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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月     兵临天下txt下载     兵临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1章 积极营救

    所谓水军牢狱其实就是关押触犯军规士兵的场所,位于水军大寨的东南角,是一座用青石砌成的长条型建筑,长二十余丈,可以关押数百人。

    但此时,牢狱中只关押着陶氏商行的伙计和管事,一共四十余人,经历了昨天半夜的折磨,几乎所有跟船的伙计都招供了。

    连明知是栽赃陷害的管事张显也经不住酷刑折磨,被迫在诬陷书上签字画押,承认了陶氏商行私运违禁兵器。

    在牢狱的最里面一间,一根铁链将管事张显牢牢锁住,他躺在一张破烂不堪的床榻上,一角堆着稻草,几只老鼠在床榻里吱吱地探出头。

    张显浑身已被打得血肉模糊,动弹不得,这时,手臂粗的木栅栏上传来‘哗啦!’一声,一名穿着皂衣的狱卒开锁走了进来,手中托着一包金创药,他恶声恶气道:“上面有令,怕你死了,让我给你上药!”

    张显哼了一声,扭过身去,狱卒也不理睬他,蹲下身去,将金创药在他手上脚上涂抹。

    这时,狱卒回头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你有什么话要我带出去?”

    张显惊讶地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忽然冷笑一声,又躺下了,狱卒苦笑一声,“你都招供了,我还有必要套你话吗?是有人托我。”

    张显这才慢慢回过头,半晌,叹了口气,“我捱不过酷刑,做了不忠之事,还有什么话可说。”

    狱卒默默点头,又道:“你们二东主也被抓进来了,关在隔壁牢房,那些管事们正在一个个审问呢!”

    这时,远远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隐隐有人哭喊道:“我招!我招!”

    张显咬紧了嘴唇,他忽然想起一事,低声道:“我只有一句话,王成和赵永不是我们的伙计,就是他们二人栽赃陷害陶家。”

    ........

    州衙广场的台阶前,刘璟背着手来回踱步,他心中有些担忧,早知道他就应把陶湛藏在军营内,不该为那该死的军纪而犹豫。

    他很担心张允的军队会找到陶湛,从而把她抓走,不过,那是自己的房子,或许他多少还是会有点投鼠忌器。

    尽管知道这个自我安慰没有什么意义,刘璟还是希望陶湛能平安无事。

    刘璟已经大概猜到了是张允所为,陶家最丰富的资源就是钱财,张允栽赃给陶家无非是为了捞钱。

    这时,一名侍卫走了出来,行一礼道:“蒯参军请公子进去!”

    蒯越的官职是参军中郎将,是荆州仅次于蔡瑁的高官,第三号实权人物,他的官房就位于刘表官房的隔壁,虽然是隔壁,其实还要走很长一段路。

    刘璟跟着侍卫进了官房,官房分里外两间,外间是普通待客和书佐整理文书之处,里间才是蒯越的真正的办公之所。

    “璟公子,请进吧!”房间里传来蒯越的笑声。

    刘璟快步走进里屋,只见蒯越坐在书案后奋笔疾书,他连忙上前深施一礼,“晚辈参见蒯公!”

    蒯越自从上次帮他说服刘表后,便再也没有见到刘璟,他放下笔,笑眯眯上下打量他,“伤势好点没有?”

    “回禀蒯公,已经快要好了。”

    蒯越点点头,“听你伯父说,他准备让黄忠教你学武,你已经拜师了吗?”

    刘璟心中苦笑,黄忠不夺他人所爱,不肯收自己为徒,哪有什么拜师,他摇摇头,“学艺而已。”

    停一下,刘璟又接着道:“我今天是有要事求蒯公帮忙。”

    “呵呵!这么急切,是什么事?”

    “昨天晚上,陶家船只被水军截获......”

    刘璟便将他知道的消息详细地告诉了蒯越,最后说:“这件事无论游缴所还是水军都出现得颇为蹊跷,很明显是有预谋,而且陶家船队在半个月前失踪,现在又忽然出现,船上便发现了兵器,蒯公不觉得这是栽赃陷害吗?”

    蒯越闭目沉思片刻,缓缓道:“上午李太守还和我说起此事,这件事他也颇为不满,游缴所没有向他汇报此事,他是听樊城县令说起,才知道发生了这件大事。”

    刘璟心中一动,他记得陶湛说过,他二叔来寻找失踪船队,就是托襄阳太守李圭的关系,陶家和李圭有交情,那么陶家此番遭难,李圭会袖手旁观吗?肯定不会。

    那么....李圭来找蒯越也是不是为了此事?为了救助陶家。

    想到这,刘璟眼睛里变得热切起来,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蒯越,蒯越仿佛明白刘璟的心思,他笑了笑,站起身负手走到窗前,眺望着蔚蓝的天空,良久,他才淡淡笑道:“你知道张允为何要对陶家下手?”

    “晚辈不知!”

    蒯越叹了口气,“你伯父一个月前同意张允恢复他的部曲私兵,准许他拥有三千部曲,这就是祸根,张允手中无钱粮,无以募兵啊!”

    刘璟微微一怔,蒯越一句话道破了天机,原来刘表又重新准许张允募集私兵,他不由眉头紧锁,不解地问道:“上次伯父不是说,要借这件事消除荆州的部曲私兵之患吗?”

    蒯越苦笑着摇了摇头,“事情哪有这么简单,荆州三大患,部曲、奴隶、庄园,都是和荆州各大世家有关,包括我们蒯家,也有同样拥有部曲私兵五千余人,拥有十几座大庄园,奴隶数千户。

    势力更大如蔡家、黄家、庞家,这些只是四大世家,其实还有数十户中小世家,比如柴桑陶氏就是其中一员,州牧想借张允之事对世家部曲下手,可是他又没有这个魄力真正对世家下手,最后不了了之,所以答应他张允恢复部曲,其实就是因为他放弃了此事。”

    刘璟默然,这件事出乎他的意料,可是细细一想,又在意料之中,他前世读三国演义时,一直以为刘表是个窝囊无用之人,被蔡家蒙骗,白白丧送了基业。

    可到了这个时代,他才明白,其实刘表也是一个有雄才大略之人,单身入荆州,依靠荆州世家,十几年南征北战,打下了千里江山。

    但刘表却有一个致命弱点,他缺乏魄力和决断,太看重名望,不敢得罪荆州世家,事事迁就妥协,到最后就变成了对荆州世家依赖,以至于朝令夕改,令人无所适从,就显得有些优柔寡断。

    他已经走不出这个怪圈,一生都在忙碌着平衡世家利益,甚至安排自己的婚姻,也是一种对荆州世家的利益妥协。

    也正是这个原因,他在剥夺张允曲部两个月后,又重新恢复了张允的曲部,这就足以说明一切问题。

    但现在不是谈论这些复杂的政治经济问题,现在是要解决眼前的危机,刘璟的思路又回到陶家之事上,沉声说:“希望蒯公能助我解决陶家的危难。”

    蒯越点点头,上午李圭已经来找过他一次了,他有些犹豫,因为他知道这件事的背后是蔡瑁在操纵,这件事和他无关,他不想涉及太深,但现在刘璟也来求他,蒯越最终决定插手此事。

    “好吧!我去和州牧谈一谈,另外,你也要尽力找一点对陶家有利的证据,如果陶家私贩军器的证据确凿,又有蔡瑁、张允等人的坚持,就算州牧想调解此事,恐怕也不容易。”

    “晚辈明白,这就去寻找证据。”

    刘璟行一礼,离开了蒯越官房,他担心陶湛安危,便立刻返回了樊城。

    蒯越坐在官房又沉思片刻,这才不紧不慢地来到了刘表的官房,刘表的官府是一座独立的两层楼建筑,位于蒯越官房的隔壁,可实际还是相距了三百余步,要走好一会儿。

    蒯越走到官房门口,问侍卫道:“州牧可在?”

    “回禀参军,州牧正和蔡军师商议军务。”

    蔡瑁也在,这有点不太好办,蒯越沉思一下,还是对侍卫道:“替我禀报州牧,就说我有急事求见!”

    .。。

第102章 各有理由

    “蒯公找我有什么急事?”房间里,刘表停住了和蔡瑁的谈话,笑着注视蒯越。

    “是关于陶家.....”

    旁边蔡瑁一下子挺直了腰,眼中闪过一丝紧张,他已猜到蒯越要说什么,看来蒯越果然要插手此事了。

    蒯越瞥了蔡瑁一眼,又缓缓道:“听说昨天晚上陶家船只被扣了,连陶利也在今天上午被水军抓捕,主公知道这件事吗?”

    刘表眉头一皱,虽然昨晚张允向他禀报了一件事,但他并不知道这竟是涉及陶家,而且他当时尚未清醒,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德珪,这是怎么回事?”刘表有点不高兴地拉长声音问道。

    蔡瑁主管军事,水军调动,他必须向刘表汇报,蔡瑁心有定计,不慌不忙道:“这件事我也听说了,特地派人去质问张将军,他说昨晚已向主公禀报,得到了主公的同意,他才出兵抓捕私运武器的船队。

    至于是不是像异度所言,被抓者是陶家船队,属下也不太清楚,不过。。荆州自有法度,这和谁贩运兵器关系不大,如果陶家私贩兵器,触犯法度,也该接受惩处。”

    蔡瑁是个极为精明之人,他知道这里面涉及两件事,一是张允有没有擅自出兵,其次是陶家贩运兵器是否证据确凿,只要把这两件事办好,基本上就稳操胜券了,至于从陶家勒索钱财,那个可以私下进行。

    说到这里,他迅瞥了蒯越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得意和挑衅,这一次他们做得滴水不漏,他不信蒯越还能找出什么漏洞。

    刘表有些为难,他昨晚确实是答应了张允,但他没有想到是陶家,陶家是极为重要的家族,拥有雄厚的财力,每年给他提供大量的钱财,以支撑他的军队开支。

    其实他也知道陶家也暗中和江东有往来,不过他能理解,商人嘛!在商言商,总是利益第一,既要做他荆州的生意,也要做江东的生意,他也装聋作哑,每年坐收陶家进贡。

    此时刘表心中微微有些恼火,他已意识到张允是在刻意隐瞒自己,禀报了没错,但为何不明说是陶家,张允身为校尉,难道他不懂陶家对于自己的重要?张允很明显是用了某种手腕,让自己入套。

    只是刘表喜怒不形于色,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让人看不出他的态度。

    蒯越很清楚陶家对于刘表的重要性,刑不上大夫,到了刘表这个层面,什么法度、什么违法犯罪,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有利益,以及权衡利益得失。

    不过有些道理要说清楚,要让刘表心中明白真相,既然蔡瑁张允已经搬起了石头,就让他们用这块石头砸一砸自己脚,也未为不可。

    “主公,先是流程上有问题,据属下所知,这支船队是游缴所查获,而随即水军出动,把这支船队劫走,属下就有两个疑问,这件事为什么游缴所不向上汇报?另外就是游缴所完全能够处理好此事,这也是他们的份内之事,为什么水军要把这件事抢走,明明是地方管辖之事,和水军何干?”

    蔡瑁连忙接口道:“贩运兵器军弩,当然和军队有关,张将军是担心游缴所处理不好此事,引起混乱,才接管此事,至于游缴所为何不向上面汇报,或许是耽误了,也许他们明天会汇报。”

    蒯越毫不退让,针锋相对道:“就算是水军是好心,怕出问题而插手,那么为什么天亮后不把这件案子移交给郡衙,反而越主代庖,自己审理案子,这分明是郡衙之事。

    退一步说,就算张校尉一时想不到,那为什么上午李太守去军营索要人犯,他却置之不理,同时还要出兵冲进樊城,抓走陶利及陶家管事,这些都是地方官府事务,与军队何干?

    难道他堂堂的校尉,连这个道理都不懂?或者蔡军师也觉得这个无关紧要,可以把地方官府撤销了,一切由军方来代管。”

    蒯越抓住了张允越主代庖的事实,句句逼问,针针见血,问得蔡瑁哑口无言,他心中暗暗焦急,必须要立刻通告张允,堵住这个漏洞。

    蔡瑁连忙向刘表拱手道:“启禀主公,这件事因为张校尉一早向属下禀报了,所以属下才会关注此事,或许具体情况我们都不了解,我也不能信口开河,请主公让属下先去调查一下,然后回来禀报。”

    刘表摇了摇头,“不用军师亲自去调查,很简单,命张允来见我!”

    有人去通告张允了,官房又安静下来,蔡瑁心中暗急,借口要处理一件紧急军务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蒯越和刘表两人。

    刘表这才淡淡问道:“你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启禀主公,属下只是觉得不合常理。”

    “怎么个不合常理?”刘表注视着他问道。

    蒯越捋须一笑,“陶家经商几十年,几时做过违禁之事?以陶家千万资产,吞吐长江的气魄,主公认为他们会冒抄家灭门之险,贩运区区三百把军弩,赚这一点点蝇头小利吗?”

    “如果不是陶家干的,那又是谁干的,是有人栽赃陷害吗?”

    蒯越一笑,“主公,我得到的消息是,这支船队事先失踪了半个月,所以陶利才会来襄阳寻找,这里面早就有文章了,还有一件事,主公忘了吗?两个多月前盘点兵器库,可是少了几千把军弩啊!”

    一句话提醒了刘表,他已经明白,这是有人陷害陶家,企图从陶家捞取钱财,至于是谁干的,他心中多少有数了。

    这时,有侍卫在门口禀报:“张校尉来了。”

    “让他进来!”刘表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严厉。

    蒯越连忙起身道:“那卑职回避一下。”

    刘表点点头,“去吧!”

    张允是刘表外甥,蒯越在,有些话他们就不好说,这一点蒯越心知肚明,他便起身退下了。

    不多时,张允匆匆走了进来,他在半路上得到蔡瑁的紧急通知,心中已有了应对之策,这件事人证物证俱全,他只要一口咬死,就不会有什么漏洞。

    “甥儿拜见舅父!”

    刘表坐下,不紧不慢问道:“昨晚你告诉我,有人私贩兵器,现在处理得怎么样了?”

    “回禀舅父,此事已经查清,是陶家胆大妄为,私运军弩战刀,所有伙计管事都已承认,确实是陶家所为,证据确凿。”

    说完,张允将厚厚一叠口供呈上,刘表接过口供看了看,又不露声色问道:“既然如此,为何这件案子你不转给郡衙,听说李太守问你要人,你却拒绝了,这是为什么?”

    张允已经想到了对策,他欠身道:“回禀舅父,因为甥儿在审讯的过程中,现陶家和李太守关系极为密切。

    这次陶利来襄阳就是去拜见李太守,他们有很深厚的私交,所以甥儿怀疑李太守来要人,其实是想假公济私,帮陶家脱罪,所以我坚决不答应。”

    张允的回答也很有道理,刘表也知道,陶家和太守李圭的关系极好,难道真是这样?

    这时,张允又补充道:“甥儿也相信,以陶家的雄厚财力,自然是看不上这一点兵器,但甥儿怀疑,这其实是陶家在给别人运输,和陶家本身无关,在供词中也证明了这一点。”

    “你认为这是给谁运输?”

    “甥儿怀疑是甘宁,供词中说,船队并没有被劫持,而是去了比水,在那里等了半个月,有人将兵器军弩送上船,其中一人似乎是甘宁手下,但在抓捕的过程中,被他跳水逃走了。”

    刘表心中也有一点疑惑了,张允的回答也有道理,想想确实也有这种可能,毕竟当初甘宁可是从汝南搞来五百奴隶,刘表心中有数,是刘璟帮他脱了罪。

    如果说甘宁再从汝南弄一批兵器过来,也完全有可能,走6路太危险,容易被盘查,一般都是走水路。

    而陶家商队基本上没有人会盘查,让陶家运货是最合适不过。

    至于陶家为什么要为甘宁涉险,那是因为甘宁驻扎之地距离柴桑很近,陶家有很多事有求于甘宁,自然会替他铤而走险。

    刘表觉得自己这些推测都合情合理,其实根本原因是刘表不相信甘宁,张允正是抓住了刘表的这个心理,把甘宁拖了进来。

    刘表沉吟一下又问道:“那昨晚你禀报时为何不对我说清楚,此时和陶家有关?”

    张允连忙磕头禀报:“回禀舅父,昨天甥儿也不知道此事和陶家有关,只是在昨晚审讯时,才知道他们是陶家船队,甥儿绝不敢隐瞒舅父!”

    刘表见张允一脸无辜,不由相信了几分,他背着手来回踱步,暗暗忖道:‘难道此事真是甘宁托陶家运货?’

    沉吟良久,刘表对张允道:“此事暂时停下,不要再审讯了,我要亲自问问陶胜,让他来给我解释,另外把陶利放回商行,软禁起来便可,不准对他用刑!”

    张允心中暗喜,这样他就有时间把这件案子做实了,堵死所有的漏洞,再用一点手段,不愁陶家不把黄金乖乖奉上。

    “甥儿遵命!”(未完待续)

第103章 关键证人

    刘璟急急赶回了樊城,他担心陶湛会被张允的人抓住,一旦陶湛被抓进军营,就算最后他一刀宰了张允,也无法挽回陶湛可能受到的伤害。

    刘璟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关心一个女孩,他和她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她的风趣、聪明以及她的美貌,深深刻在他心中。

    有些事情他虽然不想面对,但有一点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他这么卖力地帮助陶家,并不是因为陶家能给他什么恩惠,也不是他有什么崇高的助人品德。

    当然,也不可否认刘璟有拉拢陶家之心,但此时此刻,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别有心意。

    刘璟纵马疾奔,不多时便奔回了住处,翻身下马,咚咚急促敲门,不多时,门吱嘎一声开了条缝,露出小包子一只圆圆大大的眼睛,“是公子!”

    眼中的惊恐顿时变成了欣喜,她打开门,欢喜得直拍胸脯,“我还以为是哪个强盗上门了。”

    “你们没事吧!”

    刘璟话音刚落,便看见了跑到院中的陶湛,一双美丽的双眸中带着关切和期待,刘璟悬在嗓子眼的心才蓦地落下了.

    刘璟笑着向她点点头,又发现她身旁又多了一个小丫鬟,也就十一二岁,和小包子的年纪相仿,长得眉目清秀,乖乖巧巧。

    “公子,有消息吗?”陶湛走上来紧张地问道。

    “消息有一点,我们去书房谈。”

    刘璟把门关上,走进了书房,心中微微一怔,他发现自己书房已收拾得干干净净,桌案上随意摆放了十几卷竹简书也被码放得整整齐齐,是这位千金大小姐替自己收拾的吗?

    他知道不是小包子,他不准小包子碰自己书房里的东西,刘璟心中微微一热,眼角余光扫向身后,正好陶湛走进来。

    刘璟立刻装得若无其事,请她坐下,小包子上了两杯茶,刘璟关切问陶湛:“今天我不在,你没有出门吧!”

