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兵临天下TXT下载兵临天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兵临天下全文阅读

作者:高月     兵临天下txt下载     兵临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卷江夏 第802章 启程北上

    十天后,出发去长安的ri子来临,汉王府前一早便忙碌起来,数十辆满载着物资的马车在府门前排了长长一队,陶湛自有她的考虑,因为今年秋天将迁都长安,与其到时忙碌混乱,不如索xing就利用这次去长安的机会,将一部分物品先搬过去。

    府中所有人的都在收拾最后的随身物品,每个人都异常忙碌,王府上下都显得一片混乱,这时,刘璟在一队亲兵的护卫下,骑马从官衙赶来,这些天他也将政务一一交代,必须要他审批的牒文也会及时派人送去长安。

    “王妃都收拾好了吗?”刘璟翻身下马问迎上来的管家道。

    “回禀殿下,应该都差不多了,王妃说,如果殿下回来,请殿下去一趟内书房。”

    “我知道了!”刘璟快步向内宅走去。

    内书房里,陶湛和孙尚香正在收拾文书并装箱,刘璟的内书房有很多极为重要的文书,除了他本人外,其他人只能陶湛和孙尚香两人可以入内收拾,她们按照刘璟的吩咐,将最后十几份文书放入一只特殊的木箱里,屋子里摆满了二十只木箱,都是书籍图表和重要文书。

    这时,刘璟走进房间笑道:“辛苦两位贤妻了!”

    孙尚香白了他一眼,不理睬他,陶湛笑道:“你自己看看,还有什么要带走,若没有,我就让士兵们搬上车了,现在就只剩下你这里还没有搬,其他都好了。”

    刘璟看了一圈房间,笑道:“收拾得很好,可以搬走了。”

    陶湛连忙向等候在外面的亲兵们打声招呼,几十名亲兵进屋,个个动作麻利,很快将二十几口木箱子全部搬了出去,这时,陶湛又道:“好了,这边的事情结束了,我去叫孩子们上车。”

    她瞥了一眼孙尚香,笑了笑,快步离去了,孙尚香也要跟出去,却被刘璟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拉下来,孙尚香没好气道:“我也要去收拾东西,你拉我做什么?”

    孙尚香的母亲吴老夫人最终熬不过病情,在三个月前去世了,孙尚香虽然无法回去奔丧,但至少也要为母亲守孝半年,这段时间她一直郁郁不乐。

    刘璟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生气,又笑问道:“我问你,你这几天干嘛不理睬我?”

    “我哪敢不理睬你,现在不是在和你说话吗?”孙尚香面沉如水,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刘璟又柔声道:“这次去长安,可能要呆一个多月,东西都要带齐,尤其孩子的东西。”

    “我知道,还有什么?”

    刘璟瞅了她片刻,见她面如冷霜,他忽然意识到,尚香不是因为母亲去世而心情不好,而是因为小乔,他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准备出发了。”

    孙尚香不理睬他,转身便向院子里走去,刘璟望着她快步走远,不由一阵头痛,一旦触怒了孙尚香,她的刚烈xing子发作,不知要多久才能恢复。

    刘璟摇了摇头,快步向大门外走去

    孙尚香回到自己院子,ru娘抱着儿子刘陇正在院中等候,小家伙见母亲回来,连忙张开小手要抱,口中咿咿呀呀不知在说什么,他已经八个月了,长得又白又胖,正是最可爱之时。

    孙尚香疼爱地接过儿子,将脸贴在儿子的小脸蛋上,这是她的宝贝,也是她生命,若不是为了自己儿子,她早就一怒之下返回江东了。

    这时小乔拎了一个包裹从小楼里出来,笑道:“我的东西最简单,一个包裹足矣,哪像你们这么多瓶瓶罐罐。”

    孙尚香的脸sè立刻转为晴朗,她只是生丈夫的气,对小乔她依旧情谊深厚,她也不好意思笑道:“平时看起来东西不多,可大姐说先搬一部分走,结果才发现东西多得吓死人,还有我那些宝贝兵器,我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以后再慢慢搬呗!谁还敢偷你的东西?”

    小乔抿嘴一笑,“以前在江东时,我记得你天天要去兵器房,一呆就是半天,可这次我来这里快两个月了,却从未见你去过一次兵器房,你侍女说,那些兵器已经成你的累赘了。”

    “还不是因为这个小家伙,生了他以后,我什么兴趣爱好都没了,整天就围着他转。”

    孙尚香轻轻捏了捏儿子的脸蛋,笑道:“你这个小东西可把娘给害惨了,知道吗?”

    这时,管家婆快步来到院门口,施礼道:“二夫人,出发的时间要到了。”

    “我知道了,王妃呢,她出去了吗?”

    “大家已经出去了,就等二夫人了。”

    孙尚香笑道:“看来是我们拖了后腿,我们走吧!”

    ru娘抱过孩子,十几名侍女拎着随身包裹鱼贯而出,孙尚香挽着小乔的手走到最后,笑道:“才来两个月,又要让你奔忙了。”

    “我是无所谓,随遇而安就是了,倒是你,若嫌我烦了,我明天就回江东。”

    孙尚香虽然生刘璟的气,但她也知道,生气归生气,却不能真的把小乔赶走,她握紧小乔的手笑道:“既然进了我家的门,想离去可没那么容易,乖乖地跟着我,休想再逃出我的手心。”

    小乔心思敏感,听出孙尚香话中有话,脸微微一红,又想着刘璟似乎在故意回避自己,心中顿时有些失落起来

    大门外,数十辆马车已经停在大门口,贾诩和他家人,赵云家人,张任家人、法正家人等等,一班长安高官的家人都要随行前往关中,连同他们的行李马车,这次北行足有数百辆马车,上万士兵护卫。

    孙尚香和小乔出了大门,便看见陶湛在一辆马车的车窗内向她招手,孙尚香走上前笑道:“大家都坐一辆马车吗?”

    “白天大家坐一起说说话,晚上再回各自的马车休息,而且我们家就你一人北上过,大家都指望你介绍沿途风光呢!”

    孙尚香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刘璟,见他满脸得意的笑容,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和小乔上了马车,刘璟注视着她们上了车,尤其孙尚香最后瞪自己一眼,这说明她也只是生气而已,并非真的怨恨自己,刘璟顿时一颗心放下来,心情又好了起来,他立刻吩咐道:“传令出发!”

    “出发了!”

    侍卫高喊一声,为首的马车缓缓起步,在士兵的护卫下,数百辆马车浩浩荡荡离开了成都,向北驶去

    就在刘璟带领家人前往关中的同时,董昭也结束了出使,正在返回邺都途中,经过他和司马懿卓有成效的谈判,双方皆有诚意,很快便达成一致,汉军暂停发动对合肥的进攻,撤除巢湖水寨,水军改驻濡须口,水军兵力不超过五千,战船不超过百艘,而皖县的兵力也缩减为一万人,与此同时,曹军在合肥的驻军也将缩减到一万人。

    作为停战补偿,合肥将负担濡须口汉国水军的粮食补给,由刘璟最初提出的每月一万石粮食,削减为每月五千石粮食,这是汉军的让步,同时曹军承诺不再干涉江东内政,这是曹cāo的战略需要,他需要时间备战,这同样也是刘璟的战略需要,他需要时间先解决关中以北的杂胡威胁,迁都长安。

    停战符合双方的共同战略需要,东南方向的战局也由此缓和下来,不再成为关注的热点,而曹氏兄弟争夺继承之位的斗争却渐渐进入了白热化。

    华歆一路疾行返回邺都,他是在黄昏时分进了邺都城,他顾不上旅途的疲惫,直接赶去了曹丕的府邸。

    曹丕的府邸就是从前的曹cāo丞相府,曹cāo搬去铜雀台后,便将旧府邸让给了长子曹丕,这一度引发了争议,因为按照曹丕的官爵,他尚无资格居住占地一百五十亩的巨宅,但随着曹丕出任副丞相和五方中郎将,执掌政务大权,这种争议才渐渐偃旗息鼓。

    此时曹丕已经结束了一天的公务,正坐在内书房里看书,但他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就在今天中午,曹刘谈判成功的消息以八百里加急快报的方式传到了邺都,这个消息令朝野上下深受鼓舞,曹cāo亲自下令嘉奖董昭。

    但让曹丕心中不安的是,父亲竟然为此召见了兄弟曹植,赞扬他举荐董昭有功,这无疑就把董昭出使的功劳分了一半给兄弟曹植,使曹植一系扬眉吐气,而曹丕却闷闷不乐。

    这些天,父亲愈加偏向于兄弟,就在三天前,提拔王桀为侍中,王桀也是兄弟曹植一系的骨干,因为是荆州降官,一直不太受重用,这次被提拔为掌权侍中,负责复审自己的政务批文,无疑使他的政务大权受到了掣肘。

    曹丕心中烦恼,自己的政务大权被分流,军方虽然支持自己,但军方被父亲牢牢控制住,他们没有发言权,监察权又落入兄弟之手,自己的优势被一点点超越,难道父亲真是想立三弟为嗣吗?

    曹丕心烦意乱,也看不进书,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是妻子甄氏的声音,“将军!”

    “什么事?”曹丕有些不悦地问道。

    “将军,管家从前院传来消息,华先生来了,说有急事求见。”

    曹丕腾地站起身,不禁又惊又喜,华歆终于回来了,他连声令道:“速请华先生去外书房稍候,我马上就来。”

    他披上一件衣服,便急匆匆向外书房赶去,他盼望着华歆能给自己带来好消息。

第803章 曹丕反击〔上〕

    华歆已被请到外书房坐下,他正捧着一只杯子,小口喝茶,调整自己的疲惫状态,心中在思考怎么向曹丕汇报,他汇报的东西太多,千头万绪,需要先理出一个头绪来。

    正想着,院子里传来侍卫禀报的声音,“公子,华先生已在房内等候了。”

    “我知道了,你们在四周看好,不准任何人来打扰。”

    华歆慌忙站起身,只见曹丕快步走进房间,他连忙上前躬身施礼,“微臣参见长公子!”

    曹丕连忙扶住他的胳膊,笑道:“子鱼辛苦了,快请坐下!”

    华歆坐下,曹丕笑眯眯问道:“给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消息很多,微臣需要一件件汇报。”

    “那就慢慢说。”

    华歆略一沉吟,便将他出使成都的详细经过一点点都告诉了曹丕,曹丕一边听,一边思索,消息的面确实很多,他尽量注意其中的关键部分。

    “你是说杨训也去了成都?”

    “是!他表面上是去调查赵亭死的真相,但实际上却是找刘璟,把杨彪的一封亲笔信交给了刘璟,那封信微臣亲眼目睹,杨彪希望刘璟能够支持曹植,恢复汉室正统。”

    曹丕忍不住冷笑一声,“让刘璟支持汉室,岂不是与虎谋皮?杨彪从前那般滑头,怎么也变得如此迂腐了?”

    华歆点点头,“公子看得很透,刘璟既然把杨彪的亲笔信给我看,就说明他对士族投靠植公子也很恼火,我以为这是刘璟在给公子一个暗示。”

    “什么暗示?”

    “他想与公子联手打击杨、崔等士族。”

    曹丕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与刘璟联手打击士族不是不可以,但他需要权衡利益得失,一旦打击了杨崔等人,北方士族就会变得一盘散沙,直接后果就是彻底投靠刘璟。

    但如果不打击他们,士族转而支持三弟,这又是一股很大的力量,对自己极为不利,这其中利益得失让曹丕委实难以权衡。

    华歆很了解曹丕,知道他的心结所在,便含蓄地建议道:“微臣以为打击士族其实就是眼前和长远两种利益的选择,眼前利益是可以削弱植公子的支持力度,对我们有利,而从长远看,士族转而支持刘璟,对曹魏不利,不过等公子掌权后,再想办法挽回士族的支持,也来得及,更重要是,这是我们与刘璟合作的一个契机,如果我们不接下这件事,恐怕以后就没有合作的机会了。”

    曹丕缓缓点头,华歆说得有道理,打击士族是他与刘璟合作的第一步,如果连第一步都迈不出,以后不要再指望刘璟会帮他了,这一刻,曹丕下定了决心。

    华歆看出曹丕已作出决定,心中暗暗得意,又连忙道:“另外微臣建议将杨添调回邺都,他是御史中丞,对我们夺取监督权至关重要,至少有他掣肘董昭,董昭一党也就不会象从前那样肆无忌惮了。”

    这一点不需要华歆解释,曹丕心里有数,当初父亲封杨添为御史中丞,其实就是暗示自己,分一部分监察权给自己,他当然要把杨添调回邺都。

    “还有什么?”曹丕又问道。

    华歆想了想,猛然又想起一事,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幅图纸道:“微臣差点忘了,这是杨添搞到的木牛制造图纸,请公子过目。”

    曹丕大喜,接过图纸仔细看了一遍,果然是制造木牛的图纸,这可是父亲一直期盼的宝贝,虽然听说荆南一带的商人已经在使用这种木牛,不过有了图纸,他也就不需再费时耗力去搞一架回来。

    不过曹丕心念一转,如果将这幅图纸立刻交给父亲,恐怕杨添就调不回来了,须缓一缓,索xing自己先造出一架木牛,这样更给父亲一个惊喜,想到这,他将图纸小心收了起来,又笑问道:“这次子鱼出使成都,收获很大,让我有了应对之策,辛苦你了。”

    “微臣不敢居功,这是刘璟愿意和公子合作的结果。”

    曹丕点点头,他很满意华歆的回答,这正是他想听到的话,他也认为是刘璟愿意和自己合作,不管是华歆还是别人出使,结果都会一样,如果能得到刘璟的支持,对自己最终胜出将至关重要,现在刘璟已经出题,他就得破这个题,只有完成第一步合作,才会有以后合作的机会。

    沉思片刻,曹丕又问道:“你觉得该怎么对付杨彪?”

    这个问题华歆一路都在考虑,早已有了应对之策,曹丕既然问起,他便胸有成竹道:“对付杨彪其实很容易,关键是要找到一个突破口,微臣以为可以从杨训着手,如果殿下相信微臣,这件事可以交给微臣来做。”

    曹丕当然信任华歆,以华歆的心狠手辣,相信他不会让自己失望,曹丕立刻取出一面金牌,递给华歆道:“凭这面金牌,可以调动我的暗虎卫。”

    暗虎卫是曹丕组建的一支秘密卫士,个个武艺高强,且对曹丕忠心耿耿,名义上他们负责保护曹丕和家人的安全,但实际上他们是曹丕铲除异己、刺探情报的得力工具,华歆要对付杨彪,就必须依靠他们。

    华歆接过金牌,躬身道:“三天之内,我会给殿下一个满意的结果。”

    杨训从成都回来已经好几天了,在三个同时出使成都的人中,他的收获最小,他没有找到杨添作假的证据,也没有找到杨添已投降汉军的任何线索,相反,他得到的各种消息和证据,都证明了杨添确确实实有能力,比碌碌无为的赵亭做得好。

    但这个结果让杨修和曹植都很失望,尤其是曹植,当父亲封杨添为御史中丞时,他便感到了威胁,一心想找出对杨添不利的证据,结果杨训让他失望了,不过杨彪却很满意杨训的出使,这也算是杨训这次出使成功的一面。

    他见到了刘璟,把杨彪的亲笔信交给了刘璟,虽然刘璟没有立即表态,但从董昭成功和汉军达成停战协议,曹cāo盛赞曹植举荐董昭有功来看,刘璟还是回应了他杨彪的倡议,这令杨彪很是欣慰,大大夸奖了杨训一番,让杨训也感觉自己出使有所斩获。

    杨训的家不在邺都,而是在老家弘农,有一个贤惠的妻子和两个可爱的儿子,他在邺都便住在杨彪府宅内,在府宅内有一座独院,还有两名年轻美貌的侍女伺候他,同时他又是曹植的幕僚,每月还可以从曹植那里领到丰厚的俸禄,这种生活令杨训十分满意。

    平时无事就出去和朋友喝酒聊天,他最常去的地方便是满chun楼,是一家在邺都很有名青楼,杨添囊中多金,又文采出众,使他在青楼很受欢迎,出使回来后,他连续几天都泡在青楼内,让美人的温香软玉滋润他因出使而变得有些干涸的身体。

    夜幕初降,满chun楼内灯光辉煌,乐声阵阵,笑语声不断,大门前人流如织,新旧客人从四面八方而来,徐娘半老的老鸨在门口迎来送往,脸上堆砌出花一般笑容。

    这时一辆马车在大门前停下,衣着光鲜的杨训从车内走出,车夫问道:“杨使君要我在这里等候吗?”

    “不用了,我自己会回来,你回去吧!”

    车夫扬鞭赶马而走,杨训整理一下衣帽,轻摇一柄羽扇,步履轻快地向大门走去,老鸨早看见了他,立刻迎上来笑眯眯道:“杨使君今天是来找九玉吧!”

    杨训点点头,“她有客人吗?”

    “没有!没有!今天九玉专门等杨使君呢,在她心中,谁能比不过文采卓然的杨使君?”

    杨训要找的这位姑娘姓金,叫金九玉,三年前曾是满chun楼的花魁,这两年虽然已经下去了,但艳名依旧,在满chun楼也能排进前五,她恩客无数,杨训只是其中之一,杨训听说九玉专门等自己,心中的虚荣心大为满足,他摸出一锭赤金扔给了老鸨,“赏你了!”

    老鸨大喜,慌忙将杨训迎入青楼,杨训也不进大堂,直接向后院走去,金九玉有专门的院子,并有侍女服侍,杨训刚进院子,一片红云扑来,一头栽进他怀中,温香软玉入怀,娇媚动人的身体如兔子般在他怀中颤抖,杨训低下头,一片红唇婉转迎上,两人迅速绞缠在一起。

    良久,美人嫣然一笑,眼波如媚,拉着他向屋里跑去,只听她吩咐侍女,“关上门,明天天亮前,谁也不准来打扰。”

    她又关上了房门,直接拉着杨训进了里屋,杨训心中yu火燃烧,他进屋便要扑向美人,不料后脑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杨训再次苏醒时,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沁香扑鼻的卧房,四周是cháo湿黑暗的岩石,一盏小油灯忽明忽暗,使粗糙的岩石显得格外狰狞,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腐cháo之气,而他眼前不再是千娇百媚的美人,而是四名赤着上身,满脸横肉的大汉,恶狠狠地盯着他。

    杨训手腕传来一阵剧痛,他这才发现自己被铁链吊在半空,身体呈大字分开,他心中顿时大为惶恐,急声问道:“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这时,从大汉身后走出一名身材干瘦的男子,yinyin笑道:“杨使君保养得不错嘛!细皮嫩肉,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十八般酷刑的伺候?”

