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剖腹产
“剪脐带。”
“针线。”
“擦汗。”
……
小柳儿全身心专注在手术中，面上的紧张越来越少，胎儿是横在冯氏肚子里的，而且脖子上还缠了好几圈脐带，小柳儿打开冯氏的子宫时，胎儿的小脸都红通通的，一动不动。
小柳儿用手细心又轻柔的托住胎儿的小脑袋，然后一圈一圈地先把他脖子上的脐带解开，这才把他从冯氏体内取出。
小柳儿转手就把弟弟交给了史岁丰，她要尽快给冯氏做子宫和腹部的缝合。
周知松吞了吞口水，急忙把穿好的羊肠线递进小柳儿手里，他努力咽下胃里的翻腾，撇过头头去。
这不仅是匪夷所思，这也太吓人了，战场上见过随军大夫把那些受伤严重之人的内脏塞回肚子里，但小柳儿这种亲自切开再缝上的过程还是让周知松毛骨悚然。
但他又好奇又不想错过学习的机会，所以撇过头去压下胃里的不舒服就转过头继续看，难受了再撇过头去。
史岁丰也很惊讶，他时不时就会掐一下冯氏的脉，确认冯氏一直有脉搏在才安心。
不过他很惊奇，冯氏肚子都被划开了竟也能睡的这般安稳，这麻沸散的效果也太好了吧。
史岁丰接过胎儿还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他很快就回了神，急忙抱着婴儿去清洗检查。
两个稳婆也没走，就在门外侯着，她们有点儿害怕，怕冯氏一尸两命周家为难她们，这家可是出了好几个官呢，她们可惹不起。
所以两人凑到何老娘跟前，讨好地道：“老夫人，那产妇受了惊吓，胎儿就横在体内，可不是我们不用心，这可是最最凶险的状况，您老可别怨我们……”
何老娘一听，刚稳住的眼泪又哗啦啦流了下来，周怀义本就心急如焚，这在门外踱步，此时急忙上前两步，对着两个稳婆喝道：“住嘴！”
那两个稳婆听到这一声极具官威的呵斥，腿一软差点儿跪下去，这时就听见屋内啊的一声传来一声细弱的婴孩啼哭之音。
除了正低头哭泣的何老娘外，两个稳婆并着周怀义都不由精神一震，但细细听去，内室就没了声音。
周怀义不敢去屋里打扰，但他实在心焦，干脆坐到他娘身边，“娘，您刚才听到啼哭了没有？”
何老娘茫然的抬起头，啼哭，她三孙儿生出来了？
就在这时，史岁丰抱着初步清理好的孩子将门开了一个小缝。
周怀义急忙跑了过去，“史公子，拙荆如何？”
史岁丰没想到他第一句问的不是孩子，倒先关心了他妻子，“令夫人还在手术，”看周怀义急得满头是汗，史岁丰犹豫了一下还是加了一句，“看情形，应是无碍。”
周怀义这才松了口气，然后问道：“刚才我似乎听到了婴儿啼哭，不知是不是……”
周怀义觉得自己可能太过贪心，冯氏和孩子他都希望保住，但他太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话没问完，就不敢继续下去。
史岁丰就往后退了一步，让他看清自己怀里抱着的婴孩，“我刚给令公子做了检查，虽然在母体内憋闷太久，有些虚弱，但若好好保养无大碍。”
两个稳婆一听，还真把孩子生出来了？两人急忙伸头来看，在史岁丰怀里的婴儿就又小小的啼哭了两声。
稳婆大喜，还以为今日这喜钱要砸，没想到孩子不仅生出来了，听话音还是个儿子，太好了，这简直就是白送来的喜钱了！
两个稳婆急忙到何老娘身前，恭喜道：“老夫人好福气，周夫人生出个大胖小子！”
不管周夫人怎么样，反正她们是稳婆，孩子生出来了，她们肯定就能蹭赏钱。
生了！
还真是个孙儿！
何老娘也不哭了，佝偻下去的身子重新加满生机，抬腿跑刀门口就想进去，“我孙儿如何？”
史岁丰急忙又退了两步，阻止道：“孩子太弱不宜见风，老夫人还是快叫奶嬷嬷过来喂奶吧。”
何老娘见到了孩子，一听这话急忙停住脚，将门关的只剩了一条缝。
“大夫，我儿媳妇怎么样，要不要吃红糖鸡蛋？”
何老娘习惯了村里的做法，产妇生孩子费力气，多下几碗红糖鸡蛋就行，她一早就让厨房预备上了。
周怀义也看过来，他一直还没听到冯氏的声音，闻言也看向史岁丰。
“周夫人能不能吃东西，或者能吃些什么，还是等柳儿出来再说，还是快叫奶嬷嬷过来吧，孩子饿了。”
史岁丰无奈，这孩子真是不受宠，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先关心大人啊。
想是刚出生的婴孩确实饿的不行了，史岁丰话刚落，他就哭了起来。
何老娘立刻就心疼了，但她家啥时候准备过奶娘啊？
农村人都是自己喂养孩子，谁会请人啊，再说了，冯氏孕相一直很好，就是小柳儿都说孩子吃母乳更有利身体健康。
所以她们家只提前请了产婆和大夫，奶娘是没准备的。
这一时现找哪儿来得及啊！
还好陆青轩这时匆匆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妇人。
“老师，里面情况如何，这是我刚带回来的奶娘。”陆青轩直接走到周怀义面前。
“哎哟，可太好了，正是需要呢。”何老娘喜的急忙推两个奶娘进去，回头对着陆青轩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他娘当初虽然只是姨娘，但他从小也是有奶娘的，所以今天一接到小柳儿他就把这事说了。
要不是一大早冯氏生产，他也不知道周家没备奶娘的，所以把小柳儿一送到周宅，他就去了牙行。
小柳儿本来也觉得不预备没什么，她从小也是吃她娘的奶长大的，就是七七那里也是建议母乳喂养的。
只是如今出了这种事，不说最坏的打算，就是冯氏的身体也未必能好，所以陆青轩一说她就同意了。
孩子交给了奶娘，史岁丰急忙又重新洗手进了内室，这么先进的医学成就，他可不想错过！
手术进行了半个时辰左右，小柳儿看着有点儿丑的线条，狠狠松了口气，七七那里的显示仪上冯氏一切正常。
史岁丰有些遗憾，他进去时，小柳儿都把药箱收拾好了。
“小柳儿，你这药箱里的东西都是哪里来的？”
第152章 跟踪
周知松出来还是懵的，妹妹太牛了啊！
史岁丰一见徒弟那样子就知道啥也问不出来，他不想回东宫了，他想留在周家磨小柳儿。
可惜瑞太子刚回宫，如今又这么高调，他得时刻跟在太子殿下身边才行。
冯氏还没脱离危险期，这段时间她是一定要留在家看着冯氏和弟弟的，所以处理好了事情，都没来得及看一下弟弟，小柳儿就进宫了。
她要去找李皇后请假！
史岁丰这一路都在追着小柳儿问问题，他实在太好奇了，小柳儿被他磨的没办法，只能把不算很突兀的几样器材给了他一份图纸，至于其他的，她不承认！
看着宫门临近，史岁丰拦住她，“至少告诉我你那一手开腹合腹是怎么练的吧？”
这个可以有，小柳儿点点头，“等我回头整理一份手稿给你，至于练习找动物就好啦，动物的身体组织与人类相似，可以先从大点的动物开始，猪就挺好，练习完了还能吃肉呢。”
黄豆猪蹄汤就又有营养又好吃，小柳儿一联想到好吃的，立即感觉饿了，她决定快点儿出来，一会儿绕道买几个猪蹄回家去。
史岁丰摇摇头，这小丫头可真是个吃货，“那你可一定要记得，我到时候给你带好吃的去。”
果然，小柳儿立即用力点了点头，史岁丰这才与她分开，朝东宫而去。
李皇后听说冯氏生了一子，吃惊的不得了，小柳儿没说过，也没见周家往外传过这样的消息，这突然就生出一个孩子，可不是吃惊。
之前冯氏身体好，又有小柳儿十天半个月的回去给把脉，因着还摸不清京里的情势所以周家几乎没找过大夫。
反正冯氏也不出周宅，在家里逛上一圈就够了，所以直到前几天开始备稳婆，冯氏怀孕的消息才算传出来。
本来冯氏要到月底才满十月的，昨晚这一受惊就动了胎气，幸好小柳儿及时回来，不然就得一尸两命。
李皇后如今也九个月了，小柳儿也没多说，只说她娘受惊难产，所以身体比较虚弱，她想回去陪着。
李皇后自然不拦着，还让刘姑姑去库房里选了不少补药给小柳儿带上。
“缺什么就往宫里报，快回家去吧。”李皇后嘱咐了一遍就让小柳儿走了。
小柳儿站在宫门口等了等，不见刀饮血现身正纳罕，就看到一个小石子从不远处骨碌碌跳到自己前方。
小柳儿眼珠转了转就大步前行而去，刀饮血不现身又让自己朝前走，看来是有人跟着自己啊。
小柳儿也不回家，直接往商铺一条街走去，那边巷子多，而且说好了买猪蹄嘛，她娘也需要补补身子。
商铺一条街一直都很热闹，这是盛京买卖最热闹的街市，肉铺自然也是不少，小柳儿看准时机忽一下散进小巷子里，然后就奔跑起来。
七扭八拐地穿了几条小巷子，刀饮血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跟着小姐的是一辆马车，他们只让一人跟着小姐而来，虽然没有善意倒也没有杀意。”
嗯？这是谁？
没有杀意也没有善意，那就是想威胁自己？
“马车上危险吗？”小柳儿问。
刀饮血：“有三个高手随行，但我打得过。”
“小姐想去看看，还是现在回家？”刀饮血朝小柳儿身后看了一眼，人追上来了。
“我去看看。”
小柳儿话音一落，刀饮血就刷一声没了身影。
小柳儿也不急了，她悠闲地走出小巷口，然后去挑了几家肉铺，买了两个猪蹄几斤排骨。
提着肉小柳儿慢悠悠的朝前走，后面跟着的人还在想她又要去哪里，就见她脚步一转，直奔主子的马车而去。
马车停在路口，过了路口再往前走五六百米就能拐进崇远坊。
“车里可是故人？”小柳儿看了看马车，低调而奢华，车辕上一个人都没有，她问了这一句，马车内也没发出一个声响。
小柳儿就看着一个车夫打扮的人提着一包点心疾步而来，小柳儿一笑，“刚才是大叔跟着我吧？”
车夫立即弯腰，显得很局促地回道：“小娘子这话从何说起，小人只是去买了一点儿点心，小娘子也是从平安坊过来吗？”
真奇怪，这是不想见？
没劲！
小柳儿就把手里的肉往上提了提，“既然认错了，我就回家炖猪蹄了，这个需要的时间可不少。”
“周知柳，你武艺学的不错啊？”
马车里这才传出一声慢悠悠的冷笑。
二皇子！
小柳儿：“不及殿下身边的几位高手。”
二皇子用折扇掀开车窗一角，看了小柳儿一眼，复又撤回扇子任水蓝色的东海冰丝制成的窗帘遮了回去。
“的确不及，不过你也算有本事。”
二皇子顿了顿，“周知柳，你周家为何一进京就站到了太子那边？”
那当然是因为我们是亲戚呀！
不过这话小柳儿肯定不说，她故作呆萌的眨眨眼，“我们家什么时候战队了？”
