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路遇贤才
“当然可以,长史请进!”孙权尽管有些头痛,但还是把张昭请了进来。<-》
张昭进了房间,众人起身见礼,又各自坐下,张昭开门见山道:“和刘璟结盟,只会养虎为患,此人本来就有野心,一旦击败曹军,势力大涨,必成江东劲敌,不如早图之,我们也不必出兵,可挑拨襄阳从西面夹攻江夏,蔡瑁此人目光短浅且和刘璟有仇,我们再许以重利,他必然会同意,等他们三家俱疲,我们再坐收渔利。”
程普是河北人,向来不服张昭为北派领袖,但这次他们不谋而合,走到了一起,张昭话音刚落,程普便应和道:“张长史说得极有道理,刘璟狼子野心,是江东第一大敌,我建议,不如趁他这次来东吴,杀了此人,以绝后患!”
周瑜见孙权有犹豫之色,并没有立刻反对,他起身向孙权行一礼道:“刘璟恪守承诺,三年内未向东扩兵一步,这次是主公亲自担保,若主公背信杀之,必失信于天下,何以图谋天下,建不世帝业?”
不等孙权开口,旁边张昭笑了起来,“其实也不用杀他,留他在江东做客数年,以尽地主之谊,这是美事,有何不可?”
就在这时,门口有侍卫禀报,“启禀主公,鲁副都督有急信送来!”
孙权正在左右为难之时,忽然听说鲁肃有急信送来,他连忙道:“把信呈上来!”
一名侍卫快步走进,将鲁肃的急信呈给孙权,孙权打开信匆匆看了一遍,脸色露出愕然之色。
旁边几人都在注视孙权的表情,见孙权表情惊讶,程普忍不住问道:“主公,出了什么事?”
孙权放下信,沉思片刻道:“曹操派荀彧出使江夏,刘璟态度暧昧。”
程普大怒,“主公,他既然要降曹,必须及早铲除,越快越好!”
这一次张昭没有应和程普,他也意识到事情不妙,如果曹操再入局,形势就复杂了,他陷入了沉思,久久不语。
周瑜微微笑道:“曹操派使者来江夏,必然是为曹洪、李典之事,没有什么大问题。”
“可是曹操派的是荀彧,公瑾不觉得问题有点严重吗?”孙权心中有些担忧,曹操居然派荀彧来,可见曹操对江夏的重视。
“主公不必担心,曹操虽有心让刘璟投降,但刘璟未必愿意,现在刘璟出发了吗?”
孙权点点头,“信中说,他们已到了芜湖。”
......
和刘备不同,刘璟来东吴是走水路,他只带了十几艘五百石的小型战船,从芜湖口进入溧水,沿溧水东行。
溧水也叫中水,是一条中等河流,流经太湖以西的丘陵地区,在东吴大规模疏通江南河道之前,溧水便是沟通太湖和长江的唯一通道,货运繁忙,是江南地区一条重要的黄金水道。
直到建安十四年,孙权下令迁都京口及建业,组织大量民夫疏通了水网密集的江南众多河流,使得长江到东吴以及会稽有了新的水道,溧水的航运价值才渐渐衰落。
这天傍晚,船队抵达了溧阳县,溧阳县顾名思义,就是溧水北岸的县城,因溧水的航运兴盛而兴起,同时又因溧水航运的衰落而没落。
溧水河道狭窄,船只众多,船队行驶很慢,但两岸的美景却令人赞叹不已,这次刘璟去江东没有带徐庶或者贾诩,只带了李孚同行,
李孚在邺城的卓越表现令刘璟赞叹,这是一个极为难得的人才,富有急智而不拘于小节,有他在,在江东遇到危险时,他也能出谋划策。
船舱里,刘璟正和李孚喝茶闲谈,李孚自从邺城回来后,便已经默认了刘璟这个主公,他已意识到袁氏必亡,留在江夏或许是他最好的抉择。
心中有了归属,自然也有了为人臣的关切,他有点担心这次东吴之行,“公子,我担心孙权会不会软禁公子,趁机攻打江夏,收江夏于囊中,此次东吴之行,公子是否有点冒险了。”
联合江东抗曹,是刘璟的中兴大计,早在数年前他就有这个想法,虽然历史上有赤壁大战,但历史因他刘璟的出现而偏离,他有点担心,历史会不会再按原来的轨迹走。
尽管有一些担心,但刘璟相信大势不会变,曹操平定北方,南下是必然,江东为了自保,联合荆州抗曹也是必然。
但一些细节可能会改变,比如主战场不在赤壁,或者曹操因刘表之死而提前南下,细节刘璟把握不住,但大势他一定要抓住。
刘璟喝了口茶笑道:“如果没有文和之计,确实有这个可能,但文和计出,孙权就会有顾虑了,他若敢软禁我或者杀我,江夏必投降曹操,将给江东致命一击,孙权也是雄才大略之人,不会因小失大。”
“虽然孙权不会,但难保他的臣下胡作非为,公子还是小心一点好。”
刘璟点点头,“确实要小心为妙。”
这时,船只停了下来,刘璟探头向窗外望去,只见前方有一艘小船,船夫在和自己的士兵说着什么,从小船内钻出一名年轻文士,年约二十岁,穿一件青色儒袍,头戴平巾,仪态轩昂,气度不凡。
一名士兵奔来禀报,“启禀公子,前面有一个年轻文士求见公子,说已经等候公子多日了。”
刘璟有了兴趣,便走出船舱,慢慢来到船头,一眼看见了年轻公子,刘璟微微笑道:“这位士子找我有事吗?”
年轻公子看见了刘璟,连忙上前躬身施礼,“小生零陵蒋琬,已在此等候璟公子多日了。”
旁边李孚笑了起来,“你就是刘敏表兄蒋公琰吗?”
“小生正是!”
刘璟没想到居然是蒋琬,他心中有些惊讶,他当然知道蒋琬,刘先、刘敏和周不疑都先后向自己推荐蒋琬,据说此人是荆州三神童之一,才学出众,见识高明。
为此刘璟还派人去零陵找他,却得知他出去游历了,却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他。
刘璟连忙笑道:“原来阁下就是蒋公琰,刘璟久闻大名了,能否请上传一叙?”
蒋琬是刘敏的姑表兄,从小和周不疑、刘敏一起跟随刘先读书,三人交情极好,被称为零陵三少杰,蒋琬、周不疑和马谡还被誉为荆州三神童,声名卓著。
后来周不疑和刘敏去了鹿门书院继续求学,而蒋琬却不想受书院束缚,出门游历,到各地寻师求学,他在江东游学已半年,不久前听说刘璟将至,便专程来溧阳县等候。
蒋琬欣然上了船,跟刘璟进船舱坐下,刘璟给他倒了一碗凉茶,笑问道:“公琰兄怎么会在溧阳?”
蒋琬微微一笑,“我其实是在东吴跟随元叹公读书,前些天听他说公子已来江东,便一路赶来,前天到达溧阳县,就在这里等候。”
元叹公也就是孙权手下谋臣顾雍,是蔡邕之徒,才华卓著,为人极为正直,蒋琬跟随他读书三个月,算是半师半友。
刘璟点点头,又道:“刘公之事,公琰知否?”
刘先虽只是蒋琬远亲,但蒋琬从小跟刘先读书,刘先是他事实上的师尊,感情极深,刘先被蔡瑁所害之事蒋琬也听说了。
蒋琬目光黯然,默默点了点头。
刘璟安慰他几句,便问道:“公琰兄来找刘璟,可有什么赐教?”
“赐教不敢,只是想给公子说一说东吴内部局势,让公子心里有数。”
刘璟和李孚对望一眼,他刚才还在说到此事,没想到蒋琬便来报信了,两人精神一振,刘璟笑道:“公琰之言如甘霖,璟愿洗耳恭听!”
蒋琬缓缓道:“周瑜力主联合江夏抗曹,但张昭和程普却坚决反对,他们认为和公子联合是养虎为患,主张联合江陵和襄阳先灭江夏,现在双方意见分歧很大,而且张昭和程普的方案得到大多数文臣支持。”
旁边李孚接口道:“公琰是从顾公那里得到消息吗?”
蒋琬摇摇头,“元叹公惜言如金,什么都不会说,我和张昭次子张休有交情,是听他酒后所言。”
刘璟一直在沉思,这时他问道:“那孙权是什么态度?”
“据说孙权的态度模棱两可,始终不表态。”
说到这,蒋琬低声道:“我还听说张昭提议软禁公子,然后派兵攻打江夏,我建议公子不要去东吴,若江东有诚意,就让他们来武昌谈判。”
蒋琬的建议让李孚很赞成,他也劝道:“不如公子回柴桑,在彭泽和江东谈判!”
刘璟负手走了几步,沉思良久方道:“现在已是傍晚,命令暂时停船过夜,明早再出发!”
第290章 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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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热闹的溧阳县码头安静下来,县城离码头约两里,刘璟背着站在船窗前,凝视着远处的小小县城,此时天刚黑,天空还有一抹清明,可以清晰地看见县城黑黝黝的城墙。
但刘璟对县城却视而不见,他还在思考蒋琬说得话,那些话的正确性无须置疑,从鲁肃告诉自己的那些只言片语,刘璟便猜到了江东的内部分歧,只是他没有料到张昭竟提出软禁自己。
不过张昭的建议也是在情理之中,关键是孙权的态度,他为何态度暧昧,难道他心中也有谋江夏之意?难道他真要逼自己返回江夏。
但刘璟不想这样做,返回江夏固然一时畅快,但结果未必是孙权跑来柴桑谈判。
没有了自己的参与,周瑜势单力孤,孙权极可能会被张昭劝服,联合江陵和襄阳来围攻自己,那么抗曹大计就完全破产了,这是刘璟最不不愿看到的结果。
刘璟叹了口气,这时,船舱外传来鲁肃的声音,“璟公子,我可以进来吗?”
“子敬请进!”
虽然最后戏弄了一番鲁肃,但刘璟对鲁肃的印象极好,此人确实是一个忠厚之人,坚定的抗曹派,不遗余力地促成孙权和自己结盟,只可惜他在江东地位不高,否则完全可以信任他。
鲁肃走了进来,躬身施礼道:“打搅公子休息了。”
刘璟笑着一摆手,“子敬请坐!”
鲁肃心中有点忐忑不安,刘璟一路来江东都是昼夜不停,偶然停泊也是为了补给,今晚怎么会在溧阳县宿泊?
现在离东吴越近,鲁肃越是担忧,生怕出什么意外,他坐了下来,忐忑不安问道:“是明天一早出发吗?”
刘璟苦笑一声道:“我不瞒子敬,我得到一个消息,说张子布向吴侯提议软禁我几年,我很担忧。”
鲁肃大吃一惊,话语变得结巴起来,“这...这从何说起?”
刘璟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注视着鲁肃,“难道鲁副都督认为这是无稽之谈吗?”
鲁肃语塞,他当然知道这不是无稽之谈,尽管他这段时间不在江东,但如果张昭提出这样的建议一点也不奇怪。
刘璟语气又变柔和起来,“我知道子敬这段时间不在江东,自然不会知情,此事我不怪子敬。”
鲁肃心中惭愧,但又不知该怎么劝说刘璟,一时低头不语。
就在这时,北岸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靠近河边,只听有年轻女子大喝之声,“这里是刘璟的座船吗?”
刘璟一怔,他听到马蹄声密集,至少有百余骑士,居然还是年轻女子,这会是谁?
对岸女子又大喊:“再不回答,本姑娘可要下令放箭了!”
刘璟带来的两百多名精锐早被马蹄声惊动,他们蹲在船舷边举起弩弓瞄准了对岸的百余骑马人,隐隐可以看见他们顶盔披甲,很像是骑兵。
不过这些骑兵居然没有一点实战经验,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对方弩箭控制,只要刘璟一声令下,百余骑兵必将死伤大半。
这时,亲卫军侯徐铮奔进船舱禀报,“启禀公子,北岸上约一百二十人左右,都是骑兵,不过.....”
“不过什么,说!”
“不过有点奇怪,好像都是女兵!”
刘璟靠近船窗,向岸上骑兵望去,人影绰绰,虽然顶盔披甲,个个身材苗条,确实都是女人,“奇怪,怎么会是女骑兵?”
刘璟疑惑地向鲁肃望去,鲁肃忽然一拍脑门,连声道:“千万别动手,这是吴侯之妹!”
刘璟忽然明白过来了,这就是当年那个抢他马匹小娘,现在长大了,刘璟不由好笑,过去这么多年了,她还记恨自己吗?
他当即吩咐徐铮,“让兄弟当心点,不用理睬,我自会应付。”
徐铮答应一声下去了,鲁肃又苦笑道:“这是吴侯之妹,今年十七岁,从小就好舞枪弄棒,尤其擅长弓箭,三年前招募了两百名女兵,骑马练箭,一个个凶悍异常,整天出现在街市上,说是惩恶扬善,实则惹是生非,东吴上下人人都怕她们,都叫她们弓马姬...”
不等鲁肃说完,岸上女子再次大喊,声音里有了怒气,“我数三声,若再不理会,我就下令放箭了!”
刘璟心中暗暗苦笑,只得答应道:“我应令兄之邀,远到江东做客,这就是江东的待客之道吗?”
岸上女子正是孙尚香,虽然时间已经近六年,但她并没有忘记当年之辱,只是被生活诸事渐渐湮没了,不再放在心上。
但三天前,她无意中听说刘璟将至,顿时勾起了她藏在心中的旧日之恨,心中怒火再次被点燃,便率领一百女兵沿着溧水风驰电掣赶来,一路询问,在溧阳县找到了刘璟的船队。
其实不用问孙尚香也知道这是刘璟的船队,数十艘小型战船不会是江东水军,除了刘璟还会是谁?
孙尚香虽然刚烈,但并不鲁莽,更不愚蠢,她听到了刘璟的回答,时隔六年,她还是听出了刘璟的声音,冷冷道:“除非你让本姑娘射上三箭,无论死活,过去仇怨便一笔了断。”
刘璟心念转得飞快,她是什么意思?射上三箭,那自己拿一面盾牌,她就算射十箭也无妨,难道...她是想射自己的战马不成?或者她只想找回一个面子。
旁边鲁肃却听糊涂了,孙小娘和刘璟又有什么恩怨?尽管他心中不解,但此时却不容他慢慢寻找答应,他连忙对刘璟道:“公子请让我上岸,我去说服她。”
刘璟点点头,给旁边亲兵使个眼色,亲兵立刻出去准备一艘船,将鲁肃送去北岸,这时,站在舱门口的蒋琬笑道:“这个孙小妹虽然长得美艳无比,但性子刚烈,不准吴侯替他择郎,她要自己挑选,所以至今未嫁。”
刘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江东才俊辈出,她居然会找不到合适郎君?还是没有人敢娶她!”
“两者皆有吧!她要嫁名满天下的英雄,但江东的英雄却不敢娶她。”
刘璟负手站在窗前,远远注视着鲁肃,鲁肃已经上了对岸,隐隐正和为首女子商谈着什么。
刘璟的目光又转到那个骑马女子的身上,当然看不清楚她的模样,但暗光中衬出她的身材却极为高挑苗条,那就是孙尚香么?六年前见她时身量未足,现在居然长这么高了。
孙尚香六年前长什么样子刘璟已经忘记了,但她的心狠手辣却给刘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就不知她还会不会像历史上一样,最后嫁给刘备。
这时鲁肃又回来了,没有上刘璟座船,便在河中远远道:“她说只要公子答应她的条件,她便不再骚扰公子。”
“什么条件?”刘璟明知故问道。
“就是刚才...”鲁肃吞吞吐吐道:“她提出射公子三箭。”
“哼!”刘璟冷哼一声,“我不答应又怎么?”
刘璟将不悦压在心中,又笑眯眯对孙尚香高声道:“孙姑娘,你难道只记仇不记恩?当年若不是我认了杀人帐,孙姑娘能逃出武昌城吗?”
“刘璟,少废话,当年发生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我已经够宽容你了,否则我一定会要你的狗命!”
刘璟摇了摇头,又淡淡问鲁肃:“我如果不答应,她又会怎么?”
鲁肃极为无奈,他也实在惹不起这个吴侯之妹,但他又担心刘璟会以此为借口不去东吴,令他左右为难,万般无奈,他只得叹口气道:“她若发了狠,恐怕会追到武昌公子府中去。
刘璟吓了一跳,真会这样吗?难怪没人敢娶她,他当然不会和一个女人计较,也不会拿孙尚香做不去东吴的理由,不过既然她话语中有这么多漏洞,答应她又何妨?
他便对鲁肃笑道:“子敬去告诉她吧!我可以答应。”
鲁肃大喜,没想到这件头疼之事这么容易就解决了,他慌忙又去北岸回复。
这时,李孚慢慢走到刘璟身边,低声道:“公子,我倒有一计,可试探吴侯的态度。”
他附耳对刘璟低语几句,刘璟思索片刻,不由点了点,这倒是一个妙计,他立刻命人把徐铮找来,吩咐了几句,徐铮吓一跳,这怎么行?可见刘璟目光严厉,他不敢不答应,连忙出去安排了。
......
鲁肃将刘璟的应允转告给了孙尚香,孙尚香心中大喜,只要刘璟答应,她便可以好好收拾他,他以为自己话语中有漏洞,拿一面盾牌就能抵达自己的穿云箭吗?