    杨训认出了此人,竟然是尚书令华歆,魏国重臣,曹丕的心腹,他头脑‘嗡!’的一声,心中顿时明白了,他落入了曹丕之手。

    “华尚书,你要做什么?”

    华歆走到他面前,淡淡道:“杨使君是聪明人,对聪明人,我就会客气一点,很简单,我们知道杨使君去了成都,还见了汉王刘璟,似乎还给汉王送了一封信,当然,信的内容我们不知道,但我希望杨使君能详详细细把这次暗自出使成都的经过告诉我们。”

    “我是奉植公子之令,去成都调查杨添是否投降了敌人。”杨训大声喊道。

    华歆摇了摇头,“这个我知道,我要杨使君说另一个任务,比如在杨使君出发前夜,崔琰夜里出现在杨太尉府中,你们在一起谈了什么,杨太尉好像又写了一封信,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说吧!这样可以不用吃苦。”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也没有见过什么汉王,你在胡说八道!”

    华歆冷笑一声,“看来你一点都不聪明,好吧!我明天上午再来问你。”

    华歆转身而去,隐隐听见杨训恐惧地大喊,“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啊!”最后是一声长长的惨叫。

    华歆不由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又是一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蠢货。’

第804章 曹丕反击〔下〕

    次ri中午,华歆找到了曹丕,他将厚厚一叠供状呈给了曹丕,“公子需要的全部材料都在这里了。”

    曹丕大喜,没想到杨训这么快就交代了,他接过供状翻了翻,发现里面还有不少信件,不由奇怪地问道:“怎么还会有信件?”

    “这是暗虎卫根据他的供述从他房中搜出的信件,天佑公子,里面竟然有一封杨彪写给刘璟的信件,估计是没有来得及送出去,却成了杨彪勾结刘璟的证据。”

    华歆又翻出一封信,递给曹丕,“公子看看这封信。”

    曹丕接过信愣住了,这竟然是三弟曹植的字迹,他打开信看了看,是三弟给杨彪的回信,信中感谢士族对他的支持,他若继位,将大力扶持儒学,恢复汉帝权威。

    曹丕眼睛眯了起来,前后看了看,没有找到写信时间,他便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信?”

    “就是昨天下午,植公子托他转给杨彪,杨彪正好在睡觉,这封信就没有及时送出。”

    曹丕有些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仔细看了杨训的供词,又将一封信一封信的细看,最后一拍桌子,“我现在就去见父亲!”

    曹丕信心十足,有了这些供词,不仅支持三弟的士族势力要垮,而且其中一些内容对三弟极为不利,他要趁热打铁,将这些信件和供词交给父亲。

    华歆连忙劝道:“公子先不要着急,此案一旦爆发,必然是由御史台审理,我们在御史台没有人,对我们不利,不如先把杨添调回来,有他这个御史中丞在,这件案子我们就能掌握主动了。”

    “说得有道理,我昨天已奏明父亲,据说父亲已批准,最迟今天下午调令就下来,我们就再等几天。”

    说得这,曹丕又想起一事,问道:“那杨训怎么办,他意外失踪这么多天,必然会引起杨彪jing惕,该怎么处理他?”

    华歆微微笑道:“公子不用担心,杨训已经从骨子里被酷刑征服了,只要我再告诉他事情已平息,相信他不会说出来。”

    曹丕点了点头,“如果能保证他沉默,那就暂时放了他。”

    半个时辰后,一辆满chun楼的马车停在了杨府侧门,马车扶住杨训从车内慢慢走出来,杨训目光空洞,从前的jing明在他身上看不见了,就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这时,后面有人喊道:“兄长,是你吗?”

    杨训慢慢回头,只见杨修快步走上前,他原本麻木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慌,杨修走上前问道:“你昨晚倒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父亲很担心你。”

    杨修又瞥了一眼马车,他认出这是满chun楼的马车,心中叹息一声,自己这个族兄太沉溺于青楼了,但很快,杨修便发现了杨训的异常,脸上、脖子上有很多淤青,这明显是被人打了,他不由一怔,连忙问道:“兄长,你怎么了,被谁打了?”

    “没有没有,是我自己摔了一跤,休养两天就好了。”

    杨训吱吱呜呜,连忙走进了侧院,不敢和杨修面对,杨修心中奇怪,他一把拉住车夫,指着杨训的背影问道:“他是怎么回事?被谁打了?”

    车夫叹了口气说:“昨晚杨使君和一群老客争夺金花魁,结果杨使君半夜被一群无赖暴打,那群无赖已跑掉了,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杨使君再三嘱咐,不准我们说这件事,我得先走了。”

    车夫挣脱杨修的手,赶马车走了,杨修气得浑身发抖,他知道杨训一直沉溺于青楼,父亲再三劝他也不听,却没料到他居然出了这种丑事,和人争ji女被暴打,这件事若传出去,杨家的名誉就毁了。

    半晌,杨修忍住了心中的愤恨,又想一想,这件事还真不能告诉父亲,若让父亲知道,非要把他气死不可。

    杨修也不想去理睬这个风流荒唐的族兄,他转身向正门而去。

    杨训回到自己房间,躺了下来,又吩咐两个房中侍女给自己上药,两个侍女小心地将伤药涂满了他浑身淤青的身体,疼得杨训浑身哆嗦,这时,他又想起昨晚那个不堪回首的夜晚,那难以忍受的羞辱和撕心裂肺般疼痛,想到最后自己被打得屈服了,杨训忍不住流下了屈辱的眼泪。

    但他心中又是一阵害怕,自己的供词,还有被人搜走的那些信件,后果不堪设想,他越想越怕,可是让他去向家主坦白,他又没有这个勇气,他脑海里不由想起华歆的话,‘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不会再为难你,大家都保持沉默,如果你要把事情捅开,我们可以奉陪,你自己想想后果吧!’

    虽然不知道华歆为什么不再继续追查此事,但杨训的心中多少存了一点希望,或许这件事真如华歆所说,就这样不了了之,如果是这样,自己犯不着再把它说出来。

    想到这里,杨训低低叹息一声,就当是自己昨晚做了一个恶梦吧!

    ..........

    刘璟的车队进入汉中后,是从陈仓道入关中,一路朝行暮宿,在三天终于出大散关进入了关中,又走三天,这天中午,距离长安只有十里路程,远远地可以看见长安巍峨的城墙。

    此时的长安还是汉长安,大兴城还未修建,著名的唐朝长安还在一片荒芜旷野之中,汉长安紧靠渭河而建,城池周长三十余里,城池北面便是著名的未央宫。

    这座大汉王朝的都城曾经一度辉煌,又几经沉浮,在钟繇出任司隶校尉后便渐渐修复,城池已恢复了正常的防御功能,而北面未央宫在贾诩历时一年的拼凑修复后,长乐宫和建章宫被拆除消失,三宫面积比从前缩小一半,但未央宫的修复得到了大量现成原材料,很快便使一座完整宫殿渐渐露出了轮廓。

    对长安和关中而言,目前最重要的并不是恢复城廓,而是恢复人口,汉末的董卓和李催之乱后,关中人口大量逃亡,尽管后来又逐渐恢复,但和全盛时相比依然相差甚远,刘璟只能用最优厚的税赋政策吸引人口回流,关键是吸引并州、河北及中原的人口。

    对人民而言,轻徭薄赋永远是最吸引人,关中的优厚税赋政策吸引了大量民众回流,短短一年时间,关中人口便增加数万户,长安人口也从十万余人,迅速恢复到近二十万人,大多是长安的老居民归来,使一度冷清的长安又再度热闹起来。

    刘璟的队伍沿着官道缓缓而行,这时,远处尘土飞扬,关陇都督赵云,副都督张任,偏将刘虎,长史法正以及京兆太守陶政等一班文武高官赶来迎接汉王刘璟的到来,片刻,众人驰马而至,在刘璟面前勒住了战马,赵云上前抱拳道:“卑职参见殿下!”

    众人纷纷上前行礼,“参见殿下!”

    刘璟笑着摆摆手,“各位免礼,这一年辛苦大家了。”

    众人对望一眼,都笑道:“这一年无战事,谈不上辛苦。”

    “虽然无战事,但要训练士卒,剿匪平盗,维护秩序,事情很多,贾军师告诉过我,大家并不轻松,这次我就来看一看大家近一年的训练成果。”

    这时,赵云上前道:“殿下请吧!卑职领殿下进城。”

    刘璟点点头,回头对随军大将王平和吴班道:“你们可安排军队在城外驻营休息,就不用进城了。”

    “遵令!”

    旁边张任连忙领两位大家前去驻营,刘璟率领马车队,在一千骑兵侍卫的保护下,浩浩荡荡向城内而去。

    赵云骑马跟在刘璟身旁,低声问道:“卑职看了殿下的来信,殿下要准备对关内杂胡用兵,不知准备何时动手?”

    刘璟微微一笑,“不用急,我们先蓄势,战备充分,然后文攻,若文攻无效,再雷霆出击。”

    赵云叹息道:“这一年虽说是养jing蓄锐,但也将大家憋坏了,眼看关内杂胡猖狂,都恨不得立刻出兵攻打。”

    刘璟点了点头,“我理解大家的急切,但这些杂胡也并非弱旅,骑兵尤其犀利,我们要充分利用汉军先进的武器对其打击,我这次来关中也是为了视察匠学。”

    说到这,刘璟回头看了看,问道:“马校尉为何不在?”

    马校尉便是马钧,从前年秋天开始,江夏匠学正式分拆为军匠和民匠两大部门,民匠官学依然留在夏口,而军匠则在去年搬到了长安,改名为军械院,专门负责研制和改进各种武器军械,有大匠和学员二千余人。

    赵云连忙道:“马校尉去雍县考察城池防御去了,这两天就会回来。”

    一边说着,车队便进了长安城,一进城门,喧嚣热闹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城门内两侧是密集的店铺,高高矮矮,参差不齐,有三层楼,描梁画檐的酒馆,也有显得破旧的平房店铺,街道宽阔,足有二十余丈,地面铺着平整的石板,干净整洁,空气中没有刺鼻的马粪臭味。

    刘璟暗暗点头,他看得出这不是临时清扫,这应该是陶政的功劳,他在城池整洁方面做得确实不错,能够培养人们的清洁意识,自觉维护城池的干净,这对防止疫病流行非常有效果。

    和成都的另一个明显区别是,城内气势巍峨的建筑很多,随处可见斗梁飞檐,不愧为大汉王朝zhong yāng都城,整个城池充满了一种雍容大器的帝王气象。

    但对于城池的整洁,刘璟更关心的是人,由于他的到来,军队已经进行了管制,所有的行人都站在街道两边,人越来越多,不断有人闻讯从四面赶来,街道两边早已挤满了前来欢迎汉王到来的民众,足有近十万人之多,人山人海,延绵十里,上万名士兵在人群前牵手站成一排,防止人群失控。

    刘璟看到的长安民众在衣着方面确实不如成都,大多是布袍为主,sè调灰暗,穿丝绸长衫的人明显比成都少得多,不过他们jing神却很饱满,情绪激动,眼睛内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希望。

    随着刘璟向两边路人挥手致意,两边成千上万的民众顿时欢呼起来,“万岁,汉王万岁!”欢呼声响彻云霄。

第805章 视察长安

    长安官员们最初的计划是让汉王及其家眷直接住进刚修缮完成的未央宫,但遭到了刘璟的反对,‘民田未治,民心未拾,先入奢侈,非兴邦之道也’,这是刘璟反对的理由。

    长安官员们由此改变了方案,暂时关闭未央宫,让汉王和家眷入住西园宫,这是汉灵帝刘宏视察长安时的临时行宫,名义上是宫,实际上是一座占地百亩的大宅,远远不能和占地数千亩的未央宫相提并论,但也玲珑雅致,画阁长廊,清泉汇成湖泊,湖畔垂柳依依,别有一种意境。

    王妃等家眷入住新居自有一番忙碌,而刘璟却直接来到北城外的大军营,视察并慰问将士,汉军在关中地区有十万驻军,在陇西、河湟及河西地区又有五万人,整个关陇地区有十五万大军,其中八万军队直接驻防长安四周,主要分驻三处,也就是著名的灞上、棘门和细柳三座军营,由于所处地理位置重要,至今仍在沿用。

    刘璟视察军营是长安的直戍营,位于北城外的长乐宫故地,有士兵两万人,主要负责长安城防和维持长安秩序,军营占地规模很大,长乐宫被拆除后,留下了平整的地基,正好用来驻军。

    刘璟在赵云和张任的陪同下,登上了气势宏伟的西阙台,长乐宫的西阙台和未央宫的东阙台相互呼应,形成了蔚为壮观的双阙景观,汉高祖刘邦便是登上这座西阙台俯览天下,分封诸侯王。

    不过此时的西阙台被改为阅兵台,可以俯览占地数千亩的军营,当然,也可以看见西面气势巍峨的未央宫,刘璟来到栏杆前,扶住栏杆向远方眺望,远处是滔滔渭河,向东奔流而去,凭栏而望,令人心胸开阔。

    阙台下则是密集的军营,可以看见士兵们在空地上列队训练,刘璟回头对赵云和张任笑问道:“怎么不见骑兵训练?”

    张任上前道:“回禀殿下,这边是两万长安卫戍军,有三千骑兵,不过骑兵去西海军营集训去了,训练半年,要两个月后才能回来。”

    去西海高原集训是刘璟制定的国策,几乎每名士兵都要去西海军营轮训半年,对于提高士兵体力有着显著的效果,这对于提高力量和体格皆较弱的南方士兵的战斗力,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刘璟点了点头,他俯览了整个军营全貌,又走下阙台,来到了士兵军营内,一群人走进了一座大帐,帐内几名刚训练完的士兵正在休息,忽见走进大群人,吓得他们纷纷站起身。

    赵云笑道:“这是汉王殿下来看望你们。”

    士兵们连忙上前行军礼,刘璟摆摆手笑道:“不用客气,请坐下说话。”

    他坐了下来,三名士兵胆怯地坐在他对面,这时,又有几个营帐的士兵悄悄进来,围在两旁,刘璟回身对众士兵笑道:“大家都坐下吧!随便一点。”

    士兵们纷纷席地而坐,刘璟笑问三名士兵道:“你们叫什么名字,都是哪里人?”

    “回禀殿下,卑职杨青,河间郡人。”

    “卑职罗小六,汉中人。”

    “卑职钱川,陇西人。”

    刘璟笑着问一名黑壮士兵道:“你居然是河间郡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当初被俘的士兵吗?”

    黑壮士兵挠挠头说:“启禀殿下,卑职是今年才从军,听说关中税赋很低,我们全家七口人便从河间郡来关中谋生,我在家排行第三,为了多得二十亩军田,父母便让我从军了。”

    士兵的坦率令众人都笑了起来,刘璟点点头,又笑问道:“那你们家现在在哪里?有多少土地?”

    “卑职全家被安置在蓝田县,全家七口人,耕种一百二十亩土地,有两头犍牛。”

    “土地是自己的吗?”刘璟又追问道。

    “回禀殿下,七十亩是产田,属于自己,二十亩是军田,卑职只要从军满五年,军田就属于自己了,另外三十亩是租种的官田,只要连续耕作,不搁荒,五年内可免税赋。”

    刘璟又回头问二十几名士兵道:“你们中间有多少人和他的情况一样?”

    士兵中有十几人举起了手,这时,赵云在一旁道:“卫戍军士卒大部分都是新兵,七成以上是北方人,其中又以河北人居多,微臣有统计,河北籍士兵有八千三百余人。”

    刘璟有些好奇地问黑壮士兵道:“为何你们河北籍士兵偏多?”

    士兵叹口气说:“河北人大多怀念袁本初,曹cāo统一河北后,对河北各郡收的税赋很重,加上大量壮丁被强行抓去从军,我们河北人一直对曹cāo怀有恨意,我有两个族兄都死在赤壁之战中,我大哥也赤壁之战中被俘,后来汉王殿下放他回来,令我们全家感激不尽,这次有同乡说,关中在募民,我父母便立刻决定带领全家迁移来关中,以报殿下当年释放大哥的恩德。”

    士兵的述说也令刘璟颇为感概,他没想到当年自己的一个决定,便使得这么多人一直感念至今,可见民众心中都有一杆秤,孰是孰非,他们心中清楚得很。

    这时,一名侍卫挤进帐,在刘璟耳边道:“马校尉来了,在大帐外等候。”

    刘璟点点头,起身笑道:“不打扰大家休息了,大家好好刻苦训练,请大家记住我的一句话,平时多流一滴汗,战时少流一滴血。”

    众人一起躬身施礼,“遵令!”

    刘璟走出大帐,等候在帐外的马钧立刻上前施礼:“参见殿下!”

    “马校尉是几时回来的?”

    “回禀殿下,微臣刚刚赶回来,请殿下随微臣去军械院视察。”

    “辛苦马校尉了,我们这就出发!”

    刘璟随即向赵云等人告辞,带领侍卫和马钧一起走出了军营大门

    军械院位于城西,是一片占地近千亩的旷野,四周围以营栅,东北角还有一条小河穿流而过,注入渭河,军械院的建筑部分占地约百亩,由几十座大大小小的房屋和院舍组成,目前军械的工匠和生徒共有两千余人,分为弩弓、盾甲、刀矛、火器、军船等等十个支院。

    在刘璟的攻胡计划中,各种针对胡骑的新式武器将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其中以远程攻击的弩箭为主。

    事实上,这些年汉军针对曹cāo的虎豹骑已装备了不少新式武器,比如打上方谷时用到的火油飞弹,shè程五百步,再比如改良大黄弩,将原本需要四、五人才能cāo纵的十石大黄弩降低为七石后,削减了一半的重量,两个士兵便可以cāo作,目前已造成两千部,杀伤shè程三百步,箭可穿甲。

    刘璟之所以急着赶来军械院,就是因为他听到一个消息,马钧率领徒弟研制出了一种连续击发蜂弩,杀伤极大,这引起了刘璟的极大兴趣,甚至包括他这次急于赶来长安,也是有这个因素在内。

    刘璟一行人跟随马钧进了军械院,马钧笑道:“殿下是要先参观军械院,还是先去看新蜂弩?”