    陶湛摇摇头,“我没有出门,我请小包子把阿娇找来。”

    原来这个丫鬟叫阿娇,刘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小丫鬟,怯怯生生,看样子挺胆小。

    “公子,情况怎么样?”陶湛声音柔婉地问道。

    “我今天从游缴所得到消息,是因为陶家私贩三百把军弩和上千口战刀,被张允的水军抓住了,现在所有人都关押在水军大寨中,”

    “然后呢?”

    陶湛又继续问,她神情冷静异常,丝毫没有一点被激怒。

    刘璟有点惊讶她的冷静,他以为陶湛会站起身怒斥张允血口喷人,却没有想到她竟是如此冷静沉着,这让刘璟仿佛看到了另一个陶湛。

    一个冷静、理智,能处理大事的陶湛。

    刘璟也冷静下来,又继续道:“然后我去州衙,找到了蒯越,请他帮忙说情,现在暂时没有什么结果。”

    陶湛低头沉思片刻,随即抬起头注视刘璟,清澈的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公子,那支船队毫无疑问就是失踪的船队,主谋应该是张允,他栽赃陷害陶家,目的是要从陶家手中勒索金钱,如果是这样,他们暂时还不会伤害我二叔,不过其他人都估计遭受了酷刑,被迫录了口供,形势对陶家不利。”

    说到这里,陶湛又低低叹息一声,“其实他们想让二叔屈服也很容易,只要抓到我,二叔肯定就屈服了。”

    刘璟脱口而出,“所以我才急急赶回来,就害怕你被他们抓走。”

    陶湛轻咬嘴唇,羞涩地低下头,心中涌起一阵甜蜜,原来他是这样关心自己,昨天还以为他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片刻,她又低声道:“璟公子如果不放心我的安全,我可以化妆。”

    刘璟重重一拍自己脑门,他怎么把这个重要事情忘记了,陶湛化妆成男子就可以掩饰,他万分欣喜道:“姑娘应该早点告诉我,我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陶湛白了他一眼,娇嗔道:“你以为我想不到吗?只是化装包在阿娇手上,半个时辰前才找到她,人家刚想化装你就回来了。”

    刘璟完全放心下来,起身笑道:“这样我就放心了,你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我去打听消息,想办法把你二叔先救出来。”

    陶湛听他说‘呆在家里’,俏脸微红,却见他要走,连忙道:“公子等一等!”

    刘璟挠挠头,“还有什么要交代?”

    “你先坐下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刘璟坐下,陶湛见他听话,心中欢喜,不由嫣然一笑,想了想又道:“其实这件事的关键就在州牧的态度,就算张允所谓证据确凿,但州牧不想为难陶家,也没有用,公子打算去见州牧吗?”

    刘璟点点头,“我想亲自给伯父解释这件事。”

    “如果公子见到州牧,不妨告诉他,说陶家在豫章郡有二十万石屯粮,如果荆州不迫害陶家,陶家愿把这二十万石粮食献给州牧,如果州牧一定要听信谗言,陷害陶家,那么陶家也将玉石俱焚,到时州牧就悔之晚矣!”

    说到最后,陶湛的语气变得铿锵有力,神态果断坚决。

    刘璟默默点头,“我知道了。”

    他起身向院中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笑道:“其实也不用担心,我会调一队士兵来护宅,不怕他们来硬的。”

    陶湛注视着刘璟,轻声说:“公子自己也要当心。”

    刘璟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开了院子,翻身上马,催马向城门而去,望着刘璟走远,陶湛幽幽叹了口气。

    旁边小包子掩口一笑,对她道:“其实我家公子还是蛮温柔的,要是蔡姑娘见他这样待你,肯定要气得发疯。”

    “哦?难道你家公子对她不温柔吗?”陶湛故作好奇地问道。

    “才不呢!上次蔡姑娘冲进公子的房间,打了蒙叔,把东西砍得稀烂,结果被公子抓着她的胳膊扔到院子里,就像扔只小鸡小鸭一样,我们都吓坏了,那可是蔡家的宝贝公主啊!”

    陶湛心中涌起了兴趣,原来刘璟和蔡少妤之间还有这么有趣的事情,那还有什么?

    她上前拉住小包子的手,笑道:“这种事蛮有趣的,你不是想跟我学化装吗?我们一边学一边说,好不好?”

    “好呀!”

    小包子欢喜得直拍巴掌,“我们这就开始!”

    ..........

    刘璟先去了军营,调一队士兵去守卫自己的家宅,这才出城向码头而去,他刚到码头,却听见身后有人叫他,“璟公子!”

    刘璟一回头,见是李俊,骑在一匹马上,远远向他招手,刘璟心中大喜,连忙调转马头奔上前问道:“有什么消息吗?”

    李俊神情严肃,点点头,“有重要事情,公子请跟我来!”

    李俊催马向东而去,刘璟后面跟着,两人一前一后,约奔出七八里路程,来到一所民房前,李俊翻身下马,上前敲了敲门,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名年轻男子的脸庞,见是李俊,男子连忙打开门。

    “璟公子,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宅子。”

    李俊又低声对刘璟道:“我朋友在水寨牢狱中做事。”

    刘璟心中诧异,这所院子里藏着什么秘密吗?他张望一下,跟着李俊进了宅子,走进一间小屋,一股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只见一张床榻上躺着一人,脖子上、身上有几处伤口,已经包扎好,旁边一名医匠正在收拾东西。

    见李俊进来,医匠连忙道:“他没事了,休养一两月便可以痊愈,药和方子都留下了,我先走一步,有事再找我。”

    医匠不敢久留,慌慌张张而去,刘璟瞥了一眼这个伤员,问道:“他是谁?”

    “他就是这次陶家案子的关键人物!”

    刘璟一下子感兴趣了,连忙问:“此话怎么说?”

    “此人叫王成,他和另一人便是张允安插在船队中的卧底,船舱内的军弩和战刀就是他们所藏,结果他们被水军一起抓进水寨,录了口供,就在一个时辰前,张允下令杀他们二人灭口,其中另一人被干掉了。

    而这个王成被我狱牢中的朋友用诈死的办法混过,随即把他抛进江中,被我事先安排在外面的弟兄救了,现在他没有死,他可以证明是张允设计暗害陶家。”

    这个关键的证人让刘璟喜出望外,这个李俊简直太能干了,这种事情都做得到。

    不管李俊是怎么办到,但刘璟此时是柳暗花明,有这个关键证人在,足以让张允吃不了兜着走。

    “他肯作证吗?”

    刘璟刚问完,躺在榻上的王成嘶哑着声音道:“愿为。。璟公子作证!”

    旁边李俊又笑着补充道:“此人是水军伯长,曾是张允的心腹,很多人都认识他,他冒充陶家伙计,也录了口供,供词上有他的指印,只要一核对指印,张允的阴谋就立刻败露。

    刘璟走上前,对王成道:“如果你愿意配合我作证,我可以保你一命。”

    此时,躺在榻上的王成已恨透了张允,张允答应给他们每个百两黄金,让他们回家,正因为自己是他心腹,所以王成才相信张允,却没有想到最后张允竟是要杀他们灭口,令王成寒透了心,无论是报恩还是报仇,他都要揭发张允。

    “我。。我愿为公子。效力!”

    .。

第104章 当面对质

    黄昏时分,在刘府前院的一间仆役屋子里,躺在床榻上的王成断断续续地向刘表讲诉了事情的真相,刘璟则站在一旁,心中有点忐忑不安,不知这一杀招是否有效。

    万一刘表早就知道真相,只是故意装聋作哑,自己就会弄巧成拙,不过话又说回来,陶家对刘表还是有利用价值。

    他不相信刘表会为一个外甥的私欲而断绝荆州的一处财源,尤其是庄园势大,自耕农日益减少,荆州财政出现危机之时,刘表纵容外甥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刘璟相信这一杀招会触怒刘表,他不露声色观察着刘表脸上的神情变化。

    床榻上,王成的伤势还很严重,可刘璟已经拖不下去,时间再拖下去,一旦局势对张允不利,极可能就会出现杀人灭口的严重后果,只有出奇兵,才能在张允最没有防备的时刻,一刀致命。

    刘表脸上的表情先是惊愕,随即涌起一种难以言述的愤怒,双拳紧握,眼睛冷酷如冰,半晌,他回头令道:“把我书房的口供取来!”

    一名侍卫飞奔而去,不多时,将厚厚一叠供词送来,这便是陶家案件中所有人的口供,刘表稍微翻了翻,找到了王成的供词。

    他看了一遍,确实是以陶家伙计身份做得供词,承认是他把兵器搬运上船,当然是在陶家管事的命令之下,下面是他指印,一团红艳艳的拇指指纹。

    “给他按指印!”

    两名侍卫上前,将王成右手拇指重新在供词上按下了指印,旁边刘璟忽有所感,将来如果是他杀人灭口,连这根手指也一定要斩掉,这才不会有漏洞。

    侍卫将供词递给刘表,刘表眯眼看了看,原本指印之下又多了一个红彤彤的新指印,两个指印一模一样,正是同一个人。

    刘表脸色大变,他已经确认这个王成就是张允的亲兵伯长,本名叫贺震,此时他竟成了陶家案中的关键人物,真相也就霍然揭开。

    “你跟我来!”

    刘表强烈克制住滔天的怒火,怒火就像即将决堤的洪水,张允和蔡瑁竟然敢如此欺他,对于刘表而言,荆州是他的地盘,这就是欺君之罪,刘表转身向书房快步而去,刘璟也快步跟了过来。

    他跟在刘表身后,已经感受到了刘表即将爆炸的盛怒。

    回到书房,刘表负手站在窗前,目光凝视着院中的杏树,久久不语,在他头顶上的横幅,写着大大两个字,‘制怒’。

    他需要思考,需要在心中理顺前因后果,这必然是张允招募曲部,手中无钱粮,所以打上了陶家的主意,想从陶家身上勒索巨财,那么栽赃陷害就是最好的办法。

    “你为什么要帮助陶家?”

    刘表慢慢转身,瞥了一眼垂手而立的刘璟,这是他的一个疑问,刘璟怎么会和陶家搭上关系?

    在追究张允罪责之前,他必须把心中所有的疑惑解开。

    这个问题刘璟早有腹案,他施一礼,不慌不忙道:“回禀伯父,侄儿上次出征江夏之时,曾结识了陶家次子陶政,后来,他知道我是游缴所督曹,对我百般巴结,就在昨天下午,他来找到我,说是陶家有一支船队失踪,恳请我帮忙寻找,侄儿便介入了此事。”

    “然后呢?”刘表注视着刘璟,心中迅速判断侄儿言语的真实性,应该是真的。

    “然后侄儿找到了游缴所的旧同僚,知道了昨晚发生之事,其中有人认识水军营寨中的狱卒,侄儿就拜托了他们。”

    “就这么多吗?”

    “还有一点。”

    刘璟又补充道:“今天下午,侄儿特地去找蒯公,求他帮忙。。”

    刘表心中的一个疑惑被悄然解开,难怪蒯越下午忽然跑来说此事,他正有些奇怪,蒯越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原来是侄儿的缘故。

    刘表点了点头,他对刘璟的诚实很满意,作为上位者,无论下面人做什么勾当,只要不过分,他都可以容忍,惟独不能容忍就是下面人对自己的欺骗。

    所谓有‘欺君之罪’就是这个道理,刘璟是他的侄儿,他交结陶家,暗中和游缴所往来,托蒯越帮忙,这些都是小问题,关键是侄儿不能欺骗自己,刘表尤其看重‘诚信’二字。

    相比刘璟的诚实,张允对自己欺骗就显得格外的刺眼,他甚至可以容忍张允对陶家的栽赃陷害,容忍他对陶家的勒索,但绝不能容忍他对自己的欺骗。

    这已经触犯到了他刘表的底线,不管是什么人,就算是自己的儿子,只要触犯到他的底线,谁都不会饶恕。

    刘表心中的怒火之堤终于溃决了,泛滥的怒火如洪水般肆虐,他一声厉喝,“来人!”

    一名侍卫走进,单膝跪下:“请州牧吩咐!”

    “立刻去把张允给我找来。”

    “遵命!”侍卫快步出去了。

    刘表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步伐急促,显示出他内心的焦躁,这时刘表想起了蔡瑁,想起了蔡瑁对张允的种种辩护。

    恐怕这件事蔡瑁也有参与,甚至就是他的一手策划,刘表的拳头时而捏紧,时而放开,沉思了良久,最终把蔡瑁关进他心中尚有理智的一角,他还不想把事情闹大,蔡瑁就暂时放一放。

    其实刘表对张允动怒,并非是张允勒索陶家这么简单,也不仅仅是张允对他的欺骗,使他有一种被愚弄的愤怒,真正的原因,是张允和蔡瑁结盟,早就令他忍无可忍了。

    是的,忍无可忍,自从他得知张允暗中和蔡瑁结盟,不满就在他心中生了根。

    刘表又瞥了一眼刘璟,这个侄儿沉寂三个月,可是一出头便令人刮目相看,张允苦心设计的栽赃计,看似滴水不漏,连自己都骗过了,却被侄儿轻而易举地攻破了,这种能力让刘表不得不赞叹。

    而且刘璟在新野在新野之战中表现卓著,这一点尤其让刘表满意,中午听黄忠汇报,刘璟已经开始跟随黄忠学武,这就是好的开端。

    刘表暗中夸赞刘璟,他却不知道,在这次陶家案件中,真正扭转局面的幕后者并不是刘璟的能力或者运气,而是曹操安插在荆州的势力。

    但不管怎么样,刘表已逐渐对自己的侄儿开始寄予厚望,现在荆襄势力格局不明,他要大力培育刘氏子弟,如果璟儿能在两年内脱颖而出,或许能成为自己最得力的子弟兵。

    刘表心中暗忖:‘这件事结束后,倒有必要让侄儿去一趟柴桑,替自己安抚陶家,毕竟陶家每年进奉大量钱粮,是一个重要的财源,不可失去了。’

    刘璟垂手而立,外表平静,心中却也在迅速思索,看刘表的态度,恐怕张允这一次要吃不了兜着走,如果张允被打压下去,那么谁来接任水军校尉之职,难道会是王威。

    刘璟已经渐渐看出刘表的用意,不管是谁接任水军校尉,刘表肯定会利用这次机会去除荆州世家在军队中的影响。

    刘璟忽然有一种明悟,张允此番被贬,恐怕就是因为他和蔡瑁结盟惹恼了刘表,确实,张允是刘表外甥,本该是值得他信赖之人,得以手握水军大权。

    他应该忠心于刘表,少和世家交往过深,但他却被门夹了脑袋,跑去和蔡瑁结盟,如此,刘表还放心让他掌管水军吗?

    或许刘表还一时找不到他的把柄,现在他却自己送上门了,只能说张允是自作孽,不可活。

    不多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传来张允的声音,“甥儿张允,求见舅父!”

    “进来!”

    刘表的声音很平和,令张允略略放心,他正在军营中寻思如何尽快结束这次陶家贩运兵器案,也就是尽快从陶家弄到钱财。

    他虽然暂时稳住了舅父,但蒯越已经插手此事,时间拖得越长,也就越对他不利。

    尤其是陶家,很可能会因为蒯越的插手而不肯交付钱财,其实张允已经想到了最快解决陶家案件的办法,那就是抓到陶利的侄女,也就是陶胜的女儿,只要她落到自己手中,那陶利就会立刻屈服。

    他已经派人去四处寻找陶家之女,却一无所获,但就在刚才,从一个姓李的管事口中得知,陶氏之女和刘璟交往密切,那她会不会藏在刘璟那里?

    张允同时又得到消息,刘璟派了百余士兵守卫他的家宅,这其实就等于告诉自己,陶氏之女极可能就藏在刘璟家中。

    就在张允准备采取行动之时,舅父刘表却派人把他找来。

    张允走进刘表书房,却和刘璟双目相视,他心中砰地一跳,刘璟怎么在这里?

    张允的心中有一种不妙之感,或许上一次游缴所事情令他刻骨铭心,他对刘璟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惧怕,尽量不去招惹这个灾星。

    而这次陶家案件,按理应该和他无关,但现在张允知道了,陶家案件还是和刘璟有关,陶家女儿很可能就被刘璟藏匿了。

    张允在路上还担心,搞不好这次又把刘璟卷进来了,可眼前的情形却告诉他,刘璟极可能已经卷进来了。

    张允不及多想,跪下磕头,“甥儿张允拜见舅父!”

    “起来吧!”

    刘表脸色平淡,看不出任何喜怒,张允有些不安地站起身,在他低头的刹那,目光迅速瞥了一眼刘璟。

    不过刘璟也仿佛一尊泥神,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招呼都没有和他打一个。

    张允口舌干燥地咽了口唾沫,等待刘表的问话,半晌,刘表才不紧不慢问道:“陶家之事处理得如何了?陶利放回去了吗?”

    陶利当然没有放,还关在水寨牢狱中,张允想拖延两三天,等陶家屈服了再放他,可这会儿刘表居然又问起来了。

    张允心念急转,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低声道:“甥儿已经吩咐下去了,具体放了没有,甥儿也不清楚,回去后再督促一下。”

    刘表点点头,也没有追问此时,他又淡淡道:“璟儿刚才告诉我,说陶家之案是你陷害栽赃,目的是从陶家身上捞钱,是这么回事吗?”

    这是刘表给张允的最后的一次机会,张允心中惊得一阵狂乱跳,难道自己露马脚了吗?被刘璟抓到什么漏洞,不可能,这件事人证物证俱全,该灭口之人,也全部灭口,刘璟抓不到什么把柄,他只是在猜测。

    张允立刻回头盯住刘璟,色厉胆薄地喝道:“璟公子简直是一派胡言,我忠心护卫荆州,绝不给任何宵小有机可趁,怎么会陷害栽赃,璟公子,你还是在怀恨上次之事吧!”

    刘璟笑了笑,“现在是伯父在问你,你对我吼什么?”

    刘表注视着张允,眼中露出无尽的失望,他一摆手,吩咐左右侍卫,“把人抬上来!”

    .。

第105章 大恩于陶

    几名侍卫从外面抬进一幅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受伤严重的男子,他的气息似乎已快断绝,但看到张允的瞬间,他眼睛里迸射出一种耀眼的仇恨,死死盯着张允。

    受伤男子的出现,使张允被吓得魂飞魄散,此人不是已经被自己下令灭口了吗?怎么会还活着。

    他慢慢回头看了一眼刘璟,只见刘璟斜睨着他,眼睛里充满了嘲讽,张允蓦地明白了,他遭到了刘璟致命的一刀。

    “甥儿。。甥儿。。”

    张允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知道自己已经败露,一种从心底涌出的绝望攫住他的身心,这个关键人物出现,俨如晴天霹雳。

    他浑身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从大腿抖到胸膛,再抖到脑盖骨,接着,他就像一棵被大风吹动的树,摇摇晃晃,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全身骨头咯咯作响。

    “你现在还要继续咬定你没有栽赃陷害吗?”

