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自己往枪口上撞
“杨书记，没事吧？”丁启峰去叫苏蓉蓉的功夫，孟庆云到了，跟在他后面的有副县长周伟、县公安局局长魏军、县委办主任赵国栋。
“没什么事，一点皮外伤。”杨毅皱了皱眉，孟庆云是想把事情闹大啊，可把战场选在县一中，未免有些过了，这里是教书育人的地方，都聚在这，成何体统。
“魏局长已经把犯罪嫌疑人抓起来了，一中什么时候成了贼窝，太不像话了，袭击县委领导，这还了得，我看要好好整顿，不痛下杀手是不行了。”孟庆云声色俱厉。
房间里安静极了，孟庆云的话说得很重，他是在等杨毅。只要杨毅附和，他一定会借机对一中来个大清理。杨毅没有动，他在思考，孟庆云是想利用他对付吴鹏飞是一定的，自己该如何对局。
“李县长，你觉得这事该怎么办？”
“我看还是研究研究再做决定。”李玉和打着哈哈，他能怎么办，他只能这样说，丁启峰不是他想办就能办的，再说了，凭什么要得罪吴鹏飞。
“嗯，魏局长，那几个人你准备怎么办？”
“我觉得那几个人寻衅滋事，够得上拘留。”魏军不想把事情闹大，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一点小事，我看就算了，把他们都放了吧。”
“是。”魏军应了一声，人说杨毅难对付，看来传言也不尽然啊。孟庆云处心积虑想把事情闹大，只怕他是要失望了。
孟庆云有些上火，他之所以让魏军亲自带队出警就是想把事情往大了闹。魏军是吴鹏飞的人，丁启峰也是吴鹏飞的人，如果魏军带着警察把一中给围了，杨毅被打的事就会被无限放大。依杨毅的纨绔性格，说不定就和吴鹏飞卯上了，到时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孟庆云想得不错，可魏军却没吃他这一套，县局拖了半个小时才出警，他赶到了时候魏军也才刚刚到，自然错过了杨毅和人冲突的那一幕。
一中是青河的名片，孟庆云想把他抓在自己手里，这次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如果刚才魏军及时出警，警察围了学校，他就可以拿此事大做文章。可现在，形势又不一样了，这一幕没有出现，看杨毅的意思，似乎不想再追究。
孟庆云思量着，魏军显然是得到了吴鹏飞的授意这才推迟出警，如果这样的话，他再做这个恶人只怕是难了。只是杨毅一向飞扬跋扈，这口气他怎么就能忍得住？
“孟书记，你的意思呢？”
“既然杨书记都这么说了，我看就依杨书记说的办吧。”
“魏局长，你是接到报警赶来的？”杨毅点了点头，目光转向魏军。
“这…并没有人报警，我们是接到了孟书记的通知。”
“是吗？我记得督查室郑主任是一个小时前给孟书记打的电话，孟书记什么时候通知你的？”
“大概一个小时之前。”魏军醒过神来了，杨毅这是在找公安局的茬啊，可当着孟庆云和郑宝坤的面，他也不能抵赖。他的确是早就接到了孟庆云的通知，他也准备出警，可后来他接到吴鹏飞的电话，吴鹏飞在电话里说让他晚半个小时，他这才按兵不动的。
“魏局长出警神速啊，如果不是我身手敏捷，只怕魏局长就要给我收尸了，魏局长，你说是吧？”
“这…是下面的人误事，让杨书记受惊了，我回去一定严肃处理。”魏军一时语塞，县委领导被袭击，他实在是没什么理由出警缓慢，总不能说是吴鹏飞的吩咐吧。转念一想，杨毅是公子哥脾气，拉不下脸来，既然他要出气，那就让他出气好了，回去找两个替罪羊办了就是。不过杨毅说得也太夸张了，收尸，谁又不会谋害他。
“孟书记，您电话是打给公安局看门的吧？”
“是魏局长亲自接的。”杨毅大摇大摆的坐在沙发上，孟庆云却只能坐木椅，这让他有些不爽。而且杨毅的口气像是上级对下级一般，这让他心里有些添堵。可他很快调整过来了，杨毅这是要针对魏军啊，那可比拿下丁启峰更加让他开心，一点小节就算了，反正杨毅就是个纨绔，就当他不懂官场规矩好了。
“魏局长，请你解释解释，为什么这么晚出警？我可告诉你，我杨毅的命金贵，不要说你一个小小的公安局长，就是公安厅长也担当不起。”
杨毅声音虽然柔和，听在在场的人耳中却是让他们浑身一颤。杨毅的口气太大了，他真有这么大来头？
孟庆云是又喜又忧，如果杨毅真有这么大来头，那魏军铁定是要吃瘪了，连带着吴鹏飞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忧的是杨毅既然有这么大来头，那县委书记的位子他还能不争？一旦他想争，自己可就多了一个劲敌。前门驱虎后门进狼，这种事能干么？
“是我不够重视，我自请处分。”话都说道这个份上，魏军也无可奈何，如果杨毅真有这么大能耐，那自己背个处分还是轻的。
当然，他不相信杨毅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和吴鹏飞对着干。他再纨绔也是国家干部，青河县委县政府的领导，难道还能为了报私怨不顾党纪国法不成？再说了，他要真敢这么干，在青河的一亩三分地，吴鹏飞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处分？是停职还是降职？我……”还没等杨毅把话说完，就看到张群玉推门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张群玉狠狠的盯着杨毅，仿佛要把杨毅生吃了一般，杨毅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张群玉胸口不住起伏，最终他还是转向了孟庆云。
“孟书记，我请你把吴雅调回去。”
“张局长，有什么事回去在说，我还有事要跟杨书记商量，你先出去。”孟庆云刚被杨毅的傲慢很是憋了一阵，见张群玉也是脸色阴沉对着他，心里一团火就烧起来了。不过孟庆云到底是领导干部做久了，忍字功夫了得，这时候还是强自压制住了不快。
“不行，孟书记，我要你现在就把吴雅调回去。”
张群玉的表现让在场的人都是暗暗皱眉，孟庆云是什么人，别看他在杨毅面前表现得彬彬有礼，青河县有谁不知道，在县委领导里面，就数他的火气最大。县委书记王根友在的时候，他都敢在常委会上冲王根友发火。张群玉敢这么跟他说话，那还能有好。
“张群玉，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啊？你想调来就调来，你想调走就调走，县委是你家开的啊？你给我滚，不知死活的东西。”果然不出所料，张群玉话音刚落，孟庆云就指着他的鼻子发飙了。
“杨毅，你别得意的太早了，你要是敢动吴雅，我保证你吃不了兜着走！”果然，孟庆云一发怒，在孟庆云积威之下，张群玉退缩了，转身就往门口走。就在别人以为没事了的时候，张群玉突然转过身来，指着杨毅撂下一句狠话。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在众人各自不同的眼光注视下，杨毅伸手摸了摸鼻子，脸上露出了不可捉摸的笑容。
丁启峰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摔门出去的张群玉，丁启峰还跟他打了个招呼，谁想到张群玉理都没理他，怒气冲冲的下楼去了。丁启峰暗骂一声什么东西，整了整西装，进了自己的校长办公室。
“孟书记。”丁启峰已经得到了消息，知道孟庆云一行人到了学校，所以他才这么快过来了。
“杨书记，苏老师病了，今天没来上班，您看是不是安排别人给您汇报？”
“那就算了，下次吧。”
丁启峰微微抬头，杨毅的语气很平和，没有任何愠怒的神态，他有这么好说话？一旁的魏军则是大大是送了一口气，张群玉来的好啊，这下子杨毅的怒火该冲着他去了吧？
第十七章 美人心思
从一中一出来，张群玉就跑到了县委办，连拉带拽的把吴雅给拉出了县委大楼。张群玉的心情十分恶劣，一路上他几次想动手，可当着街坊的面他拉不下脸来。
吴雅一看张群玉的架势就知道回家免不了又是一顿打，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了，她只当是欠他的，只要张群玉不打她的脸，不影响她工作，她就忍着。
一进门张群玉就踢了吴雅两脚，吴雅一如既往的漠然，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不作任何反应。这一次，张群玉没有继续。
张群玉颓然的坐在沙上，他想大叫，他快要疯了，每次暴力相加过后，他没有一丝的快慰，吴雅冷漠的眼神让他彻骨冰寒。
“你能不能从县委办辞职？”张群玉没有抬头，他的声音听起来软弱无力。
“不能。”吴雅的回答很干脆，她绝不会从县委办辞职。
“你真要给那小白脸当秘书？”
“是。”吴雅放下手包，从电视柜里拿出碘酒擦拭着自己的小腿，被张群玉踢的地方已经肿起了一大块。
“你怎么这么贱！”张群玉抬起头，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可他的声音却仍旧绵软无力。
“这是我的工作。”吴雅仔细擦拭着身上的红肿，她本想说，这工作可是你要来的，可转念一想，自己是个可怜的人，张群玉比她更可怜。既然如此，又何必跟他计较。
“你可以辞职，再不然你可以给姓林的打电话，你可以给他打电话啊！”张群玉终于提高了嗓门，可仍旧刻意压低了声音，这栋房子隔音效果不好，他怕被别人听见。
“说完了，说完了我回去上班了。”吴雅放下裤腿，拍了拍腿上的鞋印。
“你滚，滚。”张群玉双手抱头，死命的抓着头，他不是个男人，他拿吴雅一点办法也没有，他拿任何人都没办法，就连卢忠那样的人都敢每天取笑他。
“既然你不想这样，我可以跟你离婚的，我说过的。”吴雅踟躇了一会，还是说出了口，以前她每次说这句话的时候都会招来张群玉的一记老拳。可今天，张群玉竟然没有任何反应，好半天他才吐出了一句话。
“好，离婚，大不了这个窝囊局长我不当了，我不伺候了，我张群玉不伺候了。”
吴雅走进杨毅办公室的时候，杨毅正在沙上睡觉，杨毅的办公室是带一个小休息室的，里面设施一应俱全，可他却睡在了沙上。
现在是冬天，杨毅身上什么都没盖，虽然开着空调，还是很容易着凉的。吴雅知道，县委领导的休息室什么都有，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吴雅出来的时候，杨毅正坐在沙上笑眯眯的看着她，吴雅竟然感觉自己的脸上罕见的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红晕。
“杨书记，我叫吴雅，是您的秘书。”
“我知道，你是我要来的么。怎么，抱着毛毯干嘛，送过来啊。”杨毅没有起身，甚至还把外套给脱了，空调的温度有些高了。
杨毅并没有睡着，刚才吴雅进门的时候他就看见了，吴雅轻轻走向休息室的每一步都落在他眼里。吴雅果然不愧是青河两朵花之一，一身职业装穿在她身上是那样得体，即便是只看看她妖娆的身姿婀娜的步伐也是一种享受啊。
“杨书记，您还是到里面睡吧，我这就把毛毯放回去。”
“算了，差不多醒了。你的腿怎么回事？”杨毅现吴雅走路有些不大自然，一瘸一拐的，虽然不大明显，乍一看可能不觉得。可他已经看了吴雅半天了，当然不会漏掉这个细节。
“没什么。”吴雅身子顿了顿，没有回头，进了休息室把毛毯放好了才带上门走了出来。
“杨书记，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您叫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吴雅看杨毅在睡觉就顺手把办公室的门给关了，现在既然杨毅醒了，这情形孤男寡女的万一有人过来看见可就有些不便了。
“急什么，我还有点事问你。”
吴雅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有些忐忑，她想把房门打开，可杨毅没有话，她又不好过去，只好仍旧站在休息室的门边。
“坐下说。”
吴雅没有动，办公室除了办公桌后那张只有杨毅可以坐的皮椅，就只有对面的沙可以坐人，可杨毅已经坐在了沙当中，她能坐到哪儿去，总不能坐在杨毅身边吧。
吴雅眉头轻皱，看来自己的担心不是多余的，这位年轻书记恐怕是居心不良。之前听说他跑到县一中去骚扰苏蓉蓉，吴雅就已经暗自思量了，他在苏蓉蓉那里受了挫肯定会在自己身上找回来，没想到这一刻来得这么快。吴雅暗暗冷哼，我就会任你宰割么。
“怎么，张群玉是你的丈夫吧，他刚才指着我的鼻子骂，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他？”杨毅盯着吴雅，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那是您的事，如果没什么事，我去工作了。”吴雅脸色变了，这几年贪图她的美色人吴雅见了不少，可她还真没见过像杨毅这么直接的，杨毅的话摆明了是在威胁。吴雅这一次没有听杨毅的招呼，蹬蹬两步就准备开门出去。
“哼，本来我是想放过他的，现在，只有让他下地狱了。”
吴雅已经搭上门把手的右手不觉的慢了下来，杨毅满不在乎的语气让她心里一阵颤栗，下地狱是什么意思？
吴雅慢慢缩回了手，张群玉是个可怜的人，我这样不为他说一句好话就撒手不管是不是太薄情了。尽管杨毅语气不善，但这里是县委大楼，她不相信杨毅真敢作出什么事来。
