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敲打
太后越想越气，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传哀家的口谕，就说哀家许久未见到五皇子，甚是想念，让淑妃把五皇子送到碧泉宫来陪陪哀家。”
五皇子李益原本是宜充媛的儿子，在宜充媛自杀死后，李益便被交由淑妃抚养。
闻言，嬷嬷很是意外：“您怎么忽然想起五殿下了？”
太后冷冷地道。
“臻贵妃不就是仗着自己的儿子是太子，才能那么嚣张吗？哀家得让她明白，皇帝不止有李琼一个儿子，她要是真的把哀家逼急了，哀家不介意让太子换个人。”
嬷嬷听得心头发颤，不敢接话，慌忙低下头去：“奴婢这就去办。”
经过这些年的相处，淑妃早已将李益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人心都是肉长的，李益自然也不例外。
哪怕他心里仍旧是惦念着亲娘，但也会真心实意地唤淑妃一声母妃。
两人越来越像是一对真正的母子。
淑妃忽然听闻太后要召见李益，很是诧异。
她不知太后的用意，心中暗暗警惕，却又不好违背太后的意思，只能亲自带着李益去了一趟碧泉宫。
太后见到李益后，表现得非常亲热。
她将孙子叫到身边，拉着他的手，不住地嘘寒问暖。
光看表面的话，还真以为这是一对感情深厚的祖孙。
但淑妃心里却很清楚，这都不过是太后在故意演戏罢了，平日里太后只管过自己的日子，很少插手孙辈的事情，也不会对任何一个孙子表现出过度的亲密，感情始终都是平平。
今日太后一反常态，必然是有问题。
淑妃心里越发警惕。
果不其然。
很快太后就将话题引到了太子身上。
她并未说太子的不是，只说太子贵人事忙，嫌少有空来碧泉宫陪她，她希望李益以后能常来碧泉宫坐坐，别让她这个老婆子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宫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淑妃自然是忙不迭地应下。
“只要太后娘娘不嫌弃，妾身以后一定常常带着益儿来叨扰您。”
等离开碧泉宫，淑妃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
她牵着李益坐进车辇。
李益小心翼翼地问道：“母妃，我们以后真的要常来看望皇祖母吗？”
淑妃摸摸他的脑袋：“你想来吗？”
李益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实话。
“不想。”
淑妃：“为何？”
李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憋了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
“我们不熟。”
他虽然知道太后是自己的亲祖母，但因为平日里素无来往，祖孙之间的感情也就那样。
他对祖母尊敬是有的，却一点都亲近不起来。
淑妃温声道：“既然你不想，以后我们就少来。”
刚才太后故意在她和李益面前提到太子，应该是想暗示自己对太子有所不满，只要李益能抓住这个机会，多跟太后培养感情，李益就有可能取代太子的位置。
说好听点，太后这是在向淑妃和李益示好。
说难听点的，太后就是在利用李益，想让他成为对付太子和臻贵妃的那把刀。
淑妃很清楚李益的本事，他既不是特别聪明，也没有什么过人的长处。
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孩子而已。
真要让他去争夺储君之位，很可能会害了他。
淑妃帮李益将衣襟处的褶皱抚平，缓缓地说道。
“争储这条路太危险了，本宫不想让你被卷进去。
本宫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以后出宫立府，当个悠闲自在的闲散王爷，如此便足矣。”
李益认真地道：“儿子以后出宫立府了，就把母妃也接出去，儿子会一辈子孝顺母妃的。”
淑妃欣慰地笑了。
“好孩子，你有这份心就够了。”
大周朝的妃嫔，还从未有过跟随皇子出宫居住的先例，哪怕是皇帝驾崩，留下的妃嫔也得被送到庵堂里面，从此青灯古佛相伴终生。
因此李益的期盼，永远都只能期盼。
……
花漫漫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身上还盖着柔软的被褥。
床边的蜡烛正在静静燃烧。
她下意识捂住嘴屏住呼吸，怕再次被迷晕。
“别担心，这个蜡烛没有问题。”
花漫漫循声望去，看到臻贵妃正坐在桌案旁边。
臻贵妃头上的珠钗已经卸掉，身上穿着柔软舒适的宽松襦裙，乌黑长发垂落至胸前，肌肤莹白如玉，剪水双眸里面含着温柔笑意。
“你睡了半天，这会儿该饿了吧？本宫让御膳房做了些吃食，你快趁热吃吧。”
在她旁边的桌上，已经摆满了美味佳肴。
花漫漫放开鼻子，小心翼翼地吸了口气。
只能闻到食物的香味，再无其他任何气味。
但她并未完全放下警惕。
“我不饿。”
话刚说完，她的肚子就发出响亮的咕噜声。
花漫漫：“……”
打脸来得太快。
臻贵妃的笑意越发浓郁：“放心，本宫没有在这些饭菜里面下药。”
为了表示自己所言非虚，她拿起象牙筷子，将桌上每道菜都尝了一口。
花漫漫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在确定她安然无事后，花漫漫再也按耐不住，扑过去抓起筷子，大口地吃了起来。
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她必须得先把自己喂饱了，才能有力气逃出去。
臻贵妃很清楚她的口味，让人烧的菜色自然也都是她喜欢的。
见她吃得飞快，臻贵妃柔声劝道。
“慢点吃，小心噎着，这些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等到桌上的饭菜被吃得七七八八了，花漫漫这才放慢进食速度，问道。
“你为什么要把我囚禁在这里？还对我用迷药？”
臻贵妃无奈地看着她：“本宫只是不想让你去外面冒险而已，用迷药也只是想让你睡个好觉罢了，本宫从未想过要囚禁你。”
花漫漫不想跟她掰扯这些，直接道。
“我不想留在这里，你放我走。”
臻贵妃：“本宫答应过你，会让你跟李寂见面的，你只需要乖乖待在这里等一段时间就行了。”
花漫漫很不解：“你到底想做什么？”
臻贵妃却答非所问。
“今天太后召见了淑妃和五皇子。”
花漫漫不明所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太后这是在敲打本宫，想让本宫乖乖听话，老老实实当她手里的棋子。
本宫之前还能耐着性子陪她玩儿，是因为琼儿年纪还小，没必要太过着急。
可如今你身陷险境，本宫不能再等下去，必须冒一次险。
她不是喜欢操纵棋局吗？本宫便掀了这盘棋局，看她还怎么玩儿？”
说到最后，臻贵妃淡淡一笑，美眸之中泛起杀意。
第665章 ：一切顺利
臻贵妃走后，屋内只剩下花漫漫一人。
此时天色已晚，但她毫无睡意，满脑子都是臻贵妃刚才说的那番话。
她越想越觉得不安，总觉得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恰在此时，窗外响起熟悉的猫叫声。
花漫漫立刻跑过去，趴在窗户上唤了声。
“统子。”
猫叫声再度响起，传入花漫漫的耳朵里后，自动切换成系统的话语。
“漫漫，你还好吗？”
花漫漫压低声音说道：“我没事，你现在能帮我办件事吗？”
系统：“你说。”
花漫漫：“我怀疑花卿卿要搞个大事情，你去帮我盯着她，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系统表示没问题。
它可以变化成任意形态，人类很难防备它，打听消息对它来说轻而易举。
它悄悄潜伏在臻贵妃的身边，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起初它并未发现什么异常，直到五天后，它看到臻贵妃收到了一封密信。
它变成蝙蝠倒挂在房梁上，清楚地看到了那封密信的内容。
信纸上只有四个字——
一切顺利。
系统将此事告知给了花漫漫。
花漫漫：“她果然是在暗中谋划些什么，你能找出那封密信的来处吗？”
系统表示很难。
臻贵妃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那封信在看完后，就被她立刻焚烧成灰烬。
至于送信的人，也都是她精心挑选出来的，老实可靠，绝不会透露一个字。
花漫漫不死心，追问道。
“你跟我说说花卿卿这几天的具体行程，她每天都干了什么？见过什么人？你全都告诉我，说得越详细越好。”
系统便将它看到的、听到的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
臻贵妃的生活很简单，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玉芙宫里，或是陪着二妹妹，或是调制香料。
除此之外，她每天都会去给太后请安，还要侍奉皇帝喝药。
花漫漫：“她是亲自喂皇帝喝药的？”
系统：“倒也不一定，有时候是她亲自喂，有时候是皇帝身边的太监喂，她只在旁边看着。”
花漫漫大胆猜测：“她会不会在药里下毒？”
系统：“应该不可能吧。
皇帝身边有专门试药的小太监。
每次皇帝喝药之前，都得先舀出一小部分汤药给小太监试吃。
在确定汤药没有问题后，才会让皇帝喝。”
皇帝向来谨慎，尤其是在自己瘫痪后，就变得越发小心。
不论吃喝，只要是进了他嘴里的东西，都得先让别人试吃过才行。
花漫漫摸着下巴：“如果不是下毒，那又是什么？”
系统：“你觉得花卿卿要谋害皇帝？她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吧？”
花漫漫：“若是以前的花卿卿，她的确干不出这种事，可现在的臻贵妃，就真说不定了。”
今时今日的花卿卿，早已经从小白花彻底蜕变成了黑心莲。
她若想要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系统：“皇帝死了对她有什么好处？别忘了她能在宫中站稳脚跟，可都是靠着皇帝对她的宠爱和信任。”
花漫漫：“很简单，皇帝活着的话，她只能当个贵妃，可如果皇帝死了，她就能当太后，要换成是你，你选哪个？”
贵妃再怎么尊贵，也只是个妃子，说不好听点就是个妾。
可要是成了太后，她就是全天下除了太皇太后之外最尊贵的女人。
这两者之间的差距，犹如云泥之别。
系统还是有些怀疑。
“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老话，叫做一夜夫妻百日恩吗？皇帝可是她的夫君，她不至于狠心到这个地步吧？”
花漫漫：“我们人类还有句话，叫做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系统无言以对。
……
用过早膳后，臻贵妃照例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看起来很是憔悴。
哪怕是脸上敷了厚厚的脂粉，也掩盖不住她的疲惫。
她揉着额角，蹙眉道。
“这几天皇帝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了，太医院那群废物，不知道干什么吃的？一点用都没有。”
臻贵妃也是愁容满面：“妾身心里很是不安，这几日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每每想到圣人的病情，妾身就觉得难受极了。”
说到这里，她不禁红了眼眶，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
她本就是生得极美，此时露出这般楚楚可怜的神态，哪怕是太后也忍不住有点儿心软。
太后叹了口气：“你对皇帝的一片心意，哀家是知道的，你莫要太过伤怀，免得急坏了身子，皇帝那儿还等着你去照顾呢。”
臻贵妃用绢帕擦了下眼角，颤声道。
“妾身等下就去含章殿侍奉圣人用药。”
太后想了下，道：“正好哀家有两日没看到皇帝了，今儿哀家便和你一块去看看他吧。”
臻贵妃赶忙应道：“喏。”
两人起驾离开碧泉宫，乘坐车辇去了含章殿。
