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我好难受啊！
奶奶是某些地方的普通百姓使用的称呼，皇家内部一般都是尊称为祖母，是以柔婉郡主在听到奶奶这个称呼的时候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对方口中说的奶奶是指她。
柔婉郡主木着脸道。
“我和你的情况不一样。”
花漫漫追问：“有什么不一样的？”
柔婉郡主避开她的视线，冷冷道。
“这些事情说了你也不懂。”
两人走进屋内。
似云和青环扶着王妃坐下。
花漫漫锲而不舍地说道。
“您不说的话，又怎么知道我一定不懂呢？”
柔婉郡主坐在她对面，皱着眉不耐烦地道：“你的话真多。”
张嬷嬷亲自摆上切好的托盘，还有造型精致漂亮的月饼，笑眯眯地帮忙打圆场。
“距离用午膳还有段时间，你们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花漫漫拿起一块月饼，轻轻咬下一口。
外面的酥皮被咬破，露出里面香甜的豆沙馅，豆沙馅里面还包裹着蛋黄，黄澄澄的蛋黄几乎能流出浓稠的油水，淡淡的咸味中和了豆沙带来的甜腻，味道好极了。
花漫漫边吃边说：“我听说郡主是因为镇国公的死，才会对昭王生出嫌隙。”
张嬷嬷倒茶的动作一顿。
她抬头看向柔婉郡主，发现郡主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不好看。
张嬷嬷心里暗叫不妙。
镇国公的死一直都是柔婉郡主的死穴，谁碰谁炸。
果然。
下一刻柔婉郡主就冷冷开口，语气极为生硬。
“你要是再不闭嘴，就给我滚出去。”
张嬷嬷很担心昭王妃会被激怒，正要开口缓和气氛，就听到昭王妃镇定自若地说道。
“我就不闭嘴，你能拿我怎么样呀？有本事你咬我一口呀~”
花漫漫说完还故意挤眉弄眼，做了个鬼脸。
气得柔婉郡主脸都绿了。
张嬷嬷赶忙安抚道：“郡主别生气，喝杯菊花茶下下火。”
她将刚泡好的菊花茶放到郡主手边。
然而柔婉郡主看也不看茶盏一眼，怒气冲冲地对花漫漫说道。
“你到底有没有身为儿媳的自觉？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孝顺公婆？你的规矩的教养呢？！”
花漫漫睁大眼睛，诧异地问道：“可你之前不是说，你不是我的婆婆吗？你压根就不认我这个儿媳啊。”
柔婉郡主被怼得无话可说。
她强行狡辩：“我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花漫漫震惊：“你这么大人居然说话不算话？！”
她看向张嬷嬷，追问道。
“郡主说不认我这个儿媳的时候，你也在场，你应该听到了吧？”
张嬷嬷尴尬讪笑，顾左右而言他：“王妃刚才送来的螃蟹须得尽快处理，不然就不新鲜了，奴婢得去吩咐厨房的人一声，就先告辞了。”
说完她便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花漫漫扭头看向似云。
“你应该听到了吧？”
似云头皮一紧，心里叫苦不迭。
她就算再傻，也知道这个话题不是她们这种奴婢能够掺和得了的。
稍有不慎就会两面不是人。
似云吞吞吐吐地说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奴婢记得也不是很清楚了呢。”
花漫漫又看向青环。
青环艰难地开口：“应该……大概……可能……”
然而她就卡壳了。
花漫漫等了很久也没能等到后面的话，无奈道。
“算了，当我没问过你。”
花漫漫再度看向柔婉郡主。
“过去的事情暂且不提，现在您算是承认我这个儿媳的身份了嘛？”
柔婉郡主矜持地颔首：“嗯。”
只要她承认了对方的儿媳身份，那么她这个婆婆就在两人关系之中占据了上风，对方要是再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她随时都能用婆婆的身份教训对方。
柔婉郡主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怎么没有早些想通这一点呢？白白错过了很多教训花漫漫的机会。
花漫漫：“您既然承认我这个儿媳，是不是意味您也接受了昭王这个儿子？”
柔婉郡主皱眉，不悦道：“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您必须要先接受昭王这个儿子，才能承认我这个儿媳的身份呀，昭王是连接我和您的纽带，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花漫漫的话有理有据，柔婉郡主无法反驳。
花漫漫：“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哦。”
柔婉郡主：“默认什么？”
“默认你和我、还有昭王是一家人呀。”
柔婉郡主冷哼：“谁跟你们是一家人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花漫漫歪头：“可你刚才还说我是你的儿媳呢，你怎么又开始自相矛盾了呢？”
柔婉郡主一噎。
她怎么又被这丫头带进沟里去了？！
花漫漫：“既然我们是一家人，就应该在一起过节，我这就让人去把昭王找来，咱们一家人一起过个团圆节嘛！”
柔婉郡主立即出声阻止。
“不准叫他过来！”
花漫漫蹭过去，揪住她的衣袖摇了摇，软声哀求道。
“求求你了，就让昭王过来一起跟我们过节嘛。”
柔婉郡主不为所动，想要将衣袖抽回来。
花漫漫苦苦哀求，却始终未见成效。
见软的不行，花漫漫只能换个策略。
她忽然捂住肚子哀嚎。
“我好难受啊！”
屋内众人都被吓了一跳，纷纷围上来。
柔婉郡主焦急地道：“你怎么？哪里不舒服？来人，快把府医叫过来！”
花漫漫泪光盈盈地说道。
“我没事，不用请府医过来了。
我就是心里不舒服。
大概是因为昭王不在身边的缘故吧，我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要是能把昭王叫过来的话，我应该就没事了。”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就都明白了，昭王妃这是故意在装病呢。
柔婉郡主想要拒绝，但对上花漫漫那双充满哀求的眼睛，“不行”字就怎么都说不出口。
花漫漫抓住她的衣袖轻轻摇晃。
“求求你了，别不要阿寂，这么多年来他一个人真的很不容易。”
柔婉郡主沉默了很久方才哑声开口。
“他和国公爷一起上战场，可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
花漫漫：“因为他要回来寻求援兵啊！
当初镇国公身陷困境，仅凭阿寂一人之力根本救不了镇国公。
他只能不顾一切地逃回上京，希望朝廷能够发兵救援。
为了求得援兵，阿寂带着满身伤跪在宫门前，苦苦哀求圣人发兵。”
第440章 ：媳妇孩子热炕头
花漫漫没有说求援的结果。
因为结果大家都清楚，皇帝没有同意发兵，镇国公甚至还被扣上一顶叛国的罪名。
哪怕后来罪名被洗清了，但为时已晚。
镇国公连同十万将士全军覆灭。
柔婉郡主愣住了。
她喃喃道：“他从未跟我说过这些。”
她未曾上过战场，不知道战场上的具体情况，也不知道李寂回到上京后遭遇了什么。
她那时候完全沉浸在镇国公阵亡的悲痛之中，什么都不想管。
花漫漫一想到年纪小小的李寂要独自面对那么多磨难，就心疼得不行，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有些重。
“你总是责怪阿寂，怪他为何抛下镇国公独自逃回来？
那你可曾想过。
在阿寂顶着巨大压力苦苦哀求圣人发兵救援镇国公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你有没有伸手帮他一把？”
柔婉郡主不由自主地抓紧裙摆，脸色一点点地变得苍白。
她一直都在责怪李寂，觉得是李寂贪生怕死抛下镇国公独自逃了回来。
时间久了，她甚至觉得李寂就是个煞星，是他克死了镇国公。
然而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知道，李寂也曾竭尽全力地去挽救镇国公的性命。
反倒是她，在得知镇国公可能阵亡了的消息，就觉得整个天都塌了，一点挽救的念头都未曾有过。
相比之下她还不如李寂。
她忽然想起上次李寂跑回来问她，他到底是不是镇国公的亲生儿子？
她那时候并未多想，此时仔细回想，只怕那时候李寂就已经知道他可能是皇帝的儿子。
他曾经哀求自己的生父发兵援救他的养父，却遭到了生父的拒绝。
从某个方面来说，他的生父算是害死养父的帮凶。
这是一种多么大的打击！
如果她是李寂的话，肯定会觉得自己身体里流淌着的血液都带着罪恶的气息。
可她那时候对他说了什么？
她对他说——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生下了你。
如果不是因为你，国公爷不会死。”
“是你的生父害死了国公爷。
当初如果不是他忌惮国公爷，不肯派兵支援国公爷，国公爷也不至于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你和你的生父一样，都是杀人凶手！”
字字诛心！
悔恨和愧疚、难堪相继袭上心头，令柔婉郡主的心绪发生巨大起伏。
她只觉得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花漫漫被吓了一跳，赶忙和其他人一起将柔婉郡主扶到矮榻上。
府医很快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说郡主是急火攻心，身体一下没能受住，才会晕倒的。
好在问题不大，施针过后柔婉郡主便醒了。
花漫漫关切地问道。
“你感觉怎么样了？还有哪里难受吗？”
花漫漫心里很懊悔。
她一心想着化解柔婉郡主和昭王之间的误会，忘了柔婉郡主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
都怪她刚才说的话太重，把柔婉郡主刺激得太狠了。