二皇子嗤笑一声，不过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道：“你们站哪一队我不管，但是我与太子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你要不要合作一下？”
共同的敌人？
瑞太子与二皇子共同的敌人，大皇子？
不对，他们之间的斗争从没停止，但这些与她无关，她与大皇子也没交集的呀。
那还能是谁呢？
李皇后！
他们家查来查去都是平民出身，与姜家、林家等来往也不密切，能让二皇子跳出来的只能是李皇后了！
如果李皇后顺利诞下皇子，凭着庆德帝的偏爱，那大皇子和二皇子肯定没机会再被立为储君，所以二皇子坐不住了？
小柳儿摇摇脑袋，管她是谁，她都不可能与二皇子联手，二皇子可是害过她的！
“我就是一个小孩，我们家也都是安分守己的人，不敢做坏事。”
小柳儿回了一句，再不多停留，拎着肉就往前走。
“周知柳，你的确学会了不少东西，但你家人也学会了吗？”
二皇子声音不缓不急，甚至还笑出了声来，只是听起来阴险至极就是了。
第153章 威胁
二皇子的话成功让小柳儿停住了步子，二皇子勾唇一笑，区区一家子没背景的农户，还真以为出了几个末流小官就是官宦之家了？
更别说周知柳的郡主封号了，不过是挂了个名，府邸、护卫等这些实在东西哪一样又给她了？
再说了，不过是个靠做饭上位的小姑娘，几次都没搬倒她，不过是他们没用心她又运气不错罢了。
“这么说，我娘昨晚受了惊吓是殿下的手笔？”
小柳儿回身紧紧盯住车窗，小脸上一片严肃。
二皇子听她声音不似以往，有兴趣地又用折扇挑开窗帘，点头笑道：“你娘还好吗，需不需要本殿下派个御医去看看？”
小柳儿身体就颤抖起来，似恐惧又愤怒，良久她才一揖到底，“不知殿下想要我如何做？”
二皇子这才真正地笑起来，画大饼道：“你放心，只要你好好做事，将来就是公主也当得，更不用说你父兄家人了。”
小柳儿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也缓和了不少，“多谢殿下。”
二皇子自然也不傻，“你放心其他的事本殿下已经安排好了，你只要最近让她身体虚弱些容易落胎就是了。”
二皇子眼神陡然锋利，“周知柳，你擅长的药膳做到这些不难吧？”
小柳儿被吓了一跳，身体不由一抖，“可万一御医到时候查…查出来怎么办？”
二皇子不屑地一笑，“放心，人都是我安排好的。”
等小柳儿人已经拐进崇远坊了，二皇子才放下帘子敲了敲车壁，车辕上的车夫立即给了马臀一鞭子，马车悠悠地朝前行去。
“殿下果真安排了御医，这风险是不是有点儿大……”马车内随行的幕僚这才开了口。
二皇子嘴角就挂上志得意满的一笑，“怎么会，父皇派去祥瑞宫的御医都是他亲自挑选的，如今情势不明，本殿怎么会自留把柄。”
幕僚这才放心，同时也觉得自己的眼光果然没错，二皇子的心思可比大皇子敏锐多了。
但幕僚转念一想，又问道：“殿下就这么相信周知柳？且不说她一个小姑娘是否能守住秘密，就是做这些事她也不一定能办的好，这万一要是办砸了……”
二皇子心情大好的摇摇折扇，“我可不信她，我只是不在乎她，她能不能守口如瓶不重要，父皇并不喜欢她，难道会凭她胡乱几句话就相信是我指使的？”
说到这里，二皇子往后舒服的一靠，“先生不知，我早就动过手了，若不是她运气好早就淹死在千鲤池了，这事我可没瞒着父皇，你可见父皇对此说过我一句？”
“再说了，就算父皇信了她几句，我毕竟没动手，父皇要防备要惩罚的也是周知柳和周家，他们不是我的人，都死光了又如何。”
二皇子的声音风轻云淡，说到周家死光光的时候甚至还带了几分愉悦。
幕僚就不说话了，他心内不由发寒，殿下哪里都好，就是对别人的性命看得极轻，也不知道他们这些幕僚万一哪日没用了会有如何下场。
小柳儿一路气呼呼的回到家，拎着猪蹄就进了厨房，挥刀就当当当地跺了起来，吓的几个厨房的小丫头都跑去了门外，不敢在里面看她的冷脸。
好啊，二皇子，你成功气到我了！
小柳儿把猪蹄当成二皇子，刀刀利落，不多会几个超大的猪蹄就一小块一小块地摞成了小山高。
等到猪蹄的香气飘到眼前，小柳儿的脸色才柔和了好多，这味道一闻就好吃极了。
给爷奶和刀饮血各盛出一份，小柳儿自己端起带去主院的，锅里还剩下不少。
“剩下的你们分了吧，猪蹄有营养，你们要是不够吃，再往里面涮点儿菜叶子，滋味也不错的。”
吩咐了厨房的小丫头，小柳儿就直奔冯氏而来，冯氏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麻药的劲已经过了，但是还好那种疼的感觉还能忍受。
剖腹产大概要休养一个月左右才行，前期只能吃流食，而且不宜多吃，所以小柳儿给她娘检查过后就盛了一小碗汤出来。
等周怀义亲自给妻子喂了汤，小柳儿也去看过弟弟了，父女两隔着屏风边吃边聊，这样还能让冯氏也听听，免得躺着无聊。
小柳儿啃了一口软糯的猪蹄，“爹，弟弟好丑啊，皮肤也红红的，整个人还皱巴巴的，一点儿也不像我。”
周怀义把嘴里的肉咽下去喝了口汤，这才回闺女的话，“你小时候比你弟弟还丑呢，声音猫叫一样，要不是你奶和娘一天八顿米汤的给你喂着，你能长的这么白净？”
小柳儿却控诉地瞪向她爹，“你们就天天给我喝米汤？那营养根本就不够，难怪我小时候身体弱呢。”
说到这里小柳儿又自得的晃晃脑袋，“幸好我有七七，我自己学会了好多东西，就是身体现在也调养的壮壮哒。”
“是啊，你现在就跟小牛犊一样壮实……”
冯氏躺在床上，听着他们父女俩斗嘴斗的欢快，嘴角就忍不住挂上笑容，活着真好。
她以为自己这次活不成了呢，所以她只求稳婆把孩子救活，有周怀义和小柳儿护着，她相信就算没了自己，孩子也能平安成长。
但稳婆说羊水破了孩子却是横着的，到后来两个稳婆干脆都躲了出去，她就放弃了，她只想见闺女一面，把父皇当年留下的话告诉她。
还好她等到了，闺女不仅回来了，还把自己和孩子都救了下来，冯氏听着屏风后传来的声音，心里暖洋洋的。
因着秋收，家里又一直太平，所以这次周老爹出去才把所有的黑衣卫带走了，他们可各个都是收割的好手！
小柳儿在家这一呆，就呆了半个月，冯氏和弟弟周知枫的身体都好了起来，小柳儿收拾把周老爹劝在家里，除了周怀义和陆青轩外，其他人最近都老实些。
除了跟在周怀义、陆青轩和夏向晚身边的黑衣卫，剩下的六个都在家里守着。
就连老家和周三叔、周五叔等处，小柳儿都把最近新收的一些武夫派了出去。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小柳儿跨着小包袱就进宫了，二皇子，咱们的游戏开始了！
第154章 好奇吗？
李皇后觉得小柳儿这次回来有点儿怪怪。
小柳儿最近没回来，李皇后是有些不安心的，她几次出事都是小柳儿在身边的。
而且习惯了小柳儿在身边，越临近生产李皇后越是心慌，但她一直压着下面的人去接小柳儿。
所以小柳儿这次一回看，李皇后放心的同时，对她的关注自然也多了不少。
然后李皇后就发现了，小柳儿的行为怪怪的。
以往总是喜笑颜开的小姑娘最近总是唉声叹气的，而且也不爱往自己身边靠了，就是药膳也基本不做了。
冯氏一举得男母子均安的消息第二天就传了出来，如今托关系找史公子和周御医的人多了不少呢，小柳儿怎么自己回来还犯起愁了。
李皇后奇怪，对她的关注就更多了，她就发现每次只要庆德帝来用膳，小柳儿就会下厨做药膳，然后就皱着一张脸偷偷看庆德帝。
让她出去玩儿她也不乐意，就是上课和如意她都能拖一次是一次，恨不得在祥瑞宫里长蘑菇。
庆德帝也发现了，毕竟他每次吃的正香时就被一双眼睛似忧似怨的盯着，真是太不爽了！
“周知柳，你到底想干什么？”最近因着瑞太子风头正高而烦闷的庆德帝吼了一声。
小柳儿立即就泪眼婆娑地跪了下去，小手还使劲的摇摆，“不是我不是我……”
再往下问，小柳儿就什么都不说了，问的紧了，她就把嘴一张，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庆德帝烦死了，他回到保和殿先喝了两杯茶这才把火气压下去。
“来人。”
一个黑衣人立即跪了进来，身法轻盈，屋内的蜡烛都没有摇晃一下。
庆德帝摸了摸手里的玉蝉，不由心内感叹，皇兄培养的这十人果然各个以一当百。
“去查一下周知柳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是否被胁迫。”
庆德帝满意地往后一靠，这十人不仅武功高，而且打探情报又快又准，难怪皇兄那时候把朝堂控制的滴水不漏，要不是他病重，只怕自己也成功不了。
“是。”黑衣人恭敬的应了一声，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他们的速度果然很快，第二天傍晚，庆德帝刚捧着肚子回来，一本奏折还没看完，黑衣人就出现了。
庆德帝回味了一下今晚那道黄金十八弯的感觉，不由感叹这种好吃的东西怎么以前竟没听说过。
可惜周知柳就是不说配料，真是抠门，这是生怕御厨学了去？
庆德帝这一抬头被吓了一跳，怎么一声不吭的，这突然蹦出来一个大活人搁谁谁不吓一跳啊。
不过同黑衣卫的优点比起来，这点儿缺点庆德帝还是能接受的，至少自从有了黑衣卫，瑞太子的刺杀就没进过保和殿了。
老二拦周知柳的事他早就知道，知道黑衣卫把两人的对话以及老二同幕僚的对话都查的一清二楚，这可是不容易了。
庆德帝听的胡子气的直飞，老二这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好啊，他还有后手？什么后手？
第二日庆德帝就留在了祥瑞宫，只召了刘院史一人把平安脉，周知柳若是给阿玉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看他怎么罚她！
屋子里除了帝后两人，就连陈德海、刘姑姑和韩千元三人都退到了门外。
“陛下和娘娘身体均是大好……”
刘院史不知道为什么，今日自己才这么说，陛下的目光怎么就像钢钉一样刺了过来，安好不对？
“当真？”庆德帝冷冷的问了一句。
刘院史就重新细细的把脉相、饮食等重新在心里过了一遍，没问题啊，就是皇后娘娘的饮食偏辣了一些，但是娘娘体内火气并不重，显然是用了药膳败过火的。
刘院史就点点头，“娘娘母子均安，陛下只需稍微控制油腻，多吃些青菜就好。”
庆德帝就叹了口气，“伴云啊，朕对皇后这一胎可只信得过你啊。”
