难扯得清楚的,其中需要大量的计算,以后科学的发展也会越来的越精确,对于数值的要求越来越高。”
“那么现在各种物体的密度你们都需要测算出来,标记好用作以后使用,这门工作是你们和那些化学生们一起进行的。”
蒋铭祖再一次乖乖接受任务。
对于各种物质的密度测算,虽然也需要这些物理和化学的学生插手,但是更多的需要的还是数学的手段。
而在数学小组中除了阚泽,蒋铭祖自然是最大的。有什么任务也都是吩咐给蒋铭祖。
“不过你们在测算的时候也要明白,技术都是向前发展的,现在能测算出来的数据是在现在使用。未来还要继续的进行测算出来更精确的。”
“毕竟现在的技术达不到,许多的物质还不是最简单的单质,都是化合物混合的。”
“诸君,勉之!”
第四百二十九章 曹操着急了
“看样子,曹操是着急了。”
董良张着两只手,配合着马良往他身上套着衣服。
“他确实是着急了,现在也容不得他不着急呀。”
诸葛亮跌坐在一旁,摇着扇子看着董良试衣服。
黄月英带着几个绣女在家中为董良做了四套衣服。通体都是红底黑边,大气稳重,金色的印花,显得尊贵又喜庆。
如今做完以后,让诸葛亮亲自拿来给董良试一试,看看哪里不合身,还可以带回去修改。
毕竟这些衣服都是给董良准备在结婚典礼上穿的,可不能马虎。
董良一边在马良的帮助下进行换衣服,一边听着诸葛亮带来的最新消息。
“曹操经过官渡之战之后,元气未复,还在南边载了几个小跟头,如今看咱们做大,他自然不肯罢休,恰逢此时袁绍病逝,机会千载难逢,由不得他不动手。”
“曹操也算是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脚。要不是担心咱们做大也不会屡次在南边搞些小动作,却偏偏抽不出足够的力量一下子把咱们摁灭,反而给咱们了可乘之机。”董良捧着宽宽的袖子,迎着光看着上面精美的绣花,笑着说道。
“袁绍虽然兵败之后心情抑郁,可如今突然暴毙,却也多亏了曹操从中作梗。也是咱们在后面追的紧,曹操才不得已追求迅速的发展,暗中资助河北人闹事想要让河北处处烽烟,四处蜂起的叛乱军,消磨袁绍的精力,如今果然得偿所愿,可袁绍这个时候死却对曹操来说算不上什么好消息。时间太紧了呀。”
马良弯着腰为董良捋了一捋衣服的后摆,抬着头笑着道:“哪里能怪得了曹操?他的想法倒也没有什么错,耗死了袁绍便能尽快的一统北方,若按照去年的形势,没有咱们插手,凭着孙权在江东经营,怎么着也得两三年的稳固。”
“可咱们发展的太快、太猛,太稳。仿佛是真的,如有天助一变,便迅速的滚大了,这个时候,袁绍已死,河北大乱,曹操要不动手,担心河北稳固下来就失去了机会,到了明年,等咱们腾出来手,便可以与北方两面夹击。
可若是动手,不能尽快的取得胜利,在北边消磨了太多的时间,耗损实力,等到明年咱们缓过气儿,若与荆州一联手,曹操仍然不好受。”
诸葛亮笑着摇着扇子:“季常说的不错,说到底中原乃四战之地,非有雄才大略,天时地利人和不可守也。”
董良将身上的衣服褪下,又准备换上另一套。“由此亦可见,曹孟德也算的是雄才大略,若没有咱们主公,待他击败了袁绍,有的是时间慢慢的收拾袁氏兄弟,北边哪里还有人是他的对手?”
“既生曹孟德,何生刘玄德?哈哈哈……”
诸葛亮抚掌大笑。
“存初此言差矣。应该是既生操何生良。”
“若没有你把握的准,领着主公入了豫章,得了这时机。只等主公从中原溃败,再重振旗鼓,扬州就已经稳固下来,没了可乘之机了。”
董良笑笑,没有什么话说,只是低声嘀咕了几句。
“此乃天助之,天助之。”
马良为董良换好了最后一套衣服,董良张开双臂,在阳光下转了两圈儿。
“如何?”