孙尚香心中得意非常,她忽然想到一个漏洞,万一刘璟十年后再来履约怎么办?她心中大急,对刘璟大喊道:“刘璟,三个月内履约,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黑暗中只刘璟懒洋洋答道:“我虽不是君子,但也不会临时加条件,更不会对女人失信,你去吧!不要再打扰我睡眠了。”
孙尚香脸一红,低低啐了一声,猛地挥鞭一抽战马,“走!”
她带领一百多名女骑兵纵马向东奔去,片刻便不见了踪影,鲁肃望着她们走远,他忽然意识到,刘璟既然答应了她,那就说明刘璟还是要去东吴.
鲁肃心中顿时一块大石放下。(未完待续)
第291章 危情逼吴
五更将过,正是一天中睡眠最深沉之时,鲁肃睡得正香甜,忽然被一声凄厉的惨叫惊醒了,他蓦地坐起来,隐隐约约听见岸上传来马蹄声,随即有人大喊:“有刺客!”
鲁肃头脑中‘嗡!’的一声,他连忙起身打开小窗,天色已微明,只见对面岸上有十几名黑衣骑马人。<-》
就在鲁肃看见他们的同时,黑衣人一起举弩,凌厉的弩箭射向刘璟的座船,如暴风骤雨般扫过,十几人随即调转马头向东奔去。
船队大乱,亲兵们纷纷跳水泅过河,执刀带矛冲上对岸,但黑衣人已经奔远,不见了踪影。
鲁肃心中又是担忧,又是惊疑,怎么一个晚上连续出事?这些刺客是谁?难道是吴侯之妹又卷土杀来,不!不可能,她们只是虚张声势,不可能真的对刘璟下手,况且刘璟已经答应了她。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舱外传来一名士兵的声音,“鲁公醒了吗?”
鲁肃打开舱门,只见舱外站着刘璟的一名亲兵,“什么事?”鲁肃问道。
“我家公子请鲁公去一趟。”
鲁肃心中蓦地一松,刘璟请他,那至少说明刘璟还活着,他连忙穿上衣服跟随亲兵向刘璟的座船而去,
刘璟的座船周围已经站满了亲兵,手执刀枪弓弩,严密监视水中情况,几名士兵驾着小船,用长竹竿在河岸两边的草丛中搜寻。
鲁肃走进船舱,顿时惊呆了,只见船舱内一片狼藉,各种文书飘落满地,到处是刀劈剑砍过的痕迹,血迹斑斑。
船壁上插着数支弩箭,船窗也被撞坏了,两名亲兵倒在血泊之中,殷红的大滩鲜血极为刺眼,军医在给他们把脉,摇了摇头,表示已经没有救。
刘璟手执长剑站在角落内,脸色铁青,他见鲁肃进来,便冷冷问道:“鲁副都督,这就是江东的待客之道吗?”
鲁肃擦了擦额头上汗珠,小声解释道:“璟公子,这不是吴侯之妹所为。”
“我没说是她!”
刘璟目光锐利地盯着鲁肃,“潜上船的刺客是一名男子,武艺极为高强,岸上接应的十几人也都是男子,鲁副都督,我想知道这究竟是何人所为?”
鲁肃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他叹了口气,“我也想知道这是谁干的?”
“哼!”
刘璟冷哼了一声,语气十分强硬道:“我可以不追究吴侯之妹的骚扰,但今晚的行刺我需要江东给我一个说法,否则我将返回江夏,所有后果都将江东承担!”
鲁肃低下头,他确实无法解释,江东内部意见并不一致,主张杀刘璟之人不在少数,确实有可能是一些人私下所为,不知为什么,他首先想到了凌统。
刘璟看了鲁肃一眼,又冷冷道:“我现在很怀疑吴侯的诚意,如果江东不愿结盟抗曹,而是想联合江陵和襄阳剿灭江夏,那出于自保,我将不得不向曹军求援,请鲁副都督立即转告吴侯。”
鲁肃心中叹息一声,只得默默点了点头,“如果公子给我安排一艘船,我会立刻回东吴禀报吴侯,一定会给公子一个说法。”
刘璟吩咐亲兵给鲁肃安排一艘船,鲁肃稍微收拾,立刻起身前往东吴,尽管鲁肃的潜意识也觉得这次行刺还有些疑点,以刘璟的武艺高强,刺客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但鲁肃顾不得细想,他决不能让刘璟最后被逼投降曹操,那样就是江东的灭顶之灾。
船头上,刘璟负手望着鲁肃座船远去,他的嘴角渐渐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通过这件事,他倒很想看一看孙权的诚意。
........
吴王宫,周瑜和张昭一前一后匆匆赶到了孙权的书房,书房里,孙权负手站在窗前,神情显得十分凝重。
片刻,他回头看了一眼周瑜和张昭,缓缓对他们说道:“刚刚接到邺城的紧急消息,天子已下诏,正式册封刘璟为荆州牧,并加封他为樊乡侯。”
周瑜和张昭并没有表现出震惊,这个结果他们上次讨论过,刘璟手上有曹洪和李典,还有一万余曹军战俘,最后和曹操达成交换,也是在情理之中。
孙权仿佛知道他们不会吃惊,他冷笑一声,“还有一个消息,听说曹操公开承诺封刘璟为襄阳王,且子孙永为荆州牧,前提是刘璟投降他曹操。”
这个消息确实令人震惊了,封为襄阳王,那只有直系皇子才有资格,刘璟虽是宗室子弟,但也离皇室核心相隔甚远,曹操为了收降他,竟然下了如此大的血本。
周瑜和张昭对望一眼,两人眼中都露出吃惊之色,周瑜连忙问道:“吴侯,此消息可靠吗?”
孙权点点头,“应该可靠,不过听说刘璟没有答应,不知荀彧去江夏,是不是为了继续说服刘璟?”
周瑜沉默片刻道:“江夏不仅是荆州重镇,同时也是整个南方的核心地带,一旦刘璟投降曹操,不仅荆州会轻易被灭,而且曹军将得数千艘战船,数十万曹操一鼓作气,顺江东来,同时曹操从江北出兵施压,江东三世基业将毁于一旦,请吴侯慎重考虑。”
孙权何尝不明白,如果说之前他还受张昭等大多数文官施压,立场有些摇摆不定,那么曹操入局便使他意识到了后果的严重性,他绝不能让刘璟投降曹操。
想到这,孙权对张昭道:“既然天子已下诏书,承认刘璟为荆州牧,那我们再联合其他两家打江夏,就变得出师无名,请子布劝勉百官,让他们顾全大局。”
这句话其实就是告诉张昭,拒绝了张昭的方案。
张昭本身并没有私心,他只是认为和刘璟结盟是养虎为患,刘璟狼子野心,迟早会成为江东心腹大患,不如早图之,而且江东军联合江陵和襄阳剿灭江夏也完全可行。
但张昭却没想到刘璟会投降曹操,他当然知道江夏投降曹军的后果十分严重,既然主公下定决心,他便不再坚持,默默点了点头,“老臣明白。”
就在这时,有侍卫在门口禀报,“启禀吴侯,鲁副都督回来了,他说有紧急大事要禀报!”
房间里,三人都感到不解,鲁肃竟然没有和刘璟同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孙权连忙道:“速召他进见!”
片刻,鲁肃匆匆走了进来,一进房门便急不可耐道:“吴侯,出事了!”
“子敬不要着急,慢慢说,出了什么事?”周瑜在一旁安慰他道。
鲁肃稍稍平息一下心中的焦急,对孙权行礼道:“前天凌晨,璟公子在溧阳县遇刺,属下亲眼所见,十几名黑衣人行刺,璟公子不少侍卫被杀,他侥幸逃过一劫。”
孙权一下子怔住了,这个消息令他心中极为震惊,他急问道:“现在刘璟情况如何?”
鲁肃摇摇头,叹息道:“他现在极为恼火,说吴侯没有结盟诚意,他要吴侯给他一个说法,否则他将返回荆州,一切后果由江东承担。”
旁边张昭怒道:“他竟敢如此威胁吴侯!”
孙权摆了摆手,“在江东境内遇刺,确实是我们的责任,他恼怒是在情理之中,我们早应该派兵沿途护卫,是我们怠慢了贵客,不能怪他。”
孙权随即对周瑜道:“立刻安排船只。我亲自去迎接刘璟,并向他赔礼道歉!”
........
一个时辰后,孙权率领数十名文武官员,在两千军队的护卫下,乘坐百余艘战船从胥江驶入太湖,浩浩荡荡向溧阳县进发。
船舱内,孙权将鲁肃找来,虽然鲁肃在才智上略逊周瑜和张昭,但鲁肃忠心耿耿,极有见识,而且在外交方面颇具能力,深受孙权的器重。
“子敬,我感觉你似乎亦言未尽,你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当着张昭的面,鲁肃确实有些话不好说,现在他和孙权独处,他便将那天晚上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最后叹了口气道:“恕臣坦率,我感觉到刘璟对吴侯非常失望,毕竟这么多年关系良好,临到关键时刻江东却出现了联合江陵、襄阳灭掉江夏的呼声,还有传言要将他软禁在东吴,他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这次发生刺杀事件,所以他便有些失态了。”
“他最后说了什么?”孙权不露声色继续问道。
鲁肃犹豫一下道:“他最后说,出于自保,他将不得不向曹军求援。”
孙权脸色变得异常凝重,虽然鲁肃说是刘璟失态,但孙权知道,那是只是鲁肃怕自己生气的掩饰之言,这应该是刘璟的威胁。
孙权负手在船舱里来回踱步,他最后停下脚步问道:“你说那晚尚香也去威胁过刘璟?”
鲁肃明白孙权的意思,连忙道:“刺杀之事和她无关,刘璟自己也承认,刺客是男子,没有一个女人,而且刘璟已经答应二娘的条件,她没有必要再去刺杀。”
孙权点点头,走到门口问侍卫道:“程公也跟随了吗?”
侍卫回道:“卑职看见他上船了。”
鲁肃吃一惊,心中暗忖,‘难道是程普派人暗中下手?’他只想到张昭有嫌疑,却不知道程普也有杀刘璟之心。
孙权仿佛明白鲁肃的心思,淡淡一笑道:“这件事去了溧阳再说,先把他安抚住,这件事我会给他一个交代。”(未完待续)
第292章 彰显诚意
当孙权的船队抵达溧阳县时,刘璟的十几战船还在溧阳县,但刘璟本人却不在了。<-》
李孚被带进孙权船舱,他躬身行一礼,“江夏主薄李孚参见吴侯!”
孙权看了他一眼,笑问道:“我没记错的话,李先生应该是袁尚军中主薄吧!几时投了江夏?”
“鸟择良木而栖,我投江夏难道奇怪吗?”
“不奇怪,璟公子是一个很好的主公,当年我和初他打交道,就知道他迟早是荆州之主,李先生投江夏确实是明智之举。”
孙权笑了笑,便把话题转了回来,“我想知道璟公子到哪里去了?”
“回禀吴侯,璟公子临时有事,先回江夏了,他留下一句话让我转告吴侯,双方结盟之事也可以在彭泽谈,不一定非要来东吴。”
饶是孙权一向冷静,他此时还是沉不住气了,沉声问道:“不知璟公子是何时离去?”
“真是不巧,昨晚上刚走,如果知道吴侯到来,公子一定会再等一天。”
“多谢李先生,我心里有数了。”
孙权心里确实有数了,刘璟是知道自己来了才走,他立刻把周瑜找来,吩咐他道:“刘璟昨晚刚离去,应该还不远,公瑾可立刻去追赶,务必把他请回来。”
周瑜犹豫一下道:“我感觉刘璟其实并不想走,他知道主公亲自来接,应该会回来。”
孙权摇了摇头,“既然我已表现了诚意,那索性就把诚意表现到底,给足他面子,也算是我怠慢他的赔罪。”
“微臣明白了,立刻去追他。”
周瑜行一礼出去了,这时侍卫在旁边禀报:“启禀吴侯,溧阳县令带来了,在外面等候。”
“让他进来!”
很快,身着官服的溧阳县令匆匆走了进来,跪下行拜礼,“臣溧阳县令罗敏拜见吴侯!”
孙权坐了下来,问他道:“我想了解刺杀璟公子的事情,你有过调查吗?”
县令罗敏点点头,“臣在第二天便开始详细调查,确实发生了刺杀,很多货船伙计都可以证实,有十几个骑马黑衣人,他们用弩箭射击璟公子座船,有人亲眼看见水中也有黑衣人,水性极好,爬上岸跑了,臣又去东面调查,这群黑衣人逃进了阳羡,然后向东北方向跑去。”
“还有什么线索?比如战马、口音之类?”
罗敏摇摇头,“臣不敢胡说,确实一无所知,只知道这群人非常有纪律,一箭射完,同时离去,显然是很有训练。”
孙权又问了几个问题,问得很细致,但县令罗敏拿不出更多有利的线索,孙权只得命人送他离去,罗县令刚走,孙权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对侍卫令道:“去把程公和张长史给我找来。”
虽然孙权也想到了苦肉计的可能,可现在的情形使他不敢往那方面多想,他现在很被动,没有安排人沿途护卫,就有点说不清楚了,他理亏在先,那也只能在内部寻找责任人。
不多时,程普和张昭匆匆赶来,一起躬身施礼,“参见吴侯!”
孙权负手站在窗前,也不回头,冷冷问道:“你们说吧!是谁安排的刺杀?”
程普和张昭面面相觑,一起摇头道:“启禀吴侯,此事和我们无关。”
“还想狡辩!”
孙权蓦地转身,盯着程普怒道:“主张杀刘璟之人是你,我不同意,你就暗自下手,是不是!”
孙权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终于大发雷霆了,张昭和程普从未见过孙权发这大的脾气,不由一起跪下,程普磕头道:“微臣虽恨他,但绝不是不知大局之人,没有吴侯的同意,臣绝不会行此鲁莽愚蠢的下策,绝不会!”
张昭也解释道:“臣当然不会刺杀他,这只会损害江东利益,逼江夏降曹。”
程普是江东资历最老之人,地位崇高,如果他做了,他一定会承认,而张昭更不会做这种愚蠢之事,既然他们二人否认,孙权也相信他们,他想了想又道:“会不会是你们子侄暗中所为,或者是一些军方子弟,记恨当年的柴桑惨败,便暗自组织了这次刺杀,你们可以保证与他们无关吗?”
程普和张昭沉默了,他们没法保证,确实有这个可能,江东的年轻子弟极为活跃,包括张昭的次子张休,经常召集一群官场子弟聚会,张昭考虑到可以给儿子积累人脉,从不阻止。
更重要是,江东确实有很多人对当年的柴桑惨败耿耿于怀,恨刘璟的人不少,尤其是凌统和潘璋之弟潘珑,他们多次扬言要杀刘璟。
这次刘璟来江东,确实有被他们刺杀的可能,而且可能性还很大。
孙权看了他们一眼,冷冷道:“看来你们也明白是有这种可能,现在我查不到是何人所为,你们说我怎么给刘璟一个交代?”
张昭沉思片刻道:“主公可以告诉刘璟,此事正在调查,极有可能是曹操要破坏孙刘两家结盟,故意在江东行刺,也有可能是蔡瑁假用借刀杀人之计,假借江东之手杀死他,然后他们吞并江夏,总之,可以把责任推给这两家,然后主公保证不会再出此事,应该就算是一种交代了。”
停一下,张昭又笑道:“更重要是主公亲自来迎接他,彰显诚意,也给足了他面子,他如果真想和主公结盟,就不会太纠结刺杀之事,他不是昨晚才离去吗?”
孙权点了点头,张昭虽然立场不同,但考虑问题之周密,揣摩人心之透彻,确实非常人所及,不愧是百官之首。
.......
周瑜驾船一路追赶刘璟,他心里也很清楚,既然刘璟是吴侯到来的前一天晚上才走,那就说明他并不是真的要回江夏,只是做一个姿态,是为了在下面的谈判中取得心理上的优势。
周瑜不得不暗骂刘璟狡猾,这其实就有点像后世的小摊买东西,顾客看了看东西转身要走一样,小摊贩就会说软话把顾客哄回来,东西怎么怎么好,价格好商量之类。
这种市场心理学用得小,就是街头小贩,用得大,就是两国谈判,原理是一样的。
周瑜知道刘璟还需要补给,在芜湖县码头上有补给之处,第二天黄昏,周瑜的五百史快船抵达了芜湖县码头,还没有靠近码头,一名士兵便指着码头大喊:“都督快看,江夏之船!”
周瑜也看见了,七八艘五百石的战船正停在码头上,有士兵正从码头向船上搬运东西,他们果然在这里补给。
在一艘大船船头站着一人,背对着他们,正负手注视士兵们搬运货物,背影看身材高大,身着长袍,头束金冠,看他的气度应该就是刘璟了。
这时,有士兵提醒身后来船,刘璟转过身,正好和周瑜面对面,虽然三年前曾爆发柴桑大战,但他们彼此都未见过对方,周瑜拱手笑道:“在下江东周公瑾,阁下可是璟公子!”
刘璟见周瑜长得英武俊朗,身材挺拔,气质儒雅不凡,不由暗赞:‘不愧是江东周郎,果然是风流文采,人中龙凤之姿。’
刘璟也笑着回礼道:“正是刘璟,久闻江东周郎之美名了。”
周瑜心中大喜,连忙道:“公瑾从溧阳县赶来,能否和公子谈一谈?”
