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空营
大宛人偷袭进军营，虽然因为突然的大片呼和声吓退。
但前方战事未停，后方又一直不见援军赶到，虽然不知道他们如何模仿出的声音，但大宛人知道，他们被耍了。
“他妈的，这帮汉人就是奸诈！”带人退回的大宛头领气闷至极。
话音才落，大宛头领就感觉周身的空气一窒，他这才注意到身边一人面色冷了下来。
大宛头领面色有些尴尬，md，忘了这次跟过来的军师是汉人了。
“乔先生见谅，我就是个粗人，实在是林家军里的小人太气人。”
这一路从栖凤山被打败十分狼狈，还是乔先生的到来让他们这些人都安全退到北部。
就是从反面偷袭十乌县和淓乐县的计策也是乔先生给的，从淓乐县和十乌县的战况可以知道，乔先生的计划都是凑效的。
提到这里当然也更让人生气，本来都说好的事，没想到吉拉家的那个小姐竟然带着骑兵来了，害他们损失了几百人不说，淓乐县和十乌县也没得到。
虽然沈将军说吉拉节度使的态度还未知，但他闺女带兵杀了他们的人，吉拉家也一直闭门不出没有给出解释。
如今的月州除了淓乐县和十乌县已经尽在他们手里，沈将军又分了乔先生过来，大宛人这才勉强满意。
至于盛京城里的事他们就不管了，反正他们照约定出了人也出了力，二皇子是不是能成功可赖不上他们，现在被他们占据了的地方他们是不会还回去的。
“大头领不必气馁，虽然他们使诈，里面的情况大头领是否已经看清？”
乔先生知道自己的职责，刚才也算是给自己赔礼了，乔先生便也缓和了语气，如今灭掉林家军才是正经。
大宛头领就朝跟去的人群里看去，立即就有个个子矮小却身法灵活的小兵钻了出来，他是负责探查的。
刚才虽然攻入的时间不多，但林家军营无人，他已经急急的跑了一圈了，此时回起话来自然十分流畅。
“那林家军营中确实无人，东南的仓库里粮草倒还不少，粗粗算下来能有百八十石，再者营帐里御寒的棉被有不少是新做的。”
小兵暗暗惋惜，若不是退的这样急，他都想顺手先摸一件新棉被了。
林家军的新棉被自然是真的，用的正是去岁小柳儿从十乌县收来的棉花。
虽然棉花不多，但每个营房里加上一条又大又长的新棉被，虽薄些，但新棉的松软就让兵将们觉得身上暖和了不少。
他们大宛人除了兽皮，哪里用过这等物件，虽然他们自小就习惯了这种天气，但能享受谁不愿舒舒服服的呢。
乔先生也听的很满意，看了看天色说道：“若大头领有心，此时再去釜底抽薪倒也还有一次机会。”
乔先生看了看刚才未去的那队人，“想必三刻钟的时间也足够大头领凯旋而归了。”
不错，既然林家军营没人，他们再全员出动，也就是抢粮食货物用些时间。
大头领觉得可行，他身边的两个小头领也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
听说林家军营里还有两个小姑娘在，林贼倒是会享受，他们奔波了这么久自然不能一无所获，有粮有被再有小美人，想想就够美！
计划一定，时间紧迫，大头领只留下十人陪着乔先生，剩下的几百好手都带上，大部队直奔林家军营而去。
小柳儿自从到了军营，感叹军营生活艰苦的同时，那段安稳的时间总是变着法子的回十乌县‘购买物资’。
每次也不是很多，就是她带着随身的十人骑马而去，骑马而归，速度快不说，每次都不空手。
虽然之前大晋一直安稳，但富庶自然是谈不上，更何况朝中派别四起，他们拨到的军饷并不多。
每次林家军出征都是瑞太子自掏腰包贴补一些，只是钱能有，但战时买粮运粮损耗和危险都极大。
更何况打仗的地方哪里有什么太平景象，也多是些不毛之地，就是想买好东西也不一定有啊！
这次来月州守关，林大将军时做好了吃苦准备的，来前虽然尽可能把自家的兵器备齐备足，就是粮食和肉干、果蔬脆等也都通过知春楼买了不少，但一来路途遥远，二来途中采买供给不足。
所以小柳儿等人来之前，军营不打仗时是吃稀饭嚼肉干的，肉干可以从当地购买又不贵而且就着水或稀粥，更容易让人饱腹。
只是他们虽然吃惯了苦，但胃毕竟还是内地胃，这么天天吃肉干，看着胃都痛。
林大将军是愁的，他也想让自己的部队吃好，但时间不定，那些粮食要用到打仗时保证士兵的体力和精气神，所以林大将军就是自己也每天到营帐外陪着啃肉干。
大将军都如此了，士兵们自然没有怨言，就是大将军把大小姐送去十乌县，大家自然也都觉得正常。
当爹的不忍自己闺女跟着吃苦不是很正常嘛，再说了，他们是兵都觉得苦，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受不住很正常啊。
所以对于战时昭庆公主和大小姐回来的事，林家军很是感动。
直到一波波物资运抵，又有公主和大小姐任劳任怨的帮忙，林家军对她们就不仅仅是感激了，还有佩服。
所以林家军越战越勇，他们在军营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守护家人比国家大义自然还让人感觉真实，也更有力气。
却说大宛头领带着几百好手气势汹汹地再次冲了进来，他们刀都举好了，就等着速战速决呢，可是一进来却傻眼了。
人呢？
偌大的军营静悄悄的，伤兵不见了，巡逻的也没有了，林家军这是弃营逃了？
可是前方战乱，后方并不见他们的人，能逃去哪儿？
“没了，全没了！”负责探查的小兵火烧屁股的跑回来。
“什么没了？”大头领用力地抓住小兵的前衣襟。
粮食没了！棉被没了！美人没了！
这就是一座只扎着营帐的空营，什么都没了！
大头领不信，大手一挥把小兵甩开，“都给我进去搜，谁能找到东西或人，赏他一级官、十斤粮，再加个女人！”
第242章 安危
大头领的话一出，跟来的大宛人都冲了进去，他们人多怕什么呢！
但几百人就这样在军营里四处翻找了两遍，除了空无一物的营帐，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眼看着时间流失，大头领认定他们是真的弃营而逃了，一边唾弃这些人的没骨气，一边气的抓狂。
“准备火把烧了这里！”大头领发号，他倒要看看林家军没了帐篷晚上怎么熬。
火把很快准备就绪，大头领举着火把站在营帐前，发号道：“点火！”
号令一出，就听头领上快速发出嗖嗖的声音，然后一个个木桶就转到举着火把的大宛人头上，啪嗒一翻，一桶冰水就兜头泼了下来。
火把被熄灭了，大家抬头细看，才发现帐篷顶上用细细的线交错出了一片网格，水桶就是经由线绳滑动过来的。
但这必定是人为，而且他们显然怕帐篷丢失，大头领就立即喝道：“他们还在，快找！”
有一个小兵被淋了一身的水他有些冷的抖了下，顺着脸颊的水流就溅到嘴里。
咦？小兵砸砸嘴，惊喜道：“这水是甘甜的！”
甘甜的水？是不是栖凤山里泉水的味道？
几个被淋湿的小兵就都不自觉的舔了舔嘴角的水渍，真是山泉水的味道！
大晋的军队出来打仗竟带着山泉水？
看着洒到地上快速被沙土吸收干的水，大宛人不禁骂这些人的暴殄天物。
更有一些大宛人用刀去割绳子，立即有人上前稳稳地接住水桶，大部分水桶都倒干净了，但有两只是斜着洒出水的，每个桶里都还剩下小半桶。
“大头领？”小兵先把水桶抱到大头领面前。
看着木桶里清澈的水，大头领也咽了咽口水，但他还是谨慎道：“汉人狡猾，这水里说不定加了什么，万不可轻易上当。”
话虽这样说，但丢掉实在又是舍不得，几个小兵干脆把自己腰间的水囊拿出来，倒掉有些浑浊的水，把木桶中的水倒了进去。
就是这样，几个人也忍不住用手指沾着木桶里的水迹放到嘴里吸了吸。
还是没发现人，大头领看看天色，气愤地握拳，“娘的，大晋的军人都当起缩头乌龟了吗？有没有活物出来喘个气！”
“大宛的人都喜欢偷袭吗？”小柳儿从东北角的一处现出来。
“咱们请大宛的人用水洗澡，怎么大宛的人却这么不领好，果然蛮夷。”陆青轩从另一处也现了出来。
“捉住他们！”大头领快速的发出命令，他们站着的地方肯定有什么古怪。
大宛人就分别往两人所在围拢过来，陆青轩轻轻一笑，“这个时候该鸣金收兵了吧，区区几百人敢来军营送死，怪到人都说蛮夷无脑！”
陆青轩这样说，一方面是为了吸引更多敌军往自己这边，一方面自然是为了配合小柳儿的操作。
果然陆青轩的话一出，更多的大宛人气愤地来了他这边。
就在距离两人还有十几步远时，营地里突然起了黄沙，黄沙中旌旗摇曳，呼和声震天。
“好多人！”几个小兵呼喊了起来。
一个人这么喊可能看错了，一堆人还这么喊，那就是真的了，前方收兵了？！
“撤！”大头领气的胸口起伏，但对近七万的林家军而言，就算是打了一场大仗他们这些人头也不够切的。
大头领眼光凶狠地盯住小柳儿，“小娘皮，我必抓了你！”
小柳儿故意做了个鬼脸，“大头领要不留下再聊聊？”
大宛人又一次撤退了，退的十分不甘心，但刚退回来，回头一看林家军营哪有一个人追出来！
又中计了？
他们都追到家门口了，林家军若归不可能不追出来！
刚才装了水的小兵跑的很累，见那几个被水淋到的伙伴都还在队里，他解下腰带的水囊就咚咚地喝了大半，幸好没浪费。
另一个小兵更善拍马屁，把水囊递上来，“大头领先喝点儿水，咱们再去探一次就是！”
大头领也确实渴了，他把水囊接到手里，已经拔了木塞头，就见刚才喝了水的小兵醉了一般指着自己道：“好多…好多大…头领啊！”
大头领眼神一缩，他回想起刚才叫好多人的几个人，一一看去，竟皆是被水淋湿的人。
大头领把水囊往地上一摔，“小儿误我！”
林家军营中，小柳儿把鼓风机和音响重新收回系统，又把收走的粮食和被褥等放回原地，这才和陆青轩互相点点头，两人用脚在地上点了点。
三长两短，地窖下的人立即推开被土掩盖的木盖子，一个一个的从里面爬了上来。
营地里哪有地窖，还是小柳儿带的东西不少，建议林将军挖出来的。
反正是持久战，更何况黄沙松软，挖两个地窖对军士来讲又不难，看着珍贵的吃食，士兵也有力气干活。
没想到这两个地窖竟能救他们一命，大宛两次偷袭，他们一个伤亡没有，真是多亏了几位小主子了！
“东西都在！”清点物资的士兵去转了一圈，乐呵呵地回来了。
虽然不明白大宛的人是傻了不成，只知道一心抓人，这么多粮食和棉被竟都不动心？
但是管他呢，本来躲进去后心疼粮食遭抢的百夫长放心了，什么都没丢，不用挨罚了！
前头鸣金收兵的鼓声已经传来，百夫长立即让大家将蒙了一层灰的军营收拾出来，该做饭的做饭该养伤的养伤。
对着小柳儿、陆青轩和林清羽行了一礼，百夫长就带着人开始巡查，今日有惊无险，但回来还得让大将军再多留些人，只怕下次就没这样的好运气了。