一走进卧室，就有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
两位太医正在给皇帝诊治。
他们见到太后和臻贵妃来了，赶忙拱手见礼。
太后看着病怏怏的儿子，心疼得不行。
她先是握着皇帝的手好生安抚了一番，然后扭头等着那两个太医，冷冷喝问。
“你们之前不是说，皇帝的病情会慢慢好转吗？为何他的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变得越来越差了？”
两名太医被问得冷汗都下来了。
他们慌忙开口解释，说了一大堆专业名词。
太后是一句都没听懂，神情变得越发难看。
她不耐烦地打断道。
“别跟哀家说这些废话，哀家只要你们一句话，皇帝的病情到底还能不能治好？”
太医们哪敢说一个不字啊？
他们真要是说治不好，小命就得交代在这里。
他们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下官一定会竭尽全力，治好圣人的病！”
太后沉声道：“哀家最后给你们三天，要是皇帝的病情还未好转，哀家就摘了你们官帽，让你们去大牢里度过余生！”
两位太医心里叫苦不迭，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皇帝的病情为何会加重？怎么可能在三天内让皇帝的病情好转？！
可他们什么都不敢说，只能跪伏在地上，老老实实地应道。
“喏！”
第666章 ：圣旨
太监端着刚煎好的汤药走进来。
臻贵妃伸出手：“给本宫吧。”
然而还没等她接住药碗，就听到太后问了句。
“这药试过了吗？”
旁边的左吉立刻应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已经让人先试过了，药没问题。”
在吴忘死后，左吉就是皇帝身边最得用的太监，以前还曾因为救驾而受过伤。
听他这么说，太后便放下心来，没有再说什么。
臻贵妃端着药碗走到床边，柔声道。
“陛下，该用药了。”
自从瘫痪在床后，皇帝就消瘦了很多，即便每天都有大量珍贵药材滋补身体，身体肌肉仍旧不可避免地日渐萎缩。
但因为他本身骨架比较大，导致他如今的身体看起来很是畸形。
脸上生出很多皱纹，头发也白了很多。
整个人都有种垂垂老矣的腐朽气息。
此时的他，跟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皇帝已经判若两人。
臻贵妃用白瓷汤匙舀起汤药，轻轻吹了吹，确定不会烫嘴后，递到皇帝的嘴边。
皇帝皱起眉。
自从瘫痪在床后，他每天都得喝药。
即便太医们竭尽全力减轻了汤药的苦味，但良药苦口，只要是药就不可能好喝。
这些年来皇帝早已经被喝药这件事折磨得心力交瘁。
可就算内心充满嫌恶，但他还是张开嘴，喝下了药。
因为他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他不想当一辈子的废人。
他想站起来，想要变回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
一碗药很快就见了底。
臻贵妃用绢帕帮他擦拭嘴角，动作极其温柔仔细。
皇帝虚弱地开口：“朕听说，李洵被人救走了？”
臻贵妃的动作顿了顿，脸上露出惭愧的神情。
“是妾身无能，没能看好洵儿，妾身已经让羽林卫出宫去找人了。”
皇帝很是不满：“朕当初就说过，应该将李洵关入大理寺，偏偏你妇人之仁，非要将李洵放在自己身边，这下可好，让人给跑了。”
臻贵妃低下头去，哽咽道：“是妾身的错，妾身甘愿受罚。”
皇帝心里确实有气。
李洵可是李寂唯一的儿子，若能拿捏住他，何愁李寂不自投罗网？
偏偏让臻贵妃坏了事。
可皇帝却又狠不下心去惩罚臻贵妃。
自从他瘫痪以来，臻贵妃每天都来侍奉他，端茶倒水喂药喂饭。
她还亲自学了按摩，给他按摩四肢。
有时候他不小心拉在了床上，她也会帮着给他收拾，极其耐心细致，从未对他显露出一点嫌弃。
若只是十天半个月，还能说她是伪装出来的。
可这六年来日日都是如此。
那就只能说明她是真的爱他，愿意包容他的一切。
哪怕他瘫痪在床成了个废人，她也还是一心一意地爱着他。
如此深厚真挚的情意，如何能让人不动容？
皇帝对她自然也格外宽容些。
他放缓神色：“这件事就当做是给你长个教训，以后莫要再犯糊涂了。”
臻贵妃用绢帕擦了下眼角，颤声应道。
“妾身知错了，妾身以后肯定什么都听陛下的。”
皇帝满意地道：“知错就好。”
太后忽然开口插话。
“臻贵妃先下去吧，哀家有些话要跟皇帝单独聊聊。”
臻贵妃站起身，福了福身：“妾身告退。”
等她走了，太后立刻就开始抱怨。
“你也太惯着臻贵妃了，她不就是个妃子，居然都能插手朝廷的事情了，就连羽林卫都听她的调度。
再这样下去，岂不是前朝后宫都得被她一手遮天？！”
皇帝：“母后说的也太夸张了，卿卿她和曾插手过朝廷之事？
至于羽林卫，朕是打算将从他们之中挑选出一批人，给太子当护卫军。
卿卿是太子的生母，人又聪明周到。
朕让她帮忙从中挑选合适之人，所以才会暂时将羽林卫交到她的手里。
母后请放心，等这事儿办完后，朕就会将羽林卫收回来。”
一口气说了太多话，他有点气虚，气色随之变得更差了些。
太后赶忙帮他轻抚胸口，帮助他顺气。
等他缓过劲儿来了，太后收回手，蹙眉说道。
“哀家知道你喜欢臻贵妃，在你眼里那女人自然是什么都好。
可你得明白，能在后宫里生存下来的，都不可能是省油的灯。
那女人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皇帝很是无奈：“朕又不是三岁小孩，朕心里有数的。”
太后压低声音：“臻贵妃的妹妹是摄政王妃，她们姐妹之间一向感情深厚，哀家担心她会为了摄政王妃，偷偷给摄政王通风报信。”
皇帝对此倒是很有信心。
“不会的，自从摄政王死后，卿卿就没怎么跟摄政王来往过，两人间的关系非常冷淡，就连太子也对摄政王也非常不满，他们不可能帮着摄政王。”
太后：“话虽这么说，但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臻贵妃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皇帝反问：“您想让儿子怎么做？”
太后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意味深长地说道。
“现在说这些太早了，哀家就是想让你留个心眼，别让一个女人影响了咱们大周江山的基业。”
等太后走了，皇帝在药物的作用下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梦里自己已经病故，皇位交由李琼继承。
可惜李琼年幼，什么都不懂，大小事情全都听臻贵妃的，导致大权旁落，外戚势大，大周江山陷入风雨飘摇之中，百年基业差点毁于一旦。
梦醒后，皇帝出了一身的汗。
他叫来左吉，吩咐道。
“传翰林院大学士，朕要拟旨。”
“喏。”
很快翰林大学士就匆匆赶来，恭敬见礼。
“微臣拜见陛下。”
皇帝让人准备好笔墨，沉声道。
“朕要拟一道圣旨，你帮朕执笔，写好后，暂时不要公开，先放你那儿收着，等哪天朕不在了，你再将圣旨拿出来。”
翰林大学士听得满头大汗，惶恐道：“陛下洪福齐天，寿与天齐！”
皇帝不想听这些虚伪的套话，直接就开始口述圣旨。
翰林大学士哆哆嗦嗦地拿起笔，逐字逐句地记录下来。
写完后，翰林大学士吹干墨迹，捧着圣旨走过去，让皇帝亲自查阅。
在确认内容无误后，皇帝这才让左吉拿出玉玺，在圣旨的末尾处盖上一个红印章。
第667章 ：愿望
花漫漫一直被关在屋里。
看到不外面的天色变化，以至于她都分不清到底过去了多少天。
她只能依靠一日三餐的时间，大概估摸出一个天数。
臻贵妃每天都会来看她，和她说说话。
大部分时候她都是一个人待着的。
为了打发时间，她将那本从摄政王府带出来的随记翻开，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每次阅读随记中的内容，花漫漫都能重温一遍小时候发生的事情。
在随记的末尾，还有一张彩笔画。
那是花漫漫小时候画的，画中有她和外公外婆，还有一只憨态可掬的三花猫。
笔触非常稚嫩，用色很是鲜艳，给人一种快乐温馨的感觉。
花漫漫的手指从画面上抚过，怀念之余，心里还有很多疑惑。
花漫漫还记得，在她画完这幅画后，三花猫对这幅画表现出了强烈的喜爱之情，于是她就将这张画送给了三花猫。
在三花猫离开后，这幅画也跟着消失了。
她原本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把画给弄丢了，却没想到，画竟然来到了这个世界。
按照随记中的描述，李寂是在梦中看到花漫漫的这幅画，心里很是喜欢，很想得到它。
于是在他梦醒之后，这幅画便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一张画连接了两个世界，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花漫漫看着面前的画纸，忍不住喃喃道。
“两个世界之间真的可以相通吗？”
就在她陷入沉思的时候，窗外再度响起熟悉的猫叫声。
花漫漫立刻放下随机，快步走到床边，压低声音问道。
“统子，是你吗？”
很快就有系统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是我。”
紧接着它便将这些天打听来的事情告诉了花漫漫。
大部分内容都跟之前差不多，唯一值得人注意的是，皇帝的病情越来越重了。
虽然太医们没有说什么，但从目前的的状况来看，皇帝这次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系统结合花漫漫之前的猜测，忍不住问道。
“真是臻贵妃下的手吗？”
它还是无法相信，以前那个善良柔美的花卿卿，竟然能对自己的枕边人下此毒手。
花漫漫并不关心这些，她低声说道。
“是不是她都无所谓，等皇帝一死，宫中必然要生变，那或许是我们逃出去的大好机会，你趁这段时间去找找看钥匙，找到后想办法将它偷出来。”
系统：“什么钥匙？”
花漫漫：“笨蛋，自然是我这间房屋的门锁钥匙。”
她被关在这个屋子里，门外上了锁。
她无法从里面开锁，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系统身上。
系统表示没问题。
傍晚时分，臻贵妃又来看望花漫漫了。
姐妹两人一边用晚膳，一边闲话家常。
花漫漫装作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对方说什么，她就听什么，乖巧得很。
等晚膳吃得差不多了，臻贵妃这才说道。
“圣人病重，身边需要有人伺候，本宫得搬去含章殿住一段时间。
接下来几天可能没时间来看望你。
你乖乖呆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就跟门外的人说。”
花漫漫：“你到底还要关我多久？”
臻贵妃：“等一切都平息了，本宫自然会放你出来，你放心，本宫说话算话。”
次日一大早，臻贵妃就带着行李搬去了含章殿。
今儿是花漫漫来到玉芙宫第一次独自用早膳，平日里臻贵妃都会陪她一起吃，今儿忽然变成一个人，还有点不习惯呢。
她用完膳，对前来收拾餐具的宫人说道。
“能给我找些针线和布料吗？我想做个荷包。”
臻贵妃临走前特意叮嘱过，只要是花漫漫提出的要求，都得尽量满足她。
当然，放她离开这个要求除外。
宫人颔首应道：“奴婢这就去准备。”
片刻后，宫人送来了一个针线筐和一卷布料。
“您看这些够吗？”
这么大块布料，都能做一身衣裳了，做个荷包绰绰有余。
花漫漫忙说够了够了。
她以前有过做荷包的经验，这次很快就做出个小小的荷包。
虽然针脚仍旧很粗糙，线头都露在外面，至少用起来还是不错的。
花漫漫将随记末尾那张彩笔画折成个千纸鹤，然后用绣花针扎破手指，挤出一滴血，摸到千纸鹤身上。
做完这些后，她把千纸鹤放入荷包里，拉紧绳索，打了个结。
下午的时候，窗外再度响起熟悉的猫叫声。
系统说它已经找到了房门钥匙。
“钥匙就挂在一个嬷嬷的身上，我随时都能把它偷出来。”
花漫漫：“你先别动手，等等一等。”
系统不解：“等什么？”
“等皇帝驾崩了，到宫中人心惶惶自顾无暇的时候，你再把钥匙偷过来，那时候才是逃走的最好时机。”
系统恍然：“懂了。”