    刘璟笑道:“参观军械院以后再说吧!蜂弩让我期待已久。”

    “既然如此,殿下就请随我来。”

    众人直接进了弩弓支院,这是一座三进大院,前院是讲学堂,由五间堂屋组成,最多可容纳五百人同时听讲,中院则是研究新式gong弩之地,有二十几间屋舍组成,后院则是试弩场,是一片占地约十亩的空旷地,一共有大匠和生徒三百余人。

    马钧称呼它为新蜂弩的缘故,是因为早在建安十年他们便在江夏匠学发明了水上蜂弩,利用大黄弩改装,安装在小船上,可对敌船进行近距离shè击,但这次发明的新蜂弩完全不一样。

    在一间陈列室内,刘璟看到了马钧极力推荐的新蜂弩,确实和从前的水上蜂弩完全不一样,刘璟看到的是一架外形很像木牛的方形柜子,不过它有四只轮子,刘璟拍了拍柜子笑道:“这是什么,四轮木牛吗?”

    马钧神秘一笑,在柜子后面扳动一个机关,柜子竟缓缓解开了,马钧的两名徒弟迅速拉开柜板,眼前便出现了一架十字形的弩架,纵轴长约六尺,横轴长四尺,皆是用坚硬细密的核桃木制成。

    在弩架龙骨上则依附着一只长约两尺的铁盒子,铁盒子是由jing铁打造,磨得非常光滑,前端开有密集的小孔,足有三十个孔之多,每只小孔中放了一支箭,铁盒两端各有一股牛筋弦,另一端固定在十字形弩架的横轴上。

    刘璟不由笑了起来,这不就是木牛上防御弩的放大吗?马钧明白刘璟笑意,便解释道:“这种蜂弩实际上是连弩的一种,木牛连弩和它是同一思路,不过木牛连弩shè程很短,只有五十步,而这种蜂弩的shè程有三百步,可以连续击发,威力要远远超过木牛连弩。”

    马钧抽出一支弩矢,递给刘璟,“其实研制的最难点就在这支箭矢上,殿下请过目。”

    刘璟接过这支沉甸甸的弩矢,竟发现它是铁矢,长约一尺,这支箭矢至少重十两,他眉头一皱问道:“怎么会是铁矢?”

    马钧说话很慢,但口齿已经很清晰,而且还能说较长的话,如果是第一次见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几年前还是严重口吃患者,马钧用常人难以想象的巨大毅力,渐渐克服了从小困扰他的顽疾。

    “箭的羽毛多,平衡好,但飞行速度慢,弩矢的羽毛少,但稳定xing差,容易在空中翻筋斗,而我们这支铁弩矢更是没有羽毛,有羽毛会严重影响发shè,刚开始我们是用木矢,但总是不成功,后来发现是因为太轻,受风的影响较大,于是我们便改为铁矢,稳定xing大大增加,不再被风吹飘。”

    “用了铁矢就可以解决平衡问题吗?”刘璟又追问道。

    “只是解决左右摇摆,但前后翻滚问题也耗费了我们很多心血。”

    马钧取一支铁矢,横在手指间,对刘璟道:“殿下请细看这支铁矢的外形有什么特点。”

    刘璟上前细看,虽然整支弩矢乍看起来很匀称,但若细看,就会发现前端略粗,矢尖呈纺锤型,他点点头道:“前重后轻!”

    “不错,关键就在这里,数十支弩矢从一个仰角shè出,飞出一条弧线后,它会自己头朝下,利用铁矢本身重量,向下疾速插刺,威力惊人,我们做过很多次实验,三百步外,可以穿透两层皮甲。”

    刘璟按耐不住内心的期待,笑道:“我要亲眼看看他的威力。”

    “可以,殿下请!”

第806章 御史台新官

    马钧让徒弟们推出五部蜂弩,由于shè程较远,后院无法试验,众人便一直来到西北面的旷野里,早有几十名生徒在三百外插下了一百多具身着皮甲的草人草马,手执盾牌,模仿正在疾速进攻的骑兵,颇有几分气势。

    四周围满了赶来参观试验的生徒,刘璟点点头,“开始吧!”

    马钧挥动绿旗,十五名弟子奔跑而出,三人cāo纵一部蜂弩,其中两人上弦,一人装箭并发shè,这种蜂弩最大的特点是连续击发,这也是一种创造xing的发明。

    所谓连续击发就是不用临时装弩矢,而是用事先已装满弩矢的箭盒,一部蜂弩配备十只箭盒,共三百支铁弩矢,作战时,直接将装有三十支弩矢的箭盒插入发shè铁筐中扣好,shè出一轮后,取出空盒,换上另一只箭盒,这样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连续shè出最多的弩矢,不需要jing准,只需要大规模杀伤。

    两边的绞盘是最容易上弦的十字绞,需要两名力大士兵同时扳动,配合默契,而且上弦和装箭盒并不冲突,各施其责、

    只听见一阵吱吱嘎嘎的上弦声,马钧挥动红旗,只听见一片咔咔声,五架蜂弩同时shè出,一百五十支铁弩矢俨如一群蝗虫,密集地扑向三百步外的草人马,只见远处一片人仰马翻。

    “再来!”

    马钧大喝一声,绿旗挥动,弟子们动作熟练迅速,上弦、装箭盒、发shè,几乎是一气呵成,又是一片箭雨shè出,一连shè出五轮,刘璟心中暗算,骑兵这时已经杀到三十步外,他大喊道:“停!”

    蜂弩停止了shè击,刘璟带领几名侍卫骑马飞奔而上,来到了百余名草胡骑马面前,只见草胡骑兵们已经被shè得七零八落,身体上,战马上和盾牌上都插满了铁弩矢,这种铁弩矢果然威力强大,所有皮甲和盾牌都被shè穿,刘璟不由点了点头,他很满意这样的结果。

    这时,一名侍卫将一面盾牌递给了刘璟道:“殿下,这面盾牌有些奇怪。”

    刘璟接过盾牌看了看,盾牌很单薄,就是两块普通的木板拼成,和羌人的盾牌一样,属于最古老的一种盾牌,比起汉军的复式盾牌相差甚远,根本无法抵挡铁弩矢的冲击。

    马钧上前笑道:“匈奴人不用盾牌,他们主要是双层皮甲,战马也披甲,这里放一面盾牌只是为了增加试验难度。”

    但刘璟想到的却不是匈奴人的盾牌,他考虑的曹军,他取过一面汉军的盾牌,这也是三年前匠学研制出的复式盾牌,曹军也仿造出来,大量制造,汉曹两军的盾牌完全一样。

    这种复式盾牌选上好结实的硬木为底,覆盖生牛皮,又用浸泡过油的布反复缠绕,再放入油中连续浸泡并晒干,制作一面盾牌须耗时半年,一般箭矢很难shè透。

    刘璟眉头一皱,对上前来的马钧问道:“如果换成汉军或者曹军的盾牌会如何?”

    马钧摇摇头,“伤亡会大大减小。”

    马钧看出刘璟心中有些不悦,连忙解释道:“殿下,三百步的杀伤shè程已很不容易,就算是强弩,百五十步之末也难以穿缟,蜂弩用的是铁弩矢,很大程度上它是利用自身重量进行突破,再说,我们是针对杂胡骑兵研制它,完全可以穿透两层皮甲,而且杂胡骑兵不使用盾牌,殿下不用多虑。”

    刘璟无奈地苦笑一声道:“好吧!可以进行大规模制造,造两千台需要多少时间?”

    “回禀殿下,我们有造木牛的强大实力,两千台只需要四个月便可。”

    刘璟点点头,“就这么决定了,马校尉请速向平章台提交申请,我会让他们特事特批,尽快开工制造。”

    “微臣遵命!”

    刘璟又拾起一支弩矢笑道:“我对这种铁弩矢很感兴趣,请马校尉考虑一下,我们如何才能穿透曹军的复式盾牌,也可以在军械院中集思广益,第一个拿出有效方案的人,我将重奖他三百两黄金。”

    马钧回头看了一眼四周围观的生徒,点点头道:“殿下说得有道理,用重奖激励创新也是一种好办法,我会在军械院中公开悬赏方案。”

    刘璟拍了拍马钧的肩膀,快步走回去,他翻身上马,又远远对马钧道:“期待马校尉的好消息!”

    他调转马头,在数百侍卫的护卫下纵马向军械院外疾奔而去,很快便奔出了大门,马钧又看了看手中的铁弩矢,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辆马车在邺都大街上缓缓而行,两边跟着十几的骑兵护卫,两边行人纷纷向马车投来注目礼,马车上插着一面三角白旗,上书‘御史台’三个黑字,这三个字代表着极大的权威。

    对面驶来一辆官车,在人流拥挤的大街上相遇,对面官车立刻避开让道,让这辆御史台的马车先行,马车内,杨添靠在车壁上,透过车帘望着对面的马车,那是鸿胪寺的马车,畏惧于他的权威,主动避让,这让杨添心中十分得意,他很喜欢这种被尊让的感觉,

    杨添调回邺都出任御史中丞已有三天了,他还感觉自己象做梦一般,两个月前他还是一个在成都南市兑换假黄金的小人物,一转眼他便出任魏国高官,手握监察大权,人生际遇之奇妙,莫过于此。

    但杨添也知道,天上并不会平白掉下馅饼,他的命运转折点就在两个月前的某一天上午,他遇到了一个特殊的客人,汉王刘璟,正是汉王刘璟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

    此时他就像一只飞翔在天空的纸鸢,不论他多么风光,但牵扯住他命运的线依旧掌握在汉王手中,这让杨添又感到无可奈何,他耳畔仿佛还回荡着他经过关中时刘璟对他的教诲,‘你可安心在魏国入仕,我会让你成为魏国高官,不会揭破你,让你一步一步走上去,但是你不能忘本,如果有一天你忘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你就会从云端跌入十八层地狱’

    杨添低低叹息一声,他知道自己将成为汉国安插在魏国的最高级别探子,尽管他不愿意,但他已身不由己,这时马车缓缓停下,一名士兵道:“杨中丞,已到长公子府了。”

    杨添探头看了看,确实已到曹丕的府邸,他下了马车,快步向大门走去,一名侍卫迎上前道:“公子在等中丞,请随我来!”

    杨添点点头,跟着侍卫向府中走去,他前天才见过曹丕,今天曹丕便有要事找他,使他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一路来到曹丕的外书房,曹丕此时应该在邺宫官房才对,今天却在自己府中接见他,杨添便意识到,一定有私密之事找他。

    一路来到外书房,侍卫在门口禀报,“启禀公子,杨中丞来了。”

    “请进!”

    房间里传来曹丕的声音,看来心情颇好,杨添连忙整理一下衣冠,快步走进了房间,房间内,曹丕正坐在桌案后批阅奏疏,杨添连忙上前跪下行拜礼,“微臣参见丞相!”

    曹丕放下笔笑道:“免礼!”

    “谢丞相。”

    杨添坐直身体,忐忑不安地望着曹丕,曹丕感觉到他的紧张,微微笑问道:“这几天对御史台熟悉了吗?”

    “感谢丞相关心,微臣已经大致熟悉了。”

    曹丕点了点头,“杨中丞原本应是负责地方监察,但现在地方监察的实权是掌握在我三弟手中,你插不进去,所以我禀报魏公,将你调换为监督百官,但你要明白,这一块还是虚职,实权并不在你手上。”

    杨添默然,他知道曹丕的意思,监察百官的实权是掌握在魏公手上,他绕过了御史台,成立校事,用数百名校事官监督京城,也包括文武百官,御史台只有名义上的监督权。

    曹丕笑了笑又道:“虽然实权在魏公手上,但并不是说你这个御史中丞就是摆设,实际上你同样可以行使监督权,这是两个不同的监督机构,御史台在明,校事在暗,你可以正大光明地进行监督弹劾,而校事只能暗中向魏公报告,尤其你是我向魏公举荐,在某种程度上,魏公会向御史台适当放权,你明白吗?”

    “微臣明白,这是丞相对微臣的厚爱。”

    曹丕很满意杨添对自己的称呼,他取出了厚厚一叠卷宗,交给杨添,“这是十几天前发现的一桩大案,牵涉到杨彪和崔林私通汉国,只是我必须通过御史台来弹劾,但当时我们在御史台无人,所以只能等你来,现在条件已经成熟,这就算你经手的第一桩大案吧!”

    杨添心中一惊,他想起刘璟说过的一句话,‘你回京后,曹丕必很快有大案交给你,你要尽力去做’。

    原来刘璟这句话是落在这件事上,看来曹丕和刘璟早有默契,他接过卷宗,随意翻了翻,更加心惊,果然是杨训密访成都之事,终于案发了,他心中有点为难,毕竟他也算是弘农杨氏,这样对付家主,他怎么向家族交代?

    曹丕注视着他,看出了杨添眼中的为难,便冷冷问道:“难道你不愿意接手这个案子吗?”

    杨添吓得浑身一激灵,连忙道:“微臣不敢!”

    “既然如此,就好好做吧!相信魏公会欣赏你大义灭亲之举,这是你飞黄腾达的第一步,就看你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

    杨添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他已经无法选择了,他心一横,磕头道:“微臣会尽全力而为。”

    曹丕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点点头道:“去吧!从杨训处突破,他已经被收拾服帖了,他会配合你,不要让我失望。”

    “微臣遵命!”

    杨添起身离开了曹丕书房,走到院子里,一阵冷风吹来,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湿透。

第807章 惊天大案

    曹cāo今天的心情着实不好,程昱给他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位于长安的汉军军械院研制出了一种新型兵器,叫做蜂弩,有效shè程达三百步,对骑兵具有强大的杀伤力,对他的虎豹骑将形成巨大的威胁。

    让曹cāo生气的并不是汉军又发明什么新式武器,汉军的新式武器层出不穷,他早已习以为常,关键是他们自己不争气,早在几年前也模仿汉军成立匠学,却没有能象汉军那样制造出大量的先进兵器。

    曹cāo重重哼了一声,对左右侍卫道:“速去把长公子给我找来!”

    魏国的匠学是由曹丕负责,曹cāo一肚子怒火,他要向长子要个说法,侍卫答应一声,连忙飞奔而去。

    这时,程昱在一旁劝道:“魏公请息怒,这件事其实也不是那么简单。”

    “仲德请继续说,我听着!”曹cāo克制住怒火,慢慢坐下来。

    目前程昱是曹cāo的第一谋士,也是曹cāo最信赖的心腹,曹cāojing锐密探机构—校事,便是掌握在程昱手中,程昱为了掌握汉军匠学研制新武器的情况,特地在汉军匠学的众多生徒中,安插了两名密探。

    虽然他们无法接触到核心机密,但他们却能了解到一些重大兵器研制的动态,象蜂弩的试验必须在旷野中进行,这样众多生徒都能围观,程昱安插的密探也在其中。

    程昱笑道:“汉军研制的这种蜂弩其实并不是为了对付我们,而是为了对付关陇杂胡,这和汉军即将发动的征讨杂胡的战役有直接关系,对我们则影响不大。”

    曹cāo点了点头,他后来也看出了刘璟停止合肥战役的真正原因,那就是汉军即将发动针对关内杂胡的战争,为汉国迁都长安而解除后顾之忧,这个时候出现蜂弩这种新式兵器,显然是针对杂胡骑兵,这个理由曹cāo也赞同。

    他沉吟一下问道:“蜂弩出现是针对胡骑不假,但为什么仲德说对我们影响不大?”

    程昱微微一笑,“因为在试验完蜂弩后,刘璟就在军械院发出了公开悬赏,谁能提出突破曹军盾牌的有效方案,赏黄金三百两,由此可见蜂弩可以shè穿胡人的简陋盾牌,却无法shè穿曹军的复式盾牌,所以才会出现这个悬赏。”

    “仲德的意思是说,我们的盾牌可以防御住汉军的蜂弩吗?”

    “应该是这样!”

    程昱取出一张蜂弩草图,放在桌上道:“关键是它的shè程有三百步,任何弓弩到了这个shè程都是强弩之末,蜂弩也不例外,但为了在三百步外形成杀伤力,汉军的蜂弩使用了铁弩矢,利用铁矢自身的下坠重量,这才是蜂弩的关键之处,它必然是仰角高shè,杂胡的皮甲和木盾无法防御住这种下坠冲击力,但我们盾牌却可以抵挡住,所以矛虽利,盾必坚,我们只要强化坚盾防御,蜂弩对我们而言就没有威胁。”

    曹cāo凝视着这张草图,半晌道:“其实我们也可以仿造蜂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汉军也尝尝蜂弩的滋味。”

    程昱苦笑一声说:“这蜂弩从外型上看似乎很简单,实际上要想完美shè出弩箭,且弩矢不飘移翻滚,却不是那么容易,光凭这份目击者的草图是仿造不出蜂弩,除非我们能得到一架蜂弩实物,进行详细的拆解研究。”

    曹cāo负手走了几步,回头道:“刘璟不是要用它对付胡骑吗?只要它投入战争,我们就一定能搞到蜂弩,不过我希望要事先做好准备,一旦拿到蜂弩,就能立刻投入大规模仿造。”

    这时,侍卫禀报道:“启禀魏公,长公子来了。”

    曹cāo一怔,怎么来得如此之快?他立刻道:“宣他进来!”

    片刻,曹丕匆匆走进,跪下施礼道:“孩儿拜见父亲。”

    “丕儿,你是要来见我吗?”

    “是!孩儿有一份极重要文书,要交给父亲审阅。”

    说着,曹丕上前递交了一分奏疏,曹cāo接过迅速瞥了一眼,是御史台弹劾太尉杨彪和司空崔林,他先放在一边,问曹丕道:“为父找你来,是想问一问匠学之事,为何我们匠学不能像汉军匠学一样,不断推出重要的新式兵器?每年我拨付那么多钱粮,他们整天到底在做什么?”

    说到最后,曹cāo的语气明显不满起来,曹丕连忙道:“请父亲息怒,我们匠学成立不过三年,而汉军匠学已近十年之久,在技术积累上,我们远远比不过对方,新式兵器都是在不断的积累中才能创造出来,但我们的优势是工匠实践很经验丰富,善于仿造,比如马具、叶轮踏船、巨型投石机、改良大黄弩,还有复式盾牌、双层鱼鳞甲,以及最新造出的木牛等等,可以说,除了重甲步兵的刀甲之外,其余大部分兵器和防具我们都仿制出来了。”

    旁边,程昱也劝道:“魏公,我得说一句公道话,对于成立只有三年的匠学而言,能做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魏公不要太苛求长公子了。”

    曹cāo也觉得自己要求太严,他怒气稍敛,对曹丕道:“最近听到一个消息,汉军匠学发明一种新式蜂弩,威力极大,但我们的复式盾牌可以防御住它,我希望魏国匠学能研造出便于骑兵使用的大盾,要更大,更轻、更坚固,传令下去,谁先研造出最好的盾牌,我赏黄金五百两。”

    “孩儿遵命!”