“宿主，我要升级啦！”七七的声音好开心，宿主从来了战场，积分涨的蹭蹭的，就在刚才已经突破了百万大关，它被主系统奖励啦！
太好了！小柳儿刚想说出恭喜两字，就感觉到与七七的联系被切断了。
小柳儿知道七七又要沉睡几天了，她期待七七的回归！
夕阳落下，大部军队的回归脚步声让军营里的人都松了口气，他们真的安全了。
“啊！”
就在这时，陆青轩取了披风出来就见小柳儿被大宛人一夹快速往远处跑去！
第243章 山洞
大军已归，军营里有人财未失，小柳儿高兴极了，她大松了一口气，趁着夕阳就看到军营门外几步远的地方散着光。
就在门口不远，伸直了手都能和门口的守卫够上，小柳儿一时好奇就走了出去。
黄沙里掩埋的是一颗亮闪闪的珠子，珠子圆润光滑，一看就是上好的东西。
这珠子就算是自然之物，也必定是被人为打磨过的。
这是谁遗落的？
小柳儿正好奇，就感觉从背后陡然袭来一阵风，她本能就抬起身子要往回跑，但那身影很快，她刚摆出跑起来的姿势，就被拦腰夹住了。
小柳儿立即哇哇大叫起来，眼看着轩哥哥和守门的士兵追出来，她的距离却与他们愈来愈远。
这人好快的腿脚！在黄沙之中，夹着自己奔跑的人却十分灵活。
“呸呸，你是什么人？”
小柳儿吐掉嘴里溅进来的泥沙，她被夹的不舒服，这里已经跑的够远了，她想让那人把自己放下来歇一歇。
她被勒着肚子跑了半天，又是被反着夹起，脑袋只能看到那人的腿脚，溅起的黄沙落了她满脸。
那人却不言语，只闷头往前跑，小柳儿实在受不住了就大喊道：“我快要吐了，若是因此留下踪迹你跑多远都没用！”
夹着小柳儿的人这才顿了顿，许是觉得小柳儿说的有理，这才把小柳儿放了下来，但大手仍薅住小柳儿的后衣襟，他力气大，小姑娘敢耍滑，他就先勒死她。
小柳儿坐在地上先是又吐了几口嘴里的沙土，又喘了好久的气，这才舒服了许多，她抬头看去，这才看清了抓他之人的样貌。
这人头发散乱，身上裹着的就是晒干的兽皮，现在已经开始冷了，他光着腿却不打晃，甚至身上还热乎乎的，让没穿披风的小柳儿很想靠近。
“你想带我去哪里？”小柳儿见他不是士兵打扮，虽然眼神对自己有敌意却不多凶狠，小柳儿就想试着同他说话。
不说话就没法了解目前的处境，自然也就没办法想出脱身之法。
但男人就跟聋子一样什么也不说，只是在小柳儿开口时看他几眼，眼神平平淡淡。
“你们是蒙古人？”
“那是大宛人？”
……
不管小柳儿说什么，男人都是一幅无动于衷的样子。
歇了一会儿，男人就提了提衣襟，示意小柳儿起身跟着他走。
若是在这种野外呆一晚上，小柳儿是受不住的，而且男人的速度和力气都超过她了，小柳儿就乖乖的跟着往前走。
男人见她不挣扎倒是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直领着人往黄沙山上走。
走走停停，可能因为小柳儿的配合，每当小柳儿实在累了往地上坐时，男人就停下来等她。
这样走着倒是不感觉多冷了，歇下来后身体的热量就在流失，小柳儿就会趁着自己冷之前再站起来继续走，免得忽冷忽热非生病不可。
就这样天都黑了，男人却像仍旧看得清路一般，脚步平常又大的往外跨，直到小柳儿踉跄了几次都差点儿摔倒后，男人才把她往身边提了提，步子也放缓了些。
小柳儿渴的不行，但又不能当着男人摸水喝，所以也不再说话。
直到小柳儿走的又困有累，男人带着她转了几转，就感觉有热气传了过来，前方也渐渐亮了起来。
小柳儿急忙看去，就大吃了一惊，不想黄沙满布的边城中竟有这么一处山洞！
洞里并不明亮，而且也没有火把，只在墙壁自然形成的凹槽处不规则的放着几颗那种亮闪闪的大珠子。
之所以说大珠子，是因为这些都比小柳儿捡起来的那颗大上两三倍，此时它们就在墙壁上发着莹莹的光辉，虽然并不能把山洞照的亮如白昼，但看人看物也足够了。
原来那珠子竟是夜明珠！在盛京尚且难得一见的东西在这里却毫不被人在意。
小柳儿看向不大的山洞中挤满的男女老少，很是好奇，他们就像隐藏在世间的土著人，此时也正用疑惑且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山洞里没有升火把却也温暖，小柳儿越往里走才越看清楚，这山洞里竟有一处小小的温泉，只是水位线好似降了不少，与其说是温泉不如说是一个大水坑。
现在天色已晚了，有些老人和孩子已经靠着墙壁或依着家人睡熟了。
男人开口与站起身的几个只用兽皮裹住重要部位的男人咕咕叽叽的说了几句，男人就推了小柳儿一下，把她从人群让出的空隙里推到了最里面。
男人露出凶狠的表情，一边嘀咕着小柳儿听不懂的话，先指指小柳儿，又指指来时的方向，然后恶狠狠地对着小柳儿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小柳儿立即点头道：“你放心，我不跑，肯定不跑！”
小柳儿对他摇了摇脑袋，怕他不懂，还自己往里走了几步，靠着山壁坐了下来。
男人也看懂了她的意思，对她的识趣很是满意，随后转头就嘀咕了几句，就有一个女子从人群里挤上前朝小柳儿走了过来。
她拉了小柳儿一把，示意她站起身，然后在小柳儿身上摸索起来，除了头饰和耳饰，没放进系统里的也就是靴子里的那把小匕首。
女人不好意思的在小柳儿身上细细地又摸了一遍，然后把匕首递给了男人。
在军营里的人带把匕首很正常，而且看着亮闪闪的装饰，也知道这匕首也就是中看不中用的样子货。
男人走了回去，人群的缝隙就自动合了起来，倒是小柳儿这儿留的地方比较宽敞，睡都不往这边挤。
搜身的女人对着小柳儿做了一个闭眼睡觉的动作，就走不到不远处重新贴着山壁坐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小柳儿早就困了，走了这一路也累的不行，她见地上有些干草，干脆直接和衣躺了下去，因地方够大，不多会儿就四肢舒展，四仰八叉地打起了小鼾声。
坐在靠外侧的几个男人听到小柳儿熟睡的声音互相对望了一眼，也闭上了眼睛。
第244章 今夕何夕
山洞里昏暗，小柳儿在最里侧又没什么光亮照进来，小柳儿直接躺在干草上睡了个天昏地暗。
等她醒来时，才发现山洞里少了不少人，除了老人和孩子，只有四五个壮汉和几个挺着肚子的妇人在忙碌。
小柳儿是被腥臭气味熏醒的，一睁眼就看到壮汉们用稻草裹着一块块的肉拿进洞里摆在温泉旁的一块石板上。
几个妇人不多会儿也拉着几块新鲜的兽气进来挂在石壁上，他们显然都习惯了这种味道，除了小柳儿不适的干呕了几次，她们都习以为常，甚至还因为有了猎物而面露高兴。
等又过了半晌，年轻的男女开始陆陆续续回来了，他们有的抱着干草，有的捧着沙枣，最高兴的就是带着兔子和狐狸回来的七个男人。
七个人被众人围在中间夸赞了一番，就有几个妇人上前用刀分了一块块的生肉摆成一排，然后大家自发的按着带回东西的多少先后上前领肉。
最后才是留在山洞里的老人和孩子，到他们时，每人领回来的肉块只有女子拳头大小了，比最开始领肉的男人们少了两倍还多。
然后小柳儿就惊呆了，这就是他们的正餐？
小柳儿就见他们有的直接上手撕生肉下来递进嘴里，更豪放的自己就是拿起整个肉块放进嘴里撕咬。
而昨天抓自己回来的男人，正新奇的握着小柳儿那把漂亮的小匕首把自己的大肉块割成条，然后玩累了就把匕首一插，拿着肉条塞进嘴里。
呕！
小柳儿看着他们嘴角残留的血迹和咀嚼时生肉在牙齿间的黏连，忍不住胃里翻滚，呕了起来。
也就是她从昨日中午到现在都没吃没喝，所以就是连酸水都吐不出来，只是干呕了许久而已。
吃肉吃的正香的人们这才想起小柳儿，抓她回来的那个男人吃肉条的手一顿，看看自己面前还剩的两条肉条，对着昨天给小柳儿搜身的女子招了招手。
女人回来时也只带了些干柴，分到的小肉块早就下了肚子，男人一招呼她就立刻上前去了。
等听完男人说了什么，女人羡慕地看了小柳儿一眼，就捧着那两个肉条过来了。
女人把肉条往小柳儿面前一放，一双眼里都是羡慕地看住肉条。
等了一会儿不见小柳儿动手拿，女人才抬起头看向小柳儿，摆了一个把肉放到嘴里的动作，又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小柳儿明白她是说吃了肉肚子就不饿了，但生肉卫不卫生先不说，就这味道小柳儿也下不去口啊。
“谢谢姐姐，我还不饿！”
小柳儿扬起笑脸，试探着沟通，也许男人指派这个女人过来，就是因为她能交流呢。
但是很快，小柳儿就失望了，女人听到她的话茫然的抬头看了看小柳儿，又回头看了看男人，然后继续给小柳儿摆了一遍吃肉的动作。
见小柳儿还是不动手，女人以为她是不明白，急的抓着小柳儿的手往肉条上伸，眼里还有些急切的样子。
小柳儿把手往回缩，然后对着她摆了摆手，把肉条往她嘴里指了指，示意她吃掉。
女人看明白了，但她看了看肉条却没敢动，男人一直看着这边，神色有些不耐烦的喊了几句，女人就可怜地看了小柳儿一眼，把肉条重新给男人拿了回去。
小柳儿用到了军营后仅学会的几个蒙古语和大宛话试探他们，结果这些人都一幅听不懂的样子。
除了如厕，他们不许小柳儿出山洞，每日也仅能跟着他们一起趴在温泉旁动物一样喝一次水。
就是如厕，也都是每日固定在天还没亮和跳已经黑了两次。
小柳儿见不到太阳只能根据他们睡觉的时间来大概判断时间，她也只敢在男人们都出去时，偷着吃几口面包喝两口系统背包里存的水。
还好月州缺粮，小柳儿有了许多许多积分后从商城里兑了不少没吃过喝过的东西。
因为这些东西都带有包装，而且没在大晋见过，所以小柳儿还没来得及拿出来与家人分享过。
现在这些东西就成了她的救命粮。
但是总这样也不成啊，虽然她老老实实的这些人对她也看不出什么敌意，但他们捉自己来是有目的的，不弄明白这些怎么能安心？
再说了，轩哥哥他们肯定急了，现在又是双方对打的关键，若是大宛和蒙古部落探听了她的身份，用此威胁他们又该如何？
最重要的事，就算这些都没发生，她总不能就这样天天和这些原始人一起生活吧，她想念自由自在和吃饭穿衣的正常生活！
七七说过，言语不通的地方，情感是共通的，既然语言交流不了，那就融入他们好了。
再等年轻男女出去后，小柳儿就帮着女人孩子们收肉干打扫山洞，见到可爱的孩子还会摸摸他的脑袋或小脸，给他们唱歌听。
也不是什么准确的词曲，就是从七七那里听来的一些欢快儿歌，她记不住词，但调子还是能哼出不少的。