在旁人的搀扶下，柔婉郡主坐起身。
她背靠在软枕上，面色苍白，模样看起来很是疲惫。
“这些年来，我一直都以为李寂是因为贪生怕死才抛下国公爷逃回来的，我对此一直都耿耿于怀。”
如果不是漫漫跟她说了那些话，直到现在她都还是那么认为的。
花漫漫轻轻叹气：“其实阿寂一直都在为镇国公的死而自责，他夜里经常失眠，无法相信身边的任何一个人，这些年来他所承受的痛苦和压力并不比你少。”
柔婉郡主闭了闭眼睛，轻声喃喃。
“他应该早点跟我说这些的……”
花漫漫忙道：“现在也不迟，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让人去把昭王请过来，咱们一家人团团圆圆地过节，要是国公爷在天有灵的话，见到这一幕肯定也会很欣慰的！”
柔婉郡主没有说话。
花漫漫试探性地道。
“你不拒绝的话，我就当做你是答应了噢！”
柔婉郡主仍是不说话。
这就算是默认了！
花漫漫欢欣鼓舞，一蹦老高：“我这就让人去把昭王请过来！”
柔婉郡主蹙眉训道：“你悠着点，别忘了肚里还揣着个孩子呢！”
花漫漫摸着肚子嘿嘿一笑。
“宝宝要是知道他奶奶和他爹和好了，肯定也会和我一样蹦起来的。”
柔婉郡主看着花漫漫的腹部，目光逐渐变得复杂。
她在得知自己怀孕时，第一个念头就是恐惧和绝望。
她不想要这个孩子，她甚至还想杀死这个孩子。
可是镇国公用他的温柔逐渐抚平了她心里的伤口，让她一点点忘记了曾经的屈辱，曾经有一段时间她几乎都快要忘记了自己曾经遭遇过的事情。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里，她真心实意地将李寂当成自己的孩子，尽职尽责地当一个好母亲。
那大概是李寂人生中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时光，同时也是柔婉郡主最幸福快乐的时光。
后来镇国公阵亡，那段快乐的时光也随之被埋葬，柔婉郡主和李寂之间的母子关系彻底撕裂。
要说柔婉郡主对李寂一点感情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但这份感情里还掺杂着很多其他的情绪，诸如厌恶、憎恨、懊悔、愧疚等等。
这么多的情绪糅杂在一起，令她无法如一个正常母亲那样对待李寂。
直到此时此刻，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李寂才好？
昭王府内。
李寂已经下定决心。
哪怕会被满满嘲笑，会被柔婉郡主咒骂。
他还是要去镇国公府把王妃接回来！
他不要一个人过节！
他要媳妇孩子热炕头！
李寂特意换了身华贵的衣服，将自己打扮得精精神神的，正准备出门呢，就见到高善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启禀王爷，昭王妃派人回来了，说是想请您去镇国公府一趟，有很重要的事情找您。”
李寂心头一紧。
这时候漫漫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他？
该不会是她在镇国公府里受了委屈吧？
这么一想还是很有可能的。
柔婉郡主的脾气又臭又硬，说话从来都不留情面，说不定漫漫就是被她给气到了，所以才会特意派人回来找他帮忙。
李寂不敢耽搁，飞也似的冲出昭王府，翻身上马，快马加鞭直奔镇国公府而去！
第441章 ：嫌弃
李寂进了镇国公府，一路上无视仆从们的行礼问安，直直地来到后院。
此时花漫漫和柔婉郡主正坐在花厅里欣赏菊花。
在休息了一段时间后，柔婉郡主已经能下床了，只是气色仍旧不太好。
金秋时节的菊花开得很是灿烂，花瓣层层叠叠，颜色各不相一，瞧着还挺热闹的。
柔婉郡主对这些菊花的品种如数家珍，随口就能说出每个品种的由来和特色，花漫漫不懂这些花花草草，但也听得很是入神。
“漫漫。”
花漫漫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站起身循声望去，见到李寂大步走了进来，不禁眼前一亮。
他今日穿戴的服饰格外华贵，与他平日里随性自在的穿衣风格很不一样。
但因为他生得一副好相貌，眉目深邃，气质独特，身形修长挺拔，竟也驾驭得住。
非但不显得违和，反而有种与众不同的昳丽雍容，非常吸引人。
待李寂在她面前停下，她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夸道。
“你今天这衣服还挺好看的。”
李寂没想到她见面第一句话居然是夸自己的衣服好看。
他没好气地回了句：“难道不应该是因为我长得好看，才显得这身衣服好看吗？”
花漫漫认真想了下，诚恳应道。
“你说的有理。”
她有些好奇：“你今儿怎么会穿得这么隆重？”
李寂抬了抬手，宽大的衣袖随之晃了晃，反问道。
“我这样就算隆重了吗？”
花漫漫看着他衣摆处用金线绣出来的精致鳞纹，由衷地点头：“嗯。”
李寂勾唇轻笑，心想他要是不穿得隆重点，怎么能把媳妇勾引回来嘛。
刚一见面他就已经迅速将花漫漫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见她安然无恙神情自若，并不像是受了委屈的样子，他悬着的心已经放了下来。
李寂问道：“你说有急事找我，是什么事？”
花漫漫笑得眉眼弯弯，声音也软软甜甜的。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呗，特别想见见你。”
李寂感觉心口最软的地方被人呵了口气，一阵酥麻涌上心头，令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疯狂上扬。
原来在他想念漫漫的时候，漫漫也在想念着他。
这样真好！
被小两口无视了的柔婉郡主：“……”
这两人也太能腻歪了吧！
受不了受不了。
感觉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李寂牵住漫漫的手，因为心情愉悦，声音也变得格外轻快。
“既然想我，那就跟我回家去。”
花漫漫忙道：“别啊，你既然都来了，就别回去了，留下来跟我们一块过节。”
李寂这才将视线落在柔婉郡主身上，但很快他就把视线收了回去，硬邦邦地说了句。
“还是回去过节吧。”
好好一个中秋节，他可不想跟人吵架，平白坏了心情。
花漫漫：“回去的话就只有我们两个一起过节，多冷清啊，还是留在这里跟郡主一块过节吧，人多点热闹些，而且母亲也很希望你能留下过节，母亲您说对不对？”
最后那句话是她对柔婉郡主说的。
柔婉郡主被她那一声母亲喊得怔了下，下意识回了句：“对。”
等她说完了才反应过来，神情一瞬间变得无比尴尬。
她不太敢去看李寂此时的反应，伸手端起旁边放着的茶盏，借着低头喝茶的动作，掩盖住自己此时的无所适从。
李寂是真的惊到了。
他没想到柔婉郡主竟然会让自己留下来一起过节。
她不是恨他恨得要死吗？怎么会突然改变对他的态度？
李寂心里惊疑不定，一时间竟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
直到花漫漫推了他一下，他才恍然回神。
花漫漫：“你倒是说话呀。”
李寂其实是想拒绝的。
他曾深切地体会过柔婉郡主对自己的恨意，他不觉得那么深的恨意能在短时间内消弭无踪。
他要是接受对方递过来的橄榄枝，就等于是敞开自己的心扉，再度给了对方伤害他的机会，这太冒险了。
但在对上漫漫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时，李寂却又怎么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漫漫安排的。
她希望他能跟柔婉郡主修复母子关系，希望他能疼爱自己的亲人。
他不想让她的这份好意被辜负。
于是他艰涩地吐出四个字。
“我都可以。”
只要能漫漫高兴，他怎么样都可以。
闻言，柔婉郡主喝茶的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顿。
花漫漫顿时喜笑颜开：“太好了！”
待到用午膳的时候，三人围坐在食案旁。
柔婉郡主和李寂都不说话，桌上只有花漫漫一个人在说话。
她盛了一碗鸡汤放到柔婉郡主面前，热情地道。
“这个汤很鲜的，母亲快尝尝看。”
柔婉郡主端起碗尝了一口，淡淡道：“还行。”
见状李寂心里不由得酸溜溜的。
媳妇给别人盛汤，都没他的份儿。
下一刻就见到花漫漫夹起个大鸡腿，放到了李寂的碗里。
李寂的心情顿时就由阴转晴。
但因为有外人在场，他没有将这份喜悦流露出来，而是故意端着架子，装模作样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鸡腿的？”
花漫漫回答得非常耿直。
“我不知道你想吃啊。
我是自己想吃鸡腿来着，才咬了一口，就有些反胃。
这么个大鸡腿要是扔了又怪可惜的，就只能让你帮我吃了。”
李寂：“……”
他将鸡腿翻了个身，这才发现这个鸡腿被咬过一口。
满腔的欣喜和感动瞬间化为乌有。
敢情他就是个捡剩饭的！
他堂堂一个王爷怎能受此屈辱？！
花漫漫见他不动筷子，眼睛立刻变得雾蒙蒙的，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你是不是嫌弃我吃过的啊？”
李寂见状，到了嘴边的嫌弃立刻又被咽回去，变成另外一个回答。
“没有。”
都老夫老妻的了，她嘴里的口水也不知道被他吃过多少回，他怎么可能嫌弃她？！
花漫漫撅着小嘴追问：“那你怎么不吃？”
李寂认了命。
捡剩饭就捡剩饭吧，反正捡的又不是别人家的剩饭。
都是一家人，还分什么彼此？！
他拿起鸡腿，一口咬下去，正好咬在了被漫漫咬过的地方。
第442章 ：愿望
李寂吃完鸡腿后，淡定开口。
“这桌上还有什么是你不喜欢吃的？都给我吧。”
花漫漫一向不挑食，什么都能吃。
最因为怀孕的关系，她最近对太过油腻的食物有些排斥。
于是她将桌上那些油水比较重的菜都夹到了李寂碗里。
李寂来者不拒有什么吃什么。
柔婉郡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两个。