    刘表语气变得极为冷淡,眼神中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厌恶,一个满口谎言,心怀卑鄙之人,一个连自己也敢欺骗之人,这样的人,居然掌管两万水军,一但他得到机遇,他会不会推翻自己,自立为主?

    张允惊得六神无主,他忽然大喊起来,“舅父,这是蔡瑁教唆我,一切都是他主谋,所有的事情都是他策划,是他看中了陶家的钱财,甥儿是被他蒙骗!”

    这时,连刘璟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如果张允不提蔡瑁,或许他还有一线希望,可是把蔡瑁扯出来,他真的就完蛋了,刘璟暗暗摇头,愚蠢的人啊!

    刘表注视着张允,最后他长叹一声,真是枉费了自己多年对他的栽培,竟种出一棵如此丑陋的歪瓜,他吩咐旁边侍卫,“把他带去去,暂时关押起来!”

    几名侍卫上前将张允捉住,张允急得声音都变了,带着哭腔哀求,“舅父,饶甥儿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我上次已经说过了,你若再有下次,我绝不轻饶,你认为我是说着玩吗?”

    刘表冷笑一声,一挥手,“带下去!”

    几名侍卫将张允拖了下去,远远听见张允大喊:“舅父,看在母亲的份上,饶了我吧!”

    担架也抬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刘表和刘璟二人,刘表疲惫地坐下,他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身心憔悴。

    半晌,他看了一眼刘璟,自嘲地笑了笑,“璟儿,你是不是觉得伯父很可怜,连自己的外甥都要背叛。”

    刘璟摇摇头,“还谈不上背叛,只能说是欺骗,或许张允认为这个欺骗无关紧要。”

    “是啊!他或许认为不是什么大事,那你呢?”

    刘表注视着他,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看透刘璟的内心,“你觉得我是在小题大作吗?”

    刘璟还是摇了摇头,“事情本来不大,但张允却把它弄大了。”

    刘表瞪大了眼睛,盯着刘璟,他不相信刘璟看透了真相,可他这句话,分明就是一个明白人,过了好一会儿,刘表的脸上才露出欣慰的笑意,“璟儿,你总是让我吃惊!”

    沉吟一下,刘表又问他,“那你觉得张允该怎么处置?”

    “侄儿不敢妄言。”

    刘表摆摆手,“你尽管说,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侄儿觉得.....”

    刘璟略略沉吟道:“就算伯父以后还要用他,但至少眼下也要让蔡家感到疼痛。”

    ......

    当天晚上,刘表下令免去张允在军中的一切职务,贬为夷陵县尉,同时将参与陷害陶家的游缴所督曹蒋忠革职拿问,追查他滥用职权之罪(当然晚上,蒋忠便在狱中蹊跷地自缢而亡)。

    随后,刘表又任命文聘兼任水军校尉,并责令水军释放陶家所有人。

    这个决定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一场来势汹汹的私运兵器案竟在一天之内生逆转,最后却是张允倒了大楣。

    荆州官场盛赞刘表铁面无私,对自己外甥也毫不留情,无形中使刘表名声威望大为提高,但也有少数人心里明白,张允被贬,打击的却是蔡家的势力。

    .......

    陶氏商行的内房,被释放回来的陶利半躺在垫着软褥的坐榻上,他没有遭受酷刑,不过水军士兵的用粗索捆绑,还是使他经脉受了伤,浑身疼痛。

    此时,陶利心中唯有对刘璟的感激,如果没有他对侄女的保护,没有他力挽狂澜,逆转局面,陶家不知会遭遇怎样悲惨的下场。

    原以为陶家不断输送利益给刘表,就能成为刘表的坐上嘉宾,可是在强权面前,陶家显得是如此的软弱无力,这就是商人的命运,就算富可敌国,也难逃权力的碾压,所以当年吕不韦在富可敌国后,才毅然走上攫取权力之路。

    陶利心中叹了口气,回去后,他要和兄长好好探讨一下这个关系到陶家命运前途的问题。

    “二东主,他们来了!”门口传来侍从的禀报。

    紧接着一阵飞奔的脚步声,陶家的宝贝女儿陶湛奔进了房间。

    “二叔!”

    她惊喜地大叫,美丽的眼睛里洋溢着亲人重逢的喜悦,还一点晶莹的泪花。

    “二叔,你怎么样?”

    陶湛拉着叔父的手上下打量,“你没有受伤吧!”

    陶利最疼爱这个宝贝侄女,他拍拍侄女儿的手,笑道:“没事,就是被绳索捆绑,浑身疼痛,休息两天就好了。”

    这时,他又看到了出现在门口的刘璟,陶利的眼睛里涌满了感激之情,挣扎着要起身,“九娘,快扶我坐起来。”

    刘璟却有些怔住了,这个陶利他应该是第一次见,但自己却见过他,他看了一眼陶湛,陶湛也在偷偷看他,眼睛里带着一丝调皮而又狡黠的笑意。

    他第一次见到陶湛,陶湛化装成一个中年男子,容貌就是这个陶利,简直神似,难怪自己一进门就感到这么熟悉。

    “璟公子!”陶利已经坐起身。

    刘璟连忙上前跪下,恭敬地行一拜礼,“晚辈刘璟拜见前辈!”

    陶湛见他用晚辈之礼拜见自己的二叔,给足了自己面子,心中欢喜,脸上不由笑逐颜开。

    陶利却连连摆手,“璟公子不必多礼,快请坐!”

    他又吩咐丫鬟,“快给璟公子上茶。”

    刘璟在侧面坐下,这是客人之位,陶湛却坐在叔父身旁,笑吟吟地望着他,她想看看刘璟在自己叔父面前是怎么表现。

    陶利叹了口气,无比感激地对刘璟道:“这次陶家蒙难,全仗公子不辞劳苦奔波,替陶家伸冤,最终使我们陶家摆脱大难,公子大恩,陶利铭记于心,陶家也会牢牢记住。”

    刘璟连忙欠身笑道:“前辈过誉了,我和二公子政,还有九娘都交情甚密,这次陶家遭遇陷害,无论从大义,还是从朋友之交,刘璟都义不容辞,前辈不必太放在心上,这只是我的举手之劳而已。”

    说完,刘璟偷偷看了一眼陶湛,他第一次用了‘九娘’这个称呼,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不料陶湛也在偷偷看他,两人目光一触,陶湛顿时羞红了脸,连忙扭过头去,心中却涌起一阵甜蜜,他终于肯叫自己九娘了。

    不过她心中也暗暗好笑,刘璟居然把兄长陶政也搬出来,而且放在自己前面,好像他和兄长有什么很深的交情一般,这个死要面子的家伙,就不能明说是为了自己吗?

    一场风波平息,陶家在眼看要翻船的急流中幸免于难,刘璟对陶家的大恩,使陶湛对他好感大增,心中对他充满了感激,但陶湛却又不敢看他,头转到一边去。

    陶利呵呵一笑,“公子的举手之劳,便把堂堂的水军校尉扳倒了,真让人匪夷所思啊!”

    刘璟心中也被和陶湛的对视弄得一阵紧张,他有点尴尬地笑道:“其实免去张允校尉之职是另有原因,真正因为这个案子而倒霉的人是游缴所督曹蒋忠。”

    “我想也是,州牧怎么可能因为小小的陶家,就免去外甥的校尉之职,这里面必有其他缘故。”

    两人又闲聊几句,陶湛轻轻拉了一下叔父衣襟,低声提醒道:“二叔,那件事。”

    陶利笑眯眯道:“哎!你这孩子,我怎么会忘记呢?”

    他又对刘璟道:“再过半个月便是陶氏老家主,也就是九娘祖父的七十寿辰,我正式邀请你去柴桑,作为陶家贵宾,怎么样,璟公子能给陶家这个面子吗?”

    刘璟心中有些为难,他正在练习骑射,不知黄忠是否准自己假,他又看了一眼陶湛,见她满眼期待地望着自己,他心中一热,便毫不犹豫答应了,“好!我一定去。”

    .......

    夜色中,刘璟在商行门口向陶湛告别,就在昨天晚上,他们也在这里告别,两人却带着猜疑和不悦分手,仅仅隔一天,他们的心境就变了,变得情意绵绵,依依不舍。

    “璟公子,你昨晚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难道你想赖账不成?”陶湛背着手,轻轻晃着身子笑道。

    刘璟挠挠头,“我怕你不答应,就像昨晚一样,所以不敢开口。”

    陶湛秀眉轻轻一挑,美眸中又涌起了狡黠的笑意,“我说过不行吗?我只是说下次,当然,如果璟公子没有诚意,那我也不勉强。”

    “那好吧!后天中午,我在望江楼请你喝酒,到时我来接你。”

    陶湛抿嘴一笑,“按理我应该矜持一点,不过商人的女儿总是利字当先,难得璟公子肯邀请,我怎能不给面子,那就一言为定。”

    刘璟见她直爽,心中也很喜欢,便拱手笑道:“那就告辞了,今晚好好休息。”

    刘璟翻身上马,调转马头要走,陶湛却叫住了他,“璟公子,你说今天还有什么重要事情没做,要我提醒你,是什么?”

    刘璟一怔,自己还什么事情没做?他忽然猛地一拍脑门,“糟糕了,我还有一百支箭没有射.....”

    天啊!一百箭。

    “我得走了!”

    他调转马头向军营奔去,老远听他大喊,“谢谢你的提醒。”

    陶湛掩口咯咯直笑,“真是个有趣的家伙,黑灯瞎火跑去射箭。”

第106章 绝妙好事

    夏口,码头前,一名年轻的青衣男子执剑而立,身材瘦高而结实,就像一棵千年古藤,带着一种坚硬的柔韧。

    他年约二十四五岁,皮肤惨白,目光冷淡而傲慢,他修长而有力的手指握着一把长剑,剑鞘白,青铜剑柄磨得铮亮,仿佛数十年的老剑,他负手而立,冷冷地眺望长江。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数十名士兵簇拥着黄祖和他的长子黄射,青衫年轻人看了一眼黄氏父子,只微微点了点头。

    “卫公子来了多久了?”黄祖满面笑容问道。

    “刚到!”

    青衫年轻人淡淡一笑,又对黄射道:“黄公子,我们可以出了吗?”

    黄射点点头,向黄祖抱拳,“父亲,孩儿走了。”

    黄祖有些心事重重,他走上前吩咐儿子,“此去襄阳,一定要把消息打探清楚,如果属实,就要想法设法打击他,替为父争取时间。”

    “父亲放心,孩儿心里明白。”

    黄祖又向青衫年轻人抱拳施礼,“卫公子,一切就拜托了。”

    “尽力而为!”

    众人上了船,船帆拉起,杨帆起航,黄祖站在码头望着儿子的座船远去,自言自语道:“刘表,你为何要失信欺我?”

    ..........

    襄阳北城外的官道上,刘璟骑马跟着一辆马车缓缓而行,陶湛坐在马车里,隔着车幔和车外骑马的刘璟轻轻软软地聊天。

    “璟公子,我有点不明白,你怎么一定要去望江楼,依照我的性格,他们上次那般不给我面子,我就再也不会踏入那家酒馆一步。”

    “我和你相反,望江楼越不给我面子,我就偏去,不给我赔礼道歉,他们以后就休想进樊城一步。”

    “我有点懂了,公子是在假公济私么?”

    刘璟爽朗地笑了起来,“应该叫公报私仇!”

    车幔是由两层轻纱做成,半透明,车厢里稍暗,这样,陶湛可以看见刘璟的一举一动,但刘璟却看不见陶湛的神情,这使她颇为得意,觉得自己有一种心理上的优势。

    她托着香腮,眼波流动,笑盈盈地注视着车外的刘璟,这家伙长得蛮英俊的,虽然文雅之气略缺一点,但英姿雄武,比起那刘琮不知好上多少倍。

    她就不明白,为什么蔡小姐看不上刘璟,却看上了那个身材瘦小,其貌不扬的刘二公子。

    这些世家之女也真是可怜?连自己的终身大事也要卷进荆州的权力争斗之中。

    马车缓缓抵达了望江楼酒馆,昨天晚上刘璟特地派一名手下前来订了位子,他们刚到酒馆门口,掌柜和两名酒保就从酒馆里冲了出来,身材胖胖的王掌柜亲自牵住刘璟战马缰绳,点头哈腰,满面陪笑道:“我们早就安排好了,就等公子前来!”

    望江酒馆是襄阳城名气最大的酒馆,坐在窗前可以眺望汉江美景,因此来这里就餐的权贵络绎不绝,刘璟虽是州牧之侄,在酒馆的客人中其实也不算什么。

    但掌柜却怕他的军职,掌握樊城大门,若刻意刁难酒馆,不准进城,他们进不了樊城购买食材,酒馆就得完蛋。

    这就叫县官不如现管,因此,掌柜对刘璟也就份外热情。

    刘璟微微一笑,“多谢了!”

    他翻身下马,上前开了车门,将胳膊伸了过去,陶湛戴了一顶帷帽,尖顶斗笠四周白纱放下,遮住了俏丽娇媚的容颜。

    她纤纤玉指搭在刘璟手臂上,玉指如葱,十指上鲜红的豆蔻在阳光下格外鲜艳,她稳住身形,慢慢走下马车,一般是丫鬟上前扶她,但今天丫鬟不在身边,刘璟便上前效劳了。

    帽檐纱幔内,陶湛轻轻抿嘴笑着,她还是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一个身材高大的将军居然亲自用手臂给她扶着下来,虽然略显怪异,但陶湛并不觉得唐突,一切都顺理成章,理所当然,她更觉得刘璟细心体贴。

    陶湛今天穿一身白衣绣花长裙,长裙系在腋下,飘逸地垂在地上,双臂挽着朱红色丝帛,显得她更加丰姿俏丽,其实陶湛不是那种高挑苗条型,她身材中等偏上,略略有些丰满,显得珠圆玉润,仪态优雅,有另一种动人的魅力。

    掌柜亲自领他们上了二楼,还是上次的位子,只不过今天刘琮听说不会来,就算来了,掌柜也决定得罪他一番,谁让他不守樊城呢?

    “公子请坐,姑娘也请坐,上次多有得罪,今天小店请客,为上次招待不周赔罪。”

    掌柜八面玲珑,极会为人处世,他知道该怎么讨好刘璟,挽回上次的得罪。

    刘璟点点头,“你有这个态度就好,请客就不必了,上次之事,我不会放在心上。”

    “多谢公子宽宏大量,我这就上酒菜。”

    掌柜连忙吩咐酒保安排酒菜,他也不再打扰,知趣地退下了,陶湛摘下了帷帽,其实她不愿意来望江酒馆,根本原因是不想遇见刘琮,上次刘琮的一份请柬使她不得不返回柴桑,令她耿耿于怀,这一次她可不想再被扫兴。

    就在这时,旁边一桌忽然有人喊道:“璟公子!”

    刘璟一回头,眼睛一亮,原来是徐庶和崔州平,这倒是巧了,他们也在酒馆,刘璟连忙起身拱手笑道:“两位兄长几时回来的?”

    徐庶上前施礼道:“州平回来几天了,我是昨天刚回来。”

    虽然刘璟也有心思和陶湛单独在一起,不过.....这是徐庶,如果能和徐庶喝一杯,他更高兴。

    他连忙先给陶湛介绍了两位文士,又对两人笑着介绍道:“这位女公子是柴桑陶氏之女,是我挚友。”

    陶湛的美貌固然令两人惊叹,不过听说是柴桑陶氏之女,徐庶和崔州平心中都明白了,原来是陶家的女儿。

    尽管陶家富甲天下,不过毕竟还是商人,地位并不高,尤其在荆州一带研究玄学的文士圈中更不受推崇。

    只是徐庶和崔州平涵养极高,脸上绝不会表露半点不屑之意,两人皆深深施一礼,“原来是陶姑娘,失礼了。”

    陶湛也向他们盈盈行一礼,“两位先生皆是才智之士,闻名于荆襄,小女子虽身在闺中,亦有耳闻,今日一见,小女子三生有幸。”

    刘璟见他们也似乎是刚来,便笑道:“两位仁兄把酒桌搬过来,一起喝一杯。”

    徐庶和崔州平对望一眼,人家二人郎才女貌,他们掺合进来算什么,两人连连回绝,但刘璟一定坚持,无奈,两人只得笑道:“璟公子盛情,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命酒保将桌案搬过来,四人围成一圈,谈笑风生,虽然陶湛并不希望他们坐过来,不过只要刘璟谈笑开心,她也不会抵触,她静静坐在一旁,笑而不语。

    “上次璟公子说起孔明之事,咱们还要不要实施了?”

    徐庶比较年轻,心中一直惦记着诸葛亮和黄月英之事,刚才他还和崔州平谈起此事,正好碰到了刘璟,徐庶便按耐不住心中的焦急,问了起来。

    上次之事只是刘璟被黄月英的琴声所感,有心帮这个痴情女子,但已经三个月过去,他的这种见义勇为之心也淡了,如果徐庶不提,他也不会再说那件事。

    既然徐庶问了,刘璟只得想了想,问他们二人,“我就担心乱点鸳鸯,最后不落好,不知他们两人是否有这个缘分?”

    崔州平捋须笑道:“其实我们都知道,女的一方肯定是情义深重,相思成疾,两个月前还病了一场,只是男方有点犹豫。”

    “他犹豫什么?”刘璟不解地问道。

    “这还用问吗?”

    徐庶苦笑一声,“孔明喜欢月英的才学,但又嫌人家容貌欠佳,所以心中拿不定主意,他想得月英为知己,但月英却希望他为夫婿。”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陶湛笑问道:“你们说的事情好像很有趣,能让我知道吗?”

    “当然可以!”

    刘璟便将黄月英痴情于诸葛亮,但诸葛亮却徘徊不决之事告诉了陶湛,一般来说,牵线做媒是女人的天性,陶湛也不例外,她的兴趣立刻被引了起来,好奇地问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帮这位黄姑娘?”

    徐庶心中有了秘密,向来是藏不住,不等刘璟开口,他抢先笑道:“我们打算替孔明向黄家求亲,让黄姑娘达成心愿,用璟公子的话来说,就是生米做成熟饭。”

    陶湛白了刘璟一眼,‘生米做成熟饭’,这叫什么话?

    “我觉得你们想法虽好,但有点冒失了,这可是终身大事啊!”