    曹cāo放下了蜂弩之事,他这才拾起御史台的弹劾奏疏,他其实也很感兴趣,居然是弹劾杨彪和崔林

    曹丕站在一旁,偷偷注视着父亲的脸sè变化,按理,他不应亲自把这份奏疏送给父亲,但华歆提醒他,御史台的奏疏会先到董昭手中,如果被董昭借口不实而扣下,或许通知曹植事先准备,最后效果就会大打折扣,而且杨添是自己人,父亲也会知道他的弹劾和自己有关,直接送来也没有什么不可。

    曹丕发现父亲的脸sè开始变了,脸上yin云悄布,他偷偷瞥一眼父亲手中之信,那应该是崔琰写给杨训的书信,曹丕记得其中写着‘时乎时乎,会当有变时’,这个‘变’指的是曹植登位后的变化。

    曹cāo一封信接着一封信地向下看,脸sè越来越yin沉,最后他看到了曹植写给杨彪的信,信中的内容令他怒不可遏,他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愤恨,一拍桌子喝道:“去把曹植给我找来!”

    侍卫飞奔而去,曹丕小心翼翼道:“父亲,御史中丞杨添就在外面等候,是否也一起召见他?”

    曹cāo重重哼一声,“一并宣他来见我!”

    这时,站在一旁的程昱却暗暗叹了口气,虽然他不知道曹cāo所看的书信是什么内容,但他看得出,这必是曹丕对曹植的一记重击,似乎证据确凿,难怪魏公如此盛怒,看来兄弟之争将要进入白热化了。

    程昱曾经是曹丕的坚定支持者,但随着他和曹丕交往加深,他便渐渐发现了曹丕的xing格缺陷,yin暗、薄凉,野心勃勃,一心取汉而代之,他若上位,汉朝必然会灭亡在他手中,程昱不愿意承担这个历史罪责,他便脱离了曹丕,保持中立,既不支持曹丕,也不支持曹植。

    但同时,程昱也不愿看到魏国因他们兄弟之争而陷入内讧,程昱便柔声劝曹cāo道:“魏公年事已高,不宜盛怒,问清事实后,依照律法处置便是了。”

    曹cāo又慢慢坐下,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毕竟是手握天下重权的枭雄,知道如何把握理智和怒火之间的分寸,他也意识到这是他两个儿子之间的斗争,这个时候不能失去理智,曹cāo感激地向程昱点点头,终于冷静下来。

    这时,侍卫领着御史中丞杨添快步走进内堂,曹丕给他使个眼sè,杨添会意,上前跪下行礼,“微臣御史中丞杨添,拜见魏公!”

    曹cāo迅速瞥了一眼曹丕,他忽然反应过来,这份弹劾书应该是御史大夫董昭交给自己才对,现在居然绕过了董昭,直接由御史中丞呈给自己,还是通过长子之手,这显然是长子对士族投靠三子曹植的报复。

    曹cāo没有盛怒,而是淡淡问杨添道:“你是怎么发现杨彪私通刘璟?”

    杨添磕头道:“回禀魏公,一个月前,就是董大夫出使成都的同时,杨训忽然来成都找到微臣,他请我帮忙,说他想见一见刘璟,说要替杨太尉送一封信给刘璟,但微臣没有这个能力,便婉拒了他,后来听说他去拦刘璟的马车,说是封杨太尉之令而来,刘璟便将他带进了汉王府,事后他很快就离开了成都。”

    “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你为何现在才禀报?”曹cāo厉声问道。

    杨添砰砰磕头,含泪道:“毕竟微臣也出生弘农杨氏,杨太尉是我家主,出卖家主,出卖家族之事,微臣怎么也办不到,微臣有罪,愿受魏公处罚。”

    曹cāo脸sè稍霁,又问道:“那现在为何又下得了手?”

    “微臣为此事已痛苦了一个月,魏公又提拔微臣为御史中丞,若不能正己,又何以正人,微臣便决定以公论处之,开始秘密调查此事,并得到了杨训的全部供词,杨训为了脱身,又将所有信件都交给了微臣,微臣虽是弘农杨氏族人,但不敢以私废公,愿以身正朝纲。”

    曹cāo点了点头,眼中露出赞许之sè,不管杨添是不是长子指使,但这种大义灭亲的态度值得赞赏,旁边程昱却暗暗摇头,魏公真是糊涂了,杨彪从不承认这个杨添是弘农杨氏族人,这哪里是大义灭亲,分明是寻机报复,甘做走狗,程昱心中极为鄙视,但这个关键时刻,他不想过于插手此事。

    这时,有侍卫来报,‘植公子已到,在堂外候见!”

    曹cāo哼了一声道:“宣他进来!”

    片刻,曹植匆匆走进内堂,他已听到一点风声,似乎兄长告了自己的状,令父亲盛怒,他心中不由忐忑,上前跪下行礼,“孩儿曹植拜见父亲大人。”

    曹cāo刷地将曹植写给杨彪的亲笔信扔给了儿子,冷冷道:“这是假的吗?”

    曹植看到这封信,头嗡地一下大了,这封信怎么会到父亲手中,他心中暗恨杨彪,却又不敢不承认,只得低下头,小声道:“这是孩儿所写。”

    曹cāo见他承认了,不由怒极反笑,“好啊!登位以后将尊崇儒家,依靠士族,扶正汉帝,这果然是我的好儿子,知道我犯下大错,要纠正为父,让为父真的很感动,很感动!”

    曹植吓得不敢吭声,曹cāo盯住他半响,忽然‘砰!’地一拍桌子,大吼道:“我现在还没有死,还轮不到你尊儒灭法,你这个逆子,你竟然勾结叛党,毁我社稷,我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曹cāo盛怒到极点,一口血喷出,竟仰天栽倒。

第808章 清算士族

    曹丕和程昱都吓得呆住了,他们同时反应过来,一起奔上去,扶住曹cāo大喊道:“父亲!魏公!”

    曹植放声痛哭,砰砰磕头,额头上鲜血直流,旁边杨添心中却冒起一阵阵寒意,他今天才领教到政治斗争的残酷,明明是曹丕暗中勾结刘璟,最后却变成了曹植私通汉国,兄弟之间,哪里还有什么手足亲情可言?

    半晌,曹cāo慢慢苏醒,他长叹一声,呆呆地望着屋顶,曹丕连忙吩咐侍卫:“还不快去请御医?”

    几名吓呆的侍卫飞奔而去,曹cāo摆摆手,示意曹丕扶自己坐起身,他见曹植满脸是血,又是心疼,又是痛惜,便一挥手,“你先下去吧!”

    曹植砰砰磕头哭道:“孩儿罪该万死,恳求父亲严厉处罚!”

    程昱见曹植还不知趣,连忙上前扶起曹植,低声道:“植公子先下去,不要再惹你父亲生气了,快去!”

    曹植无奈,只得起身慢慢退下了,这时,曹cāo一咬牙,又对杨添道:“杨中丞,我赐你调兵金牌,给我彻查此案,不管是太尉还是司空,胆敢私通敌国者,给我一律严惩!”

    “微臣谨遵魏公之令!”

    平静的邺都街头出现了一队队奔跑的士兵,两千名全副武装的曹cāo直属卫军从四面八方奔来,大城西的学士街上顿时一片混乱,人们跌跌撞撞四散奔跑,被打翻的果子,骡马受惊长叫,呼爹唤娘,鸡飞狗跳,整条学士街上陷入了混乱之中。

    两千曹军士兵目标明确,包围了太尉杨彪的府宅,开始有士兵上前砸门,杨彪此时正在书房里全神贯注地看书,他丝毫不知危险正悄然临近,他忽然隐隐听见有喧闹声传来,不由眉头一皱,他的府中谁在吵闹?

    这时院子里有人急促奔跑而来,杨彪一抬头,只见杨修气喘吁吁道:“父亲,大事不好,曹军包围我们府邸,已经有士兵闯进来了!”

    “为什么要包围的府邸?”杨彪不高兴问道。

    “孩儿不知,但父亲快去地下室避一避吧!”

    “躲避?”

    杨彪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躲避,这是我的家,是堂堂太尉的府邸,不是什么猫三狗四的民房,他们要闯我的宅子,就得给我一个说法。”

    话音刚落,只见大群士兵冲进了院子,将书房团团包围,二十几名士兵冲进了书房,围住了杨氏父子,为首一名牙将上前道:“吾等奉命抓捕杨氏父子,请你们跟我们走,不要做无谓的反抗!”

    “是谁要抓我?”杨彪冷冷问道。

    这时杨添走了上来,躬身施一礼,亮出一面金牌道:“回禀太尉,这是魏公的命令,太尉有通敌之嫌,魏公责令御史台调查此案,请太尉和德祖都去一趟御史台吧!我们要例行公事问一问。”

    “原来是你!”

    杨彪立刻明白了,杨添的后台是曹丕,这必然是曹丕对自己下手了,杨彪的心中也有些发慌,他厉声大喝道:“我要去见魏公!”

    “会给太尉见魏公的机会,但不是现在,现在请随我们去御史台。”

    “你算什么东西!”

    杨修忽然暴怒起来,他大步向外冲去,他要去找曹植求救,杨添向牙将使个眼sè,牙将会意,走到杨修身后,用剑柄猛地向杨修后脑砸去,杨修惨叫一声,软软倒在地上。

    杨彪大吃一惊,连忙喊道:“不要乱来!”

    杨添冷冷道:“杨太尉若配合我们,我们不会伤害他。”

    “好吧!”

    杨彪无奈地叹息道:“我跟你们走!”

    他上前扶起儿子,在士兵们簇拥下,向府门外走去,府门外已停了一辆马车,车窗紧闭,杨彪和杨修上了马车,马车迅速向天牢方向驰去,

    在杨彪被抓捕的同时,崔府也有一千余士兵闯入,将司空崔林和崔琰带出了崔府,也向天牢押去。

    杨彪和崔林同时被抓的消息顿时传遍了全城,整个邺都朝野都在议论此事,毕竟杨彪和崔林是北方士族的领袖,他们两人被抓,很多人都敏感地意识到,北方士族将要面临一场暴风骤雨般的清洗。

    .........

    铜雀宫前,曹植已经跪了整整一个上午,为了救杨修,救支持他的北方士族,他不顾一切地恳求父亲饶过杨彪父子,饶过崔氏兄弟,至少能从轻发落,但这一次曹cāo没有因为宠爱他而网开一面,至始至终都没有答复和回音。

    曹植跪了一个上午,只觉浑身疼痛,头晕眼花,已经快支持不住了,但比起身体的疲惫,内心的绝望却令他更加痛苦,这时,一名宦官小跑而来,扶起了曹植,在他耳边低声道:“夫人请公子起来,不要再跪了。”

    这是母亲不忍再看自己受苦了,曹植鼻子一酸,低声问道:“母亲还有什么话?”

    “夫人说,杨太尉私通敌国证据确凿,公子不要再做无意义的申辩了,还说公子实在要求情,不如去找程军师。”

    曹植默默点头,他本想以父子亲情来换取父亲的让步,但看来没有效果,只能去找程昱帮忙了,宦官的提醒正合他的心思,他叹口气道:“请转告母亲,多谢她的关心,但人不能无义,杨氏父子纵有千般不是,但只要他们支持我一天,我就有义务营救他们。”

    宦官苦笑一声,扶他上了马车,“公子快走吧!”

    曹植吩咐车夫,“去程军师府邸!”

    马车起步,向程昱府邸驶去,马车一路疾奔,不多时,便来到了程昱府门前,正好遇到程昱长子程武回府,程武年约四十岁,官任参军,是曹军中的文职军官,他认出了曹植的马车,迎上前笑道:“是植公子吗?”

    曹植打开车门歉然拱手道:“唐突来访,不知令尊可在府上?”

    程武看了看天sè,点点头道:“父亲每天中午都要回来小憩片刻,植公子请进府吧!我去禀报父亲。”

    曹植虽然知道这时来访是打扰程昱休息,但他也没有办法了,只得再三抱歉,跟随程武向府内走去。

    此时程昱刚用过午饭,正坐在书房里喝茶,他已不管具体政务,只是协助曹cāo参谋重大军机要务,每天上午他会去邺宫走一圈,了解各种最新情报,然后回府,中午睡一个时辰,养足jing神后再给曹cāo写一份时事分析报告。

    程昱今天得到消息,汉国在汉中和巴蜀征调二十万民夫,并调用三万辆木牛,这让程昱意识到,汉军已经开始对杂胡进行备战了,按照汉军一贯的时间表,开始备战三个月后便是战争爆发,现在是二月底,那么最迟六月初,汉军将对杂胡用兵。

    正沉思着,屋外响起脚步声,随即是长子程武的声音,“父亲休息了吗?”

    “有什么事?”程昱问道。

    “启禀父亲,植公子紧急求见父亲,现在贵客堂等候。”

    曹植居然来了,程昱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当然知道曹植来找自己做什么,一定是请自己为杨崔两家求情,早上他听说曹植跪在铜雀宫前,应该是没有效果,所以他转而来找自己。

    程昱实在是不想参与此事,他很清楚问题出在哪里?虽然曹cāo是以私通敌国为借口抓捕他们,但实际上,北方士族支持刘璟早已是公开秘密,这么多年来曹cāo都睁只眼闭只眼,不可能这个时候拿此事来做文章。

    让曹cāo震怒的根本原因是杨彪等士族想利用曹植来推行他们的政治主张,鼓动曹植尊儒崇帝,扶持士族,这无疑就是针对曹cāo的寒门法家和扬魏抑汉两大基本国策,这无疑就是触动了曹cāo根本利益,让曹cāo怎么能不震怒,最终忍无可忍。

    当初曹cāo就用送千年人参和十口猪jing告过杨彪,但杨彪只是平静了一阵子,很快又不安分起来,这一次居然把手伸到了曹植身上,曹cāo怎么可能再饶他们。

    只是这个曹植在政治上还是太嫩,斗不过他兄长曹丕,很显然这件事是曹丕一手策划,其中关键之处就是提拔杨添为御史中丞,使曹丕有了一把锋利的战刀,再抓住了杨彪等人的不当言行,一击成功,名义上是打击北方士族,但实际上是针对曹植。

    相信经过这件事后,曹植将彻底失去父亲的信任,他继承魏公的希望也大大降低了,程昱虽然不太喜欢曹丕,但他不得不承认曹丕的政治手腕极为高明,能抓住曹cāo的要害。

    只是曹植既然来了,程昱不见他也不太好,只得无奈道:“请植公子稍坐,我即刻便到。”

    程昱起身换了一件衣服,这才不慌不忙向贵客堂走去。

    贵客堂内,曹植正心神不宁地等待程昱,程昱是他唯一的希望,如果程昱也帮不了他,他真的就救不了杨氏父子了,投靠自己的人最后没有好下场,以后谁还敢再支持他曹植,曹植深知此事对他的重要。

    这时,堂下传来了程昱爽朗的笑声,“让植公子久等了。”

    曹植慌忙起身,迎了上去,深深施礼道:“曹植来得唐突,打扰军师休息!”

    程昱一摆手,“既来之,则安之,植公子不必歉疚,请坐!”

    曹植心中感激,又施一礼,便坐了下来,他叹口气道:“军师想必也猜到了我此来的目的,我恳请程军师替我向父亲求情,宽恕杨氏父子,军师恩德,曹植感激不尽。”

    程昱喝了一口茶,眯起眼缓缓道:“我可以替公子为杨氏父子求情,不过老夫有一言,还望公子三思。”

第809章 连锁反应

    “晚辈愿听军师教诲!”曹植诚恳地说道。

    “既然公子愿意听,我就劝公子一言,救人可以,但要向你父亲保证,彻底断绝与北方士族的关系,否则,非但人救不出来,公子的前途也完了,这是一个原则,希望公子三思。”

    曹植半晌说不出话来,他当然明白程昱的意思,他也知道父亲是为什么震怒,实在是因为士族的政治观念和父亲的政治观念相悖,而曹植的思想也和士族所推崇的尊帝崇儒一致,实际上,曹植也反对父亲的寒门法家思想,只是这个矛盾一直被掩盖着,直到这次杨氏父子被抓后,曹植和父亲的政治观念冲突才爆发出来。

    和北方士族断绝关系说起来容易,可真的这样做了,以后还有谁会支持他曹植,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令曹植踌躇不决,程昱也沉默了,如果曹植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就说明他没有让步的诚意,那么,他程昱又何必趟这滩浑水。

    曹植叹了口气道:“我会向父亲解释,但无论如何,还是请军师帮我这次忙,曹植必将铭记于心。”

    程昱沉吟片刻道:“也罢!下午我正好要去见魏公,顺便提一提此事,我会尽力而为,但不能给植公子任何承诺。”

    “只要军师尽力而为,曹植就感激不尽了。”

    曹植告辞而去,程昱依然坐在贵客堂内沉思不语,这时,程武送走曹植又匆匆赶回,他对父亲行一礼,有些焦急道:“父亲真要替植公子出头吗?”

    程昱摇了摇头,“我并非要替他出头,只是他求上门了,我也不好拒之千里。”

    “可是这会得罪长公子,父亲也知道曹丕为人,心胸狭窄,锱铢必较,一旦他登位,他很可能就会因为这件事而找我们程家的麻烦。”

    程武说得比较含蓄,他不说曹丕会找程昱的麻烦,因为程昱年事已高,或许报复不到,那他们后辈可能就逃不过了,程昱明白儿子的心思,淡淡笑道:“这些年得罪曹丕的人可谓数不胜数,他哪里报复得过来,再说,有刘璟在外,曹丕也不敢做得过分,你就不用太担心了,我帮杨彪其实是我自己的人情,和曹植关系不大,我自有分寸。”

    程武见父亲考虑得周全,便不再多劝,这时,程昱起身道:“我现在就去见魏公,你替为父准备马车。”

    “父亲不午睡了吗?”

    “今天情况特殊,我也睡不着,还是去见魏公吧!”

    程昱回书房取了他的报告,随即乘坐马车向铜雀宫而去,不多时,来到宫门前,程昱上前对宫门侍卫道:“请去禀报魏公,程昱求见!”

    侍卫飞奔而去,片刻回来笑道:“魏公说,以后军师不用在宫门外等候,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进宫,我们不会阻拦。”

    程昱笑了笑,向内宫走去,一直来到曹cāo的官房前,一名内侍上前笑道:“魏公在等候军师,请吧!”

    程昱走进房间,只见曹cāo负手站在窗前,凝视着天空出神,程昱连忙上前施礼,“微臣参见魏公!”