刘璟淡淡注视他片刻,一摆手,“周都督请上船一叙!”
两人进船舱坐下,周瑜诚恳地说道:“吴侯已经赶到溧阳县,对璟公子在溧阳县的遭遇,吴侯深感震怒,已经下令追查凶手,一定会让逞凶者落网,给公子一个交代,但无论如何请公子相信,这绝非吴侯本意。”
“我当然相信吴侯的诚意,否则我也不会来江东,其实这些年我结仇无数,不管是曹操还是蔡瑁,他们都有杀我的动机,我倒并没有一定认为是江东人所为。
关键我希望看到吴侯结盟的诚意,希望我们两家能摒弃过去的不愉快,携手共同抗曹,这才是我来江东的目的,希望周都督将转告吴侯。”
周瑜默默点头,他沉吟一下又问道:“不知公子认为曹操大军会几时南下?”
刘璟笑了笑,“我想,我和周都督看法应该一致,只要曹军结束辽东之战,便会立刻着手南侵,快则今年冬天,慢则明年春夏,曹操大军一定会大举进攻南阳,周都督以为呢?”
周瑜长叹一声,“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正是这样认为。”
周瑜心中焦急,起身施礼道:“请璟公子无论如何跟我回去,和吴侯共商抗曹大计。”
刘璟点了点头,“吴侯和周都督既如此诚意,我当然会以大局为重。”
......
一场刺杀风波终于在孙权表现的诚意之中消弭于无形,刘璟也没有再追问刺客情况,也丝毫不提江东内部的分歧,在次日下午,刘璟在周瑜的陪同下,返回了溧阳县。
孙权在这里已经等了近四天,虽然发生了一系列的风波,让很多人都担心他们见面会有些尴尬。
但实际发生的情况却证明了这种担心完全多余,他们就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见面便大笑着拥抱在一起。
孙权上下打量他一眼,笑眯眯道:“很多年前我就在想,是哪个家伙敢欺负我妹妹,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就是璟公子。”
刘璟连忙解释,“那次是误会!”
孙权呵呵一笑,拍了拍刘璟的肩膀,“公子不用解释,我心里有数,若不是公子有心护卫,舍妹恐怕就会被黄祖抓住了,我心里感激都还来不及。”
刘璟微微一笑,“令妹当年确实不该去江夏,太危险了。”
孙权点点头,话题一转,又笑道:“说实话,当年柴桑之战我并不服气,璟公子可愿意和我再战一合否?”
刘璟欣然一笑,“我很愿意再次奉陪,让吴侯败得心服口服!”
两人对视一眼,都大笑起来,孙权握住刘璟的手走到船舷边,两人紧握的手高高举起,孙权对众人高声喊道:“从今天开始,璟公子亦吾弟也,谁敢对他无礼,就是欺我孙权,我必杀之!”(未完待续)
第293章 厉害杀招
就在孙权和刘璟从溧阳县返回东吴的途中,刘备已经先到一步了,他来得不巧,正好是孙权赶去溧阳县的第二天,大部分江东高官都跟随孙权同去溧阳,使刘备无形中受到了冷遇。
他来东吴已经五天了,居然没有任何人接见他,无论是文官首领的张昭,还是军方首领周瑜,都不在城内。
不过刘备也已经知道,这些人都跟随吴侯去水路迎接刘璟了,这让他心中极为不舒服,几天来,刘备闷闷不乐,也很少出门。
不过江东对刘备的招待倒很不错,住在紧靠东城门的贵宾馆内,有专门的馆吏及侍女伺候,但再好的服侍也换不来刘备欢愉的心情。
房间里,刘备正一个人喝着闷酒,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听见庞统的笑声,“皇叔,诸葛先生来了。”
当然不是诸葛亮,而是诸葛瑾,他陪同刘备来东吴后,又去了一趟会稽郡,昨天才刚刚返回。
刘备也正想问他一些情况,便强打精神笑道:“请进!”
庞统和诸葛瑾走了进来,诸葛瑾施礼歉然说:“这几天主公正好不在东吴,让皇叔受委屈了。”
刘备见他一进门便道歉,心中好受了许多,便摆摆手笑道:“子瑜请坐!”
三人分宾主落座,刘备给庞统使了个眼色,庞统会意,便道:“有一件事要请教诸葛先生,记得在来东吴途中,诸葛先生曾言,吴侯将公平以待,不会偏向江夏,也不会偏向江陵,可为何吴侯却去了溧阳县,专门为迎接刘璟的到来,这就有点让人费解了,先生能否解释一下?”
口气虽然很客气,但话语间却咄咄逼人,几乎就是质问东吴言而无信,诸葛瑾知道他们会愤怒,他也不生气,歉然笑了笑道:“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解释此事,吴侯之所以赶去溧阳县,是因为刘璟在溧阳县遇刺.....”
诸葛瑾戏剧性地一收口,使刘备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一下子凝结住了,他也有点不敢相信,但目光里更多的是吃惊,“子瑜是说,刘璟遇刺?”
诸葛瑾捋须点了点头,“正是这样,虽然刘璟侥幸逃过一劫,但此事让吴侯极为震惊,这是江东之耻,所以吴侯心怀万分歉疚,便急急赶去了,绝非是厚此薄彼。”
刘备这才知道原委,心中释然,如果是这样,他心中就好受一点了,毕竟遇刺确实事关重大,无论是谁都不可能不重视。
他沉吟一下问道:“不知刺客是何人所派?”
诸葛瑾摇了摇头,“暂时不知,具体细节只有等吴侯回来才知晓,不过今明两天,吴侯就该回来了,我相信吴侯一定会接见皇叔,并会向皇叔表示歉意,请皇叔再耐心等待两日。”
刘备心中苦笑,孙权当然会见自己,他不怕等,已经等了五日,再多等几天也无妨,关键是孙权能给他什么,能承认刘琦为荆州牧吗?
刘备已经派人去了许昌找孔融,想让天子承认刘琦为荆州牧,但至今没有任何消息,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来取得江东的支持。
事实上,就是江东先派步骘出使江陵,暗示江东愿意与他刘备合作,这才促成他的江东一行。
在来路之上,诸葛瑾也明确告诉他,江东大部分文官都支持江陵,包括张昭、程普这样的重臣,愿意和江陵联手,先灭江夏,再谈联合抗曹。
甚至包括孙权也在东吴期待和他会晤,共谋大事。
这便使刘备心中生出无限希望,如果能灭刘璟,那么刘琮跟不在话下,他就是实际上的荆州之主。
但正所谓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当他得知孙权竟然去亲自迎接刘璟,这就俨如迎头一棒,几乎使刘备的心坠入深渊。
不过刘备也是历经挫折之人,心里承受能力极强,尽管他心中充满怨恨,但他还是在耐心等待,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会死心,这一刻,他决定反击了。
沉吟良久,刘备终于说出惊人之语,“有一件事我要告诉子瑜,刘璟其实并不是刘景升之侄,他是一个假冒者,真正的刘景升之侄早在六年前便死在汝南了。”
这个消息俨如石破天惊,不仅将诸葛瑾惊呆了,连庞统也惊得目瞪口呆,过了半晌,诸葛瑾才倒吸一口冷气,“皇叔,此事当真?”
刘备缓缓点头,“以我的身份,难道还会说谎诬陷他吗?这件事琦公子也知道,他表达万分愤慨。”
“可是......”诸葛瑾犹豫一下道:“我愿意相信皇叔之言,可皇叔有什么证据吗?”
毕竟刘备不是刘表,如果是刘表宣布这个消息,没有人会怀疑,但刘备却不同,他不是刘璟伯父,也不是荆州之主,或许以他的名望,很多人会相信,但如果没有证据,还是会差一点火候。
刘备自然也知道证据的重要,他冷冷道:“我当然有证据,我拜访过零陵太守刘度,也问过刘磐,他们二人都见过真正的刘璟,说真正刘璟小时候摔断过腿,走路略微有点跛,但这个刘璟却丝毫没有腿疾,当初刘度和刘磐也有点奇怪,只是刘表不追究,他们也没有放在心上。
还有,真正的刘璟能说一口流利的山阳郡口音,而现在这个刘璟却丝毫不会,这还是当初我让孙乾替他掩饰,他是真是假,我还不知道吗?”
停一下,刘备又道:“另外子龙也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
刘备从怀中取出两封信,递给诸葛瑾,“这是刘度和刘磐的亲笔证言,可证明刘璟为假冒。”
这时,庞统在旁边暗暗叹了口气,就算刘璟是假冒,可是刘表已死,没有一个权威的人认定,也无法扳倒刘璟。
但庞统却明白刘备的意图,他是要从大义上证明刘璟不合法,从而使江东上下坚决反对和刘璟结盟,最后迫使孙权不得不转向江陵。
从策略上说,这也算是很厉害的杀招,关键是江东是否相信刘璟是假,庞统也暗暗佩服刘备,平时看着刘备是个宽厚长者,可在关键时刻,他却狠得下心来,拿出出人意料的杀招。
诸葛瑾将接过信,默默点点头道:“我会把皇叔的指证悉数转告吴侯,最后让吴侯来定夺。”
........
诸葛瑾告辞走了,刘备负手站在窗前,注视着天空,他显然陷入了沉思,庞统不敢打扰他的思绪,站在他身后,良久,刘备淡淡问道:“士元怎么看此事?”
“兵者,诡道也!”庞统应道。
刘备点点头,“你说得不错,刘璟从前是我的晚辈,又对子龙有大恩,所以我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假冒,但也不忍揭穿他,但现在他是我的敌人,对待敌人决不能有宽恕之心,否则我迟早会被其所害。”
庞统点点头,“作为属下,我会坚决支持主公!”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馆吏奔进来喊道:“刘皇叔,吴侯回来了,好热闹!”
刘备心中大喜,快步走了出去,只见大街两边挤满了东吴民众,密密麻麻,一眼望不见尾,他们不断地欢呼,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在人群中间,数百士兵护卫着一辆驷乘马车,马车无棚,上面是一顶圆盖,头戴紫金冠的孙权便站在马车之上,在他身旁则站着另一人,正是刘璟,两人并肩而立,满脸笑容地接受东吴民众的欢呼拥戴,刘璟还不时举手向两侧民众挥手。
在他们身后,数十名江东高官则骑马跟随,后面则跟着数千江东士兵,声势浩大,这种仪仗使站在贵宾馆前的刘备不由心中凉了半截,难道他们已经结盟了吧!
马车缓缓停在贵宾馆前,刘璟却一眼看见了刘备,他笑着拱手道:“皇叔,我们怎么会在这里相见?”
孙权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刘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刘备,这才忽然想起,刘备早应该到了,他不由有些尴尬,勉强一笑,对刘璟解释道:“刘皇叔是特地来参加家母寿辰,也是江东的贵宾。”
他也上前对刘备行一礼,“孙权失礼,让皇叔久等了。”
刘备心中一阵酸楚,回礼笑道:“吴侯客气了,这几日诸葛参军陪我游览吴中胜景,倒也收获颇丰,乐在其中。”
刘备又关切地问道:“听说贤侄遇刺,不要紧吧!不知是何人所为?”
“多谢皇叔关心,侄儿有惊无险,此事已经过去了,倒是皇叔几时经过江夏,我竟然不知,有失地主之谊,皇叔回去时,我一定要好好招待,可不能再让皇叔偷偷溜走。”
说完,刘璟大笑,刘备脸色微变,刘璟的话语里充满了讥讽和威胁,他也冷冷道:“多谢贤侄好意,不过贤侄还是多关心自己的亲人吧!现在中原时局混乱,还是早点把他们接到江夏的好。”
孙权见他们二人冷嘲热讽,暗斗不止,他也感到一阵头疼,可不能让他们住在一起,以免出事,他向身旁鲁肃使个眼色,鲁肃会意,便笑道:“这里是贵宾馆,可惜地方稍窄,璟公子随从众多,恐怕住不下,璟公子就委屈一下,暂住城外水军馆吧!那里条件也不错。”
刘璟微微一笑,“多谢了,我将住在陶宅,那是我岳丈的府邸,也算是我自己的家,子敬不必费心了。”
既然刘璟要住在陶家,孙权也不好反对,他又强作笑容道:“晚上我在吴王宫设宴,款待两位远来贵客!”()
第294章 兄妹之争
就在孙权陪同刘璟乘马车夸街之时,一名年轻军官站在人群之中,手按剑柄,目光凶狠而凌厉地盯着刘璟,人群不断欢声雷动,遮掩住了这名军官的杀机和动作,很多人都把他当做维持秩序的军人。
就在马车渐渐靠近军官,刘璟距离他直线距离只有两丈,军官忽然在人群暴起,欲拔剑冲上,在这千钧一发之极,军官身后忽然出现一名粗壮的大汉,从后面一把抱住军官,将他迅速拖了出去。
“放开我!”
军官像发怒野兽一般低声吼叫,但粗壮大汉却没有理他,直接将他拖进一条小巷,猛地一耳光搧在军官脸上。
“你疯了吗?”大汉恶狠狠骂道:“吴侯就在车上,你想背上弑主之罪吗?“
“我不会伤害吴侯,我要将刘璟碎尸万段,报杀父之仇!”年轻军官眼中噙着泪花道。
“你先跟我来!”
大汉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带着他匆匆从另一头走出小巷,又走了大约百步,将他拉进一座宅子,宅子大门上方的牌匾写着‘潘府’二字。
这里是原来江东大将潘璋的府宅,潘璋死在柴桑后,现在由其弟潘珑居住,潘珑正是那名黑大汉,他武艺高强,力大无穷,接替其兄出任校尉一职。
而那名年轻的军官便凌操之子凌统,今年只有十八岁,凌操在柴桑阵亡后,孙权怜其子,封凌统为别部司马,统帅其父曲部一千人。
今天却是是凌统率部巡街,却没想到遇见了刘璟入城,杀父之仇冲昏了他的头脑,若不是潘珑及时出现,他便险些闯下大祸。
潘珑将凌统带进书房,这才放开他手腕,恨恨道:“你先冷静下来再说!”
凌统为人轻财重义,英勇睿智,是江东难得的少年勇将,但惟独父亲凌操之死是他心中挥不去的噩梦,他亲眼看见父亲被刘璟一箭射杀,他常常在夜里被这一幕惊醒。
凌统将仇恨压在心中,发誓要为父亲报仇,而杀父仇人正是刘璟,这一天他等了三年,今天却被他意外地等到了。
此时离刺杀未遂已经过去了一炷香时间,凌统也冷静下来,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但嘴上却不认输,依旧咬牙切齿道:“杀了他,我自会向吴侯请罪,大不了一死!”
潘珑注视他眼睛半晌,长长叹了口气,“你以为你自己杀得了他,你是他的对手吗?连我都不是他对手,你更差得远,想杀他?别做梦了。”
凌统低下头一言不发,潘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刚刚得到消息,刘璟在溧阳县遇刺,吴侯为此才特地跑去溧阳县,公绩,千万不要鲁莽啊!”
凌统一怔,“是谁要刺杀他?”
“这个我也不知,但至少提醒我们,要杀刘璟之人不止我们,公绩,刘璟现在一定非常警惕,此事我们须从长计议。”
凌统默默点了点头,刘璟必然有了防备,不是那么好刺杀,这件事确实需要从长计议。
.........
终于将刘璟迎回了东吴城,孙权有些疲惫地回到了吴王宫,刚走进后宫,迎面便遇见了正兴匆匆准备外出的妹妹孙尚香。
孙尚香长得美艳无比,若稍加打扮,绝不比她大嫂逊色,但孙尚香似乎对打扮不感兴趣,脂粉首饰一样没有,房间里摆满了各种兵器。
今天她穿一身白色武士服,头戴凤凰金冠,脚上穿一双鹿皮长靴,后背弓箭,腰挎一把镶有宝石的青锋长剑,身材高挑苗条,显得英姿飒爽。
孙权有一姊一妹,长姊嫁给曲阿人弘咨,妹妹正是孙尚香,虽然孙权和孙尚香是同父异母,但他却爱极了这个妹妹,对她是千依百顺,宠爱得无以复加,有时连母亲吴氏也看不下去,告诫他不要太娇惯妹妹。
孙权却听不进劝,对妹妹一如既往的宠爱,孙尚香从小喜欢舞枪弄剑,又跑去太湖拜师学艺,练成一身好武艺。
两年前,孙尚香更是组建了一支百余人的女骑兵,都是一群十五六岁的小娘,不谙世事,整天在外打抱不平,名义上为惩恶扬善,实际上却是惹事生非。
比如父亲在街头教训儿子,她们看见了,便会冲上去把父亲暴打一顿;再比如别人嫁女娶妻时,新娘舍不得父母,哭哭啼啼很正常,在她们眼中却变成了强抢民女,后果也就不言而喻。
结果弄得吴郡上下鸡犬不宁,人人都对她们头大如斗,不断有官员去向孙权告状,希望他管束妹妹,孙权却置之不理,若再告,反而会被孙权斥责一番。
所以吴郡上下,人人都希望孙公主赶紧出嫁,可偏偏她又嫁不出去,一方面是她眼光颇高,江东才俊她横竖看不上眼,另一方面却是没有人家敢娶她。
不过今年以来,情况稍有好转,原因是孙公主扩大了活动范围,不光在吴郡,也时常去会稽郡和毗陵郡,这样一来,吴郡遭受的骚扰也就相应摊薄了。
但今天,孙权终于对妹妹有点意见了,他听鲁肃说起了尚香夜晚骚扰刘璟之事,这让他心中略略有些不高兴。
“尚香,你跟我来,为兄有话要对你说。”
孙尚香骨子里虽然也不惧怕这个兄长,但孙权毕竟是江东之主,她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忌惮,她撅了一下嘴,不高兴地跟着兄长向书房走去。
孙权走进书房坐下,却没有理睬孙尚香,而是取过几份文书批阅,孙尚香站在一旁终于有点忍不住了,“二哥,找我什么事啊!”