随后它又说起另外一件事。
“西凉国的小皇子进宫来看望皇帝，他说摄政王府进了贼，得加强防备，皇帝允了。”
花漫漫差点都忘了还有个阿旗。
系统很是感慨：“他真是有够执着的，都这样了，还没放弃寻找你的下落。”
花漫漫一点都不想再跟阿旗扯上关系。
她现在只希望皇帝快点死。
等皇帝一死，天京大乱，她就能趁机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想到这里，花漫漫双手合十，对天祈祷。
“观世音菩萨啊，信女恳求您大发慈悲，赶紧让狗皇帝上西天吧，只要您能成全信女的这个愿望，信女愿立誓永不吃肉。”
说完她又觉得这个誓言太重了，立刻改口道。
“信女刚才说错了，信女说的是愿意一年……不是，是一个月不吃肉。”
系统很是嫌弃：“你就这点出息！”
花漫漫：“一个月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再多的话，我可能会馋疯。”
系统不想理她，直接扭身走了。
花漫漫原以为至少还要再等个把月，却没想到仅仅只是过去了十天，含章殿就传出皇帝吐血昏迷的消息。
系统在得知消息后的第一时间，就跑来通知花漫漫，让她做好逃跑的准备。
花漫漫非常惊喜，赶忙对着西边的方向拜了拜。
“感谢观世音菩萨，事成之后信女肯定会信守承诺，一个月内不吃肉。”
她顿了顿又补上一句。
“鸡蛋、虾蟹、鱼类除外，毕竟我还年轻，需要多补充点营养才行。”
系统：“……”
你想得还挺周全哈。
第668章 ：绝望
含章殿内，气氛凝重。
太医们围在床榻旁边，给皇帝诊治病情。
太后心急如焚，却又不敢打断太医们的工作，只能不停地来回踱步。
臻贵妃和太子李琼、淑妃、五皇子李益也都来了。
他们全部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等候太医们的诊断结果。
等了良久，方才见到太医们直起身。
太后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皇帝的病情怎么样了？”
太医们的面色都不太好看。
为首的太医令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应道。
“回太后娘娘的话，陛下的病情非常严重，腹内五脏六腑都已经开始衰竭，寻常方法很难医治。
为今之计只能试试看最后一味药方。
此药方的效果非常猛烈，兴许能刺激陛下的脏腑重新恢复活力。
但伴有很大的风险，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令陛下的病情更加恶化。
臣等不知该不该用这味药方，还请太后娘娘拿个主意。”
一时间，屋内所有人都看向了太后。
太后的面色微微发白。
即便她经历过许多风浪，却也未曾遭遇过如此困境。
床榻上躺着的可是她唯一的儿子，是她十月怀胎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心头肉。
若他有个三长两短，让她以后如何过活？
太后心乱如麻，迟迟拿不定主意。
就在此时，臻贵妃开了口。
她问太医令。
“用了猛药后，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太医令老老实实地回答：“微臣不敢隐瞒娘娘，最坏的结果是命丧当场。”
太后一听这话，当即心头猛跳，大声道。
“不可以！”
太医令提醒道：“可如果不用猛药的话，最多不超过三天，陛下就会……”
他的话没说完，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皇帝已经病入膏肓，他只剩下最后三天的时间。
如果不能在三天内治好他，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
太后气急败坏：“皇帝要是死了的话，你们所有人都得给他陪葬！”
在场众人纷纷跪了下去，齐声哀求。
“太后娘娘饶命！”
太后冲着他们发泄了一通，情绪终于平缓了些。
臻贵妃适时地开口劝慰。
“太后娘娘莫要生气，现在圣人的安危全都系在您一人身上，越是这种关键时刻，您越是要沉着冷静，千万别乱了阵脚。”
她的声音轻柔和缓，说的话也很在理。
太后听完后，当真是冷静了许多。
她走到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皇帝，犹豫再三，开始开了口。
“你们觉得此事该如何？”
臻贵妃第一个回答：“妾身只是一介女流，没什么见识，妾身全都听太后娘娘的吩咐。”
她率先给出了一个标准答案，在场其他人立刻纷纷效仿，紧跟着回答。
李琼：“孙儿全都听皇祖母的。”
淑妃：“妾身都听太后娘娘的。”
李益：“孙儿也是，都听皇祖母的。”
太后：“……”
问题丢出去，绕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太后心里很清楚，他们是在故意推诿。
此事关乎皇帝的生死，责任实在太大，大家都不想沾手。
太后心里暗骂这群没用的东西，关键时刻一个都指望不上。
她对左吉吩咐道。
“传哀家的命令，让左右丞相即刻进宫，不得有误！”
“喏！”
左吉急匆匆地走出去，将太后的命令传达下去。
两位丞相都是老狐狸，在得知皇帝病重后的消息后，他们就在暗暗猜测皇帝这次还能不好起来。
如今太后忽然传召两人进宫，说是有要事商议。
他们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皇帝的病情。
左丞相和右丞相急匆匆地离开家门，乘坐马车前往皇宫。
两人恰好在宫门口碰了个正着，彼此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来不及寒暄，便被太监领着往含章殿疾行而去。
太后早已等候多时。
她得知两位丞相来了，立刻将人叫进来。
即便两位丞相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在亲眼见到奄奄一息的皇帝时，心里仍旧咯噔一跳。
皇帝的病情远比他们预想中的还要严重！
两人心里都有些慌。
然而更让他们心慌的事情还在后面。
“哀家心里实在是乱得很，没办法冷静思考。
二位都是国之栋梁，是皇帝的左膀右臂，皇帝对二位更是无比信任。
此事只能请求二位帮忙拿个主意。
还望二位莫要让哀家和皇帝失望。”
太后说完最后一句话，双眸紧紧盯着面前的两位丞相，看样子是不想给他们推诿的机会。
左右两位丞相顿时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憋屈感觉。
他们心里其实都很清楚，给皇帝的那剂猛药必须得用。
因为那是皇帝唯一的生存机会。
但此事伴随巨大的风险，稍有不慎就会令皇帝一命呜呼，待事后追究起来，作出决定的人就会被推出来背锅。
太后自己下不来这个狠心，就把这个烫手山芋甩给了两位丞相。
两人试图找借口推脱。
可不管他们怎么说，太后都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铁了心要让他们当这个冤大头。
没办法，两位丞相只能装模作样地商议一番，然后对太后说道。
“臣等商议过后，觉得可以请鸿胪寺的司天台置历博士过来算一卦，由老天爷来决定该不该用这味猛药。
圣人是天子，受老天庇佑，想必老天爷定然能给出最合适的答复。”
太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久久未能说出话。
此事传到花漫漫的耳朵里时，天色都已经黑了。
她靠在窗边，乐得不行。
“有一说一，那两个老狐狸是真的狡猾，临到关头居然把老天爷推出来当挡箭牌。
我要是太后的话，肯定要被那两个老狐狸给气死。”
三花猫蹲在窗户外面，发出低低的猫叫声。
“根据司天台置历博士算出来的卦象显示，是大凶，十死九生。”
花漫漫渐渐收起笑容：“太后已经快绝望了吧。”
此时的太后确实很绝望。
她抬手扫落桌上的茶盏，红着眼眶怒道。
“为什么会是这样？皇帝可是天子，受上天庇佑，算出来的卦象怎么可能会是大凶？哀家不信！你们给哀家重算！”
第669章 ：秘密
年过半百的天台置历博士被吓得半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卦象由天定，不可能因为不喜欢卦象，就要求冲算一卦，那样一来卦象根本就不准。
可此时的天台置历博士提都不敢这一茬。
太后说要重算，他忙不迭地应道。
“太后娘娘息怒，微臣这就重算。”
在众人的无声注视之下，天台置历博士算完了第二支卦。
这次他学聪明了，没有再直来直往，而是用一种更加迂回婉转的方式讲解起了卦象。
“这是乾卦，卦象显示前途未明，会有很大的波折和风险，但只要能够熬过去，便能迎来无限生机，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就是如此！”
这话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但只要仔细想想，就能发现这些都不过是空话而已。
谁知道皇帝这次用药风险很大，也知道只要熬过去就能活下来。
天台置历博士其实就是在糊弄人。
但在场谁都没吭声，默默地听着。
太后此时也是关心则乱，没有心思去细想天台置历博士的话是否靠谱。
她红着眼眶追问道：“只要皇帝能熬过去，就会没事，对吗？”
天台置历博士点头说是的。
这话像是给了太后莫大的力量。
她深吸一口气，狠下心说道。
“给皇帝用药！”
当初季皇后将剑刃架在她的脖子上，她都没有死，而且还一步步成为了太后。
她相信，老天爷始终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她和她的儿子，都会福寿延年的！
太医们再度忙碌起来。
一碗热腾腾的汤药被端了过来。
左吉正欲上前接过药碗，却被太后叫住。
太后：“如今皇帝遭逢此难，也不知道能否熬得过去，太子身为人子，此时若不尽孝，还要等到何时？”
她这话说得极不客气，甚至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
不等太子李琼说话，臻贵妃就先一步走出来，轻声细语地说道。
“太子从未做过侍奉人的活儿，笨手笨脚的，难免会出岔子，这碗药关系到圣人的安危，容不得马虎，还是让妾身来吧。”
太后现在没心思跟她斗法，闻言便道。
“说得也是，你做惯了这些事情，此事交给你来做最合适。”
“多谢太后娘娘信任。”
臻贵妃接过药碗，走到床边。
纤纤玉指捏住汤匙，舀起药汁，递到皇帝的嘴边。
臻贵妃柔声唤道。
“陛下，该用药了。”
皇帝此时神志不清，就连嘴巴都张不开。
无奈之下，只能由太医们帮忙将皇帝的嘴掰开，再由臻贵妃一勺勺地将药汁喂进他嘴里。
一碗药下肚，皇帝却还在昏睡。
太医令解释道。
“药效发挥还需要一些时间，请太后稍安勿躁。”
众人又等了会儿。
终于，皇帝的眼睑颤了颤，最后缓缓地睁开了。
太后惊喜不已，激动得声音都走了调。
“皇帝！”
众人也纷纷露出惊喜之色。
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此时的皇帝气色好转了很多，脸上甚至有了点红润光泽，眼睛里面也有了点神采。
这明显就是病情好转的迹象！
看来是皇帝命不该绝，那服猛药把他给救回来了！
太后喜极而泣。
她没有赌错，老天爷最终还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皇帝张开嘴，发出嘶哑的声音。
“朕，这是怎么了？”
太后抹掉眼泪，将事情经过大概说了遍。
皇帝得知自己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心里颇有些后怕。
差一点，他的命就交待在这里了。
众人纷纷向皇帝表达了自己的关切之情。
直到太医令提醒，皇帝病情未愈，还需要休息的时候，众人这才告辞离开。
只有臻贵妃一人留了下来。
她得留在这里照顾皇帝。
她挥了挥手，屏退寝殿内的所有宫人。
皇帝躺在宽大得过分的床榻上，身上盖着柔软的丝被。
他艰难地扭过头，看到臻贵妃正站在香炉旁边，哑声问道。
“你在做什么？”
臻贵妃将自制的香料倒入香炉中，盖上盖子。
淡淡的清香缓缓扩散开来。
她转过身，冲着皇帝嫣然一笑。