    曹cāo回头微微笑道:“我在想,植儿会去找谁帮忙求情,没想到却是仲德来了。”

    程昱苦笑一声道:“植公子确实来找过我,不过,我倒不是想帮他,而是我权衡利弊,觉得魏公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狠狠教训士族即可,若做得太绝,会把他们直接推给刘璟,恐怕会引起很多不利于我们的情况发生,请魏公三思。”

    “你说的不利于我们的情况,是指什么?”曹cāo又追问道。

    “微臣是指士族会转移财产到汉国,士族也大多是豪族,控制众多土地和人口,一旦引起他们恐慌,必然会出现大规模的财产和人员转移,会损害到我们的税赋收入。”

    曹cāo沉思片刻,终于点了点头,“仲德说得对,我险些失了计较,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理这桩大案?”

    “魏公需要立威,需要jing告士族,但又要考虑怀柔,这就要把握一个度,微臣建议,可放过老的,打击小的,既能显出魏公宽仁的一面,又可狠狠打击士族的嚣张气焰,可谓一举两得。”

    曹cāo笑了起来,“不愧是军师,这个度把握得很好,就依军师之言。”

    程昱心中稍定,又取出他写的报告,“启禀魏公,这是微臣针对刘璟即将发动的灭胡之战提出的建议,微臣的方案是,对外削减军备,对内苦修内政,轻徭薄赋,加大军屯力度,争取时间加强自身实力,为将来的中原争霸打下基础。”

    曹cāo缓缓点头,“仲德所言,深合吾心。”

    建安二十年chun,轰动魏国朝野的杨崔通敌案终于落下尘埃,由于证据确凿,危害极大,杨修和崔琰被曹cāo下令处斩,而太尉杨彪和司空崔林被网开一面,削职为民,勒令在家闭门思过,沸沸扬扬的杨崔大案也由此落下了帷幕

    天蒙蒙亮,钟楼响起了钟声,随着守城官兵的一声高喝,“开门喽!”邺都西门缓缓开启,一队士兵从城内奔出,在城外两边列队,等候在城外的数百名菜农和商人都迫不及待地挑着担向城门处涌去。

    这是每天都会发生的一幕,士兵们早已习以为常,对城门口的混乱皆无动于衷,在一旁叫骂声中,人们开始涌入城,城外的人也随之越来越少,这时,离城门不远的官道上站着主仆两人,主人年约五十余岁,头戴平巾,身着青sè布袍,皮肤白皙而清瘦,骑在一匹健壮的毛驴上,身旁跟随着一名十**岁的年轻仆从,身着短襟,肩上挑了一副书箱,这两人的模样在这个年代极为常见,正是那种去各地游学的书生。

    “阿伯,城外人已经少了,我们上前去吧!”年轻人急不可耐道。

    中年男子捋须缓缓道:“不急,等他们走完后我们再进城。”

    中年男子名叫王晨,来自太原,虽然衣着简朴,但他却是天下七大世家中太原王氏的家主,太原王氏在董卓时代盛极一时,以司徒王允为代表人物,但在李催之乱中,王允家族遭遇灭门之祸,太原王氏也深受打击。

    但它毕竟是并州第一世家,人才辈出,短短二十余年后,太原王氏又重新兴盛起来,不仅子弟遍布并州各地为官,而且一些重要人物也进入朝廷zhong yāng为官,比如王晨之弟王凌,就官任魏国尚书。

    在汉国也有不少王氏子弟为官,比如王晨之子王禹参加了襄阳公开举士,被任命为枝江县丞,再比如王允幼弟王chun,被刘璟封为河曲郡太守,为汉国开发河曲效力。

    对于世家来说,权力并不重要,传承才是第一,权力不过是传承的一个工具罢了,所以无论在魏国为官,还是在汉国为官,对于王氏家族来说都是一回事。

    这次王晨亲自赶来邺都,就是杨彪案,杨彪父子被抓,崔林兄弟被抓,两大士族领袖都锒铛入狱,这对天下士族无疑是巨大的震动,为了寻找真相,王晨不惜千里跋涉赶到了邺都。

    守城门的士兵没有为难他,毕竟象这样骑驴游学的书生实在太多,让他顺利进入了邺都城,王晨上一次来邺都还是五年前,他都有些忘记兄弟的府宅了。

    “老爷,我去问一问!”

    随从一路询问,走了数里路,终于找到尚书王凌的府宅,随从奔上台阶,“快步去禀报你家老爷,就说家主从太原来了!”

    王凌是王晨之弟,在朝廷为官多年,他虽然出身士族,却颇受曹cāo赏识,一路青云直上,在魏国建立后出任尚书,位高权重,王凌今年约五十岁,是前司徒王允之侄,是太原王氏家族的第二号人物。

    王凌怎么也没有想到兄长会来邺都,他将兄长请进书房,又命侍女上茶,这才笑道:“兄长怎么会突来跑来,太原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王晨喝了一口茶,慢慢悠悠道:“太原那边没有出什么事,倒是邺都这边出了大事,让我不得不赶来。”

    王凌微一沉吟道:“兄长是说杨崔通敌案一事?”

    “正是,现在情况如何?”

    “杨彪和崔林已被放出来,削职为民,杨修和崔琰却被杀了,就在几天前公开处斩,处斩那天人山人海,大半个邺都人都跑出来了,那一幕实在太悲惨,我至今难忘,想起就难受!”王凌长叹一声,语气十分悲伤。

    王晨也黯然了,半晌他长叹一声道:“杀鸡儆猴,曹cāo杀杨修和崔琰,是杀给我们这些世家看的,他在jing告我们,若再敢私通刘璟,我们也xing命难保。”

    “就算是这样,兄长也不必这般激动,还专门跑一趟邺都,事情其实没有那么严重!”

    “你这话什么意思?”王晨眉头一皱,问道:“什么叫事情没有那么严重?”

    “这件事其实不光是为了jing告世家,也和丕植之争有关,这次较量,曹植大败,他继承魏国之嗣的希望渺茫了。”

    “曹cāo宣布世子了吗?”

    “还没有,不过快了,魏公的身体也活不了几年了。”

    王晨沉默片刻道:“我并不关心丕植之争,我只关心我们王氏家族的命运,这次杨崔案让我看透了曹魏必将失天下,刘璟迟早执掌天下,我决定王氏家族全面投靠刘璟,我来邺都就是要和你商量此事,你也写封信吧!我替你带去长安。”

    “兄长不如再等一等。”

    王晨摇摇头,“杨崔案让所有士族都心寒了,我想博陵和清河崔氏、弘农杨氏、颍川荀氏等等,这些天下世家都会有自己的选择,事情宜早不宜迟,早一天去长安,我们就能多占一分先机。”

第810章 斥候风波

    东汉初年,匈奴分裂为南北两部,随着北匈奴被汉军和南匈奴击败,被迫向西迁徙,鲜卑东胡趁机在漠北草原崛起,南匈奴的势力不断被挤压,只能向南发展。

    东汉末年,南匈奴再次发生内讧,单于羌渠被叛乱者所杀,其子于罗夫流亡中原,活跃于并州及中原一带,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匈奴人开始深刻地参与了汉末之乱。

    于罗夫流亡中原七年去世后,其弟呼厨泉继任单于之位,并封于罗夫长子刘豹为左贤王,封于罗夫次子去卑为右贤王。

    不久,呼厨泉在袁绍的支持下,率流亡匈奴军杀回南匈奴,复国成功,控制着yin山以南,并州北部和河朔地区的广大领土。

    南匈奴的权力中心虽然随着呼厨泉复国而北上,但南匈奴依旧在中原地区保持着强大的势力,其中左贤王刘豹控制着并州北部地区,而右贤王去卑则控制着关内地区。

    随着刘璟的南方势力一举夺取关陇,和南匈奴势力将不可避免地发生正面碰撞。

    虽然在过去的一年里,汉军先后击败了陇西和河西的羌氐势力,稳住了关中以西,但随着迁都长安这一汉国重大国策的制定,汉军终于不得不开始面对渗透中原已久的南匈奴势力,首当其冲便是控制着关内地区的右贤王去卑的势力。

    关内地区也就是今天的陕北和宁夏地区,汉王朝在这一地区设置了上郡、北地郡、朔方郡和安定郡等四个大郡,但东汉末年以来,周边各民族纷纷涌入关内,其中以匈奴人最多,史称‘关内人口百余万,戎狄居半,匈汉杂居。’

    事实上,关内地区只是以匈奴人为主导,其他还有乌桓、羌、氐、羯、鲜卑等等杂胡混居其中,带甲骑兵二十余万,虎视眈眈威胁着关中和河东等地,汉国迁都长安,距离最近的匈奴势力不过二百里之遥,匈奴铁骑一天之内便可杀到长安。

    尽管刘璟深知匈奴势力强大,但形势比人强,解除关内杂胡对关中的威胁已经成为迁都长安的前提,也是刘璟不得不面对的巨大挑战。

    但关内地区形势复杂,匈奴人出没不定,各族杂胡混居其间,有和汉人一起从事农耕生产的汉化胡人,也有以游牧为生的强悍胡族,所以,制订一个全面的击胡之策,便成为汉军大举进攻之前的首要任务。

    安定郡位于陇西和关内之间,六盘山延绵千里横贯其中,成为关中北部的天然屏障,使安定郡被一分为二。

    六盘山以南的泾水流域是密集的农耕区,人口众多,土地肥沃,自古便是关中的富庶之地,这里居住着数万人口,其中汉人占一半,其余还有羌、乌桓和部分匈奴人,他们属于汉化的胡民,以农耕为业,互相通婚,汉服之间的界线已经模糊。

    这天上午,一队约二十人的汉军骑兵斥候正沿着六盘山内的河谷疾速向西北奔驰,这支骑兵斥候隶属于细柳营,他们奉细柳营主将庞德之令北上安定郡探查情报,主要是探查萧关一带的形势。

    这支骑兵斥候由一名军侯率领,军侯名叫韦晋,京兆人,属于京兆大族韦氏偏支,年约二十六七岁,身材高大魁梧,宽脸膛,大鼻子,皮肤黝黑,原是曹营文职参军,投降汉军后出任斥候军侯,虽只有一年,但十分jing明能干。

    骑兵风驰电掣般冲上一座低缓的山岗,山岗上松林茂密,突兀于四周平地之上,是查看四周情况的最佳位置,韦晋见天sè近午,便对众骑兵道:“下马就地休息,半个时辰后出发!”

    骑兵们纷纷下马,取下马背上的水囊,给战马饮水并喂草料,忙完战马,他们自己也各地寻地坐下,喝水吃干粮,韦晋找到一块平整的大石,取出斥候地图。

    他们目前处于六盘山脉之中,上午穿过了弹筝峡,进入六盘山内的一座盆地内,四周高山环绕,盆地里地势低平,到处是一望无际的麦田,韦晋在地图上又画了一个小三角形,这就是他们目前所处的山岗。

    “张武,过来一下!”韦晋回头喊了一声,片刻,一名年轻什长匆匆赶来,“军侯找我吗?”

    韦晋用木炭指着四周的连绵大山,问道:“我们这里叫什么,萧关又在哪个位置?”

    士兵张武就是本地人,对周围的情况很熟悉,他搭手帘向远处望了半晌,十几里外便是绵亘险峻的六盘山,四周群山环绕,他们正好处于群山中的一个小小盆地内。

    张武想了想道:“这里叫做驻乡谷,是六盘山内一座有名的盆地,属于乌氏县管辖,我没记错的话,前面应该有一座小镇,叫做那城镇,是商人出关前的最后补给之处,我小时候去过一次,商铺很多,离开那城镇再向北走七八里便进入高山峡谷地带了,萧关中的木峡关就在最北面,萧关其实不是一座关隘,而是由三座关隘组成,北起木峡关,南至六盘关,中间是瓦亭关,一共约二十余里的地段,地势险要,修建有长城,三座关口外分别修建了三座军城,不过估计都废弃了。”

    韦晋一边听着,一边用炭笔迅速在地图上标示,他收起地图,来到松林边向北眺望,隐隐约约看见了一座小镇,这时,一支由百余匹骡马组成的商队,满载着货物正从山丘旁经过,向小镇方向而去,那里应该就是那城镇了。

    韦晋回来对众士兵道:“再休息一会儿就出发,今晚一定要过木峡关。”

    半个时辰后,韦晋一声令下,士兵们纷纷上马,催马冲下山岗,沿着官道向前方的那城镇疾奔而去,一路尘土滚滚,就在距离小镇还有一里时,前方忽然奔来几名骑马商人,神情惶恐之急,拼命向他们挥手,韦晋认出,就是他不久前在山岗上见到的那支商队。

    “发生了什么事?”韦晋迎上前问道。

    几名商人看见了汉军,心中稍定,围着韦晋七嘴八舌道:“胡人骑兵在洗劫小镇,到处杀人抢劫,我们的货物全部抢走了。”

    韦晋心中一惊,胡人军队很少进入萧关,今天怎么出现了?他连忙问道:“有多少胡人骑兵?”

    “有两千余人,你们快走吧!他们肯定还要南下。”

    韦晋顿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竟然有数千胡骑越过六盘山进入关中地界,这是极为严重的军事挑衅行为,是非常重要的情报,甚至关系到整个战局。

    他必须要向主将汇报,韦晋立刻对张武道:“你率十名弟兄立刻赶回军营向庞将军禀报此事。”

    “遵命!”

    张武一挥手,“跟我走!”

    他率领十名手下调头向南奔去,几名商人也跟着他们同去,渐渐走远了,韦晋望着张武等人消失,这才对其余十名手下道:“绕过那城镇,我们去萧关看看。”

    他们向另一条小路奔去,企图绕过那城镇,不料他们刚奔出不到一里,头顶上一支鸣镝shè过,发出尖厉的啸声,韦晋吃了一惊,勒住战马,只见四面八方冲出来数百胡骑,将他们团团围住,无数箭矢对准了他们。

    “不要抵抗!”韦晋低声令道,他们无论如何敌不过数百骑兵,只会白白送死,他见这些胡骑身着赤sè皮甲,便猜到他们应该是乌桓人。

    这时,一名胡骑头领催马出来,他长得身材极为雄壮,肤sè黝黑,一双豹子眼凌厉地盯着韦晋,半晌冷冷问道:“你们是何人,来这里做什么?”

    他说得是汉语,很生涩,勉强能听懂,韦晋傲然道:“这里是汉国的疆域,我们在此巡哨,不是天经地义吗?你们倒是什么人,竟敢在汉国领土杀人放火!”

    胡骑头领眯眼盯着他,眼中狐疑不定,他忽然纵声大笑,四周数百胡骑也跟着大笑起来,胡骑头领笑声一收,冷然道:“看在你们不抵抗的份上,我饶你们一命,来人!带他们回营地。”

    数百胡骑冲上前,收缴了他的兵器,将他们双手反绑,催促他们的马匹向萧关方向而去。

    这支胡骑是乌桓族的一支大部落,乌桓人分裂为两部,主要部分迁去了辽东和幽州,另一部分则迁徙到关内的上郡和安定郡,与匈奴人混居在一起,首领鲁昔自称乌桓王。

    而安定郡的这支乌桓部约三万余人,拥有七千jing悍骑兵,酋长名叫边庶,而俘虏汉军斥候的乌桓骑兵首领便是边庶之子赤宁,他率两千骑兵深入泾水,准备掠夺人口财物,不料正好遇到了汉军斥候。

    赤宁有些担心汉军将至,便不再南下,而是押解韦晋等人返回大营,向父亲禀报。

    他们一路北行,穿过了六盘山内崎岖的峡谷,出了木峡关,六盘山脚下便是高平县,此时县城已成为乌桓人在安定郡的据点,县城中大半人口已逃亡,城内房舍皆被乌桓人占据,用来安置妇孺老弱。

    在城外围住数千顶大帐,一条河流如玉带般绕城而过,这里便是安定乌桓的营地,向北数百里都是他们的地盘,以畜牧为生,一部分人在县城四周的沃野中种植小麦。

    边庶今年五十余岁,身材高大强壮,有妻妾十余人,给他生了一堆儿子,但只有两个儿子活到成年,长子乌玄,在匈奴右贤王身边当侍卫,次子赤宁跟随在他身边。

    这一年来边庶心中颇不安宁,汉军在陇西和河西大举强势出兵,剿灭了羌氐各部,虽然还没有北上,但不祥的yin云已经笼罩在关内各部头上,按照边庶的想法,应该去长安向刘璟表示臣服,按照传统进贡牛羊,几百年来,乌桓人都是向汉王朝进贡,求取zhong yāng王朝的庇护。

    但两个月前,长子从奢延泽送来匈奴右贤王去卑的木箭令,各部族不准擅自投降汉国,违令者灭族,这便使边庶不敢派人去长安臣服,他天天祈求上苍保佑,汉军先出兵上郡,让鲁昔头痛去。

    这时,有侍卫在大帐门口禀报,少酋长赤宁回来了,还抓到几名汉军斥候,这个消息令边庶大吃一惊。

第811章 汉骑初至

    边庶慌忙跑出大帐,迎面遇到儿子赤宁大步走来,“怎么回事?”边庶挥舞胳膊大声问道:“你怎么抓了汉军的斥候?”

    赤宁对父亲的胆小着实有些鄙视,他哼了一声道:“若不抓他们,我们抢劫那城镇之事岂不是要传到关中去?”

    边庶脸一红,让儿子率军去六盘山以南抢掠粮食和财物是他的意思,只打算速战速决,没想到居然碰到了汉军斥候,抓也不行,不抓也不行,边庶呆立半响,对儿子道:“既然抓了,也没有办法,暂时不要伤害他们,关押起来便可,另外把他们头领带来,我要问一问。”

    赤宁回头吩咐几句,几名士兵飞奔而去,边庶心中烦乱,转身回了大帐,儿子赤宁跟进来道:“父亲怕什么,有匈奴人在后面顶着,汉军若来,让匈奴人去厮杀就是了。”

    边庶叹了口气,“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刘去卑是出了名的yin毒,他早就想吞掉我们乌桓,就怕他借这个机会让我们去和汉军作战,最后他来捡落鹰,吃掉我们部属。”

    “那鲁昔怎么说,他不是自称乌桓王吗?这个时候应该是他出面才对。”赤宁眉头一皱道。

    边庶还是摇了摇头,“平时我们不睬他,这个时候指望他出头,估计不太可能,我只希望汉军出兵上郡,让鲁昔来求我们。”

    父子二人正说着,几名士兵将汉军斥候首领韦晋推了进来,韦晋站直身体,仰头望着大帐,一言不发,赤宁大怒,拔出刀压住他脖子上,大喝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放下刀!”

    边庶怒喝一声,“给我出去。”

    赤宁重重哼了一声,收刀回鞘,转身怒气冲冲离开大帐,边庶走上前,用熟练的汉语笑道:“我想应该是误会,这位将军请不要放在心上。”

    “误会?”

    韦晋不屑地冷笑道:“你们的军队在那城镇杀人抢劫,被我们撞到,你们怕丑事外露,便把我们抓来,我不明白,哪里有误会?”