“你想怎么样？”吴雅靠在门边，手紧紧的攥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门把手，如果杨毅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她一定跟他拼命。
“孤男寡女，你说我想怎么样？”杨毅突然站起身来，一把抓住了吴雅的手。
第十八章 要一口吃下一个胖子
“你放开我，你…”吴雅刚想用力甩开杨毅的手，杨毅却已经缩回去了，手指竖在唇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吴雅奇怪的看着杨毅把耳朵贴在墙上，好一会他才整了整衣服，重新坐到了沙上。杨毅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坐到身边，吴雅没有动。
“吴雅，你是不是觉得你背景很硬，我不敢欺负你？”杨毅随手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才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以前杨毅是很少抽烟的，对烟也没什么特别的喜好，只是这次从云州过来，刘琳捎给他几条熊猫，杨毅才开始抽了多了些。
“去宾馆拿一条烟过来，钥匙在抽屉里。”
“烟是放在哪儿的？”作为杨毅的秘书，这些事理所当然应该是她做的，吴雅一听杨毅的吩咐就打开抽屉拉出来钥匙。
“自己找。”杨毅皱了皱眉，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吴雅没再说什么，转身退了出去。
窗外的冷风嗖嗖的直往里惯，杨毅不禁打了个寒颤，外面的太阳恍恍惚惚的，地上的积雪也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下雪不冷融雪冷，果然是不错的。
来青河之前，杨毅就已经对云州官场有一定的了解。以市长林谌复为的本地派掌握着云州的权力，市委书记杜清远在和林谌复的交手中处于下风。以青河为例，县委书记王根友就是林谌复一手提拔起来的，代表林谌复掌控着青河的绝对权力。
这次王根友突然卧病，原县委副书记、常务副县长双双外调，原因众说纷纭，但不管怎样，这些无疑对林谌复是极为不利的。常委会一下子少了三票，这三票里还包括一把手的决定票，林谌复在青河的根基正在动摇。
林谌复有意扶植孟庆云上位，孟庆云也跃跃欲试，四处拉拢，意图收编王根友旧部。当前的青河，也正是孟庆云和吴鹏飞的战场。但孟庆云只是县委副书记，相比起县长吴鹏飞，他在职位上就有天生的劣势。
王根友这一病，孟庆云和吴鹏飞谁也不能占绝对优势，杨毅在这个时候空降青河，就显得举足轻重了。
一个星期以来，杨毅已经深切的感受到了青河官场的暗流汹涌，孟庆云和吴鹏飞为了还没空缺的县委书记职务斗得不可开交。但无论怎么斗，他们都不敢轻易触动杨毅的利益，他们在忍让。
张群玉的去职，陈林就任教育局长，吴雅任县委办副主任都是吴鹏飞、孟庆云对杨毅妥协的结果。但这只是表面现象，杨毅明白，一旦吴鹏飞和孟庆云分出胜负，他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杨毅是带着老爷子的殷切期望来的，他绝不能卷入无休无止的权力斗争中，必须尽快掌握青河的绝对权力，只有这样，才能把青河的展方向掌握在自己手中。时间不等人，细嚼慢咽是不行了，还真尝试一口吃下一个胖子。杨毅踱了两步，或许，该四面出击？
远远的看着吴雅娇俏的背影消失在大院门口，杨毅目光灼灼。非常之时，也只能如此了，谁叫你是青河最出名的美人呢，而且你的背后还连着市长。
白云宾馆是县委办直接管理的产业，里面为每一位县委常委都配备了房间，只不过大部分人都有自己的住所，房间多半是空着的，比如现在，就只有杨毅一个人的房间是住人的。
吴雅刚才急于拜托杨毅的纠缠，走在路上都是健步如飞，根本就没心思想别的事，等到她走进白云宾馆，才意识到不妥。
青河县县委常委中，只有杨毅是新来的，也只有他住在白云宾馆，自己这一进来不就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她是要去杨毅的房间么。
“请问你找谁？”吴雅刚一进门就被拦住了，这里是县委领导休息的地方，里面的保卫工作是十分严格的，并不像外面看到的那样平静。
吴雅有些踌躇，不过既然来了，也没有办法，当了杨毅的秘书，以后这样的事肯定少不了。要想避嫌，那只有甩手不干了。
“小林，领她到3o2房。”吴雅正准备开口，从二楼的楼梯口下来一个身着制服的美貌少妇，正是白云宾馆的经理郑玉。
吴雅是青河县的名人，郑玉是认识的。不过郑玉没有和吴雅打招呼，不管吴雅来做什么，这都不是她该问的，直到目送吴雅上了三楼，她才踩着步子下了楼梯。
“经理，她是谁啊？”小林把吴雅领到3o2房，又为她开了门，这才一路小跑的下了楼，这个女人太漂亮了，比经理还漂亮呢，她要去问问经理，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进了杨书记的房间。
“杨书记的秘书，以后见到了直接领到3o2房，知道吗？”杨毅选了吴雅做秘书，这在青河官场内部可是一件新闻，郑玉也是刚知道的，今天应该是吴雅第一天上班吧。
“啊？女秘书？”小林吐了吐舌头，杨毅住在白云宾馆的这些天，都是她为杨毅服务的，整个宾馆，除了经理，就数她和杨毅说得上话。别人都传杨书记很难伺候，可是她一点都不觉得，杨书记每次来这都是倒头就睡，要求也很简单，根本就没刁难过人么。
“嗯，别在杨书记面前乱说，你要是敢问东问西的，小心我撕烂你的嘴。”郑玉狠狠的剜了小林一眼，这小妮子长得清新可人，人见人爱，就是话多，见谁都要问个为什么。
也不知道让她服务杨毅是对还是错，万一杨毅有什么事从这里传了出去，她这个经理可就难辞其咎了。郑玉听到小林嘴里嘟哝着，我什么时候能当个女秘书，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也罢，只要杨书记喜欢就行。
郑玉扭着腰刚一转身，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孟书记，您怎么来了？哦，我领您上去休息。”郑玉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话一出口才觉得不对，怎么能这么问呢？只是她刚才见了吴雅，现在又看到从来不来宾馆的孟庆云，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好在，她马上纠正了自己的错误。
“不用了，钥匙给我，我自己上去。”此时的孟庆云根本没有意识到郑玉的口误，他来这里可是有急事的。
第十九章 吴雅的前尘往事
吴雅把烟放在杨毅的办公桌上，准备退出去，刚走到门口，杨毅再一次叫住了她。
“你在白云宾馆遇到谁了？”
“没遇到谁。”
“是吗？”
吴雅一抬头，正对上杨毅似笑非笑的眼神，莫非刚才孟庆云和自己的对话被他看到了？吴雅禁不住有些愤怒，杨毅的所作所为似乎是越来越过分。亏他还是县委领导，竟然连跟踪监视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可是，自己刚才在宾馆没看到有旁人啊，莫非是那个小姑娘？
“是，我是碰到孟书记了，还跟他吵了一架。”
“你遇到孟庆云了？还和他吵了一架？这我倒是不知道。”
杨毅明明垂涎自己的美色，却还要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背地里还派人跟踪监视自己，吴雅都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当然县委领导的。吴雅没有吱声，看见了就看见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孟庆云自己都不怕，还怕他杨毅么。
“你拿错钥匙了，这才是我房间的钥匙。没有钥匙小林是不会给你开门的，其实我想说的是你有没有遇到郑玉。”杨毅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捏在手上，看着有些恼怒的吴雅。
杨毅的确不知道孟庆云刚才去找过吴雅，他只是奇怪吴雅没有钥匙是怎么进了自己的房间。白云宾馆是有严格的制度的，没有杨毅的吩咐，小林是不会给她开门的。除非是郑玉，可郑玉没有得到许可怎么就给吴雅开了门？
杨毅摸了摸鼻子，看来郑玉的消息很灵通啊，吴雅刚成为自己的秘书她就知道了，或许她也和别人一样，认为吴雅已经被自己这个纨绔给霸占了吧。
吴雅愕然，原来杨毅说的是这回事，刚才的确是那个小姑娘给她开的门，并没有用到刚才从抽屉里拿的那串钥匙。这么说，他并不知道孟庆云去找过自己了？吴雅有些不好意思，刚才误会了杨毅，竟然以为他跟踪自己。
“能说说为什么跟孟书记吵么？”点上一支烟，杨毅坐回了办公椅，惬意的吐了一口气。
“没什么。”
“其实你不用多想，好好做我的秘书，我不会亏待你的。嗯，我想得到的，就一定要得到，你，也不例外。”
“五年前，有人和你说过同样的话。”吴雅笑了，这是杨毅第一次看见她笑。
“是吗？说说看。”
“哼，杨书记可以自己打听，我没兴趣说这些陈年旧事。”
吴雅瞥了一眼，杨毅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眼睛却是盯着她的胸口。吴雅下意识的拿手扯了扯上衣，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高了声音。
“你该不会说的是李南风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李明吧？”
“李明再不争气，他还有个当市委书记的爹。”
“老子英雄儿好汉，至于老子是狗熊吗？呵呵，儿子当然是孬种了。我没有当市委书记的爹，可我是县委副书记，李明不是，你说呢？”杨毅磕了磕烟灰，端起水杯示意吴雅给倒上。
吴雅给杨毅的水杯添满水，一抬头，只见杨毅一双眼睛正往她胸口里看，手一颤差点没把杯子给打翻。吴雅退了两步紧了紧衣服，还低头检查了一下。
“紧张什么，什么都没看到。你该不会以为有人撑腰，我就不敢动你吧？”杨毅笑了，他看到了吴雅脸上精彩的表情。
吴雅提到李明，原本想看杨毅垂头丧气的丑态，至少也是索然无味的无奈，没想到杨毅却跟没事人一样，说话间连林谌复也不放在眼里。他知不知道，林谌复的后台可是省长张放。
在认识林谌复以前，吴雅的生活与常人无异，可一次意外，却让她和林谌复产生了交集，她的不幸也由此开始。
那是吴雅刚进县委办的时候，一次吴雅给县委书记王根友送文件的时候，偶然听到了林谌复和王根友的谈话，知道了一个秘密。当时吴雅听到了这个秘密后，胆战心惊的，结果不小心碰到了王根友办公室门外的花坛。
吴雅始终记得当初王根友和林谌复发现她在门外时的情形，林谌复完全没有电视上儒雅市长的风度，恶狠狠的问话让吴雅记忆犹新。即便吴雅一再保证没有听到任何东西，林谌复也没有放过她。
王根友亲口告诉吴雅，让她做林谌复的女人，说是只有这样，林市长才能放心。吴雅拒绝了，结果她很快就被调出了县委办。王根友故意搞臭她的名声，逼她和张群玉结婚，然后张群玉就被一次次的升迁，直到县教育局局长。
随着张群玉的升迁，吴雅的名声也越来越差，直到现在，整个青河官场即便是不认识她，恐怕也听到过她的名字，大家都在传她是市里领导的情妇。事实上，几年来林谌复一直没有停止对吴雅的骚扰，只要吴雅点头，她的确随时都会成为市长的情人。
吴雅和张群玉这对夫妻有名无实，林谌复也不允许任何人喜欢她，追求她。李明的事，就连市委书记被林谌复逼得亲来青河向她道歉，吴雅实在是想象不到，还有谁敢觊觎她的美貌？
“林谌复能逼李南风向你道歉，那是因为李南风自己不干净，我杨毅行的端坐得正，堂堂的国家干部，我可是无所畏惧的。”
“把门关上，坐吧，我还有话问你。”杨毅见吴雅脸色犹豫，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话，这也难怪，自从李明事件后，在青河就没人敢打她的主意么。
“你还是坐近点好，隔墙有耳啊，我要你办的事可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杨毅拍了拍身边的沙发。
“你的靠山不会是张省长吧？”
果然色心不改，又来了，吴雅刚想拒绝，却听到了一句话，刚刚张大的嘴巴又闭上了。一个林谌复还不够，他还提到了张放，他竟然连省长都不放在眼里么？
不知为什么，此刻的吴雅心里竟泛起了阵阵涟漪。好一会，吴雅才定了定神，艰难的移动着脚步，慢慢走了过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第二十章 敲打
陈林亲眼看见吴雅进了杨毅的办公室，整整两个小时她才从里面出来，而且看她的样子，头发凌乱，双眼有些红肿，显然是哭过。
陈林躲在转弯的地方，等吴雅从旁边走了过去，他才蹑手蹑脚的钻了出来。陈林大有深意的看了吴雅一眼，一转头，就看见杨毅在身后办公室的门口盯着他。
“杨书记。”
“进来。”杨毅转身进了办公室，陈林赶紧跟上了。