此时此刻她不管吃什么，都有种在啃狗粮的感觉。
就很不爽！
等吃完午膳，柔婉郡主毫不留情地下达逐客令。
“我先睡个午觉，你们回去吧。”
花漫漫很不舍：“我和昭王还想留下来陪您用晚膳呢。”
柔婉郡主扯动嘴角：“不用，我还是更喜欢一个人吃饭的感觉，清净！”
她已经受够了这两小口的腻歪劲儿，只想赶紧让这两个家伙赶紧滚蛋。
李寂自然是巴不得赶紧带着王妃回家。
他二话不说就牵起漫漫的手，带着她往外走。
花漫漫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往后看。
“母亲大人，我们过两天再来看望您呀！”
柔婉郡主毫不留情地转过身去，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等出了镇国公府。
花漫漫和李寂坐进马车里。
这会儿没有其他人在场，李寂终于可以问出心里压着的疑问了。
“你做了什么，让郡主忽然对我改变了态度？”
花漫漫神秘一笑：“你猜呀。”
她才不会告诉狗男人，她为了哄郡主改变态度，装病耍赖装可怜博同情什么不要脸的招数全都用上了。
李寂听到她的心声，伸手捏了下她的脸蛋。
“小无赖，今晚城里有灯会，要去看看吗？”
花漫漫毫不犹豫地点：“好啊好啊！”
夜色降临，一盏盏花灯亮起，汇聚成璀璨的河流，远远望去犹如一条漂浮在夜幕中的星河。
花漫漫牵着李寂的手，漫步在灯火辉煌的街道上。
四周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夜空中圆月皎洁。
花漫漫发现前方有孔明灯缓缓升起，立刻加快步伐，拉着李寂走了过去。
原来是有个酒楼在举办放孔明灯的活动。
只要是进店消费的客人，都可以免费领取一盏孔明灯。
花漫漫对此很感兴趣。
她拉着李寂进店吃了顿饭，然后从店家那儿领了一盏孔明灯。
伙计殷勤地说道：“孔明灯上可以写上您的心愿，当孔明灯升上天空后，就能将您的心愿送到老天爷那儿，您会心想事成的哦！”
李寂对此不屑一顾。
都是商家忽悠人的手段而已，他才不会上当。
花漫漫拿起毛笔，飞快地在孔明灯上写下一行字——
希望漫漫和阿寂可以永远在一起！
她还特意在旁边画了两个牵着手的小人，代表着她和李寂。
花漫漫一边欣赏自己的杰作，一边问道。
“我的心愿应该可以被实现吧？”
李寂看着灯上的字和话，喉头滚动，一字一顿地道。
“肯定会实现的。”
两人点燃蜡烛，举着孔明灯，等到灯笼一点点鼓起来，两人同时放手，承载着心愿的孔明灯就这么缓缓地升上天空，越飘越远，最后成了夜幕中的一个小点。
花漫漫忽然灵机一动。
“以后等我们的孩子出生了，就给他取名叫李孔明吧！”
李寂一脑门的问号：“为什么？”
花漫漫理所当然地道：“因为聪明啊！”
李寂：“……”
李寂面无表情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直接给孩子取名李聪明？”
花漫漫一拍手，恍然道：“对哦，可以直接叫李聪明啊！”
李寂：“以后咱们要是生了二胎，是不是就得叫李绝顶？”
聪明绝顶，一听就是亲兄弟。
花漫漫认真思考片刻，最终还是拒绝了这个提议。
“绝顶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秃然，还是别了吧，毕竟是咱们的亲生骨肉，给他们一条生路吧。”
两人聊着不着调的话题，手牵着手走远了。
街对面的茶楼，二楼雅间的窗户开着，李影站在窗边。
他穿着一身玄青色锦袍，身姿挺拔，单手搭在窗棂上，黑眸定定地注视着逐渐远去的花漫漫。
她看起来心情很好，走路都带着轻快的劲儿，时不时还要扭头看一眼走在身边的男人，不知道聊到了什么，她笑得眉眼弯弯，眼中像是装下了整个星空，璀璨得让人挪不开眼。
他就那么定定地看着，直到她的背影彻底融入人海，再也看不到了，方才作罢。
转身回到桌边，桌上的酒菜早已经凉透。
梁勇想让人把这些酒菜撤掉，换一桌热菜上来。
李影却摆了摆手，表示不必了。
酒菜是冷是热都不重要了。
反正他已经没有胃口。
……
中秋一过，气温就一天比一天低。
花漫漫忽然开始孕吐了。
她之前只是看到油腻的食物会反胃，现在是不管看到什么都会干呕。
什么都不想吃，胃口非常差。
李寂急得不行，逼着厨子每天都变着法儿地研究新菜，眼看家里的厨子就快被他逼疯了，他终于良心发现放过了家里的厨子，开始将魔爪伸向宫中的御厨。
他去找皇帝借御厨。
小事而已，皇帝答应得非常爽快。
御厨不愧是御厨，见多识广，很快就研究出了既好吃又不会让漫漫反胃，同时还对孕妇有好处的菜式。
与此同时，三年一度的秋闱终于开始了。
这次秋闱是由翰林院大学士与武章王李影共同主持的。
科举考试是朝廷选拔人才的重要途径，其重要性不言而喻，皇帝将李影放到这个位置上，既是对李影的重视，也是对李影的考验。
事实证明李影的能力的确卓然。
持续三个月的秋闱考试被他操办得井井有条，未曾出现任何纰漏。
这让皇帝和朝臣们都颇为满意。
之后每次上朝，李影都可以旁听。
他会将自己每天旁听到的内容记录下来，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分析。
皇帝偶尔心血来潮的时候，会突然向李影提问。
问的一般都是朝中最近发生的事情。
李影每次都能对答如流。
哪怕他的回答不一定完美，但都有一定的可取之处。
这说明他是有认真思考过的。
皇帝对他是越来越满意。
撇开出身不提，李影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继承人人选。
第443章 ：礼物
眼看冬天又来了，花漫漫的孕吐反应终于渐渐减退了。
她的胃口又恢复正常了，每天又能放肆地吃吃喝喝。
“王爷你快看，我最近是不是长胖了？”
李寂仔细打量她：“没有啊，不胖。”
花漫漫摸着自己的杜皮：“你看看我的肚子，比之前大了点，肯定是胖了。”
李寂也跟着摸了摸她的肚子，无奈地道。
“你都怀孕五个月了，有点肚子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花漫漫一拍脑门，恍然道：“对哦，差点忘了我还怀着身孕这回事。”
李寂轻笑：“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看来是真的。”
花漫漫掐他的腰，没好气地道。
“你说谁傻啊？”
李寂赶紧往后躲：“我什么都没说。”
他是真怕了，漫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毛病，一不高兴就掐他的腰。
他忍不住抱怨：“以前你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花漫漫往榻上一坐，端起果盘，边吃边问：“我以前是怎么样的？”
“你以前对我可温柔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都不会反驳我，更不会打我骂我。”
李寂的语气里充满了怀念。
他是真的怀念那个时候的漫漫啊，整个就是一小甜宝。
花漫漫：“我那都是装的。”
李寂：“那你如今怎么就不装了？”
花漫漫：“反正你有读心术，不管我怎么装都骗不过你，那我还装什么装？白费力气。”
李寂：“……”
他忽然很后悔，自己不该将读心术的事告诉她。
他就应该把读心术的秘密藏一辈子！
在上京迎来今年的第一场雪时，一道八百里加急的密函被送到了皇帝手中。
奉旨南下平乱的吴书风死了！
皇帝迅速扫完密函上的内容。
密函中只有短短几句话，说吴书风是死在了敌军刀下。
皇帝用力将信纸拍在桌案上，沉声问道。
“吴书风怎么死的？”
负责送信的斥候跪伏在地上，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吴大人刚到陵南的时候，就因为水土不服生了一场大病。
他立功心切，不愿安心修养。
他硬是带着病去指挥打战，导致病情一直都是反反复复，始终无法痊愈。
在一次跟敌军对战的过程中，吴大人跟大军走散。
敌军趁虚而入，抓住了吴大人，试图用吴大人的性命安全逼迫我们退兵。
吴大人宁死不屈，最终选择了自尽而亡。”
皇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口的怒火，继续问道。
“吴书风身为主帅，怎么会跟大军走散？”
斥候将头埋得更低了：“是因为吴大人跟几位副将发生了争执。”
皇帝：“什么争执？”
斥候将他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原来，从吴书风奉旨接管大军后，军中的将士们就很不服气。
在他们看来，吴书风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凭什么要让他们听这么个弱鸡的指挥？！
吴书风虽然熟读兵书，身上却有文人都有毛病，比如说情高，比如说看不起那些只会使蛮力的武夫。
双方互相看不顺眼，谁也不肯退让。
大军内部成了一盘散沙。
打战的时候几乎是各自为政，吴书风这个主帅成了个空壳。
后来吴书风发了狠，下令杀了个副将，这才将指挥权夺了过来。
但这也直接导致几个副将对吴书风的不满达到巅峰。
吴书风之所以会跟大军走散，正是因为他遭到了几个副将的联手排挤。
原本那几个副将就只是想让吴书风吃点苦头，别以为拿着一道圣旨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
谁知吴书风运气太背。
他跟大军走散后没有留在原地等待救援，而是带着一队亲兵四处乱跑，结果好死不死恰好就撞到了敌军的手里头。
吴书风这人臭毛病一大堆，但忠君爱国的心却是实打实的。
他硬是扛住了敌人的糖衣炮弹，以身殉国了。
皇帝被气得心疾发作。
宫中又是一通忙乱。
李寂得知此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他早就料到吴书风此去不会有好结果，因此对这个消息并没有多大反应。
军中那群家伙都是一群慕强主义者。
对他们来说，只有强者才配领导他们。
吴书风显然不符合他们对于强者的定义。
他压不住人，无法服众，战败就成了必然的结局。