阳光照在董良魁梧有力的身躯上,宽大威严的袍服更衬托着董良显得修长,身后的影子拖的老长老长。
金、红、黑三色衣服既显得喜庆,活力又显得非常的稳重威严,盖住了董良身上那仅剩的一点点青涩,渐渐散发出来了一些成年雄性的魄力。
“我夫人的手艺自然是极好的。”
诸葛亮笑眯眯的说道,此时此刻,他却没有去夸董良,让董良得意。
朋友之间的相处有的时候就需要这么一点幽默,互相的损一损,才显得亲近。
庭院中,在阳光下懒洋洋啃着竹子的黑白团子,见两脚兽站到了身旁,抬着双手迎着阳光,以为是在招自己过去要进行拥抱。
润玥便放下手中硬邦邦的竹子,扭动着肥嘟嘟却不失矫健的身躯往董良这边扑来。
熊猫很聪明,知道这些两脚兽喜欢和自己亲近,只要让他们乖乖的摸几把,就可以获得大量的食物。
愚蠢的人类就是这么的好对付。
那么此刻就给眼前的铲屎官一个向自己奉献美食的机会吧。
董良见这肥嘟嘟的家伙向自己滚动而来,条件反射的向后退了半步,却来不及躲开。
赶紧双臂旋了两下,宽大的袖子全都缠到了胳膊上,探着前身,伸出两只坚实的长臂就捉住了二狗的两个熊爪子。
身子微微半蹲大腿和背部同时发力,肌肉高高的鼓起,宽大的袍服也被他撑得紧绷绷的。
一股大力从身体中涌现,直接将二狗翻倒在地,顺势的骑在了二狗的背上,将二狗的脑袋压在地上。
平日里董良也喜欢和熊猫亲近,互相的打闹,以至于董良都没有一件好衣服了。
无论是丝绸还是麻布做的衣服,全都被二狗它们给刮花了,熊猫的爪子不能收起来,长长的,一勾就从董良的衣服上拽出来几个线头。
如今这新衣服可是黄月英辛辛苦苦做的,自己拿来娶老婆撑场面的,莫说自己其实不缺衣服穿,但冲着诸葛亮夫妇这番心意,也不能这样糟践。
再说了,和娶老婆比起来,熊猫?熊猫算什么?熊猫也得挨揍!
谁能明白一个两世为人的光棍的心!
“蠢东西,我的新衣服可不能让你给我抓花了。”董良一边说着,一边照着二狗的脑袋赏了一个会响邦邦的烧饼。
只不过引了二狗脸上的肉皮一阵乱颤,却没有什么响声。
二狗的爪子在地板上刮着,四肢扑通着,身体扭动着。
反了,反了,两脚兽敢弑主了!
二狗奋力的反抗着,生着胖气。
董良长时间的武艺锻炼,此刻终于派到了用场,连马良和诸葛亮在一旁都看的目瞪口呆。
半大的胖熊就这样被董良赤手空拳的摁在了地上。
“一直只知道先生能百步穿杨,却没想到先生竟有如此勇力!”
马良在一旁惊呆了,张大了嘴巴,阳光直接照进了他的喉咙。
董良摆摆手,马良才反应过来,赶紧从桌子上端过来一盘子大窝头。
董良揪着熊猫的后脑勺的肥厚肉皮,稍稍的抬起来润玥的脸,把窝头塞进润玥的嘴里,拍拍她的脑袋,才放开了它。
润玥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捧着窝头,狼吞虎咽。
也不再计较刚才两脚兽的冒犯行为。
哼╭(╯^╰)╮!能打,能打又怎么样?区区两脚兽,还不是要乖乖的奉上食物。
董良往屋中走了几步,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爱惜的叠了一叠。
“我每日勤修武艺,可不是白练的。”
诸葛亮也从刚才的震惊中回了神,笑眯眯的笑着。
“都说是艺高人胆大。当初在荆州的时候,还没见你有这样的本事,可如今你的武功越发的强啊,力气越发的大了,胆子却越来越小了。在这城中,天天出门,没有十个八个的护卫都不敢迈步。”
董良也丝毫不以为耻,跌坐在诸葛亮的身边。
笑道:“我是跟着黄汉升学百步穿杨,跟着关将军学舞大刀,跟着主公练剑法,每日拳不离手,如今也算有了一膀子力气,开弓也能开两石弓。但武艺是武艺,厮杀是厮杀,不可一概而论。”
“我武艺再强,却也未必能敌得过太史慈,太史慈再强,却也败在了咱们的手里,孙策与太史慈武艺相当,号称小霸王,却区区死在了几个毛贼的手里,岂不可惜?”