“听说你去找了刘璟?”孙权头也不抬问道。
孙尚香一愣,她反应极快,立刻猜到是鲁肃告了自己状,心中不由暗骂鲁肃多嘴,只得承认有这件事,“他当年羞辱于我,我报这一箭之仇!”
“六年前的事情你还耿耿于怀吗?”
“一百年都忘不了!”
孙权抬头看了一眼妹妹,沉吟一下道:“就在你找刘璟那天晚上,他遇刺了,现在找不到刺客,你就成了最大的嫌疑者。”
“简直胡说八道!”
孙尚香杏眼圆睁,怒道:“他被刺和我有什么关系,虽然我恨不得杀了他,可至始至终,我没有动他一根毫毛。”
孙权知道自己妹妹虽然有点凶蛮,但她从不说谎,心中非常坦荡,她既然说不是她,那肯定和她无关。
其实从鲁肃的叙述中,孙权已经知道刺杀之事和妹妹无关,只是他不希望妹妹再去骚扰刘璟,听鲁肃说刘璟还被迫答应让尚香射三箭解恨,这让他心中有些不悦。
孙权笑了笑道:“六年前之事,其实只是一件小事,而且他作为刘表之侄,明知你的身份还放了你,又主动承担起杀人之责,这是对你有恩,你应该报恩才对。”
“休想!”孙尚香嘟囔一声。
孙权也知道女人的想法和男人不同,她们对一些大事情可能记不清楚,但对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却会牢牢记住,他无法说服妹妹,只得苦笑一声,又柔声道:“那就算帮兄长一个忙,刘璟是江东贵客,不要再去骚扰他,可以吗?”
“他只要做他答应过的事情就行了,别的事情我也不会管他。”
“你!”
孙权终于有些恼火了,怒视孙尚香道:“你当真不听兄长的话吗?”
孙尚香的公主脾气也发作了,大声顶撞道:“男子汉大丈夫,他既然敢答应,为什么不敢承担?偏偏要拿兄长来压我,他有本事那就别答应啊!”
“砰!”孙权重重一拍桌子,站起身怒吼道:“我再问你一句,你听不听?”
孙尚香从小到大,何曾被兄长这样吼过,她眼睛一红,泪水在眼中打转,她猛地转身就跑,远远喊道:“你是江东之主,你说话谁敢不听!”
孙权颓然坐下,他终于有点意识到,自己真把妹妹宠坏了,他叹了口气,心中无奈之极,这时,他见一名侍卫站在门口,战战兢兢,似乎有事要禀报,便不高兴问道:“什么事?”
“启禀主公,诸葛参军在外面求见。”
“让他进来!”
片刻,诸葛瑾快步走了进来,躬身施礼,“微臣参见吴侯!”
“参军请坐!”孙权摆手道。
诸葛瑾在门口遇到了哭着跑出去的孙尚香,又见孙权神情沮丧,知道是他们兄妹吵架了,便笑着劝道:“二娘虽然娇蛮一点,其实人还是很不错,为人正直,嫉恶如仇,也帮助了不少贫苦老弱,大家只是对她有点头大,却没有人说她作恶,等她出嫁后就好了。”
孙权叹了口气,“我现在也是头大如斗,只盼着赶紧把她嫁掉。”
孙权不再想妹妹之事,又问诸葛瑾,“刘备怎么样,他是不是对我很有意见?”
“他被冷落了五六天,意见当然是有一点,不过他为人宽厚,倒不会记恨主公,只有略感委屈罢了。”
“嗯!”
孙权点了点头,他现在对刘备也有点难办,他本来也考虑和刘备结盟,支持刘琦为荆州牧,这样更符合江东利益,但天子已经册封刘璟为荆州牧,这就打乱了他的计划,连他也不知该怎么应对刘备了。
“还有什么事吗?”
诸葛瑾取出两封信,压低声音道:“从刘备那里,微臣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微臣不敢隐瞒主公,刘璟....竟然、竟然是假冒的刘表之侄。”()
第295章 愿效犬马之劳
“你说什么?”孙权没有完全听懂诸葛瑾话中之意,他吃惊地望着诸葛瑾。<-》
“微臣是说,真正的刘璟很多年前就死了,这个刘璟是假冒,他真实身份不知,此人一直在冒充刘表之侄。”
“荒谬!”
孙权根本不会相信这种鬼话,他有些不悦地摇摇头,“他若是假冒,瞒得过刘表吗?刘表会让假冒侄子当江夏太守,子瑜,你在哪里听来这些鬼话?”
诸葛瑾叹口气,他知道这种事情很难让人相信,连他自己刚开始也不相信,更别说吴侯了。
“回禀主公,这是刘备亲口对我所言,而且刘表之前从未见过自己侄子,刘璟父母双亡,才把他接到荆州,而且唯一知道他身份的舅父一家,也在几年前丧生大火,真的可疑。”
孙权沉思不语,以刘备的身份,他不会做这种幼稚愚蠢之事,难道真有问题吗?
他拾起两封信,仔细地看了一遍,这是刘度和刘磐之信,信中说刘璟在小时候摔断腿,腿微跛,但他看到的刘璟却是行走矫健,没有半点跛态。
还有现在的刘璟当时没有山阳口音,是刘备帮他掩饰过去,刘度早就发现有点不对,但又不敢乱说。
虽然这些证据并没有完全让孙权相信,但至少他有点动摇了,他知道不会空穴来风,心中已有四成相信了刘备的指证。
沉思良久,孙权把信还给诸葛瑾,对他道:“刘璟是真是假,对江东来说并不重要,我们应该关心江东的利益,和江夏结盟更加符合江东的利益,就这样,这件事就当从未发生,明白吗?”
“可是……”诸葛瑾还有一些道德上的担忧,江东怎么能和骗子结盟?
孙权冷冷注视着他,“诸葛参军,我已说过了,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我希望你不要对外宣扬此事,不要因为你兄弟诸葛亮而损害江东的利益。”
孙权这话说得极重,诸葛瑾的脸煞白,他摇摇头,“我绝不会因私而废公,只是道德使然,如果揭露刘璟身份会伤害江东的利益,那微臣将不会对任何人泄露此事。”
孙权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太重,便放宽口气,语重心长对诸葛瑾道:“子瑜,有些事情你还不知道,天子已经封刘璟为荆州牧,而且曹操为了让刘璟投降,许他为襄阳王,子孙永为荆州牧,如果刘璟投降曹操,对江东将是致命一击,所以我必须把刘璟和江东的利益牢牢绑在一起。”
诸葛瑾这才恍然,原来主公是害怕刘璟投降曹操,他也是有见识之人,立刻想到了刘璟投降曹操的后果,他默默点了点头,半晌又问道:“那刘备怎么办?”
沉思片刻,孙权缓缓道:“我现在就去拜访刘备,和他谈一谈。”
……
陶家江东有两座大宅,一座在东吴城内,而另一座则位于长江边的丹徒县,陶家在丹徒县还有二十几座大仓库,丹徒才是陶家的经济重地,而东吴城只是为了方便和官府联系。
目前陶家在江东的贸易由陶烈的三子陶原负责,不过这几天他正好去了徐州,不在江东,尽管如此,刘璟入住陶宅还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陶宅占地约二十亩,位于东吴城西,门口是一条可行五百石货船的河流,直通胥江,最后可进入长江。
早在刘璟到来之前,东吴陶府便接到了陶胜的指令,早早地开始布置起来,为姑爷入住做准备。
陶家管家姓韩,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细心周到,极为精明能干,他甚至为刘璟的手下士兵也准备了住处。
“姑爷请尽管放心,我们宅子很大,住五六百人没有问题,而且东吴城最大的酒馆冠云楼也我们陶家的产业,我都安排好了,食宿绝对不成问题。”
刘璟的随行士兵约两百人,还有二十几匹战马,都被韩管家一一安排妥当,士兵们两人一间屋,食宿条件都非常不错,战马也专门的马夫照顾,让刘璟十分满意,他真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多谢韩管家,让你们费心了。”
“姑爷不用客气,姑爷可是我们的荣耀,我们走出去都脸上有光,大家欢喜还来不及。”
韩管家很会说话,他将刘璟安排住进一间独院,有专门的侍女伺候,李孚和蒋琬则住进隔壁院子。
吃罢午饭,众人都小睡片刻,一洗旅途的疲劳,刘璟稍微洗漱片刻,便负手走进隔壁小院,这里是李孚和蒋琬的住处,却只见蒋琬一人,李孚不见了踪影。
刘璟笑问道:“李主簿到哪里去了?”
蒋琬连忙道:“李先生中午就出去了,说去逛街,很快就回来。”
刘璟听刘敏说起过李孚的一个癖好,估计是找女人去了,他也多问,便坐下来对蒋琬笑问道:“我大概在二月时给公琰写过两封信,不知公琰是否收到?”
蒋琬摇摇头,“正旦祭祖后,我便离家出门了,一直没有回去,很抱歉,没有见到公子的信件。”
刘璟点点头,又笑道:“其实我是想和公琰治国之道,我听刘别驾说过,说公琰在治国方面独有心得,他还曾向荆州推荐,可惜州牧认为公琰年轻,不肯启用,我倒愿意洗耳恭听。”
蒋琬是个豁达之人,他知道刘璟是诚心请教,谦虚几句,便欣然笑道:“老子曰,治大国如烹小鲜,很多人都认为民富方能国强,其实也须分为短期和长期来看,一国强盛在于物资的丰富,短期内可以贸易买卖,可以采矿铸钱,短短几年,国家仓禀就会充足,这实际上是把别国的物资买来,一旦别国反应过来,断绝贸易,财源也就断了,所以只能是短期可为。”
“那如果长期呢?”刘璟又问道。
“长期关键在于人口多寡,必须有足够的人口,有人种田,有人手工,有人经商,有人畜牧,人民安居乐业,财富逐渐积累,十年二十年后,国家焉能不强盛?”
停一下,蒋琬见刘璟听得全神贯注,便又继续道:“汉末黄巾作乱,军阀并起,互相征战,苦的是平民,我在外游历多年,深感各地人口锐减,尤其中原地区,常常走十余里也见不到人影,村庄荒芜,良田长草,荒凉之极,相反,荆州、巴蜀和江东却因少受战乱而人口滋生,加上大量北方人口南逃,人口数量倒超过了中原。”
刘璟默默点头,他叹息一声,“可我感觉荆州的人口还是太少。”
“不!”
蒋琬摇了摇头,“荆州的人口并不少,关键是官府户籍人口少,大量的人口沦为豪强附庸,光黄祖所控制附庸之民就近八万,还不用说蔡家、蒯家这些大世家,公子若能打破豪强控制荆州的割据,荆州实力必将再上一个台阶。”
蒋琬的话都说到了刘璟的心坎上,不愧是历史的蜀汉名相,看问题很透彻,刘璟起身,向蒋琬深施一礼,诚恳地说道:“刘璟心怀天下,却苦于人才困乏,恳请先生能助我一臂之力。”
蒋琬虽然没有收到刘璟的信,却早在两年前便收到了师尊刘先的信,要求他出仕江夏,刘敏和周不疑也先后写信邀请他。
只是蒋琬觉得自己学业未成,才迟迟没有去找刘璟,而这一次在江东相遇,可谓水到渠成,他见刘璟颇有诚意,便笑道:“若公子不嫌蒋琬愚钝,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
就在蒋琬最终决定效忠刘璟之时,在东吴贵宾馆,孙权也正和刘备相谈甚欢,刘备有名满天下的声望,妇孺皆知,这使他具有人格魅力,使人愿意和他交往。
另一方面,刘备在当年平定黄巾之乱和攻打董卓之时,和孙权之父孙坚颇有交情,从这一点,孙权对刘备便颇为敬重。
不过,无论是心怀敬重还是相谈甚欢,孙权都没有和刘备谈及正事,只是叙叙交情,也是对前几日冷落刘备的一个补偿。
专程上门拜访,实际就是一种尊重的姿态,给足了刘备面子,使刘备因被冷落而心生的不满一扫而空。
“呵呵!遥想吴侯先人,当真是勇烈盖世,还记得我和先师卢公被数万黄巾贼所围,几番杀不出重围,在危机之时,正是令尊率一千精锐杀至,势如破竹,竟将数万黄巾贼击溃,现在想一想,仿佛就是昨日之事,可一晃已快二十年过去了。”
孙权听得很专注,他从小崇拜父亲,但父亲的事迹他却知之不多,难得从刘备这里听到一点,他深深行一拜礼谢道:“感谢皇叔告之家父往事,我现在才知,原来皇叔和家父竟有如此深的渊源,仲谋失礼了。”
刘备连忙虚托笑道:“吴侯不必客气!”
在孙权身边除了诸葛瑾外,张昭也同时在座,他和刘备也是旧交,特地陪孙权上门拜访。
张昭见时辰已不早,便轻轻咳嗽一声,提醒孙权可以说正事了,孙权心里明白,便把话题转到正事上。
沉吟一下,孙权便笑眯眯道:“其实这次请皇叔和璟公子前来江东,主要是我想做一个和事佬,促成武昌和江陵和解,使你们能结为同盟,共同讨伐蔡瑁。”
第296章 以舞相属
吴王宫只是东吴普通民众对孙权官署的通俗称呼,此时孙权不是王,更不是帝,当然不能行僭越之举,吴王宫的官方称呼是吴侯府,但事实上,它就是一座稍小的宫殿。<-》
傍晚,一辆马车在百余盛装侍卫的保护下缓缓在吴王宫前停下,等候在这里的鲁肃连忙迎了上去。
车门开了,刘璟满脸笑容从马车里出来,对鲁肃笑道:“让子敬久等了。”
“吴侯已经设下宴席,请璟公子随我来。”
鲁肃带着刘璟向候宴阁而去,参加这种正式的国宴需要先沐浴更衣,四名侍女翩翩而行,鲁肃带着刘璟跟在后面。
走到一处人少处,鲁肃低声对刘璟道:“今天宴会,请公子暂时不要提结盟之事,以免让刘皇叔心中不满。”
刘璟笑了笑,“他应该猜得到才对!”
“虽说如此,但说出来会使气氛尴尬,吴侯会很难办。”
刘璟拍了拍鲁肃的肩膀,笑道:“子敬放心吧!哪些话不该说,我心里有数。”
鲁肃犹豫一下,有句话他不知当讲不当讲,刘璟看出他的犹豫,笑了笑道:”子敬觉得不妥,不说也罢!”
鲁肃想说的话也并不是机密之事,只是他听到的一个消息,更重要是他和刘璟的私交很好,他是想私下告诉刘璟,但又担心宴会时出现尴尬之事。
犹豫片刻,鲁肃还是忍不住道:“我听到一个消息,天子已正式册封公子为荆州牧,封为樊乡侯,估计这消息已经到江夏了。”
刘璟顿时大喜,他就是在等待这个消息,没想到居然从鲁肃口中得到,他也低声笑道:“刘璟感激不尽!”
“呵呵!我可什么也没有说,璟公子,不是吗?”
刘璟会心一笑,不再多言,跟随侍女队快步走进了候宴阁……
宴席设在吴王宫左殿,由于这是正式官宴,非常讲究礼仪,正殿是宴请天子使者,刘璟和刘备作为诸侯饮宴,只能在左右侧殿,汉以左为尊,放在左殿也是他们的尊重,当然,正式称呼是叫左堂,称之为殿也是一种名称上的僭越。
很巧的是,刘璟在偏殿门口遇到了刘备,刘备在诸葛瑾的陪同下,正快步走来,两人目光一触,一起大笑起来。
“皇叔打算什么时候回南郡?”
刘备微微一笑,“这个……我暂时也不太清楚,至少拜完寿以后吧!”
两人一起走进左堂,左堂内极为宽广,绝不逊于皇宫,座位已经排好,虽然殿堂极大,但座位却摆放得比较紧密,正中是孙权主位,摆的是双人坐榻,意味着吴侯夫人也要出席。
左右两侧各放着一张坐榻,这是刘璟和刘备的座位,座位后各站着一名侍女,离两张客座稍有距离,便是陪客座榻,摆了长长两排座位,左文右武,张昭和周瑜各坐第一席。
陪客们皆已就座,见刘璟和刘备进来,众人纷纷起身见礼,寒暄几句,刘璟和刘备各自入座,在两张客座中,左为尊,右次之,这个位子确实不好排,刘璟和刘备该谁坐左位?
从礼节上,刘备该坐左位,他是皇叔,又是刘璟长辈,但在实际利益上,却应该是刘璟坐左位。
不过孙权用了一个很聪明的办法,将陪客用派系来划分,这样刘璟和刘备自然就知道自己该坐哪里了。
刘璟拱手对刘备笑道:“皇叔是长辈,应该坐左位,请吧!”