花漫漫举起一个小小的布偶，兴奋地道。
“我终于做好了！”
最近闲来无事，她忽然又开始拿起针线，想给未出世的孩子做个布娃娃，算作宝宝的出生礼物。
李寂无脑夸道：“这个小狗做得很可爱啊，宝宝肯定会很喜欢。”
花漫漫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幽幽地道。
“这个是小老虎。”
李寂仔细看了看那个小玩偶。
它和老虎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都有四条腿。
李寂提议道：“你要不要在小老虎的脑门上绣个王字？这样会更有辨识度。”
花漫漫一摊手：“可我不会绣花啊。”
李寂：“让似云帮你绣。”
花漫漫表示拒绝：“这可是我亲手给宝宝准备的出生礼物，怎么能假手于人呢？”
她眼珠子一转，忽然将主意打到了狗男人身上。
“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帮我在小老虎的脑门上绣个王字？”
李寂想要拒绝。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做绣花这种事情？！
传出去多丢人啊！
然而花漫漫压根就不给他就觉的机会。
她直接将针线篓子连同小老虎布偶一起塞进了李寂的怀里，诱哄道。
“你快绣，等你绣好了，这个小老虎就是我们共同送给宝宝的出生礼物，宝宝将来知道这个小老虎是我们一起做的，肯定会很开心的。”
李寂幻想了一下那个画面——
宝贝女儿举着小老虎布偶，欢快地喊着：“爹爹，我好喜欢你和娘亲做的布偶啊！”
可恶！他竟然该死的心动了！
李寂左右看看，确定屋内没有其他人，这才犹犹豫豫地拿起针线。
花漫漫凑过去，热情地指导。
“从这儿开始下针，对，就是这里。”
李寂捏着绣花针的手指非常僵硬，穿针走线的动作也很笨拙。
他的双手曾经握过缰绳和剑柄，杀过无数敌人。
却从未捏过绣花针。
为了给未出生的宝宝准备礼物，他今儿算是拼了！
－－－－－－题外话－－－－－－
求月票~~~
第444章 ：措手不及
然而还没等李寂把“王”字绣完，就收到了来自皇帝的传召。
他不得不放下针线，起身去换衣服。
花漫漫歪在榻上，手里把玩着小老虎布偶，小声嘟哝道。
“圣人怎么在这个时候召你进宫啊？外头天都快黑了，这不耽误人家用晚膳嘛。”
李寂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衣襟，嘴里说道：“你先吃，不用等我，我办完事就会回来的。”
关于皇帝为何会突然召见他，李寂心里其实是有数的。
无非就是为了陵南平乱的事。
当初东阳王狼狈逃离上京，仓促地躲到了陵南，不论是道义、亦或是实力，他都不占上风，按理说朝廷想要拿下他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然而这都小半年过去了，皇帝派去平乱的将领接二连三出事。
东阳王非但没死，他反倒在陵南站稳了脚跟，隐隐有了要跟朝廷长期抗衡的趋势。
若真让东阳王得逞，使得大周江山被一分为二，不仅天下要乱，皇帝的一世英名也没了。
如今东阳王已经成了皇帝的心腹大患。
皇帝想要尽快除掉这个祸患，就只能使用最锋利的刀。
而李寂就是最锋利的那把刀。
哪怕皇帝不想用他，如今也到了不得不用他的时候。
李寂离开后，花漫漫百无聊赖，抱着小老虎在床榻上睡了一觉。
等她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透。
似云扶着她坐起身，提醒道。
“厨房已经将晚膳准备好了。”
花漫漫打了个哈欠：“王爷还没回来吗？”
似云颔首：“是的。”
花漫漫想等昭王回来一块用膳，但架不住肚里咕噜直叫，她怕饿着腹中的宝宝，便起身去吃了些饭食。
似云和青环伺候她洗漱更衣。
因为晚上睡过一觉的缘故，她现在没什么困意，拉着青环和似云一起玩牌。
她一边玩牌一边等昭王回来。
李寂很晚才回到王府。
听到外面的动静，花漫漫离开丢开纸牌，在青环和似云的搀扶下起了身。
房门被推开，李寂大步走进来，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冰冷的寒风。
他迅速反手关上房门，将寒风和冰雪隔绝在外。
他脱掉厚重的灰白色鹤氅，随手丢给青环。
花漫漫快步朝他走过去。
“你用过晚膳了没？”
李寂如实回答：“我在宫里吃了些，但没怎么吃饱。”
花漫漫赶忙让人去准备夜宵。
李寂将双手放到火盆上烘烤，等烤得暖和了，再去牵漫漫的手。
他牵着漫漫坐到榻上。
“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花漫漫哼道：“当然是在等你呀。”
李寂心中熨帖，勾唇轻笑：“以后别再这么傻了，我要是没回来，你就睡你的，不用管我，横竖我也不会亏待了自己。”
花漫漫：“没事，反正我之前已经睡饱了，这会儿不困，顺带等等你也没关系。”
李寂：“……”
笑容逐渐消失。
原来他只是个顺带的。
夜宵很快就被端了上来，是一大碗热腾腾的鸡丝面，另外还配了两个小菜。
花漫漫单手托腮，看着坐在桌对面的男人大口吃面。
等到他吃得差不多了，花漫漫方才开口问道。
“宫里的御厨手艺那么好，你怎么会没吃饱？”
李寂放下筷子：“我是跟圣人一块用的晚膳，圣人还在生病，加上心情抑郁，胃口很差，没吃几口就停筷了。”
花漫漫恍然，人家皇帝都不吃了，李寂一个臣子怎么可能继续吃？自然也得跟着放下筷子。
李寂接过茶盏漱口，用丝帕擦干净嘴唇，肃然道。
“有个事我要跟你说。”
见他忽然变得严肃，花漫漫也跟着放下胳膊，坐直身子。
“什么事？”
李寂从袖中拿出一封烫金奏本，沉声道：“这是圣人刚下的旨，命我前往陵南，全权接管平乱一事。”
他随手将奏本扔到桌案上。
那副随意的动作，仿佛被他扔出去的不是圣旨，而是在书铺里用十文钱买的廉价话本。
花漫漫拿起奏本看了看。
里面洋洋洒洒写了很多字，其中大部分都是在夸赞昭王此人有多么骁勇善战忠君爱国，直到最后再提及南下平乱之事。
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然。
花漫漫有些措手不及。
她想问李寂，能不能别走？
平乱不是小事，若是李寂去了陵南，少说也得一年半载才能回来。
那样一来她就只能独自面对生产这件事。
她害怕。
可圣旨都已经下了。
李寂要是不去，就是抗旨。
过了好一会儿，花漫漫才开口，干巴巴地问了句。
“什么时候走？”
李寂定定地看着她，低声道：“我不想走。”
花漫漫愣住。
李寂：“我不想跟你分开。”
不只是漫漫害怕，他比她更害怕。
他怕她生产的时候出现意外，怕她会出事。
他想陪在她身边，和她一起见证孩子的出生。
花漫漫喃喃道：“可是圣旨都已经下了……”
李寂狠了狠心：“我可以假装骑马时不慎摔断腿。”
到那时候就算皇帝下了旨，也不能强迫一个残废去领兵打战。
花漫漫被吓了一跳，赶忙劝阻。
“你别乱来啊！我可不想跟个残废过一辈子。”
李寂看着她的目光逐渐变得幽怨。
他为了留下来陪着她，甚至不惜摔断腿。
可她倒好。
她居然还敢嫌弃他！
花漫漫：“既然圣人都已经下旨了，那你就去吧，等你得胜归来，我带着宝宝去给你接风。”
且不说自残这件事有多不值得。
哪怕李寂真的成了残废，也不一定能瞒过皇帝。
凭皇帝那个多疑的性子，指不定又要生出多少猜忌来呢。
李寂还是很不乐意。
“我要是走了，就没法陪着你生产了，我不放心。”
花漫漫：“没什么不放心的，我这一胎怀得很稳，稳婆是早就找好了的，飞鹤真人也一直都在，到时会我娘也会过来搭把手，万事俱备，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她这话既是在安慰李寂，也是在安慰自己。
李寂沉默不语。
花漫漫开始给他画大饼。
“等你这次打了胜战回来，圣人肯定又要封赏你，到时候你就让圣人赏你个封地。
将来我们一家三口躲去封地生活，不再掺和上京里的是是非非，好不好？”
李寂明知道对方是在忽悠自己。
但他还是被她描述的未来打动了。
一家三口找个偏远的地方，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
想起来都觉得痛快。
李寂低低地应了声：“好。”
第445章 ：送行
花漫漫本就没什么困意，再加上李寂马上就要出远门，她心里乱糟糟的，自然就更加不想睡了。
李寂也不想睡。
他拿起小老虎布偶，对着烛火开始绣花。
他得赶在离开之前，将小老虎头上的王字绣好。
等将来宝宝出生了，第一眼就能看到这个小老虎。
花漫漫双手托腮，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目光反复描摹他的面容。
虽说李寂骁勇善战，但战场上刀剑无眼。
万一他出事了怎么办？
花漫漫不由自主地喃喃问道。
“你会回来的吧？”
李寂头也不抬地回了句：“废话。”
花漫漫威胁道：“你要是不回来的话，我就带着你的娃儿去改嫁，以后让你的娃儿喊别人爹。”
李寂停下动作，抬起头，阴测测地看着她。
“你敢改嫁，我就敢打断你的腿。”
他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也就唬一唬外人。
花漫漫是一点都不怕的。
她故意抬起右腿，搭在他的膝盖上，得意洋洋地道。
“来，你打一下试试。”
李寂觉得必须要给这个女人一点教训，才能让她知道他的厉害。
他当即丢开针线，一手握住她的脚踝，另一只手脱掉她的鞋袜，手指在她白嫩的小脚丫上挠来挠去。
一阵酥麻的痒意直窜到天灵盖。
花漫漫的身体跟着颤抖起来，笑得上气接不下气。
“你快住手，住手啊魂淡！”
直到她笑出了眼泪，李寂这才施施然地放开她的手，装腔作势地问道。
“现在知道你男人的厉害了吧？”
花漫漫迅速穿好鞋袜，扑上去在他脸上咬了一口，骂道。
“凑不要脸！”
骂完她便一溜烟地跑开，灵巧地窜到床上，扯过被子将自己裹住。
李寂只是笑了下，没有去追。
他重新拿起针线和玩偶，继续绣花。
安静了没多久，花漫漫的嘴巴耐不住寂寞，又开始嘚吧嘚。
“你好好绣，等你将来出师了，还能靠这个赚钱给家里补贴家用。”