    在陶湛那如白玉般纯洁的心中,金钱、地位,什么都可以没有,但如果没有爱情,那婚姻一定会不幸。

    她见这三个男子自以为是,想用瞒天过海的办法撮合一对他们自认为是情义深重的情侣。

    她心中着实为他们感到担忧,“可你们想过没有,万一诸葛先生不喜欢黄姑娘,就算他碍于面子娶了她,那以后呢?黄姑娘的日子会不会幸福,诸葛先生又怎么看待你们。”

    “姑娘多虑了。”

    崔州平笑着解释道:“我们很了解孔明,他亲口说过,很倾慕黄姑娘的才学琴艺,只是碍于世俗偏见而迟迟下不了决心,所以我们作为他最好的朋友,有责任替他达成心愿,相信他们成婚后,一定会夫唱妇随,相敬如宾。”

    徐庶也笑道:“我们当然不会乱点鸳鸯,孔明不是凡夫俗子,能娶月英是他的幸运,他会感激我们。”

    陶湛见他们一意孤行,心中只得向好的方面想,或许这确实是一桩美事,她又问刘璟,“璟公子打算用什么办法求婚?”

    “很简单,崔兄会模仿孔明的笔迹,就让崔兄模仿笔迹写一份求婚书,我们找一媒妁替孔明交给黄府,或者让崔兄亲自上门送求婚书。”

    陶湛秀眉微蹙,“可是长辈怎么办?两家最后决定婚事时,是需要长辈出面。”

    刘璟想到了蒯越,笑道:“这个容易,我来找一个长辈,保证给足黄家面子。”

    陶湛心中暗暗叹口气,简直就是胡闹,璟公子一向理智,怎么也变得像小孩子一样胡作非为。

    她却不知道,刘璟有后知五百年的特殊本事,虽然有时候这种先知先觉也不太靠谱。

    徐庶凝神思索片刻,又提出了新的建议,“其实最好让孔明自己送求婚书,黄老家主会更感于他的诚意,这门婚事就十拿九稳了。”

    “你这是说笑话呢!”

    崔州平对他的建议不屑一顾,“孔明怎么可能自己送信,他若肯痛快地娶月英,还要我们这里想办法做什么?”

    刘璟心中却一动,迅看了一眼陶湛,若有所思,他笑嘻嘻道:“其实只要考虑得巧妙,倒是可以让孔明自己送信。”

    陶湛现自己越来越了解刘璟了,他贼头贼脑一笑,她就知道刘璟在打自己的主意了,一转念,她忽然明白了刘璟的用意,大为娇嗔,“你们要乱点鸳鸯我不管,但这件事休想把我扯进去!”

    ........

    襄阳藏文馆,这里是荆州最大的藏书之地,占地百亩,由十幢巨大的建筑组成,收藏有各种竹简书籍数十万卷,每天从早到晚,来这里修学研读的士子文人络绎不绝。

    次日清晨,诸葛亮和平时一样骑马飞奔而至,他几乎每隔三四天,就要来这里借换书卷,早已是藏文馆的常客,诸葛亮刚到大门口,便听见后面有人叫他,“孔明兄!”

    诸葛亮一回头,原来是徐庶,他翻身下马,拱手笑道:“元直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刚到,正准备这两天去拜见仁兄,没想到真是巧,在这里遇到了。”

    “确实是巧,我是来找几本书,元直也是来看书吧!”

    “正是,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诸葛亮欣然笑道:“先去找书,中午我请你喝酒。”

    “那就打打孔明的秋风了。”

    两人大笑,一起走进了藏文馆。

    就在距离大门约二十几步外,停着一辆马车,车幔半开,陶湛坐在马车里仔细地观察诸葛亮,她心中已经记住了诸葛亮的容貌举止。

第107章 月下谁人牵红线

    房间里,陶湛已经替刘璟化装得大致不离,刘璟却依然处于一种半陶醉状态,眯着眼,细细品味陶湛那细腻柔软的小手在自己脸上抚弄。

    有时又会睁开眼,欣赏她那洁白如玉的皓腕,还有从衣袖里飘来的阵阵香风。

    陶湛全神贯注,并没有意识到刘璟的登徒子心思,在她身旁,还有同样全神贯注的两个小俏丫鬟,小包子和阿娇。

    “化装最重要的是脸型和身材,璟公子的脸型和那个诸葛孔明差不多,都是驴型脸。”

    “等等!”

    刘璟从陶醉中惊醒,不满地打断她的话,“什么叫驴型脸?”

    陶湛抿嘴一笑,“以为你睡着了,所以想试探你一下,原来还醒着,好吧!脸型稍长,这样可以了吧!”

    小包子和阿娇都捂嘴吃吃地偷笑,小包子和刘璟时间久了,了解他的性格,而阿娇开始挺怕他,可慢慢地,也现了他的和善宽容,心中的胆怯也一点点消失了。

    “然后是身材。”

    陶湛继续说:“璟公子的身材和那位孔方兄也差不多,都是蛇型。都是体型较长,所以很容易装扮,你们看,现在怎么样?”

    小包子一双荔枝般的圆眼睛凑上来细看,惊呼一声,“呀!公子完全变了一个人。”

    阿娇也兴奋得直拍手,“完全不同了。”

    刘璟没好气道:“能不能给我自己看看。”

    陶湛笑着把铜镜递给他,刘璟揽镜自照,只见镜子里已完全是另一个人了,有七分像孔明,还有三分,他也不知道像谁?

    “这……不是那么太像他啊!”

    陶湛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微嗔道:“你以为我是在变法术吗?化装就那么简单,不一起相处几个月,哪里装扮得出来,何况我昨天只远远看了他一眼,等会儿出门时,你再换上儒服,戴上他平时所戴的芙蓉冠,就**不离十了。”

    “那开口说话呢?”刘璟又问道。

    陶湛一下子愣住了,“你不是说……不进黄府吗?”

    刘璟苦笑一声,“就怕黄老爷子强行拉我进去,那就糟糕了。”

    “那是你们的事,最好糟糕了,省得你们这样乱点鸳鸯。”

    话虽这样说,陶湛还是凭着记忆,把眉眼的几处细节修补了一下,又更像了几分。

    “好了,可以出了。”

    陶湛也换了儒服,头戴章甫冠,长衣博袖,脚穿一双华丽的勾履,手执简册,活脱脱一个年少英俊的读书郎,刘璟心中苦笑,这一看就是女扮男装,可如果她不去,自己的化装出了问题又无法解决,哎!今天也不知会是什么结果。

    两人上了马车,马车向隆中疾驶去,他们和徐庶、崔州平已约好了汇合之地。

    黄承彦的府邸在隆中以北,襄山脚下,一条清澈碧绿的小河绕山而过,依山傍水,风景极为秀丽,从南阳迁来的黄氏家族两百余户都聚居于此。

    中间一座灰白色的大宅,便是黄承彦的府邸,当然,这里只是黄氏家族的临时住地,他们在南阳的祖宅,要比这里大上几倍。

    黄承彦今年约四十余岁,娶妻蔡氏,生有两女,长女娥英嫁给了蒯良长子,次女月英年方十六,待嫁闺中。

    黄承彦一直为了小女月英的婚事愁,尽管月英才学修养极佳,琴艺更是无双,只可惜容貌不佳,从无人上门求亲,不仅如此,当地乡人还欺负他们是外地人,编出了‘娶妇莫娶黄家女’的土谣,传遍了襄阳,令黄承彦极为恼火,却又无可奈何。

    黄承彦其实很了解女儿的心思,前年中秋夜,月英弹琴,孔明吹箫,琴箫合奏,相思便在月英心中种下了根,今年二月社日,他特地邀请诸葛亮来府中小住,不料诸葛亮却以要出门游学为理由,婉拒了他的邀请。

    黄月英相思成疾,为此病了一场,黄承彦心中也着实不悦,但他也没有办法,女儿外貌不佳,也难怪人家看不上。

    黄承彦坐在书房内看书,却隐隐听见了叮咚的琴声,琴声悠扬婉转,如诉如泣,令他心中长长叹息,这孩子。

    这时,门口有管家禀报,“老家主,颍川徐元直和崔州平求见,说来送一份婚书。”

    ‘婚书?’

    黄承彦一怔,这是要送谁的婚书,他心中忽然有一个念头,不会是替孔明送婚书吧!徐庶和崔州平都是孔明挚友,而这两人都已成婚,自然不是替自己求亲,黄承彦心中热了起来,连忙吩咐道:“快请他们到客堂!”

    黄承彦心中有些激动,如果真是孔明来求亲,那么女儿的相思之病将不治而愈,他手忙脚乱地穿上一件外袍,匆匆向客堂而去。

    客堂上,徐庶和崔州平并排而坐,按照事先商定,他们两人送婚书,刘璟装扮成孔明,在门外等候,这是因为黄承彦认识孔明,虽然容貌装束相似了八分,但声音却不对,一开口就露陷了,所以刘璟不能进宅。

    徐庶和崔州平不时交换眼色,两人心中都有点紧张,一旦被黄承彦识破,得罪人还是小事,更重要是,孔明和黄月英的婚事可就彻底完了。

    这时,黄承彦笑呵呵走进了客堂,“让两位贤侄久等了。”

    徐庶和崔州平起身施礼,“不请自来,打扰世叔。”

    “不客气,两位贤侄请坐。”

    三人分宾主落座,旁边管家连忙上前,低声对黄承彦说:“诸葛先生也来了,就在大门外,怎么也不肯进来!”

    黄承彦一怔,有些奇怪地问道:“既然孔明也来了,为何不进来,偏偏站在门口?”

    徐庶和崔州平都笑了起来,崔州平解释道:“孔明兄脸皮薄,请世叔理解他的心情。”

    黄承彦眯眼一笑,“他有什么心情?”

    徐庶取出求婚书,双手呈上,“这是孔明的婚书,欲求月英为妻,按理应该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怎奈孔明父母双亡,叔父也去世了,家中无长辈,只好亲自来求婚,我们作为挚友,也责无旁贷。”

    黄承彦接过婚书看了一遍,高兴得嘴合不拢,孔明终于肯向自己求亲,好事情啊!他呵呵笑道:“这孩子,有什么关系,居然还不敢进来。”

    他随即吩咐管家,“请诸葛先生进来!”

    徐庶和崔州平连忙要制止,黄承彦却摆摆手,“你们不用劝了,我还想和他谈一谈,没有长辈,只能自己操办,这其实也不错。”

    徐庶和崔州平对望一眼,两人心中暗暗叫苦,这下要糟糕了。

    .....

    后宅的一幢绣楼内,黄月英身着素裙,绾而坐,坐在二楼的露台上焚香弹琴,悠扬的琴声从她手下流畅弹出,俨如行云流水,高山流水,知音何在?琴声中蕴藏着她浓浓的相思。

    黄月英头是偏栗色,并不枯黄,带着一种彩亮,在后世,这种色令女人趋之若鹜,但在三国时代,这种色极为少见,而皮肤并不白皙,偏黑,也不是晦暗的黑,而是一种健康的黑亮之色。

    不过这个时代的人却看不惯她的栗和黑肤,尤其乡人,对世家总怀着一丝嫉妒,就说她黄黑面,愈传愈广,成为丑女的代言人,平心而论,黄月英其实也并不丑,只是五官平常,没有出彩之处。

    ‘铮!’琴声走了一个调,随即传来一阵急促的上楼声,黄月英秀眉微挑,有些不悦。

    “姑娘!”

    一名侍女飞奔跑来,上气不接下气,但眉宇间却充满了惊喜,“好事啊!”

    “慌慌张张做什么?”

    黄月英埋怨她道:“就算是好事,也不能这么失态,我平时怎么教你的?”

    “姑娘,是诸葛先生来求亲了。”

    “啊!”

    黄月英一下子愣住了,她慢慢站起身,又坐下去,心中开始怦怦剧烈跳动起来,他真是来求亲了吗?

    “姑娘,怎么办?”她的侍女急得团团转,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黄月英却平静下来,叮咚的琴声又从她手中流出,这一次她弹的是凤求凰,琴声中不再有幽怨之音,而是暗含情愫,娓娓道来。

    ......

    黄府之外,刘璟假扮为诸葛亮,背着手在台阶前来回踱步,他心中也焦急,今天天气有点闷热,额头上汗珠流下,令他眉毛有点花了。

    而且他皮肤黑,诸葛亮皮肤白,所以又厚厚傅了一层粉,现在汗水流下,他的脸就像水土严重流失的黄土高原,沟壑纵横,再不走,他就要真的露陷了。

    这时,管家匆匆走出来,躬身施一礼,“诸葛先生,我家老爷请你进去!”

    刘璟一呆,这怎么能进去?他捂着喉咙摆摆手,嘶哑着声音道:“身体有点感恙,不好见人,改天再来拜访黄公。”

    “先生,进去坐坐无妨,老爷想和你说几句话,再喝点茶润润嗓子,让先生等在外面,可不是黄家待客之道。”

    管家坚持请他进去,刘璟有点为难了,这怎么办?他不由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马车,陶湛在马车里笑盈盈地望着他,就像在看一出好戏上演。

    刘璟心中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就在这时,只见徐庶和崔州平狂奔而出,同时大喊:“世叔请留步,我们确有急事!”

    他们冲出大门,徐庶一把拉住刘璟便跑,“快走!”

    刘璟似乎也看见了主人的身影,他连忙对管家客气两句,“下次再来拜访!”

    说完,跟着两人匆匆而逃,几乎是跳进了马车,马车起动,刘璟探头向台阶上黄承彦招手,哑着声音喊道:“世叔,小侄拜托了。”

    黄承彦背着手,笑眯眯地望着‘诸葛贤侄’远去,忍不住又捋须笑道:“这孩子,脸皮挺薄的。”

    他又回头吩咐管家,“后天我要摆宴请客,很多荆州名流要来,同时定下月娘的婚事,好好准备!”

第108章 鹿门书院

    鹿门书院位于隆中鹿门山脚下,四周山清水秀,风景秀丽,鹿门书院依山而建,层层叠叠上去,几乎占据了一半东山麓,鹿门书院是荆州最大的私人学府,在荆州仅次于襄阳官学,有生徒四百余人,学生来自天下各地,皆是百里挑一的年轻才俊之士。

    鹿门书院是庞家家主庞德公所办,属于庞氏家族的私业,原本是庞家私学,但由于庞德公的名望播于天下,加上躲避战乱的北方士族云集荆州,使鹿门书院一举跨过家族的门槛,成为一座闻名天下的私人学府。

    像诸葛亮、庞统、徐庶、崔州平、石广元等等年轻名士,以及刘琦、蒯祺、黄射、马良等等官宦子弟也在鹿门书院读书,使鹿门书院人才济济,已经成为荆州士族及北方士族汇聚的大本营。

    这天上午,刘璟带着年幼的邓艾来到了鹿门书院,今天也是黄承彦请客的日子,刘璟也接到了请柬,不过黄承彦请客是在下午,刘璟便利用上午的时间,把邓艾送到鹿门书院。

    邓艾死了父亲,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今天因为要拜师,才除去了孝服,但他依然穿着一身细白麻的长袍,连鞋子也是白边白底,坐在陶湛的马车里,低下头,始终一句话不说。

    陶湛今天也要参加黄家的宴会,不过她是作为陶家的代表,她祖父曾在南阳为官,和黄承彦有一点交情,黄承彦特地给陶利送一份请柬,却被陶湛要了过来,今天这么有趣的事情,她怎能不参加。

    马车里,陶湛怜爱地望着这个失去父亲的孩子,她也有一个小弟弟,和邓艾年岁差不多,邓艾的悲痛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幼弟。

    “你就安心在鹿门书院读书。”

    陶湛柔声安慰他,“读书所需的一切费用,还有你母亲的生活住宿,我都会替你安排好,这些事情你不要操心了,把书读好,就是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就是给父亲争了口气,他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

    邓艾心中感动,他擦去眼角泪水,低声道:“多谢阿姊,邓艾一定会刻苦读书,不会让父亲失望。”

    这时,马车停了,陶湛看了看窗外,抿嘴一笑:“我们到了!”

    车门打开,刘璟伸手将邓艾抱下马车,又将胳膊递给陶湛,陶湛嫣然一笑,扶住他胳膊,慢慢走下马车。

    “他怎么样?”刘璟在她耳边低声问道。

    “他很渴望读书,哎!这孩子真让人心疼。”

    刘璟知道陶湛才十五岁,便说出这般老祖母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陶湛脸一红,白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没什么!”

    刘璟连忙忍住笑,牵着邓艾的手,向书院大门走去,又细心叮嘱他,“不仅要尊敬师傅,就算是同门学长,也要虚心求教,礼不可废。”

    “谢谢叔父,邓艾记住了。”

    旁边陶湛忍不住纠正道:“小艾,你叫他叔父,却叫我阿姊,辈分有点不对吧!”

    邓艾挠挠头,“这是爹爹令我叫的。”

    “那索性你也叫我叔父得了。”刘璟笑眯眯对陶湛道。

    “想得美!”

    陶湛瞪了他一眼,想想让邓艾叫自己阿婶,似乎也不太适合,只得无可奈何道:“算了,各叫各的。”

    她又想起一事,刚才听邓艾说,不久前刘璟参加了新野之战,居然还负了伤,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她看了一眼刘璟的后脑,隐隐见他帽下,露出一角白色纱麻布,心中不由暗忖‘这件事他干嘛不告诉自己,难道在他心中,自己还是外人,所以不想让自己知道。’

    想到这,陶湛心中略略有些失落,本来兴致很好的心情,被这件事扰乱了。

    三人走到鹿门书院前,通报一声,门房事先已知道,便立刻领他们进去,陶湛是女子,不便入内,站在大门外等候。

    鹿门书院气势宏伟,建筑群极多,沿着山势层层而上,刘璟感觉到邓艾有些紧张,便笑着安慰他,“不要担心,都是读书人,听说庞德公很和蔼,一定会善待于你。”

    邓艾点点头,加快了脚步,走到后院,迎面出来两人,一高一矮,高者身长八尺,皮肤白皙,相貌英武,正是诸葛亮,矮的一人却长得浓眉掀鼻、黑面短髯,容貌有些丑陋,年约二十岁出头。

    刘璟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诸葛亮,连忙拱手笑道:“孔明兄,别来无恙!”

    “原来是璟公子。”

    诸葛亮连忙回一礼笑道:“今天怎么会来鹿门书院?”

    “今天是带一个世侄来拜师。”

    诸葛亮这才想起没有给刘璟介绍,拉过男子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挚友,我师尊之侄庞士元。”

    原来这位便是凤雏庞统,刘璟肃然起敬,拱手施礼道:“襄阳刘璟久闻凤雏大名,今天一见,三生有幸。”

    “不必客气,我也久闻璟公子之名。”

    庞统对刘璟这种官宦子弟没有什么兴趣,他拱手回一礼,又拉着邓艾的手柔声道:“你就是邓武之子,邓艾吗?”

    邓艾见他相貌虽丑陋,但笑起来却容貌可亲,便点点头,“我就是!”

    “你跟我来吧!师尊在等着你呢。”

    他牵着邓艾的手,对刘璟道:“璟公子,那就先带他进去了。”

    “等一等!”