刘备迅速瞥了一眼张昭,呵呵一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刘备和刘璟各自坐下,刘璟打量一眼坐在下面的陪客,左文右武,可谓泾渭分明。
但一个细节引起了刘璟的注意,那就是在张昭旁边坐着程普,又隔几位坐着韩当,而同为老将的黄盖却坐在周瑜身旁,这就是说,下首陪客便是他和刘备的各自支持者。
很显然,支持刘备的江东重臣占据了优势,或许这也是孙权给自己的一个暗示,他是力排众议和自己结盟,以表明他的诚意。
就在这时,侍卫一声高喝:“吴侯驾到!吴侯夫人驾到!”
只听侧门传来一阵清脆的环珮声响,孙权偕带夫人谢氏满脸笑容走来,众人纷纷起身向孙权行礼,孙权请刘备和刘璟坐下,和妻子谢氏也坐了下来,这才对属下们笑道:“虽然是正式宴会,但也不会太过于拘礼,希望大家都能愉快地度过今晚,各位请坐吧!”
众人都笑着坐了下来,一队舞女如仙子般飘然而入,丝竹声响起,在大堂内翩翩起舞,侍女端着酒菜从两侧鱼贯而入,将一盘盘美味佳肴放在客人面前的长桌上,可谓‘享大案,佳肴重沓’。
站在刘璟身后的美貌侍女用银勺从温酒樽里为刘璟斟酒,这时,孙权举起耳杯对刘璟和刘备笑道:“感谢两位贵客不远千里来为我母亲祝寿,孙权饮此杯酒,先干为敬!”
他端起耳杯一饮而尽,秦汉饮宴,讲究斟酒须满,饮酒必尽,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倒酒要满,而且必须一口干掉,没有什么推三阻四,如果不喝就是对主人不敬无礼之举。
汉朝大将灌夫和丞相田蚡有私怨,灌夫行酒至田蚡处,田蚡已不胜酒力,不准斟满,灌夫心中不满,又见田蚡不肯一口喝尽酒,顿时大怒,便引发了‘灌夫坐骂’事件,结果被田蚡弹劾,灌夫由此被族诛。
也正是有这种斟满喝尽的规矩,使得汉朝宴会上普遍会喝得大醉,这种情况下,监酒人便出现了,看见谁已经喝醉,便命人扶走,免得出丑闹事。
众人也跟着孙权一饮而尽,随着酒宴进行,大堂上渐渐热闹起来,众人纷纷向贵客敬酒,刘璟和刘备都先后喝了十几杯酒,刘璟酒量极好,十几杯下肚,酒意正酣,而刘备却略有醉意了。
按理,刘备的酒量也是不错,不至于十几杯就喝酒,关键是喝得太急,一轮十几名江东官员排队敬酒,必须酒到杯干,杯杯斟满。
刘璟年轻气盛,还能支持得住,但刘备年近五十,体力大不如前,便有点支持不住了。
这时,堂上的鼓声忽然变得激昂起来,堂上出现了一名年轻的舞剑将军,身着银甲银盔,长得明目皓齿,眉若远黛,艳如桃花,竟是一名美貌女将,手执一把青锋宝剑。
大堂内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众人都认出她竟然是尚香公主。
在汉朝酒宴中,主人和宾客即兴歌舞是极为正常之事,在汉墓画砖中比比皆是,这叫做‘以舞相属’,也就是主人起舞,客人也必须跟随起舞。
汉末蔡邕遇赦还乡,五原太守王智为其践行,‘酒酣,智起舞属邕,邕不为报’,王智大感没面子,便当众辱骂蔡邕,并诬告蔡邕‘怨于囚放,谤讪朝廷’,蔡邕被迫亡命吴地。
孙尚香舞出一串令人眼花缭乱的剑花,飘逸之极,引起大堂上一片喝彩,孙尚香横剑对孙权道:“尚香愿舞剑助兴,请兄长恩准!”
孙权当然知道孙尚香是为了刘璟而来,他有心不准,但这样又显得对客人无礼,而且他担心惹恼妹妹,她会做出更荒唐的举动来。
更重要是,妹妹用的是仪剑,也就是没有开刃之剑,伤不了人。
旁边谢夫人拉了拉丈夫的衣袖,抿嘴一笑,“没事,让她舞吧!”
孙权知道妻子已有嘱咐,便点头答应了,“可以舞,但不可无礼贵客!”
长剑一划,亮光闪过,孙尚香在大堂内侧身旋转,只见寒光闪闪,剑气纵横,她一口气旋转了二十余次,再次引起一片喝彩。
这时,孙尚香转到了刘璟面前,忽然停下了,向刘璟嫣然一笑,轻吐朱唇,“引剑舞君,愿君相属!”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我是为你而舞,请你也起身同舞!’
众人都十分惊讶,孙尚香舞剑固然是第一次见到,更未听说尚香公主请人起舞相属,而且居然是找到了刘璟。
大堂内顿时一片轰动,大家自然是会错了意,以为孙尚香是看上了刘璟,女舞君属本来就暗含男女求爱之意。
思虑浅薄者暗暗欢喜,恨不得孙公主今晚就嫁给刘璟,明日就随他去江夏,到江夏行侠仗义去,别再让吴郡人头疼了。
思虑深沉者如张昭,心中有了担忧,假如江东和荆州联姻,恐怕会影响江东大计,不符合江东利益,张昭竟忍不住向孙权暗使一个眼色。
酒席众人中,只有孙权夫妇、刘璟和鲁肃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哪里是尚香看上刘璟,分明是借机挑衅,孙权更要比旁人清楚,这恐怕就是下午自己斥责她的后果。
孙权正想制止妹妹,不料刘璟却欣然站了起来,朗声笑道:“愿随姑娘共舞!”
他回头问身后侍卫借了一把仪剑,挽出一串剑花,对孙尚香抱拳笑道:“姑娘请!”(未完待续)
第297章 荆州来人
鼓点声声,愈加急迫,孙尚香和刘璟相距约二十步,他们相对舞剑,看似互不关联,孙尚香是越女剑舞,姿态轻盈,舞姿优美,如一枝柳条在风中飞舞。<-》
而刘璟酒意正酣,舞出一套霸王剑,传说是项羽所创,动作沉稳浑厚,气势豪迈,大开大合,颇有男儿英雄之气,和孙尚香的轻盈完全相反。
大堂上,客人们不断喝彩,掌声如雷,连刘备也忍不住大声喝彩起来,“好一个女中豪杰,备生平未见也!”
他端起酒杯,又自言自语眯眼笑道:“娶妻当如此妇!”
这句话的声音不高,离他稍远的张昭没有听见,但另一边的孙权妻子谢氏却听见了,她眉头微微一皱,这可不是长辈该说的话。
谢氏拉了拉丈夫的衣袖,低声对他说了两句,孙权一怔,忍不住回头看了刘备一眼,见刘备喝酒手抖得厉害,几乎一半的酒都泼洒在衣服上,却毫不知觉,这就是醉态已现了。
孙权连忙一招手,命人把诸葛瑾找来,很快,诸葛瑾上前,孙权指了指刘备,低声道:“他醉了,速找亲卫扶他下去。”
这时,刘备兴致高涨,鼓掌大笑,“好!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诸葛瑾上前扶住他笑道:“皇叔可要更衣?我扶皇叔前去。”
刘备的意识已经是半模糊状态,他身不由己地被诸葛瑾扶了起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这时,刘备的两名亲兵连忙一左一右架住他,将他从侧门搀了出去。
大堂上的鼓声越来越急,孙尚香杏目微挑刘璟,她剑光如团影,渐渐向刘璟靠近,忽然一声娇斥,手中剑分出十几道光影,向刘璟刺去。
她的青锋剑只是一把仪剑,没有开刃,无法伤人,但十几剑刺中刘璟,也会让人有点难堪,这也是孙尚香的目的,她当然不敢真的伤害刘璟,但如果能刺他十几剑,让他难堪,她也能出一口气。
刘璟酒意正酣,一套霸王剑舞得淋漓尽致,忽然见孙尚香乱剑刺来,他哈哈一笑,长剑一挑,‘当!’的一声,精准地击中对方剑身,孙尚香只觉手臂酸麻,手中剑差点飞出去。
就在这时,刘璟侧身出现在她身后,把手中剑放在地上,对她微微笑道:“良辰美景,公主不如也弃剑,我们共舞一曲?”
“你让我劈上一剑,我就弃剑和你共舞!”
两人身影交错,互相交换了位置,孙尚香又连连劈出两剑,低声问道:“答应吗?”
“呵呵!这个面子我可丢不起。”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孙尚香深深吸一口气,喝斥一声,手中剑如暴风骤雨般向刘璟刺去,连孙权也吃了一惊,满脸怒容,妹妹怎么如此不知好歹,竟对贵客如此无礼。
两边宾客安静下来,没有人再喝彩,此时谁都看出来了,孙公主并非是对刘璟示爱,而是借舞剑泄愤,她手中剑狂风骤雨般向刘璟劈去,这剑中不知怀有多大仇恨。
刘璟不慌不忙地躲避她的剑势,虽然孙尚香的剑法看似眼花缭乱,但在刘璟眼中,她的剑法大多华而不实,没有力量,没有速度的变化,只是招式繁杂。
刘璟一连闪开她数十剑,已经退到巨大的圆柱前,退无可退,孙尚香心烦意乱,她见刘璟总是在最后一刻从容不迫地躲过,她心中大急,再次娇喝一声,迎头一剑劈下。
这一剑她使出了十成的力量,就算是仪剑,如果劈中脑门也会出事,大堂内一片惊呼,孙权气得一拍桌子,可就在这时,意外却发生了。
刘璟一闪身躲开了这凶狠的一剑,孙尚香并没有一剑劈空,而是重重一剑劈在木柱上,巨大的反弹力悉数还回,孙尚香手中剑再也捏拿不稳,‘当啷!’一声刺耳声响,长剑落在地上。
大堂内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他们,刘璟拾起剑,笑眯眯递了回去,“孙姑娘还要再舞剑吗?”
孙尚香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她竟然败在刘璟的空手之上,巨大的羞耻感令她无地自容,她一跺脚,转身便向殿外跑去。
大堂再次热闹起来,周瑜笑道:“璟公子之谋略令周瑜敬佩万分!”
“公瑾过奖了!”
刘璟微微一笑,回头向孙权施一礼,“刘璟处置不当,失礼了,请吴侯莫要见怪。”
孙权叹息一声,“是我要向公子道歉才对,我太娇惯她,她实在不懂事,以致她对贵客无礼,请璟公子原谅舍妹。”
刘璟一笑,“这点小事,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
宴会在尽兴后散去,刘璟在侍卫严密保护下回到了陶府,他此时酒意已有七分,脚下也有些不稳了,一进大门,管家便上前禀报道:“姑爷,江夏来人了,有重要消息送来!”
刘璟的意识还是很清醒,笑问道:“人在哪里?让他来见我。”
士兵们让开一条通道,一名军官快步上前,正是刘璟的侍卫长李青,他上前单膝跪下,呈上一封信,“这是徐长使信件,请公子过目。”
刘璟收了信,却不急着看,又问他道:“武陵郡那边事情怎么样了?”
“回禀公子,已经办妥。”
李青又取出一封信,“这是赵将军给公子的亲笔信。”
刘璟倒急着要看赵云的信,他急匆匆回到自己的院子,刚进院门口,一名侍女跑上来扶住他,担心地问道:“公子,你喝醉了吗?”
刘璟顿时觉得不对,他屋里虽然有三个侍女,都胆小之极,不敢和他说话,更不用说主动来扶他,而且这个声音。。。。好耳熟。
刘璟看了她一眼,却见是一张白白净净的包子脸,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小包子!”刘璟一下愣住了,扶他的侍女,竟然是自己的贴身侍女小包子,她怎么来了?
“你怎么来了?”
小包子脸一红,有点做贼心虚地避开他的眼睛,“先回屋再说吧!”
小包子将他的手臂绕过自己肩膀,扶着他向屋里走去,两名亲兵也不再跟随,退了下去。
走了书房,小包子扶着刘璟坐下来,又给他端来一杯刚煎好的茶,刘璟看了一下四周,他发现那三个侍女都不见了。
“我让她们走了。”
小包子气鼓鼓道:“一个个笨手笨脚,什么都不会做,也不了解你的习惯,留下来就是多余。”
“哦!”
刘璟对三个侍女没有印象,走了也无所谓,他喝了几口热茶,酒意清醒了两分,又笑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怎么来了。”
“我....我再给添点茶吧!”
小包子拾起杯子,又慌慌张张出去了,刘璟望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包子跟着他已经五年了,今年已经十六岁,除了长高一截,长得丰满很多外,模样和从前几乎没有变化,当然,她从前什么样子,刘璟也有点记不清了。
小包子一直是他的贴身侍女,对他的习惯了如指掌,有她在,日常起居确实要舒心很多。
不多时,小包子端了一杯茶又回到房间,她已经想到了说辞,她将茶放在桌上,又取两个软褥给刘璟靠墙垫着,抿嘴笑道:“夫人担心公子一路没人照顾,那些亲兵又毛手毛脚,让她不放心,正好除长史让李青头来送信,夫人就让我一起跟来,说实话,我可不想来看你脸色,你若不想我来,我明天就走。”
刘璟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你这个古怪精灵,我会不知道你心思?你来我很高兴,不会生气的。”
小包子的脸已经被刘璟捏习惯了,平时也不在意,但现在她居然脸一红,有些羞涩地转过身去,取出了一封信。
“这是夫人给你的家信。”
提到信,刘璟顿时想起还有徐庶和赵云的信,他从怀中摸出两封信,徐庶的信中说,他走后不久,天子便派使者和刘敏一起回到江夏,正式册封他为荆州牧,加封樊乡侯。
这个刘璟已经听鲁肃说了,他倒没有惊讶,倒是刘敏提到,如果他愿意投降曹操,曹操将加封他为襄阳王,子孙永为荆州牧。
虽然条件很诱人,但刘璟也只是笑了笑,暂时不考虑此事,他又取出赵云的信,居然写满了两张纸,眯着眼在灯下慢慢看。
他在给赵云的信中只是谈一些练武中疑惑和家常之事,另外还告诉他了刘表临终前是让他刘璟继任荆州牧这个秘密。
而赵云的回信丝毫不提他自己在武陵郡的情况,而是写满了他的武功心得,主要是他对丹凤朝阳枪和落凤功法的体悟。
对于一般练武人,他们看不到赵云的武艺的心得,但对于刘璟却非同小可,他在练武中遇到的一些问题,赵云都有详细的解释,使他竟有一种醍醐灌顶之感。
他的酒意一下子醒了大半,坐直身体一条条看下去,看得他如醉如痴,身边的一切都忘记了。
他几乎是自学,尽管他依靠自己的悟性和不懈努力,学到了一身高强的武艺,但他毕竟是自学,还是有一些不解之处,隐藏着一些问题。
在遇到武艺稍逊的敌人时,或许没有什么影响,但遇到劲敌时,很多问题就会暴露出来,当然,以他的身份,很多时候也不必他出手,但对武学的酷爱,使他急于解决这些问题,而现在,赵云把答案都告诉了他。
他忽然站起身,从屋角提起长戟快步走出门去,小包子见公子去练武,便连忙向厨房跑去,她知道公子的习惯,在练完武后一定要吃东西。
院子里,他霍地凌空刺出一戟,气势迅猛强劲,他挥动长戟,院子里顿时闪过一片青影,很多平时无法领会理解的难点,在这一刻都豁然贯通。
第298章 紧急情报
在随后的两天里,刘璟在安静中度过,孙权没有再来找他,也没有安排什么活动,得此闲暇,他把东吴美景好好游逛了一番。<-》
这两日,天气渐渐到了白露,正是八月中旬,东吴城开始热闹起来,不过汉末还没有中秋节,只有一个八月节。
时间就是白露后的第一天,每年也大概在中旬左右,这一天要求全家团圆,清扫祭神,后来的中秋节或许也就渊源于此。
不过今年对于江东人还有一个特殊的日子,八月十四日是吴侯之母的寿辰,吴侯第一次为母亲祝寿,祝寿采办,各种仪式虽然都是官方来做,但一些必要的喜庆气氛还是普通民众参与营造。
东吴城内,几乎家家户户大门上都挂上松枝和柏枝,表示松柏永寿之意,很多人家还贴上了大红的‘寿’字,清扫街道,去除污秽,这些都是本身八月节要做的事,只是今年的八月格外喜庆热烈。
在东吴城西,有一座占地约五亩的酒馆,名叫冠云楼,酒馆高三层,可同时容纳五百人同时就餐,是东吴城最大的酒馆,每天顾客盈门,生意兴隆。
冠云楼也是陶家的产业,尽管它每年赚的钱令无数人眼红,但对于陶家,酒馆的利润在所有产业中实在是不值一提。
中午时分,刘璟带着小包子、李孚、蒋琬以及十几名手下踱步来到了冠云楼酒馆,刚到酒馆门口,满脸笑容的掌柜带着一名酒保立刻迎了出来。
“姑爷来了,位子都给您留好了,在三楼雅室内,请随小人前去。”
凡是陶家产业,无论管事还是伙计,见到刘璟都是称姑爷,而且陶家其他女婿却得不到这个殊荣,所以陶家内部提到姑爷,大家都知道是指刘璟。
刘璟笑了笑,跟随他上了三楼,走进一间布置清雅的房间,这是套房,有里外两间,刘璟使一个眼色,让包子跟随亲兵先进去,外间里只有刘璟和掌柜两人,刘璟这才问掌柜道:“最近几天,有什么情报要告诉我?”