见杨毅久久不语，陈林很有些忐忑，万一杨毅知道他一直在附近观察办公室的动静，那他可就死定了。陈林有些无辜的想到，刚才他又没敢进杨毅的办公室，只是在走廊里站着，隔着一个外间，根本就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陈林，你很好！”
“杨书记，我刚上来，什么都没看见，真什么都没看见！”看见杨毅似笑非笑的表情，陈林的心理防线彻底垮了，刚才被杨毅抓了个现行，他想狡辩恐怕也没用，只有避重就轻了。
“紧张什么，看到就看到了，吴雅是你找来的吧？”
“不，是卢忠卢主任，他向孟书记推荐的。”陈林下意识的就想否认，杨毅去学校明明就是对苏蓉蓉有意，结果自己却会错了意，把吴雅给推荐上来了。吴雅这么冷淡的性子，肯定是没伺候好杨毅，刚才她不是还哭过么，肯定杨毅生气了，自己可不能当这个冤大头。
“你确定？吴科长我可是很满意的，我正想怎么感谢你，还说要帮你活动活动，你不还是副科么，唉，既然是卢主任推荐的，那…”杨毅敲了敲桌面，对面的陈林猛然就抬起了头。
“不，不，卢主任也是听了我的建议，是我的建议。”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可不能让卢忠抢了功劳，陈林虽然心头惴惴，可反应却不慢，一听杨毅的口风，马上把这事往自己身上揽了。
“是吗？那你刚刚？”
“杨书记，这绝对是我的建议，我还请卢主任喝酒了的。”陈林急得脸都涨红了，都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自己这是什么眼色啊，杨毅要是不满意吴雅会留她两个小时么，吴雅哭，那不过是过不了她自己那一关罢了，慢慢她不就习惯了么，可笑自己还瞎想，还平白冒出个卢忠来。
“嗯，我想也是，卢主任他怎么能知道我的事，这件事我可就只告诉了你啊。”杨毅缓缓点了点头。
“是啊是啊，卢主任他根本不知道这事，杨书记吩咐的事，我怎么敢随便跟别人说。”这可是关系到自己的前程命运，陈林是大气也不敢出，只剩下点头哈腰了。他混了这么多年才一个副科，这次好不容杨毅松了口，可不能再砸了。
“嗯，这事你办得很不错，回去等消息吧，替我杨毅办事的人我不会亏待他。不过，得罪我的人么，呵呵。”
陈林走出办公室，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湿透了，好险啊，幸好杨书记没有深究，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把他选秘书的事告诉了卢忠，那自己就玩完了。好在自己够坚决，现在杨书记吐口了，即使这次解决不了正科，那也不远了。
带着半分得意，刚走到县委大楼门口，陈林一拍脑袋，不行，这事还有问题，卢忠哪儿得堵住他的嘴，不然他到处乱说还不得坏了我的好事。得想个什么法子呢，陈林一边往回走一边琢磨。
县委办主任赵国栋跟着王根友也有好几年了，王根友曾经向他许诺，让他当上县委常委，眼看事情有些眉目了，王根友却出事了。
前县委副书记、常务副县长两人出事后，县委常委会上只剩下组织部长谢国安是王根友的嫡系人马了。但谢国安是个老顽固，王根友在的时候还能驾驭，王根友不在了，他根本就担不起整合王系人马的重任。
孟庆云原本也是对王根友俯首帖耳的，可现在，王根友还没下台呢，他就开始扯虎皮做大旗了，打着王书记的幌子到处收买人心。
当初王书记在青河的时候，虽然也是跟着林谌复走的，但好歹遇事有自己的见地，人马班底也能控制住。可现在呢，孟庆云是毫无原则性的倒向了林谌复。就比如不夜天的黎婉，王书记在的时候还知道收敛，现在王书记这一病，她简直就是横行无忌了。
这样没有担当的人要是当上了县委书记，那青河的官员只怕是得天天捧林谌复的臭脚了。可他不上就是吴鹏飞上了，吴鹏飞可是王书记的对头，他要是当上了县委书记，别说是县委常委了，自己现在这个县委办主任多半都保不住。
这样一想，赵国栋又有些犹豫了，孟庆云好歹也算是王书记的盟友，他上位或许比吴鹏飞好？
不对，孟庆云虽然明里打着王书记的幌子收买人心，可暗地里却干着拆王书记台的勾当。像那个吴雅，当初可是王书记亲自放到招商局的，孟庆云为了拉拢杨毅竟然把她给调了回来，眼里还哪有王书记。王书记还没下台，孟庆云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了，那等他当上了县委书记，我这个脑门上贴了王字的人还有活路么？
赵国栋细细思量了一回，还是不够冷静啊，一朝天子一朝臣，像孟庆云这样的人，让他上了台肯定会不遗余力的清除王书记的痕迹，有时候自己人往往比对手更狠啊。
王根友是怎么把林谌复给得罪了，赵国栋也不完全清楚，可在他看来，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何必不另谋高就。听说市委书记杜清远想拉拢他，这是多好的机会啊。虽然杜清远在宜林没有林谌复树大根深，可他是市委书记，是一把手啊。
王根友就这样拖着，赵国栋也无可奈何，王根友的命运一天没定，他的前程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县委办主任就是个伺候人的角色，可现在县委领导哪一个是好伺候的，那个杨毅刚来就把他报上去的秘书人选给否了，结果孟庆云把吴雅给调了回来，闹得县委办鸡犬不宁。说起来，如果不是杨毅动了这个心思，孟庆云也不至于这么干，哎，都不是省心的主。
叮铃铃……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赵国栋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是王书记？”赵国栋听到电话那头一声咳嗽，似乎是王根友的声音。
“是我，你有空过来一趟。”
“我马上过来。”
放下电话，赵国栋马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如果王书记能重新回来，那该多好啊！
第二十一章 接连提拔带来的连锁效应
临近春节，青河官场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县教育局局长张群玉突然辞职离开了青河。
县里好事的人都在传，是杨毅看上了吴雅，逼得张群玉辞职，而且还和她离了婚。杨毅这个年轻书记的名字成为了清河官场上提及率最多的字眼，相形之下，县委副书记孟庆云和县长吴鹏飞的龙争虎斗就不那么显眼了。
原定来清河开发区视察的市长林谌复突然取消了行程，给出的原因是春节将近，林市长事情太多。
这几件事给青河官场带来的影响还未被完全被消化掉，青河县又接连发生了两件十分显眼的官员调动，虽然最高只涉及到科级干部，但其影响力却是显而易见的。
首先是刚刚调回县委办的吴雅被任命为县委办副主任，级别提副科，然后是县委办副主任陈林升任县教育局局长，级别正科。
在青河，按照惯例，县委领导中只有县委书记和县长的秘书才能提副科，并且还是在任职一段时间以后。吴雅的升迁显然不符合这种惯例，她只是县委副书记、常务副县长杨毅的秘书，而且刚刚上任。
吴雅的提拔坐实了青河官场刚刚传开的流言，这个女人无疑已经被年轻的县委副书记、常务副县长杨毅收入怀中了。这样的提拔虽然让人心有不甘，可他们却只能干看着，有力气也使不上，谁让你没有吴雅的天姿国色呢？
可接下来陈林的提拔却让很多不得志的官员看到了希望
，陈林在青河蹉跎二十年，先后经历了不同的领导，却一直待在副科的位置上不能动弹，这次才刚刚为杨毅服务了几天，就从副科到了正科，还成了县教育局的一把手。
陈林的际遇让他们眼红，更让他们看清了一个事实，这位新来的年轻书记不仅背景深厚，连吴鹏飞和孟庆云都要对他忌惮三分，而且他还毫不顾忌敢于提拔自己人上位。
有心人为此专门找了陈林试探消息，反馈回来的信息令他们感到振奋，陈林对杨毅感恩戴德、赞不绝口，更是大发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的感慨。
一时间青河官场暗流汹涌，在那些不得志的人眼中，吴雅的那点事已经激不起他们的兴趣了，因为他们找到了升官的终南捷径，那就是向杨毅靠拢，想杨毅之所想，急杨毅之所急。
就是那些实权在手的，也不免要像杨毅示好，不然谁知道哪天他看不顺眼就把你给端了，张群玉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不仅官没保住老婆还丢了。
孟庆云坐在办公室里脸色难看，刚才周仁和又向他报告了平湖乡乡长左向东到县里了，可他却没来县委，更没跟他吱声。左向东当初当上这个乡长，他可是出了力的，虽然也得了好处，可那算不了什么，没他打招呼，左向东连常委会都上不了，还能当乡长？
自从杨毅来到青河，他就没一天好过过。原以为杨毅一来就对吴鹏飞摆脸子，还有些幸灾乐祸，没想到自己这边一点好处都捞不着，反倒让杨毅风头一天赛过一天。再这样下去，只怕等不到王根友下台，自己这县委副书记就得靠边站了。
比如这次，把吴雅调到杨毅身边本是孟庆云十分得意的一件事。一来，可以让那些举棋不定的人看清楚，王根友这个书记已经成为过去式了，这不，连他当初亲自下命令调到招商局的人都被调回来了。二来，可以把杨毅推倒王根友的对立面，让他得不到王根友一系的支持，比如组织部长谢国安，他可是明言不愿意吴雅调动的。
可惜啊，最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谢国安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这事竟然不怪杨毅巧取豪夺，竟然怪上了自己，说自己不坚持原则。
也不知道林市长是怎么想的，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吴雅已经调入县委办的时候他却要把这个女人调到市里，结果自己堂堂的县委领导竟然还被吴雅那个贱女人给骂了。
孟庆云还从来没受过这种气，可想来想去这也是自找的，当初要不是鬼迷心窍，听了卢忠的蛊惑把吴雅调回县委办拨给杨毅，也不会有这样的麻烦。
踱了几步，孟庆云突然想到，莫非外边传言吴雅身后的那个男人是林谌复？孟庆云浑身一哆嗦，要真是这样，那自己这次可是把林市长给得罪狠了。只是，要真是这样，林市长会任凭杨毅动他的女人？
孟庆云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一肚子窝囊气出不来，坐在县长办公室的吴鹏飞又何尝不是。杨毅看上了吴雅，提拔吴雅这都跟他没什么关系，可杨毅竟然把教育局长的位子给了陈林，这就让他十分不爽了。
教育局本来是他的地盘，被张群玉这个无能之辈占去了不影响什么也就罢了，可现在王根友不在了，自己才是青河的老大，却连个教育局长都抢不过来，怎么能不窝火。
吴鹏飞想起上次常委会上的事就来气，杨毅简直是一手遮天，接连通过了吴雅和陈林两项任命，而且还没有得到一张反对票。这算什么，王根友在的时候还没有这种事呢。
也不知道孟庆云在想些什么，竟然任由杨毅这样胡作非为，吴鹏飞十分无奈，或许他也是受到了上面的压力吧。
真不知道杨毅是何方神圣，连孟庆云的大靠山宜林的地头蛇林谌复都得让着，这样看来，自己的后台市委副书记周志让自己小心谨慎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看看县里现在乌烟瘴气的，吴雅这样的货色竟然成了青河县的红人，那么多人找她办事，杨毅也真不避讳，简直是来者不拒么。
好歹我吴鹏飞是县长，下面那些虾兵虾将以前有王根友在对我有时候视而不见也就罢了，现在王根友眼看就完蛋了，他们又想捧杨毅的臭脚，眼里还有我这个县长么？
好在杨毅还不算混蛋透顶，除了吴雅和陈林的两项任命，暂时还没有其他的动向。王根友这一病，青河的书记办公会就废了，凡是都是直接上常委会解决。如果这时候，杨毅再在常委会上来个突然袭击，又要罢免谁任命谁，吴鹏飞都怀疑自己能不能忍得住。
孟庆云和吴鹏飞都是暗自琢磨，怎么才能掌握住青河的局势，不让杨毅钻了空子。杨毅呢？他可真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第二十二章 趋之若鹜
这段时间，白云宾馆总会有大大小小的官员守候在门口，他们都是来找杨毅的，虽然他们遮遮掩掩，但白云宾馆很快发现了异常，然后向杨毅报告了此事。
杨毅为此事大发雷霆，在不同的场合表达了自己的愤怒，扬言谁敢再来打扰他的个人生活，就要谁好看，而且警告那些想升官的人，不要搞歪门邪道走后门。杨毅的这一表态很快收到了效果，白云宾馆的压力小了很多，不过仍有贼心不死的人想堵杨毅。
杨毅虽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可也受不了这样的骚扰，他只好搬出了白云宾馆。杨毅在开发区盛世年华买了一套两层小楼，把自己的宝马车也换成了时代超人。
盛世年华是青河县最有名的富人聚集区，也是青河县最早开发的黄金宝地，位于青河开发区最深处，小区里面专门引绿水河水修了一个人工湖，这在青河乃至宜林都是一个创举。
盛世年华优异的条件吸引了青河周边不少地方的买家，有不少宜林人在这里定居，他们平时在宜林忙自己的事业，周末则驾车返回青河。
住在盛世年华的大都是事业有成的商人或企业家，像杨毅这样的政府官员几乎没有。而且这里远离青河主城，来往都是靠车，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没人认识他，杨毅也自然清静了许多。