“近日来陛下深受病痛的折磨，夜里难以安眠，妾身特意研制了一种新的香料，可以帮助陛下安神静气，让您睡得更加安稳。”
皇帝知道臻贵妃喜欢调香，平日里闲来无事她就爱钻研各种香料。
她时常会往含章殿总些香料。
但一般她都是将香料交到左吉的手里，不会像现在这样，直接将香料倒入香炉之中。
皇帝本就多疑，此时不免心生警惕。
“朕最近不爱闻香，你让人把香炉撤了吧。”
臻贵妃缓步走到床边，从容优雅地侧身坐在床边，纤纤玉指轻轻搭在皇帝的胸前，柔声道。
“这可是妾身专门为您量身定制的香料，平时您每天都能闻到这个香味，今日怎么忽然就不喜欢了呢？”
皇帝心中一惊。
最近因为病重的缘故，他的感官能力也衰退了很多，再加上亲殿内始终弥漫着浓郁的苦涩药味，以至于他都未曾发觉寝殿里面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淡淡香味。
他睁大眼睛瞪着面前的女人。
“难道是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自己的嗓子忽然就哑了。
不管他如何用力，都无法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臻贵妃看着他满面惊骇的样子，俯下身，在他轻轻说话，犹如情人般亲昵低语。
“陛下是不是说不出话了？
您别着急，这是正常的，太医令给您用的那副猛药，现在才刚刚开始发挥作用呢。”
皇帝惊惧不已，竭尽全力也只能发出微弱的嗬嗬声。
臻贵妃继续慢条斯理地往下说
“妾身告诉您一个秘密吧。
其实，妾身让人在您的汤药里面加了陆英草。
陆英草本身无毒，并且还有固本培元的作用，正对您病情。
但陆英草有个特性——
它只要跟山沉香混在一起，就会改变药性。
药不对症，陛下的病情自然就会变得越来越严重。
又因为这并非是中毒，所以就连太医也查不出缘由。”
皇帝无比震惊。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臻贵妃。
明明她的面容还是那么娇艳动人，她的语气也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婉转。
但他却觉得她无比陌生。
就仿佛是，他从未真正地认识过她般。
第670章 ：驾崩
皇帝的嘴唇一张一合，怎么都说不出话。
臻贵妃却看出了他想说什么。
“您是想问妾身为什么要这样做吗？也对，在您看来，妾身能入宫侍奉您，是妾身前世修来的福分，您从未想过，正是因为您的见色起意，才会毁了妾身的一生。”
说到这里，臻贵妃脸上伪装出来的面具彻底消失了。
她冷冰冰地看着床榻上的帝王，如同在看一具已经没有气息的尸体。
“我虽然自幼失母，但有祖母疼爱，父亲继母也从未苛待于我，我还有个可爱别扭的妹妹，我还养了一只名叫小白的猫……
我的生活平淡且温馨。
我原本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直到那一晚你忽然闯进来，不由分说地将按倒在床上。
无论我怎么挣扎反抗，哭喊哀求，你都不肯罢休。
你甚至还觉得我是在欲拒还迎？
呵！是谁给你的自信，竟让你觉得，全天下的女子都心甘情愿被你强奸？！”
即便过去多年，此时想起那晚发生的事情，臻贵妃仍旧觉得恶心反胃。
那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是她永远都不愿再多看一眼的污点。
臻贵妃闭了闭眼睛，努力将那些不堪恶心的画面从脑中抹去。
皇帝已经怔住。
最开始他的确是怀疑过花卿卿，以为她是在故意套路他，想要借此吸引他的注意。
后来他知道自己是被别人给暗算了，跟花卿卿没有关系，他心怀愧疚，便对她多了几分怜惜之情。
她进宫一直都表现得非常柔顺，对他更是千依百顺。
渐渐的，他忘了她最初是被强迫的。
她看起来是那么柔弱，犹如一株菟丝花，只要离开他的庇护，她就没办法再在宫中活下去。
他以为自己就是她的全世界，是她真心实意爱着的那个男人。
直到此时此刻。
他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面前这个女人从头到尾都是在伪装。
他能看到的，都是她故意表现出来的假象。
臻贵妃看着他气急败坏却又无能为力的模样，轻轻地笑了起来。
笑声很是愉悦。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爱你？是不是以为我的整颗心都给了你？
呵呵，你可是皇帝啊，怎么还如此天真？
我爱你？我是瞎了吗？”
皇帝原本视面前这个女人为掌中之物，从未将她放在眼里。
结果他却被这么一个弱女子欺骗玩弄！
就这像是他被人当面狠狠扇了一耳光，面子里子全都丢了个干净。
怒火汹涌而来。
他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张嘴便吐出一大口鲜血！
臻贵妃因为没有来得及退开，导致她的脸上和衣服上也沾到了一些血迹。
她却没有半点惊慌，神态仍旧从容不迫。
“陛下，你就放心地走吧，琼儿会接替你的位置，延续你们李家的江山。”
皇帝双手撑在床上，艰难地扭动身子。
他想下床，想要向外面求救。
臻贵妃却按住他的身体，将他强行按了回去。
“你都已经这副样子了，还折腾个什么劲儿？老老实实地躺着吧，不要再出去祸害人了。”
皇帝无力挣扎，只能睁大眼睛死死地瞪着她。
眼眶里面布满了红血丝，配上他那张深深凹陷的脸颊，显得分外吓人。
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像是在无声地说着什么。
臻贵妃看着他的嘴型，读懂了他的意思。
他在说——
“你，不得好死。”
臻贵妃非但不生气，反倒笑了起来。
“我的生死就不劳你操心了。
等你驾崩后，琼儿继位，我便是太后。
以后在这宫中，我在也不需要委屈自己去曲意逢迎，更不用逼迫自己对着你这个狗男人强颜欢笑。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我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守寡了呢。”
皇帝怒目圆睁，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
直到——
他一口气没提上来，双眼一翻，猛地昏死过去。
臻贵妃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他。
直到他的胸膛不再起伏，她这才伸出手指，按在他的脖颈上。
颈动脉的位置已经没有跳动。
再探了探鼻息，也没有任何反应。
臻贵妃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开始调整情绪。
再度睁开眼时，眼眶已经泛红，脸色而也变得苍白。
她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跑出去，惊慌失措地喊道。
“不、不好了！”
由于太过慌张，她跑出去时不慎被门槛绊了下，狼狈地跌倒在地上。
守在外面的宫人们被吓得大惊失色，赶忙上前搀扶。
左吉急切地问道：“娘娘，出什么事了？”
臻贵妃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落，浑身不住地颤抖，说话的声音也抖得不成样子。
“圣人他、他吐血了！”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左吉最先反应过来。
他顾不上通传，慌忙冲进寝殿，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皇帝。
皇帝双目紧闭，气息全无，嘴边和衣襟处还有殷红的血迹。
左吉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好半晌才发出尖锐的叫喊声。
“快去叫太医！”
……
由系统变幻而成的麻雀正站在含章殿屋顶上。
隔着琉璃瓦片，它将寝殿内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看来花漫漫没有料错，花卿卿真的已经变了，她甚至都敢对皇帝下毒手了！
系统暗暗感慨，没想到曾经柔弱善良的小白花女主，竟然变得这么心狠手辣。
也难怪她能从那么多妃嫔之中脱颖而出，成为最终的赢家。
小麻雀煽动翅膀，朝着玉芙宫的方向飞去。
它找到负责保管钥匙的嬷嬷，悄悄将钥匙偷了出来。
此时皇帝驾崩的消息才刚传开，玉芙宫内人心惶惶，就连负责看守花漫漫的两名侍卫也有些焦躁不安。
小麻雀趁机制造了一点动静，将那两个侍卫引开，然后它再变成一只小猴子，用钥匙打开门锁。
花漫漫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见到房门一开，她立刻就跑了出去。
她低声问道。
“皇帝死了？”
系统变回三花猫的样子，跳到她的肩上。
“嗯，被你姐给活活气死了，死得可惨了。”
花漫漫幸灾乐祸：“活该。”
第671章 ：遗诏
花漫漫打晕一个宫女，换上对方的衣服，然后翻墙逃出了玉芙宫。
这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
花漫漫很是振奋。
她打算一鼓作气离开皇宫。
然而她才刚走出两步，就听到了脚步声。
吓得她立刻施展轻功，跳到旁边的大树上。
她借着枝叶的遮挡，隐藏住了自己的身形。
一队羽林卫从前面的拐角处走出来，大步流星地朝着这边走来。
他们一边走一边闲聊。
“老大，听说圣人刚刚驾崩了，咱们这会儿应该赶去含章殿啊，怎么还要四处巡逻？”
“你懂什么？圣人驾崩非同小可，太子殿下担心宫中会有人趁机作乱，特意交代我们要加强巡逻，务必要保证宫中的安稳。咱们要是能办好太子交代的差事，就算是在太子面前露了脸，将来等太子登基，少不了咱们的好处，这样不比去含章殿外头眼巴巴地等着要强得多吗？”
“老大说得太对了，还是老大想得长远！小弟服了！”
……
羽林卫们从树下走了走过去。
等到他们彻底走远，再也看不见了，花漫漫这才从树上跳了下来。
三花猫落在她的脚边。
刚才羽林卫们说的话，它也听到了，不免心生担忧。
系统：“宫中加强了戒备，我们还能逃得出去吗？”
花漫漫也没想到太子会突然来这么一手，这对她而言无疑是个大麻烦。
但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退路。
花漫漫咬咬牙：“必须要逃出去！”
系统无法理解，问道。
“既然皇帝都已经死了，你和李寂的头号敌人也就没有了。
待到太子登基，只要他一道圣旨，就能洗清李寂的冤屈，让你们能够破镜重圆。
你只需要在宫中安心等待就行了，又何必非要冒险逃出去？”
臻贵妃的确是这么承诺过花漫漫，只要她乖乖听话，就能让她和李寂重逢。
可无数次的人生经验告诉花漫漫，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别人身上。
尤其是在这座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
她谁都不能相信。
她只能相信自己！
花漫漫看了眼含章殿所在的方向，低声说道。
“摄政王的身份不论对皇帝，亦或是对太子，都是一种威胁。
即便皇位上坐着的人换了一个，也不代表阿寂就能安全。
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比较好。”
说完她便抬脚朝前走去。
三花猫赶紧跟上去：“你打算怎么做？”
花漫漫：“先去宫门附近看看。”
正好前方有一队宫人经过。
花漫漫低下头，跟上那支队伍。
系统则变幻成为一只小小蜜蜂，停在她的肩膀上。
途中他们又遇见了好几拨羽林卫。
那些羽林卫见到这队宫人，都只是多看了两眼而已，并未对他们起疑心。
花漫漫顺利蒙混过关。
但她心里并不觉得高兴，因为她发现这支队伍距离宫门所在的方位越来越远。
这支队伍最终停在了含章殿附近。
站在队伍末尾的花漫漫悄悄抬起头，望向前方，发现含章殿门前跪着很多人，有后宫妃嫔，有公主皇子，还有王公贵族，以及文武百官。
他们跪伏在地上，哭得呼天抢地，场面可以说是非常壮观。
系统小声问道。
“我们怎么办？”
带队之人上前去跟含章殿的嬷嬷对接，看样子是打算在这里留下。
花漫漫可不想留在这里。