    刘璟叫住庞统,他走到邓艾面前蹲下,替整理一下髻,从腰间取出白龙短剑,递给他,“此剑名为白龙,是我父亲留给我之物,现在我送给你。”

    邓艾接过短剑,默默点头,刘璟抚摸他的头,又注视他眼睛道:“你父亲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为信义而慷慨赴死,希望你能以他为骄傲,若谁敢辱你父亲,用此剑杀了他。”

    旁边庞统脸色微微一变,脸上露出不悦之色,他牵着邓艾的手,“我们走吧!”

    刘璟站起身,拍拍邓艾的肩膀,笑道:“去吧!”

    庞统显然是不想让刘璟一同进去,他牵着邓艾的手,快步向内院走去,邓艾不断回头望着刘璟,他忽然大喊:“父亲和叔父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都是孩儿的骄傲,我不会让你们失望!”

    刘璟向他挥手告别,望着他背影渐渐消失,忍不住叹了口气,但愿邓艾能学有所成,像历史上一样,成为一个文武双全的大才。

    ........

    “璟公子今天要去参加黄公的家宴吗?”诸葛亮在一旁笑问道。

    刘璟心中一跳,这才猛然想起,诸葛亮才是今天黄家家宴的主角,不过听他的语气,似乎还不知道那件事,刘璟把心思转了回来,试探着问道:“今天孔明兄也要去吧?”

    诸葛亮点点头,“这两天元直和州平都住在我家里,下午和他们一同前往。”

    有这两人左右抵挡,刘璟便放心了,便微微一笑,“我下午也要去。”

    说话间,两人走到书院大门,诸葛亮拱手施礼,“我先回去更衣,下午再见!”

    说完,他两袖一甩,飘然而去,旁边陶湛慢慢走上来,望着诸葛亮的背影,掩口笑道:“我很期待下午看他的表现。”

    “我也是!”

    两人对望一眼,心有灵犀地笑起来,刘璟兴致大好,一指远处的隆中镇,“我们喝一杯酒去。”

    ........

    距上一次来隆中已经有几个月了,隆中镇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破旧的店铺,没精打采的酒保,此时已快到中午,几家酒馆里都坐满了三三两两的士子,从襄阳城去黄承彦府上,隆中镇就是必经之路。

    “公子,我们去那家吧!”

    陶湛指着前面一家用竹子搭建而成的酒馆,虽然也有点陈旧,但比起别的酒馆,多了一分青竹的雅趣,刘璟记得这家酒馆叫青竹斋,酒菜一般,不过别的酒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这家吧!”

    刘璟翻身下马,上前开了车门,但这一次陶湛却不肯扶他胳膊下车了,酒馆里站着大群年轻士子,正在争论去哪家酒馆最好。

    忽然间,争论消失,一群人瞪大眼睛向陶湛望来,皆惊叹于她的美貌,陶湛俏脸微红,心中暗暗后悔应该把帷帽带出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陶湛不好意思扶刘璟的胳膊,自己扶住边缘下了马车,歉意地向刘璟笑了笑。

    这时一名酒保迎了出来,“两位贵客,二楼还有比较清静的位子,请跟我来!”

    一楼坐满了酒客士子,意气风,挥斥方遒,粪土天下各地侯,可当陶湛走进来时,大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的眼光都注视着她,她穿一件长裙,洁白如云,肌肤晶莹如脂,细眉如黛,眼含秋波,走路袅袅娉娉,俨如仙女下凡一般。

    只是她身旁年轻男子魁梧高大,身着军服,手握战刀,带有几分杀气,令很多士子心中不由哀叹,‘卿本佳人,奈何委贼?’

    陶湛被众多目光看得很不自在,但有刘璟在她身边,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护卫着她,使她有一种依靠感,心中稍安。

    二楼也三三两两坐满了客人,靠窗边确实有两个空位,正好是两人位,这时,刘璟的目光却投向角落,角落里站着十几名带刀侍卫,他有些眼熟,座位上的人也看见了他,站起身喊道:“璟弟!”

    此人正是刘琮,他看见了陶湛,眼中蓦地变得炽热起来.

第109章 隆中偶遇

    刘琮今天也是去参加黄府的家宴,路过隆中,在这里休息并喝杯酒,和他一起,还有蔡瑁之子蔡逸,两人本打算喝杯酒,休息片刻便走,不料正好遇到了刘璟和陶湛。

    与其说刘琮是先看到刘璟,不如说他先看到了陶湛,三个月前望江酒馆一见,陶湛的绝世姿容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他立刻便打听到,这个美貌无双的少女是陶胜女儿。

    他随即命人送一份请柬,请陶湛出来一会,不料陶湛却借口家中有事,离开樊城返回柴桑,令刘琮懊悔了好几天,心中一直念念不忘。

    当陶湛走上楼时,刘琮的眼睛顿时一亮,佳人又回来了,白裙如雪,佳人似玉,他的目光都看直了,直到刘璟的出现,才使他回过神来。

    刘琮连忙走上来,笑眯眯道:“璟弟,你怎么在这里?”

    话是问刘璟,目光却瞟向陶湛,不等刘璟回答,刘琮又连忙躬身施礼,“陶姑娘,上次你不辞而别,令我很遗憾啊!”

    从一见到刘琮开始,刘璟便现他的目光不时瞟向陶湛,眼睛里有一种按耐不住的热切,刘璟心中只是有点反感,但不奇怪,一路上楼,很多士子盯着陶湛,眼睛都要融化了。

    不过刘琮居然认识陶湛,这让刘璟心中一怔,立刻警惕起来,回头问陶湛道:“九娘,你认识我兄长?”

    陶湛心中对刘琮色迷迷的模样厌恶到了极点,她生怕刘璟误会,连忙向刘璟身边靠了一下,又对刘璟嫣然笑道:“你忘记了吗?上次在望江酒馆,你也在场,当天我不是回柴桑去了吗?”

    她一直没有告诉刘璟,那次她为什么不辞而别返回柴桑,其实是怕影响他们兄弟的关系,她以为自己的冷淡就会让刘琮心知肚明,由此收手,不料今天刘琮旧事重提,明显不肯罢手,她也索性不再隐瞒,含蓄地将真相告诉了刘璟。

    刘璟这才明白陶湛回柴桑的缘故,原来刘琮看上了她,他心中顿时有些恼火起来,刘琮居然敢跟自己抢女人?

    刘璟心中的恼火没有表现在脸上,他淡淡一笑,“琮兄,蔡姑娘呢,怎么不见?”

    “她自己去黄府,和母亲一起去。”

    刘琮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在说话时,陶湛居然和刘璟靠在一起了,这就等于在暗示自己。

    刘琮心中十分不满,自己可是堂堂的州牧之子,她竟然看上了自己堂弟。

    尽管令人丧气,但陶湛的美貌却令刘琮心中不舍放弃,他上前对陶湛深施一礼,“陶姑娘,我昨晚已和父亲说好,令祖七十寿辰,将由我代表父亲前去拜寿,我相信陶家一定能接受我。”

    刘琮的话已经说得很直白了,刘璟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时,刘琮又对刘璟笑道:“璟弟,陶姑娘,不如一起坐下喝杯水酒,然后再同去黄府。”

    “不必了,我们先走一步。”

    刘璟和陶湛对望一眼,两人转身刚要走,刘琮迅给自己侍卫使个眼色,一名侍卫上前拦住了陶湛。

    “璟公子可以走,但这位姑娘必须留下陪.....”

    他话音未落,刘璟腰间长刀骤然劈出,这一刀正砍在侍卫肩膀上,侍卫惨叫一声,翻滚下楼梯。

    陶湛吓得花容失色,双手捂住口,惊恐地望着躺在楼梯上的受伤侍卫。

    刘璟将刀缓缓收回鞘,回头对刘琮冷冷道:“我们都不是三岁小孩了,我奉劝你,有的事情最好不要做,当初我把玄麟剑给你时,就警告过你,你的人我不要,但属于我的,你也休想打主意。”

    刘琮惊得目瞪口呆,后退两步,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时,后面蔡逸冷笑一声道:“璟公子好快的刀,但你的刀再快,又比得过州牧的权力吗?你认为陶家会选择州牧之子,还是州牧之侄?”

    刘璟深深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不妨试一试!”

    说完,他拉着陶湛的手腕,转身转身下楼而去.......

    刘琮走到窗前,阴沉着脸目视刘璟护卫马车而去,眼中闪过一丝恼羞成怒,她竟然一声不吭,这么不给自己面子。

    “琮公子,女人的心思是很奇怪的。”

    蔡逸慢慢走到刘琮身边,注视着远去的马车淡淡道:“别看她现在对你冷冷淡淡,可一旦你得到她,她就会对你死心塌地了。”

    “可。。这个刘璟也不好惹,父亲有时候还偏向他。”刘琮悻悻道。

    蔡逸瞥了他一眼,心中暗忖,‘难怪父亲说刘琮容易控制,果然不错,懦弱而无能,若能支持他登位,确实符合蔡家最大的利益。

    这个刘璟倒不好对付,不过可以利用这个女人,让他兄弟二人翻脸交恶,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手段。’

    想到这,蔡逸冷冷道:“美人江山,唯有强者可居,难道堂堂的荆州未来之主,连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都得不到吗?”

    蔡逸用了一个最简单的激将法,话语不多,也很直白,但恰恰就是这种简单直白,一刀刺中了刘琮的要害。

    ‘美人江山,唯有强者可居!’

    刘琮喃喃自语,他又想起母亲说的话,刘璟支持大哥,迟早是他争夺荆州之主的障碍,是啊!如果连一个女人都得不到,他还有什么颜面去争夺荆州之主。

    刘琮从骨子里看不起刘璟,从第一天见到刘璟时,这种轻视便在他心中生根了,他怎么能让刘璟夺走他看上的女人。

    刘琮的拳头慢慢捏紧了。

    .......

    马车不多时便离开了隆中小镇,沿着官道继续北行,这里离黄府还有近二十里,最多半个时辰便可抵达,官道两边山势起伏,山林茂密,枝头上上挂满了累累青果,一群群鸟雀从树林里飞出,在官道上盘旋。

    刘璟一路沉思不语,荆州已经逐渐形成了两大家族派系,刘琦派和刘琮派,而刘表又将从侄刘磬安排为长沙郡丞,明显是想让刘磬掌控长沙郡,这样,在刘琦派和刘琮派之外,又多了一个刘磬派。

    当然,刘氏宗族派系的形成,现在还只是一个雏形,不过随着时间的展,这种宗族派系格局会越来越明晰,最后变得水火不容。

    但刘璟考虑更多的是自己,刘磬即将成为长沙派,那么自己呢?自己在荆州的势力争夺中,会不会形成刘璟派。

    从目前的情形看来,刘表似乎已经动摇,打算让他**为派,这也许和新野之战有关,改变了刘表的对自己的态度。

    今天在酒馆遇到刘琮,他们之间的一场争斗便使刘璟有一种预感,迟早有一天,他会刘琮势不两立,这不仅仅是刘琦和刘琮的对立,也是他和刘琮争夺荆州势力的必然结果.......

    刘璟心中极为焦虑,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迫切希望得到属于自己的地盘。

    马车内陶湛的心情也不好,上一次在望江酒馆,刘琮的出现使她极为扫兴,今天,本来兴致勃勃的心情又一次被刘琮扰乱,对刘琮的厌恶固然不用说。

    但此时她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担忧,刘琮说他要去柴桑拜访自己的父亲,她读懂了这话语背后的意思,他是什么意思,既然要娶蔡家之女,为何还要打自己的主意?

    如果换一个人,陶湛都会一脸轻蔑,但刘琮却不一样,他是州牧之子,是荆州的半个主人,以他身份去向自己父亲施压,父亲会不会就由此答应。

    这才是陶湛担忧之事,尽管她心中对刘琮充满了愤恨和厌恶,但她又不得不冷静考虑会出现的后果。

    这时,陶湛透过车帘偷偷看了一眼马车外的刘璟,虽然她觉得自己还没有陷入情网,依然保持着一份清醒和理智,但她也不否认对刘璟很有好感,也愿意将这种好感保持下去,甚至还会给他一个机会。

    可是他有没有这个心呢?为什么不想自己直接表白。

    一路上,他就这么心事重重的样子,难道他是担心伤害手足之情,由此怯步,陶湛很想知道刘璟此时的想法,就像一只猫从她心中走过,她开始有些坐立不安起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璟公子!”

    陶湛拉开一条车帘缝,小声道:“我很抱歉。”

    刘璟从沉思中惊醒,这才意识到自己冷落陶湛了,他歉然一笑,“刚才想些事情,把你忘记了,要不要我们再找家酒馆休息?”

    “不用了,应该快到黄府了。”

    陶湛迟疑一下,又问道:“是不是我刚才在酒馆引来的麻烦,让你感到很为难?”

    “麻烦?”

    刘璟摇摇头:“你想得太多了,没有什么麻烦,我只是在想那个蔡逸说的话。”

    说到这里,刘璟又笑问道:“假如当时我另找座位,陶姑娘是打算和我同坐,还是去应酬琮公子?”

    “你觉得呢?”陶湛很认真地注视着他问道。

    刘璟忍不住开了个玩笑,“他可是州牧之子,我只是州牧之侄,我觉得陶姑娘说不定会选他。”

    话一出口,刘璟便觉得自己失言了,怎么能这样开玩笑。

    但话已出口,无法再收回,刘璟只得讪讪一笑,“你别生气,我只是开个玩笑。”

    陶湛的俏脸立刻阴沉下来,‘啪!’地将车帘拉上,一股被侮辱的怒火从她心中升起,他把自己当做什么人了?

    半晌,她冷冷道:“我陶湛是商人之女,当然是会趋炎附势,让你失望了。”

第110章 黄府家宴

    虽然黄承彦今天置办家宴的目的是为女儿月英定亲,但在某种程度上又是一次名士宴,名士宴就相当于后世的豪门夜宴,是一次大型的社交宴会,南阳黄氏在荆襄虽然没有四大世族的人脉和势力,但它的名望却不输于任何一大世家。

    以至于蔡瑁之父蔡讽不惜将自己的长女嫁给黄承彦,而黄承彦的长子又娶了蒯家之女,使黄家虽在襄阳,却有南阳之名望。

    这次黄承彦请客,出了近三百张请柬,对于荆州世家大族,黄家的面子得给,不得不来;对于避难荆襄的北方士族,这或许是他们入仕荆州的机会,不可放过。

    对于刘表、刘备等上位者,这又是联络名士,增加声望的良机,所以刘表、刘备双双出席;而对于荆州官员,这又是他们建立人脉,拓宽仕途的绝佳机会。

    因此,众人各怀心思,几乎所有接到请柬之人都赶来了黄府,使黄府门前车水马龙、宾客盈门,格外地热闹。

    刘璟和陶湛一路沉默了七八里,终于来到了黄府,刘璟的前世也是个未谈过恋爱青涩小伙,在情场上比今生的刘璟也高明不到哪里去,他也知道自己惹恼了陶湛,可怎么向她解释,消除她的怒气,却一筹莫展。

    而陶湛看似温柔细腻,但骨子里却是一个极为刚烈的女子。

    陶湛一直在试探他,他是不是和刘琮一样只对自己容貌感兴趣。

    如果是那样,他说不定会为了某种利益,把自己让给刘琮,虽然陶湛也知道刘璟和刘琮不一样,但她希望能得到刘璟明确的答复,偏偏刘璟说的那些玩笑话正是她不愿听到,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其实这就是年轻人的常事,互相有好感,但彼此之间的关系又没有说破,这样就很容易互相猜疑,互相试探,最后闹出一些矛盾,从古至今,皆是如此。

    两人距离黄府还有百余步,这里立有一块疏导牌,女眷从侧门入,男宾走正门,马车停下,刘璟也勒住战马,这里就要分手,两人不得开口了。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刘璟连忙道:“你先说吧!”

    陶湛见他眼看要分手了,也不向自己道歉,心中又有了气,便冷冷道:“等会儿宴会结束了,我自己会回樊城,不劳璟公子大驾!”

    刘璟听她语气冷淡,心中也着实有点不高兴,自己明明只是失言说错一句话,她就气成这样,有必要吗?

    刘璟也冷然道:“那陶姑娘自己保重!”

    他一催马向前门奔去,陶湛咬紧嘴唇望着他远去,眼睛忽然一红,颤声对车夫道:“咱们回去,不参加宴会了。”

    车夫调转马头要走,就在这时,远处驶来了几辆马车,有骑兵左右护卫,马车装饰华丽,身份尊贵,不过看得出是女人的马车,有黄家人迎了上去,“州牧夫人,请走侧门,直接进后宅!”

    马车擦身而过,透过车窗,陶湛看见了坐在马车里的蔡少妤,只见她神情傲慢,目光冷漠,陶湛心中忽然升起个念头,她又改变了主意,吩咐车夫,“我们也从侧门进去。”

    ........

    侧门前站着大群丫鬟婆子,黄承彦的妻子大蔡夫人带着七八名黄家的女眷在门口招呼宾客,其实就是收了请柬,寒暄几句,让丫鬟领进内宅去休息。

    这时,州牧夫人到了,使府门前一下子热闹起来,黄承彦的妻子正是蔡夫人的大姊,两姐妹见面格外亲热,还有蔡少妤这个侄女,更是亲热无比,千呼万拥,无形中将其他宾客冷落了。

    但其他女眷宾客也纷纷涌上前向蔡夫人问候,唯恐蔡夫人记不住自己。

    黄月英也站在侧门旁,今天她虽然是主角,但在没有正式宣布前,她也要和母亲一起招呼客人。

    只是她不太喜欢姨母蔡夫人,也不喜欢表妹蔡少妤,从小到大,她们总是在讥讽自己的相貌,语气十分刻薄,所以黄月英便躲在几名丫鬟后面,不想上前去见礼。

    就在这时,黄月英忽然看见一个白裙少女,长得异常美貌,清丽绝伦,她手中拿着一份请柬,只是独自一人,她远远站着,似乎不屑于像其他女眷一样争先去讨好蔡夫人,嘴角隐隐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

    黄月英一下子喜欢上了她,她和自己一样,都是不愿意去讨好蔡夫人,她连忙走上前,笑道:“这位妹妹也是宾客吗?”

    白裙少女正是陶湛,她可不愿意去讨好什么蔡夫人,只远远地站着,等她们都进去,这时,她见一个年轻少女向自己问候,皮肤微黑,头略黄,陶湛心念一动,知道这是谁了。

    她连忙把请柬递给她,盈盈施一礼,笑道:“我是陶家九娘,你可是黄姑娘,我听徐元直和崔州平两位大哥提起过你。”

    黄月英和徐庶、崔州平都是挚友,她听陶湛居然认识这两人,顿时又惊又喜,“这样说起来我们就不是外人了,你是和他们一起来的吗?”