刘院史身体忍不住就寒毛竖起，伴云是他祖父给他赐的字，陛下极少这么亲切叫的，就是心情好时也是刘爱卿这样子，猛的像现在这样叫自己的字，怪吓人的。
“臣必当竭尽全力，只要不出意外，以娘娘如今的状态必然无虞。”
刘院史还是留了一个活口，他看了看陛下脸色，还是没提周知柳。
要他说，娘娘生产陛下应该多提点周知柳，周家的消息他也派人细细打听了，别人不管，他却是觉得周夫人母子均安应该有大半周知柳的功劳。
周知柳回周宅前，史岁丰和周知松早就去了，但稳婆说了手术是在周知柳回了周宅后进行的。
有这么一个妇科好手陪着皇宫娘娘，又是女子，比他们这些只能在帐外摸脉口头指导的强多了。
庆德帝当然要敲打周知柳，等李皇后午休了，庆德帝起身到了外室，就把小柳儿宣进来了。
“皇后信任你，她们母子你可能保无虞？”
小柳儿立即跪下，声音铿锵的道：“我必尽我全力！”
庆德帝挑眉，小丫头又想干嘛？
果然这一句说完，小柳儿就抬起头眼里都含了泪，“只求陛下能护我家人周全……”
“发生了何事？”庆德帝想听听她怎么说，怎么今日这么痛快。
然后庆德帝就失望了，小柳儿就像被粘住了嘴，又成了一言不发的怨妇模样。
这倒是反而让庆德帝更信了几分，一个有软肋又重感情的人不说比说还令人相信。
“只要你护住皇后母子，朕保你周家平安。”庆德帝走时还是留了这么一句。
李皇后午休一醒，就听说沈嫔得罪了陛下被罚了禁足，就是二皇子也连带着被罚去了湘州监理水利，这可是个苦差事。
小柳儿也雨过天晴，身上明显都是喜悦和活力。
七七说了，帝王都多疑，你不说让他自己查出来的他才会更确信，而自己要做的，不过就是引出他的好奇，让他主动去查证而已。
而且她没犯错，这样庆德帝就没有火气往她身上引，那就只剩二皇子一人成出气筒啦，不罚他才怪！
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到十月金秋，即将临产的李皇后却还是出了意外！
第155章 难产
进了十月开始，庆德帝和李皇后把祥瑞宫围的水泄不通，李皇后自己也撤了出门的心思，就是在祥瑞宫里，身边也只有几个心腹可以靠近。
所以谁也没想过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有什么意外发生，可见好些人都是真的急了。
吃的穿戴上一直有人做手脚，但刘姑姑和韩千元带着几个医女把关严格，一饮一啄都是小心了再小心，所以祥瑞宫里一直还算安定。
十月初九，李皇后刚睁开眼，刘姑姑带着珊瑚服侍她起床，云翠去门外接水盆。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这样的，二等宫女最多伺候到门外，近身的都是刘姑姑带着四个大宫女亲自操持。
李皇后的衣服还没穿好，外面就桄榔一声水盆触地的声音，许久也没云翠的声音传来，刘姑姑就急忙挡在李皇后身前，试探着朝外面喊道：“云翠，怎么了？”
没有回应，只是门突然一把被撞开，二等宫女寄红哆哆嗦嗦地走了进来。
珊瑚立即上前一步，厉声道：“寄红，你要做什么？”
寄红看看珊瑚，又望向李皇后，她也不往前来，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当当当连磕了三下。
李皇后见到她裙角的水渍，以为她打翻了水盆来求饶呢，看着刘姑姑和珊瑚一脸紧张戒备的样子，不由失笑着摇摇头，整个祥瑞宫的神经都绷的太紧了。
李皇后温声安慰寄红，“别怕，若是打翻了水再去换一盆就是。”
三等宫女她可能记不住名字，但是对这些常在眼前洒扫行走的二等宫女她都还算了解的。
如果她记得没错，寄红是城门卫吴孝贤家的长女，当年京城之乱吴孝贤死于乱箭之中，家里除了老母之外，就是吴夫人带着年幼的长女和小儿子。
吴家也算是李氏门下的拥护者，虽然吴孝贤只算是吴氏的远房，但李皇后选宫女时还是特意留下了寄红。
吴家没了当家人，生活就拮据起来，她把寄红留在身边，还给了二等宫女的等级。
这样寄红除了每月的俸禄，还有大米、谷物、布帛之类的实物供应，吴家只要节约些，过日子也是不成问题了。
再者她身边的二等宫女，轻易也不会有人敢得罪，也是在保护吴家。
寄红今年二十五岁，还是从十七岁开始真的担起二等宫女的职责，祥瑞宫里一直被治理的很好，寄红以前虽然不干什么活计，但却没怎么被欺负过，所以她一直是感激李皇后的。
寄红的眼泪扑簌簌落下，一句话都说不清楚，“求娘娘莫要迁怒……我娘和小弟，奴婢生生……世世给娘娘当牛做马……”
“这是什么话，一盆水哪就至于……”刘姑姑见她没否定，还以为她就是因着打翻了水盆呢，这寄红一直以来就是个胆小的，可这也太胆小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寄红已经爬起来一个俯冲就一头撞死在了内外室之间的青玉柱上，鲜血混着脑浆洒满了珠帘。
“啊！”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李皇后几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这画面太血腥了！
韩千元听见声音就急忙带着人过来了，当先看到的就是衣衫尽湿晕倒在门外的云翠，不远处还有一个翻倒的金盆。
韩千元心里就忍不住一跳，急忙在门外高声道：“娘娘是否安好？”
“韩掌监快去报陛下，娘娘受惊了，得马上着御医过来！”刘姑姑和珊瑚半抱着李皇后将人扶到床边。
这边韩千元着了心腹徒弟去了太医院，他自己则小跑着往前殿去，此时陛下正在早朝，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
那边去取了饭食和新衣裳的两个大宫女一回来就吓了一跳，急忙同珊瑚先叫小太监把寄红的尸体抬出去，然后快手快脚的打扫起来。
但李皇后一抬眼看见摇晃的珠帘就想起寄红那混着脑花的鲜血，她忍不住呕起来，呕的酸水都吐尽了还是不行。
“快，扶本宫到侧殿去。”李皇后一刻也不想在这个房间里呆了。
小柳儿在西配殿里正收拾昨晚完成的课业，一会儿吃了早饭还得去上课呢。
把自己的梅花小篆展开看了看，小柳儿满意的点点头，自己都觉得好看，嘿嘿。
正对着自己的字孤芳自赏的小柳儿就听到外面传来短促的惊呼声，然后外面就乱了起来。
“怎么啦，七七？”
小柳儿一边问七七，一边快速的把作业放进书箱里。
“皇后正被人拥着往这边来，她流血了。”七七言简意赅。
流血？
“娘娘受伤了？”小柳儿一听这话就往外跑。
李皇后被扶进西配殿的主卧时脸色都白了，她头上都是细汗，只紧紧握着小柳儿的手，话都说不出来。
小柳儿急忙安慰，“娘娘别急，放松些，若是宫口开了，把孩子生出来就好。”
她去接人看到了，娘娘出血了，如果宫口开始有规律的收缩就是要生了。
太医院的御医一到祥瑞宫就腿软了一下，这还有半个多月，这娘娘怎么突然就受惊了！
看李皇后连话都说不出来，身上这么一会儿就被汗湿透了，刘院史就知道情况不好，他再次抬袖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拉住几个擅长妇产科的同仁商量对策。
今日若不能保证皇后母子均安，只怕他们的脑袋还真不保啊！
小柳儿在一旁也在使劲的回想和翻看系统内的资料，这生产一科对她一个小姑娘而言本就理解的不容易，更何况各种各样的难产了！
她的积分最近都没长过，不过区区几百个根本用不了，这次真的只能靠太医院了！
“阿玉，阿玉！”庆德帝一身金龙戏珠的朝服就过来了，他是直接从金銮殿上下来的，李皇后的事可算得上国事，没有大臣不满。
李皇后听到庆德帝的声音就虚弱的伸手去抓，看着庆德帝只会流泪。
庆德帝吓的手都抖了，他握住李皇后的手，见她难受的不行，回头吼道：“还不快来给皇后诊治，今日若有差池，朕平你们九族！”
第156章 安宁公主
刘院史等御医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头皮一麻，干脆跪行着上前，“臣等先给娘娘行一套保胎针法，娘娘刚开始宫缩，这离生产还有段时间，难的是娘娘无力，这……这……”
别的都好说，这产妇没力气可怎么办，这生孩子至少要一个时辰，最主要的就是母亲的体力啊！
“还不快开始！”庆德帝咆哮，就知道说说说，一个个都是废物！
针法行了两遍，就是汤药都灌了两碗，李皇后除了能睁开眼睛外，还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宫口已经开到七指了，这很快就要十指了，可怎么办？
小柳儿顾不得那么多，她一边继续翻看系统的方剂，一边躲到一边往碗里倒牛奶，然后颤巍巍地端着碗跑到李皇后面前。
“娘娘，快喝，这是牛奶，咱们多吃点儿东西，一会儿也好用力！”
党参鸡汤小厨房已经去熬了，但现在时间紧急，李皇后喝了半碗巧克力，小柳儿就把剥了皮的巧克力往她嘴里塞。
虽然身上还有汗，但力气确实多了些，李皇后全身心都依赖在小柳儿身上，也不问，小柳儿给什么吃什么。
但是宫口已经开到九指了，时间还是不够！
小柳儿一咬牙，整个身子都趴到了李皇后身边，借着身体的遮挡把插进红牛的吸管塞进了李皇后嘴里。
等宫口开到十指时，李皇后总算有了些力气，一众御医跪在内室的帘外随时指导医女。
胎儿的脑袋刚露了一点儿，李皇后的力气就用尽了，医女急忙来报，这可怎么办？
“生黄芩四两、当归一两、川芎五钱、龟板八钱、血余一团烧灰，快去！”
小柳儿正翻到两张古方，她当即选了简单的这一方，急忙冲外面喊。
来不及论方了，刘院史反应最快，已经亲自起身去熬药了，他亲自动手，还能品一品。
这是开骨散，可以快速补气活血、行血化瘀、滋阴潜阳，助力母体推儿出道。
一碗药下去，喝了小半碗党参鸡汤的李皇后咬着牙就用了半刻钟力量，孩子大半个身子就出来了。
等不了了！小柳儿袖子一撸，不知道哪儿找来的一套白衣服穿在身上，手上带着紧贴皮肤的手套就伸了进去。
她手小骨骼也小，有七七当透视镜，在几个医女的目瞪口呆下，孩子就被拉出来了。
“剪脐带。”小柳儿冷静的声音一传来，医女立即回神，上前帮忙。
把孩子交给医女，小柳儿就上前检查起李皇后的身体。
“娘娘，公主已经平安出生，您可一定要好起来啊！”小柳儿安慰了一句，手已经搭到李皇后的腕上。
“父皇，母后怎么样了？”