原来,这家所谓的冠云酒馆已经成了江夏军在江东的情报据点,这也在情理之中,陶家在江东和巴蜀生意极大,产业无数,在当地人脉已深,利用它们收集情报是最合适不过。
而且这还是陶烈主动提出,刘璟也答应了,两年前正式开始实施,整个陶家只有陶烈、陶胜和陶利三人知道此事,而江夏军这边,由记室参军董允负责。
这个冠云酒馆掌柜名叫谢文,原本是江夏军中一名屯长,长得面容和善,便被挑选出来接任冠云楼掌柜,除了他之外,还有八名酒保是他的手下。
谢文要跪下见礼,刘璟给他使个眼色,谢文会意,便没有跪下去,低声道:“最近江东开始了战备,十天前,吴侯下达了征兵令和集船令,征兵四万人,所有造船工匠全部集中到丹徒船从厂,并向民间征集龙骨巨木,江东上下都在议论,认为江东要开战了,不过大家都在说要和江夏开战。”
刘璟点点头,普通人这样想很正常,江东偏安已久,很少会想到曹军会打来,而江东人却知道和荆州是世仇,更清楚三年前的柴桑之战,那场惨败成了江东人之耻。
“辛苦你了,有什么最新消息,可随时向我汇报。”
“卑职一定尽心竭力!”
刘璟拍了拍他的肩膀,走进了里间,里间面积不小,十几名亲兵挤坐在一张朝北的大桌前,互相斟酒倒茶,李孚和蒋琬则坐在另一边,低声聊天,小包子则背着手站在窗前,向下面探头张望。
见刘璟进来,小包子笑道:“公子,外面居然有两队女骑兵,都英武啊!我还从来没有见过。”
亲兵们都吓一跳,纷纷站起身要拔刀,除了小包子外,房间里所有人都知道女骑兵意味着什么?刘璟却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没什么大不了,不要慌乱。”
刘璟负手慢慢走上前,只见在门前小河的对岸上,确实出现了两队女骑兵,每队约二十人左右,都都披挂盔甲,手执弓箭和短矛,从东西汇拢而来,在队伍中间,出现了一名英姿飒爽的年轻女将,正是孙尚香。
她一抬头,正好和三楼的刘璟打了个照面,刘璟向她微微一笑,这小娘还不死心吗?
孙尚香狠狠瞪了他一眼,调转马头向西城门而去,两队骑兵也跟随着他,就仿佛她们只是路过这里。
“公子,那个女子是谁?她刚才好像是在瞪你。”旁边小包子小声地问道。
“她是吴侯之妹,昨天在吴王宫,我和她发生了一点小误会。”
刘璟见孙尚香出了西门,便坐了下来,这时,十几名酒保送酒菜而来,很快,各种菜肴便摆满了桌子,亲兵们也不客气,拒案大嚼起来,不过他们却有分寸,酒不能多喝,每人只有三杯。
李孚和蒋琬也推杯换盏,在另一边喝酒聊天,刘璟吃了片刻,回头见小包子还在窗前,便笑问道:“小包子,怎么不吃饭?”
“公子快看,她又回来了!”小包子指着窗外喊道。
刘璟将身子靠近窗子,只见孙尚香果然骑马又回来了,不过她好像换了一身衣服,不再是骑士打扮,而穿一袭长裙,身后的女骑兵们也没有跟来,只有她一人前来。
“公子,她一定是来找你。”小包子有点紧张道。
刘璟笑了笑,“随便她如何,你坐下来吧!”
片刻,外面传来脚步声,只听孙尚香对守门的两名士兵道:“请转告你家公子,就说孙家二娘求见!”
声音也变得轻柔了,很有礼貌,要是平时,估计她就会一脚踹门进来了,刘璟笑道:“让她进来!”
门开了,孙尚香款款走了进来,仪态婀娜,步步生莲,令人眼前一亮,她长得极为美艳,虽然不施粉黛,却更有一种天生丽质之美。
她的长弓宝剑也都不在身边,从一个令人头疼的女罗刹变成了仪态曼妙的大家闺秀,连刘璟也忍不住暗暗喝彩,‘好一个美貌的女子。’
“璟公子,我可以坐下吗?”孙尚香浅浅一笑,美眸中闪烁着宝石般的光泽,让小包子也看呆了。
“请坐!”
刘璟一摆手,忍不住笑道:“姑娘此时的仪态更令人赏心悦目。”
孙尚香嫣然浅笑,在刘璟对面坐下,她又向李孚和蒋琬欠身点点头,这才对刘璟道:“我昨晚想了很多,兄长说得不错,你确实对我有恩,所以我今天特来向你致谢!”
她又取出一串白玉佛珠放在桌上,推给刘敏,“按照江东风俗,向人致谢不能空口白牙,这串白玉佛珠是大娘十年前送给我,是我三件最心爱物品之一,特赠给公子,以表示我的谢意。”
刘璟收了佛珠,笑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愿意和姑娘和解,过去恩怨一笔勾销。”
孙尚香淡淡一笑,“这串佛珠公子收下了吗?”
“既然是姑娘谢意,我怎能不收。”
见刘璟收下佛珠,孙尚香一翻脸,冷冷道:“恩已谢,仇却未结,刘太守当年挟持我上船,刀破我肌肤,此仇我铭记于心,还有昨晚之事,我也会和你一一算帐!”
刘璟没料到她说翻脸就翻脸,心中也有些不爽,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怒意,淡淡问道:“昨晚那桩小事也算是结仇吗?”
“对你是小事,对我可不是!”孙尚香咬着嘴唇道:“你知道把我的剑击落,意味着什么吗?”
“如果姑娘愿意告诉我,我不介意听一听!”
孙尚香嘴唇动了动,却见刘璟脸上似笑非笑,不由粉脸一寒,“我不会告诉你,你只要知道一点,我孙尚香恩怨分明,伤害过我之人,我绝不会放过。”
刘璟懒得和她争辩昨晚之事,她想记仇也就随她了,他笑了一笑,“我不是答应了你,让你射三箭吗?”
“正是!就请你兑现承诺,随我去西城外校场。”
“现在?”
孙尚香肯定地点了点头,“就是现在!”
刘璟笑了起来,“我记得你亲口说过,三个月内履约,没错吧!”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孙尚香寒着脸注视刘璟。
“我也不知道,至少今天我没有心情,时值中午,不如孙姑娘和我一起用餐吧!我来请客,如何?”刘璟毫不生气,依旧笑眯眯问道。
“不必了!”孙尚香冷冷瞪了他一眼,起身快步离去。
只听她脚步声下了楼,小包子忧心忡忡道:“这个女人真是凶蛮,公子怎么会和她结仇?以后可就麻烦了。”
“呵呵!我的仇家遍布天下,也不在乎多她一个。”
就在这时,掌柜匆匆奔了进来,将一封信递给刘璟,在他耳边低声道:“江夏刚刚送来,说有紧急情况。”
刘璟打开信匆匆看一遍,顿时脸色大变。
.........
第299章 急返江夏
这是江夏转来的情报,曹操率领三万大军出现南阳郡,如果消息属实,那就是曹操没有返回邺郡,直接南下去了南阳郡。<-》
刘璟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如果蔡瑁借用这次机会投降曹操,那么荆州的局势将立刻改变。
尽管襄阳和樊城都没有了船只,但并不意味着曹军就从别处搞不到船只,只须几十艘小船,曹军便可在数天之内渡过汉水。
而且,这个消息来得很及时,可以借此谋个脱身。
一念至此,刘璟决定马上回江夏,一刻也不想再耽误下去。
刘璟对李孚和蒋琬道:“你们先回宿地整理行李,准备出发,我去见一见吴侯。”
“公子,发生了什么事?”李孚见刘璟神情凝重,他心中也有一点担心起来。
“回来我再告诉你,你们先带小包子回去。”
刘璟又对亲兵们道:“回来再吃吧!先和我去吴王宫。”
众人起身离开了冠云楼,李孚和蒋琬回陶宅收拾,刘璟则带着十几名亲兵向吴王宫赶去。
........
吴王宫,这两日江东方面也在低调处理荆州之事,这是因为江东内部需要时间达成共识,毕竟孙权也需要时间再仔细权衡此事。
由于天子已下旨封刘璟为荆州牧,那么这件事就很容易达成共识,短短两天时间,江东内部便基本上统一了意见。
联手江陵、襄阳攻灭江夏显然已经不现实,那么顺势承认刘璟的荆州正统,和江夏结盟也就成了主流意见。
尽管张昭、诸葛瑾等重臣还持保留态度,但至少他们已不再反对和江夏结盟。
书房内,孙权正在伏案批阅各地的文牒,这些天他心思都在荆州之事上,积累了大量的公务,从上午忙碌到现在,他几乎都没有抬过头,连午饭也顾不上吃。
“吴侯!”
一名侍卫在门口小声禀报:“璟公子在宫外求见,说有重要事情要和吴侯商议。”
“速请他进来,在青石堂相见!”孙权虽然很忙,但和刘璟求见相比,这点忙碌也不算什么了。
不多时,一名侍卫领着刘璟走进了青石堂,青石堂是孙权接待贵客之处,因孙权收藏的一幅名画,‘明月照青石’而得名。
刘璟刚走到堂下,孙权便迎了出来,拱手笑道:“延庆觉得吴中名胜如何?”
延庆是刘璟的表字,尽管称他表字的人并不多,乍听有些不顺耳,不过孙权改称他表字,这实际上就是一种亲密的表现,至少孙权当众宣布视他为弟,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吴中风景美不胜收,佳人似玉,碧水如带,只恨不得多住些日子,怎奈有紧急事情,特来向兄长辞行。”
‘辞行!’
孙权一愣,“贤弟要走么?”
刘璟点点头,“刚刚接到荆州紧急情报,曹军有了异动,不走不行。”
“进堂内再说吧!”
孙权将刘璟请进大堂,两人分宾主落座,孙权又命人把鲁肃找来,鲁肃是江东和江夏之间的一座桥梁,很多事情孙权都尽量让他也参与。
鲁肃的官署也在吴王宫内,不多时,鲁肃匆匆赶来,在一旁坐下,刘璟这才对孙权道:“刚接到江夏消息,曹操已率三万军抵达了南阳。”
这个消息令孙权也吃了一惊,急忙道:“曹操不是要回邺城吗?怎么到了南阳。”
“他没有回邺城,直接来了南阳,应该是他得到了详细的战报,令他心中恼火,我现在很担心蔡瑁因此投降曹操,使江夏陷入危机。”
孙权当然知道曹操南下宛城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北方已经稳定,他可以腾出手收拾南方了,那么,一场南北对抗之战即将拉开序幕。
想到这里,孙权叹息一声,对鲁肃道:“看来最迟明年,曹军就将大举南下了,留给江东的时间已经不多,我们必须要加紧备战了。”
停一下,孙权又注视着刘璟问道:“延庆能否再住几日,等签订了江东和江夏的盟约后再回去?”
刘璟沉吟一下道:“我会把李主薄留在江东,他可以代表我和江东慢慢商谈盟约细节之事,两家联合抗曹的大方向不变,但形势急迫,我必须要连夜赶回江夏,应对曹军和襄阳军队对江夏的联合进攻。”
刘璟去意已定,孙权也无可奈何,他也担心曹操到来会给荆州局势带来大变局,便答应了刘璟的离去。
“如果延庆一定要走,我当然不会阻拦,但我希望能带鲁副都督一同返回江夏,有他在,能保持江夏和江东的及时沟通,如果有需要,江东也会全力支持。”
“多谢吴侯的支持,事不宜迟,我这就回去准备了。”
孙权将刘璟送出吴王宫,大门口台阶前,孙权向刘璟拱拱手,语重心长道:“曹军南下,不仅关系荆州生死,也关系到江东的危亡,我希望我们二人能永远并肩作战。”
刘璟默默点头,诚恳地说道:“这也是我的希望!”
刘璟快步走下台阶,翻身上马,带着手下疾驶而去,望着刘璟远处的背影,一直沉默的鲁肃忍不住道:“吴侯,就这样让他走了吗?”
孙权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难道子敬也想将他扣留吗?”
鲁肃摇摇头,“微臣并非此意,只是觉得他来没有几天,结盟尚未达成,还有很多谈判都没有做,他就这么一走了之,是不是显得江东之行没有什么意义?”
孙权微微摇头,“其实所谓谈判签约,并非需要他参与,由徐庶参与便可,关键是他的态度,他既然肯来江夏,就说明了他的诚意,这就够了,没必要再扣留他,那样反而会逼迫江夏降曹,是我不希望看到之事,子敬,谈判之事,我就全权交给你了。”
鲁肃这才明白主公让自己跟刘璟去江夏的深意,原来不光是让自己监视刘璟,同时也是让自己全权和刘璟谈判结盟,这份信任令鲁肃深为感动,他躬身施一礼:“微臣绝不辜负吴侯厚爱!”
孙权拍了拍鲁肃的肩膀,转身回宫去,他又对侍卫吩咐道:“让周都督来见我!”
........
当天下午,刘璟的船队便离开了东吴城码头,沿着胥江向太湖驶去,这一次,周瑜亲自率领五千水军及数百艘战船护卫刘璟西去。
数天后,船队驶出了溧水,进入了长江,所有人心胸顿时变得开阔起来,刘璟负手站在船头,凝视着浩荡的江面,只见茫茫大江,波澜壮阔,一望无际的江水仿佛流向了天尽头。
他心胸也变得豁然开朗,他又想起这次江东之行所用的各种权谋手段,不由有些哑然失笑,其实不必要这样气量狭窄,不必要使用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如果江东没有结盟的诚意,或者说他们内部并没有达成共识,那自己回去就是了,形势的危急会迫使江东主动来找自己,历史上,孙权不就是这样做的吗?
当曹军大举南下,孙权派鲁肃来荆州商议共同抗曹,捐弃前嫌,一致对外,只是曹军势如破竹,不等鲁肃赶到,荆州便投降了曹军,使鲁肃不得不将目光转向刘备。
事实上,以当时刘备和刘琦的实力,还没有资格和孙权结盟抗曹,整个赤壁大战,几乎都是江东军独立战胜曹军,只是三国演义中对诸葛亮的描写,才使读者产生了孙刘联合抗曹的错觉。
孙权看上的,更多是刘备的名声,使他的抗曹有了合法性,毕竟刘备有衣带诏在手中,用今天的话说,就是一种无形资产。
正是这种无形资产,使刘备在曹操大败后得以尽揽荆州,成为赤壁大战后的最大得利者,这也是一种气运使然。
而江东虽然自保成功,但在某种程度也是白白给刘备做了嫁衣,才有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千古名言。
不过,现在随着他刘璟的崛起,历史恐怕就会在这里改写了。
望着波澜壮阔的大江,刘璟心中升起了万丈的雄心壮志,金鳞并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此时风云聚合,他刘璟一飞冲天的时刻即将来临。
第300章 饮马汉水
按照正常的计划,曹操将直接从易县返回邺都,但南阳郡曹军的失败打乱了他的计划,那是始终挥不去的一块心病,在易县稍作休整后,曹操便率领三万精锐之军直下南阳。<-》
宛城,尽管曹仁一直在为襄阳战败而提心掉胆,希望面对曹操愤怒的时间能再拖一拖,他想象着东北地区寒冬将至,战争会被延长,至少到明年春天才能结束。
那时形势就会发生一些变化,比如荆州三家内战爆发,他便可以趁机立下一些功绩弥补他此前的战败。
只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秋天刚至,曹军便结束了柳城的战役,曹操亲率大军南下宛城,曹仁不得不硬着头皮迎接暴风骤雨痛击,关键是他无法向曹操交代贾诩之事。
宛城,曹仁率领数十名将领在曹操马前跪下,战战兢兢道:“末将曹仁恭迎丞相入城。”
曹操打量一眼诸将,贾诩、乐进、曹洪、李典四名谋士大将都不见了,使他心中一阵黯然,他没有大发雷霆,只摆了摆手,“诸位将领请起!”
众人起身,曹仁感觉到曹操语气平静,并没有他担心的暴风骤雨来临,心中稍安,又连忙道:“请丞相入城!”
曹操打马进了宛城,他直接进军衙大堂坐下,把众人屏退,大堂上只剩下程昱、曹仁、于禁和毛玠四人,曹操这才问于禁道:“文则,听说你被俘,然后又逃脱了?”
曹仁心中一跳,他并没有说于禁被抓之事,丞相是从哪里知道,他心中更加不安起来,觉得丞相什么事都知道了。
于禁满脸惭愧,上前躬身道:“属下无能,敌不过刘璟,被他生擒,但好在属下运气不错,得到一名乡党帮助,在半路逃脱。”
于禁便将他逃脱的过程说了一遍,只是略有些改变,将两人押解他变成十几人押解,其中一名士兵编成他的同乡,正是这名同乡割断了绑缚他的绳子,才使他夺刀杀人,连杀数人,其余人跳河逃走,他再逼迫船夫将船驶回北岸。
这是他和曹仁商量好的应对说辞,关键是没有对证,只要合理就能说得过去,这样就能掩盖贾诩之事。
曹操倒没有深究于禁的被俘,只是笑了笑,“看样子,你真是和刘璟有缘分,这是第三次败在他的手上了,他若杀了你,人生倒也无趣了。”
于禁羞愧得无地自容,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曹操的脸色一沉,阴森森地盯着曹仁问:“贾文和是怎么回事,你给我从实招来,若敢有半点隐瞒,我剥你的皮!”