    边庶叹了口气,“实不瞒将军,我们越过六盘山,并非是为了杀人抢劫,而是想去抓回南逃的族人,结果军纪不严,导致违纪之事发生,我自会严加惩处,其次他们抓你们来,是因为极少在六盘山一带看见汉军,他们以为贵军是要对我们不利,所以我说可能是误会。”

    韦晋摇摇头道:“六盘山以南属于关中,我们在边境巡哨,是天经地义之事,并没有对你们不利,而是你们擅自越境,抓捕巡哨士兵,这是敌对行为,如果真是你说的误会,那就请立刻放我们回去,然后派人去解释你们越境的理由,这样或许可以避免战争,我就说这么多,你自己考虑吧!”

    边庶心中委实有些为难,所谓的误会不过是他说说罢了,他是想从这名汉军口中套出对方的出兵计划,就这么放对方回去,却又不甘心,他想一想又道:“你们从来没有在萧关这边巡哨,怎么这一次出现了,我只能理解为你们准备出兵,我无意与你们为敌,但如果你们一定要出兵进攻我的部族,我会动员部族骑兵,与你们决一死战。”

    韦晋冷笑一声,扭头望向帐外,懒得再理会他,边庶又再三追问,韦晋只是不理睬,无奈,边庶只得令左右将他押下去,这时,赤宁又进帐道:“父亲,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我们不早做准备,一旦汉军杀至,我们将有灭族之忧。”

    边庶虽然祈求上天让汉军杀去上郡,但汉军斥候骑兵的出现使他意识到,汉军极可能是要走萧关道出塞,如果是这样,他们确实就身处险境了,边庶没有了主见,只得叹口气道:“那依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办?”

    “很简单,我们将妇孺老弱撤退去三水县,孩儿亲率七千jing锐守住萧关,如果汉军真从萧关出塞,我们可及时向匈奴求援,如果汉军是走上郡,那么我们也可以率军去救援鲁昔,趁机吞掉他的部属。”

    三水县位于高平县北方三百余里,也是他们所控制的一座县城,地势较偏,确实可以把老人妇孺先迁过去,只是边庶想到的是和汉军谈判,谈判成功,他们可以继续留在高平,谈判失败,他们撤去三水县也可以,这样他们就掌握主动了。

    想到这,边庶点了点头,“就按照你的方案来做!”

    .........

    数天后,一支约六千人的汉军骑兵抵达了乌氏县,这支骑兵由偏将庞德统帅,庞德是去年年初从襄阳调到长安,出任细柳营主帅,负责训练骑兵,在过去的半年多时间里,他率一万五千骑兵去西海高原集训,直到上个月才率军返回关中。

    庞德在几天前接到斥候的禀报,一支乌桓骑兵越过了六盘山,进入关中地界杀人劫掠,这便给汉军出兵找到了借口,刘璟随即想下令庞德出兵夺取萧关。

    乌氏县是一座小县,城池狭小,人口只有数千,以耕田为主业,人口中有一半是乌桓人,边庶便以追回这些乌桓民为借口,派兵越过六盘山进行抢掠。

    庞德军队刚抵达乌氏县,边庶便派使者送回了抓走的十名汉军斥候,并命使者送来一份文面向汉军解释乌桓军队越境的原因。

    庞德打发了使者,命人将斥候军侯韦晋找来,韦晋上前单膝跪下行礼,“参见庞将军!”

    庞德熟悉每一名军侯以上军官,韦晋此人他也认识,京兆韦氏子弟,先读书后从军,军队少有的文武双全军官,原本是钟繇手下参军,深得钟繇器重,在陈仓一战被俘,投降汉军后被调去斥候队任职,在西海高原训练时极为刻苦,给庞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庞德打开韦晋绘制地图,半晌淡淡问道:“为何在被包围时,你要士兵放弃抵抗?”

    韦晋抱拳道:“回禀将军,卑职和手下是斥候,斥候的职责是探查敌军动向,了解地形,熟悉敌军部署,或许消灭敌军探子,逞匹夫之勇做无谓反抗,身死僻道,所知军情泯于山野,这绝不是称职的斥候,也不是合格的将领。”

    庞德缓缓点头,又问道:“那你又有什么情报可以汇报?”

    “启禀将军,卑职被关押在高平县内,亲眼目睹乌桓老弱妇孺撤离,听说是去三水县,卑职回来路过木峡关时,发现关内的驻军有很大的变化。”

    “有什么变化?”庞德饶有兴致地问道。

    “卑职最初被押解过关口时,三座烽燧及长城上冷冷清清,看不见一个士兵,但回来时,却发现同样的地方已驻扎了重兵,由此可推断,乌桓人并没有投降之意,准备依靠险要地势和我们决战!”

    “那为什么乌桓人还要把你们送回来,还写了言辞卑谦的求和书?”庞德晃了晃手中的文书问道。

    韦晋冷笑道:“因为将军有所不知,写信之人是酋长边庶,他在审问我时,卑职就感觉到他左右不定,心中难以决断,他想用最小的代价维护自身利益,而领兵之人是他的儿子赤宁,他却是强硬主战派,他和父亲在对汉军的意见上不合。”

    “你怎么知道他们对汉军的意见不合?”

    “因为卑职在回来时,在关口被赤宁叫去jing告了一通,卑职亲耳听见赤宁大骂父亲软弱,他是用匈奴语,以为卑职听不懂,可事实上,卑职完全能听懂匈奴语,只是卑职被俘后从不表露出会说匈奴语,因此得到不少有用的情报。”

    庞德呵呵笑了起来,一竖大拇指赞道:“连被俘都在刺探情报,这才是合格的斥候,这次被俘,你无过有功!”

    韦晋大喜,躬身施礼,“多谢将军仁德!”

    “我并非仁德,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你不用谢我。”

    庞德沉吟一下又道:“既然乌桓在木峡关部署了重兵,确实不利于我们骑兵进攻,我写一封信,你立刻赶去长安,将这封信交给汉王殿下,并当面向他汇报安定乌桓的情报。”

    韦晋点了点头,“愿为将军效力!”

第812章 小人物的谋划

    韦晋率领十名手下一路向长安疾奔,次ri上午,韦晋率领斥候骑兵队抵达了鹑觚县,鹑觚县是安定郡最南部的一个县,过了鹑觚县,便进入京兆地域,他们没有在县城停留,直接过了鹑觚县城,继续向南奔驰不到五里时,韦晋等人纷纷勒住战马,只见官道对面数十步外出现了大队士兵,手执军弩,截断了他们的去路,

    片刻,奔来一名军官,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韦晋见对方也是汉军,连忙上前拱手道:“我们是庞将军部下,赶去长安向汉王禀报军情。”

    军官打量他们一眼,又问道:“可有什么证据?”

    韦晋摘下自己的军牌扔了过去,军官接着看了看,便对手下道:“收缴他们兵器,带他们去汉王大帐。”

    韦晋这才知道,原来汉王就在鹑觚县,他心中又是紧张,又是期待,命令手下上缴了兵器,便跟着士兵向南而去,很快他们便进入了军营区,铺天盖地的帐篷延绵数十里,至少有数万大军,他们来到了一座巨大且戒备森严的大帐前,这里便是王帐,巡哨士兵将他们交给了汉王侍卫。

    又经过严格的搜身检查,侍卫这才带着韦晋向帐门处走去。

    大帐内,摆放着一部巨大的沙盘,长宽各有三丈,由四座小沙盘组成,刘璟正和贾诩、法正、赵云、张任等文武高官站在沙盘前商议军情。

    刘璟在数天前得到庞德消息,竟然有数千胡骑越过六盘山,进入关中地界杀人抢劫,这是官渡之战后便没有出现过的情况,在曹cāo掌控关中时,胡骑从不敢进入关中一步,现在他的汉军控制了关中,胡骑竟敢越境杀人,这让刘璟万分恼怒,同时也让他找到了出兵的借口。

    在命令庞德出动六千骑兵后,他又亲自率领八万大军向萧关方向进发,他要利用这次机会,一举控制萧关,在安定郡方向形成攻势。

    此时,贾诩手执木杆,正在给众人介绍关内的胡骑势力分布,“从关中以北到朔方郡,主要分布着三大胡人势力,匈奴势力、乌桓势力和羌氐势力,另外,羯人、鲜卑人和部分吐谷浑人则属于小势力,主要依附匈奴,可以不用考虑他们。”

    “不知他们的势力范围怎么划分?”刘璟又问道。

    贾诩微微一笑,“他们的势力范围很有特点,叫做双环一点,所谓‘点’就是指西面的朔方郡,这里是羌氐人的地盘,比较du li,基本上不和匈奴人及乌桓往来,倒是与河西及陇西的羌氐人有密切关系。”

    刘璟点点头,“再说说两环的情况。”

    “这两环实际就是乌桓人和匈奴人,乌桓人在内环,分布在安定郡、上郡和北地郡之间,是汉军北上的第一个包围圈,乌桓人又由二十几个部落组成,其中三个部落较大,一个是安定乌桓部,酋长叫边庶;另一个北地郡乌桓部,酋长叫罗金;再一个就是上郡乌桓部,也就是乌桓人主力,首领便是乌桓王鲁昔,乌桓部加起来的兵力最多四五人,比起匈奴人确实是小巫见大巫了。”

    贾诩用木杆向北一指,又继续道:“乌桓人不足为虑,关键是匈奴人,匈奴人是两环中的大环,在中原地区至少有百万人口,分布在朔方、河套、安定郡、北地郡和上郡的北部,以及太原以北的并州地区,中原匈奴人又由左右贤王统帅,左贤王刘豹,掌控着太原以北的广大领土,而我们这次要面对的匈奴势力是右贤王去卑,在李催之乱时,去卑和白波贼帅李乐、韩暹、胡才等人待卫天子有功,被赐刘姓,又叫刘去卑,拥有部众数十万,带甲骑兵十余万人,作战勇猛强悍,是我们的劲敌。”

    贾诩又用木杆指向长城外的奢延泽道:“目前右贤王刘去卑的牙帐有两处,一处在奢延泽,叫做冬帐,另一处在河套,叫做夏帐,现在是五月底,按理他们应该已回河套,不过关内形势紧张,或许刘去卑现在还在奢延泽。”

    刘璟沉思片刻道:“不管是走萧关道,还是走洛水道,我们都要首先面对乌桓人,为了防止我们出兵后关中空虚,被胡骑从别道乘虚而入,我决定实施防御反击的策略,先攻占萧关,在萧关建立起坚固防御,然后再走洛水道,进攻上郡的乌桓王主力。”

    赵云在一旁接口道:“现在关键是要了解萧关的情况。”

    他话音刚落,侍卫便在帐外禀报道:“启禀殿下,庞德将军派斥候前来禀报军情。”

    刘璟笑了起来,“刚想睡觉便来了个枕头,庞将军很体谅我们嘛!”

    众人大笑,刘璟随即令道:“带他们进来!”

    片刻,韦晋匆匆走进大帐,单膝跪下行礼,“斥候军侯韦晋参见汉王殿下,奉庞将军之令前来送信,请殿下过目。”

    他取出信轴双手呈上,一名侍卫接过信轴,转给了刘璟,刘璟展开书轴,匆匆看了一遍,他又打量一下这名斥候,笑道:“你就是信中所说那个被俘虏的斥候吗?”

    韦晋脸上露出羞愧之sè,抱拳道:“卑职探查情报不利,不幸被乌桓骑兵俘虏,乌桓酋长边庶畏惧于汉军,又将我们送回。”

    “但庞将军的信中对你夸赞有加,说你深入虎穴探查敌情,是一个优秀的斥候。”

    “庞将军过奖了,卑职愧不敢当。”

    刘璟注视他片刻,淡淡道:“庞将军向来是有一说一,从不虚言,你不用再解释,说说萧关和安定乌桓的情况,庞将军说你很了解。”

    韦晋心中感动,这分明就是庞德在汉王面前举荐自己,他沉思片刻,便条理清晰地将被俘前后的所见所闻一一告诉了刘璟和在场的高官。

    刘璟赞叹地点了点头,庞德所言不虚,此人确实是个人才,难得文武双全,而且出身京兆名门,曾出任钟繇帐下参军,深得钟繇器重,这样的人才居然只任军侯,着实有些可惜了,刘璟心中不由动了惜才之意,指着沙盘笑道:“把你所知的萧关情况在沙盘上补充完整!”

    “遵令!”

    韦晋来到沙盘前,他曾任钟繇帐下参军,对沙盘极为熟悉,他动作迅速而细心,用旗帜和泥兵一一在沙盘上标注,很快便完成了,刘璟走上前,拾起木杆指向高平县北面的几面蓝sè小旗问道:“这是什么?”

    “回禀殿下,这是北迁三水县的乌桓老弱妇孺,一般是用牛车、泥人和羊群做标识,卑职找不到这些标示,就只好用蓝sè旗帜代替。”

    “钟繇是用牛车、泥民和羊群标识胡民吗?”

    “是!他不喜欢用旗帜,都是用小小的陶人陶车来标识,非常形象,一看便知。”

    刘璟点点头,“钟繇这种办法我很喜欢,我以后也会考虑采用,另外我想知道,如果要想拿下萧关,我们该如何用兵?”

    韦晋一路上都在考虑这个问题,他原是参军,作为战时的参谋划策,这方面是他的擅长,他沉吟片刻道:“萧关虽是险关要塞,也只是针对北面的胡骑而言,而对南面则并不险要,关键是庞将军都是骑兵,让骑军翻山越岭确实不现实,如果是一支擅长攀爬的军队,从南面攻下萧关就易如反掌了。”

    “具体说说!”刘璟将木杆递给了他,这时贾诩赵云等人也饶有兴致地围上来,听这位低级军官侃侃而谈。

    韦晋用木杆指着萧关上的长城道:“萧关其实是指从木峡关、瓦亭关和六盘关这一段约二十余里长的防御线,又叫三关口,由于战线较长,乌桓人兵力很分散,兵力主要集中在三座关口上,若我们攻打三关,我建议走中间的瓦亭峡谷,先夺取瓦亭关出六盘山,包抄乌桓后路,另一支军队则沿长城北上,进攻木峡关,夺取平高县,乌桓人战马上犀利,但在山地作战,恐怕就不行了。”

    韦晋说到这,众人眼中都露出赞许之意,此人果然不错,刘璟笑道:“看来韦军侯倒是一个参军人才。”

    韦晋明白刘璟的意思,连忙单膝跪下道:“卑职从前曾任钟繇帐下参军,但一心想上阵杀敌,所以才主动申请到斥候军中,恳请殿下允许卑职继续在战军中效力。”

    “当然也可以!”

    刘璟肃然道:“不过前军是以军功轮封赏,和你的参军才华无关,你明白吗?”

    “卑职明白,卑职愿意累功升职。”

    刘璟很赞赏他的骨气,又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交给你一个重要任务,若完成得好,我会升你为副校尉。”

    韦晋大喜,高高抱拳道:“卑职愿赴汤蹈火!”

    刘璟随即令左右道:“去把邓艾找来,片刻,进来一名年轻英武的将领,正是邓艾,邓艾今年二十岁,去年正式从军,也出任军侯,他进帐单膝跪下施礼,“参见汉王殿下!”

    刘璟取出一封密令,递给韦晋,“韦军侯为正,邓艾为副,你们二人可率二十名鹰击军去一趟北地郡,你们任务就在密令内,此事事关重大,你们务必小心。”

    邓艾和韦晋对望一样,一起施礼道:“遵令!”

    两人起身而去,贾诩望着邓艾的背影笑道:“这么危险的任务交给邓艾,殿下不担心吗?”

    刘璟淡淡道:“匈奴人有谚,飞不上高空的雄鹰,永远低人一等,我不希望他也变成一只飞不上高空的雄鹰。”

    刘璟随即对众人道:“既然有了萧关的详细情报,我们可以出征萧关,速命王平、刘正和马岱三人来大帐听令!”

    ..........

第814章 萧关陷落

    汉军的突破口在瓦亭关,但汉军主力却在二十余里外的木峡关,汉军的目的很简单,夺取萧关,但夺取萧关的前提是击溃盘踞在萧关一带的乌桓人,木峡关便是乌桓人的据点。

    汉军已经过了弹筝峡,进入驻乡盆地中的那城镇,那城镇的民众已逃亡一空,小镇满地死尸,经过了七八天,天气较热,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臭味,小镇已经不能再进人,为防止瘟疫发生,刘璟下令将整个那城镇付之一炬,熊熊烈火吞没了小镇,烈焰腾空十余丈,滚滚浓烟直冲云霄。

    刘璟站在小山岗上,注视着数里外的烈火燃烧,他的目光又投向了更远处的巍巍群山,长城在群山中逶迤横亘,其中大山间的一个缺口便是著名的木峡关,这时,贾诩慢慢走上前笑道:“这把火估计就会把乌桓人的斗志焚烧殆尽。”

    刘璟轻轻摇头,“关靠这把火还不够,还需要瓦亭关那边的配合,我希望他们不要令我失望。”

    “他们都是身经百战之将,不会让殿下失望,倒是乌桓人可能会让殿下失望。”

    “为什么?”刘璟回头注视着贾诩。

    贾诩笑着解释道:“如果边庶真有诚意求和,他就应该在我们大军进入弹筝峡之前亲自来向殿下负荆请罪,恢复从前的护乌桓校尉,那样,我们就可以用最小的代价夺取萧关和安定郡。”

    刘璟又凝视远山片刻,淡淡道:“说实话,我不希望他们投降,汉朝的护乌桓校尉现在看来完全是一个错误,让胡人自治,最终结果就是胡人割据,现在趋势已经很明显了,我若不闻不问,再过几十年,五胡就会建国,那时再征服他们就困难了,所以我想利用这次机会,用铁和血来征服他们,将他们彻底打散,融入汉民之中。”

    贾诩沉吟片刻说:“乌桓和羌氐或许可以,但匈奴估计不行,毕竟他们的根基在阴山以南的草原上,最多是击溃他们,迫使他们退回草原。”

    “先走出第一步吧!”

    刘璟深深呼吸一口气道,这时,他看见一名报信兵在侍卫的陪同下就站在不远处,便问道:“瓦亭关那边有什么消息?”