如意公主担心的声音在外面想起，她一吃完早饭就过来找小柳儿去上学了，只是祥瑞宫里乱了套，这时候没人关注她！
“糟了，娘娘大出血了！”正给李皇后清理下身的医女惊恐出声。
“别慌！”小柳儿立即出声制止，手已经快速解开李皇后的衣衫，银针扎进止血穴位。
“怎么样了？”刘院史出声。
那名医女立即回道：“郡主正施行止血针法。”
刘院史的声音就传了进来，“郡主，老夫有一套家传针法，还请郡主配合。”
“请讲。”小柳儿声音一直都是平静的。
根据着刘院史的讲述为李皇后施行了一遍针法，小柳儿的双手已经开始颤抖了，但是效果很好，出血量已经很少了，但就是没停下。
“如意，你先出去！”小柳儿突然出声，如意公主等人一愣，庆德帝现在没时间管女儿，他挥手，如意公主就嘟着嘴退了出去。
小柳儿这是干什么？难道是母后吩咐的？果然有了嫡公主她就碍眼了吗？
胭脂和青鸟被挡在祥瑞宫宫门外的，看着自己孤零零一人，进进出出的人没人在意自己，如意公主在门外越想越难受，偏又不敢大声，只一个人抽抽噎噎。
又折腾了一个时辰，李皇后总算停止了出血，人早就累的昏睡过去了。
庆德帝进去看了一眼睡着的李皇后，这才让刘院史等人又上前把了一遍脉。
确认了李皇后就是体虚而无性命之忧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小命可算又保住了！
庆德帝这才有心情看女儿，刘姑姑一直亲自守着小公主，见庆德帝一招手急忙把孩子抱过去。
裹着大红锦缎的小小婴孩一到庆德帝怀里就咯咯笑了起来，庆德帝的一颗心立即化成一摊水，眼泪差点儿出来，他差点儿见不到娇娇！
李皇后睁开眼时，就看到庆德帝眉眼柔和的在自己身边，眼睛望着怀里的婴孩眨都不眨一下。
“平郎，娇娇还好吗？”李皇后最担心的就是孩子。
“好好，阿玉，你快看！”庆德帝把孩子放到李皇后枕边。
李皇后用手指轻轻摸了摸女儿的脸蛋，孩子又咯咯笑起来。
“娇娇还记得咱们呢，朕刚才一抱她，她就笑了。”庆德帝的声音温柔极了。
“阿玉，娇娇的封号就叫安宁吧，朕希望你们母女能一世安宁。”
累的全身无力的小柳儿一出门就拉住如意公主，“走，陪我去换衣服。”
如意公主被她拉着莫名其妙地也跟着从里到外换了一身，这才委委屈屈地问出声，“是母后不想见我了吗？”
小柳儿摇摇头，问她：“你今儿怎么穿了这身衣服？”
如意公主奇怪：“这身衣服怎么啦？这是我刚做好的新衣服，颜色花式都没失格。”
小柳儿不再多说，叫来青姝用布包了那套衣服，拉着如意公主重新来了主屋。
刘院史等人正站在门外，一见小柳儿当先给她行了一礼，“今日多亏了郡主，太医院感念郡主援手。”
小柳儿也郑重地回了一礼，这才指着那包衣服对刘院史道：“还要请刘大人帮忙看看这套衣服。”
刘院史见她话虽这么说，衣服却没递过来，就转身对身后的各御医道：“你们都先回去，我在这里守着娘娘醒来，晚上云太医过来换班。”
等人都走了，青姝就上前把包裹打开递了过去。
这一看，刘院史就不由大吃一惊，“娘娘刚才大出血就是此物引起的？！”
第157章 咬定
刘院史当然看出来小柳儿拿给他查验的衣服是之前如意公主穿的那一身，但是他实在太吃惊了，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如意公主听他这话却是一脸懵，她的衣服引起母后大出血了，怎么会？
小柳儿看向如意公主，“这衣服熏香了？”
如意公主点点头，“昨晚胭脂和青鸟亲自帮我熏了几个时辰呢，咱们不是说好了，今日穿给你看吗？”
小柳儿就点点头，重新对着刘院史行礼道：“还请您为我们保密此事。”
“这……”刘院史为难，这可是大事，他应该报给陛下知晓的。
当然了，如果陛下知道了，恐怕如意公主免不了一场重罚。
小柳儿继续行礼：“所幸娘娘无碍，此时正是欢喜小公主出生的好时候，咱们何必给陛下和娘娘添堵呢。”
见刘院史有些动摇，小柳儿继续再接再厉，“您放心，我与如意公主一定查清此事，决不放过犯错之人！”
“这衣物上浸了浓重的九香虫、白芷、冰片，又用百里香掩盖了上面的味道，这对健壮之人影响倒是还小，但产妇最忌讳这等活血之物，娘娘体弱……”
刘院史后面的话，如意公主已经听不见了，她只是想到了今早出门之时胭脂和青鸟极力劝说自己换上新意来祥瑞宫的事。
胭脂一边服侍着如意公主换新衣，一边笑着道：“听说皇宫娘娘那边已经发动了，公主换了新衣也快去吧。”
青鸟也搭话，“就是，没准公主正赶上好时候，肯定能得娘娘欢心。”
如意公主不可置信，胭脂和青鸟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意公主拉住小柳儿的手，“你说会不会是别人陷害她们，她们跟了我十几年……”
对上小柳儿沉静如水的眼眸，如意公主的话说不下去了。
可要她对胭脂和青鸟下手，她……她怎么下手啊？但此事重大，父皇和母后现在不知以后也总会知道。
是的，这事肯定瞒不了多久，只求李皇后身体养好，这样庆德帝也就没什么火气了。
小柳儿找了韩千元，两人低声嘀嘀咕咕了半天，如意公主就见韩千元带着几个小太监出去了。
小柳儿拉住她，“走。”
两人躲在暗处，看着韩千元怒气冲冲地押着胭脂和青鸟去了小黑屋。
韩千元往徒弟搬来的椅子上一坐，气势汹汹。
“说吧，谁指使你们的？”
胭脂和青鸟只说不知，眼神里都是守护之意。
如意公主就拉了小柳儿的袖子，低声道：“你看，她们也是被陷害了。”
小柳儿就紧了紧她的手，“再看看。”
韩千元怎么也是祥瑞宫里的掌事，更何况跟着皇后娘娘那处理的事可不少。
他知道两位主子都看着呢，所以手段比较温和，不然不出一刻钟就能让这两个姑娘家求着自己招供。
韩千元站起身，“行吧，看来你们需要时间想想。那就好好在这儿呆几天，小亮子在门外守好喽，不许送吃喝用度，也不许任何人和她们说一句话。”
“是，师父。”小亮子急忙应声，上前扶着师父就要出去。
胭脂见他要走，急忙开口嚎道：“公主，您救救奴婢啊，奴婢只是听您吩咐办事啊！”
青鸟惊讶的看了她一眼，没吱声，她先看看韩千元什么态度。
韩千元好整以暇的转过身子，笑着看了看两人，才对胭脂道：“是公主指使你们给自己的衣服动手脚？”
外面的如意公主震惊的睁大眼睛，一对上小柳儿的眼睛就要解释，她没有！
嘘！
小柳儿伸出食指放到如意公主的唇边，示意她不要急，又指了指里面，示意先听下去。
韩千元一转过身，胭脂立即就露出一种自己不小心说出实话的懊恼来，她摆动双手，“不是公主，我……我刚才说错了……”
这种欲盖弥彰简直太低级，但也最有效，她们是是如意公主的贴身大宫女，她们要诬陷如意公主那肯定是连细节都没法查证。
青鸟一幅好姐妹的样子，她一把拉住胭脂，安慰道：“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出卖公主的！”
……
这样真的好么？
韩千元看着两人，宫里啥时候有这种傻白甜陷害人手段了，真是辣耳朵！
韩千元不想再浪费时间，是真是假他心里有数，陛下和娘娘自然也有数，他找好时机汇报上去就是。
见韩千元这回走的更快，胭脂和青鸟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上头的交待不完成，别说自己就是家里人也活不成！
算了，不就是下半辈子不能说话吗，但能带着银子出宫，有钱傍身不愁嫁不到好人家！
青鸟心思一落定，当下牙齿一用力，把早早藏在口内的药丸咬碎，大声喊道：“公主，奴婢尽忠了！”
“不好，她们牙齿里有毒药！”小柳儿同时跑过来大喊一声，她也没想到这一出，她只是随口说说，让七七帮忙扫描一下祥瑞宫里是否有行为反常的人。
胭脂见青鸟行动了，本来七上八下的心也跟着一狠，算了，就按嫡母说的给她弟弟换一个好前程吧！
胭脂闭上眼睛就要咬下去，脸上就被韩千元动作迅速地打了一拳，然后被一双有力的手迅速捏紧下颌不由分说地被强制掰开嘴巴。
“拿出来！”韩千元对徒弟吩咐，小亮子就立即上前伸出手刀胭脂嘴里摸出一颗黑色的药丸来。
知道师父嫌弃，小亮子用自己的帕子包了才拿给师父看。
小柳儿和如意公主都被震住了，没想到韩公公还有一身好功夫！几乎是小柳儿话音一落他就闪到了胭脂面前。
胭脂嘴角流了血，一见如意公主就喊道：“公主救我！奴婢不是不尽心啊，求公主救我！”
如意公主吓得不轻，只冲上来问她：“为什么？为什么？”
如果父皇和母后信了这话，她还有活路吗？如意公主转头看向小柳儿和韩千元，哭着辩解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绝没有害母后的心思！”
小柳儿一进屋就去了青鸟身边，此时见胭脂还嘴硬，她幽幽地道：“胭脂，你们给别人卖命有什么好处？”
第158章 审问
卖命？
胭脂有些懵，虽然卖命这个词也很贴切，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生死一事上。
胭脂僵硬的扭转头去看青鸟，想看看被毒哑的人会不会很痛苦。
青鸟是被对着胭脂侧倒在地上的，一动不动。
胭脂嘴角就哆嗦起来，她抖着身子唤道：“青鸟…青鸟，你…怎么样了？”
小柳儿就蹲在青鸟身前查看，听到胭脂的话眉毛一皱，手在青鸟肩膀上一推，青鸟就平倒在地上，脑袋因着惯力扭到胭脂这边。
啊！
啊！
如意公主和胭脂一起尖叫了起来！
只见青鸟眼睛还大大的瞪着，嘴角挂着黑血，这分明就是死了！
小柳儿见胭脂一脸的不可置信，问道：“怎么，你们卖命的人没告诉你们死状会如此可怖？”
胭脂抖的更厉害了，她喃喃道：“不…怎么会死……”
“这毒药的毒性呢，倒不是很厉害，就是一入口就会粘在喉咙处，人就无法呼吸，再加上毒素侵蚀，人不过片刻就死了。”
小柳儿看着胭脂，一字一顿的道：“所以，她，是被生生，憋死的。”
胭脂胆子还是比不上青鸟的，青鸟是为了自己的前程主动做事，而她是为了家里的姨娘和弟弟不得不按嫡母的安排行事。
胭脂哭起来，虽然有自己被救下的庆幸但更多的是担忧家里的姨娘和庶弟。
这样看来她们一直以来都是在利用自己，自己一条命死不足惜，但姨娘和庶弟如今到底过得怎样呢？恐怕也不会如她们所说那般万事安好吧。
“公主，公主，求您救救我姨娘和弟弟，只要她们活着，奴婢愿意招供！”胭脂一把拉住如意的裙子，砰砰就磕了两个响头。
这……如意公主手足无措。