李寂谦虚道：“你不是会按摩吗？有你的盲人按摩店赚钱就够了，我就不献丑了。”
花漫漫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盲人按摩店的事儿，惊奇地道。
“你难道还指望着我赚钱养家？那你不成吃软饭的小白脸了吗？”
李寂很镇定：“我挺想试试吃软饭的滋味。”
花漫漫愤愤地道。
“咱家不养闲人！”
李寂：“我不是闲人，我是你男人。”
两人聊着聊着，花漫漫的困意渐渐袭来，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李寂放下针线，走过去帮她把被子盖好。
绣了又拆，拆了又绣。
反复来回地折腾，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李寂才绣出一个勉强能看的王字。
他呼出一口气，总算大功告成了。
李寂将针线收好，把小老虎玩偶放到床头，然后拿着衣服去了外间。
他一边换衣服，一边压低声音对高善交代家里的事情。
他零零碎碎地说了一大堆，总结下来其实就是一个事儿——
好好照顾王妃！
陈望北过来提醒，车马已经准备妥当。
高善将斗篷抖开，披到昭王身上。
李寂回到里间，漫漫还在熟睡，他安静地看了她片刻，轻轻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等我回来。”
……
原本睡得很沉的花漫漫忽然就醒了。
她环顾四周，发现屋内空荡荡的，没有立即的身影。
心中一惊。
难道李寂已经出发了？
花漫漫赶忙掀开被子坐起身。
候在外间的似云和青环听到动静，立刻推门走进来。
似云劝道：“现在天色还早，王妃要不要再睡会儿？”
昭王临走前可是特意叮嘱过她们，王妃昨儿睡得晚，今天要让王妃多睡会儿。
花漫漫现在一点都不想睡。
她急切地问道：“王爷人呢？”
似云：“天刚亮就走了。”
花漫漫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天色已经大亮。
她在心里盘算了下，这时候去追的话，兴许还能追得上。
于是花漫漫飞快地穿好衣服，问清楚王爷走的是哪个方向后，她坐着马车直奔南城门而去。
高善担心王妃出事，赶忙安排了一队亲卫随行。
马车在前方疾驰，亲卫们骑着马紧随其后。
不知道是不是受心情影响，花漫漫竟感觉到了腹中胎儿在动！
最开始她还以为是错觉。
随后她又将手贴在肚子上，仔细感受了下，确实是胎儿在动。
只是动静还很微弱，很难察觉得到。
花漫漫高兴坏了。
她轻轻抚摸自己的肚子：“你再等等，等下就能见到你爹了。”
要是李寂知道孩子能动了，肯定会非常开心的。
马车一路飞驰，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南城门。
李寂这次出行只带了二百亲卫，大部分亲卫都被他留在府中保护漫漫的安全。
他骑着马通过南城门，正要加快速度前进，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喊声。
“王爷！”
这个声音太过熟悉。
李寂心头一震。
他勒紧缰绳，霍然回首，正好看到漫漫从马车里跳下来。
她挺着个肚子，就那么跳在地上，把周围人全都吓坏了。
李寂也被吓得不轻。
他翻身下马，大步朝着花漫漫跑过去。
寒风裹挟着雪花而来，将他的斗篷吹得飞扬起来。
他帮她将兜帽拉起来，盖住她的脑袋，免得她被冻着。
“你怎么来了？”
花漫漫抬起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我和孩子一起来给你送行啊。”
李寂斥道。
“胡闹
！天这么冷，地上又滑，你万一摔着怎么办？
府中其他人呢？
怎么都没个人拦住你？
我才刚走他们就开始不听使唤了是吧？！”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竟有几分阴森，像是随时都能杀人。
花漫漫忙道：“跟别人没关系，是我非要来给你送行的，对了，我有个事要告诉你，我们的宝宝会动了！”
李寂震惊。
他一瞬间就把心里头的不满和恼火全给抛开了，兴奋地追问道。
“真的吗？她是什么时候动的？是怎么动的？动了几下？”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把手覆盖在漫漫的肚子上。
然而他却什么都没感受到。
花漫漫蹙眉：“宝宝怎么不动了呢？明明刚才他还在动呢，动了好几下。”
第446章 ：我是你的爹爹
陈望北小心翼翼地提醒。
“王爷，时候不早了，咱们不能再耽搁了。”
李寂不予理会。
他直接单膝跪地，侧过脸，将耳朵贴在漫漫的肚子上，嘴里还在神神叨叨。
“小宝贝，能听得到爹爹的声音吗？
你要是听得到，就动一下，要是听不到呢，你就动两下。”
花漫漫忍不住弯唇笑出了声：“宝宝才不会上你的当。”
这里是城门口，周围人来人往，不断有行人从他们身边经过。
已经有不少人都被李寂和花漫漫吸引了目光，还有人驻足围观。
他们虽然不知道李寂的身份，但看他的穿着打扮，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按理说这样的男人应该是高高在上的才对。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单膝跪地，原本高大挺拔的身躯硬生生变矮了一大截，绣着精美鳞纹的斗篷落在地上，与脏兮兮的雪水混在一起。
如同神仙落入俗世，浑身上下都沾满了人间烟火气。
花漫漫忽然低呼出声。
“动了！他又动了！”
虽然只动了一下，虽然很微弱，虽然周围的声音非常嘈杂。
但听力过人的李寂还是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胎动！
他的眼睛里浮现出亮光，嘴角不受控制地越翘越高。
“小宝贝在跟我打招呼！她能听得到我的声音！”
像是怕吓到孩子，他立刻又放柔声音。
“小宝贝，我是你的爹爹。
我马上就要去很远的地方打坏人，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陪你和你娘。
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你要乖乖的，千万别折腾你娘。
等我把那些坏人都打趴下了，就回来跟你们团圆。
到时候我会带很多好吃的好玩的给你们。”
花漫漫注意到陈望北几次欲言又止，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她压下满心的不舍，冲李寂说道。
“你该走了。”
李寂不想走。
他还想再跟小宝贝说说话，还想多陪陪漫漫。
这一瞬间，他真想撂挑子不干了，什么都不管，带着漫漫远走高飞，离开这个乌七八糟的鬼地方！
然而这也只是他的一时冲动而已。
他知道自己没办法一走了之，也知道漫漫不会答应。
花漫漫将他从地上拉起来，笑着道。
“一路平安，早去早回。”
李寂帮她把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捋到耳后，低声说道。
“我已经给女儿取好名字了，就叫霏霏吧。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此情此景恰好相配。
小名就叫福宝，希望她福气延绵，一生顺遂。”
花漫漫眨了眨眼：“万一要是个儿子呢？”
李寂面无表情地道：“要是儿子的话，就叫他狗蛋吧。”
花漫漫：“……”
李寂：“我是李二狗，你是狗嫂，我们生出来的儿子叫狗蛋，合情合理没毛病。”
花漫漫听不下去了，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
“你快走吧！”
李寂顺势后退了一步，眼睛仍旧看着她，显然是不舍得走。
没办法，花漫漫只能先转身。
“我回去啦，有机会的话记得写封信回家。”
她忍住回头的冲动，一步步朝着马车走去。
车夫早已经在车边摆好了脚凳。
花漫漫踩着脚凳上了马车。
等她坐进马车，车门被关上，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了，李寂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
他翻身上马，最后看了一眼马车，狠狠心，一扬马鞭。
“驾！”
骏马嘶鸣，扬起马蹄飞快地奔跑起来。
一行人迅速远去。
马车的窗户被推开，花漫漫探出脑袋，看着李寂远去的背影，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
雪越下越大。
车夫搓着手问道：“王妃，我们现在回去吗？”
李寂的背影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视线尽头。
花漫漫：“回吧。”
关上车窗，马车启动。
花漫漫感觉眼眶热热的，像是有液体流了出来。
她不是那种会悲春伤秋的人，只是暂时的离别而已，不必弄得像是生离死别那样凄苦。
她告诉自己没必要哭。
可眼泪就是不争气地往下落。
才刚刚分别，就已经开始想念。
回到昭王府的时候，花漫漫已经控制住情绪，眼泪被擦干，只是眼角仍旧泛着红。
青环一直守在王府门口。
她见到王妃回来了，赶忙迎上去。
“王妃！”
花漫漫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平静说道：“我没事，进去吧。”
青环又不是瞎子，一眼就看出王妃刚哭过。
但她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老老实实地扶着王妃迈过门槛。
明明只是少了一个李寂而已，花漫漫却突然觉得整个王府都变得空落落的。
太安静了。
她对着小老虎玩偶唉声叹气。
“为什么要打仗呢？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相处呢？”
似云和青环互望一眼。
自从王爷走后，王妃每天都无精打采的，瞧着实在令人担心。
似云提议道：“王妃要不要玩牌？”
反正闲着也是没事，花漫漫和她们玩了两局牌。