小柳儿喜欢的都是欢快的歌儿，哼出来的自然也是。
就这样陆续过去几日，孩子们从最初的闪躲到习惯她摸他们的脑袋拍他们的头，还会跟在她身后跟着哼跳。
留在山洞的几个孕妇都是肚子比较大了的，有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帮忙，她们轻省了不少，所以对于这个一直老实窝在山洞里的小姑娘也多了几分好感。
小柳儿帮着把石板上塞干的肉条用草绳穿好，然后递给眼前的妇人，妇人就对着她一笑，接过去再递给不远处的妇人，等到递给最后一个妇人，那妇人就踩着大石块把肉条放到储存在高处的壁洞里。
石块并不规整，小柳儿把最后一个肉条递出去，看着妇人挺着肚子艰难的上下，很是忧心。
果然，妇人突然肚子一痛，身子在石块上就晃了晃，本来就不太稳固的双脚一错，就从石块上往下栽。
“花娘小心！”
小柳儿大惊，凭着灵活的身手急忙扑了过去……
第245章 原始接生
小柳儿在山洞里过得不知今夕何夕，但这些人除了限制她的自由并不为难她，甚至知道她不吃生肉后，每天回来时还会特意给她带一些野果。
而除了带她回来的男人和每晚照顾她的女人，小柳儿最熟悉的就是这几个留在山洞的孕妇了。
闲来无聊，又无人说话的小柳儿干脆自己给她们取了代号的名字，摔下来的这个妇人圆滚滚的很是可爱，身上的兽皮也是一只斑斓虎皮，所以小柳儿就给她起了花娘的名字。
晾肉的花娘从石头上掉下来，小柳儿第一个反应还是救人，花娘的肚子已经大了，若是任由她这样实诚地摔倒到硬土地上，那有可能大人和孩子都保不住了。
事情发生突然，洞内的人刚啊出声，小柳儿已经反应极快地朝花娘身下垫去，花娘因为失重，连人带肚子重重摔在了小柳儿这个人肉垫上。
“哎哟！”尽管身体不错，但就这样被一个一百多斤的孕妇压倒，再有外力的加持，小柳儿还是忍不住痛呼出声，她全身都感觉火辣辣的疼。
几个挨的近的妇人也终于反应了过来，急忙上前手忙脚乱的把两人扶起来。
地上有不少小石子，小柳儿的脚腕被一块破尖锐的石块硌到，不仅被划出几到血口子，还让她疼的不敢着力。
“阿鲁图西。”
被救的花娘站起身，扶着自己的肚子一脸庆幸，她刚被扶着站稳就对小柳儿满怀感激的说了一句。
虽然听不懂也不会说，但这几日一直同她们一处劳作，从花娘的表情和她们平常彼此间的举止交流中知道，这句话应该就是类似于谢谢的意思。
小柳儿对花娘笑着摆摆手，就想借着扶着自己的二人的转身到一边坐下。
还没挪动几步，扶着花娘的两个妇人就惊慌的叫了出来。
小柳儿等人急忙回身，就见花娘抖着双腿，若不是两边有人扶着，她肯定已经倒在地上了。
花娘的脸上满是恐惧，她看到了自己腿上流出来的血水和羊水，越来越痛的肚子也在向她昭示着危险的降临。
小柳儿见她们的神情里都带了些恐惧，便一瘸一拐地回身拉着花娘往里走，她会医术，不管行不行，她都要尽力救人。
花娘的全身都有些抖，她流着泪机械地跟着小柳儿走到里侧，躺倒在小柳儿铺的干草堆里，嘴里不断呢喃着什么。
“剪刀！”
小柳儿先伸手给花娘把了把脉，然后又看了看花娘的下面，知道花娘除了把孩子生下来，没别的办法了。
幸好她给她娘和李皇后接生过，为此脑袋里留存了不少产科知识，只是现在七七升级，这个山洞也不如家里和宫里准备的东西齐全，小柳儿并没有太大的把握救活花娘，以及她腹中的孩子。
但见过了那么多伤兵，小柳儿明白，一切先要拼尽全力，再谈结果和希望才不是枉然。
所以小柳儿快速比划着剪刀的样子，怕她们没见过，还比划了一下用刀割肉吃的样子，实在不行匕首也行。
果然比划剪刀她们都不懂，比划用刀割肉，之前扶着花娘肚子还不是很大的孕妇看明白了，她哦哦了几声就朝外跑去。
小柳儿就指了指温泉，另一个大肚子的孕妇就喊了起来，之前跟着打扫的几个半大孩子就呼啦啦也朝外跑去，不多时几人就合抬了一块中间凹下去的石盆到温泉边，捧了水进去后就往这边抬。
时间紧急，也顾不上再多讲究了，小柳儿看着花娘，先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等她朝自己看过来，就示意她看自己的样子。
花娘泪眼朦胧的看过来，没有生机的脸看到小柳儿对着自己一会儿吸气一会儿吐气就有些茫然。
小柳儿见这么一会儿羊水已经快流尽了，就急的用力又握了握她的手，然后指指她再指指自己的脸。
看着她夸张又滑稽的表情，花娘好像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她试探着学着小柳儿深呼吸了两次，就见小柳儿立即开心地对着自己点头，然后看看她的肚子，又去看孩子。
花娘突然就明白了她是要帮自己接生，她们生活在山林里，但是男人们会把外面的所见所闻串回来。
听说山外面有郎中，能把人从阎王殿卡回来，还能让流血了人重新活蹦乱跳，花娘看着小柳儿在石盆里洗了手，把自己的帕子掏出来递到自己的嘴边，花娘下意识的张口咬住。
几个围观的妇人好似也在对花娘说着打气的话，小柳儿感觉到花娘的意志力强了些，便吧手伸向子宫，孩子在里面憋的太久了，得尽快将孩子取出来。
只要孩子取出来，先不说孩子如何，花娘至少还能保下一条命。
没有药也没有针，这个原始的生产过程肯定很痛，花娘咬着帕子发出呜呜的声音，但还是配合着小柳儿调整自己的呼吸。
终于，孩子的头出来了，不说花娘，跪在地上的小柳儿头发和后背都湿了。
见花娘虽然有些无力，但状态还不错，小柳儿便继续把手伸进去，扩开花娘的宫口小心地把孩子的肩膀往外挪。
又过了半个时辰，花娘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她感觉到下体一松，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看呆了人为接生的几个妇人立即喊了起来。
见剪刀和匕首都没有，只石盆边放了两块带泥的石头，小柳儿一咬牙把脐带放到嘴里的小虎牙上用力划开。
稍微探了探孩子的心脉，虽然微弱却能听到跳动，小柳儿松了口气把孩子倒过来轻轻在他屁股上拍了几下，听到微弱的哭声和挣扎，立即八孩子小心地正过来。
之前吩咐孩子们端手的妇人见小柳儿望过来，立即把孩子接了过去，就着石盆的水给孩子简单擦洗起来。
小柳儿这才有空去看花娘，摸了脉。又翻了花娘的眼皮等，确定花娘只是昏了过去，小柳儿松了口气，这才抽出花娘嘴里的帕子。
花娘虽然没大出血，但从动了胎气就开始流血，若是不能及时止血也是会要命的……
第246章 沟通
小柳儿朝自己的背包里看去，里面除了几种药丸大部分都是吃食，小柳儿有些沮丧的叹了口气。
刚想从系统里退出来，小柳儿就看到了角落里的木盒子，里面是她从商城里兑换的头钗。
简介说是925银制成，仿照的什么唐门暗器暴雨梨花针，当然这就是仿制品的工艺品，不带毒的。既可以当首饰又可以当防身的锐器而已。
小柳儿当时觉得新奇，见卖家要的积分也不多，就换了一套，打算自己研究来着。
小柳儿用意识打开盒子，做了一个从头上取首饰的动作。取了两根头坠桃花钗身似针的唐门头钗出来。
见那些妇人都没觉得诧异，这才用手探了花娘的几处穴位，用唐门头钗扎了下去。
这手感和效果自然不能与专用的银针相比，又未经消毒，小柳儿也只敢用他们刺探穴位并不敢如银针一般留在花娘体内。
而且她也不好拿太多出来，所以这样一下一下的，等小柳儿把花娘的血止住，已经又过了半个时辰。
看来等七七升级完成，她要在万能背包里也留一套看诊用的东西，就是日常用药和日常用品也该再多放一些。
母子都平安，小柳儿一放松整个人都虚脱了，身子一无力整个人就往后倒去。
孩子清洗后由一块小兽皮包着，一直抱在领头的妇人怀里。
见小柳儿倒了下去，妇人急忙把孩子塞给旁边的人，自己挺着肚子跪下来探看。
见到小柳儿呼吸绵长，妇人才松了口气，看着头发被汗水粘在脸颊上的小柳儿，知道她这是累极了。
凭小柳儿的身体原本不至于累的脱力，只是她这几日也就偷吃了几口面包和一些野果，又挖空心思地同这些人交流，还帮着干了不少活，所以虽然不至于饿晕，营养也是跟不上的。
小柳儿这一睡就是很久，感觉到仿佛一直有人盯着自己，小柳儿才猛然惊醒。
就见带自己回来的男人正蹲在自己面前盯着自己看，他左手握着的是自己的匕首，右手拿着的则是那两根若银针的唐门头钗。
他的眼神里有不解、冷冽和怀疑，看得小柳儿生生地打了个抖，感觉自己犹如被狼盯上了一般。
男子与她对视了良久，这才把两根唐门头钗往小柳儿面前一扔，拿着匕首走了。
小柳儿跟随着他的背影看去，这才发现又但了晚上，山洞里已经重新坐满了人，而且他们大多望着自己。
负责照顾自己的女人又带了些野果过来，见小柳儿看过来，还对着小柳儿笑了笑。
小柳儿发现自己虽然还是住在山洞的最里边，但是至少女人们看向自己的眼神和善了许多。
花娘也躺在最里面，她身下干草换了干净的，虽然不能起身，却也支起上半身在给孩子喂奶。
发现小柳儿的视线，花娘立即对着她点了点头，眼里是感激和喜悦。
山洞里的女人生孩子都是等到了足月自然生产，最怕的就是变故，一旦发生什么变故，通常就是一尸两命，像她这样母子平安的真是破天荒的奇迹，所以花娘很感激小柳儿。
这也是为什么她们这些孕妇会被留在山洞里不用跟出去觅食的主要原因。
不多时一个高瘦的汉子用树叶卷着水过来喂给花娘，然后在花娘身边坐下后，眼神复杂的看了小柳儿一眼，就低头与花娘嘀咕去了。
不管男人们态度如何，反正剩在山洞里的女人们对小柳儿是友好了许多。
昨天晚上盯着她的眼神很多，小柳儿没机会偷吃，今天肚子已经饿的不行了。
而且看花娘依旧吃生肉，小柳儿也觉得她们也不是办法。
生肉细菌本来就多，花娘生产已经很不卫生了，喂奶时也是吃生肉，万一身体扛不住，大人孩子都得生病。
小柳儿对着几个妇人招招手，示意她也想要一块肉，几个妇人有些迟疑。
领头的妇人看看小柳儿没吃的野果还是点了点头，就有人去给小柳儿拿肉。
小柳儿却拉住几个妇人不让她们走，自己去拿了一些干柴和干草，又指了指洞口。
山洞只有一个小温泉火生起来水份蒸腾的更快，而且山洞隐蔽不通风起烟了也会呛人。
大家见她指向洞口都有些迟疑了，还是领头的妇人看了看小柳儿才起身往外走，几个妇人立刻拥着小柳儿跟上。
啊！自由的空气！
小柳儿站在洞口狠狠呼吸了几下，抬手看了看许久不见的太阳，才看着洞外的一片黄沙感叹。