    陶湛犹豫一下,没好气道:“我是跟璟公子一起来的,你也认识此人吧!”

    黄月英点点头笑道:“旦日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人品不错,开朗知礼,我也挺喜欢他。”

    陶湛听她夸奖刘璟人品不错,还挺喜欢他,心中气略略消了一点,又试探道:“黄姑娘和他只有一面之缘,恐怕还不算了解他吧!”

    黄月英摇摇头,“我看人从来不会错,璟公子虽是州牧之侄,官宦子弟,但豪迈大度,待人以诚,比起州牧之子又要好得多。”

    黄月英对刘璟的赞扬让陶湛心中有点羞愧,她想起了刘璟对陶家的诸般恩情,又想起和刘璟的第一次见面,那种愤怒尴尬,他应该不是只看中自己的容貌。

    想到这,她心中对刘璟的怒气也就消了七八分,心中暗忖:‘只要他肯主动来找我道歉,我就原谅他。’

    这时大群女眷进了内宅,侧门口已经没什么人,黄月英微微一笑,“你跟我来!”

    她挽着陶湛的手,两人有说有笑,亲密地走进内宅去了。

    ........

    刘璟从正面进了黄府,宾客极多,热闹异常,客人们都皆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一连走了两个院子,刘璟都没有遇到一个认识的人。

    刘璟在一座走廊上找根石条坐下,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陶湛,心中有点后悔,自己是堂堂的男儿,却和一个小女子斤斤计较,有失男儿宽宏之心,让她一让又何妨,干嘛跟她赌这个气,等宴会结束,还是要护送她回去。

    “璟公子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

    刘璟一回头,竟然是关羽,穿一身绿长袍,头戴无翅纱帽,这倒是出乎刘璟的意料,关羽居然在这里,他连忙起身行礼,“关将军怎么来了?”

    新野一战,多亏刘璟的全力相助,才使刘备军免遭全军覆没之灾,刘备军上下都对他十分感激,包括关羽,他从前有些看不起刘璟,总认为刘璟是依凭刘表之侄,其实没有什么本事,对他从来都是爱理不理。

    不过新野一战,刘璟用自己的勇气和信誉改变了关羽对他的偏见。

    关羽微微一笑:“我是陪同兄长前来赴宴,闲得无聊,四处走走。”

    刘璟一怔,应该是赵云来陪同刘备赴宴,怎么变成了关羽,兄长怎么不来?刘璟心中有些奇怪。

    关羽明白刘璟的心思,便解释道:“子龙师父得道升天,他连夜赶去常山郡了,所以就由我陪同大哥前来。”

    刘璟心中黯然,玉真人圆寂了,自己却不能赶去送最后一程,枉他教自己一番武艺,自己却没有半点报答,刘璟心中既是歉疚,又是难过,就像一块石头沉甸甸压在他心中。

    关羽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柔声劝道:“当年我师父去世时,我正在涿郡招募兵马平黄巾贼,那时意气风,一心想做一番大事业,也还没有遇到大哥,当时听说师父去世,心中也是很伤心,急着要赶回解良,但最终还是没有回去,其实,一个人你只要把他记在心中,那么就算他去世了,但他却在你心中活着,那么他的泉下之灵也会有知,相反,如果你赶回去见一次,然后心中淡忘,反而不如不回去,记在心中更是一种纪念。”

    刘璟心中很惊讶关羽的心思竟如此细腻,如此明白人性,他一直觉得关羽极为孤傲,看不起天下人,但现在他才现,关羽竟藏有一颗如此敏感之心。

    “关将军在遇到皇叔之前,就已是一方诸侯了吗?”刘璟又好奇地问道,他从关羽的言语中似乎现了一点他的秘密。

    关羽呵呵一笑,“哪里谈得上诸侯,当时只是心怀大志,想为民除贼,招募了千余乡勇,但很快就遇到大哥,觉得他才是做事业之人,从此跟随他南征北战。”

    刘璟缓缓点头,他心中一个谜底终于解开了,他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关羽拥有自己的部属,如周仓、关平等人,而张飞却没有,以至于后来形成了荆州集团,关羽几乎成了一个**的势力。

    还有,关羽和诸葛亮关系一直不睦,这绝不是关羽轻视诸葛亮那么简单,这里面其实涉及到了权力利益之争。

    现在刘璟才终于明白,原来关羽本身就是一个小军阀,跟随刘备,和刘备应该有一种约定,所以他才会拥有自己的部属。

    这就像后世成立公司,关羽是带资入股的小股东,而张飞是资深老员工,手中却没有股份,赵云也是一样,但他在公司展到中期才加入,所以地位就不如张飞。

    “关将军有考虑过自己的将来吗?”刘璟又随口笑问道。

    关羽淡淡一笑,“我的命运是和兄长联系在一起,以匡扶汉室为己任,曹贼一天不除,我就一天不甘。”

    两人正说着话,前面不远处忽然有人叫他,“璟公子!”

    刘璟一回头,却见是崔州平,他正慌慌张张跑来,跑到刘璟面前跺脚急道:“璟公子,我到处找你,事情可糟糕了!”

第111章 刘军侯乱点鸳鸯谱

    关羽见刘璟有事,便拍拍他的肩膀,又向崔州平点点头,转身走了,刘璟见崔州平满脸焦急,便笑问道:“出什么事了?”

    “孔明已经知道了。”

    “这很正常啊!他迟早会知道。”

    崔州平长叹一声,“不是那么简单,刚才我们在前堂遇到了黄公,他说感谢孔明的求婚,今天将正式宣布这件事,孔明当时就脸色大变。”

    刘璟并没有慌乱,沉住气问道:“那黄公知道那天求亲是假的吗?”

    崔州平也冷静下来,“黄公暂时还不知,我们及时把孔明拉走了,不过孔明已知真相,正在怒,要拂袖而走,元直拉着劝他,我们得想想办法。”

    刘璟想了想,对崔州平道:“你也先去拉住他,我去找人想办法,马上就过来。”

    崔州平点点头,“你要快一点,我们在近水阁!”

    崔州平匆匆去了,刘璟沉思片刻,这个结果他事先已想到,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劝服孔明。

    .......

    黄府贵客堂,主人黄承彦正陪同刘备及蒯越聊天,今天虽是黄家大宴宾客,同时也是黄承彦女儿黄月英订婚的日子,诸葛亮已向黄家递了婚书,那么按照当时的约定,今天应该就是双方确定这门婚约。

    其实按照流程,还应双方长辈见一面,诸葛家还应送猪羊等聘礼上门才对,不过黄承彦也知道,诸葛亮已没有长辈,长辈见面一说也就免了,而且黄承彦体谅未来女婿,也不愿收他什么聘礼。

    更重要是黄承彦嫁女心切,恨不得今天新人就拜堂入洞房,所以流程能省则省,今天举办一个盛会订婚,也是为了防止诸葛亮变卦悔婚。

    “玄德有所不知,诸葛孔明才学高绝,见识卓著,在荆州享有卧龙之美誉,他常常自比管仲乐毅,是荆州可是一等一的大才,我们就常说,不知谁得到诸葛为辅,可成天下霸业。”

    刘备有些惊讶,管仲提出了尊王攘夷,励精图治,成就了齐桓公霸业,而乐毅辅佐燕昭王,使燕国得以振兴,两人皆是王佐之才,一个小小的襄阳书生,能和他们二人相提并论?

    刘备心中虽感惊异,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心中却想着见一见这位诸葛亮。

    旁边蒯越捋须笑道:“黄公爱婿心切,可以理解。”

    这时,蒯越见门口出现了刘璟,向自己示意,似乎有什么事,他点点头笑道:“你们先聊,我出去片刻。”

    蒯越快步向门口走去,“什么事?”他见刘璟笑得有些心虚,便笑眯眯问道:“是不是闯了什么祸事,让我替你担着?”

    “世叔请过来一下。”

    刘璟把蒯越拉到一边,低声把他们替诸葛亮求亲之事说了一遍。

    蒯越眼睛瞪大了,这简直是胡闹,他埋怨刘璟:“你们这样做,万一闹开了,让黄家主颜面何在?”

    刘璟连忙拱手道:“晚辈也知错了,恳请世叔帮帮忙,替我解决一下这件棘手之事。”

    蒯越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接下这个烫手之事,毕竟诸葛亮的大姊是蒯祺之妻,他也不希望诸葛亮因此得罪黄承彦。

    “好吧!我去和黄公解释一下,然后你们道歉。”

    刘璟吓一跳,他可不是这个意思,连忙拉住蒯越,“世叔,我是想请你去说服孔明,让他将错就错,接受这门婚事。”

    “荒唐!”蒯越怒道:“婚姻是人生大事,你们却不管别人是否同意,硬要让别人娶妻,这不是害人一辈子吗?”

    “世叔息怒,其实我们都知道,孔明是想娶黄姑娘,只是他怕别人笑话他,所以才下不了决心,我只是帮他下定决心,徐元直和崔州平都是他的挚友,怎会不了解他的心,世叔,这是美事,绝非害人。”

    其实蒯越也听侄子蒯祺说过孔明和黄月英之事,两人互有情愫,偏偏又碍着世俗的偏见,彼此痛苦。

    他冷静下来,想了想,也觉得这不一定是坏事,沉吟一下,蒯越叹口气,“他人现在在哪里?”

    刘璟大喜,连忙道:“在近水阁!”

    蒯越和诸葛亮有亲,他也不希望诸葛亮因为此事坏了名声,只得应允了,“那好吧!我去劝劝他,能不能成功,不敢保证。”

    “世叔出马,哪能不成功呢!要不然,我怎会来请世叔?”

    蒯越笑着在他头顶上敲了一记,笑骂道:“你这个古怪精灵,好好想想自己的姻缘吧!不要整天替别人操心。”

    “世叔,你说伯父会怎么安置我?”刘璟又小声问道。

    “这事你就别问了,我还是那句老话,你伯父的心中像明镜一样,这次新野大战,你表现优异,他一定会给你一个大大的奖赏,耐心等着就是了。”

    ........

    近水阁一间空房子里,诸葛亮满脸怒色,斥责两位挚友,“你们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我把你们当做朋友,你却当我是木偶么?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竟然连我的婚姻大事也要替我安排,如果我不愿意,这让月英姑娘怎么见人,你们替她想过吗?”

    诸葛亮背着手在房间里疾走,越想越气,“还有那个刘璟,我和他素昧平生,他凭什么管我的事,你们也糊涂,竟然让他来参与此事。”

    徐庶和崔州平面面相觑,他们感觉诸葛亮的语气已经松了,他居然替黄月英考虑,那说明他心中还是有黄月英,现在只是面子上过不去,只要把他面子劝服,那这件事十有**就成了。

    “这件事我们一定会正式向你道歉,但现在你一定要考虑一下黄姑娘的感受,她对你一片痴情,现在她有了希望,你却要亲手斩断她的希望,孔明,你于心何忍?”

    诸葛亮脸一板,“这是你们惹的祸,你们自己去处理,与我何干?

    他袖子一甩,转身就走,徐庶和崔州平慌忙拉住他,“孔明,你千万不能走!”

    就在这是,门外传来一声咳嗽,蒯越走了进来,“出了什么事,为何这般吵闹?”

    三人立刻安静下来,一起躬身施礼,“参见蒯公!”

    这时,徐庶目光一瞥,现刘璟就在站在诸葛亮身后的窗外,向他招手示意,让他离开,徐庶悄悄拉了一下崔州平,两人慢慢退了下去。

    房间只剩蒯越和诸葛亮两人,蒯越一摆手,“我们坐下说话吧!”

    诸葛亮的大姊嫁给了蒯祺,说起来,蒯越确实是他的长辈,而且蒯越又是荆州第三号人物,诸葛亮必须要给他这个面子。

    他和蒯越坐了下来,蒯越看了他一眼,这才温和地说:“其实和黄家结这门亲对你是百利无一害。”

    .........

    房间外的走廊上,刘璟和徐庶、崔州平三人焦虑不安,就不知道蒯越能不能说服诸葛亮。

    徐庶叹了口气,“这件事若成了,我得出去躲一躲,要不然真不好意思对面孔明。”

    “那就跟我回博陵吧!”

    崔州平笑了笑,“正好我二祖父下月要过八十寿辰,元直不如和我一起回去?”

    徐庶摇摇头,“眼看河北大战即将爆,这时候跟你回博陵,恐怕凶多吉少,我不去。”

    “不去博陵,就跟我去柴桑吧!”刘璟在一旁笑道。

    “去柴桑做什么?”

    “陶姑娘的祖父也是过寿辰,特地邀请我去做客,元直兄不妨与我同去,”

    徐庶想到刘璟和陶湛的关系,不由微微一笑,“若璟公子不嫌我碍眼,可以去柴桑一游。”

    这时,门开了,蒯越和诸葛亮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蒯越满脸笑容,诸葛亮却阴沉着脸,带着一种无奈的表情,

    蒯越呵呵一笑,“我和孔明去见黄公,你们几位自己忙去吧!没你们的事情了。”

    刘璟三人大喜,这就是意味着蒯越说服了诸葛亮,这门婚事成了,三人连忙上前恭喜孔明娶佳妇。

    诸葛亮虽然最后被蒯越劝服,表示愿意将错就错,迎娶黄月英,但心中却极为不舒服,拉不下这个面子,对他们三人始终不睬,板着脸,跟着蒯越向贵客堂而去。

    尽管诸葛亮态度冷漠,但三人却毫不在意,不管怎么说,只要诸葛亮肯娶黄月英,就算诸葛亮拿刀追杀他们也无妨,三人喜笑颜开,又约好时间喝酒庆贺,这才各自散去。

    ........

    时间渐渐到了下午,在内院休息的女眷也6续来到前堂,黄家宅院里更加热闹异常。

    在梅园靠山墙的一座亭子里,刘琮闷闷不乐地饮酒,在他身旁,除了蔡瑁之子蔡逸外,还有一名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公子,此人正是黄祖长子黄射,昨天刚抵达襄阳。

    在他身后不远处,站在一名年轻的青衫男子,手执长剑,目光冷淡,身体异常干瘦,就像一棵成精的千年古藤,他始终跟在黄射数步外。

    黄祖有两个儿子,长子黄射在荆州也名气很大,不仅文才较高,武艺也不错,堪称文武双全。

    次子黄勇武艺高强,和其父黄祖一样脾气暴躁,而且凶狠残暴,很难与人相处,而黄射却阴险狡诈,颇有计谋。

    当年名士祢衡和黄射关系交好,却因为得罪了黄祖而被处死,天下一片哗然,黄氏父子成为千夫所骂。

    正是因为这件事,黄射已经两年没有来襄阳,这一次是受其父黄祖所派来襄阳公干,黄承彦看在同是黄氏家族的份上,给黄射送了一份请柬。

    黄射手摇一把羽扇,正和蔡逸下棋,他瞥了一眼刘琮,微微一笑问道:“琮公子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未完待续)

第112章 正是良辰美景

    蔡逸放下一颗棋子,笑眯眯说:“心怀佳人,忧思难遣。”

    “哦?”黄射好奇地问道:“不知是哪位佳人被琮公子看上,竟使琮公子如此魂不守舍?”

    “你应该认识,那佳人的母亲,还是你们江夏黄氏。”

    黄射略一凝神,脸上忽然露出惊讶的表情,“难道是陶家九娘?”

    刘琮一愣,顿时跳了过来:“正是她,文度兄认识?”

    黄射呵呵大笑,一竖拇指,“琮兄果然是好眼力,竟然看中了我们江夏第一美女,那可是不知多少年轻才俊为之相思的佳人。”

    刘琮拉长了脸,“莫非你也有兴趣?”

    “我是有妻室之人,怎么会有兴趣,不过.....我兄弟或许会和你打一架。”

    “什么意思,陶九娘已经许配给你兄弟黄勇了?”刘琮紧张地问道。

    黄射摇摇头,“许配倒没有,因为我父亲不想让他娶商人之女,不过我兄弟却看上了她,非她莫娶,所以他和父亲为此事闹得很僵。”

    刘琮脸上变幻莫测,他没有想到此事竟涉及到了黄家,黄祖次子黄勇也看上了陶湛,不过,这也可以理解,那么一个美貌绝伦的娇娘,谁不想收她入房。

    “那黄兄意思是说,她已名花有主,我刘琮不得染指她,是吧!”

    “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黄射摇了摇羽扇解释道:“如果她喜欢琮公子,愿意跟琮公子,那我会去劝说兄弟放手,当然,如果她选择了我兄弟,那么我也爱莫能助了。”

    这时,旁边蔡逸却淡淡道:“你们两位都别争了,还是想法子一起对付另一人吧!那才是你们真正的威胁。”

    黄射一愣,“蔡兄这是什么意思?”

    “你问他!”蔡逸一指刘琮。

    黄射不解地望向刘琮,此时刘琮就像泄气的皮球,变得没精打采,半晌才道:“陶家九娘,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谁?”

    黄射脸色阴沉下来,陶湛号称江夏第一美女,又是陶胜之女,经常抛头露面,所有见过她的年轻人都为魂不守舍,黄射弟弟黄勇也是在去年中秋一眼看上了陶湛,顿时惊为天人,誓非她莫娶。

    黄勇好勇斗狠,他听说武昌名士卢展向为儿子求娶陶湛,婚书已经送去,黄勇立刻带人去冲击卢家,将卢展的儿子卢珣打成重伤,吓得卢展第二天便去陶家要回了婚书。

    正是这件事之后,江夏再没有人敢向陶家求婚,陶湛已经被江夏民众视为黄勇的女人。

    不过黄祖却不准黄勇娶陶湛,为此黄勇和父亲闹得很僵,不过就在最近,父亲松口了,同意儿子可以娶陶湛为妾。

    但如果是娶妾,连黄射也动了心思,这么美貌的女人,他怎么不想纳进自己房中?

    只是黄射为人阴险,城府极深,他从不表露在脸上,只是把此事放在心中,等待机会。

    听说陶湛已经喜欢上别人,黄射心中顿时恼火起来,他不露声色问道:“能否告诉我,此人是谁?”

    这时,蔡逸一指院门口,“不就是此人吗?”

    黄射回头向院门口望去,只见院门口站着一个英武高大的年轻军官,长得相貌堂堂,黄射却不认识,眯眼问道:“他是何人?”

    蔡逸冷笑一声,“你应该对他很熟悉才对,你堂弟不就死在他的手上吗?”

    “原来是他!”

    黄射顿时醒悟,恶狠狠地盯着走远的刘璟,拳头慢慢捏紧了。

    ........

    刘璟有些百无聊赖,信步而走,虽然随处可见三三两两人群,但绝大部人他都不认识,就算遇到几个认识的荆州官员,他也提不起兴致和他们聊天。

    他心中总浮现出一个美丽的倩影,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眼看很多女眷都从内院出来,她应该也出来了吧!