杨毅把车停在路边，打开车窗，掏出一支烟，吴雅很自然的从杨毅的包里拿出打火机，噌了一下点燃了。
“小庄乡副乡长杨金贵往我家扔了两条中华，里面有两万块钱；宋河乡副书记宋思明提了两瓶本地酒，里面装了三万……胡家堰乡李明书记找到我家里来了，说是请您年前去乡里视察，带了两瓶茅台；路口镇胡三华书记说镇里新调来的两个女老师，请您过去指导工作……”吴雅拿出一个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载了这一个星期以来找上门来的青河县干部的行迹，这说的还是下面乡镇的，还没说道县城机关的干部，就已经不下十个人了。
“等等，你再说一遍，胡三华说什么？”杨毅呛了一口，差点没喷出火来，吴雅忙伸手拍了拍杨毅的后背。
“胡镇长说请你去指导工作，镇中学从云州分来了两个女大学生。”
“有意思，当着你的面给我送女人？胡三华这官当的，难怪提不上来。”
青河县总共二十三个乡镇，里面有十八个乡，五个镇，这五个镇就是全县所有乡镇的龙头，路口镇就是其中之一。
一般干部调动都是从乡到镇，然后从镇到县。可以说能当上镇里的一把手那都是令人艳羡的，从镇书记再往上调到县里那就是热门单位的一把，或者直接提副县的也有。
可据杨毅所知，胡三华在路口镇苦熬多年，却还是原地踏步，不过也算他会钻营，干了这么多糊涂事，也没被人给撸了。
呵呵，吴雅被杨毅逗笑了，这个胡三华的确是粗俗不堪，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虽然挺客气，却能听得出没什么文化水平。
杨毅看了一眼吴雅，吴雅马上掩口不笑了。杨毅心里一松，看来女人并不是天生就是冰冷的。吴雅不仅性格开朗了，而且工作能力也不容小觑。
吴雅跟自己在一起工作不过两个星期，就有了明显的转变，待人接物与以前不可同日而语啊。看来她这几年下来，心智已经磨砺得差不多了，听说那些小干部现在见了她就像老鼠见了猫，连正眼都不敢看，更别提以前的浮言**了。
“别看了，账记好就行，好像没有东华乡？”
“有，也没有。东华乡党政班子里没人找过我，不过东华乡中学校长傅文清来过一次，我没见着人，他留了个字条。”吴雅从笔记本里抽出一张纸条递给了杨毅。
杨毅接过纸条看了一眼，背靠在驾驶座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吴雅捋了捋头发，侧眼看了看杨毅，那天从县委回去后吴雅想了很久，结果还是选择了相信杨毅。
虽然如此，吴雅对杨毅的话还是将信将疑的。即便是现在，林谌复没有任何动作，而且突然取消了来青河的行程，吴雅也不觉得这是杨毅的胜利。这几年的经历告诉吴雅，林谌复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人，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那天在办公室，杨毅亲口对她说之所以选中她，是因为他要真正掌握青河的权力，在青河说一不二。吴雅有些不大明白，杨毅在青河常委班子里只排第四，即便王根友真的去职，他上面还有吴鹏飞和孟庆云，何谈的说一不二。至于杨毅这些天的作为，吴雅也有些看不懂，难道说这就是他掌握权力的步骤？
这些天吴雅的家都快成了杨毅的接待处了，各种各样请托的人络绎不绝，杨毅开始跟她打招呼的时候她还不信，结果现在弄得她连家都不敢回了。即便是这样，每天一回去准能从门缝里，窗台后发现各种各样的纸条。
“吴雅，马上就要动真格的了，你要是后悔还来得及，我收回之前的话，你现在反悔，我保证不伤害你。”
吴雅正看着杨毅呢，杨毅突然睁开眼睛，吓了她一跳，赶忙收回了目光。即使杨毅不说，她也相信杨毅不会伤害她，因为杨毅并不像表明那样强横霸道不讲道理，他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
当初答应杨毅的时候，她就已经想过了，知道了杨毅要对付林谌复这个秘密，她就只剩下两条路了，要么合作，要么投向林谌复。
当时，杨毅也跟她说得很清楚，如果她投向了林谌复，杨毅不会有任何损失，顶多是哪儿来回哪儿去，林谌复不敢拿他怎么样。但她就不同了，她下半辈子只能依附在林谌复身上，而林谌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能垮台，不在他杨毅手里，也会是在别的什么人手中，到时候她这一辈子就毁了。
杨毅说这些话的时候，想到这几年在青河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吴雅哭得一塌糊涂。吴雅那时候就已经下了决心，要扳倒林谌复，之所以没有当场答应杨毅，不过是想回去好好醉一场，当和自己的过去说再见。
今天，杨毅再一次问她，吴雅还会有什么犹豫，她早就已经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身边这个男人。虽然只跟了杨毅两个星期，可这两个星期是她这几年最开心的日子。
吴雅发现，自己本已波澜不惊的心似乎已经被这个年轻人搅乱了。虽然它离爱还有很远一段距离，可对于我这样的女人来说，爱与不爱又有什么关系？
杨毅给了她尊严，你也可以说是杨毅的权力给了她尊严，但吴雅不在乎，至少杨毅比林谌复这个伪君子要强得多不是么？
“我不后悔。”吴雅早就想过了，即便杨毅最终斗不过林谌复，自己也不会后悔。
“把房子退了，搬到我这儿住吧，住一楼，还能帮我收拾房子。”杨毅看着窗外，目光深邃。
这次提拔了两个人，表面上自己在青河的确是风光了一把。可杨毅知道，这不过是表面现象。
陈林是当上了教育局长、吴雅也升了副科，但这些都是小事，算不得什么，一旦自己触及到实质问题，必然会遭到强大的阻力。
青河的权力还是掌握在别人的手中啊，那些关键部门的头头脑脑们，可都是只听孟庆云和吴鹏飞的，对自己都是阳奉阴违。比如县公安局局长魏军，上次自己在一中遇袭的事到现在他都没有拿出处理结果。
“好。”
吴雅是个聪明的女人，又经历了几年冷眼，心智比一般人坚强许多，而且她还是学经济出身，若能为我所用，必定会大有所为。
前世带来的信息起了明显的作用，到青河这些天，刘琳尝到甜头，都已经几次来电话找自己商量合作的事了，就连远在京城的宋连晨的哥哥宋阳都找过杨毅了，无奈身在官场抽不开身，身边也无人可用啊。
不过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还是等自己真正掌握了青河的权力再说吧。杨毅笑了笑，扔掉烟头，桑塔纳急速向前驶去。
第二十三章 杨书记下乡了
春节前两个星期，杨副书记要下乡视察了。这个消息很快从县委大院传了出去，这可是杨毅到任一来第一次下乡，所有人都在观望，杨毅将会以怎样的姿态面对下面的干部。
青河县有不少干部到杨毅那里跑官送礼，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听说杨毅照单全收，却一件事没办，至少在陈林之后，还没听说谁在杨毅手上升了官，办了调动的。
对于杨毅拿钱不办事，底下传言颇多，但真正拿他当回事的人没几个。毕竟送礼的人不会声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送礼的人想拿这些说事他也没证据，更何况他们还怕杨毅的报复。不过杨毅虽然没升别人的官，却也没再找谁的麻烦。
杨毅的首站选择了路口镇，路口镇党委书记胡三华为此专门开会部署了接待陪同工作，周一一大早他就领着镇里的头头脑脑等候在县道口，迎接杨毅的到来。
“胡书记，这都十点了，怎么杨书记还没到？”镇长张明宇已经看了好几次表，从八点就开始在这等了，现在都已经十点了，杨毅的车还不见踪影。
“再等等，再等等。”胡三华比张明宇还急，青河的干部抢着给杨毅送礼，他很快就闻出了味，可他没送礼，只是给杨毅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邀请杨毅到路口镇视察工作。为此，他还抬出了镇中学新分来的两个女大学生作幌子。
本来胡三华没指望杨毅真会来路口镇视察，他不过是怕杨毅给他上眼药，估计找了个理由以示心意罢了。反正我已经邀请了，也给出了条件，你要是自己不来那就怪不得我了。没想到杨毅还真来了，而且第一站就选择了路口镇。
胡三华在路口镇任书记十年了，什么样的领导没见过，可像杨毅这样明目张胆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前几天给吴雅打了那个电话后，胡三华放下电话就跟身边的人说了，说他用两个女大学生诱惑杨毅，看杨毅有没胆子来取。这事在党委大院都传开了，都成了路口镇干部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样的事胡三华没少干，之所以这么多年原地不动，不就是吃了嘴巴的亏么。胡三华也知道这一点，可就是改不了，开始是不愿意改，现在是想改改不了，也就凑活着这么过了。如果不是因为他胡家是路口镇的大族，而且他的老岳父曾经干过一任县委副书记，纪委书记陆天明是他的老部下，胡三华这个镇书记都得靠边站。
打了这通电话，胡三华根本没把它当回事，没想到杨毅真来了，他就有些着急上火，万一杨毅真敢跟他要女人，该怎么办？估计镇里不少人等着看他这个大嘴书记的笑话呢，胡三华看了一眼张明宇，这家伙肯定就是其中一个。
“来了，来了，都动起来，动起来，喇叭吹起来，快。”镇党政办主任胡易眼尖，最先看到远处尘土飞扬中钻出了一辆桑坦纳，可不就是杨毅的车么。后面还跟着一辆县教育局的车，杨毅这次下乡带的唯一一位部门负责人就是新任教育局局长陈林了。
“杨书记，您可算是来了，我老胡等了两个多小时才等到您啊。”桑塔纳停在了路边，胡三华领着一帮干部迎了上去，胡三华一把握住了杨毅的手。
“让胡书记久等了。”吴雅说胡三华说话没水平还真是没错，他这话不等于当面诉苦么，要是会说话的人，等了两个小时当面也得说成只等了两分钟。
杨毅抽回手，看了看两边夹道欢迎的人群，估计是镇中学的学生，大冬天的在这站两个小时，手里还拿着冷冰冰的道具，看来胡三华也好这种表面文章，并不像传言说的那样只干实事么。
“你是镇中学的学生吧？今天周一不上课吗？”杨毅走到学生当中，对着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问道。
“这个，我……”胡三华搓了搓手，杨毅这不是找茬么，找学生欢迎他是表示重视，现在哪儿不都是这么干的么。
“没让你说，同学，你叫什么名字？你们为什么不上课，是谁让你们不上课的？”杨毅笑眯眯的，努力作出一副和蔼的表情，可是他实在是太年轻了，想装个长者别人也看不出来啊。
“我叫周婷婷。”小姑娘瞅了瞅杨毅身后的镇干部，嘟哝着嘴不做声了，她们是镇中学初三的学生，今天不上课被拉到这儿来吹风还能是谁干的？
不过她做这事也不是第一次了，虽然心里不高兴，又怎么敢当着这么多镇干部的面说实话呢，要是说错了话，回去还不知道得挨怎样的批评呢。
杨毅讨了个没趣，没想到自己也开始打官腔了，这么些个学生被谁叫来的那还用问么。只不过杨毅向来对这种事深恶痛绝，当初他读书的时候不也是做过这样的事么，有一次夏天还差点中暑了，结果学校的校长被杨毅的二叔给撸了。那校长也不知道杨毅的身份，估计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得罪了谁吧。
杨毅脸上的尴尬只有站在一旁的吴雅看得真切，吴雅心里扑哧一笑，亏你堂堂的县委领导，连一个小姑娘都不买你的账。不过说杨毅好色还真是没得说，瞧瞧，找个小姑娘问话都是找最漂亮的。
“陈林，你干的好事。”杨毅回头瞪了陈林一眼，陈林吓得脸色都变了。
陈林早就在人群中找了一遍，镇中学校长王兵不在，马勒戈壁的，待会见着了非搞死他。陈林在杨毅面前是大气也不敢出，但自从当上了教育局长，身板硬了不少，对付别人他可是一套一套的。特别是王兵还是教育系统的，那是他的菜。
见杨毅发怒，路口镇的干部们噤若寒蝉，胡三华更是暗道不妙，一来就找茬，待会要是知道我诓他，还不得搞死我。胡三华拿眼瞥了一下张明宇，示意他赶紧上，免得自己说错话又把杨毅给惹了。
“杨书记，镇里干部都已经准备好了，都在礼堂等您训话，您看是不是现在过去？”张明宇哼了一声，你抢在前头有什么用，关键时刻还是得我上。他虽然不介意看胡三华的笑话，不过现在不是拆台的时候。
“训话就免了，我是来检查工作的，我看就从镇中学开始吧。”杨毅转身就朝桑坦纳过去了。
第二十四章 得罪
路口中学只设初中，三个年级十一个班共八百人，杨毅一行人来的时候学校正在准备期末考试，再有两天期末考试一完学校就该放假了。
因为事先没有准备，路口中学校长王兵见到杨毅一行人时显得十分仓促，好在杨毅并没有要大张旗鼓在学校搞检查，只是吩咐陈林找几个老师过来座谈而已。
“陈局，您来事先也不打声招呼，我也好准备准备啊，这杨书记要是不满意，我可担待不起。”王兵跟在陈林后面往位于四楼的老师办公室走，一边走一边抱怨。
“要是不满意？哼，那些个学生是你派去迎接杨书记的吧，杨书记已经发火了，简直是乱弹琴，我告诉你王兵，惹了杨书记我要你好看。”陈林有些火大，王兵什么口气，还想把责任推倒他身上不成。