这山洞很神奇，这一大片黄沙下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发现这处地下洞穴的，一般人绝对不可能找到。
领头的妇人见她四处张望，就警告地看了看她，“冬冬拓不卡。”
小柳儿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明白她这是警告自己，便收回眼神，把木堆搭起来，再把干草撒的上下都是，这才从腰带里翻出打火石。
“噼啪。”
草燃起来吓了几个妇人一跳，她们敬畏地看着火堆燃起，又看小柳儿把肉接过去穿在木棍上架到火上去。
渐渐的有肉的焦香飘出，小柳儿快速翻动着手里的树干好让肉块的受热均匀。
虽然没有调料，但许久没吃肉的小柳儿还是被这股味道勾的五脏庙咕咕作响，声音大的遮掩不住，几个妇人看她的眼神里都多了几丝怜悯和好笑。
带的柴不多，肉块差不多八九分熟时，火堆就灭了，小柳儿用黄沙把火堆一压，对大家一招手就当先回了洞里。
小柳儿看到自己的匕首已经到了领头妇人的手里，刚才就是她把匕首给那个妇人去给自己切肉的。
小柳儿把肉放到石板上，指了指妇人的怀里，妇人顿了顿还是把匕首递了过来。
肉块不小但也不是很大，洞里不算老人孩子，加上她还六个人呢，所以小柳儿下刀很小心翼翼，恨不得把肉切出牛肉卷的厚度。
先切了六片，小柳儿把匕首递还给妇人，这才当先拿了最后一片相对较厚的肉片咬了上去。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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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烤肉
小柳儿知道，肉经过了她的手，想让人放心就得她先表明这肉没问题。
正好几天没沾肉又饿的头昏脑涨的小柳儿正被这原始的烤肉香吸引，她等不及解释直接就啊呜咬了一大口。
太香了！
这原始的肉香味简直让她陶醉，让小柳儿一边咀嚼一边咽口水。
旁边的几个妇人都看傻了，这么好吃？
见小柳儿半天才依依不舍的咽下一口后又大口的咬上肉片，旁边的几个妇人也忍不住跟着咽了咽口水。
领头的妇人回身看了看，就示意其他妇人带着肉跟上。
左边墙壁上一直倚靠着一个干瘦的老头，他当先招手，领头的妇人犹豫了一下就先给他切了一小块肉递过去，老者却不要，他直接伸手拿了一片刚才小柳儿切好的肉片放进嘴里。
见老者吃了，其他老人和孩子就也围了上来，一块肉也没多大，每个人也就分到一小口。
也不知是被小柳儿陶醉的表情影响，还是因为太少而引起的不满足，总之大家都很意犹未尽，山洞里的孩子们也乌拉咋啦的叫嚷起来。
小柳儿吃完一块肉以后，才摸了摸有底的肚子，把几个青枣样的水果捧在手里，幸福的啃了起来。
熟了且热腾腾的肉，配上清香多汁的果子，这才是正常人该吃的饭食啊，小柳儿靠着大石头满足的叹了口气。
其他人对野果没兴趣，最开始吃肉的老者却对着小柳儿招了招手。
咦？有人愿意与自己交流？
小柳儿乐颠颠的跑过去，对着老者露出了一口小白牙。
老者也笑了笑，指了指她手里还剩的三四个果子，小柳儿立即就挑了一个大的在自己身上蹭了蹭，然后递了过去。
老者也不说话，接过去就咬了一口，然后发出一声叹息，脸上就露出些回忆的表情。
领头的妇人看了看这边，然后对着半大的孩子们交待了几句，就见一群吵闹的孩子们争先恐后地跑了出去。
小柳儿知道这些人都听不懂她说话，她就乖乖的坐在老者对面想自己的事。
怎样才能知道他们到底为什么抓自己呢？
如今白天里人不多，如果七七能尽快升级成功自己想逃出山洞还是没问题的。
但是山洞外面又是什么？他们能打野兽回来，想必想必外面也有许多危险，自己一个人又能不能面对呢？
要是轩哥哥在就好了，他对学习语言很有天份，这几个月以来他已经可以听懂大宛和蒙古语了，若是他在这里，肯定很快就能分析出这些人说话的大概意思。
“小丫头想逃？”
双手端着苹果脸的小柳儿听到熟悉的语言，脱口回道：“吃不饱睡不好当然想逃。”
“小丫头身上还有不少好东西吧？”
小柳儿点点头。
“恨不恨把你抓来的人？”
小柳儿先点点头又摇头，叹气道：“我想先知道为什么抓我来。”
嗯？
小柳儿突然意识到什么，她快速回笼意识看向面前的老者，瞪着眼睛问道：“爷爷刚才再和我说话？”
老者已经从追思中回了神，他正对着小柳儿笑，却根本不开口。
是白日做梦？是自己的幻想？
小柳儿不解的抓了抓自己的脑袋，蹲起身子朝老者靠了靠，用更小的声音问道，“爷爷，肉好吃吗？”
也许这也是被绑来的，说话肯定不能引起别人注意不是。
但老者依然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仍是对着小柳儿笑得温和。
天哪，真是自己的幻想？小柳儿一屁股坐到地上，哭丧着小脸道：“天呐，我都开始出幻像了，再这么下去我会疯吧！”
小柳儿抱头哀嚎，没发现老者眼里露出了更深的笑意。
感觉又到了每日青壮们该回来的时辰，小柳儿朝外望了望，不多会儿只那群孩子跑了进来，他们浑身都脏仆仆的，但怀里都抱着一个用干草胡乱编成的篮子。
领头的妇人先点了点人头，见于出去的人数对上了，就对着他们点了点头。
孩子们就都围到老者跟前，把篮子里的东西倒在他身边，虽然每个人的篮子里东西都不多，但等他们全倒完，老者身边还是摞起几堆小山样的果子。
不多时几个妇人进来点点头，领头的妇人就拍了拍小柳儿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天色果然已经昏暗了，小柳儿刚跟出山洞就忍不住打了个抖，太冷了！
火堆已经架好，跟在她们身后又有几个妇人抬了好大一块肉出来，有半扇野猪那么大。
小柳儿就明白了，她们让自己出来是点火烤肉，但这么大一块哪里能烤熟啊，就是外面焦黑了里面也不一定熟了。
小柳儿就对领头的妇人比划，边比划边说道：“肉太大了烤不熟，得分成几块。”
妇人还是防备的看了看她，然后把刀递了过去。
哎，小柳儿没想到自己还会有当屠夫的一天。
小柳儿示意她们把肉放到一张新鲜的皮毛上，然后从袖子里掏啊掏，其实就是从背包里翻出了一幅吃炸鸡时剩下的手套。
毕竟这里水很宝贵，要是让她像她们一样用沙子洗手她会吐的。
顺着骨骼的纹路小柳儿用小匕首费力地切下一条条肉排，见她们用削尖的树枝穿好了肉排，就把沾满血水的一次性手套往火堆里一扔，掏出打火石点了上去。
火堆燃起小柳儿搓了搓手，身上渐渐就暖和了起来。
不多时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跑了出来，他先对着焦黄滴油的五花肉排咽了咽口水，这才拍拍小柳儿。
等小柳儿看向自己，男孩就指指洞里又指指小柳儿，然后伸出手再肉排上做了一个小鸡啄米的动作。
见小柳儿瞪着眼睛没动作，男孩急的又比划了几遍，张开嘴说出一个字来，“盐！”
小柳儿一下子就从地上蹦了起来，抓着男孩喊道：“你说什么？”
男孩被她抓痛了，用力挥开她，说道：“盐！”
见小柳儿还要上前，男孩扭头就跑了。
这可不是幻听，真有人能与她说话了，小柳儿激动起来。
第248章 换人
小柳儿在背包里翻倒找找，还真找出了一包烧烤料，借着从腰间解荷包的功夫，小柳儿在妇人们的注视下把荷包里的东西换到背包里，把烧烤料倒了进去。
香！
烧烤料一洒，所有人都咽了咽口水。
借着火光，不远处的黑点儿也越来越清晰，小柳儿看到那些青壮们或拖或扛着什么东西费力的爬了上来。
“酥酥？”
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小柳儿装作专心的烤肉，余光看着领头的妇人立即迎了上去，两个人又是指小柳儿又是指洞口好一阵嘀咕。
男人带人先把东西都搬了进去，然后就带人出来把小柳儿撵了回去。
不多会儿几个体格强健的大汉就把一块块金黄飘香的肉排抬了进来，男人从怀里摸出一把削铁如泥的大匕首，咔咔咔，十分利落的从每块肉排上切下一角。
然后森冷的眼神就注视向小柳儿。
小柳儿噘噘嘴，尝就尝呗，凶什么凶，这么好吃的肉排正好让我吃个饱！
小柳儿乎乎走过去，抓起肉排就塞进了嘴里。
香！绝！满足！
别看一条肉排只切了一点儿，但架不住他们人多啦，吃了十几块小柳儿就饱了。
嗝！
看着还剩下的四五块肉排，小柳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向男人，吃饱了，吃不动了！
男人上前两步，想强压着小柳儿把剩下的几块吃完，小柳儿转身就跑到了老者身边。
她算是想明白了，能让她加盐生火烤肉，自己下午那时听到的肯定不是幻听，那就一定是有人用官话同她交流了。
而能指挥这些人吃烤肉还知道加着料，这个人就算不是头领也肯定在这群人中间很有分量。
想来想去，也就是这个老者了，他先吃了自己的烤肉，也是他先从自己这里要了水果，而且自己幻听就在他面前。
所以小柳儿跑到老者身边，想看看男人和众人会有什么反应。
果然男人见她跑向老者步子顿了顿，眼神看向老者时很是恭敬。
“哈哈哈！”老者笑了起来，然后对着男人扬了扬手，“迪吧呼齐……”
男人听罢，就恭敬的挑出最好的一块五花黄金肉排送了过来，其他人这才排起队来。
见小柳儿嘟着嘴盯自己，啃了大半个肉排的老者停下来，“小丫头的手艺不错，这烤肉的滋味很好！”
小柳儿听他终于说了官话，眼睛先是一亮，然后一屁股坐到地上，“您老诓我！”
老者把肉排递给之前出去传话的男孩，从手边挑了一个青果咬了一口才说：“小丫头这几日憋坏了吧？”
小柳儿见她还笑话自己，也伸手挑了一个又大又新鲜的果子，用力咬了下去。
“想知道为什么抓你？”老者靠在石壁上，声音还是温和的，但小柳儿却总感觉声音里有一丝愤怒。
小柳儿点头，不打扰老者，只竖起了两个耳朵。
老者没说话，把手伸向怀里竟拿出一封信来。
“不许弄坏了！”
老者严肃地交待了一句，才让小柳儿接过信去。
信纸还很新，显然并不是陈年的东西，但不论字迹还是纸张都是那种最常见的样式，字写的也并不是多好，还有些生疏的痕迹能看出来。
但信的内容却很严密，声称老者的亲人在他手里，只要他能把小柳儿抓住，就用他孙女来换。
信的内容不长，信封之所以厚是因为里面带了两张画像，一张是小柳儿的，一张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的。