小柳儿就上前，把如意公主拉到自己身后，她忽然就想起和陆青轩在一起时，只要遇到什么危险，陆青轩总是首先把自己拉到身后保护好。
所以小柳儿现在心情突然就愉悦起来，她笑着问向胭脂：“你现在又确定衣服上的香粉不是如意指使你们弄的了？”
韩千元不由抬头看了一眼小柳儿，事情刚出现转机郡主就这么高兴？
胭脂现在一心都在家人身上，一听小柳儿的问话，立即连连点头道：“不是公主指使的，公主什么都不知道。”
小柳儿点点头，“那是谁指使的？”
胭脂就不说话了，到了这个地步她也算叛主了，自己基本上活不了多久了，所以她要为家人争取利益。
过了许久，大家都没开口，胭脂忍不住了，她在韩千元、小柳儿和如意公主三人中看了一圈，选定了最了解的如意公主。
“公主，奴婢求您帮着去看看我姨娘和庶弟，只要她们好，奴婢什么都肯为您做的，这些年奴婢服侍您没有不尽心的，就这一次……”
小柳儿踢了胭脂一脚，把她从如意公主身边踢到一边，她严肃起一张小脸，“你是在威胁我们了？若不救你姨娘你想怎么做？”
“收起你那套挑拨的说词，这些年来你们怎么教唆如意的，成日在她面前挑拨离间就是你们的尽心服侍？……”
小柳儿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攻克一个人的防线就得掌握主动权，哪能让敌手先占据上方。
见胭脂绝望又愤恨的瘫坐在地上，小柳儿又笑了起来，她上前两步，“不过帮你去看看你姨娘和弟弟如今是死是活也不是不行。”
胭脂一听这话立即跪到小柳儿面前，她看出来了，有这位在，韩公公不会出手，公主也不会心软。
“求郡主开恩，奴婢感激在心……”
小柳儿蹲下身，与胭脂平视，“别急着道谢，这背后之人不肯现在就招我不为难你，但要想让我帮你去看家人你也得先拿出点儿诚意吧。”
胭脂就试探着问道：“不知郡主想要什么诚意？”
小柳儿一拍手站了起来，“简单，不过三个问题。”
小柳儿：“第一，你和青鸟什么时候开始背叛如意的？”
胭脂咬咬唇，见如意公主没有回护的打算，小柳儿又气定神闲，丝毫不急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回答的不能让这位郡主满意，她是不会出手去家里的。
胭脂闭上眼，“奴婢与青鸟从进宫开始就有主人，我们是被派到如意公主身边让她时刻对祥瑞宫产生误会的。”
如意公主脾气是不太好，人也不傻，但她这些年也没遇到过什么大事，又无人教导，所以听到这些就跟晴天一个霹雳砸到头上一样，她竟一直是被利用的人！
小柳儿满意的点点头，继续问：“第二，这次娘娘受惊提前早产的事你们怎么知道的？”
如意公主衣服上的香粉虽然闻久了对孕妇不宜，但若是没有李皇后早产难产之事，这样的用量也就能让李皇后不舒服罢了。
试想李皇后如果不舒服那必然会宣太医，太医一来就是没有小柳儿也能查到如意公主头上，赔上如意公主只为了让李皇后不舒服几日，这产出也太不对等了吧？
背后之人肯提前十几年就布局到如意公主身上，好歹放她出来也得干件大事，只有李皇后受惊早产再被这种香粉入侵，若是时间长一些，李皇后血崩死去也是极有可能的！
但做到这些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李皇后今日一定会受惊早产！
胭脂果然回道：“昨晚奴婢收到消息，今日五更皇宫娘娘必会早产，但如何做到奴婢确实不知。”
韩千元与小柳儿对视一眼，韩千元点点头，看来今早的寄红之死就是其一了，只是不知计划里是否还有计划二三，祥瑞宫还要彻底清查才行。
小柳儿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们这次没以为自己会死？”
问到这里，胭脂回答的特别干脆，“说是这药只是哑药，只要我们诬陷公主后吞下这丸药，就有人安排我们带钱出宫，还会有一笔丰厚的银钱。”
小柳儿郑重的点点头，“你这几日好好呆在这里，我去打探你家人的消息。”
小柳儿镇定自若的带着人出了小黑屋，一出来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气球，干瘪了下来。
第159章 镇国公的郁闷
小柳儿一出了小黑屋，气质就变回了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刚才屋里那种智珠在握的感觉就仿佛只是一场错觉。
“装大人可真累呀，韩爷爷后面的事情可不用我们管了吧，您可别忘了帮如意说好话，她绝对不会害娘娘的。”
如意公主感动的一塌糊涂，她紧紧握住小柳儿的手，“小柳儿……”
被胭脂和青鸟背叛的伤痛还在，但她并不像以往那般还是一个人舔舐伤口，她有朋友了！
一个同龄又为她着想的真朋友！
“走，咱们先去上课，嬷嬷们不知情况肯定等了许久了，有话咱俩晚上悄悄说。”
小柳儿回握住如意公主的手。
“韩爷爷再见！”
等飞鸢带着如意公主的二等宫女海棠过来后，小柳儿就对着韩千元摆摆手，同如意公主欢快地去教习所了。
就连如意公主被她感染，都对着韩千元微微点了点头。
“师父，郡主对您可是真尊敬。”
小亮子见韩千元给如意公主回礼后就一直注视着两人消失的方向，不由羡慕起来，他什么时候能被人称呼一声公公或爷爷啊。
这位民间郡主不管怎么说如今都是正三品的郡主，但她对刘嬷嬷和韩千元都是按着晚辈对长辈的称呼。
以至于祥瑞宫里都习惯跟着她叫，刘姑姑和韩爷爷，但别人都是尊称，郡主的声音里却只有亲近之意。
韩千元闻言就感叹了一句，“郡主不同常人啊，以后对郡主要尊敬起来，记住了没有？”
小亮子疑惑，“我一直很尊敬郡主啊。”
韩千元就抬手拍了他脑袋一下，“要更尊敬，像对陛下和娘娘那样，由内而外的尊敬！”
“噢，记住了。”小亮子揉着脑袋应声，不明白师父怎么突然对郡主这么敬重了。
“你和小夏子亲自守着这里，每天给她吃一顿饭，东西必须都过自己人的。”
小夏子是韩千元的另一个徒弟，韩千元最器重他们两个。
安排好这里，韩千元也不闲着，他急忙去找陈德海，祥瑞宫里肯定还有别处的眼线，他得同陈德海借人去。
这件事也得及时禀报给陛下知晓，这背后很可能是大鱼，娘娘现在体弱不宜过问这些，不管陛下如何处理，总归不会不顾及娘娘就好。
李皇后生了公主的消息一出，除了拥护庆德帝的大臣有些惋惜外，诸如卫氏、沈氏之流都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宫里的消息一报进镇国公府邸，镇国公是沉着脸色听完的，等书院内外的人都被清出去，镇国公以脚跺地道：“真是天不佑我李家啊！”
镇国公对自己这个小女儿也是有怨气的，明明得陛下宠爱却一直压着李氏，不允许他带着族人趁机再壮大，好歹让李氏成为第一世家啊。
虽然他权利也不小，私下里发现了不少势力，但是这个在家里率性的小女儿却胆子变小一般，总是劝他守成就好。
李氏一族是有野心的，最盼望的就是李皇后能生一个儿子，他们与卫氏、沈氏是不可能合作的，至于瑞太子那就只能是备选了。
这次李皇后有孕，李氏人人欢喜，这么多年他们终于等来了机会，当然了生男生女这总事不好说，但镇国公先前是让夫人亲去了皇宫劝慰女儿的。
就连男婴他都备好了，不是哪里淘来的，是李皇宫的亲弟弟的孩子，李皇后的亲外甥。
镇国公夫人只得了一男一女，女儿是李皇后，还有一个儿子是镇国公世子，如今也已经三十岁了。
镇国公世子娶的是乐陵侯赵家的嫡女，别看乐陵侯爵位比他家低，但赵家可是大晋第一世家的嫡系。
若不是他李家有位如日中天的皇宫娘娘，只单他这个被收了大半兵权的镇国公，恐怕还求不来实权在手的赵家女。
赵氏很给力，进门十年已经连生了两个儿子，肚子里的这个同李皇后怀孕时间差不多，四个月一到，家里就请了大夫来看，确认还是个儿子，镇国公就动心了。
若是女儿能生个皇子自然最好，若是不能只说是生了个双胞胎，认了亲外甥当儿子有什么难的。
亲外甥一出生就养在她身边，这种事就是他们自己也不敢往外说，与亲儿子没什么区别。
镇国公夫人进宫的那一日，镇国公在家里越想越美，不管是亲外孙还是亲孙子能当皇帝，都有他们李家的血脉，这些年攒下的资源也终于能用到实处了！
可惜李皇后说什么都不同意，从那日起到生产都没再召见娘家人，就是镇国公夫人亲自求见了两次，李皇后只赏了不少好东西，人却是没见。
镇国公本打算今日早朝后亲自去见李皇后一面的，结果早朝才开了一半陛下就让他们出宫了。
回到家看着挺着大肚子四处遛弯的儿媳妇，镇国公就惋惜的不行，如今只能盼着李皇后这一胎能是个儿子了。
只要是儿子，就是不聪明都没关系，他们李氏和赵氏联手，就是个傻子也能推到皇位上！
听了安宁公主的封号，镇国公再大的希望也落空了，他心塞塞地当天下午就病了。
小柳儿和如意公主下学回来一起回了祥瑞宫的西配殿，如意公主连海棠都没留，她有些怕，也有些伤心，她不想回如意宫，也不敢让如意宫的人再服侍自己。
小柳儿干脆让她最近同自己住，反正西配殿的房间也不少，就拨了青姝带着两个小宫女一起伺候如意公主。
两人重新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洗手净面重新梳洗了一番这才到主殿这边来。
李皇后已经醒了，虽然身子虚弱，但她只要一看到身边的女儿就心底柔软，就是浑身的气力都多了不少。
“娘娘！”小柳儿拉着如意公主来到床前，唤了李皇后一声，眼睛就叮在了安宁公主身上。
如意公主有些心虚，就怕李皇后知道了衣服的事怪罪自己，她嗫喏着上前，“给……给母后请安。”
李皇后闻声就抬眸看了过来，如意公主心底就是一紧。
第160章 交心
安宁公主虽然刚出生没多久，却不像周知枫那么皱巴，虽然皮肤也有些红，却圆圆软软的，比周知枫好看了好几个级别。
小柳儿喜欢的伸手去摸她，她就用两只还没有力气的小手抱住小柳儿的手指，咯咯笑起来。
李皇后听到娇娇的笑声，一脸怜爱的看过来，“娇娇这是记得你呢。”
小柳儿就笑容更大了，“娇娇真好看，一出生就这么漂亮，长大了肯定是个大美人。”
李皇后拉住小柳儿，“柳儿，你又一次救了我们母子，我心里真不知道能怎么感谢你。”
李皇后是真心这么说的，她连说惯了的本宫都没用，娇娇于她而言，就是一个母亲的心头肉，是皇后之位都无法比拟的存在。
“娘娘今日怎么这么见外，想谢我，就让我抱抱公主啊，她好可爱！”
小柳儿搓着手跃跃欲试。
李皇后见她一个孩子竟用大人的语气不由好笑，她点点头。