“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我这是遵循孔老夫子的教诲,惜命啊。”
“哈哈哈哈哈哈!”
诸葛亮和马良也笑成了一团。
“好了好了,莫要在笑了,继续说正事。”
“主公往北方送了一封信,这可是真的。”
董良偏着头问着诸葛亮。马良也将好奇的目光投了过来。
诸葛亮点点头。
“袁氏兄弟不和,这封信是去劝和的。”
诸葛亮站起身来,自顾自的找到了董良屋中墙壁上挂着的大地图前将卷轴解了下来。
董良和马良跟在诸葛亮的身后,看着诸葛亮用鹅毛扇点着地图。
“袁绍死后袁尚继任,派河东太守郭援、并州刺史高干、南匈奴单于栾提呼厨泉共攻河东,并与关中诸将马腾等联合出兵,曹操派出了钟繇,徐晃应对,如今在汾河对峙。”
“袁谭不能继位,自号车骑将军,带兵进驻黎阳,袁尚却不肯分给他太多的兵力,而且派逢纪跟随他监视他。”
“曹操亲自带领曹洪、于禁、张辽、夏侯渊进兵黎阳。”
“如今袁谭面临的压力很大呀。”
诸葛亮背着手叹了口气。
董良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诸葛亮是担忧袁氏兄弟挡不住曹操,对于诸葛亮和刘备来说,自然是曹操在北方消磨的时间越多越好。
“即便如此,河东压力如此巨大,袁氏兄弟也未必没有胜算吧?”马良有些不解。
董良摇了摇头。
“钟繇那个人不是好对付的,还有徐晃在一旁辅助。马腾和韩遂远在西凉,与袁氏本来就不是一条心,两人也不过是一介武夫,只能做个草头王,没什么大志向。”
“凭借着袁尚的威望,也压不住这两个人,估计作战时候是不肯用力的。”
“我也听说南匈奴人反复无常,想让他们替袁尚卖命,恐怕也不可能。郭援乃是钟繇之外甥,有些小才却远不是其舅舅的对手,更何况如今在知己知彼之下,更是难以翻起风浪。”
“也就一个高干,有些才名,但也是独木难支,面对钟繇和徐晃相形见绌,而他的这些才能自然能看清眼前面临的情况,却不足以让他力挽狂澜。”
“心中必生二心。”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恐怕双方对峙于汾河许久没有动手了。”
董良用探寻的眼光看着诸葛亮,语气确是斩钉截铁。
人总是会成长的,融入这个时代越深,和聪明人打交道越多,董良的见识也越发的增长,如今已经不再仅仅靠先知先觉而做出判断,多少的能做出一些真正的分析了。
诸葛亮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如今双方在汾河已经对峙一月有余,未曾动手。”
“那这说明什么呢?虽无力对抗曹操,但能牵住他一部分兵力也是好事吧?”马良还略显稚嫩,未能看透其中关键。
“打仗耗费的就是钱粮,好端端的,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浪费那么长的时间?钟繇只是想抵住河东兵马,不坏了曹操的好事,可是河东与西凉人为什么愿意乖乖的等待呢?”
“难道他们不知道曹操两线作战面临巨大的压力吗?”
“恐怕不是双方没有战斗,而是钟繇已经出手,郭援和高干却不知道啊。”
马良听了董良的解释,似懂非懂,仿佛抓住了些什么。
诸葛亮用鹅毛扇拍了拍马良的肩膀。
“上兵伐谋,攻心为上。”
“恐怕钟繇如今已经用起来了反间计了。”
董良也为马良揭晓了答案,马良这才恍然大悟。
“看似河东反曹势力庞大,几方诸侯联合,可没有一路愿意死战,彼此之间也是草草的联合起来。势力越多,中间的摩擦和矛盾越多,留给钟繇的机会就越多。”
“或者是重金收买南匈奴人,让其背刺郭援和高干,或者是暗中联络马腾和韩遂许以重利,让其倒戈一击,都不是没有可能啊,孔明以为呢?”