“陈局，你也别吓唬我，我派学生出去那是胡书记下的命令，我敢不听吗？你要是有意见，你可以找胡书记么。”马勒戈壁的，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王兵恶狠狠的想，当初张群玉做教育局长的时候还不是整天装孙子，你陈林再得意又怎么样，你又管不了我的官帽子，还抖什么威风。
“你…好，好啊，王校长，有你的，你去叫吧，我回去看看杨书记那有事没。”陈林差点没跳起来，自从当上教育局长，他在县里都是春风得意的，谁见了他也得问声好，没想到头一次下乡就被人这样顶牛。
王兵不过是个初中校长，说是股级，其实就一科员，竟然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陈林有些难以下咽，可他转眼一想，就凭他自己这个教育局长，一时半会还真拿王兵没辙。
教育局名义上是学校的上级，可人权财权都没有，像路口中学这样的学校，都是惟乡镇党委之命是从，谁叫人家给他们发工资呢，校长都是镇党委任命。
王兵还兼着乡教育组组长，在镇里也算是个人物，自己要治他一时半会还真没法下口。不过好在有杨书记在，待会在杨书记面前给他上点眼药，看是胡三华厉害，还是杨书记牛气。
“别介啊，陈局，我就是这么一说，您消消气，待会在杨书记面前替我美言几句，我保证少不了你那一份。”王兵也是习惯了和张群玉打交道的套路，一时半会没改过来，见陈林发脾气了，这才意识到这么说不妥。陈林可不是张群玉，他可是在杨毅面前得宠的人物，更别说今天杨毅还在学校待着呢。
不过话虽如此，王兵也没太在意，反正待会循例包个红包奉上也就行了。到底自己这官帽还是归胡三华管，杨毅再霸道，自己这不出错他也不能乱来吧。至于派学生上道欢迎，哪儿不都是这样，就算杨毅苛责，顶多挨两句批评，接着就是了。
陈林可不是个大度的人，面对比他官大的他莫可奈何只能装孙子，可面对王兵，他可不觉得要和他和解。王兵已经得罪他了，几百块钱的红包就想打发，哼，门都没有，官场上有时候脸面最重要。陈林亦步亦趋的跟在王兵后面，且跟着去办公室看看，待会有你好看的。
杨毅这已经第二次在校长办公室开汇报会了，第一次在一中没开成，这一次他倒是仔仔细细听了胡三华的汇报。
路口镇全镇五万人，大部分是农业人口，乡镇企业只有两家，都是小打小闹。胡三华对路口镇的经济民生倒是说得挺详细，杨毅也听得出他对这些事用了心思。可杨毅此行是冲着学校来的，他最关心的教育问题，胡三华却是一问三不知。
这倒也不奇怪，没有哪个干部是全知全能的，党委书记统筹全局，主抓的从来都不是教育，胡三华不清楚也情有可原。放在别的干部身上，不知道也就算了，把分管教育的副书记副镇长找来问问就是了，可杨毅却跟胡三华较真了，杨毅又狠狠的甩了胡三华一顿，让在场的路口镇干部为胡三华很是捏了一把汗。
好不容易退出了校长办公室可以踹口气，胡三华狠狠骂了一句脏字，我TM怎么这么倒霉，明知道他带着陈林来就是冲着学校来的，还出来丢人现眼。转过头一想，胡三华又担心上了，这杨毅不会对那两个女老师念念不忘吧，不行，这事得弄清楚，不然今天别想安生。
胡三华本想找陈林，转了两圈没看到人，等他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吴雅从外面过来，连忙跟了上去。
“吴主任，留步留步！”
“胡书记，有什么事吗？”吴雅抱着一叠从乡教育组拿来的资料正准备拿进去，闻言只好站住了。
“这个…有个问题想向吴主任请教请教，杨书记怎么就对学校这么感兴趣呢？教育也不是杨书记分管的啊。”直接开口问杨毅是不是惦记女大学生，这种话还是不好出口的，胡三华准备旁敲侧击，见机行事了。
“胡书记这话的意思是学校的事杨书记不该管咯？”吴雅现在可是今非昔比，以前面对这些官僚她都是冷眼相对，现在她也开始调侃起他们来了，而且往往言辞犀利。这不，吴雅一听就抓了胡三华话里的漏洞。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知道杨书记来路口镇干啥来了？”胡三华打心眼里看不起面前拿腔作调的女人，不就是上了杨毅的床么，有什么好得意的。
“检查工作，如果胡书记没别的事，杨书记还等着我送材料。”
“等等，杨书记不是真惦记那两女大学生吧？那我可得说明了，我胡三华没那个本事，有本事让杨书记自己搞去。”胡三华在路口镇待了二十年，光党委书记就当了十年，他不觉得吴雅可以在他面前摆谱。
“杨书记就在里面，胡书记怎么不自己说去？”吴雅哼了一声，踩着步子就过去了。
“马勒戈壁的，晦气，不就是个**么。”胡三华吐了一口唾沫，说就说，待会要是杨毅敢提这茬，我就给他堵回去，不就是个娃娃么，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胡书记这是骂谁呢？”
“关你屁事…是陈局长啊，呵呵，没啥，让陈局长见笑了。”胡三华刚一转身就听到前面一个声音，习惯性的张嘴就骂，然后他就看见陈林站在他面前了。
陈林看着胡三华摇头晃脑的下了楼，眼里的戾气又加重了些。刚才胡三华对着吴雅的背影吐唾沫他都看见了，以前吴雅跟他没什么关系，现在吴雅可是杨书记的人，敢骂吴雅就是骂杨书记。路口镇没一个好东西，这回非连他一块治了。
看了看手中的材料，陈林又转身上了楼，看来还得再问问，这些事怎么可能一个王兵就干得出来？
第二十五章 我的女人也敢骂？
杨毅看着陈林送过来的材料，眉头越皱越紧，看来东华乡中学校长傅文清的字条说的还是轻的，至少材料上反映出来的路口镇的情况就严重得多。
“这些事你都核实了没有？”
“书记，这里有一部分是现有的材料反映的，有一部分是从学校老师的口中得到的，我不敢保证全部真实，但我觉得大部分是可信的。”
“哦？说说看。”如果材料上反映的都是真实可靠的，那青河县教育系统可能已经完全烂掉了，要治理，就要动大手术，这是杨毅事先没有想到的。
“比如刚才从学校老师口中得知的教育组贪污下拨经费的问题，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以前青河几乎每年都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有了处理了，有的不了了之了，但这种事从来都无法杜绝。”
“杨书记您看，这上面写的初三班主任刘大庆一年补助是560元，教育组干事李明一年补助是5200元，相差近十倍，这都是有据可查的。”陈林见杨毅没说话，站在杨毅身边微微弯着身子把一行数据指给了杨毅看。
“嗯，为什么会相差这么多？”杨毅看了陈林一眼，这个人还是有些能力的，至少他能看出自己关心的问题。
杨毅刚才看到这组数据时，心里就在犯嘀咕，初三班主任任务繁重，一个月平均补助不足50元，而教育组平时没什么事，一个干事就能拿近500元，这岂不让学校的老师心寒。这上面还没有反映出教育组组长的补助情况，看样子只能比干事多。
“杨书记，您可能不清楚，这些都是不入县里公帐的。像这种补助每个乡镇都不一样，有的老师多，有的老师少，到底多少都是教育组组长说了算。”
“教育局就没责任？”杨毅捏着材料，右手磕了磕桌面。
“杨书记，您知道的，我才刚刚上任，这…”陈林一惊，以为杨毅在说他，赶忙出言解释。
“行了行了，我没说你。按材料上说，乡镇教育组组长岂不是大权独揽，人权财权一把抓了，那教育局有什么作用？”
“这的确有教育局的责任，可乡镇中小学一向都是乡镇党委抓的，教育局对他们既没有人事权也没有财政权，很多时候都是无可奈何啊。以前还是教委的时候，这些问题就已经很突出了，可这里面牵扯的方方面面的利益太多了，县里不下决心，教育局也很难办啊。”
陈林擦了把汗，这话真不好说，要说教育局的责任，不是没有，可陈林觉得，更主要的是乡镇的责任，甚至是县委县政府的责任。当然，这话可不能随便和杨毅诉苦。
只是，如今教育局也就只有县城里面的学校能管一管，越到下面教育局就越插不上手，更多的时候都只能当甩手掌柜，这种情形持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能怎么办。
以前是教委，现在是教育局，哪一任领导不想把这乡镇教育的权力抓在自己手中，可光靠教育局，根本就无法做到。且不说你管不了乡镇领导班子，就说教育系统内部，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乡镇教育组有乡镇领导撑腰，不尿你那一壶，你有什么办法？
明知这里面的谁有多浑，谁敢又有谁愿意去捅这个马蜂窝，这一刻，陈林甚至在想，这事即便杨毅想管，恐怕也不那么容易。
“嗯，路口镇这个教师补助标准在全县范围内算高还是低？”杨毅沉默了一会，又把话题绕了回去。
“据我所知，路口镇老师的补助标准是全县最低的，教育组的补助标准是全县最高的。”见杨毅把话又绕了回来，陈林也是暗叹一口气，看来这位年轻书记也是深知里面的水深，不愿意触及啊。
如果杨毅下了决心，陈林的确希望
改变青河教育系统的面貌，可现在，既然杨毅不想管，那陈林也就收起了这点心思。听到杨毅重又问起补助的事，陈林就琢磨，王兵啊王兵，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哼，简直混账，路口教育组长是王兵吧？”
“是的，平时王校长就不喜欢别人叫他校长，更喜欢别人叫他组长。”果然不出陈林所料，杨毅拍了桌子，现在可是继续上眼药的大好时机，陈林当然不会放过，自然要添油加醋一番。
嗯？杨毅一听陈林这话里的意思，好像是在给王兵上眼药啊，杨毅的眼里可是不揉沙子，莫非陈林和王兵有过节？杨毅瞥了一眼陈林，陈林赶紧把头低下去了。
陈林一看杨毅的眼神就暗道一声不好，自己的话太多了，杨毅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县委副书记、常务副县长，岂能是易与之辈，他一定是看出什么来了。可别因为自己的多嘴，把王兵给放过了。陈林正想解释，却听到杨毅开口了。
“陈局长，我不管你和王兵有什么过节，但是如果你敢说半句假话，后果你自己想清楚。”
“书记，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不信您可以找学校老师来对质，我…”陈林的确想整王兵，可他还没有在杨毅面前说假话的胆子，他刚才说的可句句属实，就是语气方面，或许阴阳怪气了些。
“行了，你记着我说的话就行，把这份材料拿去好好核实一下。嗯，东华乡今天就不去了，准备回县里。”杨毅合上材料，放到了桌上。
“是。”陈林接过材料，刚想移步，就被杨毅给叫住了。
“刚才吴主任过来的时候，我听见她在和谁说话，是不是胡三华？”刚才吴雅进来的时候脸色不大好，杨毅见陈林要给他汇报工作，也没多问就让她先去忙了，现在想起来莫不是她和胡三华起了什么冲突。
“是的。”陈林老老实实答了个实，他还听到了胡三华在背后骂吴雅，本来他是想告状的，可刚才被杨毅这么一训斥，他又不敢随便乱说话了。
“胡三华是不是出言不逊？”陈林不敢说，杨毅却主动问了起来。
“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听到…”陈林本来犹豫，可一看杨毅的脸色，连忙竹筒倒豆子，把刚才听到的话一股脑都说了出来。说道胡三华骂吴雅**的时候，陈林偷偷瞥了一眼，见杨毅的脸色十分吓人，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嗯，以后再碰到这种事你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看胡三华这个书记是不想干了，我的女人他也敢骂。”
陈林低着头应了一声，心里暗自高兴，杨书记都当面说吴雅是他的人了，这么说杨书记是把我当成自己人了！看来胡三华要倒霉了，杨书记对女人可是很用心啊，经历了这一次，自己以后要是还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岂不成傻子了。
出门的时候陈林还在想，以后在遇到这种事，一定狠狠扇胡三华两个大嘴巴子，不行，还是骂他一顿比较好，反正这事有杨书记管，不用自己出头，只要在杨书记面前告状就行了。
陈林心情大好，他又遇到了胡三华，这一次，他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径直从胡三华身边走了过去。
第二十六章 拿下不需要理由
杨毅没有在路口吃午饭，甚至取消了去东华乡的行程，直接驱车回了县里，这让路口镇一帮干部心里很是忐忑。
杨毅刚走，镇政府大院内就炸开了锅，说什么的都有，不知道内情的都在猜测是不是胡三华的大嘴又惹祸了。那些知道内情的更是忧心忡忡，胡三华不给杨毅送礼也就罢了，还敢糊弄杨毅，说什么调来两个女老师，现在没法收场了吧。
以前胡三华也没少干这种烂事，但这一次，大家都感觉事情不会像以前那样不了了之了。杨毅一来可就把张群玉给撸了，还明目张胆的抢了他的老婆，胡三华这么戏弄他，还能有他的好？
胡三华一进政府大楼就感觉到气氛不对了，他一反常态没什么都没说，径自带着党政办主任胡易上楼了。
“胡易，你说说，杨毅是个什么意思，一言不发也就罢了，连准备好的饭也不吃一口，这也太不把我胡三华放在眼里了。”胡三华一落座就愤愤不平的数落起来，对杨毅也是直呼其名，胡易是他本家侄子，他不需要那么多顾忌。