万一碰上臻贵妃或者太子，她就走不掉了。
花漫漫一步步地往后退，与前方的队伍逐渐拉开距离。
就在这时，含章殿的大门被打开，太子李琼被人搀扶着走出来。
李琼还在哭，哭得眼睛都肿了，脸上全是泪痕，头发也有些散乱，看起来颇为狼狈。
但在场无人敢笑话他。
毕竟死的可是他亲爹，亲爹死了，做儿子的怎么悲哭都不为过。
在太子身后还跟着左右两位丞相，以及侍奉皇帝多年的内侍总管左吉。
他们的眼睛也都是红通通的，明显是刚哭过。
左吉双手捧着一个锦盒。
在场众人都忍不住多看了那个锦盒两眼。
他们都在暗暗猜测，那个盒子里装着的是什么？
会不会是皇帝留下的遗诏？
事实证明他们猜得没错。
左吉打开锦盒，从中取出一卷明黄圣旨，开始大声宣读起来。
由于刚哭过的缘故，他的声音还带着点儿哭腔。
圣旨的内容非常长，其中还夹杂着大量生僻拗口的词汇，没点文化的人压根就听不懂。
花漫漫听得头昏脑涨，云里雾里。
她问系统。
“他在说啥？”
系统言简意赅地总结道。
“皇帝已死，皇位由太子李琼继承，希望李琼能当个明君，别辜负他爹的期望，就酱紫。”
花漫漫恍然，看来这就是皇帝留下的遗诏。
如今遗诏当众宣布，意味着太子登基的事情已经稳了。
众人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纷纷跪地磕头，称呼太子李琼为圣人。
花漫漫不得不也跟着跪了下去。
她在心里暗想，李琼才不过八岁，放在现代社会还只是个小学鸡，在这个古代就要担起一个国家的重担了。
也不知道他能否做好这个皇帝？
算了，这些都跟她没关系。
她还是赶紧溜之大吉吧。
在众人起身之际，花漫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队伍。
她走得匆忙，没注意到人群中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李琼被人搀扶着走下台阶。
他先是跟太子太师和太子太傅聊了几句，然后才将视线落在人群中一位其貌不详的中年男子身上。
男子做儒生打扮，头戴纶巾，留着三寸胡须，看着很是斯文儒雅。
他上前两步，朝李琼拱手作揖。
“拜见陛下。”
李琼显然是对他很恭敬，居然主动伸手虚扶了他一把，用哽咽的声音说道。
“祝先生，还没有举行正式的登基大典，我还不算是皇帝，你还是如以前那般唤我就好。”
祝先生从善如流地改口道：“殿下，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
李琼伤心地道：“父皇走得太突然，孤心里接受不了，难受。”
祝先生安抚了一番，末了提醒道。
“在下刚才看到了有个鬼鬼祟祟的人从这里离开，在下怀疑她可能心怀不轨，可否要派人前去捉拿？”
李琼当即道：“当然！”
第672章 ：埋伏
花漫漫脚下步伐走得飞快，直奔宫门所在的方向而去。
途中被一队羽林卫拦住去路。
为首的羽林卫上下打量她，沉声问道。
“你是哪个宫的？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变成蜜蜂趴在花漫漫身上的系统非常紧张，它暗暗做好变身的准备，万一花漫漫身份暴露，它立刻就能出手帮忙救人。
然而下一刻，它就听到花漫漫说了句。
“我是在浣纱阁当差的，听闻圣人驾崩了，嬷嬷差我去库房拿些白麻布和松枝备用，这是我的腰牌。”
她从袖中拿出一枚木质腰牌，双手奉上。
羽林卫接过腰牌看了看，上面刻着浣纱阁的字样。
这是只有在浣纱阁当差的人才能拥有的腰牌。
确认身份无误后，羽林卫将腰牌还给花漫漫，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花漫漫朝他福了福身，然后低垂着脑袋转身离开。
见她顺利度过危机，系统在诧异之余，还十分好奇。
“你怎么会有浣纱阁的腰牌？”
花漫漫神秘一笑：“是我找别人借来用用的。”
刚才趁着大家向太子下跪见礼的时候，花漫漫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前面那个宫女身上摘走了腰牌。
接下来她又碰到了好几次羽林卫的盘问，但因为有腰牌在，最后都让她顺利蒙混过关了。
眼看就快要到宫门附近了，系统稍稍有些放松。
它想起刚才在含章殿门口发生的一幕，忍不住开口嘀咕道。
“刚才，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花漫漫脚下不停，随口问道：“怎么了？”
系统一边回想一边说道：“在我们待在含章殿门口的时候，我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们，那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我觉得很不舒服。”
花漫漫回想自己刚才在含章殿门口的经历，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但谨慎起见，她还是问道：“知道是谁吗？”
系统：“我都不确定自己的感觉是真是假，又怎么会知道是谁？”
花漫漫：“但你说感觉很熟悉，难道会是你认识的人？”
系统：“我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怎么会有什么认识的人？非要说我认识谁的话，除了你和李寂之外，应该就只有主神……”
想到这里，它的声音戛然而止，心里陡然冒出个非常大胆的猜测。
它的声音剧烈颤抖气来：“该、该不会是主神降临了吧？”
花漫漫被吓得脚步一顿。
她难以置信：“应该不会吧？你别吓我啊！”
系统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语气随之变得急切起来。
“为什么不会？《宫谋》中原定的剧情被你搅合得面目全非，就连我也背叛了它，它已经无法再操控剧情，在这种情况下，它就只能亲自下场，只有这样才能把剧情扭回正轨。”
花漫漫难以置信：“可它是主神啊！神明难道不应该是很牛逼的吗？怎么能亲自下场？这也太跌份了。”
系统：“你不懂剧情对它有多么重要，只要能让剧情回到正轨，它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花漫漫脚下的步伐越来越慢。
最后，她停在了原地。
系统问道：“你怎么不走了？”
花漫漫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如果真的是主神降临，刚才它肯定已经发现我们了，它不会轻易放我们走的，它很可能已经在宫门附近设好了埋伏，只等我自投罗网。”
……
宫门附近。
在统领的指挥下，数百名羽林卫有条不紊地躲藏起来。
他们悄无声息地隐藏在暗处，只需要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就能犹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去将目标捕获。
羽林卫统领朝着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子恭敬地说道。
“祝先生，已经按照您说的安排好了。”
祝先生双手被负在身后，看着面前高大巍峨的宫门，轻轻笑了下。
“那就等着吧，记得，我要活的。”
“喏！”
……
花漫漫此时距离宫门已经很近了。
只需要她再拐两个弯，就能看到宫门。
但她却牢牢地站在原地，没有再动一步。
系统心急如焚，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
它一边围着花漫漫转圈，一边问道。
“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花漫漫却答非所问：“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系统急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赶紧想办法应对啊，别的事等以后再说也不迟。”
这段时间花漫漫被关在玉芙宫内，她闲着没事，想了很多事情，其中就包括主神。
从种种迹象可以看出，主神是铁了心要弄死李寂。
花漫漫不能让主神如愿。
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让主神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要对付主神，就显得先弄明白主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花漫漫不疾不徐地说道：“只有先弄明白了这个问题，我才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系统：“那你快问！”
花漫漫：“主神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它为什么要操控这个世界的历史走向？它的目的是什么？”
系统停在半空中，磕磕巴巴地问道。
“你、你问这些做什么？”
花漫漫伸手捏住它的小翅膀：“事到如今，我不可能再让主神继续闹腾下去，我和主神之间，只能有一个活着，你帮谁？”
系统：“自然是帮你的。”
花漫漫：“那你就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
系统被她那肃穆的眼神给震慑住了，不敢再含糊其辞，小声说道。
“主神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清，它没有实体，能够穿梭于各个维度之间，只要能够拥有持续不断的能量供给，它甚至能够永生不灭，千万年对它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在你们人类看来，它跟神明没什么区别。”
花漫漫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能量供给？”
系统：“能量对主神来说非常重要，而能量的来源，就是吞噬。就拿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来举例，当主神能够完全掌控这个世界的历史发展，就意味着这个世界已经被它所吞噬，这个世界的能量将会彻底为它所用。“
花漫漫：“被吞噬后，这个世界的人呢？”
系统：“成为它的傀儡，任由它操控摆布。”
第673章 ：第二道遗诏
花漫漫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抬脚往宫门所在的方向走去。
系统忙道：“你不是说宫门附近很可能有埋伏吗？你现在要是去的话，等于是自投罗网。”
花漫漫：“这一切都只是我们的猜测，也许是我们想多了，主神根本就没有降临，宫门那边并没有什么埋伏，是我们自己在吓自己。”
系统很急：“可万一呢？万一我们猜测得真的呢？你这一去岂不是正中敌人下怀？！”
花漫漫：“如果宫门附近真的有埋伏，那就说明我们猜的是正确的，如此一来我便有机会能够接近主神。”
系统越发不安。
“你要对主神做什么？”
花漫漫面无表情地吐出三个字。
“杀了它。”
系统被吓了一跳：“你别乱来啊！主神可不是普通人，你很难杀死它的！”
花漫漫：“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就不行？”
系统快急死了：“你冷静点，不要冲动啊！”
花漫漫：“我一直都很冷静，我已经想过了，主神之所以突然降临这个世界，是因为我们两个彻底脱离了它的掌控，它别无办法只能出此下策。从这个结果可以逆推出一个事实，那就是主神在降临这个世界后肯定会受到极大的限制，也正是因为有了这种限制，才会让它在最初的时候选择让你和我来到这个世界执行任务。否则的话，它动动手指头就能改变这个世界的历史发展，何必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操作？”
系统怔怔地看着她。
仅仅是这么短的时间，她居然想了这么多的事。
这女人的脑子转得也太快了吧！
花漫漫：“被限制后的主神，力量肯定会大打折扣，这对我们而言是个绝佳的机会，我们不能错过。”