诸葛亮摇摇扇子踱步点头。
“我以为钟繇必然已经收买了马腾和韩遂。匈奴人势力虽然不弱,但若是贸然反派,必然不是西凉兵的对手。”
“马腾和韩遂一日不反,河东便一日难以平定。西凉虽然荒芜,但却有尚武之风,人马彪悍,平定河东,马腾和韩遂才是关键。”
“曹操缺粮,马腾和韩遂自然也缺粮,西凉土地贫瘠,如果不是已经得到了答案,或者打或者退,马腾和韩遂必然也不肯在此浪费时间。”
第四百三十章 刘备的挑拨
“河东虽不能给予曹操迎头痛击,河北地域广阔,一座座城池打下去却也不容易吧。”
马良觉得,即便曹操厉害,可想全部吞并北边,最少也得三四年。
董良对此也皱着眉头,不敢妄下定论。
按照记忆,曹操一开始对于河北的征战虽然顺利,但也使袁尚、袁谭二人奋力反抗。
最后曹操是接受了郭嘉的建议,班师回朝,没了曹操这个外部威胁,袁尚、袁谭两兄弟便开始内部争斗了起来。
后来,两兄弟果然自相残杀了起来,袁谭实力不济,居然还想要得到曹操的支持。
勾结了曹操,一起对付袁尚,击败了袁尚之后,又背叛了曹操,可这次在面对曹操的进攻时,他却独木难支,守不住这河北大地了。
按照这一套流程走下来,曹操全部吞并袁绍的地盘,确实花了好多年。
可如今,形势大变,刘备已经雄立于江东,曹操时刻感到如芒在背,必然对于河北的攻势追求速战速决,再也不肯留下时间让两兄弟自相残杀了。
曹操不敢也没有时间去做长线作战。
若不能趁现在刘备刚刚立足于江东,还没能抽出实力放眼北方赶紧清理掉北方的敌人,若到了以后,刘备与袁氏兄弟勾结,那曹操才是真的难受。
可曹操这一次究竟会采取什么样的作战方式?
拼命的强攻屠城震慑河北,还是离间?
“如今袁绍已死,袁尚、袁谭两兄弟的威望虽不足以抵抗曹操,可手下众多谋士也算是很有本事,若能戮力与共,也能抵御曹操。”
“可如今,不仅他们兄弟不和,手下的谋士们也各有派系之分,互相之间矛盾不断,如此皆是一盘散沙,如何能抵御曹操?”
“曹操虽面临困境,手下也是人才济济,本人雄才大略,不失诡诈,车到山前必有路,事情进展的不顺,曹操等也一定竭尽脑汁的去想办法破局,形势不容乐观,咱们还是得早做打算。”
无论河北人能做到什么样的程度,董良都不打算将希望寄托在他们的身上。
与其幻想着他们阻碍个曹操三年五载,还不如现在就做好与曹操对敌的准备。
诸葛亮也慢条斯理的开口:“你们以为为什么这个时候主公往河北送信?而且不仅仅是主公,还联络了刘表、刘琦,共同前去劝和。他们兄弟不和可不是一时半会,自从袁绍已死,便开始明争暗斗了。”
“他们两兄弟最近又发生什么要紧的事吗?”董良探寻的目光盯在了诸葛亮脸上。
诸葛亮呵呵一笑,却不知道是不是嘲讽,“若不是咱们格外的关注,这事儿还不能那么快传来嘞。”
“刚刚打探到的消息,曹操兵困黎阳,已经数十日未曾交战。而袁尚派到袁谭身边的逢纪已经被杀了。”
“逢纪已经被杀了!?”马良惊叫出声,这个消息确实是令人吃惊。
“大敌当前,即便是逢纪跟在身边有所不便,也不能这么冲动吧?”
马良表示大不理解。
袁谭手中本就兵少,如今被困在黎阳,势单力薄,如果没有袁尚的支持,哪里能够抵御曹操?
纵然这个逢纪是袁尚派过去监视袁谭的,这个时候不刚好可以利用起来吗?
逢纪乃是袁尚的心腹,也是袁绍手底下数一数二的谋士,将他杀了,无疑是砍了袁尚一条臂膀。
这面对曹操的威胁,还未曾正式交战,先砍自己友军的一条胳膊,这谁能忍?