“叔，要我说这事是您鲁莽了，杨书记这么年轻，能不气盛么？您这样诓骗他，他要是得知内情，还不知道该怎么对付您呢。如果那样的话，今天可只是个开始。”胡易比胡三华只小十岁，但他和胡三华差着辈分，平时在镇里他都是直接叫胡三华叔的，当着外人的面也是如此。
胡三华本来憋着一肚子气，被胡易这么一说，脑袋立马就冷静了下来。胡易说的是啊，这拂袖而去不过是轻的，接下来如果处理不好，那可就麻烦大了。胡三华看了一眼这个本家侄子，看来还是得听他出主意。
“那你说怎么办？”胡三华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点上了，他之前和杨毅说镇里来了两个女大学生也并不完全是假话。
女大学生确实是有，而且还长得挺水灵，只不过前段时间被东华乡要去了，分到了东华中学。这事是由东华乡党委书记吴建和亲自跟他打的招呼，说是县教育局那边也同意了，胡三华也没当一回事，就跟王兵打了招呼放人了。
东华乡虽然各方面都不如路口镇，但他们守着全县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铝土矿资源啊，乡里的干部们一个个脑满肠肥的，过得可是比其他乡镇滋润多了。而且东华乡的领导班子一向由县委书记王根友亲自控制，比如这个吴建华，不就是王根友一手提拔起来的么。
胡三华虽然大嘴，官场上的那一套他却是门清，要是让也不能屹立多年不倒。吴建华是王根友的人，王根友虽然养病去了，可势力还在，那是不能得罪的。所以，胡三华明知道吴建华把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要去铁定不干好事，他也懒得过问。
可现在，事情牵扯到了杨毅，这事就麻烦了。谁知道杨毅胆子这么壮，竟然敢借着考察工作的名义下乡要人。刚才自己说女学生被东华乡要去了，杨毅立马就黑了脸，这也太急色了点，看这情形，回到县上指不定闹出什么动静来呢。
“叔，我看您给陆书记打个电话招呼一声，也别藏着掖着的了，直截了当把前因后果都说清楚。”
“这么办行吗？”胡三华有些犹豫，给陆春明打电话，陆春明可是纪委书记，把杨毅下乡找女人的事捅给他那性质可就不同了，等于告黑状啊。
胡三华琢磨，吴建华他是不愿意得罪的，可杨毅他也不愿意得罪啊，虽说杨毅初来乍到，可外边都传他有大背景，保不齐就是真事啊。
“叔，您就别犹豫了，杨书记您反正是已经得罪了，要是不跟陆书记打声招呼，指不定他会怎么对付您。您想啊，这杨书记虽然表明说是考察，可实际就是下来采花的，这事要是说开那就是他的不对。而且您只是给陆书记打声招呼，至于陆书记过问不过问，怎么过问，那就跟您没关系了不是？”
“好，那就听你的，杨毅这小年轻也太嚣张了，就让他知道知道，我胡三华也不是好惹的。”就这么办了，胡三华拍了拍大腿，拿起电话就拨了过去。
吴雅上次虽然答应了杨毅搬到一起住，给他料理生活，却一直拖着没什么动作。这次从东华乡回到县里，杨毅下了命令，吴雅实在是拖不下去了，才只好已收拾了几包衣物搬到了盛世年华。
杨毅整天忙这忙那，也不习惯收拾屋子，家里都乱得像狗窝了。吴雅一来就动手，收拾完已经是晚饭时分了，杨毅本想随便找个饭馆对付一顿，没想到吴雅竟然提议要自己做饭。
杨毅略一想就答应了，来青河这么久，一直都是在外面对付，还真没自己生火做过饭呢。今天如果不是担心吴雅收拾完屋子太劳累，杨毅当然愿意更早尝到吴雅的手艺。
这些天在外边早就吃得不耐烦了，如果不是吴雅答应过来，杨毅都准备给老爷子打电话把俞姐要过来了，她可是能文能武，烧得一手好菜。
看着吴雅系着围裙忙进忙出，杨毅感觉难得的平静，这些日子天天忙着夺权，可谓是操碎了心，如今总算是有些眉目了。
看来自己一开始的判断不错，拿教育系统开刀是正确的，下去随便看了看就发现了这么多问题，可以说只要严查，这些不作为的官员可是一抓一个准。
可事情也并不都是顺利的，至少吴雅这边还没什么太大收获。收服吴雅也只是震慑住了那些不明真相的人，真正的大人物可一直还没什么动静呢。
林谌复对吴雅绝对是很上心的，要不然以他的权势，根本就没必要拖这么几年，吴雅一个弱女子又怎能逃得过他的手心。上次在办公室里听吴雅说，当时孟庆云到宾馆就是和她重提旧事，说明林谌复根本就没有死心。
可自吴雅拒绝了孟庆云后，，这事就没了下文，林谌复这样强势的市长会在这种事情上让步么？杨毅摇了摇头，不可能。可林谌复一直不见动静，甚至孟庆云还对自己处处忍让，这事就有些不合常理了。
杨毅实在没想到，吴雅的手艺和俞姐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的，这顿饭也算是杨毅来青河以来吃得最舒服的一顿了。
“怎么了？”吴雅吃过饭收拾完毕回到客厅，杨毅正冲着她笑。吴雅看了看自己，没什么不对的啊。
“看来让你搬过来是正确的。”杨毅惬意的磕了磕烟灰，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晚上你是睡楼上还是楼下？”
“楼下吧，我看楼下有房间。”吴雅既然过来了，就做好了牺牲一切的准备，可如果让她选择，她还是不想就这样认命。
“嗯，你自己收拾。今天下乡有什么感受？”杨毅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原本他说的就是让吴雅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么，并不是真想怎么样。
“杨书记…”
“说了在家叫杨毅。”
“杨…，我觉得你对胡三华太苛刻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吴雅还是没能直接叫出杨毅的名字，他还是不习惯。
“他都那样骂你，你倒帮着他说话？”杨毅笑了笑，刚才和吴雅说起胡三华的时候，原来吴雅在路口中学的时候早就听到了胡三华在背后骂她，可她却没说什么。
“我早就习惯了。”吴雅眼神有些黯然，这样背后的数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如果每次都要计较，那这几年她根本就撑不过来，说不定早就向林谌复屈服了。
“我不习惯。”杨毅盯着吴雅，收起了笑意。他说的是实话，不管吴雅以前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受到什么样的对待，今后如果谁再敢在他面前胡说八道，他是绝不能容许的。吴雅是自己的秘书，骂吴雅就等于骂自己。
“教育**、学校混乱这也不是路口镇一个乡镇的事，要说责任，教育局的责任恐怕更大，再往深了说，县里的责任可比下面大得多。”吴雅眼眶微红，她感受到了杨毅的真诚，可嘴张在别人身上，你还能管得了别人说话么。短暂的沉默后，吴雅又接上了刚才的话题。
“听你这么说，我还委屈了胡三华了？”
“如果要查，胡三华问题肯定不少，谈不上委屈，可单单用教育问题，恐怕不能让人信服。”杨毅还是那样满不在乎，吴雅却着实有些担心。
杨毅在东华乡这么一闹，外边传言绝对少不了。教育问题毕竟不是路口镇一个乡镇的问题，杨毅单单以它为由来治胡三华，不能令人信服。胡三华这次是放了杨毅的鸽子，可如果说因为两个没影的女老师就要办一个镇书记，不仅难逃打击报复之嫌，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呵呵，怎么不把话说完？你想说我是打击报复吧？”见吴雅不说话，杨毅又接着说了一句：“还是因为女人打击报复？你是想说这个吧”
“你想过没有，连你都看出来我没有令人信服的理由，胡三华能看不出来，吴鹏飞、孟庆云能看不出来？”
“你是说，拿下胡三华不需要理由？”
“当然不需要，胡三华既不是吴鹏飞的人，也不是孟庆云的人，我要拿下他，谁能保他。”杨毅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抽出一半又放了回去，还是少吸的好。
吴雅低头想了一会，杨毅说的轻松，可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吴雅毕竟长期在招商局，远离权力中心，没有立马反应过来，想了一会她才想到，胡三华的后台可不是吴鹏飞和孟庆云，而是县委副书记、纪委书记陆春明，怎么杨毅提都没提。
“陆书记怕是不愿意吧。”怎么说陆天明也是县委副书记，纪委书记，地位不比一般常委，随随便便连个正当理由都不给就把他保的人给办了，恐怕有些说不过去吧。
“等着看吧。”
杨毅摆了摆手，摁下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吴雅见状也只好按捺住心中的疑问，起身去收拾房间了。
第二十七章 四把手向五把手靠拢
杨毅从路口镇回来的第二天，路口镇教育组组长、路口中学校长王兵就开除了党籍公职，随后以贪污、受贿、渎职罪被县检察院批捕，此案进入司法程序。
王兵被批捕后，路口镇教育组几乎被一窝端，路口镇的干部是惶惶不可终日，临近年关，路口镇政府大院内没有一丝过节的气氛。
胡三华没有想到陆春明不仅没有答应帮忙，还劝他向杨毅自首，主动承认错误。至于两个女老师的事，用陆春明的话说，就是捕风捉影全部可信。陆春明甚至还严厉告诫胡三华不要胡言乱语，污蔑县委领导。
仅仅一个回合，杨毅就打得自己抬不起头来，胡三华坐在办公室唉声叹气，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面临如此窘境。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现在怎么办？陆书记还等着我回话呢。”胡三华没好气的大声训斥着对面坐着的胡易，再有一个星期就是春节了，如果这事摆不平，这年还过不过了。
“快过年了，这时候应该不会有什么事，要有事也得等开年。”胡易踟躇了一下，这次的确是失策，他实在是没想到杨毅能量如此之大，连陆春明都不敢招惹。
看样子这次是惹了大麻烦了，早知道之前就不把事情捅出去了。现在外边都在传杨毅为了两个女老师对胡三华打击报复，杨毅肯定知道这事是从路口镇传出去的，这可是把杨毅给得罪死了。
“等开年等开年，开年出事就不是事啦？马勒戈壁的，这样干等不是办法，送钱。”胡三华一拍桌子，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一涉及到钱的事他就这毛病，自己的钱谁愿意送出去啊，心疼。
“我看不成，叔，听说杨书记刚来的时候可是开宝马的，还能缺钱么？就算是缺，就我们这点钱，他指定看不上。”胡易被胡三华一通训斥他也不恼，别人想被训斥还没机会呢。只是胡三华说送钱绝对是馊点子，送多少钱，一万两万他看得起么？送多了也没有啊。
“那就送女人。”胡三华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男人么，除了权力、金钱就是女人了，权力自己送不了，钱杨毅看不上，那就只剩女人了。
胡易没吱声，送女人，说得轻巧，杨毅这样少年得志的干部，都是眼高于顶的，一般女人他能看得上么？也不看看，杨毅身边的都是什么人，那吴雅可是青河一枝花，你送的人能比得过吴雅么？
“你倒是说啊，怎么不说话。”胡三华最见不得别人玩沉默装深沉了，可胡易是他的军师，除了胡易，这些事他还能跟谁商量。
“我看还是不行，您想啊，吴主任那可是青河数一数二的人物，有她在杨书记身边，杨书记还能看得上谁。这还不算，万一送女人那不是把吴主任给得罪了么，要是她在杨书记耳边吹吹枕头风，只怕要坏事。”
胡三华想了想，胡易说得也是，吴雅刚跟杨书记，正得宠着呢，她能容忍杨书记看上别的女人么。这女人善妒，一个不好可就全砸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我们之前的判断错了，杨书记下乡不是找女人，您想啊，他要是真的这么想，怎么会带着吴主任一起，那不是容易后院起火么。”胡易拍了拍脑袋，这才是症结所在啊，杨毅根本不是冲着女人去的，那他为了什么？毫无疑问，他就是故意来找路口镇的茬啊，说不定就是冲着胡三华来的。
“那是你的判断。”胡三华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是，是，是我判断错了。叔，既然杨书记是针对你的，那不管你怎么应付都是没用的，他是县委副书记，大权在握啊，他要冲着你来，你能有什么办法。”
“你***什么意思，叫我等死啊？”
“叔，您别上火么。您听我说，女两个女的不是被吴建华送到不夜天了么，我们就对杨书记这么说……”
胡易左右看了看没人，办公室的门都是关着的，连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压低声音在胡三华耳边嘀咕了几句。
“这样做能行吗？万一闹起来，可是要出大事的。”胡三华愣愣神，仔细回味着胡易的话，如果这样做的话一旦失败，那可就是引火烧身啊。
“只能这样了，你已经把杨书记得罪死了，你不这样对他他也会这样对你的，眼下之所以没有动作，那不过是还没有抓到证据。我敢肯定，只要他拿到了证据，肯定会对你下手。”胡易眼神突然变得阴狠起来，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哪有仁慈可讲。