曹仁只觉两腿发软,他想站住,但最终还是跪了下来,只得原原本本将曹洪和贾诩的矛盾说了一遍,曹操心中一叹,看了一眼程昱,仿佛在说,‘不幸被你言中!’
在来南阳的路上,程昱便含蓄地告诉曹操,让贾诩去南阳监战不妥,此时曹操已经知道张绣自杀之事,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小看了曹家子弟和张绣、贾诩之仇。
这其实是他曹操的责任,他视人如己,小看了曹昂、曹安民之死给家族留下的仇恨,曹操暗暗叹了口气,心中对曹仁也就消了几分,又问曹仁道:“然后又发生了什么?让贾文和投降了江夏?”
曹仁已经感觉到曹操的语气缓和了,连忙解释道:“因为刘璟伏击于禁将军一事,时机把握得太精准,我们就怀疑有人泄露了计划,恰好此时,军营中有传言,贾文和暗通刘璟,在几方对峙后,虽然证明贾文和无辜,但曹洪和他已势同水火。
这时贾文和也主动提出回邺都,我便同意了,派人护送他回去,不料半路被甘宁所劫,贾文和便被抓去了江夏,至于后来他怎么投降了刘璟,属下确实不知。”
曹操何等老辣,他听出曹仁还有未尽之言,就是关于曹洪,曹洪怎么逼迫贾诩,曹仁说得很含糊,不过这是他的家事,而且曹洪还在江夏,曹操便不再多问。
他沉思片刻,问毛玠道:“这次襄阳之战,孝先认为我军最大的不足是什么?”
毛玠心中也有点担心曹操追究他用计失败之责,心中一直忐忑不安,不料曹操在问了贾诩之事,便不再继续追问新野战败的原因,他心中也稍稍安定,连忙道:“属下认为,战船不足是我军最大的软肋,这次襄阳之战,我们之所以一直被动,两次战败,就是因为江夏水军犀利,控制了江面,如果我们要继续进攻江夏和江东,那就必须有数千艘战船。”
曹操点点头,“平定南方,战船是必须的,而且是首要军备,不知道现在我们手中有多少战船?”
说到战船,曹仁不由羞惭万分,他是主将,这个责任他不想推却,便道:“回禀丞相,我们水战大败,手中已无一艘战船,只有十几艘小渔船,属下实在是无颜见丞相。”
曹操不由眉头一皱,竟然只有十几艘小船,这让他明年怎么南下?
“襄阳那边有多少船只?”曹操又问道。
“襄阳水军也全被江夏歼灭,据我所知,最多也不过十几艘渡船。”
曹操沉默了,他才意识到战船问题的严峻,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他的南征计划,就是镜中之花。
这时,程昱笑道:“我听说襄阳官府仓库中还有十几万根巨木,都是造船的上佳材料,如果我们得到它,一年之内,便可以造出千艘战船。”
曹仁摇摇头道:“已经晚了,襄阳那边的传来消息,蔡瑁和刘璟达成协议,襄阳用这些木头换取樊城和新野等江北之地。”
“那你怎么不制止!”
曹操终于勃然大怒,拍桌子怒斥曹仁,“既然你知道这件事,你为何不制止蔡瑁,听之任之,难道你不知道战船对我们的重要吗?”
曹仁吓得战战兢兢,低头不敢接口,曹操背着手走了几步,忍住怒火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不久之前,不到一个月。”
程昱接口道:“如果是这样,仓库中的巨木应该还有一部分,不可能在一月内全部运光,丞相要当即立断。”
曹操点了点头,其实他已经在路上考虑清楚了,现在不过是要立即实施罢了,曹操当即写了一封亲笔信,交给曹仁,“速派人给蔡瑁送去。”
曹仁立刻奔出大堂,把信交给亲兵,嘱咐了几句,又回到大堂,曹操这才令道:“大军立刻南下,攻克新野樊城,饮马汉水!”
.........
尽管曹操远没有做好大举进攻荆州和江东的准备,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襄阳的进攻,蔡瑁和张允早就暗中投降了他,他现在不过是来收割已经成熟的庄稼,为他大军正式南下打下基础。
五万曹军早曹操的亲自率领下,浩浩荡荡向南进发,三天后抵达樊城,江北都督张允献樊城和新野投降了曹操。
滔滔的汉水岸边,曹操驻马凝望对岸襄阳城,他回头对众将笑道:“我年轻时曾去襄阳城拜见蔡讽,以求能得到这位大儒的赏识,这一晃就是三十年过去,今天再想年轻之事,依然历历在目,就仿佛是昨晚才发生,各位有这种感触吗?”
身后张辽笑道:“丞相说得是人之常情,属下也经常有这种感受,被一件事触怀,便会想起多年前的往事。”
曹操点点头,用马鞭一指襄阳,对张允笑问道:“张将军,襄阳可有造船之所否?”
张允躬身谄笑道:“回禀丞相,向东二十里是襄阳水军大营,在大营旁边便是造船所,占地颇大,有官匠千余人,这段时间正日夜赶造渡船,不仅是官家,其实荆州各地都有私家造船之所,把他们征集起来,规模不小。”
“这些官匠会不会趁乱逃走?”
“请丞相放心,蔡军师已经考虑这一点,所以派两千军队把守造船所,他们逃不掉。”
曹操又想起一事,问道:“襄阳库房中的造船之材还有多少?”
“这个...卑职不是很清楚,但前段时间江夏大量船只前来搬运,运走了很多,估计只剩三成了。”
“只剩三成!”
曹操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眼中露出恼怒之火,只剩下三成,还有什么意义?
这时,程昱在一旁笑道:“其实丞相不必为此事担心,天下造船之匠何止荆州,黄河两岸就有很多,丞相可他们征集而来,足有万余人,造船之木也不止荆州有,属下后来想起,南皮和黎阳的仓库中就有不少,再收集天下之材,应该完全能满足造船所需。”
“可运输怎么解决?”
毛玠也在旁边解释道:“属下祖父也善于造船,我见过他们运输木头,是用桐油在木头刷上几道,阴干后就不怕渗水,直接扎成木排从水上浮运,省时省力!”
“好!”曹操欣然点头,对毛玠道:“这件事我就交给你去协调,可传令天下郡县,运输造船之木到南阳,两个月内必须运到,否则惟太守县令是问。”
“属下遵令!”
曹操又对程昱道:“造船之事,我想将交给仲德全权负责,此事事关重大,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唯有仲德才能让我贴席入睡。”
程昱微微一笑,“既然丞相如此信任,我自然不会让丞相失望。”
.......
第301章 襄阳投降
曹军再次南下,张允投降,曹军铁骑饮马汉江,一时间襄阳震撼,民心动荡,数以万计的民众蜂拥出城,向江夏方向逃难。<-》
为防止局势失控,蔡瑁下令襄阳城关闭城门,不准民众逃难,但住在城外以及各县的民众依然大规模逃亡,掀起了曹军南下后的第二波难民潮。
州衙议事堂内,蔡瑁紧急召集襄阳重臣商议对策,此时襄阳郡已经发生了一次分化,襄阳郡丞王觊和参军庞季已经投奔南郡,但出乎蔡瑁意料的是,治中邓义却没有走,依然留在襄阳。
大堂上,除了蔡瑁之外,还有蒯越、韩嵩、邓义、李圭、陈震等人,每个人表情都十分凝重,蔡瑁叹口气对众人道:“现在的形势大家也看到了,曹丞相亲率大军前来,张允已投降,民心动荡,军心不稳,襄阳大势已去,现在如果我们不投降曹丞相,迟早会被江夏和江陵攻破,既然如此,不如早早归顺朝廷,大家都可以谋一个前途。”
说到这,蔡瑁取出一封信,扬了扬,对众人道:“这是曹丞相写给我的亲笔信,信中说得很清楚,只要我们归降,那么不仅保证我们现在的地位,将来还会进一步提升,加封爵位,光宗耀祖,我希望各位能和我同进共退。”
大堂内一片寂静,这个决定尽管都在众人的意料之中,但它真的来到时,众人却又觉得一时难以接受,毕竟他们无法向死去不久的刘表交代。
这时,蒯越沉吟一下问道:“不知州牧是什么态度?”
尽管蒯越问得很含蓄,但大堂上这些官场老油条顿时都反应过来,只要刘琮投降就行了,他们跟着刘琮投降,于名声无碍,而且还得到实惠。
蔡瑁有些犹豫,这就是刘琮来承担道义上的责任,蒯越提出这个方案固然没什么压力,但刘琮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女婿,不说翁婿之情,至少这些年的扶持和利用使他对刘琮多少有一点歉疚之情。
众人都看出了蔡瑁的犹豫,韩嵩又笑着补充道:“他是我们的主公,当然应该是他决定降曹才行,德珪去劝劝他吧!”
众人纷纷应和,李圭也笑道:“更重要是曹丞相希望州牧归降,我也建议军师去劝一劝州牧。”
李圭是蔡瑁的心腹,连他也赞成鼓动刘琮投降,蔡瑁也无可奈何了,其实刘琮投降对他蔡瑁也何尝没有好处?
想到这,蔡瑁便点点头,“既然大家都这样认为,那我去和他谈一谈吧!尽量说服他看清形势。”
蔡瑁见所有人脸上都露出兴奋之色,不由暗骂一声:“一群老奸巨猾的家伙!”
.......
“我不干,要投降你们去投降,休想打我的主意!”
房间里,刘琮捏着拳头向蔡瑁大声叫喊,满脸通红,那神情、那目光,就仿佛是一只发怒的野兽,“父亲尸骨未寒,你们就要投降,你对得起父亲的托孤吗?”
刘琮的怒骂让蔡瑁也有点恼羞成怒了,他眯着眼冷冷道:“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父亲临终前可没有托孤,就算托孤,托的也而不是你。”
“你!”
刘琮后退一步,巨大的羞辱感令他无地自容,他死死地盯着蔡瑁,半晌齿缝里才迸出一句话,“卑鄙!”
蔡瑁有些怜悯地看着他,他知道刘琮已经明白自己的身份,他不过是个傀儡,不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才是操纵他的主人,自己让他投降,他居然还敢讨价还价。
刘琮转身走回自己的屋,忽然,一个青幽幽的东西从屋子里扔了出来,‘咣当!’一声,崩坏了一角,包裹的缎绸散开,竟然是刘琮的州牧之印,蔡瑁一怔,顿时满眼怒色地向屋子里望去。
刘琮出现在门口,冷冷道:“你要的不就是替罪的州牧吗?你随便在街上找个乞丐,让他当州牧,反正我不陪你玩了,要杀要剐随你。”
“你这个浑蛋!”
蔡瑁暴跳起来,他捏紧拳头,冲上来要揍刘琮,这时蔡夫人出现了,她瞥了一眼地上的宝印,拦住兄长笑道:“没什么大事,兄长先去吧!让我来劝他。”
蔡瑁恶狠狠地瞪了刘琮一眼,转身怒气冲冲而去,蔡夫人又对身后的两名侍女使了眼色,两名侍女也退了下去。
蔡夫人这才慢慢走进屋子,但刘琮却背对着她,语气寒冷如冰,“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已经不怕了,你尽管去说,大不了一死谢罪!”
“你何必这样钻牛角尖呢?”
蔡夫人走到他身后坐下,笑眯眯道:“投降曹操对你其实也是一次机会,我不相信你一直愿意做傀儡,投降曹操或许你就解脱了,难道你想不到吗?”
“你说什么?”
刘琮慢慢转过身,惊讶地注视着蔡夫人,“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琮儿你听我说,你先平静下来。”
蔡夫人的语气很柔和,她很少这样对刘琮说话,“我知道你不想投降曹操,是因为你觉得愧疚,丢掉了父亲的基业,我能理解,但事实上你并不是荆州牧,不管是你父亲的意思,还是现实,荆州牧是刘璟,朝廷已经承认了他,你现在连襄阳太守都不是。”
刘琮低下头,一声不吭,蔡夫人实在是太了解这个儿子,尽管不是她亲生之子,但她比亲生儿子还要了解他。
她知道刘琮的性格弱点,自卑、懦弱,胆小、没有主见,表面上的强硬不过是一层壳,只要敲破这层壳,他可只能任人揉捏了。
现在她要做的事,就是找到最薄弱之处,敲破他这层壳,而蔡夫人比谁都清楚,这层壳的最薄弱之处在哪里?
“琮儿,事实上,军师他们完全可以撇开你,你不是荆州牧,你是否投降都无所谓,但真这样做了,你想到自己的结果了吗?你什么都没有了,也没有去处,或许有人会念你是先主之子,给你一口饭吃,这样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
刘琮低低叹了口气,他心中那层壳已经被敲开裂痕了,他双手抱头,使劲揪扯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念念有词,尽管他说得很含糊,但蔡夫人却听懂了,他在说‘我该怎么办?’
“你自己想想吧!现在军师他们是把你当做主公推出去,当着荆州和曹操谈判,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荆州牧,曹操都会厚待于你,至少你官不失太守,那样,你不就彻底从现在这个傀儡的位子解脱了吗?”
刘琮忽然抬起头,瞪大眼睛注视着蔡夫人,“你为什么要帮我,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蔡夫人淡然一笑,“毕竟我还是你名义上的母亲,我也要给你父亲一个交代,既然你的州牧之位坐不成了,那至少让你有个好结果,我也算对得起你父亲了。”
说到这里,包裹刘琮心中的那层壳终于被敲开了,刘琮默默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听你们的安排。”
........
下午时分,李圭乘船渡江,来到了樊城大营,正式向曹操递交了投降书,大帐内,曹操眯眼看了一遍投降书,又对李圭笑道:“这些年你做得很好,辛苦你了。”
李圭跪下垂泪道:“为丞相效力,微臣万死不辞!”
曹操好言安抚他几句,又让他坐下,便把话题转到自己所关心之事上,“我想知道,襄阳还有多少粮食,多少军队?”
“回禀丞相,襄阳库房里大约还有二十万石粮食,军队三万五千人,战马一千余匹,其中在江北驻军一万,在靠近江夏之处驻军一万,在靠近南郡之处也是驻军一万,然后襄阳城内有五千人,房陵郡则没有驻军。”
曹操点点头,又问道:“那造战船的木料还有多少,我知道你们没有了战船,但造船的木料应该有吧!”
李圭脸上露出羞愧之色,“我们没有料到丞相会在今年南下,所以和江夏做了个交易,和库房木料和江夏换了江北之地,现在大部分木料……”
不等他说完,曹操便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这些我知道,我只想知道现在还剩下多少?”
“大约还有三万多根巨木,能造数十艘千石战船。”
曹操心中着实不悦,这等于是江夏郡什么有用的资源都没给自己留下,要他们还有何用?
但他又无可奈何,只得安抚道:“我知道了,今天晚上我的军队将正式渡江,你们可预先把渡船准备好,明天上午正式接受投降,转告琮公子和蔡军师,我不会亏待他们。”
李圭大喜,“卑职这就回去转告他们,准备盛大的欢迎仪式!”
“也不用盛大,低调点吧!”
曹操心中忽然有点不舒服,毕竟刘琮不是真正的荆州牧,如果明天投降的是刘璟,倒是有必有举行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了,可惜啊!
李圭呆了一下,他忽然有点明白了,连忙低声告辞。
曹操负手走到账前,远远眺望着东南方,那边是江夏,他想起刘璟说的话,刘璟说很期待和自己在长江上大战一场,其实他也很期待,他更期待最后刘璟投降自己,这一天他盼了很久,但他知道,至少要等明年了。
.......
襄阳连同新造的渡船有近百艘,曹军连夜渡江,次日一早,有近两万军队渡过了汉水,曹操也渡过了江,他骑在战马上,在数千士兵的簇拥下,缓缓向襄阳城驶去。
在襄阳大门口,刘琮率领蔡瑁、蒯越等数十名襄阳高官已经等待多时,他脖子上挂着大印和绶带,默默等待着最后一刻。
当曹操军队走近,刘琮跪下,颤声道:“罪臣刘琮叩见大汉丞相阁下!”
“叩见丞相!”
数十名文武官员一起跪下,曹操眼睛笑得眯了起来,又抬头看了看襄阳城,这就是刘表的老巢吗?
第302章 江夏备战
刘璟在路上足足花费近半个月才返回了江夏,江夏城的变化并不大,一样的整齐有序。<-》
或许是曹军再次南下的缘故,城头士兵来回巡逻,充满了警惕,守城门士兵也加强检查,所有进入城池之人都要检查传信。
传信简称传,又叫符信或者过所,是汉朝外出的身份凭证,平时并不需要,只有战时才会加强检查。
这让刘璟很是欣慰,即使他不在,江夏也能正常运转,说明江夏的制度已经建立起来了。
出乎他的意料,邺都来的天子使臣还在武昌等候着,刘璟正式接受了天子封赐,成为荆州牧,爵封樊乡侯,他又用重金酬谢使者,使者这才欢天喜地而去。
回到郡衙,刘璟足足忙碌了半天,这才把很多紧急之事处理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忙了什么,但极度的疲惫感着实让他有些吃不消,往软椅上一躺,刘璟便酣然睡去,睡梦中,他仿佛还在船上漂浮。
足足睡了一个时辰,当他醒来后,已经是下午时分了,院子里十分安静,没有人来打扰他的休息。
刘璟走到院门口,只见门口站着两名侍卫,正是他们二人的忠心护卫,才使自己睡了一个香甜回笼觉,
“我休息这段时间,有谁找我吗?”