在主神的眼里，她和李寂都是猎物。
但反过来在花漫漫的眼里，主神也是猎物。
最后到底是鹿死谁手，就要看谁的本事更大了！
系统急忙说道：“虽然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但你还是不能去杀主神。”
花漫漫：“它要是不死，我和李寂以后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系统近乎胡搅蛮缠般地叫嚷道。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不能去杀主神，主神不能死！”
它的反应有些反常。
花漫漫狐疑地问道：“你都已经背叛主神了，为什么还要护着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系统顾左右而言他。
“这么大的事情，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反正皇帝也已经死了，不如等李寂来了，你跟他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花漫漫：“主神巴不得阿寂来自投罗网，我不能害了他。”
系统：“那你就想办法离开这里，不要跟主神硬碰硬。”
花漫漫：“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就算我能避开，以后呢？
只要主神还在这个世界一天，我和阿寂就没有一天好日子可以过。
它会像毒蛇一样躲在暗处，随时准备给我们致命一击。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系统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它心里还有别的顾虑。
“我担心你会出事。”
花漫漫：“放心，我给自己留了退路。”
她从怀里拿出个荷包，递到系统的面前。
“等下我要是中了埋伏，你就带着这个荷包出宫，去摄政王府的地下密室，将它放到冰棺里。”
系统不解：“这有什么用？”
花漫漫：“这里面装着我的一幅画，是我小时候亲笔画的，它和我一样，原本都不属于这个世界，但它却能穿越时空来到这里，也许这就是老天爷留给我的一线生机。”
系统将信将疑：“你确定真的有用？”
花漫漫当然不能确定，只能是试试看。
反正她现在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姑且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呗！
小蜜蜂变回三花猫的样子。
花漫漫将荷包挂到它的脖子上，顺手撸了下它毛茸茸的猫脑袋。
“拜托你了。”
……
含章殿内。
在宣读完太子继位的遗诏之后，翰林阁大学士又拿出了一道遗诏。
他双手托举着遗诏，恭恭敬敬地说道。
“圣人病重之时，曾预感到自己可能时日无多，特意留下这道遗诏，言明待他驾崩之后，就由微臣将这道遗诏昭告天下。”
太后已经哭得双眼红肿。
闻言，她稍稍坐直身子，用哽咽的声音问道。
“是什么遗诏？”
臻贵妃和太子李琼、淑妃、五皇子李益、左右丞相等人都还在殿内。
此时他们全都看着翰林阁大学士。
因为太过紧张，他的掌心出了不少汗，声音也有些颤抖。
“这道遗诏是专门给臻贵妃准备的。”
李琼立刻扭头看向站在身边的臻贵妃。
臻贵妃心里有了点不祥的预感。
狗皇帝不会在临死前还摆了她一道吧？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是正确的。
翰林阁大学士将遗诏展开后，开始逐字逐句念起了遗诏中的内容。
遗诏的前半部分都是关于皇帝对臻贵妃的喜爱之情。
言辞描述得相当肉麻，不知情的人听了，还真以为皇帝是个难得一见的痴情种，爱臻贵妃爱得难以自拔。
等到了后半部分，就话锋一转，开始描述皇帝对于自己即将死亡的哀愁。
他不怕死，但他害怕留臻贵妃一个人在这世上无人照料，担心她会被欺负，更担心她会因为他的死而伤心欲绝。
所以，皇帝决定要臻贵妃殉葬。
他甚至还在遗诏里面提前追封臻贵妃为圣贤皇后，死后两人同葬一个墓穴。
可以说是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臻贵妃一跃从妃嫔晋升为皇后，这绝对是无上的荣耀。
然而她却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臻贵妃静静地站在原地，许久都未曾出声。
看看，这就是她嫁的男人，临到死了都不肯放过她！
翰林阁大学士合上遗诏，递到臻贵妃的面前。
“贵妃娘娘，请接旨吧。”
臻贵妃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抬起双手。
李琼赶忙抓住她的手腕，哀求道：“母妃，不要！”
太后擦了把眼泪，凉凉地问道：“这是皇帝给贵妃的恩典，太子是有什么不满吗？”
第674章 ：作茧自缚
皇帝刚驾崩，太子就要违抗遗诏。
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太子就得落得个不孝忤逆的罪名。
哪怕他以后朕成了皇帝，这也会是他的一大污点。
臻贵妃很清楚这一点。
因此她没有理会太子的苦苦哀求，伸出双手，稳稳地接住了遗诏。
“妾身，谢主隆恩。”
这一张轻飘飘的遗诏，就定了她的生死。
翰林阁大学士知道自己这道遗诏送出去后，就算是把太子给得罪死了，以后他的仕途基本上是没指望了。
他已经做好致仕归乡的准备，因此并未解释什么，他朝着臻贵妃拱了拱手，便默默地退回到原位。
殿内众人此时也都不发一言。
只有李琼在哭着喊母妃。
他不想让母妃死。
臻贵妃的手脚已经冰凉，脑子都有些发木。
但她还是竭力维持住冷静，如同没事人般，柔声安慰了太子几句。
然后她看向太后。
“可否容妾身回去收拾一下？”
太后心里看臻贵妃不顺眼，但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表现得太过急迫，毕竟臻贵妃还是太子的生母，真要当着太子的面把臻贵妃逼死了，太子肯定会记恨她，这对她没什么好处。
反正圣旨已下，臻贵妃必死无疑，她不必急于一时。
于是她微微颔首，允了。
臻贵妃福了福身：“多谢太后娘娘，妾身告辞。”
见她要走，李琼赶忙也跟了上去。
含章殿外还跪着很多人。
他们见到太子和臻贵妃出来了，纷纷朝着两人见礼。
臻贵妃和太子坐进车辇里。
车辇朝着玉芙宫缓缓行去。
李琼抓住臻贵妃的衣袖，哭着哀求。
“母妃，您不要死，儿子不想让您死！”
臻贵妃苦笑：“傻孩子，本宫也不想死，可君要我死，我不得不死啊。”
是她小看了狗皇帝。
那家伙其实早就在防着她了，所以才会提前立下遗诏，让她为他陪葬。
真不愧是能当皇帝的人，够狠！
臻贵妃掏出手帕，帮李琼擦掉眼泪，温声说道。
“别哭了，你都是大人了，以后还会是一国之君，可不能再动不动就哭鼻子。”
李琼崩溃地道：“我宁肯不当一国之君，也不想让母妃死！”
臻贵妃心里也很难受。
此时看到儿子这样，她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李琼哭道：“父皇为什么那么狠？为什么啊？”
哪怕他少年老成，此时也无法理解父皇的做法，为什么好端端地要逼着他的母妃去死？
臻贵妃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本宫也不知。”
她心里其实很清楚。
狗皇帝之所以要让她殉葬，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不够信任她。
他担心在自己死后，她会仗着新帝年幼，以太后的身份插手朝政，壮大外戚的势力，动摇李氏的江山。
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帮李琼扫清道路，好让李琼能够顺利地坐稳皇位。
但她不能将这些说出来。
她怕会李琼会因此而自责愧疚。
臻贵妃摸摸他的脑袋：“也许等你以后长大了，你就会明白你父皇所做的一切。”
李琼哭着摇头：“我不明白！我永远都无法明白！”
臻贵妃叹了口气。
她其实希望儿子永远都不要明白这些事。
然而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本宫有一件事，想让你帮忙。”
李琼泪眼婆娑地看着她：“母妃请说，只要是儿子能办到的，一定会竭尽全力帮您办成。”
臻贵妃缓缓说道：“摄政王李寂并没有谋朝篡位之心，一切都是他人杜撰诬陷，本宫希望待你登基之后，下旨替摄政王洗清冤情，还他一个清白。”
李琼不解：“母妃和李寂之间的关系不是一直都不怎么好吗？您为何突然想到要帮他？”
臻贵妃：“本宫确实不怎么待见李寂，但他毕竟是你小姨的夫君，看在你小姨的面子上，也不能任由他被人诬陷。”
李琼低下头，闷声道：“此事非同小可，儿子须得再想想。”
臻贵妃一眼就看出儿子的心思，直言道。
“你不想放过李寂？为何？”
李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
“朝廷本来就不需要摄政王。”
在他看来，摄政王这个称号本就可笑。
一个王爷，竟然能够越过君主直接插手朝政。
这种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是故意给皇帝添堵的吗？
当初李寂还在朝中的时候，就把李琼压制得喘不过气来，如今他好不容易才能摆脱李寂的阴影，真正地将权力握在自己手里，他说什么都不想再变回原样。
臻贵妃恳求道：“这是本宫最后一个遗愿，你难道忍心看着本宫含恨而终吗？”
遗愿二字扎痛了李琼的心。
他哽咽着说道：“母妃别这么说，其他事情儿子都能答应您，唯独这件事，儿子做不到。”
臻贵妃竭力说服他改变主意。
“你只需要帮李寂洗清罪名，然后给他一块偏远的封地，让他过自己的安生日子就行了，他不会留在朝堂里威胁到你。”
李琼抿了下唇。
“母妃的想法很好，可是以李寂的性格，他会甘心被发配到一个偏远地方当个闲散王爷吗？
像他那种狼子野心的人，只要有给他个机会，他就会将整个朝堂都搅合得天翻地覆。
对付像他那样的人，就得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说到最后，他那稚嫩的脸上流露出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阴狠戾气。
臻贵妃怔怔地看着他。
“这些事，都是谁教给你的？”
李琼扭开头，避开母妃的视线。
“没有谁教，是儿子自己领悟到的。”
臻贵妃：“李寂毕竟是你的小姨父……”
李琼：“那又如何？是您亲口告诉儿子的，天家没有亲情！”
臻贵妃愣住。
生活在皇宫里面，每天都要面临尔虞我诈。
她为了能让儿子尽快成长起来，从小就教导他要冷静克制。
她告诉他，天家没有亲情可言，所以千万不要相信皇宫里的任何人。
她说这些是希望他能避免被人利用。
却没想到，这些话竟有一天会用在她自己身上。
这叫什么？作茧自缚吗？
第675章 ：束手就擒
当花漫漫走到宫门附近的时候，发现这里一片寂静。
除了门边站着两个侍卫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她垂下头，从容不迫地走过去。
走到门口时被两个侍卫拦下。
其中一人问道：“你哪个宫的？来这里做什么？”
花漫漫递上自己的腰牌。
“圣人刚刚驾崩，宫中要办丧事，材料不够用，奴婢奉命出宫去采买。”
侍卫接过腰牌看了看，狐疑地打量她。
“采买不是一直都由内侍省负责的吗？怎么派你个小宫女出来？我好像没见过你，你抬起头来让我们看看。”
花漫漫缓缓抬起头。
与此同时，她猛地扬出一把沙尘！
沙尘朝着侍卫们迎面扑过去，两人猝不及防被迷了眼睛，登时都乱了阵脚，慌忙大喊。
“有刺客！”
花漫漫趁乱往外跑。
然而下一刻就有两名羽林卫从宫墙上一跃而下，落在花漫漫的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花漫漫立即往后退，却发现身后的退路已不知何时被数名羽林卫给堵住。
前后夹击，她无路可逃。
羽林卫统领厉声呵斥。
“不要做无谓的反抗，乖乖束手就擒吧！”
花漫漫抿唇不语，脸色无比难看：“我是臻贵妃的人，你们要是敢动我，臻贵妃不会放过你们的！”