画像里女孩的大大的眼里满是惊恐，让人看着就有些不忍。
“这是爷爷的孙女？”小柳儿轻声问。
老者接过那纸张，看着小女孩的样子险些落下泪来。
“这是我二弟的孩子，眉眼很像他小时候……”
老者有些更咽了。
小柳儿有些沉默，这信上的笔迹她看不出来是谁，但什么人要把她暗中抓住呢？
她能影响的人并不多，若论生死也就能影响到家里人了，但家里除了她以外并没有高官厚爵，若说要用她影响瑞太子或李皇后之流那就有些自傲了，人家都有亲生的，交情是有，但怎么也轮不到为她拼命吧？
还有一点，既然用她换，那说明小姑娘人在大晋，但老者显然并没有真的见过这个亲人，那他如何敢冒险抓自己，写信之人又为何相信他能办到呢？
这样想来，恐怕老者也不是无名之辈吧？
一个有本事的人却藏在这边关沙漠的山洞里，吃生肉喝生水，这就是为什么？
小柳儿觉得自己不大的脑袋被各种问题挤的满满的，她摇摇脑袋，制止住自己的思路，看向老者，“爷爷的二弟叫什么，说不准我认得？”
老者从追思中回过神，摇摇头，“你才多大，不认得的。”
老者抬手止住小柳儿还想开口的意图，“小丫头，我告诉你是看你心思不坏，一是给你提个醒，二是让你有时间给家里人留言。”
老者把信纸和画重新折好放回怀里，他有必须要救的人，放了她是不可能的，只是看她心好不忍心让她做个冤死鬼罢了。
“还有十天，我让人给你带些纸笔回来，你有什么想交待给亲人的就写下来，到时候我让阿古斯送到军营。”
老者说完话就闭上了眼睛，再不言语了。
他心里头还有一个想法，这小丫头看着很是机灵，他先提了醒，没准这小丫头以后能逃出来，那也算他少作些孽。
小柳儿一看老者的态度，就知道今日定是问不出什么了，她起身回到山洞里侧的稻草堆，看着这些人发呆。
如果她逃不出去，十天后会面临什么？家人们是不是收到了她被抓走的消息？
小柳儿躺倒在草堆上，对面的花娘一手哄着孩子一面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小柳儿以为自己睡不着的，但不多会人声静了下去，她也迷迷糊糊起来。
是谁？
小女孩是谁？
老者事谁？
“小柳儿，走，爹爹带你听书去！”
周怀义的声音带着温柔。
小柳儿梦到自己四岁时第一次被爹带着去镇上听说书，那好像是个很凄美的故事……
第249章 闲话
小柳儿四岁时，家里虽然不富裕，但是还没发生后面的事，家里的条件和大部分村里人差不多。
好像是个冬日里的大节日，北方的农家忙了一年大多闲了下来，所以去镇上赶集的人也多了起来。
“听说了吗？临州府的百戏班要来咱们镇上开堂会呢！”
周大伯把乖巧的小侄女放到脖子后，带着两个儿子在村里溜圈，转到大柳树下时听到百戏班的名头也停了下来。
“九伯，百戏班真要来？”周知柏还是对什么都感兴趣的年纪，见爹爹停了下来，他立即挤进人群里。
正被人围着的周九良抬头对着周大伯等人点点头，继续说了下去。
“镇上的张大善人家选定了儿媳，已经传出话来了，初七在家门外摆堂会，连唱三天呢。”
镇上的张大善人是百源县第二首富，镇上的第一首富，每年过年都会接济一两户困难人家，最喜欢人家叫他大善人。
他家三代独苗，虽然他娶了几房妾室，但除了最开始的一个儿子，凡是生下来的都是闺女。
单说张家这一个儿子，那也是从小就病歪歪的，请了临州里有名的大夫来也检查不出什么毛病，但三天两头的不是起了风寒就是流了鼻血。
张家对这个独苗苗那自然是千宠万小心着，时时刻刻身边都围着五六个人伺候着，好不容易长到了十六岁，这不又病到了。
张大善人愁的是头发大把大把的掉，这儿子眼看着就说亲了，怎么就病倒了呢。
直到有一天，一个黑脸的和尚和一个脸带疤痕的道士云游到了张大善人家，两人看着张家的大宅直道有趣。
愁云惨淡的张家人看着对张宅指指点点的两个破衣烂衫的方外之人很是生气，报给了张大善人询问是不是要让家丁把他们赶走。
张大善人看着儿子苍白着脸躺在床上，烦躁的摆摆手，“送两碗饭出去，若是不识抬举再撵走。”
就是这两碗饭，黑脸的和尚笑看向带疤痕的道士，“既然结了善缘，那咱们就帮帮这家去去煞气如何？”
张管家一听，这是高人啊？
立即好生招待了两人进府，派人去请了张大善人出来。
张大善人自然也去过寺庙和道观的。可以说百源县内的寺庙和道观都没少受他的香火钱，但除了到府里做法，送平安符过来，别的也不会了。
如今有人说家里有煞气，张大善人好歹也要让他们试试，所以尽管看两人衣着褴褛，但还是恭敬地迎了出来。
黑脸的和尚先看了看张大善人的面相，这才开口道：“观这位居士的面相可是无子之人。”
脸带疤痕的道士先点点头，又绕着张大善人转了几转，点头笑道：“好在他家几辈人都做过好事，结下了一些善缘，这才传了香火。”
黑脸的和尚还是黑着脸，“可惜善事不够多，即便早产的儿子留下了，也活不过十六岁了。”
张大善人一听，儿子可不就早产的，今年正好十六啊！
这是真遇到高人了啊，张大善人向前一跪，立即求道：“请两位仙师救救小儿，我张家三代单传，不能到小老儿这里断了香火啊！”
黑脸和尚稳稳坐在位子上，道：“既然受了你的斋饭，我二人尽力就是，但需你应下三件事。”
别说三件，就是三十件他也会应下啊。
黑脸和尚道：“第一，我二人会在宅内选一风水宝地，盖间独立的院子供我二人居住三五年。”
张大善人立即点头，这个没问题，不过花点儿钱的事儿。
黑脸和尚见他应了才说第二件事，“第二，我们给你儿算一生辰八字，你在县内寻这么一户女子说给你儿子，待十八岁时让他二人完婚。”
只要儿子能好，哪还管什么门当户对，若是能娶个媳妇尽快留下一子半儿，那他张家香火就传承下去了！
所以张大善人继续点头。
黑脸和尚点点头，却看向了脸带疤痕的道士。
脸带疤痕的道士坐回椅子上，虽然笑着，配上脸上的疤痕却很诡异。
“你虽得了儿子靠得是你张家积累的福气，如今福气已用尽，要想让你儿子继续活下去，就得积攒万家的福气。”
原来如此，张大善人立即道：“小老儿这就设粥棚……”
张大善人的话刚出口，就被黑脸和尚阻止了，如何积攒福气自然得按他们的法子。
还别说，自从黑脸和尚和脸带疤痕的道士住进了张家，病歪歪的独苗苗张公子虽然还是病歪歪的，但却醒了过来。
张大善人自然大喜，对黑脸和尚和脸带疤痕的道士的话自然没有没有不信，立即拿着他们给出的生辰八字满县城去找。
嘿，就这么找了一年，张大善人查到了十五六家符合条件的姑娘，黑脸和尚和脸带疤痕的道士亲自走了一圈。
有官家女儿，有小富之家，但选来选去，最后东坪村里一户被传言克亲被赶出族里的独女让黑脸和尚和脸带疤痕的道士点了头。
张大善人有些犹豫，他家有钱，凭着给出的聘礼完全可以娶个条件好些的儿媳，就算家庭条件不好，至少也要是个福禄双全的女子吧。
这种克双亲克族里的孤女命格如此硬，自己儿子这么弱，万一被克一下那可怎么好？
没想到张大善人话一出，黑脸和尚就生气了，言说既然不信他们便不再管张家的事。
黑脸和尚说着就往外走，这可吓坏了张大善人，立即苦苦挽留。
脸带疤痕的道士见他十分诚恳，这才说道：“那孤女可是我二人费力选定的大福气之人，她父母双手早亡是因为受不住她的福气，只有她才能补足张公子缺少的福气，给张家把香火传下去。”
这番话一说，张大善人哪还有什么不乐意，立即带着重礼到东坪村亲自求了亲，定下了明年的亲事。
张大善人当时就放了话出来，他儿子成亲之时请全县的人吃席，不收分毫礼，只请他们连吃三天，不论是贫户还是乞丐，只要说句吉祥话，就是他们张家的宾客。
第250章 开席
张大善人的话一出，整个百源县都热闹了几日，这话自然传遍了镇上村里。
“张公子如今怎么样了？”小柳儿抱着大伯的脑袋听故事听的津津有味。
既然张家初七要办婚礼，这张公子的身体就最被人关注了。
周九良的大女儿嫁到了镇里，他能听来的消息自然最多，大家便都看向他。
周九良自己也说的兴致十足，听了小柳儿这奶乎乎的问话立即一拍大腿。
“你还别说，上次我去镇上还真见到这位张公子了，虽然依旧瘦弱，但进进出出的亲自张罗着置办新房呢。”
因着定下的是个孤女，定了亲事后，张大善人就把人接到了镇上，在张家附近买了个小院子给那孤女住。
这一年以来，因着两处离的近，那孤女也少去张家，说来也奇了，只要张公子病倒了，那孤女一去张公子就能醒，这让张家人彻底相信了孤女身上带着的福气。
而且张公子显然对这个未婚妻也是很满意，从他亲自外出给新娘置办东西就可以看出来了。
如今婚期临近张家更是到州府请了百戏班，可谓是把大家的兴趣引的足足的。
“去吃席听戏真不用带礼？”有人再次问了出来，看张家这手笔，三天的宴席肯定也少不了好吃的，要真不用带礼去，又是冬闲的时候，可以带上一家人去吃顿好吃的，想想就很美。
至于走到镇上要费的时间，这根本不在他们的考量，农村人没啥也不缺力气！
周九良也是这么想的，他也要带上全家人去吃上三天，反正女儿住镇上，去了也不吃他家的米粮，大家挤挤就行。
想到家里能省三天的米粮，没准还能吃上肉，即便刚过完年，对于他们这些村里人来讲，肉这种好东西那哪是能吃够的啊！
“张大善人说了，三天流水席不收礼，去的人越多越好，大家有时间的都去！”
有时间，免费吃肉免费看戏的时间必须有啊！
周大伯带着小柳儿和两个儿子回家后，还不等他说，周知松和周知柏就窜进了主屋里。
他们家过年就吃了两顿猪肉白菜的饺子，这年刚过完，说句吉祥话就能吃肉的好事，不去是傻子！
等周怀义回来时，家里人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了，小柳儿扑进他爹的怀里，抱着他爹的大腿问：“爹，你带着小柳儿去吃肉吗？”
周怀义自然听懂了闺女的意思，还不等散学，来给家里孩子请假的人就一波一波的，无一例外的都是初七到初九三天。
最开始来的人家还想想借口，到后面来的人多了，干脆也不用借口了，直接就说请假带孩子去镇上吃席了。
所以即便一整天都在村学了，周怀义也把张大善人家的故事听了个七七八八，小闺女这种问他自然就明白是什么意思。
既然张家要做善事攒福气，一家人还能去镇上逛一逛，那就去吧。
“但晚上是要回来的，小柳儿能坚持吗？”周怀义把闺女抱进怀里。
他家可没钱在镇上住，更何况以村里的状况就能看出来，客栈肯定早早也住满了人，这种时候的价格可不是他们能负担起的。