刘璟脸上带着笑容,语气十分柔和,以他的身份这样轻柔说话,两名侍卫顿时倍感荣幸,一人连忙道:“徐长史来过,他听说州牧在休息,便没有打扰,离开了,他说州牧若要找他,他在城外逃民营内。”
刘璟听他们都称自己为州牧,而且十分顺口,估计他们已经叫了一段时间,刘璟点点头,他确实有些事情要找徐庶商量……
在西城外的空地上扎满了营帐,四周有粗大的营栅包围,一般人不知晓,还会以为这是军营,实际上这只是临时安置逃民的营地。
从襄阳逃来的成千上万的民众都暂时安置在这里,待登记完毕后,随即会转送去江夏各县,这几年江夏一直在安置难民,官员们早已经驾轻就熟。
刘璟在士兵的护卫下进了营地,营地里热闹异常,几千顶大帐内都住满了从襄阳逃来的难民,足有二三万人之多,喊叫、叫骂声、孩子的哭闹声,显得嘈杂而混乱。
刘璟眉头微微一皱,他不喜欢这种混乱的局面,回头问道:“这些难民住了多久了?”
身后两名亲兵张口结舌,回答不上来,就在这时,旁边有人笑道:“这些难民都是流动的,有的今天才到,有的已经住三四天了,但最多不超过五天。”
只见一名官员带着几名手下从旁边走来,正是伊籍,由于苏飞已经出任安陆郡太守,他便继任了江夏郡丞之职,这座难民营便是由他全权负责。
他笑眯眯走上前施礼道:“属下参见州牧!”
刘璟见他也叫自己州牧,估计自己州牧之职已经坐实,他却不知道,他在回来之前,江夏军政高层便已商议过,正式决定统一称呼刘璟为州牧,这也是为了抗衡襄阳和江陵。
在这个时代,名不正则言不顺,刘璟用曹洪、李典以及一万多曹军战俘换来的荆州牧之职,对于江夏的属下们也同样至关重要,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正名,他们效忠的是真正的荆州牧,而不是割据一方叛逆者。
这一点刘璟也很清楚,既然大家都称他为荆州牧,他也便坦然地接受了,他看了看周围的难民,又问道:“这次一共来了多少难民?”
伊籍叹了口气道:“这次来了七万三千余人,加上前几次的难民,江夏已经接收三十余万难民了,若不是陶家全力相助,江夏真的承担不起这么重的负担,现在已经有点吃力了。”
刘璟点点头,“如果江夏承担不起,可以向长沙郡转移,但有一条,不能不收。”
“这个我们明白,事关州牧名声,绝不会不收容他们,请州牧放心。”
说到这,他见刘璟笑容古怪地望着自己,他一时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心中有些紧张,可越是紧张就越感慌乱,脑海里糊涂成一团。
刘璟叹了口气,他知道这是境界的问题,如果是孙权或者刘备,他们会立刻明白,但伊籍还不行,刘璟也不想再为难他,便对他道;“这不是我的名声问题,他们是荆州最宝贵的资源,有他们在,就有天下,所以无论如何要保护好他们。”
伊籍只是呆了一下,便立刻明白过来了,他本身学识很高,只是长期做刘表的从事,很难体会到上位者的境界,刘璟这一提醒,他便豁然开朗,立刻抱拳施礼,“多谢州牧指点!”
刘璟笑了笑,回头一招手,将蒋琬叫上前,给伊籍介绍道:“这位便是零陵蒋公琰,以后他便做你的从事,让他多做些事磨练磨练吧!”
刘璟知道蒋琬是宰相之才,惟独缺实践经验,让他跟随伊籍是最合适不过,倒不是让伊籍指点他,而是伊籍的职位,江夏郡丞。
所有的政务都集中在这里,各种千头万绪的烦事都有,但恰恰是这些繁琐烦心之事,才是最锻炼人的才能,刘璟一路考虑很久,才最终决定把蒋琬放在这个职位上。
蒋琬心里明白刘璟的良苦用心,他心中感激,却不表露出来,上前对伊籍深施一礼,“请伊使君多多关照。”
伊籍当然知道蒋琬,荆州三神童之一,他也明白刘璟的用意,便笑道:“我正好人手不足,蒋贤弟来得太及时了,如果贤弟没有别的事,这就请跟我去安置难民。”
蒋琬看了一眼,刘璟笑着点点头,蒋琬这才施一礼,跟着伊籍走了,刘璟望着他们背影匆匆走远,他忽然一拍脑门,自己真是糊涂,忘记问伊籍,徐庶在哪里?这么大的难民营,让自己怎么找。
这时,一名伊籍的随从匆匆跑来,行一礼道:“州牧是找徐长史,郡丞让我带路。”
刘璟呵呵一笑,这个伊籍还是蛮细心的,他催马跟着随从而行,不多时,他来到一座大帐前。
大帐前站着不少士兵,门帘敞开,里面坐了上百名长者,都是五六十岁的老人,正在全神贯注地听徐庶说着什么,刘璟只隐隐听到人手、补贴之类。
刘璟刚走到门前,便有人飞奔进去禀报了,很快,徐庶迎了出来,笑道:“州牧休息好了吗?”
刘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路上有些疲劳,睡一觉好多了。”
他又看了看坐了一帐的老者,有些奇怪地问:“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都是各个家族的族长,找他们来商议事情,州牧请到帐中细谈。”
刘璟这才明白,原来都是族长,难怪清一色老头,在历史上很长一段时间里,中国的社会都是以血缘宗族为纽带,往往是一个家族住在一起,大家族有数百人,小家族也有几十人,推选德高望重者为族长,共同管理一个家族的大小事务。
尤其在战乱年代,家族的重要性就更显得重要,身在一个家族内就意味着可以互相帮助,可以不被饿死,可以在战乱中留得性命,也正因为这样,族长的命令就有绝对权威。
所以官府对民众的管理,其实上就是对各个族长的管理,有事召集族长开会,官府的意志就能顺利传达下去。
所以这几个月数十万难民逃到江夏,看似难民人数庞大,可实际并不难管理,只要把帐篷、粮食给足,家族内部就会自己分配妥当,不用再操心到具体的每个人身上。
刘璟走进偏帐坐下,徐庶又给他端了一杯茶,苦笑一声,“贾先生这几天又去下雉县了,他对火油尤其感兴趣,已经去了三次。”
刘璟却明白贾诩的心结,他不是对火油感兴趣,而是不想参与对付曹操的谋划,所以找个借口走开,刘璟也不说透,便转开话题笑道:“你召集这么多族长商议什么?”
徐庶连忙道:“属下召集族长主要是为了征集民夫,我感觉武昌城防御不足,准备加高加宽城墙,将武昌城打造成铜墙铁壁,至少需要三万民夫,现在已经征集到两万三千人,还差七千余人,准备在难民中征集,今天找他们就是商议此事。”
刘璟这才明白,原来是征集民夫,他又笑问道:“那他们愿意吗?”
“这个其实由不得他们,他们也心知肚明,关键是给多少钱粮补贴,我正在给他们讨价还价呢!”
刘璟对这些事只是问问而已,这些琐事是徐庶的职权范围,已经不用他操心,他只需在最后的计划上签字批准,具体过程他就不干涉了。
他从沉吟一下问道:“你下午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确实是有重要之事禀报州牧,我们刚刚得到消息,曹军已经开始在中原大量征集工匠,还有邺郡和许昌的三万工匠,也悉数赶往南阳,另外又从邺城调动五万军队开往南阳,换而言之,曹军已经开始大规模备战了。”
第303章 夏口议战
夜晚,刘璟坐在书房里,小心地摆弄他的州牧印符,州牧大印是金制,比一只拳头略大,是一个正方体,上面雕有一只麒麟,做工精湛。
另外一只印则是他的爵印,外形和从前他‘父亲’留下的那只金平亭侯印差不多,青铜铸造,龟为钮,方方扁扁,只有拳头大小,上面刻有小篆‘樊乡侯印’。
这就是他的爵位了,竟然是乡侯,只比县侯低一等,汉朝的爵位十分复杂,简单说起来,除了王爵之外,县侯为最高,比如袁绍为邺侯,孙权封为吴侯。
再向下便是乡侯,比如历史上张飞被封为西乡侯,诸葛亮被封为武乡侯等等。
乡侯下面是亭侯,著名之人有如关羽,被封为汉寿亭侯,于禁也被封为益寿亭侯。
亭侯下面又依次有都乡侯、都亭侯、关内侯、名号侯、关中侯等等。
爵位主要是用以奖励军功,大多是战将获得,累功晋升,比如张辽,率吕布军投降曹操时被封为关内侯,平袁绍后封为都亭侯,最后在曹丕称魏王后晋升为都乡侯,曹丕同年称帝后又封为晋阳侯。
而刘璟之所以一步被封为樊乡侯,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为一方诸侯,但他的诸侯实力又逊于江东,所以次一等被封为乡侯。
尽管如此,曹操还许给他了襄阳王之位,只要他肯投降,他便将一跃升为王爵,这是绝大多数人都无法拒绝的诱惑,也正是因为这样,孙权才格外紧张,生怕刘璟投降了曹操。
这时,陶湛端了一碗参茶走了进来,她已经确诊怀孕,所以格外小心,连走路也慢慢吞吞,不慌不忙,只是她现在身孕还不到三个月,小腹还未隆起。
或许是即将为人母的缘故,陶湛的气质有了一点变化,变得更加温柔,说话也更加和善,极少见她生气,眼睛里总是透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喜悦,她每天都在感受生命的跳动。
丈夫的归来使她心情更好,她心里有很多话要对刘璟说。
走进屋,她见刘璟在关注桌上的印符,便抿嘴笑道:“给你襄阳王都不稀罕,却在意一个乡侯,真不知你怎么想的?”
刘璟将印符放在一旁,揽住妻子的腰笑道:“我也并不是在意它们,只是有点好奇,我听说你也被封为夫人,你在意吗?”
陶湛想了想笑道:“说老实话,我还是有点在意的,至少我母亲盼了一辈子,都没有得到诰命,我却得到了,对她泉下之灵也是一种安慰,册封夫人后,我还去给母亲上了香。”
陶湛放下参茶,搂住丈夫的脖子嫣然笑道:“你想不想孩儿的心跳?”
刘璟笑着点点头,将妻子扶站起身,将耳朵贴在她小腹上,听了半晌,摇摇头道:“什么听不见!”
“你这个冤家,哎!拿你没办法。”
陶湛回头瞥一眼房门,见门已关好,这才慢慢解开裙子,露出白腻如脂般的肌肤,“你再听听看?”
刘璟贴上小腹,又细细听,终于听到了一点点细微的心跳,不由笑了起来,“跳的声音很小,估计是个宝贝女儿。”
“现在还不到三个月,当然心跳不大,等六七个月再听听,你就不会这样说了。”
“其实女孩儿我也喜欢,只要是我的孩子,我都喜欢。”
刘璟一边说着,手却摸着她的小腹向下滑去,陶湛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吓得一把拉住他的手,“夫君不行!产婆再三叮嘱,最初三个月内不能行房。”
“哦!我险些忘了。”
刘璟心里也明白,只得很无奈地放开了妻子,陶湛系好裙子,却侧坐在丈夫腿上,撒娇般地双手搂住他脖子小声笑道:“难道你的药劲还没过去吗?”
“这和吃药没关系好不好,难道我非要吃药才有需要?”刘璟有些没好气道。
“其实我明白你的感受,所以我才让小包娘去找你,你怎么.....”
刘璟一下子愣住了,他这才明白妻子的用意,陶湛亲了亲他的面颊又低声道:“小包娘已经十六岁了,跟了你五年,难道你从未想过她的归宿吗?”
刘璟明白妻子的意思,她是想让自己纳小包子为妾,其实刘璟也并不是迂腐之人,他很清楚,在这个生育死亡率极高的时代,纳妾很重要的原因是为了传宗接代。
比如刘表,他只有一妻一妾,但实际上他的女人远远不止两人,只有两个女人有名分罢了。
妾是一种名分,在汉朝,妾的地位并不低,按照正常习俗,贴身丫鬟最后的归宿就是妾,但刘璟却希望小包子能嫁给她喜欢的人。
刘璟苦笑着摇摇头,“你让小包子去找我原来是这个意思,可你的为夫有那么不堪吗?一定要找女人?”
“那可说不定!”
陶湛抿嘴儿笑道:“万一有什么公主、县主出现,痴缠着你,要嫁给你,你说不定就会这么不堪了。”
刘璟呆了一下,陶湛却转身向外走远,走到门口,又回头笑吟吟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意味深长,施施然移步走了。
刘璟一阵头痛,这个多嘴的小包子,等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不可。
.......
次日一早,刘璟在数百骑兵的护卫下离开了武昌城,向夏口疾奔而去,此时的夏口城已是江夏的军事中心,屯重兵三万余人,除了一万步兵,还包括两万水军和两千多艘战船,由水军校尉甘宁和江夏都尉魏延分别统帅水陆两军。
尽管夏口城已是江夏的军事中心,但在武昌县和安陆郡还各有一万军队,另外在重镇柴桑有五千驻军,再加上长沙黄忠率领的五千军队,一共六万军队,形成了东荆州强大的割据力量。
随着曹操出现在樊城,这便意味着大战将至,一个多月来,夏口城一直在进行战备,不仅集中训练军队,同时还在城内储存了大量物资,另外又在黄鹤山上修建了一座军事城堡,可以探查大江上的任何动静。
第二天中午,刘璟和骑兵们终于赶到了夏口城,他并没有进城,而是直接来到了城东的军营,刘璟的到来顿时轰动了军营。
魏延带领进数十名屯长以上的军官出营迎接,眼见刘璟翻身下马,魏延快步上前,单膝跪下,高高抱拳道:“末将魏延,参见州牧!”
“参见州牧!”数十名将领一起跪下。
刘璟连忙上前扶起魏延,“魏将军请起!”
他又对众将笑道:“各位将军请起!”
将领们顿时热闹起来,一起围上来,七嘴八舌问道:“州牧,什么时候开战,我们等不及了!”
刘璟见将领们的眼睛里都充满了期待之色,他呵呵一笑,“我这次来就是商议开战之事,诸位可满意?”
众将大喜,情绪更加激动,簇拥着刘璟向大营内走去。
进了中军大帐,周不疑带领几名文职军官上前见礼,目前周不疑出任长史从事,是徐庶的助手之一,但他实际上跟在魏延身边,掌管日常军务。
刘璟摆摆手,让众人不必多礼,这时,魏延上前低声道:“主公,不会是真的要打仗吧!”
他是指刚才刘璟进军营时所言,心中不由有些担忧,曹操就在襄阳,使他心中多多少少有一种莫名的惧怕,刘璟看出他眼中的惧意,不由冷笑一声,“你害怕什么,曹军大军未至,以江夏军的实力还打不过他们吗?”
魏延心中一惊,低头不敢说话,周不疑上前解释道:“启禀州牧,我们也商量过攻打襄阳之事,主要曹操在襄阳,我们攻打襄阳,必然会引起曹操对襄阳防御的重视,我们都认为,不如等曹操离开襄阳北上,我们再出兵襄阳,一举夺下襄阳郡。”
刘璟摇摇头,“可惜你们都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话音刚落,只听大帐门口传来一阵长笑,“我明白州牧的意思!”
刘璟一回头,只见甘宁和副将李俊出现在大门门口,满脸喜悦,刘璟大笑上前,“兴霸跑得很快啊!”
虽然大家时常开玩笑,但礼不可废,甘宁和李俊单膝跪下施礼,“末将参见州牧!”
刘璟上前扶起他们,打量一下甘宁笑道:“看样子你不仅练成了千里眼,还练成了追风腿,我刚到夏口你便跑来了。”
甘宁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是来找文长商量水陆联合练兵之事,正好走到大营门口,便听说州牧到了。”
“你们来得正好,我们一起商议出兵襄阳之事。”
刘璟让甘宁进帐,他又拍了拍李俊的肩膀,注视着他意味深长地问道:“伤养好了吗?”
李俊默默点头,声音略带嘶哑道:“多谢州牧关心,末将之伤已经完全好了。”
李俊的秘密一直被刘璟保密,伤势快好时,又被刘璟任命为水军左副尉,和右副尉陈朔一起成为甘宁的左右副将,他没想到刘璟依旧重用自己,心中充满了感激。
“进来吧!大家都坐下。”
众人纷纷坐下,刘璟看了一眼众人,这才淡淡笑道:“我心里很清楚,现在还不是和曹军决战之时,但并不代表我们就要龟缩江夏,至少在水军方面,我们依然占有绝对优势,不妨去襄阳向曹操耀武扬威一番,让他见识一下江夏水军的厉害,如果条件允许,我们一并夺取襄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