“好吧，那你去安排。”胡三华沉思良久，这么多年风里雨里都过来了，没想到一个小年轻把自己逼到了墙角。这次要是不能扳倒杨毅，胡三华甚至能想到自己的下场，那时候恐怕丢官罢职都是奢望，牢狱之灾不可避免。
从县委出来，吴雅跟在杨毅后面默默不语。刚才陆春明对杨毅太热情了，和他以往的表现大相径庭。
县里谁不知道纪委陆书记是铁面包公，平常不是有事跟人都说不了两句话，连县委领导之间的寒暄都很少。不过被纪委书记找上门说话不是什么好事倒是真的，因为纪委工作的特殊性，陆春明这性子倒也算恰如其分。
可今天陆春明不仅主动跟杨毅寒暄，而且还有说有笑的谈的大半天，不过他们究竟谈什么，笑什么，这个吴雅也不得而知。领导之间的谈话她是不方便听的，即便她是杨毅的贴身秘书。
在车上吴雅好几次都是欲言又止，杨毅早就注意到了，不过既然吴雅没说，他也懒得问。今天陆春明的主动示好，别说是吴雅了，连杨毅自己都感到意外。
如果说陆春明不帮胡三华是迫于形势，尚在杨毅意料之中，那今天他话里有话的暗示要向自己靠拢，这就让杨毅大惑不解了。
陆春明可是老资格的纪委书记，在县委副书记里面排名也仅次孟庆云，还高过自己一位，虽然听说他没啥背景，可也没理由向自己靠拢啊。
现在青河的局面已经很明朗了，吴鹏飞和孟庆云为了县委书记的位子已经是争夺在明面上了。看这个激烈程度，无论谁胜谁负，败的一方肯定会离开青河，那留下的县长位子可就又免不了一番争夺了。
虽说一旦吴鹏飞、孟庆云其中一人当上了县委书记，县长从外面调来的可能性很大，但就地提拔的可能性也不少啊。这样说来，陆春明和自己还隐隐形成了竞争关系，毕竟陆春明还不到五十岁，坐到县委副书记的位子上，谁不想更进一步呢。
陆春明的排名在自己之前，一旦县长就地提拔，正常情况下他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并不是说进了纪委就一定要老死在系统内部。在这种情况下，他向自己表示靠拢是什么用意？难道说，他知道自己背景深厚，主动退让？
杨毅不自觉的摇了摇头，这种可能性不大，毕竟连市委书记杜清远都不见得清楚自己的来历，陆春明从哪儿知道。
琢磨了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从厨房飘来一阵菜香，杨毅站起身来朝厨房走去。陆春明的事不想也罢，他今天不过是空口说白话，看看他以后的行动再说吧！
第二十八章 冲动的奖励
杨毅被香气吸引而来的时候，锅里的菜已经差不快要起盘了，更是浓香扑鼻。吴雅拿着锅铲轻轻翻动了两下，伸手把火关掉了。
“嗯，香，今天是什么菜？”
“松鼠桂鱼，我家乡的名菜呢。”吴雅把盘子递到杨毅手上，杨毅闻了闻又放下了。吴雅无奈，只能自己又端起来送到了客厅。
“听说黎婉也是苏州人？”杨毅依在厨房的门边，看着吴雅忙紧忙出。
“嗯，不是一个县的。”吴雅心里一动，怎么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不过她也只是短暂的惊讶过后，就作出了答复。
杨毅笑了笑没有说话，青河两朵花竟然是两个外地人，真不知道清河人是怎么叫出来的，这要是放在后世那个网络发达的年代，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
“我再炒个菜。”吴雅进进出出的，杨毅一直在门边盯着她看，吴雅被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杨毅没吱声，他在想，黎婉他没见过，但就凭吴雅的姿色，青河两朵花果然是名不虚传的。一中那个苏蓉蓉虽然长相出众，可比起吴雅来还是少了些许韵味。
以前的吴雅不爱笑，脸上常常挂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色，即便是这样，她也还是受人追捧的。如今的吴雅，虽然依旧很少笑，可偶有一次花容绽放，都有颠倒众生的魔力。只是这笑容，也只有杨毅能亲眼目睹了。
女人的身子随着翻炒的动作前后摆动着，丰满的身子在深色套裙的包裹下更显得凸凹有致，薄薄的肉色丝袜散发出诱人的光泽，一双棉拖衬着**的脚踝，杨毅的眼神渐渐火热。
“杨毅，你把电饭锅拔了吧，菜马上就好。”吴雅没有发觉杨毅的异样，她还在想，今天第一次开口叫了杨毅的名字，感觉还不错呢。
关上火，正准备盛盘，吴雅身子一激灵，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杨毅，杨毅的手已经怀到了身前。
吴雅全身蹦得紧紧的，虽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可真当它来临的时候，吴雅还是紧张异常。男人浑厚的气息在耳边轻呵，吴雅的心已经乱了。
杨毅搬开吴雅按住自己的手，将吴雅的身子转过来靠在灶台上，吴雅已经羞怯得闭上了双眼，脸上一片红润，睫毛不停的颤动着。
吻上温软的红唇，杨毅努力想顶开牙关，可吴雅显然并不想配合，牙齿紧紧的闭合在一起就是不肯松开。杨毅抬起右手抓住了女人胸前的丰满，吴雅一声惊呼，还没来得及出声，杨毅的舌头已经溜了进来。
男人和女人的舌头搅和在一起，杨毅不禁皱了皱眉，没想到吴雅都已经是结过婚的人了，接个吻还这么生涩，好几次牙齿都差点咬到了自己。
担心什么就来什么，杨毅正皱眉呢，吴雅的身子一颤，牙齿就落在了杨毅的舌尖上，杨毅连忙松开了吴雅。
“没，没事吧？”吴雅睁开眼睛，杨毅的舌头伸在外面，幸好咬得轻，没有破皮。
“你说有事没事！”杨毅恶狠狠的瞪了吴雅一眼，搂主吴雅的身子又是一通猛亲，这一次吴雅彻底的软了下来，身子再也不听使唤了。
“别！”吴雅都不知道自己的上衣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黑色的胸衣已经被解开了，丰满的所在颤颤巍巍的抖动着。杨毅的手已经伸到裙子里面撩开了内裤的边角，吴雅这才醒过神来，一把抓住了杨毅的手。
“别动。”杨毅已经欲罢不能了，还哪里能理会吴雅的阻止，他想拿开吴雅的手，可第一下竟然没能掰开。
“别在这里。”吴雅脸色通红，很快低声嘀咕了一句，慌乱之下用的竟然是方言，吴侬软语就这样脱口而出。
杨毅本来有些不快，一听吴雅羞怯的声音，又是欢喜，嘿嘿，用方言我就听不懂么？杨毅一把抱起女人的身子朝一楼的卧室走去。
杨毅最终没能如愿以偿，刚刚有点气氛就被一通电话给打断了，是胡三华的电话，他想摆酒向杨毅赔罪。这个时候被电话打断，杨毅正恼火呢，本想直接拒绝，结果吴雅在旁边摇了摇头，杨毅愣了下也就应了。
“继续。”挂掉电话，把手机扔在床头柜上，杨毅搂着吴雅光滑如玉的身子，正待压了上去，却被吴雅给推开了。
“干嘛？”
“我有话要说。”
“有话以后再说。”
“不行，我就要现在说。”吴雅扯过毛毯披在身上，目光炯炯的看着杨毅，神情里还颇有撒娇的意味。
这女人还跟我玩手段，这一霎那杨毅想到了用强，不过只是片刻就冷静了下来。也罢，看来她是真没准备好。想想自己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变得这么冲动，也许是很久没碰过女人的缘故吧。
“生气了？”吴雅趴在杨毅的胸膛，扯过杨毅的手让他环着自己的身子。
“有什么话就说，我可不急，你还跑得了不成。”杨毅伸手拍了拍女人娇俏的臀部，女人天生都是会演戏的，吴雅撒起娇来还真是别有一番风情。
“那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吴雅抬头看了杨毅一眼，又把头紧紧贴在了杨毅的胸口。
“嗯。”
“杨书记刚才是让**冲昏了头脑，竟然想都没想就要拒绝胡三华。”
“嗯？什么意思。”杨毅承认你自己刚才是急色了些，也的确想都没想就要说出拒绝，可他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胡三华他是办定了，赔罪与否都改变不了这决定。
“他不是说在不夜天么？你口口声声要把林谌复拉下马，这可是个好机会，只要你能拿下不夜天，林谌复绝跑不了。”
“黎婉真的是林谌复的人？”
“嗯，青河知道的人不多，我上次跟你说我听到林谌复的秘密就是这个，是林谌复亲口说的。”
“你还知道什么？”杨毅扶起吴雅，示意她穿上衣服，现在他真的**全消。
“黎婉的干妈是吴秀英。”吴雅没有任何的犹豫，几年前她在办公室外听到的秘密就是这些，为了这个秘密，这几年她过着行尸走肉的日子，今天终于可以一吐为快。
“张省长的夫人吴秀英？”如果说黎婉是林谌复的情人还在杨毅意料之中，可她竟然还和张放有这么一层关系，这不得不让杨毅警觉。
“嗯。”
杨毅沉默了一会，吴雅给他披上了外衣。吴秀英是著名的京剧演员，天南省省长张放的夫人，她竟然是黎婉的干妈。难怪黎婉在青河无人敢惹，这里头不光有林谌复的原因，上面还站着一个省长啊。
对付林谌复就势必会惹到张放，这是杨毅事先就已经打算过了的。如果能拿下不夜天，说不定能牵扯到张放。按理说，这样的消息应该不坏，可杨毅却高兴不起来。
刚回天南那天，杨毅去看望刘越的时候，刘越的谈话就给杨毅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现在想来，他应该早就对青河的现状了如指掌了，黎婉和张放、林谌复的关系他也一定了解，可他却什么都没有透露。
借着自己杨家嫡孙的身份，搅乱青河官场，甚至为他排挤张放充当马前卒？杨毅心里升起一丝不满，刘越可是省委书记，他这么做岂不是有算计自己之嫌？
不对，事情应该不是这样的，刘越如果真想这么做，至少应该提前透露一点口风，可他从来没有对自己提过哪怕是一个字。
“青河的形势很诡异，我总觉得上面有大人物在，你可要小心。”杨毅正琢磨着，吴雅突然说了一句。
“为什么这么说？”
“你想啊，王书记称病都已经这么久了，按照规定，他应该辞职或者被免职才是，可实际呢，他还是青河的县委书记。”
杨毅抚摸着吴雅的后背，她说得不错，王根友的事背后的确有大人物的影子。如若不然，他就被免职了。
要知道，他的左膀右臂都被林谌复给砍了，这说明王根友已经把林谌复得罪死了。而且林谌复还在青河扶植孟庆云，明显是不想给王根友留余地。可就是这样，王根友仍然只是称病。
现在看来，这个大人物多半是刘越了。林谌复都动不了的人在天南可不多，当初的市委书记李南风都被他逼走了，现在的市委书记杜清远也不会是他的对手，支持王根友的人必定是省里的领导。想想林谌复的后台，那可是省长，天南的二号人物，敢和他的作对的人能有几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除了省委书记刘越不会有别人。
杨毅沉思良久，脑海里的脉络渐渐清晰，从自己踏入青河的那天起，就注定了会有今天，不夜天或许是林谌复和张放的命门？
“你怎么了？”吴雅见杨毅的脸色不停的变幻，有些担心。
“没什么，你今天可是帮了我大忙。”杨毅收回思绪，看着眼前美丽的女人，如果不是她，不是她的消息，自己又怎么会联想到这么多。
“你会怪我之前没跟你说么？”吴雅撅了撅嘴，小女人的姿态显露无遗。
“怎么会，你要是之前就对我说了，那我可就得怀疑你了。嘿嘿，这话当然只能对自己的男人说了，你说呢？”杨毅捏着吴雅的鼻子，吻了一口。现在知道还不算晚，如果再迟，说不定自己就得被林谌复给算计了。
林谌复绝不会容忍外人知道他的秘密，他一定以为吴雅早就把这些告诉自己了，说不定此时此刻，林谌复正在酝酿怎么对付自己呢。先下手为强，看来得抓点紧了。
杨毅低头看着怀中慵懒的玉人，看来今天的冲动还不算坏，至少让吴雅对自己消除了戒心不是？
第二十九章 赴约不夜天
路口中学校长王兵被立案侦查后，青河县随即成立了以教育局、公安局、财政局、文化局等相关部门组成的联合调查组，以教育局局长陈林为组长，进驻路口中学展开全面调查。
本来就因为王兵被抓，教育组被一锅端闹得惶惶不可终日的路口镇干部们更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路口镇政府大院内谣言四起。大家都在私底下传言县里要拿路口镇开刀，狠治一批干部，这其中以镇党委书记胡三华当其冲。
对于这些，作为胡三华的本家，铁杆亲信，路口镇党政办主任胡易感受最为明显。以前进了大院，大家会笑着和他打招呼，远远看着的也会点头寒暄。现在，看到他进门大伙都装作没看见，避之惟恐不及。
胡易心里异常愤怒，这些墙头草，调查组刚来，他们就这样，要是胡书记真出了什么事，自己还指不定会被怎样对待呢。不过胡易心里虽然怒气冲天，可表明上也只是面色冷了些，他清楚得很，如果这次胡三华斗不过杨毅，那自己现在说什么也白搭。“怎么才来，怎么样，都安排好了没？”胡三华一件胡易进门就示意他关上门，还特意起身看了看外边。
“安排好了，杨书记答应了？”
“能不答应么？我这么装孙子，他还不答应那我成什么了。”镇政府大院内诡异的气氛当然不只是胡易感受到了，作为时间的当事人，胡三华最是忧心。
调查组没下来之前，胡三华就开始托关系找杨毅活动了，准备摆酒向杨毅赔罪，听凭杨毅处置，可直到今天，杨毅才算是答应了下来。
“叔，我说了您别恼。您都看到了，这调查组刚下来这帮人就这样，要是真查出什么问题牵连到你，哼，到那时候装孙子都装不成。”
“行了行了，不说这些，张明宇在干什么？”
“被调查组请去了，还没回。”
“你说他会不会对调查组乱说？”张明宇这个镇长靠的是县委常委、人武部长孙和平，孙和平在常委班子里排最后一位，比起胡三华的靠山、纪委书记6春明来说自然是不如的。