初七一大早，周家一大家子就都起来了，往日还宁静的村里虽然大部分人家都没有点灯，但窸窸窣窣的声音都传了出来。
等周家一大家子出了门，村里好些人家也都出来了，一眼望去，都是大人扛着小孩子，基本上都是全家出动的样子。
这都不用火把，大孩子们往前一窜，叽叽喳喳的声音就成了向导。
等进了镇上那更是热闹了，几乎一眼望去都是人，大家空着手脸上都是笑意，遇到熟人打招呼都是，“去张大善人家做席啊！”
张家的那一条巷子早已被布置上了长桌长凳，外边布置了一个简易高台子。张家的下人也已经起来了，一溜的红衣红腰带在忙碌。
“祝张公子新婚大喜，与新娘白头偕老！”
大家到了之后都有点儿不敢往里进，有一个老汉抱着孙女挤到前面，试探着高声恭贺了一声。
“多谢多谢，里边请！”张家的下人立即笑着把这家人往里领。
是真的！
有了第一个，大家就开始往前上了。
张家人立即喊道：“别挤别挤，只要来了的，都有喜宴吃！”
到最后大家的好话都说完了，大家都开始喊起来什么身体健康、财源广进和什么福寿安康来。
反正是好话就行，大家高声喊，张家人就往里迎，饭食不是顶好的，但白面馒头、白米粥啥的也是村里人难得吃到的好东西。
先吃完的人就跑去戏台边占位置，等早饭吃完了，大家自发把凳子往戏台那边扔，或站或坐的站满了人。
百戏台这三天也不只唱戏，说书、唱戏、杂耍，就连变魔术和变脸都有。
这下连逛街都省了，吃完了就看戏，看完了就到了饭点了。
就算唱三天的戏，对他们来说也是看不够，更别说有这么多种类，就是孩子们都被吸引的不肯走了。
中午饭和晚上饭就有肉了，整盆整盆的往上端，大家的笑声和祝贺声一浪高过一浪。
整整三天，除了听书和听戏的时候，张家宅院的上空简直用锣鼓喧天来描述都毫不夸张。
等到吃过了晚饭的时候，除了镇上有亲戚的，大家自然都是要回家的，这要是天热自然就不回了，天冷就算大人在外面扛一夜可不行。
“吃饱了没有？”何老娘摸摸小柳儿鼓溜溜的肚子，满脸都是笑。
今天可是吃好了，她在饭桌上可一直催着家里人多吃，撑点儿没事，这一路走回家正好能消化点儿，管保到明天早上都不饿。
小柳儿是家里条件最好的，肉不多吃但鸡蛋没少吃，所以她虽然吃的不少，但记忆最深刻的却是今天从百戏班那里听来的故事。
“爹，江雄将军的故事是真的吗？”小柳儿迈着小短腿跑到了周怀义身边，周知松和周知柏也立即蹭了过来。
今天的故事太好听了，他们都还没听够呢，但这种事自然只能问家里最有学问的一个。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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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老者身份
“江雄…将军…”
小柳儿迷迷糊糊睡醒时，恍惚中看着面前老者的面容还有些如在梦里。
老者的面色却突然一抖，面上的紧张一闪而过。
小柳儿擦擦嘴角的口水，眼神终于清明起来，她坐起身问道：“天又亮了吗？”
老者坐直身子，把一块还热烘烘的烤肉并几颗果子递过来。
小柳儿道了声谢，乖乖坐好身子后刚咬了一口肉就叹了一口气，小声嘀咕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好汉难敌顿顿肉啊。”
因着她的声音小，靠在她身边的老者只恍惚听到了什么英雄什么美人什么好汉。
想到小柳儿刚才起身时对自己的称呼，老者看了看自己满是皱纹的手，又不由看向小柳儿去。
“小丫头，你刚才做梦了吧？”老者盯着小柳儿。
小柳儿顺手把肉块一放，拿起一个果子啃了一口，点点头。
小柳儿却突然抬头看向老者，“江雄将军。”
老者虽然已经极力克制，但他没想到小丫头突然盯着自己来了这么一句。
见老者眼神突然收缩，小柳儿却渐渐瞪大了眼睛，不是吧，她就胡乱试探一句，还真猜对了？
老者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这丫头原来是炸胡，但他还是问道：“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猜到了我的名字？”
凭小柳儿的年纪，就是他父辈能听过他的名头就不错了，他十分好奇小丫头是怎么猜到自己的。
小柳儿挠挠脑袋，“我是梦见了小时候跟着家里人去听说书……”
那时候其实江雄的事已经不流行了，但因为百戏班知道他们这些人没什么见识，所以没多做准备，只让各弟子把自己拿手的亮出来就行，至于时不时时下最流行的，不在考量范围。
江雄原是镇守北部的戍边将军，当时与匈奴大战，江雄带领的军队所向披靡，很快就把匈奴打的溃不成军。
匈奴又起了内乱，当时的匈奴公主为了自己的王兄潜入江雄的军中，为的就是假借美人计斩杀敌军首级。
江雄戍边十三年，从十一二岁跟着他爹在军营摸爬滚打，如今已是大小伙子了。
但他虽然是内地人，却长在军队，守在边关，性子更偏向当地人的粗狂豪野，所以对于家里人信里提到的京中佳人没有丝毫感觉。
与匈奴公主初见的一刻，江雄的第一直觉就是这姑娘是奸细。
但他还是把她留在了身边，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感觉在心里发芽，单身了二十几年的大将军突然脸红心跳一发不可自拔。
匈奴已经不成气候，江雄为着这个匈奴姑娘直接要不当大将军。
宫里的圣旨，江家的传信一封接着一封传到军中，最后还是江雄的老父亲江侯爷亲自赶来了。
此时匈奴公主已怀有身孕，若他留下，妻子的性命必定被夺，所以江雄同父亲拜别后就趁夜带着妻子退走。
“雄儿，永不可与大晋为敌！”
这是父亲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同时还有一支穿透他尾椎骨的羽翎箭。
小柳儿觉得这比说书人讲的可曲折多了，她听得几乎入迷，还伸出小手到老者腿上和背上摸了摸。
待看到老者毫无生机的枯瘦双腿，小柳儿又看了看他后腰上那到留下的大疤痕，不由叹道：“老将军好狠的心啊。”
老者却立即摇头，“不，父亲是为了救我！”
他作为立过无数战功的将军，皇帝是不可能让他活着走出大晋的，如果不是父亲那一箭，头顶和肩头划过的那两箭会准确地扎入他的脑袋和后心。
那两只箭是由一种名叫乌木剑的木材打造，只属于内卫，是皇家专门用来了结叛敌之人的。
乌木剑的树心有一种液体，其毒性直逼砒霜和鹤顶红，有一剑封喉的名声。
不用说射到他脑袋里，只要在他身上划破点儿皮，他也早就死了。
小柳儿听到这里也十分惊讶，一时不知该评判这算对还是算错。
既然说开了，老者也就没什么可再隐瞒了，“阿谣带我回了匈奴的部落，不想他们早已乱了起来，厮杀中也只护住了阿谣的两个弟弟，我这腰啊一直没得到有效的救治就废了。”
他看了看四处忙碌的妇人和孩子，同小柳儿说道：“护着我们出来的还是三十护卫，也就是找到了这一处秘地，我们才这样活了下来。”
匈奴人不分什么男主外女主内，三十护卫自然也都是男女皆有，就这样，守着山洞，他们也这样繁衍了下来。
小柳儿不解，问道：“我看你们人手不少，为什么不在边外占据一块富庶之地？”
这山洞虽然隐秘，但他们这样的生活方式不觉得太委屈了吗？
老者叹道：“我不想打仗了，不论是同族还是异族，而且我也打不动了，阿谣的两个弟弟当时也还小，我们这些人没胜算的。”
“那他们说的是匈奴语？”小柳儿继续问。
老者知道小柳儿什么意思，他笑道：“我虽然交了他们官话，但他们交流的习惯自然是本部落的语言，这么多年又不用，所以对咱们大晋的语言不管是说还是听都还不熟悉。”
小柳儿摸摸肚子，从袖子里掏出两块糖来，塞嘴里一颗，递给老者一颗，“那你家人怎么又被抓了？”
老者看着小柳儿手心里的糖还是怔了怔，多少年没见过了，他拿到手里却没吃，而是招来那个男孩，对着他说了几句，就把糖塞进了那男孩的嘴里。
男孩对老者很是信任，张口就含进嘴里，然后脸上的神情就慢动作一样展开，显然第一次品尝这种神奇的滋味。
吃了糖，男孩干脆不走了，他靠着老者坐下来，眼睛看看看着又看看小柳儿，都是好奇。
老者慈祥地拍着男孩的脑袋，没回答小柳儿的话，而是同她介绍道：“这是我的孙子，叫阿图。”
男孩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即抬头去看看爷爷，老者却扭头看向那汪小温泉，叹道：“那水从半年前就不生了，这山洞呆不下去了……”
第252章 第四封信
没有水源，这种沙漠里没人能活得下去，难得来这儿的这么多天，小柳儿很少见到他们的笑脸。
老者却不在说水源，而是看向石壁，眼神也渐渐柔和起来，仿佛透过坚硬的石壁他看到了温暖的场景。
“我活了下来，但我怕连累家里，稳定后还是派了两个人出去，只让他们传递家里的消息，顺便做点儿皮毛的小生意贴补这里。”
江家两个嫡子，江雄是老大，还有一个小他六岁的弟弟江解峰。
不同于江老将军和江雄，江解峰自小就不喜武艺，读书倒是很有灵性。
江老将军很愁，江老夫人和江雄却很开心。
家里的武将功名有他顶着，弟弟就算是考不中进士，在朝中动用关系做个清闲的文职也可以。
这样不仅可以常陪伴父母，还能少了很多危险。
而且父亲已经不领兵了，江雄私心里想着，他走了皇帝正好可以把兵权收回去，这对屡立战功让朝中忌惮的江家而言，应该也是一件好事。
果然，父亲是带着他战死沙场的‘衣冠冢’回去的，兵符上交皇帝亲自加封了父亲一等公的虚衔。
因为消息从京中到这边很慢，江雄收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有了儿子，他太开心了，就算这样偏安一隅一辈子也够了。
但是他没想到除了前两次的消息，他的人早就被换了，他甚至不知道走这条道送消息的是谁。
就连发现这个真相也是因为送信之人故意揭开了谜题。
三个月前他们收不到银两了，肉干、粮食和水自然都没办法再购置，幸好这些年来打猎的习惯重来没丢，不然他们只怕早就饿死了。
两个月前他又收到了这个人的消息，却是告诉他，他父母皆逝，二弟一家也已下了大狱。
他不信，但是千里之外他早已没能力去探知，他又哪里敢拿二弟的命去赌这到底是不是个假消息呢。
“这是一个月前收到的。”老者把这封小柳儿看过的信又掏了出来，展开那个小女孩的画像，眼里都是愧疚之意。