不管是输了还是赢了，花漫漫始终都是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很快她就失去了兴致，丢开纸牌表示不想玩了。
飞鹤真人来给王妃请平安脉时，顺口提了一嘴。
“王妃若是没其他的事可做，不若回庄子上住一段时间，顺便还能看看学堂办得怎么样了？”
李寂临走前已经命人将学堂盖好了，夫子们也已经到位了。
就是不知道教学效果如何？
花漫漫被勾起了一点兴致，决定去庄子上看看。
第二天一大早，花漫漫便坐着马车出城去了。
随行的除了似云、青环、和飞鹤真人之外，还有一百多个王府亲卫。
昭王临走前特意交代过，不管王妃去哪里，身边必须要有多个亲卫跟随，切不可让来历不明的人靠近王妃。
庄子上的贾管事没想到王妃会突然上门。
乍一听闻王妃来了，吓了他一大跳。
他赶忙丢下手里的活儿，急匆匆地跑出去迎接。
似云和青环扶着王妃走下马车。
贾管事上前见礼。
“小的拜见王妃殿下。”
花漫漫拾阶而上，鹿皮软靴踩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
她边走边问：“庄子上的学堂办得如何了？”
－－－－－－题外话－－－－－－
求月票~~~
第447章 ：真是个傻姑娘
庄子上的学堂办好后，贾管事遵照王妃的吩咐，让庄户们将自家的孩子送到学堂来念书。
得知学杂费全免，还能包一顿午饭，庄户们都很开心，纷纷将自家的儿子送去了学堂。
至于女孩们，自然还得留在家里干活儿。
好在昭王准备了第二套方案。
他命人请了两个绣娘，表示可以免费教授女孩们绣工，同样也包一顿午饭。
这对庄户们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傻子才不要呢！
他们争先恐后地将自家闺女送去了学堂，叮嘱她们一定要跟着绣娘好好学。
绣娘们早就已经得到了授意，她们一边教授绣工，一边跟那些女孩们讲述读书带来的好处。
时间久了，女孩们渐渐对读书产生了兴趣。
正好学堂里面就有个女夫子。
女孩们每天上午学绣工，下午就跟着女夫子念书认字。
花漫漫来到学堂时，正好是下午。
左边两间教室里坐的全是男孩子，他们正跟着夫子们念书，朗朗的读书声从窗户里飘出来，还挺悦耳的。
女孩们则坐在右边那个教室里，她们这会儿正在练字。
教室里面很安静，角落里的火盆正在静静燃烧，源源不断地散发着暖意。
女夫子手里揣着暖炉，缓步从课桌旁边走过，视线从学生们面前的纸上逐一掠过。
若是看到有人写得不对，女夫子会停下来，伸出手指点一点那个错别字，并告诉对方该怎么写才是正确的。
花漫漫安静站在窗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左边第二排的金铃儿和兰萱。
两个小姑娘正在认真地练字，漂亮的眼睛里仿佛有光。
贾管事低声问道：“王妃要进去看看吗？”
花漫漫摇摇头，表示不用。
她转身离开了学堂。
直到放学了，金铃儿和兰萱才知道昭王妃来过了。
她们很是惊喜，立即带着金思年去拜访王妃。
花漫漫让人搬来座墩，让他们围着火炉坐下，询问他们最近过得如何？
兰萱和金思年都比较腼腆，不善言辞，一直是金铃儿在说话。
她将自己最近学到的新课文说给王妃听，还说了些在学堂里发生的趣事，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奕奕的，跟以前很不一样。
以前她虽然也很活泼，但她每次跟人聊天的时候，几乎都在说自家弟弟的事情，很少会提及自己。
但如今不一样了，她每天都要去学堂念书，不仅学到了很多东西，还认识了很多朋友。
她已经有了独属于自己的生活圈子。
青环用铁钳扒开炭灰，从里面翻出烤得喷香的板栗和花生。
似云端来热腾腾的奶茶。
大家一边吃一边聊，气氛很是快活。
……
此时在含章殿内，确实截然相反的另一番景象。
自从上次被气得心疾复发后，皇帝的病情就一直没有好转。
他已经卧病在床了十多日。
朝中的政务大多有中书省的几位老臣协同处理，只有一些非常紧要的奏折，老臣们不敢轻易拿主意，才会被送到皇帝面前，由皇帝亲自决断。
可这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不断有人上奏，请求皇帝尽快册立太子。
最后就连几位老臣也在皇帝面前提起了册立太子的事情。
皇帝面上不显，心里却不太痛快。
花卿卿察觉到皇帝眉头紧蹙，主动伸出白嫩纤细的柔荑，轻柔地给他按捏额角，帮助他舒缓情绪。
过了片刻，她忽然听到皇帝问了句。
“你觉得朕算是个明君吗？”
花卿卿柔声道：“您勤勉政务，心系黎民百姓，令天下太平海清河晏，您自然是明君。”
皇帝自嘲一笑：“朕若是明君，为何他们还记着册立太子？朕不过是生了点病而已，又不是立马就要驾鹤西去，他们至于这么急着找下家么？”
这些话本不该对一个妃嫔说。
但他这几天实在是憋闷得狠了，很想一吐为快。
反正眼下没别人，花卿卿又对他一心一意，就算跟她说说应该也没关系。
花卿卿宽慰道：“陛下别生气，朝臣们急着册立太子，是为了以防万一，并非是对您不满。您的功绩大家有目共睹，不管是文武百官，以后天下百姓，肯定都希望您能与天地齐寿。”
皇帝叹了口气，无奈道。
“朕不指望与天地齐寿，朕只希望自己的身体能尽快恢复康健。”
花卿卿：“太医们都在想办法给您治病，想必过不了多久您的病就会痊愈。”
皇帝：“但愿吧。”
在皇帝生病的这段时间里，一直都是花卿卿在他身边伺候。
吃饭喝水喂药，她样样都是亲力亲为，将皇帝照顾得妥妥帖帖。
都说生病的人比平时更加脆弱。
皇帝也不例外。
他看着花卿卿每天尽心尽力地照顾自己，心中很受触动。
有一回她有时候累得不行，竟坐在床榻旁边的脚凳上睡着了。
皇帝心里软成一片。
他让人取来斗篷给花卿卿披上。
谁知斗篷刚一落到她肩上，她就醒了。
她抬起头，正好对上皇帝的眼睛，慌忙站起身。
“是妾身该死，竟然在伺候陛下的时候打瞌睡，请陛下责罚。”
皇帝心疼她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舍得罚她？
他温声道：“你既然累了，就下去歇会儿吧，朕这里有人照顾，不需要你担心。”
花卿卿摇摇头：“不用，妾身刚才已经歇过了。”
她坚持不肯离开，皇帝拿她没办法，只能不轻不重地骂了她一句。
“真是个傻姑娘。”
在皇帝养病期间，武章王李影每天都会进宫来看望皇帝，晨昏定省，风雪无阻。
如此孝心实在难得。
皇帝的心情却很复杂。
他曾经疼爱的皇长子、太子、以及五皇子都相继去世，就连曾被他委以重任的东阳王李昊，也背叛了他。
如今剩下的三个儿子里面，六皇子和七皇子都还小。
也就只有武章王李影能为他分忧。
然而只要想起剩下李影的那个女人，皇帝就怎么都无法喜欢李影这个儿子。
今天李影照例来给皇帝请安。
皇帝忽然给他出了个难题——
“如今朕卧病在床，为免人心动荡，朝臣们建议朕尽快册立太子，你觉得此事当如何决断？”
第448章 ：夜枭卫
这几乎就是个送命题。
然李影却一点不慌，平静回道。
“父皇如今还年轻，并不需要急着册立太子。
但朝臣们的担忧也无不道理。
依儿臣的拙见，可以考虑开设一个卫所。
专门负责收集信息，并将这些信息汇总整理交给父皇阅览。
如此一来即便父皇足不出户，也能将天下掌握在手中。
将来便无人再敢因为父皇生病而心中不安。”
皇帝没想到李影能给出这样一个答案。
但仔细一想，这事的确可行。
如今皇帝之所以有些焦躁，就是因为他卧病在床，无法及时掌控外面的局势变化。
如果有人能替他时刻监控外面的风向，他就能做到心中有数，将主动权掌控在自己手里。
皇帝又问：“依照你的意思，你觉得这件事交给谁去办比较合适？”
李影垂下眼眸，毕恭毕敬地道。
“儿臣觉得父皇身边的左吉公公就很合适，他伺候父皇多年，一直都对父皇忠心耿耿，如果由他来料理此事，定然能将事情办得妥妥帖帖。”
皇帝看向侍立在旁的左吉。
左吉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被武章王点名，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意外之色。
待李影走了，皇帝还在思考李影刚才说的话。
其实李影说得不错，左吉的确是个很合适的人选。
左吉办事能力强，这么多年来也一直都是尽心尽力，未曾出过什么错。
最重要的是，他还是个太监，是个无根之人，唯有依附于皇帝才有活路，所以不必担心他将来会生出什么意心。
然而——
皇帝仍旧心存疑虑。
他身边有那么多办事能力强又中心可靠的太监，为什么李影偏偏就选择了左吉？
皇帝不相信这只是个巧合。
他怀疑左吉是否已经被李影收买。
左吉对皇帝心中的猜忌一无所知。
此时的左吉心里非常兴奋，如果他真能被皇帝派去管理新的卫所，就等于是从天而降一个大馅饼。
对于将这个馅饼送到他面前的武章王，左吉表示非常感激。
他琢磨着改天有机会的话，定要在皇帝面前为武章王美言几句，以此报答武章王对他的提携之恩。
三天后，皇帝下旨开设夜枭卫，拨四千人，专司探查消息，由秉笔太监吴忘暂时兼任夜枭卫督主一职。
此事一处，朝野上下都震动了。
说什么探查消息？不就是挖掘收集各家各户的隐私和秘密嘛！
一旦夜枭卫真的办起来了，就意味着文武百官都再无隐私可言。
简直细思极恐！
朝臣们纷纷谏言，希望皇帝改变主意，打消设立夜枭卫的念头。
皇帝以需要安静养病唯有，拒绝接见朝臣。
朝臣们的谏言也被挡在了含章殿外。
左吉看着身穿新官袍的吴忘，心里说不嫉妒都是骗人的。
原本这个肥差应该是落在他头上的。
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竟然临时改变主意，将这个肥差送到了吴忘的手里。
左吉心里真是要气死了。
他阴阳怪气地笑道。
“真是恭喜吴督主了，才刚升任秉笔太监不久，就又被圣人委以重任，这般荣宠着实让人艳羡啊！”
吴忘却只是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道。
“承蒙圣人厚爱，也承蒙左公公平日里的照顾，日后咱们还得共同努力，一起为圣人办差。”
左吉碰了个软钉子，心里越发不爽，却也知道木已成舟，他再怎么气恼也无济于事，只能一甩衣袖，沉着脸走了。