“这很不正常。”董良说道。
“袁谭有些过于意气用事了。即便是他与袁尚不和,想要削弱袁尚的力量,想要发泄心中的愤怒,要杀掉逢纪,也不该是现在这时候杀。”
“即便是两兄弟不和,面对曹操来犯,也总是要团结一致对抗的。没了曹操的威胁,即便他们把狗脑子都打出来也正常。”
“可如今曹操来势汹汹。而袁谭又是劣势的一方,不考虑步步为营,怎么敢做这样莽撞的事情?”
董良眼神阴晴不定,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思索着袁谭到底有什么用意?
即便他真的想要杀掉逢纪,如今逢纪被派到袁谭的身边,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这机会不是这一两天就会消失的。
自己又被困在黎阳,面对曹操的威胁。
事情总有一个轻重缓急,为何不先击退了曹操,等事情解决了,两兄弟又要咬起来,逢纪回到袁尚身边的前一天把它干掉也不迟啊。
“正是因为此事,主公才赶紧写信劝他们兄弟相合。”
“以我和士元看来,这个袁谭恐怕已经有了二心。”
“与河东的局势一样,曹操大军压境,也正是心急的时候,就打算速战速决解决河北,可偏偏曹操大军围困了黎阳城,却十来天没有进行交战。”
“无论黎阳城是好攻还是难攻,袁尚分给袁谭的兵力总是不多的,如此安静的对峙,与河东的局势不是非常的相似吗?”
诸葛亮这样解释道。
“看来这个袁谭也有想法,是和曹操暗中联络起来。”听到这里,董良已经听明白了。
“这个袁谭,恐怕也只是与虎谋皮吧。”
董良感叹了一声,说不尽的复杂。
按照自己的记忆,即便是原来曹操没有那样急于的攻击河北,坐山观虎斗,看他们兄弟祸起萧墙。
也正是袁谭联络了曹操,企图借曹操的力量击败袁尚,然后又背叛曹操,试图自立。
是一个自信而且戏很多的家伙。
觉得自己可以拿捏曹操,后果自然不言而喻,白白的失去了性命。
“这么说来,看来这个袁谭杀掉逢纪未尝不是给曹操看的。”马良已经想明白了问题的关键。
与河东的趋势一对比,便很容易能看出来曹操等人之间的猫腻。
至于所谓的曹操与袁谭之间间接的杀父之仇,又有谁会去在意呢?即便是马良分析都没有觉得这事情是他们合作的阻碍。
“难怪主公要在这个时候紧急的往北方送信劝和呢。”
“不知主公与刘表送的几封信都说些什么?”马良问道。
“一人送了一封,刘琦公子与主公送的一样,是送给袁谭的,刘景升的他送往了袁尚处。”
看样子也都是商议好的,雨露均沾了。
“送给袁谭的那一封,首先也无非说什么莫要手足相残,不过都是一些场面废话,与曹操的仇恨都能暂且搁置,还有什么亲情不能暂且搁置呢?”
“更何况权力的斗争是多么的残酷,这中间见不得人的,毫无人性的东西不用说有多少了场面话是没有半点用处的。”
“关键还是在最后的几句,周公暗中表示了希望袁谭和袁尚能够合力对抗曹操,自己会暗中给予帮助。”
“真的能给帮助吗?”马良不解的插嘴,“咱们离得那么远,即便是如今能够海上航行到北方,却也无法抵达袁谭所在的地方吧?”
董良和诸葛亮都不禁失笑。
笑着对视了一眼,又看了两眼马良,将他看的满脸胡疑。
“当然都是一些场面话,你怎么变得这么老实了?”
董良嘲笑马良,惹的马良有些不好意思。
所谓用进废退。马良虽然聪明,但如果不能耳濡目染,参与权势斗争之中,时间一长,却也想不到太多的方面。
本来也就年轻,经验不足,印象不够深刻,这几个月,跟在董良的身边接触的阴谋诡计渐渐的少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主公还说些什么?”
马良赶紧岔开话题。
“主公还隐晦的表示,等于他与袁尚一起击退曹操之后,可以暗中支持他夺回河北,帮助他对付袁尚。”
“他能相信吗?”