“这孩子的眉眼和二弟小时候很像，她在求我救她呢……”
啪嗒，一滴泪落到纸上，老者急忙抬手去擦，生怕把小女孩的画像弄花了。
“看来送信的人就在附近，不然不会这么快就能送来。”
小柳儿努力分析，还好他们对自己并没有多少敌意，这让她安心一些。
老者点头，抬头看向小柳儿，坚定地道：“所以，我必须捉你，他们总会再来信说怎么交换人质，我就能安排人重新跟着他们进京了。”
小柳儿点点头，确实，不跟着人，凭这几封信根本抓不出背后主使。
这边小柳儿还没说动老者合作，青壮们陆陆续续又回来了，他们今天的猎物不多，而且各个面色很臭。
抓小柳儿回来的男人凶巴巴地走过来，老者介绍道：“这是阿谣的二弟，弩图。”
小柳儿就对着男人笑了笑，一点儿害怕的样子都无。
男人没想到小柳儿不害怕就算了，还对着自己笑，他哼了一声，把一封信递给老者，还嘟噜嘟噜说了好几句。
“弩图说是在门外的石头下发现的这封信，可见这信不仅用来传消息，还是对我们的震慑。”
人都到家门口了他们都不知道，若他们敢轻举妄动，只怕对方不仅可以杀人灭口，还能顺带把小柳儿这个‘人质’抢走吧。
小柳儿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老者放下信就对上她这样的目光，不由赞道：“小丫头不亏敢在军营里过活，好胆识！”
小柳儿嘿嘿一笑，也不谦虚，只目光看着信纸。
老者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把信递了过去。
信里内容不多，只写着七日后云钥县换人的消息。
云钥县如今是大宛人的地盘，同林将军等对打的敌军就退守在那里。
“小丫头，怕不怕？”老者问。
小柳儿歪着脑袋想了想，“在敌方交换想逃走确实不容易。”
她没说怕也没说不怕，但老者就是能看出来她信心十足的样子，这小丫头还有什么倚仗？
小柳儿的倚仗，当然就是好系统七七啦！
七七一升级好就无语了，宿主怎么到野人堆里了？
看了信之后，七七更是……宿主这是不是易招灾的体质，自己怎么每次升级她都能遇到危险呢！
小柳儿嘿嘿一笑，对着七七有些心虚。
看向江雄时却说道：“将军若不同我合作，有没有想过就算对方真的给了你一个孙女，你们这些人又会不会被留在大宛手里？”
对方一直没说过自己的身份自然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不管他为了什么抓小柳儿，一旦抓到，江雄这些人就没用了，以这种人的做事风格，江雄等人必然要被除去。
江雄点点头，虽然多年不打仗，但他不是个草包，自小学的兵法谋略都还藏在肚子里。
“小友有何高见？”江雄老狐狸一般笑眯眯。
……
小柳儿立即心生警惕，老狐狸可是当过将军的人，她可得小心些，莫被骗了还帮他们数银子。
两人你来我往，一直到人堆里连那些守夜人的呼吸声都重起来，两人才停住了言语。
“小友是林将军的女儿？”江雄心下感叹，若不是自己还常常默诵兵书，这小丫头能把自己绕进去。
小柳儿眨眨眼，只回了一句，“我家以前是农户。”
事情谈妥了，小柳儿快速爬回自己的干草堆，离老狐狸远一些，她后背都出冷汗了！
七天的时间不长，她还要想办法看看怎么才能给家里和轩哥哥那里送些消息，好让他们放心，也可以互相配合着揪出幕后主使。
不管怎么样，她已经感受到了那人对周家深深的恶意，不是大皇子和二皇子，这个人下了一盘好深的棋。
“七七，又要靠你了！”小柳儿睡前对着七七软软地咕哝了一句。
七七还能怎么样呢，自己的宿主只能自己帮忙了呗。
七七的电流跳跃了一翻，看着宿主汗津津的小脸，有些不舍的情绪升起……
第253章 行动
小柳儿被掳走这样的事，林将军和陆青轩等人都不敢瞒着，尤其那人跑的极快，他们只追到了黄沙漠就没了踪影。
又愧疚又担心的陆青轩都等不及让别人传信，自己带着小柳儿的十人黑衣卫就跟了上去，但黑衣卫也只能感觉到附近，一眼望去，黄沙一片。
若不是跟小主人之间的联系还是一如既往地活跃，刀饮血等人不可能那么沉的住气。
另一边周知柏点了十人跟着他飞奔回十乌县，这种事他得同家里人商量，他心里真是又怕又恨。
若妹妹没事还好，但只要想到一点儿妹妹可能受苦的可能，周知柏就恨自己对妹妹照顾不够。
周知柏被迎进十乌县，都没来得及关注十乌县壮大的守备。
“三叔！”
周知柏一对上周三叔含笑的眼眸差点哭出声来。
周三叔一对上侄儿的面色就吓了一跳，前方的战报不是一直传的都是喜讯，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要知道，他这个二侄子自从下了以武入世的决心，打桩对战可从没哭过鼻子，今日这个表情，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柏哥儿别急，先进屋喝口水！”周三叔看了看望过来的众人，与唐古打了个眼色，就带着周知柏去了后院。
周知柏被三叔拉到了书房，见三叔关了门坐到自己身边，这才忍不住更咽道：“三叔，小柳儿被抓走了！”
什么？
周三叔这一吃惊非同小可，是有人发现了小柳儿的特别还是因为她公主的身份，或者是因为她是周家最受宠的人？
一时间，周三叔脑袋里想了很多种可能，但他看到已经忍不住掉泪的周知柏，还是稳下心神道：“莫急，慢慢说。”
茶水的热度透过茶杯传递到手上，闻着熟悉的茶香，周知柏喝了几口后觉得心里舒服多了，这才开始说了起来。
“那天我们同大宛和蒙古部落打的晚了些，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很高兴，听说营里也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
周知柏尽量把事情说的详细再详细，就怕自己遗漏了什么影响三叔的判断。
周三叔听完紧皱着眉头，却说道：“只出了一个人，那应该不是大宛或蒙古部落的风格，当然也不能排除他们艺高人胆大。”
周知柏摇头，“军营那边林大将军的探子没从敌营里查到妹妹的踪迹……”
周知柏心慌慌的，一说到这里又有点儿想哭。
“好了，你疾马本来先去歇一歇，我先派人出去查探一番。”
周三叔安慰了一番二侄儿，然后才出门，唐古就等在门外。
吉拉节度使已经带着吉拉夫人走了，既然决定了立场，收服北部失地就是他最应该做的事。
立场已经表明，他们就得做出态度和成绩来，至于沈家那边，吉拉节度使自然也想要回去劝一劝，毕竟他们两家之前一直处的不错。
不说吉拉和沈家的恩怨，唐古带着五百吉拉铁骑留在了十乌县，她能用的人手自然比周三叔多而且快。
周三叔把小柳儿的事一说，唐古立即招了人来吩咐一番，不多时三个骑兵就奔出城去。
已经对周家众人有所概念的唐古自然想把这事做好，也好给她在周家人面前刷上一波好感。
睡了一觉的周知柏情绪稳定了许多，这才发现三叔这里的城防多了不少，就是院里的守卫也都是真正的骑兵，等见到三叔和唐古小姐联袂而来，周知柏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对这些人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二侄儿。”
周三叔还没开口，唐古已经先开口打招呼了，如果仔细去看，就会发现她面颊比平常要红润一些。
周知柏听到这样的称呼先是愣了愣，看到三叔虽然有些害羞却更开怀的笑脸才明白过来，立即上前两步先给两人行礼。
“三叔、三婶。”
唐古小姐对周知柏的称呼很是满意，笑容都更大了些。
周三叔就也笑着骂了一句，“臭小子。”
吉拉家不愧是掌管了北部几十年的大家族，不过三天的时间，就一连送了几个信回来。
唐古知道周三叔和周知柏心里的焦急，一收到信儿就直接拿了过来。
“不在大宛和蒙古部落处，看样子也不是沈家动的手。”
交换看过了信息，周知柏先说道。
唐古对他们之间的恩怨不清楚，这又不是战场杀伐，她不好说什么。
周三叔却摩挲了几下手指，“不是大宛和蒙古部落的主意倒是真的，但到底与沈家有没有关系就不好说了。”
周三叔还写了一封信，请唐古帮忙送进盛京，如果是针对周家的，小柳儿应该就是人质，他一方面要把事情同二哥二嫂说清楚，一方面也不敢隐瞒如此大事。
周三叔还画了小柳儿的画像，郑重拜托给唐古，请他派人去寻一寻，毕竟在北部的势力，他比不了。
如今月州守住两县，收回三县，剩下的有边军、林家军和吉拉家的支持，收复也是指日可待，这场战争可以说是已经接近了尾声。
只是越到后来越要守住，敌人的反扑可能就在此时。
江雄下肢瘫痪，但他对于见二弟的家人是无法交给别人的，所以收到第四封信的第二天，由二十个大汉轮流抬着，双手被反绑到身后的小柳儿被夹在人群中间，和江雄并排走着。
有了七七，小柳儿一直低声指路，她得尽快先把消息透漏给刀饮血他们，因着蛊虫，她知道他们这些天就在附近。
但是他们不能接触的太明显，因为凭着送信的速度和交易地点，对方的人肯定也在跟踪他们。
“哎哟！”小柳儿虽然体力不错，但是个头毕竟还不高，走这样的黄沙地几步就能摔一跤，这都是这几天的正常现象了。
“这样太慢了，阿知纳。”江雄满脸的不耐烦，对着再次摔倒的小柳儿用尽了耐心。
叫阿知纳的壮汉立即上前把小柳儿扛了起来，整个队伍的速度这才快了起来。
果然他们走过去一刻钟左右，就有四个黑衣人上前查探一番。
第254章 幕后黑手
四个黑衣人见连脚印都重新被沙土掩埋，这才继续跟上去。
四个黑衣人没发现，他们走过之后，刚才那片沙土里一块白色的绢帕从土里露出了一截，随风飘扬。
不多会嘴唇干裂的陆青轩就带着刀饮血十人也出现在了这片黄沙土丘。
刀饮血十人感觉到体内蛊虫的活跃，对陆青轩说道：“陆少爷，我们离小姐应该不远了。”
陆青轩的脸上都是着急，但他知道自己得冷静，他点点头，把小柳儿送给自己的香囊从怀里拿出来珍惜的看了看。
小柳儿，坚持住，我一定会找到你！
“这里有东西！”
刀傲天烦躁的用大刀在沙土里插插插，结果一低头，一块大大的白绢挂在他的刀尖之上。
刀如霜和刀饮血立即上前，把有了几个破洞的白绢取下来，惊道：“上面有字！”
陆青轩急忙冲了过来，把白绢接到手里，仔细又仔细地确认了几遍，这才惊喜地说道：“是小柳儿的笔迹！”
“好小子！”
别管是什么消息，小姐留下的线索被发现，就是刀傲天的功劳，刀无谓等人用力地拍了刀傲天几下以示鼓励。