……
半个月后，花漫漫乘坐马车回城。
在经过城门的时候，她恰好听到旁边正在排队进城的百姓们提到了夜枭卫。
那三个字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花漫漫脑中的记忆，令她想起了很多宫谋中的剧情。
在原文里面，太子起兵造反，虽以失败告终，却令皇帝大受打击，导致心疾复发，缠绵病榻数月有余。
为免有人借机生事，皇帝特意开办了夜枭卫，名义上是为了便于皇帝了解民生民情，实际上却是在替皇帝监视朝中的每一个人。
夜枭卫既是皇帝的眼睛，也是皇帝的耳朵，必要的时候，他们还会成为皇帝手中的刀。
一时间朝中人人自危。
而吴忘正是借着夜枭卫督主的这层身份，进一步巩固了他在皇帝身边的地位。
花漫漫将原文中的剧情和现实进行比对。
太子虽然早就背昭王给解决掉了，但造反这个剧情却没有消失。
只不过主导造反的人成太子变成了东阳王而已。
过程不同，结果却基本一致。
剧情转了个大弯，竟又回到了正轨。
花漫漫暗暗嘀咕，皇帝设定夜枭卫的时间比原文提前了许多。
她原本以为至少还要再等一年多，夜枭卫才会出现。
如今这剧情真是越来越让她看不懂了。
如果继续按照原文剧情发展下去，皇帝的病情会越来越严重，直到药石无医，撒手人寰。
到时候武章王李影会拿出传位昭书，表示他乃皇帝临终前选定的皇位继承人。
待李影登基称帝，夜枭卫的权力将进一步扩大，吴忘这个夜枭卫督主也将成为令朝野上下都深深畏惧的男人。
当初花漫漫看到这一段的时候，除了有点为女主花卿卿担心之外，并没有太多想法。
毕竟朝代更迭是自然规律，谁当皇帝都一样。
可现在不一样了。
花漫漫成了书中的一员，而且她这具身体的原主还曾跟李影有过牵扯。
一旦李影登基，她的处境就会很尴尬。
此外还有李寂的存在，对李影来说也是个隐患。
李影在登基之后，肯定会想办法将李寂解决掉，永绝后患。
花漫漫小声嘀咕了句。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似云诧异地看向她：“王妃在说什么？”
花漫漫没有回答，她掰着手指算时间，原文中皇帝设立夜枭卫后差不多四个月，病情就忽然加重，之后又靠着各种珍贵药材吊住一口气，苟延残喘了两个月才撒手人寰。
也就是说距离皇帝驾崩、李影登基还有最多六个月的时间。
当然这还是客观估算。
如今剧情节奏被打乱，花漫漫不清楚接下来的剧情还会不会提前。
总之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第449章 ：爱别离、求不得
花漫漫先是去了一趟镇国公府。
她屏退左右，屋内只留下她和柔婉郡主两个人。
柔婉郡主蹙眉：“你怎么是这幅表情？莫不是李寂又在外面闯祸了？”
花漫漫压低声音严肃说道。
“京中可能要出大事了，您最好尽快离开上京，去外面避一避风头。
我记得王爷在城外有个别院，您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去别院住一段时间。
若您嫌弃别院冷清，也可以搬去庄子上，那里人多热闹。”
柔婉郡主半信半疑：“京中不是好端端的吗？能出什么大事？”
花漫漫凑过去，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如今圣人缠绵病榻，我怀疑圣人可能活不久了。”
柔婉郡主惊了。
她一把抓住花漫漫的手腕，咬牙斥道。
“你个臭丫头，这种话也是你能乱说的？要是被外人听了去，你和你肚里的孩子都得死！”
花漫漫：“我没有乱说，这话是王爷临走前悄悄跟我说的，他让我别外传。”
她也是没办法，只能将这口锅扣到李寂头上。
反正李寂如今不在京中，柔婉郡主就算想要对质也找不到人。
柔婉郡主知道李寂很受皇帝看重，李寂经常进宫面圣，说不定真能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一时间她竟有些动摇了。
花漫漫加重语气：“这么大的事情，我真没必要骗您！”
柔婉郡主认真想了下。
俗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她就算信一次也无妨，反正她也不会损失什么。
“京中要是出事的话，你的昭王府肯定也不安全，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搬去别院住段时间？”
花漫漫摇头：“我等下还得去通知我的爹娘，到时候我要陪着他们去庄子上住，郡主要不要来庄子上和我们一起住？”
柔婉郡主谢绝了她的好意。
“我喜欢一个人住，清净。”
她未曾想过要进宫提醒一下皇帝，让皇帝多加小心。
于她而言，皇帝是这世上最该死之人。
她的人生就是被他给毁了的。
别说去救他，她没有冲上去补刀就已经是非常克制了。
两天后，柔婉郡主借着养病为由，带着一大群人离开镇国公府，搬去了城外的别院。
这不是什么大事，未曾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但夜枭卫仍旧将此事报给了皇帝。
自从皇帝和柔婉郡主春风一度后皮，皇帝就未曾再见到过柔婉郡主。
不管宫中举办什么活动，柔婉郡主一律称病不参加。
哪怕太后派人去请她，也都被她找理由推拒。
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帝几乎都要忘记柔婉郡主长什么样了，只依稀记得柔婉郡主那双眼睛格外漂亮，尤其是瞪着人的时候，含嗔带怒，娇艳如花。
吴忘小心翼翼地问道。
“陛下可是要见一见柔婉郡主？”
皇帝闭上眼睛：“不必了。”
他很清楚柔婉郡主为何不肯再见自己。
他也明白不相见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就这样吧。
已经愈合的伤口，就不必再撕开了。
花卿卿端着温度适中的汤药走进来，柔声道。
“陛下，该吃药了。”
皇帝看向她的目光很是温柔。
过去的已经过去，如今他面前有了更需要自己怜惜之人。
喝完药后，花卿卿扶着皇帝躺下。
“您好好睡会儿，妾身就在旁边守着，您有什么吩咐只要说一声即可。”
皇帝温声道：“待过完年，朕便将你的位分再往上升一升。”
花卿卿惊诧地道。
“这怎么能行？
妾身无功无德，进宫才一年多就已经升至昭容，已经是前辈子修来的福气。
若再往上升的话，怕是有人拿此事做文章，乱嚼舌根子。
他们若只是说妾身也就罢了，左右妾身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被骂几句也无妨。
可妾身不能让您也被牵连。
您是这世上最好的圣人，妾身见不得您被人说一句不是。”
皇帝哭笑不得。
“哪有你这么说自己？
你待朕一片真心，在朕生病的时候，无微不至地照顾朕。
朕封赏你是理所应当的。
若有人胆敢拿此事做文章，朕便治他的罪。
总之朕是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只管安心等着受封就好了。”
花卿卿感动得眼泪汪汪，恨不能将自己的命都献给皇帝。
待皇帝歇下。
花卿卿方才擦干净眼泪，脸上的表情已然恢复平静。
她起身走出寝殿，对候在门外的宫女说道。
“回去看看七皇子怎么样了？”
“喏。”
这段时间花卿卿日日待在含章殿，鲜少有时间回望月轩去带孩子，只能暂时将七皇子交给袭香和嬷嬷照看。
她看向外面的皑皑雪景，心里默默祈祷。
希望皇帝的病情快点好转。
她想早点回去陪孩子。
这时武章王李影缓步从远处走来。
他没有撑伞，只披了件斗篷。
白色雪花落了他满头满身。
当他走上台阶，见到花卿卿时，他朝对方微微颔首。
“臻昭容。”
花卿卿跟他简单寒暄了两句，说的内容无非就是皇帝今日怎么样了？病情可有好转？
得知皇帝正在休息，李影打算去偏殿等着。
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花卿卿无意间瞥见他的手腕处露出一点红绳，红绳上似乎还挂着个什么东西。
但因为只是一晃而过，花卿卿并未看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只觉得那东西的颜色看着有点眼熟，像是曾经在哪里见到过。
李影进入偏殿，脱掉身上的斗篷，交给身后跟着的梁勇。
梁勇：“您刚才淋了雪，肯定冷得很，赶快烤烤火吧。”
李影走到火盆旁边，却并未烤火，而是将挂在手腕上的小荷包拿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到炭火上方烘烤。
刚才荷包沾到了一点雪水，有点湿。
若花卿卿在这里，肯定能想起来，这正是当年何氏送给花漫漫的那个荷包！
这个荷包明明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但李影仍旧把它当个宝贝似的，日日贴身带着，唯恐再把它给弄丢了。
梁勇见状，暗叹一声。
佛说人有七苦。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吴大人是爱别离，四殿下是求不得。
这两位都是深受其苦之人。
－－－－－－题外话－－－－－－
求月票~~~
第450章 ：退避三舍
时间一天天流逝，距离年关越来越近。
百姓们忙着准备年货，集市都比往日里要热闹很多。
按照惯例，朝中官员们也能放个年假，好好地跟家里人过个团圆年。
然而今年这个年假注定不太平。
相继有官员被查出私下里妄议皇帝生病一事，有动摇人心之嫌，这些事被夜枭卫捅到皇帝面前，轻则贬职，重则流放。
在悄无声息之间，夜枭卫的眼线就已经遍布整个朝野。
他们就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牢牢笼罩在众人的心头，压得大家喘不过气。
这使得朝臣们一个个都心惊胆战，哪怕放假回到家里，也不敢随便说话，唯恐自己不小心说错了一句话，就被躲在暗处的夜枭卫给听了去。
年前花漫漫回了一趟忠安伯府。
她提出让父母和两个弟弟陪自己去庄子上过年的请求。
何氏表示不解。
“好端端的，你为何突然想去庄子上过年？
难不成是王府里有人为难你？