小柳儿在家里也没少抱弟弟，她有模有样地把安宁公主抱进怀里，还夸了一句，“娇娇真乖。”
安宁公主就活跃的晃了晃小胳膊小腿，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如意公主羡慕地看向小柳儿怀里的安宁公主，她也想抱抱妹妹。
李皇后再次看向如意公主。
“去吧，轻一点儿，娇娇还小，身子软，你要一个手固定放到娇娇的头部和颈部，另一个手固定腰部和臀部。”
如意公主瞪大眼睛，“母后，您不生我的气？”
李皇后显然听得懂她指的是什么，韩千元是她的心腹，来回话时她正好刚醒，事情的来龙去脉她都知道了。
李皇后看着眼前像得到了糖果的如意公主，不由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母后早知道她们不是真心，只是她们不曾害你，你又素来信任她们二人，母后这才没插手。”
以前如意看向自己时多多少少总带有几分怨气。
她那时又不喜欢孩子，如意每次来又都是带着目的，不管是讨好还是想要什么，总之李皇后都不喜欢。
但从小柳儿进宫，陆陆续续与如意公主越接触越多，不仅李皇后对如意公主有改观，就是如意公主对她的感情也变的更纯粹了。
“母后！”
如意公主被李皇后拍到肩上时整个人都愣住了，母后真的不嫌弃她了？
渴望了十几年母爱父爱的如意公主没多想，人就顺着本心扑进了李皇后怀里。
李皇后一愣，此时虽然已是十月，但天气还算暖和，尤其坐在被窝里，所以李皇后穿的不厚，等她回神，就感觉到胸前一片湿润。
如意公主贪恋地靠在李皇后怀里，原来母亲的怀抱是这么温柔吗？
如意公主虽然不舍，但她知道自己莽撞了，就立刻想要起身。
小柳儿见如意公主扑进李皇后怀里，就对着李皇后眨眨眼抱着安宁公主去了外室。
不知是不是刚生产完母性光辉最盛的关系，李皇后感觉到如意公主的泪水心里也是柔软和心疼，她抬起手轻拍着如意公主的脊背。
“好了，以前是母后疏忽了你，以后母后多关注你一些，可好？”
如意公主刚止住的泪又流了出来，她用力的点头又点头，更咽着断断续续地道：“我以后也帮着母后带妹妹。”
母女两个亲热了一会儿，等小柳儿抱着安宁公主回来，如意公主脸蛋红红的，有羞涩还有喜悦。
“娇娇，快看你如意姐姐不好意思啦！”
小柳儿一开口，安宁公主就咯咯笑起来，屋里的气氛就一松。
庆德帝沉着脸进来时，听到的就是一室的欢笑，里面还有娇娇的小声音，庆德帝就觉得心口的那一口气就下去了，一个屁就顺心通意了。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庆德帝笑呵呵地掀开珠帘。
“陛下。”
“父皇。”
小柳儿和如意公主行了礼，本想抱着安宁公主出去逗她玩儿。
但庆德帝不由分说把娇娇抱回自己的怀里，赶走巴巴看着娇娇的小柳儿和如意公主，这才走向李皇后。
夫妻俩一起又逗弄了一阵宝贝女儿，娇娇一吭叽，俩人生怕娇娇饿到，急忙让奶嬷嬷把小公主抱下去吃奶睡觉。
“这次柳儿又立了大功，臣妾想让她做公主，真正的公主。”
李皇后看向庆德帝。
庆德帝明白，李皇后的意思同上次给小柳儿封郡主不同，上次主要是有个名头让她别受人欺负就行。
这次说的公主却是如安宁和如意一般，不仅有公主的品级，还要有公主的宅院和守卫。
李皇后点点头，“而且臣妾打算准她随时进出宫，她母亲也刚生了孩子，臣妾如今有了娇娇，没必要还总把她扣在宫里。”
庆德帝郁闷的点点头，他都打算把江山交给瑞太子了，还扣着周家人有什么用。
李皇后知道庆德帝心里其实还是盼望把皇位传给她们的皇子的，只是他们都知道娇娇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他们没机会了。
李皇后看着庆德帝花白的头发，不忍心只顾自己的自私，她握住庆德帝的手，“陛下，其实大皇子和二皇子……”
庆德帝抬手拦住李皇后的话，他也怕自己在私心和天下间再次动荡，他也希望大晋的皇帝一直出自他这一脉，但他只要是皇帝就要为天下社稷为重。
皇帝的位置虽然得来的不够光彩，但他不想以后的史书上自己除此外还有其他的污点，他绝不做大晋的罪人！
“阿玉不必多说，他们不行，不仅是因为他们非你所生，更重要的是他们不是明君的料。”
“朕这一生登基是备受争论的，但朕兢兢业业时刻不敢忘记以繁荣大晋为己任，朕不求朕定下的继承人多聪明，但朕不能只为了自己的血脉就定下一个注定给大晋带来动荡的人。”
庆德帝有些感伤，晚上回到保和殿时，他身边就只剩下一个陈德海。
庆德帝深深地看了陈德海一眼，“你一直都是瑞儿的人吧？”
陈德海没想到庆德帝突然就这么说了出来，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陛下这是打算除掉自己了！
第161章 谁的人？
庆德帝的一句话让陈德海扑通一下匍匐到地上。
“朕在你眼里不是个好皇帝？”
庆德帝声音悠悠的，即便是陈德海，他也分不清楚庆德帝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既然到了这个时候，陈德海自然也没什么隐瞒，他知道他今日就算活到头了。
所以陈德海的声音还算平稳，“陛下为国事尽心操劳，如今四海升平，陛下当然是好皇帝。”
庆德帝挑眉，略带诧异的哦了一声，“那你为何投靠了瑞儿？”
“奴才不是东宫的人，奴才也从未做过有损陛下龙体的事。”
这倒是实话，陈德海除了会送消息给那边，对自己有害的事确实没做过，这也是庆德帝一直留着他的原因。
而且庆德帝查过陈德海，他瑞太子安插进宫的人。
“那是为何，你是皇兄留下的人？”庆德帝思来想去，也就这一个可能了。
陈德海摇头，他知道先帝留下的人几乎都被庆德帝铲除干净了。
庆德帝这回是真好奇了，“那你是谁的人，为什么总帮着瑞儿？”
庆德帝又不是傻子，他自然是一早就察觉到了陈德海的偏心。
不错，只能说是偏心，而不是不忠。
陈德海在他身边呆了小十年才升成太监总管，到如今也算跟了他二十多年了。
而自从王府跟进来的张兴泉为救他而死，陈德海就进去了他的视线。
这是一个干实事的人，而且不争不抢，陈德海明明也为阻挡刺客而受了伤，但等禁军一来，他就默默地退了下去。
庆德帝就觉得他这人好玩儿，难不成还带了什么其他目的？
就这样庆德帝就关注起了这个人，他就发现这个人有事都是拼在前面，但争功劳却从来都是捡别人剩下的。
庆德帝让人查了他的背景，一直查到他出生，除了在长宁宫做过两年殿前太监，其他的都没有异常。
殿前太监一般是不会被主子关注的，他们主要负责殿内的站岗洒扫等事而已，更何况长宁公主那时还只是个孩子。
所以在陈德海数次为自己挡险之后，庆德帝把他留在了身边。
随着瑞太子长大，势力虽然不多，但利爪也在长成，庆德帝才发现陈德海暗中与东宫有了联系。
但他对自己的事情还是特别认真仔细，那次微服出行时，羌胡刺客的刀都砍到眼前了，若不是陈德海死死地把自己按在身下，他那次必死无疑。
陈德海后背从肩到腰腹整个被划开了，他那次也真的差一点儿就死了。
庆德帝叹口气，他真不明白陈德海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但他还是留下了他。
一些消息而已，就算瑞太子知道了，凭他的手段也翻不了天，只要陈德海不对自己起杀心，庆德帝打算留着他。
但庆德帝很好奇，既然陈德海不愿背叛自己，又为什么一定要帮着瑞太子呢？
陈德海被庆德帝的问题问的一愣，他到底是谁的人？
陈德海有些模糊，他认真回忆起来，他从八岁被家里卖进宫里一直默默无闻，但他踏实肯干，别人嫌累嫌脏的活分到他这里他都不嫌弃。
就这样一直到陈德海二十三岁，他才从最下层的洒扫小太监混成了一般太监，成了长宁宫里的守门太监。
他今日收到了家书，爹娘又催他了，说是下头的几个弟弟都到了婚嫁的年龄，这彩礼不多准备，一个人十几两总是要的。
爹娘说让他尽快送银子出来，不止陈家得留后，到时候等他弟弟们孩子生得多了，选一个男孩过继到他名下，也让他有个传承。
那个时候人们都叫他小陈子，他借了一圈也不过借到两百文钱，晚上值夜守门时他急的直哭。
“这是怎么了？”
陈德海抬起头，就看到一身黑衣的长宁公主，她手里还拿着一把绳索，明显是准备翻墙出去的。
陈德海吓的急忙跪倒在地，“奴才给公主请安，打扰到公主休息，求公主饶命！”
陈德海是最近刚分来长宁宫做外事太监，白天负责长宁宫的打扫，晚上负责守宫门。
守宫门本来是两个人的，但宫里没什么事，大家也都是守个前半夜，反正主子们的门外、屋内都有人，宫内也有巡逻的守卫，他们这种没人记得的人正好偷个清闲。
所以一起值夜的同伴等主殿的灯一灭就裹着身子跑了。
陈德海此时心里正慌，他从来不早回的，夜晚一个人的时候是他唯一可以做自己的时候，反正没人他心里难受就哭了，谁能想到公主竟会一身夜行衣出来！
宫里的主子什么性格的都有，但大多都是对他们这些奴才视而不见、任意打骂的，更何况自己还在人家的门口哭，多丧气呀。
最主要的是自己发现了公主的秘密，公主不会杀人灭口吧？陈德海心里七上八下。
长宁公主那时才十岁左右的年纪，被帝后宠着，天真烂漫。
长宁公主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说故事，就眼睛滴溜溜一转。
“想让本宫饶你性命也行，你得先说说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哭？”
陈德海听她声音清脆，语气也没有怒火，不由小心抬头看了一眼，就见长宁公主眼里都是好奇。
陈德海心内本就苦闷，此时公主要听，他就把家里的事大概说了一遍。
他以前的月银不过五百钱，除了打点的都给了家里。今年好不容易分到了长宁宫，月银也涨到了一两半，但虽然打点的人少了，但每次打点的银钱多了。
别看他们只是最底层的人，但要是不打点一二，能让你累死。
现在倒是累不死了，但是上头的管事等级也高了，你要是不随着大家表示一下，万一传几句小话到主子耳里，或者出事了把你当垫背的，保准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当然陈德海不傻，这些话肯定是不能说的，“奴才每月也都有些开销，这个月也还没到发俸的时候，所以......”