大家都激动起来，平复了好一会儿这才紧张看向陆青轩，小姐给的什么线索？
凭小姐的机灵劲和蛊虫的反应，小姐肯定没受什么苦吧？
“好了，总算被他们发现了。”
七七传音给小柳儿，都快超出它的传送范围了，好在他们发现了。
小柳儿这才松了口气，只要刀饮血收到了消息，家里人就都能尽早得到她的消息，希望家里人没有被迫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而盛京之中，周怀义和周五叔关在书房了，两人神色凝重。
“二哥，你说这消息是真是假？”周五叔坐不住了，他那边压力还算小，但最近的事还是让人心生忌惮。
小柳儿被掳走这样的事，林将军和陆青轩等人都不敢瞒着，尤其那人跑的极快，他们只追到了黄沙漠就没了踪影。
又愧疚又担心的陆青轩都等不及让别人传信，自己带着小柳儿的十人黑衣卫就跟了上去，但黑衣卫也只能感觉到附近，一眼望去，黄沙一片。
若不是跟小主人之间的联系还是一如既往地活跃，刀饮血等人不可能那么沉的住气。
另一边周知柏点了十人跟着他飞奔回十乌县，这种事他得同家里人商量，他心里真是又怕又恨。
若妹妹没事还好，但只要想到一点儿妹妹可能受苦的可能，周知柏就恨自己对妹妹照顾不够。
周知柏被迎进十乌县，都没来得及关注十乌县壮大的守备。
“三叔！”
周知柏一对上周三叔含笑的眼眸差点哭出声来。
周三叔一对上侄儿的面色就吓了一跳，前方的战报不是一直传的都是喜讯，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要知道，他这个二侄子自从下了以武入世的决心，打桩对战可从没哭过鼻子，今日这个表情，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柏哥儿别急，先进屋喝口水！”周三叔看了看望过来的众人，与唐古打了个眼色，就带着周知柏去了后院。
周知柏被三叔拉到了书房，见三叔关了门坐到自己身边，这才忍不住更咽道：“三叔，小柳儿被抓走了！”
什么？
周三叔这一吃惊非同小可，是有人发现了小柳儿的特别还是因为她公主的身份，或者是因为她是周家最受宠的人？
一时间，周三叔脑袋里想了很多种可能，但他看到已经忍不住掉泪的周知柏，还是稳下心神道：“莫急，慢慢说。”
茶水的热度透过茶杯传递到手上，闻着熟悉的茶香，周知柏喝了几口后觉得心里舒服多了，这才开始说了起来。
“那天我们同大宛和蒙古部落打的晚了些，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很高兴，听说营里也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
周知柏尽量把事情说的详细再详细，就怕自己遗漏了什么影响三叔的判断。
周三叔听完紧皱着眉头，却说道：“只出了一个人，那应该不是大宛或蒙古部落的风格，当然也不能排除他们艺高人胆大。”
周知柏摇头，“军营那边林大将军的探子没从敌营里查到妹妹的踪迹……”
周知柏心慌慌的，一说到这里又有点儿想哭。
“好了，你疾马本来先去歇一歇，我先派人出去查探一番。”
周三叔安慰了一番二侄儿，然后才出门，唐古就等在门外。
吉拉节度使已经带着吉拉夫人走了，既然决定了立场，收服北部失地就是他最应该做的事。
立场已经表明，他们就得做出态度和成绩来，至于沈家那边，吉拉节度使自然也想要回去劝一劝，毕竟他们两家之前一直处的不错。
不说吉拉和沈家的恩怨，唐古带着五百吉拉铁骑留在了十乌县，她能用的人手自然比周三叔多而且快。
周三叔把小柳儿的事一说，唐古立即招了人来吩咐一番，不多时三个骑兵就奔出城去。
已经对周家众人有所概念的唐古自然想把这事做好，也好给她在周家人面前刷上一波好感。
睡了一觉的周知柏情绪稳定了许多，这才发现三叔这里的城防多了不少，就是院里的守卫也都是真正的骑兵，等见到三叔和唐古小姐联袂而来，周知柏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对这些人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二侄儿。”
周三叔还没开口，唐古已经先开口打招呼了，如果仔细去看，就会发现她面颊比平常要红润一些。
周知柏听到这样的称呼先是愣了愣，看到三叔虽然有些害羞却更开怀的笑脸才明白过来，立即上前两步先给两人行礼。
“三叔、三婶。”
唐古小姐对周知柏的称呼很是满意，笑容都更大了些。
周三叔就也笑着骂了一句，“臭小子。”
吉拉家不愧是掌管了北部几十年的大家族，不过三天的时间，就一连送了几个信回来。
唐古知道周三叔和周知柏心里的焦急，一收到信儿就直接拿了过来。
第255章 周巫女问世
月州这边，小柳儿按照七七的指引带着江雄等人经过了大晋的军营后走向大宛的军营驻扎地。
小柳儿一行人并没有离大晋的军营特别近，期间她们还走错过几次路，让跟在后面的探子忍不住无意间指了两次路，一行人才按着信上约定的时间有惊无险的到了。
之所以这样拖延时间，自然是为了让陆青轩回到军营把自己的消息传递出去，另外也给了他们配合部署的时间。
小柳儿被裹在黑色的披风里，跟着同样裹着黑袍的江雄等人。
他们按照时间停到了大宛军营的后门，过了不多时侯，就出来一个干瘦的大宛士兵来引他们进去。
因一路跟着他们，就是他们随身带的小包袱也是被人搜索过的，所以干瘦的大宛士兵把他们引进一个空帐篷后，还特意示好的说道：“我们大人说了，来的是友非敌，各位的行李都不必查验，这是我们对客人的尊重。”
江雄看着用大晋官话和他交流的士兵，脸上的表情扯了扯，却生硬的很，“有劳。”
大宛士兵也不介意，看了一脸蔫不啦叽的小柳儿继续笑道：“将军果然运筹帷幄，想必这就是大晋的公主了？”
江雄继续僵着脸，“老夫不知道这是不是大晋的公主，只是按图抓人罢了，希望贵方也能言而有信。”
大宛士兵挑挑眉，看他们把小柳儿围在中间，看样子不见货他们是不会先让他把人带走了。
“这是自然，几位稍等，我这就去请示将军。”
大宛士兵一退下去，小柳儿就低声开口了，“在西北的帐篷里有一男子和一个小女孩。”
一进来，七七就开始按照图画上的小姑娘搜人了。
所以大宛士兵说话的这段时间里，七七已经把整个大宛营地过了一遍了。
江雄一听到男子，身体都颤抖起来，难道是二弟？
小柳儿却伸出手一把按在他的肩上，“男子身上伤痕累累是拴在地上的，小女孩……”
小柳儿透过七七展现给她的画面看到，小女孩身上穿着华贵的衣裙，脸上尽是骄傲之色，若不是那张明艳的脸庞轮廓与画纸上有八分相似，小柳儿都不敢认。
“不，不可能……”江雄抖的更厉害了，那画纸上小姑娘眉眼明明与二弟小时候相同，难道是二弟与人合伙让自己抓来周姑娘？
江雄忘了思考小柳儿如何知道这些，他只是从相处中比较相信小柳儿说的话。
“那地上之人是何种相貌？”江雄语气急急的。
小柳儿摇摇头，地上的人一动不动地趴着，她看不到他的面相。
就在这时，小柳儿看到之前从他们这里退出去的干瘦大宛士兵跟着一个男子走入帐中，骄傲的小姑娘立即笑着迎了上去。
“陆表哥！”
男子没有退让，但握在身后的双手下意识地用力握紧，人却亲昵地附在小姑娘耳边说了什么。
小姑娘听完有些不乐意，扭了扭身子到底是接过了男子递给她的衣裳走了出去。
“看好了他！”男子吩咐了一句，就也转身退了出去，重新回到了大宛军队的主营里。
不多时换了一身破旧衣衫的小姑娘重新跑了回来，见营帐内已经没有陆表哥了，小脸气鼓鼓地上前狠狠踢了地上的男人几脚。
“都是你害本姑娘吃苦，你们都该死！”
之前一动不动的男人，在小姑娘说到你们时，突然抬起了头，他的眼神里藏满绝望和恨意。
“啊，他的脸！”小柳儿被男子突然抬起的头吓了一跳。
“如何？”江雄急忙问道，他之前转头看过小柳儿一眼，见她专注盯着空中某一处，直觉她像匈奴的巫师一样通了灵。
二十个汉子里有十六个是自己人，四个是周姑娘的随从。
江雄心里快速想着，若是二弟投奔了谁用此诈他抓人，他自是不怨二弟的，只是要对不起周姑娘了，他无论如何都要帮二弟把人留住的，哪怕二弟心里记恨自己，要把自己一起消灭。
若是地上的人才是二弟，那他拼死也要在今日把二弟救出去，无论自己的死活，只要二弟活着，他们江家就有希望。
最怕的就是这里根本没有江家人，那二弟一家的情况到底如何……
江雄不敢继续往下想，只全神贯注地听着小柳儿的描述。
这张脸上满是血污，但从几点干净的皮肤上还是能看出男子的白净。
虽然如此，他一双向上微挑的丹凤眼还是很特别，就是眉梢上那两颗小米粒样的红痣也显出他曾经的艳丽。
“真是两颗红痣？在什么位置？”江雄颤抖起来。
“左眉眼尾上，两颗并列的米粒红痣。”小柳儿话刚落，就听江雄更咽了起来。
这么说男子就是江二公子江解峰了，小柳儿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能继续看着帐外的情况。
小柳儿看着那小姑娘把自己脸上涂的干瘦蜡黄，然后对着男子露出一个可怜又无助的表情，“爹爹，晴儿好怕！”
男子咬牙切齿，双手想去掐她的脖子，却只带动了一阵铁链响动，只发出了嚯嚯的声音。
小柳儿这才看到他脖子上也套着一个铁圈，他往前一挣，铁圈箍住脖子他连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小姑娘看他这样，这才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在男子头上踩了几下，这才掀开帐子走了。
“她们过来了。”小柳儿用力按了按江雄的肩膀，示意他收住情绪。
然后转头低声继续交待，“粮仓在西北第三个帐篷，兵器库在东南第二个帐篷，主帐里有三个大宛主将和两个汉人公子。”
看着小姑娘跟着干瘦的大宛士兵带着不少人走近，小柳儿停了话头，大家就知道这是对方人到了。
“你是…巫…女？”陪在江雄身边的弩图还是没忍住，他觉得小柳儿的样子太神了，和小时候见过的巫女很像，只是她没挂在彩鸡毛跳起来。
小柳儿无语，脸上的表情皱成了一团，弩图的官话虽然很不标准，但她听懂了，她就是没想到他们是这样定义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