    刘璟心中叹了口气,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被一个女子弄得心神不宁,他们之间有了小小的误会,刘璟便急于找到陶湛,和她澄清误会。

    他尤其担心她一气之下返回樊城,从这里去樊城,要经过一片山区,路上不是很太平,她一个孤身女子,再加上一个年迈的车夫,没有自己保护怎么行。

    想到这里,他心中更加忧虑,表面上是在随意而走,可实际上,他是在每个院子到处寻找,所有年轻女人他都要仔细看一看。

    “贤侄!”

    这时,身后忽然有人叫他,刘璟一回头,竟然是刘备,旁边跟着关羽。

    刘璟连忙施礼,“参见皇叔!”

    刘备笑眯眯道:“刚才听云长说,见到了你,我就在到处寻找,让我好找,贤侄怎么独自在这里?”

    “回禀皇叔,我在等一个朋友。”

    刘备拍了拍刘璟的肩膀,见四周无人,低声道:“贤侄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心中对你的感激,这次新野之战若不是你力劝州牧,我可能就死在曹军之手了。”

    刘璟心中有些奇怪,自己劝刘表之事很隐秘,刘备怎么会知道?是谁泄的秘密,不可能是蔡瑁,也不可能是蒯越,这件事泄露了刘表借刀杀人的企图,他们二人绝不会泄露。

    ‘难道是.....’

    刘璟忽然想到了李圭,当时他也在场,不过最后刘璟觉得应该是刘琦泄露,很可能蒯越把这件事告诉了刘琦,然后刘琦又告诉了刘备,如果是这样,那现在刘琦和刘备又是什么关系?

    刘备仿佛明白刘璟的心思,又笑道:“这件事你就不要再多想,我不会说出去,但我要让你明白我心中的感激,如果将来贤侄有需要我刘备帮忙之处,尽管开口,我会尽全力相助。”

    “多谢皇叔好意,其实皇叔准许子龙兄和关平来救我,这份人情我就已经欠下了。”

    刘璟心中有数,如果那天晚上刘备不答应的话,赵云和关平绝对不会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刻出现。

    应该说他确实欠了刘备一份人情,不管刘备是出于什么考虑。

    还有关羽,他准许关平出击,这其实也是一份人情,而且是真正的人情。

    想到这,刘璟感激地向关羽望去,关羽却淡淡一笑,目光瞥向他处。

    “贤侄见识高远,不知贤侄有什么建议给我?”刘备目光诚恳地注视着刘璟。

    刘璟沉思片刻道:“其实我建议皇叔应该多和伯父往来,很多事情都是因误会而生,北方有曹操大军虎视,双方应该精诚团结,共抗曹军。”

    “你说得不错,很多事情确实因误会而生,另外,我想劝州牧趁机攻取南阳郡,你觉得州牧同意的可能性有多大?”刘备又试探着问道。

    刘璟虽然年轻,但他居然能说服刘表出兵援助自己,而且能看透曹操的战略企图,这份眼光令人不敢小视,刘备觉得刘璟似乎很了解刘表的心思。

    刘璟似笑非笑道:“这件事我不好说,不过皇叔可以去和长兄琦公子谈一谈,他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明白了,多谢璟公子,就不打扰璟公子等朋友了。”

    刘备笑得有些尴尬,他知道刘璟猜透了他和刘琦的关系,也不再多问,便笑着拱拱手,告辞而去。

    刘璟望着他走远,摇了摇头,历史刘备并没有去攻打宛城,应该是他的这种想法被刘表回绝了,自己就没有必要再参与此事。

    打完新野战役后,刘璟就有一种明悟,刘表即将起要用自己了,在这种情况下,他要尽量少地和刘备接触,以免在最后关头节外生枝。

    他已经很清楚刘表的心思,刘表最忌讳之人,先便是刘备,其次才是手握军权的蔡、黄两家,否则他会不会那样惩处张允。

    这时,刘璟见一群女眷从一扇月门走出,手中各执花枝,他心中一动,快步向月门而去。

    .........

    “九娘,这里是海棠园,一共有八十一株海棠树,在晚春时,我最喜欢来这里赏花。”

    黄月英和陶湛肩并着肩,在一片姹紫嫣红的海棠花中慢慢踱步,欣赏满园海棠花盛开的美景。

    黄月英望着满地飘零的海棠花瓣,不由叹息一声,“可惜你还是来晚了几天,要是你早来几天,那时花开正艳,简直美不胜收,满目是娇嫩的花苞。”

    “我也很喜欢现在的海棠呀!”

    陶湛背着手,抿嘴笑道:“花瓣飘零,碾落成泥,更有一种凄婉的暮春之美。”

    “你才多大年纪,就这么老气横秋,刚才弹琴也是一样,充满了寒秋之意,我来问问你,你是不是要嫁给一个你不喜欢的郎君,所以你才心怀悲戚?”黄月英笑着问她道。

    “没有的事,我的那位郎君还不知在何方呢?”说到这里,陶湛脸却微微一红,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她心中暗忖,“不知这家伙现在在做什么?”

    这时,一名丫鬟跑来,向黄月英招手,“姑娘!”

    “什么事?”

    “老爷和夫人让你过去一下,有重要事情要和你说。”

    黄月英心中怦怦跳了起来,她知道十之**和自己的婚事有关,连忙对陶湛道:“九娘,我呆会儿再来找你。”

    “你去吧!旁边没人鸹噪,我一个人正好自在赏花。”

    黄月英顾不上和她开玩笑,匆匆走了,海棠花下只剩下陶湛一人,她背着手在花枝间行走,不时低下头,细细品闻花中余香。

    她绕了一个弯,走到另一株海棠前,花开茂盛,低低垂地,遮住了她的身子,这时,一个身着军服的年轻男子从旁边小路走来,东张西望找人。

    陶湛拨开花枝走出,却正好和他面对面地遇到了。

第113章 人比海棠俏

    两人面对面地看了半晌,陶湛粉脸一寒,想不理睬他,却见他一脸尴尬,又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脸上寒霜尽去。

    她白了刘璟一眼,“这里是女眷之地,你来做什么?”

    刘璟见她笑了,心中顿时一块大石落地,他挠挠头,“我是担心你走了,所以到处找你。”

    “你这话有病语,第一,若是担心我走了,就不应在这里找我,而应该去外面找;第二,我走了,你又担心什么?”陶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从这里去汉水码头,还有十几里山路,都是荒郊野外,我怎么能让你孤身上路。”

    陶湛听他言语真诚,确实是关心自己,心中涌起一种甜蜜之意,她却依然背着手,娇嗔道:“我记得某个人说,我一心要去应酬权贵,难道这话是我记错了吗?”

    “唉!就算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陶湛本想再抓他的字眼,‘就算’是什么意思,不过一转念,觉得他诚意不错,便决定给他一点面子。

    “算了!看在某个人还有点良心的份上,我就不和他计较了。”

    陶湛眼波流转,又瞥了他一眼,抿嘴笑问道:“那件事是不是成功了?”

    刘璟拍拍额头,庆幸地说:“差点失败,幸亏我把蒯公找来,才劝服了孔明,看得出他也喜欢黄姑娘,只是他放不下面子,对我们很恼火。”

    “当然恼火了,哪有这样替人家求亲的。”

    陶湛眼中又露出调皮之意,掩口笑道:“改天我也要装扮成你,去向蔡家求婚,你不是说,蔡军师想把他侄女许配给你吗?说不定你们真是天生一对,怎么样,刘军侯愿意吗?”

    刘璟心情好了,也跟着开起玩笑,“你可装扮不了我,身材差得太远,再说,我若去见了蔡家侄女,某个人又要大雷霆.....”

    “你想得美,你以为我会生气吗?别做梦了,本姑娘看上人还没有出现呢!”

    陶湛洋洋得意,美眸中充满了欢愉之色,刚才的悲戚早已一扫而空,她又瞥了一眼刘璟,笑问道:“我倒想起一件事,我后天回柴桑,你不是答应了我叔父,去参加我祖父寿辰吗?是跟我一起走呢,还是一个人去。”

    “去肯定会去,但还不知道能否和你一起走。”

    沉吟一下,刘璟又道:“我想请徐庶一同去,你觉得方便吗?”

    “当然欢迎。”

    两人并肩在海棠花中慢慢走着,都不再说话,用心体会着‘此时无声胜有声’的美好。

    刘璟摘了一枝还带着几朵花苞的海棠递给陶湛,笑道:“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陶湛接过花枝,细心品味着这两句诗,竟是如此贴切,如此的意境深远,她心中惊讶,低声问:“这是你写的?”

    刘璟笑了笑,没有说话,他怎么能写出这样的诗句。

    两人在海棠转了几圈,这时,前院传来了悠扬的钟声,这是通知客人入席,海棠园的其他赏花人纷纷向前院走去。

    “咱们也去吧!”

    陶湛柔声道:“你中午就没有吃饭,估计早饿坏了。”

    有佳人在侧,刘璟还真不觉得饿,陶湛一提醒,刘璟顿时感觉饥饿难忍,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你这一提醒,我现自己都快饿得走不动路了。”

    陶湛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那你还想着去找我,就怕你走到半路,自己倒先饿死了。”

    刘璟迟疑一下,“你若还想赏花,我再陪你一会儿。”

    陶湛莞尔一笑,“真是个傻瓜,走吧!”

    陶湛拉了他一下,两人离开海棠园,快步向主堂走去。

    ......

    秦汉的建筑大多宏伟宽阔,气势磅礴,就连名门世家的正堂也宽大通敞,颇有气势。

    黄家正堂占地足有七八亩,由主堂和两个侧堂组成,主堂可以容纳三百人用餐,两个侧堂也各能容纳百人,今天的宾客连同家眷共五百余人,恰恰坐满了三堂。

    正堂主要是荆州高官和世家名门,而侧堂则是荆州名士以及高官子女,另外一些低层官员也坐在侧堂。

    正堂的座位很讲究,每个人是什么品级地位,坐什么位子,都有严格的规矩,座位上放有名牌,客人需要一一对号入座。

    今天黄家请客属于家宴,家宴和官宴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家宴是一张双人坐榻,夫妻二人同坐。

    而官宴一般是官员坐一边,家眷则集中坐另一边,相对而言,家宴就随意得多。

    除了正堂的座位有严格规矩外,两边侧堂就没有规矩,可以随意入座,这也是因为难以区分他们地位,索性就由客人自由组合而坐。

    刘璟和陶湛进了左侧堂,侧堂内已坐了大半客人,众人窃窃私语,使堂内一片喧杂声。

    “璟公子、陶姑娘,这边!”

    有人在叫他们,刘璟回头,见是徐庶和崔州平,两人坐在东面最后一排,旁边还有一张空位。

    刘璟带着陶湛欣然走过去,“两位兄长怎么坐在这里?”

    徐庶微微一笑,“坐在后面清静自在,位子不多,只能麻烦两位同坐了。”

    刘璟见旁边正好有一只双人坐榻,便笑着坐了下来,看一眼陶湛,暗示她也坐下,陶湛俏脸微红,目光迅向两边望去,见确实没有单独座位,就算有空位,旁边也是其他男子,她当然不会去坐。

    陶湛又见不少座位都是男女同坐,这才扭捏着勉强在刘璟身边坐下。

    可刚坐下便现不对,绝大部分男女同坐者好像都是夫妻,哪有他们这样坐在一起的,陶湛脸上大窘,急忙要起身,却被刘璟一把拉住她手腕,使她无法起身。

    陶湛心中羞恼,他怎能这样横蛮无礼,强迫自己和他坐在一起,她手一翻,长长的指甲刺进他手背肉中去,刘璟吃痛,却强作笑脸和徐庶说话,“今天庞士元要不要过来?”

    “应该来了吧!刚才还见他,好像和其兄山民在一起。”

    过了半晌,陶湛才慢慢松开指甲,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过,她也没有再起身离开,好像别人都没有把他们坐在一起放在眼中,她脸上的窘迫自然就消失了。

    想了想,还是觉得面子有点放不下,又小声对他道:“我先给你说啊!等会儿月英可能会让我和她同坐,我就不坐这里了。”

    刘璟轻轻抚摸着被指甲刺得生疼的手背笑道:“人家今天是大日子,当然要和孔明坐在一起。”

    “不可能,订了婚的人,怎么能再坐在一起。”

    一边说,陶湛的俏眼儿落在了刘璟的手背上,见他手背上有一个又红又深的指甲印,心中也不由暗暗后悔,要是被人看了去,不就知道是自己干的吗?会不会乱说什么。

    就在这时,陶湛忽然看见了不远处的黄射,他眯着眼,冷冷地盯着自己,陶湛心中顿时紧张起来,怎么在这里遇见他。

    “璟公子,要不我们去右侧堂吧!”

    刘璟一怔,他顺着陶湛目光望去,也见了黄射,他不认识黄射,但见此人目光阴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陶湛,刘璟心中顿时恼火起来。

    “这人是谁?”

    “他就是黄祖之子黄射。”

    原来是他,刘璟想起自己杀死了黄祖之侄,这时,他又记得一事,好像小包子说过,陶湛的母亲就是黄祖的妹妹。

    “他是你表兄?”

    陶湛摇摇头,“我母亲只是黄家的偏房庶女,和他们隔了几代,连曾祖父都不一样。”

    停一下,陶湛又小声道:“这个黄射的兄弟叫做黄勇,非常凶狠霸道,整天上门来找我,我不见他,他就赖在陶家不走,还打伤了我们管家,父亲又不敢得罪,只好把我送去江东的姑姑家躲避,璟公子,好像你二兄也在,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刘璟也看见了,在黄射身后的位子,正是刘琮和蔡少妤,刘琮也在盯这边,眼睛里却充满炽热和贪婪。

    刘璟冷笑一声,“我们就坐这里,不换!”

    这时,一声云板响起,一队队侍女端着酒菜果浆鱼贯而出,在大堂中间的空地上,几名身姿妙曼的舞姬正偏偏起舞,乐声阵阵,这些侍女、舞姬以及乐师都是黄家从樊城请来,连酒菜也是几大酒馆负责置办,准备得十分丰盛。

    有了刘璟的态度坚决,陶湛也略略安心,不再理睬黄射和刘琮,这时她若有所感,一回头,只见蔡少妤端着一杯果浆出现在自己面前,脸上带着一丝酸溜溜的笑容,但笑容又有一种掩饰不住的鄙视。

    “陶姑娘,好久不见了。”

    蔡少妤又迅瞥了一眼刘璟,心中暗暗恼恨,他看不上自己,原来是喜欢上了这个女子。

    她也承认陶湛长得美貌,可是此人是商人之女,能和自己相比吗?给自己提鞋都不配,真是令她感到羞耻。

    但刘璟却慢慢喝酒,眼皮都不抬一下,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蔡少妤的到来。

    陶湛却不能像刘璟那样冷傲,她端起杯子起身,盈盈笑道:“上一次见面,还是新年时,在望江酒馆。”

    蔡少妤虚伪地笑道:“陶姑娘好记忆,在这里我找不到说话的人,真是闷得慌,陶姑娘能不能坐到我那里去,陪我说说话。”

    不等陶湛开口,刘璟冷笑一声道:“天下居然有这么愚蠢的女人,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

    蔡少妤脸色一变,“刘璟,你在说什么?”

    陶湛连忙打圆场:“璟公子不是在说姑娘,很抱歉,我身体略有不适,就不过去了,改天再陪姑娘聊天。”

    蔡少妤碰了一硬一软两根钉子,脸上挂不住,她不敢得罪刘璟,便将一腔怒火泄到陶湛身上,沉下脸道:“是啊!有人本来就身份低贱,不配和我交往,我也真是贱,居然屈尊来请商人之女同坐,传出去一定会被人笑死。”

    陶湛脸上蓦地胀得通红,咬紧嘴唇,眼中充满了被羞辱的愤怒,她深深吸一口气,克制住了自己的愤怒,平静地说:“蔡姑娘,你侮辱我也够了,我不想再和你多说什么,你走吧!”

    蔡少妤偷偷看了一眼刘璟,见他还是不理不睬,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她心中怒火更胜,恶狠狠地瞪着陶湛,“我就偏不走,就要侮辱你,怎么样?”

    这时,刘璟蓦地扭过头,冷酷地盯着蔡少妤。

    “滚!”

第114章 下马威

    蔡少妤的脸色刷地变得惨白,刘璟竟然叫她滚,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的眼泪顿时涌了出来,她将酒杯向地上一摔,转身就走。

    ‘咣当!’一声巨响。

    侧堂内顿时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向这边望来,很多人都认识刘璟和蔡少妤,又见刘璟身边坐着一个美貌清丽的少女。

    侧堂内顿时窃窃私语声大作,两女争一男,这是最令人感兴趣之事。

    刘表准备让其侄迎娶蔡瑁之女的传闻,早在去年便传遍了荆州官场,尽管再生波折,传闻这门婚事又取消了,但刘璟和蔡少妤之间存在着某种关系,这是公认的事实。

    现在蔡少妤摔杯而走,而刘璟身边不知何时又坐了一个美貌少女,这中间的因果关系,几乎所有人都自作聪明地猜到了,一定是情海生波,只是这个美貌少女是谁,很多人都不认识。

    不过也有人认识,都不由低呼起来,‘陶家之女,江夏第一美女。’

    “原来璟公子不愿娶蔡家之女,是看中了她。”

    “这个璟公子有点傻了,商人之女怎能和蔡家之女相比,年轻人啊!贪恋美色,头脑冲动。”

    ........

    各种议论声不绝于耳,陶湛脸胀得通红,一方面固然是因为蔡少妤对她的羞辱,令她气愤难平,而另一方面有这么多人议论她,又生这种事,不就把她和刘璟的关系坐实了吗?

    虽然陶湛并不反感大家把她和刘璟视为一对情侣,但毕竟他们的关系还没有捅破那张纸,而且女孩子脸皮薄,总是不喜欢自己成为舆论的中心。

    陶湛坐立不安,只恨不得起身就离去。

    “你干嘛要理睬她!”

    陶湛低声埋怨刘璟,“你没见我已经拒绝了她吗?你就当她没教养,说疯话,让她自觉没趣,就走了,偏偏你还要招惹她,你看看,多讨厌的事情。”

    刘璟慢慢悠悠地喝酒,只要陶湛不是一怒而走就行了,其余之事他毫不在意,陶湛见他不吭声,也拿他没有办法。

    这次她倒不能一气而走,虽然惹出的事情让她有点恼羞,但刘璟怒斥蔡少妤却是为了她,她怎会不知,陶湛心中只有暗暗感激。

    这时,黄月英却从后门悄悄走来,她在后面一下子按住陶湛的肩膀,低声笑道:“你让我好找。”

    陶湛吓了一跳,回头见是黄月英,她心中顿时又惊又喜,连忙牵住她的手,“你怎么过来了?”