所以别说五十两，就是一两银子他都凑不出来。
长宁公主听故事听的眼睛都瞪大了。
第162章 报恩
长宁公主不敢相信百姓的日子竟然过得这么苦，二三两银子就要花用一年，比她一次打赏的零头还少。
但她早就开始启蒙上课了，算数也还学的不错，所以她疑惑地问陈德海，“就算你每月给家里三百文，一年也有三两半的银钱，怎么你弟弟结婚还要问你拿银子，你们家里人都不干活的吗？”
陈德海就一脸苦笑，“奴才是家中长子，但这些年不能奉养父母，替二老照顾弟妹也是应当。”
“屁话！”长宁公主嘟起嘴，“你不是被父母卖进宫来的吗？他们既然把你卖了又凭什么还要趴在你身上喝血？”
长宁公主愤愤不平，“虽然我们大晋讲求孝道，但是上慈下孝也不是说说而言，父母不慈何以子孝？难道你托生到他们家就活该被压榨？”
她从小就是蜜罐里长大的，父皇母后给她准备的东西无一不精致，她自然对父皇母后也是极为有孝心的。
这才是长宁公主理解的家人，所以长宁公主不理解，为什么世上竟会有这样的父母，他们就不心疼这个孩子吗？
长宁公主气呼呼的走了。墙也不翻了，她觉得父皇说的没错，宫墙外面一点儿也不好玩儿。
陈德海叹了口气，公主说的话有理，但父母求到头上，他能怎么办呢？
还好公主没怪罪，陈德海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看来以后值夜要老实些了。
第二日虽然下了雪，但是天空上那一轮太阳红的耀眼，陈德海手里捧着五十两的赏银回不过神。
“你小子交了好运，可别辜负了公主的栽培。”
长宁宫的首领太监姜来福留了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姜来福也是奇怪，公主今日竟过问起了昨日后半夜是谁守的门，这种事就连他也是不太在意的。
没想到这一查，还真有一个值班的，姜来福摸不准公主这是要赏要罚就如实报了上去。
没想到这小子运气好，被公主夸了一句忠心，不仅调到了殿内做殿前太监，还得了五十两赏银。
等姜来福走远了，一个屋里睡大通铺的小太监们这才一窝蜂地涌上来。
称呼都从小陈子变成了陈哥，嘴里说着好话眼睛盯在他手里直冒光，尤其是昨晚本应一同值夜的小路子。
“陈哥，您这是走了谁的后门，竟能让公主亲自过问？”
长宁公主并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从那以后她都没有再单独找过陈德海，但陈德海的忠心都给了她。
不过两年时间宫里竟发生宫变，宫里清了一批站队的宫人，陈德海一直默默无闻倒是逃过了这一劫。
不仅如此，陈德海交了好运，转来转去竟被安排进了保和殿，先是殿前太监，不过一年就升了御前太监，不过五六年，他就已经成了保和殿的副总管。
他起先也只是念着长宁公主的恩情，帮着瑞太子暗里说几句好话，再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多照顾一下瑞太子的生活而已。
但随着瑞太子渐渐长大，陈德海与东宫的交往日渐深厚了起来，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念着瑞太子是长宁公主的胞弟，还是被瑞太子的能力撼动。
总之，他成了东宫的人，虽然没有直接加害过庆德帝，但是很多消息都是他传出去的。
庆德帝没成想竟然是因着这样的原因，他沉默了许久，也是心内唏嘘。
“所以瑞儿想要张贴求一榜见阿宁，你才说了那么多好话，你想见一见阿宁？”
庆德帝想起长宁刚入京的消息传来时，陈德海拿着瑞太子的求医榜文说了多少话。
陈德海承认的痛快，“奴才没想到事隔多年，竟还能听到公主的消息，奴才想当年对公主道声谢。”
庆德帝再次挑眉，“最后怎么没做？”
陈德海语气里还是充满感激，“因为公主根本就没认出我，可能于她而言，那不过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她只是随手帮了奴才一个大忙，所以不记得奴才也是正常的。”
“那次谋害后妃的事，是你帮周知柳隐藏的物证吧？”
庆德帝看着脸上比自己皱纹还多的陈德海，心内五味杂陈，他确实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陈德海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这些事自然没有什么隐瞒，“是，奴才能做的不多，护住公主的孩子也算是还公主一丝恩情。”
“但你做了这么多，不说长宁和周知柳，就是瑞儿恐怕都未必知道吧？”
庆德帝觉得自己都要为这个老伙计抱不平了。
陈德海却面色柔和了起来，“奴才只要能做到就心里开怀，并不需要公主知晓。”
陈德海整理了一下头上有些歪的冒沿，对着庆德帝规规矩矩地行了三个大礼，“奴才有负陛下信任，求陛下赐罪！”
庆德帝点点头，等了半晌才道：“你确实有罪，昭庆公主府就着你去督办吧。”
“是，”陈德海刚应了一个字才意识到不对，他吃惊地望向庆德帝，“陛下？”
庆德帝就哼了哼，骂道：“老东西，去告诉东宫那小子，明天开始来保和殿处理奏折，想让朕帮他卖命，门都没有，能不能搞定那些老家伙，朕可不管！”
庆德帝心里傲娇，既然娇娇出生了，这皇位以后也是给瑞太子，那他现在还忙什么，有那个时间去陪娇娇享受天伦之乐多好。
至于瑞太子能不能收服那些朝臣，他才不管呢。
陈德海傻眼，傻傻地问：“陛下，您不杀我？”
真是人老了啊，连心都柔软了。
庆德帝用鼻子哼了一声，色厉内荏地道：“杀你有什么好处？不过你可得记得我的恩情，以后娇娇你可得好好伺候着。”
陈德海热泪盈眶，心甘情愿地再次拜伏下去，“陛下放心，奴才活一日，就守护小公主一日！”
陈德海心想，他二十三岁之前吃的苦都是二十三岁之后的福报吧！
他一个奴才而已，在这深宫之中却得到了这么多信任和帮助。
他就是这样的人，他不会想这些都是他日复一日的真诚待人和踏实肯干换得的美好。
第163章 问号脸
庆德帝说不管就不管，这日早朝一过就把瑞太子宣进了保和殿，里面隔间里已经摆好了一处案几。
庆德帝把桌上的奏折往瑞太子面前一推，“今日开始这些都交予你处理，没事没来烦我。”
瑞太子一脸警惕。“怎么，想让我成为众矢之的？”
庆德帝脸色也不好看起来，“怎么，你又不想要这个位置了，还是说不敢接手这些，怕被人弄死？”
瑞太子就一把按住那些奏折，冷笑道：“皇叔就不怕我接手后把老大和老二先拍死？”
庆德帝的脸这回是真冷了，“宋明瑞，祁儿和必儿虽然不成材，但朕要你保证，一辈子都得留他们性命，否则你别肖想能坐到朕这位置！”
瑞太子也不怕，从小到大他们叔侄俩人后就没好好说过话，“那你就好好看看，等你死了，坐到这儿的人是不是孤！”
庆德帝气极反笑，“原来你也知道，只要我不死，你就永远当不了皇帝！”
瑞太子气恨的抓狂，他的手都紧握住了手腕上，那里的衣服下面绑着一只小小的玉蝉，与庆德帝此时脖子上挂着的那一只别无二致。
他是太子，是可以名正言顺即位的人，他不能这个时候杀了庆德帝，就算要杀，也不能在明面上与自己有关联！
瑞太子压下心头的愤恨，想到什么，忽而收起脸上的怒色，用手敲打着案板上高高的奏折。
“皇叔如今的身体就算想永生，还能熬几年？”
“你！”庆德帝抬手指向瑞太子，他最痛的就是自己寿数无多，不能一直陪在阿玉和娇娇身边。
想到安宁公主，庆德帝就收起了怒容，御医说了，他现在要修身养性不能随意动怒。
庆德帝身子慵懒地往后面一靠，“就算是没几年，也足够弄死你们姐弟了吧……”
“看来皇叔为夺位杀了孤的父皇与母后这件事常常会让您做噩梦吧，以至于怕我们姐弟得势后报应到你身上？”瑞太子冷笑地看向庆德帝。
“你放肆！皇兄和皇嫂根本就不是朕杀的！”
庆德帝拍案而起，要他说多少次，他是闯了宫，但皇兄和皇嫂不是他杀的！
瑞太子讥笑，“怎么皇叔也想尝一尝敢做不敢当的缩头乌龟？”
小柳儿抱着娇娇跟在李皇后身边找来时，就看到庆德帝一张老脸气成了猪肝色，隔着堆满奏折的案几与瑞太子两人针锋相对怒目而视。
“这是怎么了？”
李皇后声音柔柔的，先带着小柳儿对着庆德帝行了礼，这才从小柳儿怀里接过娇娇走了过来。
李皇后将娇娇往庆德帝怀里一放，这才看向瑞太子，“许久不见，瑞儿身子瞧着倒是壮了不少，要不要抱一抱你妹妹？”
瑞太子虽然没有动作，脸色还是好了不少，他对着李皇后恭敬地行了一礼，“娘娘一向安好？”
“本宫甚好。”
李皇后转过头嗔庆德帝，“不是说来教瑞儿处理国事，怎么倒是发起火来。”
娇娇也不知为何，特别喜欢小柳儿，虽然人在庆德帝怀里，却扭来扭去的找小柳儿。
小柳儿也特别稀罕娇娇，她一找到自己小柳儿就对着她吐了吐舌头，小家伙立即咯咯咯地笑起来。
小柳儿就拉拉瑞太子的衣袖，“舅舅你看，娇娇多可爱。”
屋外的陈德海就松了口气，陛下和太子真是一对冤家，本来都想好好谈判的，结果一见面就掐起来了。
小孩儿的笑声很神奇，自带着一种魔力，可以让听到的人都真切地感受到纯粹的快乐。
屋里的紧张气氛就打破了，但国事也好争辩也好，反正是没法继续了，庆德帝挥挥手，瑞太子摸了摸小柳儿的脑袋就走了。
小柳儿看看瑞太子，又看看庆德帝，真是对曾经的往事更好奇了。
等到午后庆德帝又回了保和殿，李皇后就把人都撵了出去，只留下小柳儿在身边。
她伸手抚上小柳儿的面颊，“陛下也不容易，帮我劝劝你母亲和舅舅，可好？”
小柳儿挠头，她怎么劝？
她连到底发生了什么都还没弄明白，怎么站队？
不过从上午的话头来说，不管之前如何，陛下是打算让舅舅接手皇位，所以这算是求和？
李皇后看她灵动的小脸上都是好奇和疑问，就说：“你舅舅那时还小，但母亲应该是知道一些事的，先帝和先皇后真不是陛下动手的。”
小柳儿瞪大眼睛，她娘知道？但怎么从来没说过？
“你明日回家吧，替我给你娘带句话，她与瑞儿该见面了。”
小柳儿一头雾水，不是庆德帝拦着舅舅和娘亲见面吗？
本来还想磨着李皇后多问些内幕，结果庆德帝回来发现她还在祥瑞宫，直接把她撵出宫了。
“去去去，成日里在这儿闹，快出宫去！”
等小柳儿被送出了宫，庆德帝看着宁静清爽的祥瑞宫满意了，他今晚就搬过来，阿玉是他的，娇娇也是他的，哼！
最近小柳儿和如意在宫里都玩儿疯了，俩人好的简直穿一条裤子，吃一起、睡一起、上课一起、玩儿也一起。
庆德帝简直烦死了，尤其是对小柳儿，每天都要霸占李皇后和娇娇好一会儿。
庆德帝已经问过太医了，李皇后如今只需正常地坐个双月子就行，危险期早就渡过了。
庆德帝干脆撵了小柳儿出宫，就是如意公主也被赶回了如意宫，里面的宫人已经着陈德海重新筛选了一遍。
如意公主可怜巴巴，父皇不让她住祥瑞宫就算了，怎么还把小柳儿也撵出去，连她一起撵出去多好啊，她不想一个人在宫里玩儿！
小柳儿连包袱都没来得及收拾，就被陈德海送到了宫门口。
“郡主有什么特别喜好没有，奴才好着人去添置？”
小柳儿疑惑的回头，“往哪里添置？”
怎么今天一个两个都对她说些听不懂的问题。
陈德海压低声音说道：“陛下对郡主还是很好的，郡主多劝劝太子殿下吧，奴才总觉得还是有许多误会的。”
？？？
小柳儿顶着一脑袋问号回了家。
第164章 存粮
“爷，你怎么啦？”
被庆德帝撵回家的小柳儿一进门就看见周老爹在院里直转圈。
周老爹看到孙女，停下步子露出笑来。