羽林卫统领对她的话将信将疑。
“你若真是臻贵妃的人，又怎么会独自出现在这里？”
花漫漫循声望去，见到一名中年男子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他穿着藏青色长衫，留着三寸胡须，头戴纶巾，看着很是儒雅斯文。
羽林卫统领立即对他说道。
“祝先生，人已经抓住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祝先生：“先把人关进慎刑司，等候太子殿下发落。”
“喏。”
羽林卫们一拥而上，将花漫漫捆了个结结实实
花漫漫拼命地挣扎，气得脸都红了：“我真是臻贵妃的人，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臻贵妃！”
祝先生随手拿出一方绢帕，揉成团塞进花漫漫的嘴里，彻底堵住她的声音。
他漫不经心地提醒道。
“如今圣人刚刚过世，上头的贵人们心情都不好，你们办事仔细些，别让她惊扰到贵人们。”
羽林卫们领命离开。
慎刑司是宫人们犯错受罚的地方。
花漫漫以前只听说过此地，从未来过，今儿算是她的第一次。
慎刑司的牢房常年不见阳光，看起来很是阴暗潮湿，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腐朽的霉味，可以说卫生情况非常堪忧。
狭窄的过道两边都是牢房，里面关押着不少犯人。
因为有祝先生的嘱咐，羽林卫特意给花漫漫安排了一个单间。
牢门一锁，羽林卫们就走了。
花漫漫脸上的惊恐愤怒之色迅速淡去。
她挨着墙坐到地上，默默在心里盘算着。
刚才在宫门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没有注意到有一只三花猫飞快地蹿了出去。
算算时间，系统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前往摄政王府的路上了。
她又想起刚才见到祝先生的一幕。
刚再见到他的那一刻，花漫漫心里就涌起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那种熟悉感让她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主神。
想必那位祝先生，就是主神的化身。
花漫漫撩起裙摆，又捋起裤腿，露出被绑在小腿上的匕首。
她将匕首摘下来，拔出刀刃。
锋利的刀刃闪烁着雪亮的寒芒。
既然目标已经确定，接下来就是寻找机会接近目标。
……
到了玉芙宫后，臻贵妃想要去看看二妹妹。
如今她已经是自身难保。
在死之前，她得想办法将二妹妹送走。
然而嬷嬷却惊慌失措地告诉她。
“那位红豆姑娘不见了！”
臻贵妃大惊，厉声诘问：“本宫不是让你们看好她吗？怎么会让她不见了？”
嬷嬷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奴婢一直都把钥匙随身携带，钥匙却忽然不翼而飞，等奴婢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臻贵妃急匆匆地跑去关着花漫漫的房间看了看。
房间里面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门锁也是完好无损。
很显然，花漫漫是通过某种手段偷到了钥匙，然后打开门悄悄离开的。
如此一来臻贵妃反倒松了口气。
只要她没被人绑走就好。
如今这种局面，她能安然离开是件好事。
就在这时，袭香急匆匆地走进来。
“启禀太子殿下，羽林卫那边传来口信，说是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人给抓住了。”
李琼此时的心情很不好，随口应了声，便不再多言。
袭香识趣地退了出去。
臻贵妃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二妹妹刚走，羽林卫就抓了个人。
这也太巧了。
臻贵妃看向李琼，严肃地问道：“你让人抓了睡？”
李琼现在满脑子都是母妃即将殉葬的事情，心里头难受得不行，实在没心思去管别的事情。
他红着眼眶说道：“母妃，您先别管其他人，您先想想现在怎么办吧？儿子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您去死。”
臻贵妃蹙眉：“圣人的遗诏，谁也不能更改，你先告诉本宫，你让人抓了谁？”
李琼闷声道：“儿子不知道。”
臻贵妃不信：“你怎么会不知道呢？那可是你让人抓的。”
李琼解释道：“是祝先生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儿子担心宫里混进来了刺客，便让羽林卫去把人给抓了，儿子未曾见过那个人，是真的不知道那人是谁。”
臻贵妃知道祝先生的事儿。
那位祝先生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学问非常好，可以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世上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李琼从未见过如他那般博学多才的人，对他很是崇敬。
近些时日来，祝先生一直跟在李琼身边，平日里不仅要辅导李琼功课，遇上事情的时候，他还会帮李琼出谋划策，算是李琼身上最为信任的人。
臻贵妃曾派人试探过祝先生，结果并未查出他有什么不对劲的。
他看起来对太子是真的忠心耿耿。
李琼在说到祝先生的时候，心里一动。
“儿子差点把祝先生给忘了！祝先生那么聪明，肯定有办法救母妃！”
说完他便立刻叫来人，让人赶紧把祝先生喊过来。
第676章 ：寻短见
祝先生虽然是李琼的先生，但到底还是个外男。
臻贵妃不方便直接见他。
她坐在屏风后面，听着太子和祝先生的对话。
李琼说明了自己目前遭遇的难题，想看看祝先生有什么高见？
祝先生显然也没想到皇帝临死前还会来这么一招，心里颇为诧异。
但他并未将这些情绪表露在外，始终维持着镇定自若的姿态。
“殿下莫急，此事并未无计可解。”
闻言，李琼立刻就来了精神，迫切地追问道。
“先生有何良策？请细细说来。”
祝先生将自己的想法如此这般地说了出来。
李琼听完后，恍然大悟。
竟然还能这样！
但随即他又皱起眉：“先生的法子固然可以暂时免去贵妃一死，但将来怎么办？”
祝先生：“将来待您坐稳皇位，随便寻个由头，比如说贵妃娘娘身体不适之类的，就能把人接回宫里来，到时候宫里宫外都是您的人，断然不会再有人敢说闲话。”
李琼觉得此计可行。
他转过身去，隔着屏风对臻贵妃说道。
“母妃，您有救了！”
能够免除一死，臻贵妃心中自然是高兴的。
看来李琼的眼光没有错，这位祝先生的确是个人才。
她先是夸了祝先生几句，随后话锋一转，问起另外一件事。
“本宫听闻你刚才在宫门附近抓了个人，不知那人是谁？可否让本宫看一看？”
祝先生恭恭敬敬地道：“不过是个小毛贼而已，贵妃娘娘想看随时都能看，但如今圣人刚刚驾崩，您又身处险境，依在下看来，现在不是分神的时候。”
李琼也道：“先生说得对，如今最重要的就是保住母妃的性命，其他的小事都等以后再说吧，反正人就在那里，又不可能跑得掉。”
臻贵妃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她见对方顾左右而言他，心里越发狐疑。
“你们老实告诉本宫，被你们抓住的人到底是谁？你们要是不说，本宫亲自去找羽林卫统领问个清楚！”
见她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李琼无可奈何，只能示意祝先生实话实说。
祝先生：“是浣纱阁的宫女，她谎称自己奉命出宫，被识破后突然对羽林卫大打出手，好在我们早有埋伏，直接将她一举拿下，如今她人被关在慎刑司内，听候太子殿下的处置。”
臻贵妃半信半疑：“浣纱阁？”
祝先生从袖中拿出一枚腰牌：“这是那个宫女身上的东西。”
李琼接过腰牌看了看，扭头对臻贵妃说道。
“母妃，确实是浣纱阁的腰牌。”
臻贵妃蹙眉，难道是她弄错了？被抓住的人其实不是花漫漫？
她追问道：“知道她为何要强闯宫门吗？”
祝先生：“在下只是让人将她关押了起来，还未来得及正式审问她，关于她的真实来历和目的都还不知。”
臻贵妃现在自身难保，暂时没办法亲自去一趟慎刑司。
她只能暂时将此事搁置一边，等解决掉了自身的麻烦，再去慎刑司一探究竟。
臻贵妃嘱咐道。
“在本宫没有亲自看过她之前，你们不准对她用刑，务必要让她活得好好的。”
祝先生拱手应道：“喏。”
含章殿内。
太后等了许久，一直没有见到臻贵妃回来，心里开始焦躁不安。
“人怎么还没回来？”
嬷嬷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弯下腰低声安抚道。
“您放心，她跑不了的。”
就算臻贵妃再怎么怕死，也不可能就这么跑了。
她身后不仅有太子，还有偌大一座忠安伯府，她要是跑了，太子和忠安伯府上下所有人都得被连累。
以臻贵妃的性格，她绝对做不出如此莽撞的事情。
太后蹙眉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你派个人去玉芙宫看看。”
嬷嬷刚应下，就见到一个太监火急火燎地冲进来。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因为太过惊慌，说话磕巴得厉害。
“太太太太太子殿下要寻短见！”
殿内所有人都是大惊失色。
太后霍然起身：“怎么可能？！”
太监跪伏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说道：“奴婢刚从玉芙宫过来，太子殿下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不让任何人进入，他手里有剑，随时都能自尽。”
太后再也坐不住了，立刻命人摆驾玉芙宫。
不只是太后，左右丞相和淑妃、五皇子李益也都跟了过去。
等他们赶到玉芙宫的时候，见到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人，一个个都在抹眼泪，哭得好不伤心。
太后急急地问道：“太子人呢？”
袭香站起身，抹着眼泪说道。
“太子殿下正在偏殿里面。”
“快带哀家过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偏殿门口。
偏殿的大门牢牢紧闭，不论臻贵妃如何敲门叫喊，里面的人都不肯开门。
太后在嬷嬷的搀扶下走过去，冲着臻贵妃厉声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帝刚刚驾崩，你们就不能消停点吗？！”
臻贵妃眼眶红红的，已经是泣不成声：“都是妾身的错，都是妾身的错！”
太后见她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句话，烦躁地骂了句没用的东西。
殿内传出太子的声音。
“皇祖母请不要责怪母妃，一切都是孙儿自愿的。
母妃怀胎十月生下孙儿，又含辛茹苦地将孙儿养大。
要让孙儿眼睁睁地看着母妃去死，请恕孙儿实在是做不到！
但父皇金口玉言，儿臣不敢违抗父皇的遗愿。
思来想去，孙儿只能用自己的命去抵母妃的命，如此方能忠孝两全。
还望皇祖母成全！”
太后差点被他这番说辞给气死。
她怒斥道：“你是忠孝两全了，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死后这大周江山怎么办？”
太子反问：“大周一向都是以孝治天下，若孙儿能够眼睁睁地看着母妃死在面前，便是大不孝，不孝之人还如何治理天下？还如何以身作则？”
太后无言以对。
她只能扭头去看左右丞相。
这两位可都是状元出身，口才厉害得很。
现在正是他们发挥能力的时候。
左右两位丞相顿时头大如斗，心里叫苦不迭。
这可真是躺着也中枪啊！
第677章 ：退让
两位丞相既不想得罪太子，也不想得罪太后。
他们索性装作没有看明白太后的意思，齐齐跪下去，高呼太子殿下一定要保重身体！
太后等了半晌没等到他们接下来的话，不禁有些恼怒。
“你们平日里不是很能说吗？今儿怎么不继续说了？”