    报信兵正是刘正派来,他连忙上前单膝跪下施礼道:“启禀殿下,刘将军已夺取瓦亭关和瓦亭城,马岱将军率五千骑兵出关向北而去,王平将军则率三千蛮兵沿着长城北上,随时准备夺取木峡关。”

    “伤亡情况如何?”刘璟又追问道。

    “回禀殿下,鹰击军阵亡六人,伤二十一人,都是在攻打瓦亭关时发生,而瓦亭城没有遭遇任何抵抗,城内乌桓士兵见城关已失,便弃城而逃,我军共歼敌三百余人,抓获降军近八百人。”

    刘璟点点头,这一战打得很漂亮,才会有如此悬殊的伤亡对比,他又对贾诩笑道:“军师,我忽然有一个想法,或许我们不必止步于萧关,还可以继续北上。”

    贾诩沉思片刻道:“之所以伤亡比例悬殊,一方面固然是鹰击军是汉军中的精锐,另一方面也和乌桓人不擅于攻防战有关,如果乌桓人是以骑兵迎战我们,情况就会不一样,请殿下不要心急,还是应步步为营。”

    “军师说得对,我有些浮躁了。”

    刘璟接受了贾诩的劝告,他心中盘算一下时间,王平率领的蛮兵此时应该已接近木峡关,他担心王平有失,便回头令道:“命吴班来见我!”

    吴班统帅五千重盾弩军,有利于支援,片刻,吴班飞奔而来,抱拳施礼,“参见殿下!”

    刘璟令道:“你可率五千重盾弩军绕过赶去木峡关,支援王平将军,不得有误!”

    “卑职遵命!”

    吴班退下去,他立刻率领五千重盾弩军,从小道绕过了那城镇,向木峡关方向疾速赶去

    汉军先后在益南招募了八千蛮兵,他们极擅长山地战,但在大部分时间内,他们主要担任后勤兵,负责操作木牛在山道上运输粮食,而参与作战只有一次,便是在河西对阵羌兵时,五千蛮兵在王平的率领下和羌兵进行了一次激战。

    今天是他们第二次直接参与作战,同样是王平率领,三千蛮兵肩负夺取木峡关的重任,王平在占领瓦亭关后,便率军沿着长城北上,赶往二十余里外的木峡关。

    这段长城是在战国时代,由秦国修建,主要防御西戎入侵关中,经过战国后期和秦汉两朝近五百年岁月的侵蚀,长城已破旧不堪,中间十几里的长城已经坍塌,军队需要在崎岖陡峭的山梁上行军。

    而这时,蛮族士兵们擅长山地作战的特点便淋漓尽致地显露出来,他们一路奔行,如履平地,在天刚刚亮时,王平率领三千军队便抵达了木峡关,军队伏身在一片乱石城砖后面,前面再行军两里便是长城断头,但敌军已不期而至,只见远处约数里外,一支两千余人的乌桓军队正沿着长城向这边疾速赶来。

    王平心念急转,立刻猜到了这支军队的去向,应该是赶去瓦亭关增援,瓦亭城的烽火昨晚已点燃,显然木峡关这边得到了消息,他们不擅于夜间行军,便等天亮后赶去增援。

    敌军越来越近,王平向后摆摆手,示意士兵们不要着急,等待敌军进入山地,他又对副将骨朵低声道:“你可率一千弟兄从山梁下绕过去,截断他们的退路。”

    骨朵点点头,退下去挥手令道:“第一营跟我走!”

    他率领一千士兵迅速向山下跑去,绕一个大圈奔向敌军后背,王平则耐心地等待敌军靠近,他手下两千蛮族士兵纷纷张弓搭箭,蓄势待发。

    这支军队确实是受赤宁的派遣,赶去增援瓦亭关,虽然昨晚瓦亭城上出现了烽火,但关城却没有烽火点燃,这让赤宁十分困惑,这只能有两种可能,要么是瓦亭关被汉军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拿下,关上守军来不及点燃烽火,要么就是汉军攻克了更南面的六盘关,从关外绕道而来,攻打关外的瓦亭城。

    但不管是哪种可能,乌桓军都无法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行军,主要就是因为十几里山路的阻拦,他们只能等天色稍亮后再出发赶往瓦亭关,但他们却没有想到,会在半路上遭遇到了北上的汉军。

    两千乌桓军已经离开长城断头,在坍塌的长城乱石中艰难行军,就在这时,前方士兵忽然爆发出一阵骚乱,他们发现了躲藏在乱石中的敌军,只听见一阵梆子声响起,蛮族汉军举弓疾射,数千支箭射向密集的乌桓士兵,蛮族士兵大多是猎人出身,箭法精准,又接受了汉军的严格训练,汉军质量上乘的复合弓使他们如虎添翼,一阵乱箭射过,乌桓士兵死伤数百人,顿时一阵大乱。

    他们纷纷调头后撤,但后面却杀来一支敌军,截断了他们的退路,王平见骨朵已率军赶到,便大喝一声,“杀上去!”

    两千蛮兵一片呐喊,挥舞战刀和长矛向乌桓士兵扑去,双方在乱石堆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木峡关城上,赤宁呆呆地望着远处直冲天际的浓烟,烟尘已飘到木峡关上空,遮蔽了清晨的朝阳,天空中,灰黑的乌云翻滚,宛如末日即将来临,所有的乌桓士兵都心怀惧意,他们原本是在原野里纵横奔驰的骑兵,如今却如落魄之鹰,站在关城上抵挡汉军北上。

    赤宁低低叹了口气,他不断分兵去救瓦亭关,使得木峡关的守军已不足三千人,一旦汉军主力大举杀来,他能抵挡得住吗?

    这时,一名士兵飞奔赶来禀报:“禀报少酋主,我们去援助瓦亭关的军队在断墙处遭遇敌军袭击,伤亡惨重,快要抵挡不住了。”

    赤宁吃一惊,扭头向南望去,长城断墙距离这里只有五六里路程,如果自己军队兵败,汉军岂不是马上就杀到,就在他心乱如麻之时,有士兵指着城下大喊:“快看,有敌军来了!”

    赤宁也看见了,山脚下一支数千人的汉军正向关城这边快速奔来,已越来越近,显然是来增援即将杀来的城头汉军,赤宁心中一阵阵胆寒,锐利消泯,心中退意萌生,他立刻对左右大喊道:“准备撤退!”

    乌桓士兵士气低迷,早就在等待这个命令,尽管赤宁只是说‘准备撤退’,但城头上的数千乌桓士兵纷纷下城,向关外的羊马城奔去,近万匹战马都养在城下的羊马城中。

    不到一盏时间,近三千士兵便撤退了大半,城头上的士兵已不足千人,士兵们大喊道:“少酋主,快撤退吧!大家都走了。”

    这时南面城墙上出现了无数逃兵,足有数百人,这正是被王平军队击溃的乌桓残军,在他们身后,三千蛮族士兵大喊大叫,向关城掩杀而来,与此同时,吴班率领的五千重盾弩兵也杀到关城之下,无数把军弩对准了关城。

    亲兵们大急,几人冲上来要拉他,但不等亲兵们拖拽,赤宁转身向城下奔去,他其实比谁都清楚,再不撤退,他就没有机会了。

    只是赤宁做梦也想不到,五千汉军骑兵已经绕到关城外,在旷野里列开军阵,执矛以待,他们截断了乌桓士兵的北撤之路。

    ..........

第815章 匈奴野心

    数万乌桓族的老弱妇孺在酋长边庶的率领下,拖着长长的队伍向北撤离,他们的目的地是三百五十里外的三水县,那里也是乌桓人控制的一座县城。

    尽管路途并不遥远,但他们行军速度异常缓慢,马匹用来托运各种物资,老人互相搀扶,妇女抱着孩子,队伍中间杂着羊群,艰难北行,足足走八天,他们还没有抵达三水县,队伍都已经疲惫不堪,

    数万人坐在旷野里休息,边庶心中却有点担忧,他在两天前便派士兵先去三水县安排食宿,但到现在士兵却没有来回复,使他心中有一种莫名的不安,难道三水县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边庶唯一担心的是匈奴人,他们这数万老弱妇孺迁徙,没有士兵保护,对于匈奴人而言就是没有圈的羊群,匈奴人图谋他们已久,这个机会匈奴人会不会放过呢?

    边庶心中有些后悔,他不该撤退去三水县,而是应该撤去上郡,虽然他和鲁昔的关系也不太好,但毕竟是同族人,鲁昔最多态度冷淡一点,而不会吃掉他们。

    但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边庶只能往好的方面想,毕竟他们每年要向匈奴进贡五万只羊,匈奴人看在贡羊的份上,也不至于为难他,而且匈奴牙帐远在千里外的奢延泽,就算刘去卑得到消息,也未必来得及赶过来。

    更重要是边庶的长子乌玄在刘去卑身边当侍卫,看在这一点的份上,刘去卑也应该不会做得太过分,想到这,边庶的心中大石才微微放下。

    “酋长,北面有军队来了!”有士兵忽然大喊起来。

    边庶心中一惊,站起身向北面望去,只见北面十几里外的旷野里出现了一条黑线,铺天盖地,足有数万骑兵之多,边庶顿时如坠冰窖,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匈奴骑兵还是及时赶到了,这可不是来支援他,他们是草原之狼,若被他们吞下,连骨头都不会吐出来,队伍中的老弱妇孺们也紧张起来,纷纷站起身,不少妇女抱着孩子低声哭泣。

    这时,一队匈奴骑兵疾奔而至,为首士兵执令箭大喊:“边庶酋长在不在?”

    边庶连忙上前行礼,“我在这里!”

    “右贤王到了,让你立刻去见他。”

    边庶心中叹口气,又不敢不去,只得翻身上马,带领十几名侍卫跟着骑兵向北驰去

    右贤王刘去卑率领八万匈奴军到来并不是偶然,汉军在关中大举调兵,引发了刘去卑的警惕,而这时,乌玄接到了族人用苍鹰送来的警报,刘去卑才知道汉军北上的消息,他立刻亲率八万大军火速南下,阻击汉军兵伐塞上。

    匈奴骑兵已经暂停行动,在旷野里扎下一座占地足有两亩的大帐,大帐内,刘去卑正负手来回踱步,他年约四十余岁,身材中等,头颅硕大,长一蓬杂乱的大胡子,一双小眼睛里精光闪亮,仿佛刀一般凌厉。

    刘去卑长期在中原参与各诸侯的争霸战,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对袁绍、曹操等人都十分熟悉,建安元年,他还参与了平定李催之乱,因保驾汉帝有功而赐刘姓,封为镇北将军。

    刘去卑也曾经考虑过参与中原争霸,但因为曹操统一的北方,他和左贤王刘豹都被曹操所击败,终于放弃进军中原,而退守关内河朔,稳固匈奴二十几年来逐渐控制的势力范围。

    由于曹操长期和南方作战,便渐渐与匈奴人达成了一种默契,东线以太原为界,西线以六盘山为界,这一条线以北属于匈奴势力范围,以南属于曹操的势力范围,近十年来,双方始终没有越线,刘去卑也认可了这种势力划分。

    但随着南方势力北扩,汉军首先在陇西和河西打破了胡汉势力平衡,刘去卑便感觉到了威胁将至,如今汉军终于从萧关道出兵,这便使刘去卑的心情不由紧张起来。

    “看来乌桓人靠不住啊!”刘去卑仰头望着帐顶自言自语道。

    旁边刘去卑的谋士李令笑道:“贤王若想趁机吞并乌桓,卑职倒觉得现在不是时候。”

    李令是当年董卓谋士李儒之侄,李儒在李催被曹操击败后,便脱身逃去上郡,隐居于田间,刘去卑去年听到消息,亲自上门去请,但李儒却出了远门,不知所踪,只遇到怀才不遇的李令,虽然是为异族谋划,但李令忍不住谋主的诱huo,最终答应成为刘去卑的谋士。

    他帮助刘去卑策划军机,治理内政,使刘去卑的势力一天天强大起来,已渐渐能和左贤王刘豹抗衡,李令着实了解刘去卑,听他说乌桓人靠不住,他便知道刘去卑在打乌桓人的主意了,这几万老弱妇孺就在他们眼前,刘去卑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不过李令并不赞同刘去卑吃掉边庶势力,他见刘去卑一脸疑惑地向自己望来,便劝道:“吃掉边庶其实并不难,但后果却很严重,贤王考虑过乌桓王的感受吗?”

    刘去卑立刻明白了李令的意思,他迟疑一下道:“你说是鲁昔会因此投降汉军?”

    李令点了点头,“唇亡则齿寒,若贤王吃掉边庶部族,鲁昔就会认为匈奴才是乌桓人的大敌,如果刘璟再趁机拉拢,乌桓主部一定会因此投降汉军,贤王就捡小失大了,不如再等一等,等鲁昔被汉军击败,我们再以救援乌桓为借口,一举吞掉乌桓人,那时就不是区区的数万老弱妇孺了。”

    刘去卑低头沉思良久,又道:“万一鲁昔和边庶不战而降,我岂不是一无所获。”

    李令呵呵笑了起来,“当初贤王就是担心乌桓和曹操暗通,才把边庶之子乌玄,鲁昔之子尸利放在身边为质,现在他们两人都在贤王手上,还用担心乌桓人投降吗?而且边庶次子赤宁好战,他也会鼓动乌桓人和汉军作战,如果贤王还是觉得不放心,还可以派一员大将去援助鲁昔,名义上是援助,但实际上却是监视,这样便万无一失了。”

    刘去卑终于下定决心,“我就听先生之言,我派长子刘猛率一万军队去援助鲁昔,逼他抵御汉军北上。”

    他随即对左右道:“让刘猛来见我!”

    一名亲兵匆匆跑去,这时,另一名亲兵走到帐门口禀报道:“启禀贤王,边庶求见。”

    刘去卑本想囚禁边庶,趁机抢掠他的妇孺,但这一刻,他改变了想法,便道:“带他进来!”

    边庶匆匆走进大帐,刘去卑笑着迎了上去,和边庶紧紧拥抱,“能见到酋长平安,吾心慰也!”

    边庶垂泪道:“乌桓青壮在萧关抗击刘璟北征,妇孺迁徙到此,望贤王怜惜。”

    “我就是来支援你们,放心吧!我会把你们护送去安全地带,不知酋长想去哪里?去奢延泽如何?”

    奢延泽是匈奴人老巢,去那里如羊入虎口,边庶哪里敢去,他连忙道:“我们打算去三水县,或者东去上郡,和乌桓王汇合。”

    “三水县破旧矮小,连狼都防不住,怎么能抵御汉军进攻,不要去那里,去上郡可以,我会让长子刘猛率军队护卫你们前去,然后我亲自率军南下,去和汉军作战。”

    边庶大喜,匈奴居然没有吞掉他的妇孺,简直是意外之喜,他连忙施礼道:“一切听从贤王安排。”

    刘去卑阴阴一笑,对站在一旁的长子刘猛道:“你可率一万独孤部勇士护送乌桓人老弱去上郡投靠鲁昔,然后你就留在上郡,协助乌桓人抵御汉军北上,听到了吗?”

    刘猛无奈,只得躬身道:“我知道了!”

    下午,刘猛率领一万骑兵护卫着乌桓数万老弱妇孺开始向东撤离,向数百里外的上郡而去,而刘去卑则率领数万骑兵继续南下,不过这一次他放慢了速度,他并不是真的要和汉军决战,而是旁观汉军和乌桓人之战,然后他伺机而动,两天后,刘去卑率军在距离萧关约百里外的一片旷野里扎下了大营

    赤宁率数千乌桓军在北逃时连续遭遇汉军骑兵阻击,损兵大半,最后只有一千余人逃脱汉军阻截,跟随着赤宁如惶惶丧家之犬,向上郡方向逃去。

    汉军随即占领了萧关,俘获乌桓士兵四千余人,战马近万匹,牛羊十余万只,同时又占领了高平县,但汉军却不再继续向北进发,而是重新修葺强化萧关防御。

    刘璟接受了贾诩的劝告,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并派出了数十支斥候小队去北面打探消息,毕竟塞北最强大的敌人不是乌桓,而是实力强劲的匈奴人,还有象毒蛇一样盘踞在北地郡的羌人和氐人,汉军不容有半点闪失。

    由于汉军发动了夺取萧关的战役,对周围一带住民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两千余户以农耕为生的汉民和汉化乌桓人并没有跟随边庶北撤,而是选择了留下。

    但战争的阴云已笼罩在关内,关外的汉民和汉化乌桓人纷纷向萧关蜂拥而来,每天大量的民众扶老携幼进入萧关,向关中逃难。

    刘璟负手站在关城上,望着城下络绎不绝的难民逃入关中,他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极可能匈奴人已经出动了,这时,一队斥候骑兵从北方疾奔而来,奔至关城下大喊:“启禀殿下,发现匈奴人的敌情!”

第816章 初战匈奴

    斥候进了关城,施礼禀报道:“启禀殿下,在六十里外发现匈奴军主力,约有六七万骑兵之多,但他们没有南下,而是驻扎下了大营。”

    这个消息有点出乎刘璟的预料,他没想到匈奴骑兵会来得这么快,刚刚夺取萧关,匈奴军便出现了,这时,刘璟忽然想起一事,连忙问左右道:“马岱骑兵回来了吗?”

    “回禀殿下,他率军去追击乌桓人,尚未归来。”

    刘璟当即取过一支令箭,递给斥候军侯,“去寻找马岱将军,令他立刻回军,不准再与敌军作战。”

    “遵令!”

    斥候军侯接过令箭,快步向城下奔去,刘璟望着一队斥候向北方奔远,心中着实有点担忧,他沉吟一下,又对身边侍卫道:“速去将贾军师请来。”

    不多时,贾诩匆匆赶来,躬身道:“参见殿下!”

    “军师请免礼。”

    刘璟便将斥候发现匈奴军主力的情报告诉了贾诩,贾诩眉头微皱,他也没有料到匈奴骑兵来得如此之快,他想了想道:“这个刘去卑我在二十年前和他打过交道,此人虽是胡人,但长期混在中原,对中原的情况很了解,而且非常狡猾,凡事以利字当头,当年他护驾受封后,曹操又令他去追击李催残部,他却以兵力困乏拒绝了,因为李催辎重已被曹操所得,追击李催残部无利可图,他驻兵六十里外,恐怕也是在谋算自己的最大利益。”

    刘璟沉思片刻道:“军师的意思是说,刘去卑其实是想坐渔翁之利?”

    贾诩缓缓点头,“一定是这样,他要等我们和乌桓人两败俱伤后才会出兵,那时不仅是要对付我们,同时也会吞并乌桓人,但他又害怕乌桓人投降我们,所以才在六十里外督战,一旦乌桓人有投降之意,他就会立刻进攻乌桓,如果我没有料错,他一定已派心腹去监视乌桓人。”

    刘璟凝视着北方,有些忧心忡忡道:“我很担心马岱和他的骑兵,他们去追击赤宁残军未归,若他们被匈奴巡哨探到,匈奴人就不会那么轻易让他们回来,我必须要去接应马岱。”

    “可以去接应马岱,但殿下不能涉险,可以让庞德率领骑兵去接应。”

    刘璟点点头,立刻回头令道:“速去找庞德来见我!”