    “过来找你呗!怕没人招呼你。”

    黄月英又看了一眼刘璟,意味深长地‘哦——’一声,眨眨眼笑道:“我知道了,看来我是没必要来。”

    “不!不!我和你去房间里坐坐,这里人太多,我不习惯。”

    陶湛正又窘又羞之时,黄月英的及时出现,简直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她拉着黄月英的手不放,又回头对刘璟,“我和月英姐去说说话,等会儿就回来”

    说完她便后悔了,自己这样说,他还以为自己一定要坐在他身旁似的,自己可没这个意思,这里的空位子多得是,心中虽这样想,陶湛却没有说出来,算了,就当给他给面子吧!

    “嗯!”

    刘璟点了点头,拖长了声调,“去吧!”

    陶湛见他这个语气就像丈夫答应妻子一样,绷着脸,有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她的脸更红了,就恨不得再狠狠掐他一下,自己给他个面子,他还当真了。

    黄月英眼中笑意更浓,居然还说‘等会儿就回来’,这小两口什么时候这般情意绵绵了,其实黄月英心中也欢喜得快要炸开,就在刚才,当着几个长辈的面,正式将她和诸葛亮的婚事定下来了。

    一年的相思忧愁一扫而空,她急于找人诉说心中的喜悦,但她没有朋友,只有今天刚刚认识、一见如故的陶湛,她便找了过来。

    黄月英见徐庶和崔州平一起向自己竖起拇指,表示祝贺,她的脸更红了,便拉住陶湛的手,两人快步向后门走去。

    只听黄月英低声开了个玩笑,“我把你拖走,他居然没生气?”

    “你这死丫头,再胡说!”

    陶湛掐了她一下,两人有说有笑地走了。

    女主角离场,大堂内又渐渐安静下来,这时,刘璟索性和徐、崔二人坐在一起,徐庶笑道:“我现在在考虑,要不要跟你一起去柴桑?”

    崔州平在一旁开玩笑道:“我刚才还跟元直说,让他马上从舞姬中挑一人为妾,然后带去柴桑,这样就不用看你们二人卿卿我我的难受了。”

    刘璟也点头笑道:“这是个好办法,我来出钱,老崔做媒,今晚就让元直兄入洞房。”

    “你们两个坏家伙,心思龌蹉!”

    三人开了会儿玩笑,刘璟又问徐庶,“元直兄的妻子不在襄阳吗?”

    “在老家,还有儿子。”

    徐庶叹了口气,“这次新年回乡,准备把他们都一起带来,怎奈条件不允许,又担心曹军过两年进攻荆州,所以决定暂时不带来,过两年我还是准备回家乡务农。”

    刘璟点点头,他有些话想对徐庶说,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徐兄,这次陶姑娘先回柴桑,我过几天再走,到时我们正好可以一起路。”

    “你不跟她同路?”

    刘璟摇摇头,“我还在学箭,至少要五天后才能走,她后天和叔父一同回去。”

    刘璟想到五天后要向黄忠交差,他心中叹息一声,现在他白天只能练一百箭,夜里再练一百箭,虽然每天都很刻苦,但刘璟知道,黄忠是希望他更刻苦,最好每天能射三百箭,只是自己还办不到。

    ......

    蔡少妤铩羽而归,触怒了另外三人,刘琮见刘璟和陶湛比翼而坐,心中嫉妒若狂,在他和蔡逸的极力怂恿下,蔡少妤万般不情愿地跑去邀请陶湛与她同坐,结果却被刘璟骂了回去。

    这是她第二次受刘璟之辱,令她羞恶难当,她铁青着脸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刘琮刚要说话,蔡少妤便恶狠狠道:“你让去请她同坐,是什么意思?我是堂堂的蔡氏嫡女,她是什么,一个商人的女儿,你不觉得让我去邀请她是在侮辱我吗?”

    蔡少妤不敢再惹刘璟,她把所有的怒气都作在陶湛身上,在她看来,刘璟这般羞辱她,完全就是因为陶湛。

    那个臭女人,自以为长有几分姿色,就敢和自己相提并论,自己是蔡家家主的嫡女,她一个商人之女,算什么?

    “你若再敢作践我,我告诉你会怎样,我去找琦公子去,至少他不会让我做有辱身份之事。”

    刘琮吓得连忙好言安抚她,此时他也顾不上陶湛,信誓旦旦向蔡少妤保证,再不会让她去做为难之事,蔡少妤这才稍稍平息怒火。

    这时,蔡逸向黄射使了一个眼色,两人走出大堂,他们的父亲结为同盟,作为蔡黄两家的长子,两人在一起自然不会谈论风花雪月。

    事实上,他们两人就是荆州次官场的重要人物,黄射出任武昌县尉,蔡逸是荆州实权人物别驾刘先的书佐,两人将来皆前途无量。

    “这次张允被贬,你听说了吧!”

    黄射点点头,“听说了,临走时父亲专门对我说起此事。”

    “世叔怎么说?”蔡逸感兴趣地问道。

    “父亲说,有点诡异,不过是敲诈一个商人而已,按常规最多警告一番,这次居然贬为县尉,父亲认为这其实是在警告荆州世家。”

    蔡逸叹息一声,“我父亲也这样认为,其实就是针对我蔡家,州牧的手段,狠辣着呢!”

    两人走了几步,黄射话题一转,“最近听到一个消息,刘璟有可能要来江夏,你知道吗?”

    “这倒没有听说,不过......”

    蔡逸眉头微微一皱,“如果他去江夏,我不觉得奇怪。”

    “你是说刘磬去了长沙。”

    蔡逸点点头,“最近州牧开始重视家族掌权,听说连刘琦也准备外派为南郡太守,长江郡有了刘磬,江夏怎能无人,让刘璟去江夏的可能性确实很大。”

    黄射半响没有说话,这次父亲派他来襄阳,实际上就是探听这个消息,他们在江夏得到一个消息,刘表已经任命吴巨之子吴庆为樊城军侯,准备接任刘璟的军职,但刘璟的新职务却没有公布。

    黄氏父子就很担心,刘表将把刘璟派到江夏任职,而且听说新野之战后,蒯越曾经向刘表推荐刘璟去江夏,极可能他们的推断正确,刘璟将来江夏牵制黄氏家族。

    在荆州各大世家中,从来没有哪个世家像黄家控制江夏这样深,这本来是黄祖和刘表之间达成的默契,但现在默契要打破了,这让黄氏父子忧虑万分。

    “蔡兄听说过卫璞吗?”

    “你是说剑客卫璞?”

    蔡逸当然听说过,零陵人,是荆州第一剑客卫重之子,年轻轻轻便名动江东,在荆州也极为有名,蔡逸眉头一皱,“为什么提到他?”

    “这次我把他带来了。”

    蔡逸一怔,他回头看了一眼不远的年轻青衫男子,“他就是卫璞?”

    “正是他,目前是我贴身护卫,不过我父亲这次是让他来对付刘璟。”

    蔡逸吃惊地望着黄射,“黄公子,你不会是想......”

    “不!不!不!你误会了,不是想暗算刘璟,黄家不会冒这种风险。”

    黄射沉吟一下道:“父亲的意思,让我找一个机会,让卫璞在公开场合击败刘璟,再加以宣扬,狠狠打击他的声望,这样就算他去江夏,至少一年内,他就得夹着尾巴不敢嚣张。”

    蔡逸明白了,这个办法不错,打击名望一向都是最有效的手段,刘表把祢衡送去江夏,结果黄祖杀了祢衡,使黄氏父子被天下人不齿,名望丧失殆尽。

    同样,如果让卫璞用一种几近羞辱的方式击败刘璟,那么在江夏,也不会有人会瞧得起刘璟,在军中也不会有威望,看来黄祖真是用心良苦啊!

    想到这,蔡逸阴阴一笑,“今天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吗?”

第115章 出人意料

    黄射走到刘琮身旁,对他低语几句,刘琮眼睛一亮,深深看了一眼站在大堂门口的青衣男子,目光又投向刘璟。

    这时陶湛已经回来了,正和刘璟及徐庶等人说着什么。

    刘琮冷冷哼了一声,“有佳人在旁,谅他无颜拒绝,父亲那边我去说。”

    刘琮起身向正堂而去,黄射和蔡逸交换一个眼色,一起向刘璟走去。

    黄月英要测码八字面相,被父亲派人叫去,陶湛只得又回到自己座位上,此时,她和刘璟正在劝说徐庶去柴桑。

    刘璟邀请徐庶同去柴桑,徐庶答应同去只是说说而已,毕竟刘璟不是陶家的女婿,他的邀请没有什么意义,没有得到陶家的邀请,徐庶怎么可能贸然前往。

    “元直大哥,我代表陶家正式邀请你前去做客,我是后天和叔父返回柴桑,坐一艘两千石的楼船,有几十个空船舱,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完全可以同行,后天一起走吧!”

    徐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既然陶姑娘盛情邀请,那我就上门打扰了,不过我还是想和璟公子同行,路上也方便说话。”

    “那就太遗憾了,本来还想向元直大哥求教学问。”

    陶湛又嫣然一笑,“那我们就一言为定,希望在柴桑能见到元直大哥。”

    “呵呵!既然答应了,就一定来。”

    陶湛又和刘璟坐回位子,刘璟低声笑道:“居然还是楼船,那么好的条件,为何不邀请我?”

    陶湛白了他一眼,娇嗔道:“你不是要学箭法,晚几天才能走吗?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你就不能再等我两三天?”

    “想得美!”

    陶湛不屑撇撇嘴,“商人一向是准时守信,说好三天后走,就一定会按时出,你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让我再等你三天。”

    说到这,陶湛又迅瞥了他一眼,见他表情有点不自然,知道自己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了,又小声问道:“生气了?”

    “没事!我的心胸很宽阔,这点小事不会放在心上。”

    陶湛‘嗤!’地掩口一笑,眼波流转,白了他一眼说:“你呀!是个榆木脑袋,你对陶家有这么大的恩,难道等你两三天都不行吗?就算我不愿意,但我二叔肯定也会答应,只是家乡有风俗,老人在过大寿前第七天,必须全家人齐聚,替老人守夜祈福,这叫寿前七,所以最迟三天后就走,再晚就来不及了,你以为我真不愿意等你吗?”

    刘璟听她解释得清楚,心中释然,又笑道:“我不是说了吗?我的心胸很宽广,这点小事不会放在心上。”

    “去!你心胸若宽广,今天就不会惹我生气了。”

    两人正低声说笑,这时,黄射和蔡逸含笑走了过来,刘璟老远看见,他脸一沉,站起身,“两位找我有事吗?”

    蔡逸笑眯眯道:“我给璟公子介绍一下,这位是江夏黄文度,黄太守长公子,其实陶姑娘应该和黄公子很熟。”

    陶湛淡淡道:“谈不上熟,认识而已,黄公子,难道不是吗?”

    “是!是!”

    黄射也满脸笑容道:“去年中秋,我和兄弟去贵府做客,有幸认识九娘,我兄弟至今对姑娘念念不忘,已经形容消瘦。”

    刘璟见二人说话都含沙射影,尤其黄射看陶湛时,想尽量掩饰,但目光里的一种热切还是掩饰不住,这是只有男人才能读懂的目光。

    “两位还有什么事吗?没有什么事,就请吧!”刘璟毫不掩饰自己对他们的厌恶,直接下了驱逐令。

    黄射向青衣人卫璞一招手,卫璞慢慢走了上来,黄射这才用一种极为恭敬语气道:“这是我的一个下属,剑术很高,久闻璟公子剑术高妙,击败了蔡进,所以特来向公子求教。”

    卫璞躬身施礼,“请璟公子赐教!"

    刘璟看了卫璞一眼,笑道:“这么好的气氛,却要比剑,是不是太煞风景了。”

    “这就是璟公子有所不知了。”

    旁边蔡逸又补充道:“大宴之时,比剑助兴,这一直都是高雅之事,去年旦日大宴,州牧还亲自下场,和我父亲较量了一回,或者比诗,或者妙手文章,或者金壶投箭,年年如此,怎么到了公子这里,就变成了煞风景?当然,公子觉得技不如人,明说就是了,我们不会勉强。”

    陶湛脸色一变,冷冷道:“公子不必理睬,不要受他们的激将之法。”

    刘璟其实早在中午的遇到刘琮和蔡逸时,他便在考虑如何利用今晚的宴会赢得刘表的最后信任。

    没想到机会竟从天而降,如此,他怎能不答应,他故作为难一番,最后满脸无奈道:“既然黄公子如此诚恳,我若拒绝,就岂不是显得我刘璟胆小无用,在佳人面前颜面何存,好吧!我接受了。”

    黄射大喜,“好!我们稍微准备一下,就在正堂前空地上比剑。”

    他转身回自己位子了,蔡逸深深看了他一眼,得意一笑,也转身而去,陶湛顿时急了,“你怎么能答应?他们明显就是有备而来,这个青衣人还不知是哪里请来的高手,你这样答应,不正中他们下怀吗?在这么多人面前败了,可是会影响你的名誉。”

    刘璟微微一笑,“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旁边徐庶也笑呵呵道:“陶姑娘不用担心,刘璟可是深得暗渡陈仓之妙,他应该有把握。”

    饶是陶湛聪颖无比,但此时她心急如焚,也一时没有想到刘璟的用意,她秀眉微蹙,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刘璟迅瞥了一眼徐庶,也笑嘻嘻说,“天机不可泄露,马上你就知道了。”

    ..........

    刘表坐在主堂正中的主席位上,面对着两边众人,旁边是妻子蔡夫人,另一边则是主人黄承彦,以及他的妻子蔡氏,还有就是刘备。

    黄承彦已经当众宣布了诸葛亮和女儿黄月英订婚的消息,使主堂内格外热闹,黄月英能嫁出去本来就是一个轰动性的消息,偏偏嫁的是文采风流,品貌上佳的诸葛孔明,正好应了前段时间的流言,使客人们格外兴奋,一直在议论此事。

    宴会已经进行了近一个时辰,天色已昏暗,宴会也渐渐到了尾声,这时,刘琮走到父亲身边,对他低声说了几句,刘表一怔,黄射的下属要和璟儿比剑,他心中略略有些不快。

    旁边蔡夫人问道:“琮儿,什么事?”

    刘琮连忙上前施礼,“回禀母亲,黄射一名手下敬仰璟弟剑术高明,愿和他比剑助兴。”

    对于蔡夫人而言,凡一切不利于刘璟的事情她都支持,她立刻笑道:“将军,这倒是一件趣事,既然年轻人有这种雅兴,不应该反对他们吧!我觉得如果将军拒绝,反而显得璟儿无能,应该让他自己决定。”

    刘表心中冷笑一声,他当然知道黄射这个时候提出和刘璟比剑是什么用意,这必然是黄祖的意思,便不露声色问道:“你璟弟是什么态度?”

    “孩儿听说他已经欣然答应了。”

    刘表沉思片刻,他倒真想看看刘璟怎么应对此事。

    刘表点了点头,“好吧!我答应了,把他们叫到主堂来,就在主堂内比剑。”

    就在刘琮向刘表请示的同时,在一边,管家匆匆走到黄承彦面前,对他低语几句,黄承彦一怔,“他要这个做什么?”

    “具体璟公子没说,只请老家主帮个忙。”

    黄承彦沉思片刻,尽管不知道刘璟的意图,但他还是答应了,“我记得小库房里好像有不错的,你带他去库房,让自己挑选。”

    “遵命!”管家匆匆而去。

    黄承彦百思不得其解,刘璟要这个东西做什么?

    ..........

    刘璟要和黄射手下比武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黄府三堂,左右两边侧堂的客人纷纷跑到主堂,主堂两边挤满了客人,所有人都神情期盼,这精彩一幕的到来。

    汉朝热血尚武,几百年来,宴会比武从来都是最吸引人的压轴大戏,这和约战比武又有不同,这是一种即兴比武,兴之所来,朋友之间拔剑而斗,旁观宾客鼓掌喝彩,这种场景在汉墓的彩绘砖画中比比皆是。

    不多时,刘璟快步走来,他不用剑,用的是环横刀,在一片万众瞩目的眼光中,刘璟平静而立,等待着大战地到来,他并不慌张,当初在武昌杀死黄逸后,他特地调查过黄祖家族的老底,对他们的情况了如指掌。

    王威说过,黄祖的次子黄勇倒是一个厉害角色,不过头脑简单,脾气极为暴躁,和他父亲的暴躁有一比,却没有得到他父亲的狡猾。

    至于黄射,号称文武双全,但武艺比起他兄弟黄勇,却又差得远。

    当青衣人卫璞出现在主堂上时,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荆州人提起他的父亲卫重,几乎人人皆知,那是荆州有名的剑客。

    正因为父亲卫重在荆州名气太响,所以卫璞十六岁出道时,便一直在江东活动,在江东闯下了名气,提起剑公子卫璞,江东六郡几乎个个知晓。

    其实荆州很多人也听说过卫璞之名,只是没见过他本人,所以当他出现在主堂上时,几乎没有一个人认识,这就是赫赫有名的剑公子卫璞,黄射当然也不会揭开他的真实身份,只是对众人说,这是他的手下。

    陶湛找到了黄月英,和她坐在一起,她心中紧张异常,其实她心中比谁都清楚,黄射要对付刘璟,根本原因是为了她。

    黄射的弟弟黄勇粗鲁无智,在柴桑城头誓要娶她,闹得江夏郡沸沸扬扬,但她却知道,黄射也在打她的主意,只是他要阴险得多。

    就在两个月前,黄射买通了她的一名侍女,准备在她去寺院烧香还愿时劫持她,不料侍女露陷,供出了黄射的企图,她才知道了黄射的心思。

    她心中忧虑之极,万一刘璟不幸落败,她怎么交代此事?

    黄月英感受到了陶湛的紧张,她身子竟在微微抖,黄月英握住她的手,笑着安慰道:“放心吧!我父亲很夸赞璟公子,说他有勇有谋,冷静理智,他既然答应,必然有他的缘故。”

    陶湛想到徐庶的话,不由低低叹息一声,但愿是这样。

    这时,青衣人站在数十步外,和刘璟相对而立,执剑抱拳,“璟公子请了。”

    这时,只听刘璟冷冷的声音在大堂上回荡。

    “黄射公子,你我约好比剑,你不愿比也就算了,为何派一个家奴来和我刘璟比剑,我乃堂堂的州牧之侄,难道还没有资格和你一个太守之子比剑吗?你莫要欺人太甚!”……

    【汉朝有很多剑法大师,如张仲、曲成侯、王君、崔琰等等,都是以剑法而名动天下,其余各州各郡都有剑法高明者,本书中的卫重就是一名南方著名剑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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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临天下介绍:
一个穿越千年的灵魂,一名卑微的少年,一辆神秘的牛车,命运交织,演绎出一段金戈铁马的传奇。
波澜壮阔的三国新争霸史由此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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