两位丞相低垂着脑袋，一副老实认错的模样。
“太后娘娘教训得是，臣等知错。”
他们嘴里说着知错，却一点都没有要改正的意思。
气得太后面色难看。
她在心里把这两个老家伙给记恨上了。
他们就是故意揣着糊涂装明白，老奸巨猾的东西！
以后别让她找到机会，否则她非要狠狠教训这两个老家伙不可！
身边没人愿意帮自己说话，太后自己又说不过太子，被逼无奈，她只能做出退让。
“太子，不管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好好地跟哀家说，只要是不触犯宫规国法，哀家都可以答应你，你千万别想不开。”
太后虽然有过废太子的想法，但那是在皇帝还活着的时候。
有皇帝坐镇，就算她要换太子，也能名正言顺，过程中能少去很多麻烦。
可如今皇帝已经死了，还留下遗照让太子继位。
文武百官也都已经知道此事。
倘若太子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个三长两短，朝野必定会大乱。
摄政王如今还在外逃窜，万一他趁乱杀回来谋朝篡位可怎么办？
太后不敢去赌这个万一。
李琼的声音透过房门传出来。
“皇祖母此话当真？”
见到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太后急忙抓住机会，飞快地应道。
“两位丞相都在这里，有他们作证，哀家肯定说话算话！”
过了片刻。
房门被推开，身穿一袭白色素衣的李琼迈步走出来。
他披散着头发，手握一把宝剑。
剑锋雪亮，晃得在场所有人都心惊胆战。
“皇祖母，圣人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孙儿既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母妃去死，也不能违逆父皇的遗愿，为今之计只有削去头发，以此抵消母妃一命，恳求皇祖母允许。”
说完，李琼便一把抓住自己的头发，举剑要去割发。
这一幕把在场所有人都吓坏了。
太后失声惊呼：“万万不可！”
臻贵妃不管不顾地扑上去，双手抓住剑刃，不让李琼的剑刃落下去。
锋利的剑刃割破手掌，鲜血溢出来，顺着手腕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李琼慌忙松开宝剑：“母妃，您这是做什么？”
臻贵妃也松开手，任由宝剑落地。
她展开双手，细腻白皙的掌心已经血肉模糊。
她哽咽着道。
“好孩子，本宫知你一片孝心。
但你身为储君，是大周朝未来的皇帝，自古以来哪有皇帝削发的？
你切不可坏了规矩，损了帝王颜面。”
李琼急切地道。
“规矩和颜面哪有母妃的性命重要？
只要能让母妃或者，儿子什么都愿意做。
先不说这些了，您快进去坐着，儿子这就让人去请太医。”
臻贵妃却忍着伤痛用力将儿子推开，弯腰捡起那把宝剑。
她一把扯掉头上的珠钗发簪，万千青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太后厉声呵斥：“你这是要做什么？快把剑放下！”
臻贵妃噙着泪看向太后，一字一顿地道。
“圣人要妾身陪葬，妾身不敢不从，但琼儿年纪尚小，妾身实在是放心不下他。
太后娘娘也是当母亲的，想必您应该很能理解这种心情。
今日之事本就因妾身而起，即便要削发，也该削妾身的发。”
说完，她便在众多错愕的目光中挥动宝剑，将满头青丝齐肩割断。
乌黑青丝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地。
太后被惊得说话都有些磕巴。
“你、你竟然来真的？”
头发对一个女人来说，既是颜面，也是尊严。
如今臻贵妃竟然当众将自己的头发给削了，无疑是颜面尽失，以后她还如何在宫中生活下去？
李琼直接哭出了声：“母妃！母妃您不能这样啊！”
宫女太监们也都齐刷刷地跪了下去，低垂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左右两位丞相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意外之色。
他们是真没想到臻贵妃竟能如此干脆果决。
那么一把漂亮的乌黑长发，不知花了多少心思才养出来的。
她却说削就削，手起刀落毫不迟疑，着实厉害！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太后知道自己肯定要做出妥协，但她仍旧心有不甘。
她不想就这么轻易地让臻贵妃逃过一劫。
太后冷着脸说道。
“哀家也不想逼臻贵妃去死，但让臻贵妃殉葬是皇帝的遗诏，倘若只是割点头发就能抵命的话，回头哀家没法向九泉之下的皇帝交代。”
她再次看向左右两位丞相，逼问道。
“你们觉得呢？”
这次他们倒是没有再装傻充愣，老老实实地应道。
“太后娘娘所言极是。”
臻贵妃在此时跪了下去，对着太后说道。
“妾身的头发既然已经削断，就代表着妾身已经了断尘缘。
待圣人头七过后，妾身便搬去水云庵。
从此每日青灯古佛，为圣人和太后诵经祈福，再也不插手尘间俗务。”
太后有些心动。
倘若臻贵妃真的搬出宫去剃度出家，日后后宫的一切就还是她这个太后说得算。
她不必担心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
太后：“庵堂里的日子非常清苦，你确定自己能忍受得了？”
臻贵妃：“只要能为您和圣人祈福，妾身什么苦都能吃。”
话说到这个份上，太后再没有顾忌，同意了她的请求。
臻贵妃感激得落下泪来。
“多谢太后娘娘成全。”
臻贵妃带着人离去，很快太医便急匆匆地赶来，帮臻贵妃治伤。
待处理好伤口，李琼屏退左右。
他看了看臻贵妃缠满纱布的双手，又看了看她的齐肩短发，眼眶再度红了。
“是儿子没用，只能用这种笨法子，让母妃受委屈了。”
臻贵妃柔声安抚道：“一点小伤而已，这点牺牲是值得的。”
李琼郑重承诺道。
“您放心，将来等儿子坐稳了皇位，儿子就会想办法将您接回来。”
臻贵妃用手背帮他擦去脸上的泪痕，温声说道。
“只要你能好好的，就算让本宫真的在庵堂待一辈子，本宫也是甘愿的。”
第678章 ：人死不能复生
臻贵妃虽已经落发，但为了保险起见，太后还是下令将臻贵妃禁足。
未过皇帝头七，臻贵妃都不能踏出玉芙宫一步。
她心里还惦记着二妹妹的事情，想去慎刑司看一看，但因为太后的命令，她无法出门，只能让太子帮帮忙。
可最近太子忙得很。
他既要处理皇帝驾崩的事情，还得准备登基之事，分身乏术，甚至都顾不上来玉芙宫看一看臻贵妃。
至于那个被关在慎刑司的小宫女，早就已经被他忘到脑后了。
直到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密信被送进宫里。
信中只有寥寥数语，且写得很是潦草，一看就知道是仓促之下写就的。
“摄政王起兵，陵南守将投敌，叛军连破十三城，请速速派兵驰援！”
太子李琼看完信中内容，登时脸色大变。
他抬头看向左右两位丞相。
密信在被送到太子手里之前，两位丞相已经看过信中的内容。
此时两人脸上都是忧心忡忡。
在摄政王被通缉之后，他们设想过很多种结果。
其中最坏的一种结果，就是摄政王起兵造反。
凭他在战场上的本事，一旦造反，就如同猛虎下山，必然是势不可挡。
如今，他们最担心的事情成了真。
这种感觉就跟大冬天被人强行灌了一大碗冰水，简直能把人的五脏六腑都给冻成冰渣子。
李琼问道：“两位爱卿有何高见？”
如今这种关键时刻，两位丞相不敢消极怠工，纷纷绞尽脑汁帮忙出谋划策。
既然摄政王反了，他们肯定是要派兵平叛的。
重点是，要派谁去平叛？
李寂在战场上的威名早已传扬天下，说他是战神一点都不为过，朝中那些武将就算全部加起来，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似乎不管选谁去，都不可能拦住李寂的步伐。
左右丞相将朝中的武将名字全部列举出来，逐个分析优缺点。
最终拿主意的，还得是太子。
李琼看着面前写满了武将名字的纸张，沉默许久，方才从中选出一员老将，作为这次平叛的主帅，另外又选出两人作为副将。
接下来还有粮草、调兵等事需要商议。
等忙完之后，已经是半夜。
李琼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住处。
但他还不能睡，他见祝先生叫到面前，说道。
“李寂反了。”
祝先生的反应很平静：“这样啊。”
李琼见他毫不意外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你难不成早就知道此事了？”
祝先生将自己的分析娓娓道来。
“早在李寂被通缉那一天开始，在下就猜到李寂肯定会起兵造反，因为在那种情况下，只有造反才是他唯一的出路，区别只在于他是什么时候起兵？如今圣人刚刚驾崩，太子殿下尚未正式登基，皇位悬空，正是起兵的最好时机，李寂抓住这个机会趁势而起，合情合理，没什么好意外的。”
李琼追问：“先生既然早有预料，为何不提前让孤做好准备？”
祝先生不答反问。
“您能提前做什么准备？是屯兵还是屯粮？”
李琼答不上来。
祝先生：“请恕在下直言，即便您手中的兵马再加十倍，也不会是李寂的对手。”
李琼的自尊心被打击了，忍不住反驳道。
“先生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孤承认李寂很厉害，但孤也不比他差多少！”
祝先生静静地看着他。
不知道为何，李琼在触及到他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睛时，心里头的恼怒和不平一下子都消散了，整个人都变得冷静许多。
李琼抿了下唇，低声道。
“好吧，孤知道自己不是李寂的对手。”
祝先生温声安抚道：“有些人天生就适合战场，李寂就是那样的人，太子殿下有您自己的长处，没必要跟他去比。”
李琼不甘心地道：“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任由叛军长驱直入吧？”
他以为祝先生能如往常那般为自己筹谋划策。
结果下一刻他就听到祝先生说了句。
“那便让他们长驱直入吧。”
李琼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说什么？”
祝先生不疾不徐地解释道。
“朝中没有人会是李寂的对手，不管您派谁去平叛，最终都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战败。不仅如此，您还会折损大量将士，浪费许多粮草，这对你而言百利而无一害。所以在下建议您放弃抵抗，直接命人写一封信给李寂，就说他的妻子正在我们手里，他若想妻子活命，就乖乖束手就擒，否则我们就要了他妻子的命！如此一来，我们便能不费一兵一卒取得胜利。”
李琼诧异地问道：“李寂的正妻不是早就死了吗？”
祝先生笑得高深莫测。
“确实是死了，但又活过来了，如今人正被关在慎刑司的牢房里。”
李琼扯动嘴角：“都这个时候了，先生就别开玩笑了。”
祝先生：“太子殿下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您的母妃。”
李琼见他神色认真，不似开玩笑，心里不禁有些动摇。
难不成祝先生说得是真的？
虽已是半夜，李琼满腹心事，实在是睡不着。
他坐着车辇去了玉芙宫。
恰好臻贵妃也失眠了，这会儿正对着窗外的月亮出神，听闻太子来了，她很是意外，立刻起身走了出去。
她看着越走越近的太子，好奇问道。
“都这么晚了，琼儿怎么不睡觉跑这儿来了？”
李琼：“母妃不是也没睡吗？”
臻贵妃：“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本宫心绪烦乱，睡不着。”
李琼：“孤也是一样。”
母子两人走进屋里坐下。
李琼屏退左右，屋内只余他们母子。
见状，臻贵妃知道他是有话要说，便安静等待。
李琼开口便问。
“小姨是不是没有死？”
臻贵妃一愣，旋即反问道。
“你怎么会这么问？”
李琼定定地看着她：“您只管回答是，或者不是。”
臻贵妃同样也在看着他。
母子两人对视良久。
沉默在两人之间游走。
良久，方才听到臻贵妃缓缓吐出一句话。
“人死不能复生，这么简单的常识，还需要本宫来教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