在平时胡三华也没把张明宇看作是自己的威胁，可今时不同往日。6春明本来就只是胡三华岳父的老下级，要不是联络得勤，根本也算不上什么可靠的关系。现在被杨毅这么一闹，6春明已经有和自己划清界限的意思，这个时候，对张明宇就不得不防了。“不会的，他不知道您多少事。再说了，镇里哪件事他没参与，教育上的事还是他正管，要是真查处什么事，他还能跑得了？”胡易对胡三华是越来越看不上，这个本家叔叔当官水平太差，现在这个时候还操心什么张明宇，只要把杨毅拿下了，张明宇就算有什么想法不也是白瞎。
“算了算了，杨毅答应了，就今天晚上，你跟我去。”胡三华沉默了一会，摆了摆手，胡易这人就是心眼太多，只是琢磨得多了也容易出错啊。
“嗯。”
不夜天是青河县最有名的销金窟，餐饮娱乐一条龙，老板娘正是艳名在外的青河两朵花之一的黎婉。富丽堂皇的夜总会再加上远近闻名的美人坐镇，不夜天想不火都难。
按理说像这样的地方总会有那么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经历些波折坎坷。可不夜天自五年前开张那天起，就一直是顺风顺水，赚尽了大把金钱。不用人传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的背后隐藏着怎样的势力。
“杨书记不夜天门口下车，胡三华三步并作两步给杨毅开了车门，今天他是做戏做足，绝不给杨毅挑毛病的机会。不如不夜天金碧辉煌的大堂，杨毅有些感触，前世的自己不正是这种地方的常客么，那时候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纸醉金迷不堪回啊。
胡三华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里边的人和他认识，杨毅一进门就被大堂经理领进了专用电梯，电梯直通顶层贵宾包间。
“没想到青河还有这样奢华的地方，真是闻名不如一见啊，胡书记对这里很熟嘛，看来也是常来了？”在青河，杨毅还真没见过有几栋楼有电梯的，而且还是这种奢华的专用电梯。
“不熟不熟，来过几次。”电梯缓缓升起，胡三华的心也随之忐忑起来，也不知道胡易安排得怎么样了。
顶层的包间共有天地玄黄、梅兰竹菊八间，每间都有专门的女服务员等候服务，杨毅和胡三华进的是梅字间。
“杨书记，我先干为敬，向您赔罪。以前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杨书记高抬贵手，放我一马。今后我胡三华一定鞍前马后，为杨书记马是瞻。”酒菜很快就上齐了，支开服务员，胡三华先给杨毅满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书记，这里的服务员一个比一个漂亮，要不叫两个过来陪酒？”胡三华见杨毅不动筷，也不以为意，仍旧是笑呵呵的手里伸着酒瓶。
“别来这些虚头八脑的，那两个女老师呢？”杨毅酒杯都没端，摆了摆手打断了胡三华的套近乎，就这两句话，杨书记就改成书记了？
“杨书记放心，胡易已经去叫了，她们一会就到。”胡三华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胡三华想找话题，可一看杨毅冷着个脸，也只好作罢，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沉默。好在这种尴尬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外边就响起了敲门声。
“人呢？”胡三华见胡易一个人进来，还特意起身朝他身后看了看。
“他们不放人，说有客人要陪。”胡易陪着小心，不满分明写在了脸上。
“混账，你有没有说是杨书记在这。”胡三华看了一眼杨毅，又扭过头冲胡易吼了一句。
“我说了，可是他们说，他们说…”胡易瞥了杨毅一眼，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直说，杨书记在这你怕什么。”胡三华站起身来想拍桌子，看了看杨毅抬起了手又放下了。“他们说杨书记是什么东西，他们不认识。”
胡三华脸色铁青，显得极为愤怒，转过头来看着杨毅，杨毅脸上却是波澜不惊，看不出有任何愠怒的神色。胡三华心里咯噔一下，杨毅竟有这样的涵养？
“胡书记，我想问问你，这两位女老师为什么会在不夜天，她们需要陪什么客人。”杨毅扭着酒杯啜了一口，煞有介事的看着胡三华。
“这…你先出去。”胡三华摆了摆手示意胡易退了出去，神神秘秘的左右看了两眼，才低声说了一句：“这都是东华乡的吴书记办的，两位老师被调到东华乡是经过教育局同意的。”
胡三华说完若有所思的看了杨毅一眼，装得可真像，这些事你还用问我么？如果你不知这都是怎么回事，那怎么我一说不夜天你就来了。胡三华低头琢磨，就看你惹不惹得起黎婉了，不过你既然来了，惹不起我也要你惹。
“我问的是她们怎么会出现在不夜天！胡书记，你不会说你不知情吧？”
“这个…杨书记，我看您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不夜天的背景深着呢，您知道这些可没什么好处。”“是黎婉强迫她们？”杨毅皱了皱眉，如果真是这样，那今天这一趟可就来对了，倒是要会会这个在青河呼风唤雨的美人。
“这个我真不知道，杨书记，既然今天她们有客人，我们改天再来好了。”胡三华心里越来越没底，如果杨毅一直这么平静下去，那今天不是白来了，现在可连黎婉的面都没见上呢。
“走，去看看，什么客人要让我杨毅让道。”胡三华话音刚落，杨毅突然站起身来拍了拍胡三华的肩膀。
“杨书记，这不好吧？万一被人看见，影响不好。”胡三华话一出口，就恨不得打自己的嘴巴，嘴贱啊，自己等了半天不就是等杨毅这句话么，没想到当官当得久了，说套话都说成了习惯。
胡三华的担心很快成了现实，杨毅听到这话马上就停住了脚步，脸上显出犹豫的神色。胡三华心念急转，该想个什么法子让杨毅闹起来呢？胡易啊胡易，叫你办个事有这么难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杨毅琢磨的和胡三华所想正好相反，他并不是担心影响不好，而是担心对方不够分量。如果对方只是普通的小角色，所谓不把县委书记放在眼里只是他们在那胡吹大气，那自己贸然这么一去，可就没多大意义了。现在如果知道对方是谁，那就要好办得多了。“嗯，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放肆，连我也不放在眼里。”杨毅若有所思的看着胡三华，琢磨着要不要让他去探探虚实。
“估计也不是厉害角色，这年月喜欢吹牛的太多了。”胡三华一听杨毅这话就急了，杨毅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看样子他是准备溜啊，这可不行，得稳住他。
“哦？要不胡书记先去看看？”
杨毅话音刚落，胡三华还没来得及回答，外面就吵吵嚷嚷的一阵嘈杂，接着就是蹬蹬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杨书记，张泽天奉命赶到。”
进门的是县公安局副局长、开区分局党委书记、局长张泽天，胡易跟在后面。我没叫他过来啊，不过杨毅略一诧异过后也就释然了，管他谁叫的，来得正好。
第三十章 抓了秘书长现行
张泽天虽然感觉杨毅表情有异，似乎对他的到来赶到诧异，但既然杨毅没说什么，他也不好多问。他是接到胡易的报警赶来的，胡易说有人想对杨毅不利。胡易是东华乡的干部，张泽天相信他不会报假警，这才亲自赶了过来。
不夜天在开区的管辖范围，是张泽天的正管，不过一般情况张泽天不会主动来这里。一则避嫌，二则不夜天基本不会出什么大事，用不着他这个局长亲自出面。
开区分局是去年才刚刚从派出所升格的，张泽天从县局过来任分局局长也只有一年多。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开区分局没有接到过一起关于不夜天的报警。
一年多什么事都不出，这对于这样一个大型娱乐场所是不可想象的，这自然是不夜天强大的背景在起作用。黎婉掌控着青河的地下势力，张泽天心知肚明，在不出大事的情况下，他也不愿意和黎婉打交道。
地字号包间门口也站着一名女服务员，杨毅走过来的时候她动了动脚步想拦，可最终还是缩了回去，让开了门口。和杨毅刚才所在的梅字间不同，地字号包间要奢华得多，一进门前面就有一架大理石屏风立在不远处的二门边，外间的陈设十分考究，墙上挂的字画都是名家手笔，杨毅大致的扫了一眼，就连烟灰缸用的都是登喜路的。
“杨书记，这门反锁了。”胡三华拧了拧里间的门把手，没有拧开。
“砸开。”
“杨书记，这不妥吧，万一…”张泽天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今天看样子自己带来的警察是要给杨毅逞威风了，这里根本没什么情况，也看不出杨毅有什么危险的。
“张局，出了事有杨书记在，你怕什么？”胡三华一句话就把张泽天给堵了回去，那眼看了看杨毅，表情平静没什么变化。
这里的隔音效果还真是不错，外边这么大的动静，里面的人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杨毅砸门进来的时候，一男两女正滚在一张特制的木床上，赤身露体的形状让人瞠目结舌。
警察都在外面，只有杨毅、胡三华和张泽天三人进了房间，三人都看到了这幅不堪的景象。“你们是谁？”两个女子早已缩成一团，男的也慌慌张张的穿上了短裤，捡起床头柜子上的眼睛戴上了。
“是朱秘书长。”胡三华一眼就认出了没戴眼睛的中年男子，正是宜林市政府秘书长朱华德。
市政府秘书长朱华德，林谌复手下的干将，杨毅又怎么会不认识。杨毅上任拜访林谌复的时候就见过了，朱华德尖嘴猴腮、瘦骨嶙峋的长相即便是只看过一眼，你都不会忘记。杨毅一见到朱华德，心里就踏实了，这个分量够了。
“杨书记？杨毅，你这是什么意思。”朱华德戴上眼睛，终于认出了杨毅，气急败坏的指着杨毅，差点就要破口大骂了。
“朱秘书长，先把衣服穿好吧，我在外边等你。”杨毅话以说完扭头就走，胡三华叹了口气也跟上了，张泽天是尴尬万分，他没想到里面会是朱华德，希望
她们不要闹得太过分，待会收不了场啊。
杨毅并没有等多久，朱华德很快就穿好衣服从里间走了出来，脸色异常难看，两只小眼睛盯着杨毅，大有兴师问罪的架势。可杨毅坐在那一动不动的，朱华德盯了一会，也只好坐在了下来。“谁让你来的？”
“朱秘书长，我看你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现在是你在这里从事非法活动，被我抓了现行，还要我继续说下去么？”杨毅冷笑一声，朱华德优越感还是挺强的，到现在还是一副趾高气昂的神态，他就没现气氛不对么。
“你少来这套，我告诉你，今天的事你不作出合理的解释，我跟你没玩。”朱华德不屑的笑了，杨毅话音刚落，他就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更向一旁身着警服的张泽天投过不满的眼神。
“把他带回分局。”杨毅忽然站起身来朝张泽天下了命令，示意他将朱华德带回新区公安分局。
“你敢！”张泽天还没反应过来，朱华德就猛地站了起来，一脚踢翻了面前的茶几，指着杨毅的鼻子喝骂。
一个是市政府秘书长，市长林谌复手下的干将，一个是县委副书记、常务副县长，顶头上司，张泽天十分难办，他真后悔刚才听了胡易的话出了这趟警。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人都已经来了，杨毅的命令也已经下了，抓还是不抓？“哼，就凭他？一个小小的警察敢抓我，杨毅，你给我等着。”朱华德这会看出了形势不对，好汉不吃眼前亏，人先出去再说，找杨毅算账的机会多的是。
“张局长，这是可是抓了现行，古人都说了，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你不会想徇私吧？”一直在外边没进来的胡易这时候推门进来了，第一句话就冲着迟迟不见行动的张泽天去了。
张泽天被胡易带刺的眼神看得很有些恼火，可转念一想，他好歹也是警察，难道就因为朱华德是市政府秘书长，就不敢抓他了？
“你要想想后果。”朱华德见张泽天慢慢朝他走过来，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他抬手看了看表，反倒是冷静了些。今天的事他们是有备而来啊，只是不知这事是谁指示的，不会是杜清远吧？
张泽天没有答话，这么做的后果他当然能想到，不论最后朱华德和杨毅谁占了上风，他都讨不了好。朱华德赢了就不用说了，他是替罪羔羊，即便杨毅赢了，他也可能会被当作牺牲品。可此时此刻，他必须作出选择，张泽天选择了杨毅，但愿这位年轻书记不是过河拆桥的人。朱华德脸色铁青的前面走，张泽天和几个警察跟在后面。走在最后的杨毅心情复杂的看着这一幕，待会黎婉该出现了吧，说起来这位青河县出了名的美人，自己还没见过呢。听吴雅说她心狠手辣，也不知道到底如何。
杨毅一行人刚走到电梯门口，电梯就从里面打开了，竟然冲出来一队警察，一共六名，领头的霍然是县公安局局长魏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