    马岱率五千骑兵负责拦截萧关乌桓人北逃,尽管他布下三道拦截线,但还是有一千余骑兵冲破了他的三道拦截线,向上郡方向逃走,包括乌桓人主将赤宁,马岱心中不甘,率军一路向东北方向追击,一直追出百余里,斩敌四百余人,此时天色已晚,汉军对路况不熟,马岱才最终下令停止追击。

    夜幕已悄然降临,五千骑兵在一条小河旁休息过夜,他们从瓦亭关过来,拦截并追击了一夜一天,人马早已疲惫不堪,士兵们裹上毛毯便沉沉睡去,战马则站在主人身旁静静啃食地上的青草,或也跟着主人一起入睡。

    马岱却怎么也睡不着,他盘腿坐在河边,借着皎洁的月光查看一幅地图,他们追击敌军太远,已经难找来路,这一带沟壑纵横,岔道极多,地形十分复杂,而他对这一带的地况很不熟,使他心中着实有点担心,他们携带的干粮仅够维持一天,一旦迷路,可能几天都无法返回萧关,他的军队就会面临断粮的威胁。

    当然,形势窘迫时,他们可以杀马渡过难关,但作为骑兵,战马就是他们兄弟,没有人愿意杀自己兄弟充饥,除非他们能及时找到补给,马岱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手上的地图太简单,就简简单单画了一条路线,弯弯曲曲地通向萧关,可实际上,他们面临无数条道路,似乎都是向南,究竟哪一条才是通往萧关?

    马岱叠起地图,又向四周看了一圈,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天穹之下,一轮明月挂在蓝色的天幕上,马岱心中暗忖,‘他们必须要找到一个向导才行。’

    次日凌晨,天还没有大亮,几名斥候带来了一名乌桓牧民和百余只羊,“将军,我们在前面的河边发现了此人。”

    马岱大喜,百余只羊可以让士兵们勉强补充食物,更重要是,有了一名向导,他随即命斥候将牧民带上来,牧民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磕头祈求饶命,马岱温和对他道:“我们不会伤害你,你只要告诉我们,从哪条路可以去高平县?”

    牧民战战兢兢指向小河对岸的一条沟壑,“顺着那边一直走,就能去高平县,没有岔道。”

    马岱大喜,吩咐左右道:“送他一匹马,放他走。”

    乌桓牧民被送出了军队宿地,他骑马奔上一处山坳,眼睁睁地看着汉军士兵在宰羊剥皮,他恨得眼睛都要喷火,一调马头,向西疾奔而去

    中午时分,马岱率领骑兵抵达了一座废弃的县城,这里是固原县,县城已废弃了数年,县城内几经匈奴人洗劫,早已被烧为白地,只剩下一圈城墙孤零零地矗立在六盘山脚下,找到这座固原旧城,马岱便知道他们离萧关只有五十里了,有这座县城为参照,不用看地图,他也知道该往哪里走。

    休息了半个时辰,马岱翻身上马,对手下令道:“加快马速,回萧关吃晚饭!”

    士兵们纷纷上马,催促战马向南面疾奔而去,尘土飞扬,遮天蔽日,但他们只奔出十余里,前方数里外的一座巨大的丘陵上,忽然出现了无数的小黑点,紧接着,丘陵两边也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点,那是骑兵,马岱立刻认出来,他一摆手大喝道:“停止前行!”

    五千汉军骑兵纷纷停住了战马,不安地拉着马缰绳,明眼人都看出来,对面至少有一万多骑兵,这时,马岱认出了对方的狼头大旗,他立刻喝令道:“是敌军,准备战斗!”

    马岱遇到的这支骑兵是匈奴人的左翼,是一支羯族人骑兵,约一万三千人,羯人是匈奴人的别支,也是匈奴人的奴隶军,他们长相和匈奴人略有不同,明显具有白种人的特点,高鼻深目,大多留有胡须。

    羯人深受匈奴人的压迫,但也由此形成了他们残暴的民族性格,最喜劫掠奸淫,他们被刘去卑任命为左翼,活动比较自由,便趁机四处寻找汉人或者乌桓人的村落,杀戮抢劫。

    这支羯人骑兵的首领名叫石鞣,年约三十岁,他是羯人部落大酋长之子,满脸刀疤,长得极为凶悍,使一把五十斤的大刀,杀人无数,就在一个时辰前,石鞣得到了一名乌桓牧民跑来报告消息,一支汉军骑兵正从东面过来,只有数千人,石鞣当机立断,率本部一万三千人赶到汉军必经之路上拦截。

    石鞣立马在丘陵上,冷冷地望着远处数里外的汉军骑兵,人数不到自己的一半,石鞣轻蔑冷笑一声,对身边十几名大将道:“很奇怪,中原人居然也有骑兵,难道是种地骑兵吗?”

    十几名羯人将领一阵大笑,石鞣取下挂在战马上的硕大号角,仰头劲吹,‘呜——’紧接着数十只号角一起吹响,号角声在旷野里回荡,羯人骑兵陡然发动了,一万三千骑兵从三个方向出击,万马奔腾,大地在颤抖,尘土遮天蔽日,如狂风暴雨般向汉军骑兵席卷而来。

    马岱统帅西凉骑兵多年,同样有着丰富的骑兵经验,如果是普通骑兵将领,在敌军主动出击的情况,十有**会用弓弩阻击,这是汉军的一贯战术,但马岱却能根据实际情况来决定战术。

    马岱没有下令用弩箭射击,敌军分三路杀来,出击面太大,而他们兵力处于劣势,如果用弓弩,虽然能部分杀伤敌军,但汉军却会遭到骑兵的强烈冲击,对于没有战车为障碍物的军队而言,被强大骑兵冲击是一件极为可怕之事。

    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同时冲击对方,以硬碰硬才是最好的战术,马岱举刀大喊:“汉军的骑兵们,这是维护你们荣耀的时刻,让敌军在我们的战斗和马蹄下颤抖吧!”

    马岱声嘶力竭大喊:“杀!”

    五千汉军举矛怒吼,“杀!”喊声直冲云霄,汉军骑兵轰然发动,以一种势不可挡之力向敌军发起了冲击,两支骑兵越来越近,霎时间撞在一起,战马泼风似的卷杀向前,猛冲猛砍,暴烈胜似风暴,铁矛、战刀刺在铁盔之上,发出刺耳的响声,哭号、惨叫声骤起。

    汉军骑兵宛如一支铁剑,在密密麻麻的敌军中杀开了一条血路,汉军骑兵勇猛无比,在血路上踹踏一切、压倒一切、披靡一切,将羯人骑兵一分为二,直冲向敌军中心的狼头大旗,擒贼先擒王,斩杀敌军的主将,或者击溃敌军的中军,这是以少战多的最佳手段。

    石鞣却不在狼头旗下,他早料到汉军会攻击大旗,击杀自己而获胜,他在冲锋爆发时便退到了队伍的最后,此时,石鞣眯眼望着汉军冲锋,眼中掩饰不住的得意,汉军直扑中军,正中他的下怀。

    石鞣再次举起号角劲吹,‘呜!呜——’这是两军夹击的命令,羯人骑兵的左右两翼象两把蝎子的巨螫,狠狠地向汉军左右猛击而去。

第818章 生死一线

    石鞣气得暴跳如雷,举刀指向城池,咬牙切齿道:“若被我破城,一个个活剐了你们!”

    激愤难平,他再次举起号角,不顾一切吹响,‘呜——’上百支号角一起吹响,这一次羯胡骑兵吸取了轻敌的教训,五千骑兵全部投入进攻,石鞣亲自上阵,他在军队后面督战,他一定要攻入缺口。

    马岱的脸色微变,他也意识到了敌军在孤注一掷,他立刻将两边城上的六百名士兵调下来,加强缺口处的防御,这时,冷苞率领七百名士兵从东西城门处赶来援助,羯胡骑兵并没有大举进攻城门,他们没必要在城门处保持太多的兵力,每座城门只留四百人防御,其余士兵全部赶往缺口,使得缺口处的防御力量达到了二千七百人,已隐隐能与冲击而来的羯胡骑兵抗衡。

    马岱迅速调整防御箭阵,不再区分弓兵和弩兵,也不再计较距离,而是分成三段射,九百人一段,轮番射击,密集的箭矢如暴风骤雨般射向滚滚杀来的胡骑,在杀气的逼迫之下,羯胡骑兵也变得狂暴无比,前面骑兵被射倒,后面密集的骑兵随即一跃而过,毫不停滞,阵亡的骑兵堆积如山,但羯胡骑兵却越来越近,连上千根矛刺也被骑兵撞碎,狂暴的羯胡大潮汹涌扑来。

    马岱见弓弩和矛刺已经无法阻挡敌人冲击,他大喊道:“长矛军列阵!”

    汉军士兵立刻改变了阵型,他们放弃了弓弩,拾起长矛,迅速列成长矛方阵,三百人为一派,一共列为九排,密集地填列在二十余丈宽的缺口处,长矛如林,笔直的长矛对准了狂暴冲来胡人骑兵。

    “杀!”石鞣发疯般地大吼,数千骑兵一起大喊起来,“杀啊!”

    羯胡骑兵终于杀到了断墙前,而二十余丈宽的缺口容不下数千骑兵的冲击,波涛变成集束狂浪,百余骑兵迎面向长矛军疾冲而去,两军终于轰然撞击在一起,这是极其惨烈的一幕,数十名汉军士兵被撞飞出去,近百名羯胡骑兵也惨死在长矛之下,但双方的阵型都没有混乱,又是百名骑兵冲上,而后面的长矛军也迅速填补了缺口。

    双方在一条二十余丈宽的缺口处激战在一起,死尸堆积,层层叠叠,分不清是汉军还是胡骑,鲜血染红了城墙和内外土地,尽管羯胡骑兵勇猛强悍,但在狭窄的缺口使他们无法发挥骑兵的优势,倒是汉军放弃战马,用长矛步兵方式迎战却占了地利优势,使羯胡骑兵的优势兵力被抵消,双方势均力敌,鼓声如雷,号角声嘹亮,喊杀声震天。

    参军赵谦见后面的几排汉军长矛兵几乎发挥不出作用,他大喊道:“后面三排士兵,拾起弓弩,跟我上城!”

    九百名士兵重新拾起弓弩和箭矢,分别从两边向城头上跑去,他们占据高处,居高临下,张弓搭弩,密集的箭矢射向城下的胡骑,城外的骑兵顿时一阵大乱。

    石鞣已经杀红了眼,他瞪着血红的眼睛喝令左右,“所有的骑兵全部调来!”

    号角声吹响,东西城门处的五千骑兵一起向东北角奔来,投入了惨烈的厮杀中,石鞣铁了心,就算杀到最后一人,他也要冲进城去。

    这场血腥的攻城战从中午激战到黄昏,双方死伤惨重,尸体堆积如山,羯胡骑兵死伤四千余人,而汉军伤亡也超过千人,而羯胡骑兵却还有七千余兵力,三倍于汉军,此时双方皆已筋疲力尽,而羯胡骑兵已杀入城中十余丈,被汉军拼死围住,眼看汉军已渐渐守不住缺口,羯胡骑兵即将突围入城。

    就在这时,远方忽然隐隐传来了鼓声,双方所有的士兵都惊呆了,只见远处出现了密集的黑点,黄尘漫天,大地开始颤抖,这是一支数千人的骑兵杀来,是匈奴还是汉军?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希望,同时又暗藏着绝望。

    城头上的数百汉军士兵忽然爆发出一片欢呼,他们看见了汉军的赤旗,所有人激动得高喊起来,“是汉军!是我们的骑兵!”

    援军杀至,使汉军士兵士气大振,将敌军杀得节节败退,羯胡骑兵被赶出城外,石鞣面如死灰,他心中恨极,为何匈奴人却不来援助自己?无奈,他只得大喊一声,“撤退!”

    他调转马头向北方奔逃,数千胡骑兵败如山倒,他们亡命奔逃,而这时,庞德率领六千骑兵从侧面杀至,铺天盖地的汉军骑兵杀向羯胡,将胡骑截为两段,马岱看见庞德,心中激动万分,他强打精神大喊道:“上马追击!”

    剩余的汉军士兵纷纷上马,从缺口处冲出,跟随着援军向敌军追击,杀得羯胡骑兵人仰马翻,尸横遍野,追出二十余里,石鞣只带着不到四千骑兵逃出了汉军追击,一万三千余骑兵竟损失九千人,石鞣心中悲痛万分,他也不敢返回大营,直接率领剩余骑兵向北方羯族部落逃去。

    但汉军也同样付出沉重的代价,五千骑兵伤亡近半,若不是及时退到固原旧城坚守,他们必将全军覆没,尽管如此,汉军骑兵惨重的伤亡也是江夏骑兵自在武昌县成立以来最为惨重的一次损失

    马岱率领残军终于返回萧关,刘璟亲自到五里外迎接这支损失惨重,却同时又创造了辉煌战绩的骑兵队伍。

    当刘璟出现在这支队伍面前时,马岱翻身下马,快走到刘璟面前单膝跪下,高高抱拳请罪道:“卑职鲁莽,以至于骑兵损失惨重,愿受军法处置!”

    刘璟下马扶起他,叹息道:“你去追击乌桓人是我下的命令,与你无关,谁又能想到匈奴骑兵这么快就迅速南下,你以为五千骑兵对阵一万三千骑兵,虽损失惨重,但最后却给予敌军重创,你虽败犹荣。”

    马岱心中感动异常,泪水忍不住滚落,刘璟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来到骑兵们面前,他催马奔上一处高地,抱拳对所有士兵们深深施一礼,这是一种无声的感激,是主帅对士兵苦战后的感激,是对士兵拼死作战的认可,它比千言万语更能打动人心,士兵顿时激动万分,很多士兵忍不住振臂高声大喊,“万岁!”

    他们的喊声带动了所有士兵的情绪,“汉王殿下万岁!”欢呼声响彻了云霄

    高平县一顶大帐内,刘璟召集高级将领们商议对匈奴的作战,马岱先对刘璟汇报了他遭遇匈奴骑兵的详细经过,最后他叹息道:“虽然我们骑兵训练有素,但比起匈奴骑兵,无论在控马技术和单兵作战能力上都要弱于对方,我们只是在兵甲和阵型上占优,若不是有固原旧城为依托,我们必然会全军覆没,虽然最后给予敌军重创,但那还是用步兵守城的办法,和骑兵无关,我们要想最后击败匈奴,还须从我们擅长的武器上着手。”

    马岱的话在大帐内引起一片议论,议论声中大多持怀疑态度,马岱明显信心不足,这时赵云接口问道:“请问马将军,如果我们不是以五千人对阵一万三千人,而是一万骑兵对阵一万骑兵,结果会如何?”

    “如果是一万对一万,我们依靠阵型和兵器优势,应该能击败匈奴军,但问题是,我们骑兵现在只有一万人,而匈奴骑兵至少十万之众,兵力完全不匹配,我并非是长匈奴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据实回答,匈奴的骑兵确实很强悍,我们骑兵作战不占上风。”

    旁边魏延怒道:“据我所知,曹军在幽州也和匈奴作战,两次击败匈奴骑兵,连曹军都可以击败匈奴人,为什么我们就不行!”

    魏延的质疑引发了大将们的共鸣,大帐内顿时吵嚷成一团,刘璟重重一拍桌子喝道:“都给我安静下来!”

    大帐内霎时间安静下来,这时,贾诩捋须笑道:“殿下,能否容我说两句?”

    “军师请说!”

    贾诩不慌不忙道:“我需要给大家澄清一些事情,首先,马岱将军遭遇的敌军骑兵并非匈奴人,而是羯胡骑兵,这是月氏人的一支,从来都以作战凶猛而著名,匈奴人也用他们为军奴,羯人凶狠残暴,掠夺成性,这次能将他们重创,是汉民之福,其次曹军之所以能两次击败匈奴人,主要是因为曹军中有三万乌桓骑兵,是从辽东募集,乌桓骑兵勇猛,不亚于匈奴人,又有先进的兵器盔甲,乌桓人如虎添翼,连同虎豹骑,曹军有五万最精锐的骑兵,目前由曹彰统帅,将来会是我们的劲敌。”

    刘璟点了点头,“军师说得很对,作战首先要知己知彼,如果我们连羯人、匈奴人、乌桓人等等都分不清,如果我们不知道曹军骑兵的主力是乌桓人,那么我们再稀里糊涂打下去,恐怕还会遭遇重挫,我们必须要放低身段,要知道我们能夺取萧关,不是因为我们作战强悍,而是因为我们兵力远超对方,更重要是乌桓人根本不会守城,不能再沾沾自喜,必须要意识到,我们骑兵实力远远不如敌人,这是事实。”

    大帐的将领们都沉默了,这时,赵云又沉声对贾诩道:“军师能否再说说这些胡人的区别,我们或许可以利用胡人间的矛盾,各个击破。”

    贾诩微微笑道:“赵将军此言说到了关键,羯人虽然被匈奴人视为奴隶,长期倍受压迫,但羯人本身很残暴,又甘为匈奴走狗,所以草原各族都极为痛恨羯人,这次羯人遭到重挫,我相信会有其他部族趁机对他们下手,乌桓、鲜卑、柔然等等都有可能,我觉得乌桓人倒可以拉拢,据我所知,自从曹操在辽东大败乌桓人后,这些年辽东乌桓人已渐渐从游牧转为农耕,从高平县四周的农田,也看得出乌桓人正处于游牧向农耕转换之间,如果这次我们北伐成功,那乌桓人就能完全转成农耕民族,最后融入汉族,可如果这次我们失败,恐怕乌桓人就会被匈奴吞并,重新变成游牧民族,成为我们北方大患。”

    刘璟也陷入沉思之中,他也意识到自己对这次北方准备得并不充分,没有一个明确的策略,他需要静下来心来好好思考,就在这时,帐外有士兵高声禀报道:“启禀殿下,有斥候急报!”

    “进来!”

    片刻,一名斥候快步走进,施礼禀报道:“启禀殿下,我们发现匈奴军主力北撤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942/ 第一时间欣赏兵临天下最新章节! 作者:高月所写的《兵临天下》为转载作品,兵临天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兵临天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兵临天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兵临天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兵临天下介绍:
一个穿越千年的灵魂,一名卑微的少年,一辆神秘的牛车,命运交织,演绎出一段金戈铁马的传奇。
波澜壮阔的三国新争霸史由此拉开了序幕。
=======
高月作品:《大唐万户侯》、《名门》、《大明官途》、《天下》、《皇族》、《天下枭雄》本本皆是精品,人品保证
兵临天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兵临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兵临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