“虽不能全信,但到底还是要信一些的。与袁尚争锋,他的实力本来不够,如果能得到主公支持,当然是一件十分有利的好事,所以无论他能不能全信,总是要信一点。”
“在信中,主公还说了一堆什么袁谭是长子,本该由袁谭继承位置,一些论证袁谭合理继承权的话。力求让袁谭相信,主公绝对是站在袁谭的角度思考,坚定的站在袁谭这一边的。”
董良点点头,附和道:“无论袁谭信不信,总是多给了他一个选择,不至于让他绝对的一边倒向曹操,多少也能迟滞他做出决定,总是对咱们有利的。”
诸葛亮对董良的判断微微颔首。
“至于那刘景升送到袁尚出的一封信,我虽不知全貌,但却也知道一些。”
毕竟让刘表写信劝和是刘备的主意,而且两个人都是商议好的,一个人劝一方。
至于刘琦明面上刘琦毕竟是交州牧,而交州的实际控制权,在外人眼里又其实是在刘备的手中。
所以刘备和刘琦一封信送往一个地方,才不会引起袁谭的警觉。
“刘景升送到袁尚处的信,固然也少不了一些兄弟劝和的说法,不过却没有太多劝说他对抗曹操的话,毕竟如今袁尚是河北之主,与曹操天生属于不共戴天。”
“等袁尚站稳了脚跟,成为一方诸侯,总比在曹操手下称臣来得快活,何况还不知道真有那么一天,曹操会不会放过他。”
“所以刘景升明里暗里都是暗示袁尚先暂时放过袁谭。明确的告诉袁尚,袁谭的实力比他小很多不用在意。”
“如果能将曹操击败,完成了他父亲没有完成的事业,一定会声威大震。那个时候,袁谭还有什么资格凭借着袁家的名声来和袁尚对抗呢?”
“并且暗示袁尚,袁谭实力不够,击退了曹操之后,随时可以按死他,如今刚好将他放在第一线,让他抵御曹操,给予他支持,让他变成袁尚的藩篱。”
“这个时候要对他抱以好态度,劝着他在前面与曹操对抗,等把他的价值利用完了,再杀掉他也不迟啊。”
“利用完了再杀了他,得到的利处岂不比现在干净利落的把他干掉更多吗?岂不更让袁尚为逢纪出气吗?而且如果对他逼迫的太紧,袁谭可能会勾结曹操一起对付袁尚,小心提防。”
诸葛亮几句话说完,略微的讲述了刘表和刘备两封信的内容,房间中一片安静。
董良是啧啧赞叹,马良则是背后生寒。
董良虽然也年轻,但毕竟有着这么几千年的见识,对这些丑陋的事情见怪不怪。
而马良即便是很聪明,但毕竟是年轻,看着刘备、诸葛亮、董良对局势做出准确的判断,而只是略施小计,区区两封信挑动风云。
暗中挑拨着三方的关系,明里暗里的引导着他们互相对抗,却又不使局面直接的崩塌。
看是区区发自肺腑,为对方考虑,而事实上也确实是为对方考虑了,既然对自己有利,但也确实是为对方也想出了办法。
但关键是刘备和刘表没有为了任何单独一方出谋划策,对两个敌对的人都发自肺腑的进行建议,岂不是让局势变得更加的酷烈,争斗更残酷?
无论这两封信两个人是否相信,摆在袁谭那里,总是迟滞了他做出决定的速度,让他倒向曹操,不那么的快。
在袁尚那里去提醒他去缓和和袁谭的关系,无论他听不听,总是要暗中提醒了他,小心袁谭和曹操勾结。
如此一来,自然加强了袁尚的提防,对于抵抗曹操更加有利。
简简单单的两封书信,无论河北信与不信,做出的决定总是对刘备有利。
巧妙,实在是巧妙。
如此妙计让马良想通后忍不住的长出了一口气,打破了房间内的安静。
又略微谈了谈现今的局势,诸葛亮才起身向董良告辞。
“别的事你也不用太操心,先安心准备你的婚事,这几件衣服既然合身,那也便不用再改了。”
诸葛亮没有忘记自己来的目的,只是男人在一起忍不住的就谈论起了天下局势。
董良将诸葛亮送到门口。
“一定要再替我多谢谢黄夫人,另外过两天我再去找你和主公,还有好东西给你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