“小柳儿回来啦！”
原来是今年的秋收完成了，青华山居的地因着周老爹的照看，也算是小丰收。
小柳儿挠挠脑袋，丰收不好吗？
小柳儿就问周老爹，“爷，丰收了不应该高兴吗？”
周老爹就拉着她直接坐到亭子里，“你当郡主的禄米送来了不少，够咱们吃用一年了，我就想把青华山居那边的都卖掉，结果去集上转一圈下来，这价格也太低了。”
周怀义正好下值回来，听到周老爹的话就解释道：“爹，今年天好，各处都是大丰收，所以今年的粮食价才低。”
周老爹是老庄稼把式，自然明白这些道理，他就是觉得自己辛苦了一年才养出来的好苗子这么便宜卖了心疼。
而且他常在京郊走，知道农民们都为今年的粮价发愁，毕竟去年出了一次“羊吃人”的占地运动，他们北方虽然好些，但也被流民祸害了不少粮食。
所以今年甭管是南方还是北方那都是可劲多种地的，结果这一下可好，地里出产是多了，市场也饱和了。
小柳儿却眼珠一转，拉住周老爹问道：“爷同那些村民熟吗？”
周老爹一看小柳儿的样子，就知道孙女这是又有主意了，他急忙配合地道：“咋，你又有啥好法子？”
“爷，这年头粮食再多多存点儿也没坏处，而且虽然大部分地方都丰收了，但边关的一些下县还是缺粮食的。”
小柳儿一直记得周三叔当初去月州时说的话，边关之地通常自然条件艰苦，又大乱小乱的摩擦不断，粮食永远都是缺乏的。
再说了，不说政事，只在后宫里的见闻就知道大晋虽然目前还算国泰民安，但内斗是一点儿都不少，全靠庆德帝一个人压制呢。
周老爹不明白，他问：“你想收粮食到边关去卖？”
小柳儿想了想，这也可以是个主意，她转过头去看他爹的意见。
周怀义就开口道：“现在家里多留着粮食是对的，但要往边关倒卖不太现实，从此处无论从哪里到边关路途都不近，路上的安全就是大问题。”
周老爹听的直点头，就是，越往边关越不太平，粮食这种不方便藏起来又压重的东西更容易遭人馋，若是遇到抢劫的……
周老爹不敢往下想，他急忙摆手道：“不行不行，太危险了。”
周怀义就着重看向小柳儿，“再者边关虽苦，但多年下来，肯定也有成势力的商家做这种倒买倒卖的营生，我们人生地不熟的直接想插一脚，怕是不容易吧。”
小柳儿就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见周老爹苦着脸，小柳儿就笑嘻嘻的凑过去，“爷，那咱们就不多收，可着谁家穷用往年的价收上一些，积少成多，到时候也不少呢。”
周老爹不明白，自家的还没卖出去呢，为啥还要高价去做慈善？
“爷，你放心，咱家多的粮食都给我，我都能给你变成银子。”
“真的？”周老爹将信将疑。
小柳儿就拍着胸脯道：“爷，你还不信我嘛，我啥时候做过亏本的事情！”
这倒是实话，周老爹本着对孙女一直以来的信任，乐颠颠的走了。
周怀义见周老爹乐颠颠地出了院门，拉住小柳儿的衣领，问她：“你要那么多粮食干啥？”
小柳儿眼睛忽闪了几下，乖巧的答道：“我打算做酒，不拿去市场，就青华山居里当农产品就行。”
周怀义一看，就知道小柳儿没说实话，他不多问，但他还是提醒闺女道：“不许糟蹋粮食，你三叔说的没错，别看现在天下太平，马上就要乱起来了，就是家里我也给你大伯他们去了信，今年不卖粮。”
小柳儿保证道：“爹，你放心，我都留着呢。”
“轩哥哥！”
小柳儿不欲多说，一看陆青轩进了门，丢下他爹就往外跑。
周怀义知道她有秘密，虽然一向胆子大，但做事还算靠谱，便不再管她，径自往内院去了。
“小柳儿，你怎么回来了？”陆青轩换了家常衣服，就急忙跑来找小柳儿。
“娘娘已经生产了，现在他们有娇娇照顾，自然就不用我了，娘娘就准了随时进出宫，我可以常在家里啦。”
小柳儿也有很多话想和陆青轩分享，两人吃完饭就跑到一起说话去了。
“我现在当了官没有长假，我想把我娘接进京城，让她也风光风光。”
一晃已经又一年了，陆青轩还记得夏氏送自己到村口时那婆娑的泪眼。
小柳儿虽然对夏氏没什么感觉，但她十分能理解这种感情，“好啊，那就接过来啊，反正家里院子多的很。”
小柳儿也很久没见过大伯大伯娘和四叔四婶了，就是红溪村的那种无拘无束她也十分想念。
陆青轩就叹口气，“我娘一个人不敢走这么远的路，要是你家或舅舅他们也过来就好了。”
小柳儿就眼珠一转，“那有什么，我一会儿就去磨我奶，让她把我大伯和四叔他们都叫来，咱们一起过年才热闹。”
说干就干，小柳儿第一个就去缠何老娘。
“奶，这都年底了，家里也没什么事，大伯他们肯定也想大哥和二哥，不如就让家里人都来过年吧！”
家里有了下人，冯氏的月子也快做完了，周老爹和何老娘是打算回村里过年的，要不是冯氏怀孕，他们早回了。
京城样样好，但物价贵规矩多，邻里也不串门，聊天还要防备挖坑设陷阱，周老爹和何老娘早就呆够了。
“我和你奶回村里过年，也来了大半年了，家里就你大伯他们，我们也不放心。”
周老爹进屋就看到孙女缠着老伴，他有些吃味，故意拆台。
小柳儿一见周老爹进来，立即搬凳子递毛巾，等周老爹坐下，就开始给周老爹捶背。
“那我大哥他们都当了官，请假是要扣钱的，他们都一年多没见爹娘了，肯定想的不行……”
“好好好，让你大伯他们进京过年。”
周老爹被小柳儿揉的舒服，心里也开怀，立即就同意了。
第165章 忘了什么？
哦吼！
周老爹和何老娘一松口，小柳儿就欢快地往外跑了，她先跑到陆青轩的院子让他给家里写信，又急忙跑进主院去找她爹娘。
“爹，爷奶说今年过年让大伯和四叔他们都进京来，你快写信！”
周怀义和冯氏正在哄周知枫睡觉，结果小柳儿这一吵，本来就不想睡的周知枫立即瞪圆了小眼睛。
冯氏就等着儿子睡着好与相公过二人世界呢，这回好了，不熬到天色黑透是没法哄睡这小祖宗了。
小柳儿一看弟弟活蹦乱跳起来就知道要遭，再一看她娘的面色，刚冲进屋来的小柳儿身子一扭就笑嘻嘻地跑了。
这种时候还是留她爹下来当出气筒吧，哈哈。
第二天一大早，小柳儿就拿着自己写好的信进了饭厅。
周怀义就问她，“我已经给你大伯写过信了，你这又是写给谁的？”
小柳儿给长辈们都问了好，然后再陆青轩身边坐定，才回她爹的话。
“这是我特意写给四叔的秘密，与爹你写的东西不冲突的。”
冯氏还记得昨晚闺女害得她们夫妻俩哄了一晚上孩子的事，点她的额头道：“人不大，心眼不少，你与你四叔有什么秘密？”
小柳儿见她娘的手伸过来，立即抱着碗往何老娘身后躲。
等收了周怀义和陆青轩的信，又送了两个去上值，小柳儿直接拉着周老爹当掩护，爷孙俩去青华山居了。
他们都写了信，自然是也要问问夏向晚了，按理说夏魁也应该进京参加会试了，阿晚肯定也想家人的。
果然夏向晚一听这事，乐的一蹦三尺高，丢了卢沂和姜载宝等就跑去写信了。
林清羽也在，她问小柳儿，“你三叔也回来过年吗？”
小柳儿就叹息着摇头，“三叔回信了，说是那边县务繁忙，而且路途又远，他今年就不回盛京与我们过年了。”
林清羽听了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小柳儿就好奇地问她，“你怎么也叹气？”
林清羽就扭捏起来。
小柳儿看她脸蛋都红了，奇怪了半天，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她，“林姐姐，你不会是还喜欢我三叔呢吧？”
林清羽过完年就十四岁了，按着现在的规律，已经可以结婚了，再不济也要开始相看定亲的男方了。
这样等陆陆续续定了亲，最迟十六七岁也得结婚生子了，不然就要被嘲笑成老姑娘，找不到好人家了。
林清羽有些纠结，她抬眼看了看在一旁玩儿泥巴玩儿的投入呢，她就拉住小柳儿低声道：“我就是不确定，所以想要再见一见你三叔。”
林清羽现在说话做事已经很有淑女的样子了，也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什么都敢大声说出来。
“怎么不确定？”小柳儿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林清羽扭扭捏捏的不肯多说，只说道：“我也不一定就是喜欢你三叔，但我总得再看一眼才确定以及的心意吧。”
“表姐，你是不是喜欢上周二哥了？”
姜载宝和卢沂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两人身后。
林清羽吓了一跳，回身就揪住姜载宝的耳朵，“你一个几岁的小屁孩懂什么，敢乱说话我扭掉你的耳朵！”
姜载宝就一直哎哟哟地捂住林清羽的手，企图把自己的耳朵解救出来，嘴里却不服气的喊道：“你们女人怎么总是这么不讲理，连实话也不让人说。”
姜载宝觉得真委屈，她娘是这样，连平时温温柔柔的表姐也这样，女人真是太可怕了，他长大了才不要娶媳妇呢。
因着知道小柳儿可以不常进宫了，等小柳儿跟着周老爹巡视了一遍青华山居的粮仓，一堆萝卜头就一起都回了内城。
冯氏不愿出门做客，小柳儿干脆像之前一样给林家和姜家都发了请柬，邀请她们时常带着孩子来家里玩儿。
就这么过了五六天，小柳儿虽然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但又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
“信都寄出去了，粮食也都收起来了，还有什么呢？”小柳儿挠着脑袋自言自语。
夏向晚拿着一个新做的燕子风筝跑进来，“想什么呢，咱们不是约好了放风筝吗，大家都到了。”
小柳儿就一边随着她起身往外走，一边问她，“轩哥哥已经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真是的，我们先玩儿着，等表哥回来去找我们不就行了，真搞不懂你们俩天天见面，还玩儿的那么要好做什么。”
夏向晚嘀咕了一句，等到了人群里就完全不记得这些了，一群小伙伴跑着笑着，争先恐后地把风筝飞得更好更远。
她们这群孩子也不跑远，就在崇远坊的门前放风筝，反正左邻右舍加起来也就四家，有一户还是她们周宅。
这条街的街道又宽又干爽，除了上下衙，平时安静的不得了，简直就是他们这群半大孩子的游乐圣地。
他们的笑闹隔着高墙大门也传不到别家多远，倒引来了附近几家的公子小姐加入，她们听了小厮丫鬟的禀报，都带了风筝出来了。
家里的大人倒没狠拦着，一则就在门外离家不远，二则那一群也都是盛京里有名号的小姐公子，也不怕把自家孩子带坏。
所以除了多安排几个随从，也就是交待两句不要玩儿的太晚云云。
陈德海带着圣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一群少男少女嬉笑追赶的画面。
他搜寻到玩儿的小脸红扑扑的小柳儿，见她脸上全是天真和欢乐，就知道她把宫里的事都忘的一干二净了。
“哎哟，我的小祖宗。”陈德海上前一把拦下要从她面前窜出去的小柳儿。
“陈爷爷好。”小柳儿大脑都没多思考，自然地同陈德海打了个招呼就想继续跑。
“不是说过咱家今日要来搬旨，香案等可都准备好了？”
“搬纸？我家不缺纸啊？”小柳儿一脸疑惑。
那边陆青轩从陈德海上前开口，就跑了过来，此时听了这话，转身就往门内跑去。
陈德海自然也看见了他的动作，干脆停下脚步，拉着小柳儿在门口聊起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