真要是这样的话，你定要跟我说。
就算昭王不在京中，你也还是昭王妃，还有我们这些娘家人撑腰。
岂能让别人将你欺负了去？！”
花漫漫赶忙摆手：“不是您想的那样，并没有人欺负我，是我自己想要和你们一起去庄子上过年，您就答应我吧。”
她拉住何氏的手，开始卖萌撒娇。
何氏无奈：“不是我不愿意陪你去庄子上过年，实在是府中的事情太多了。
我分不开身。
而且年初一你舅舅家会来拜年，我们总不能让他们扑个空吧？
除此之外我们还得去向你两个弟弟的夫子家里拜。
，这些都是必要的礼节来往，不能不做。”
花漫漫抿了下唇。
看来光靠过年这个借口是没办法让何氏跟她走的。
她抿了抿唇，低声说道。
“其实去庄子上过年只是个借口而已，我是想让你们借此离开上京，免得被朝中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给牵连到。”
何氏很意外：“朝中要出什么事？”
花漫漫凑过去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皇帝病重，怕是很难好起来了，但太子之位悬而未决。
接下来肯定会一番纷争。
如今王爷不在京中，我们没有自保之力，只能退避三舍，免得遭受池鱼之殃。”
何氏非常震惊。
她只听说皇帝生病了，但只以为是普通小病而已，未曾想到会这么严重。
她将信将疑地问道。
“此事当真？”
花漫漫：“此事是王爷离开前亲口对我说的，怕是八九不离十。”
她在心里暗暗向李寂道歉，对不住了，又要借你的名头用一用了。
何氏听闻此事出自昭王之口，心里的怀疑顿时就去了大半。
如果皇帝真的不行了，朝中势必要大乱。
忠安伯府放在众多勋贵世家之中，并不怎么起眼，但大家都知道昭王李寂是忠安伯的女婿。
若有人想要对昭王下手，肯定会牵连到忠安伯府。
何氏越想越急，赶忙站起身。
“我这就让人去收拾东西，咱们赶紧走！”
花漫漫赶忙提醒道：“此事干系重大，切不可外传，最好连父亲和两个弟弟都不要告知。”
何氏颔首：“我明白，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在何氏的调动之下，整个忠安伯府都忙活起来。
花定宗正在逗弄自己新买的一只鸟儿，忽然见到自己的东西被全部翻出来，一股脑儿地装进箱子里。
他立刻放下鸟笼，冲过去质问道。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为何要动我的东西？”
管事冲他拱了拱手，毕恭毕敬地说道：“这都是伯夫人吩咐的。”
花定宗只好跑去找何氏理论。
“你干嘛让人动我的东西？”
何氏忙得很，没空跟他多费口舌，言简意赅地回了句。
“我们要搬去漫漫的庄子上过年。”
花定宗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搞得很恼火：“我什么时候说要去庄子上过年了？这件事是谁说的？”
何氏抽空看了他一眼，淡定道：“是我说的。”
花定宗被她这一眼看得心里发毛，气势也跟着弱了下来。
“咱们在家里待得好好的，干嘛要去庄子上过年？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何氏反问：“我现在不是跟你说说了吗？”
花定宗辩驳道：“这不一样，你得提前跟我说，而不是等着我来问你，你才肯告诉我。”
何氏：“哦，下次不会了。”
这态度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气得花定宗吹胡子瞪眼。
“我不关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我不打算去庄子上过年，要去你去！”
何氏冷笑一声：“行啊，到时候我把博闻和博容全都带走，家里就留你一个人，希望你能过个好年。”
花定宗怒道：“博闻和博容是不会跟你走的！”
何氏：“那就试试看吧。”
说完她便让人把两个儿子叫到面前，询问他们是否要跟自己去庄子上过年？
花定宗当即说道：“我不去庄子上，你们也不准去！”
花博容和花博闻面面相觑，兄弟两个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何氏：“你们要是想留下来陪着你们的父亲，那我就一个人去庄子上过年，家里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别想着我会替你们操持。”
此话一出，花博容和花博闻立刻就想起了之前母亲赌气跑回娘家后，家中乱成了什么样子。
他们可不想在经历一次那样的混乱，立刻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们和母亲一起去庄子上过年！”
何氏微微一笑：“那你们快去收拾东西吧，咱们明早就走。”
花定宗差点被气得厥过去。
明明他才是一家之主，可儿子们宁肯跟着何氏走，也不愿和他一块留在伯府。
这让他情何以堪？！
何氏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没空搭理他。
待到第二天早上。
何氏清点完行李和人数，准备出门。
花定宗见他们真的要走，心里登时就急了。
“不是，你们来真的啊？！”
何氏瞥了他一眼：“不然你还以为我们是在开玩笑吗？”
花定宗无法理解：“你们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吗？放着好好的家不要，非得兴师动众地跑去外面过年？！”
第451章 ：以防万一
何氏：“漫漫特意邀请我们去庄子上过年，我想过去陪陪她又怎么了？
你不愿意去的话，就老实在家里待着，别到处乱跑。”
花定宗害怕被丢下。
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家里过年，光是想想那画面，他就觉得凄凉。
他赶忙拉住何氏，硬着头皮说道。
“既然是要陪漫漫，那我也一块去，我可是她的亲爹。
要是你们都去了，只有我没去的话，显得我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她似的。”
何氏早就料到他会改变主意。
她没有如往常那般呛他，而是淡定地应了声。
“那就走吧。”
这次何氏出门，不仅把花定宗和两个儿子带上了，还把一些得用的仆从奴婢也一并带走了。
等他们一走，忠安伯府的大门就被紧紧关上。
马车队伍慢悠悠地驶出上京。
庄子上早就已经把屋舍都清扫干净了，等忠安伯府的人到了，立刻就能入住。
花漫漫被人搀扶着走进屋内。
她冲何氏和花定宗笑道。
“您看看这屋子可还行？若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随时都可以跟我说。”
何氏立即应道：“这里非常好。”
花定宗心里虽然还有些憋闷，但事已至此，他就算再怎么生气也改变不了现状。
他看了看漫漫的大肚子，问道。
“你这应该是有七个月了吧？”
花漫漫颔首：“嗯，刚满七个月。”
花定宗高兴地道：“瞧这肚子的形状，应该是个男孩。”
何氏生过三个孩子，很清楚怀孕时最怕听人谈及胎儿的性别，那样会对孕妇造成很大的压力。
大家都想要儿子，可生男生女又不是孕妇能够控制得了的。
于是何氏立刻怼了回去。
“什么男孩女孩的？只要是漫漫生的，我这个外婆都喜欢！”
不等花定宗辩驳，何氏就拉着漫漫走开了。
何氏边走边说：“你别听你爹胡咧咧，他人就那样儿，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花漫漫：“没事，我不在意这些。”
何氏扶着她坐到软塌上，叹息道。
“昭王这一去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怕是连你生产都赶不上。”
花漫漫往她身上靠，嘻嘻笑道：“我不是还有您嘛。”
何氏：“咱们都出城来了，柔婉郡主那边怎么办？总不能把她丢在城中不管吧？”
花漫漫：“我已经跟郡主说过了，她早就搬去了城外的别院住着。”
何氏放下心来：“如此便好。”
虽说昭王和柔婉郡主之间的母子关系很糟糕，但他们毕竟是亲生母子。
倘若在昭王离开的时候，柔婉郡主出了什么事，将来漫漫可没法向昭王交代。
花漫漫：“舅舅那边是不是也要安排一下？”
何氏：“我让人送了封信给你舅舅，就说老家那边的祖坟需要修葺，希望你舅舅能回老家一趟，最好是把他的妻儿也一起带上，想必他们不日就会启程离开上京。”
等安顿好了忠安伯府的人后，花漫漫命人去给卞自鸣送了个信。
李寂离开上京之前，曾吩咐过卞自鸣，要多多关照昭王妃，别让她别人欺负了去。
得知昭王妃有事找自己，卞自鸣二话不说就骑着马蹬蹬地出了营地。
他一路来带庄子上。
花漫漫请他在暖阁内坐下。
卞自鸣开口便道：“王妃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办得到的，一定竭尽全力！”
花漫漫也不跟他客套。
“你刚才过来的时候应该已经看到了。
我这儿住了许多人，老的老小的小。
万一出点什么事的话，光靠王府那点亲卫怕是不够用。
所以我想从你手里借点人手过来。“
卞自鸣想也不想就一口应下：“五百人够吗？”
花漫漫颔首：“应是够了。”
她顿了顿，转而说起别的事情。
“我听闻朝中最近有些动荡。”
卞自鸣：“自从夜枭卫成立后，确实闹出了不少事情，不过这些都跟咱们没关系，王妃不必担心。”
花漫漫：“如今王爷不在京中，你我须得多加小心。”
卞自鸣肃然应道：“我知道的。”
花漫漫想了下，还是多嘴提醒了句。
“倘若将来有人以圣人的名义为由紧急召你入宫，你最好问清楚了再决定去不去，千万别脑子一热就跟人走了。”
在《宫谋》之中，皇帝病重垂危，武章王李影以此为由将朝中大臣、以及几位负责把守上京城的武将召入宫中，名义上是为了商量对策，实际上就是想让大家推举他继承皇位。
卞自鸣如今在昭王手里做事，算是昭王一派的人。
花漫漫不希望卞自鸣被迫卷入这滩浑水之中。
卞自鸣听得一头雾水。
“我不明白王妃这话的意思。”
花漫漫不好把话说得太明白，只能含糊地道。
“你知道的，最近朝中局势不稳定，你得三思而行，万不可被卷入其中。”
直到离开了庄子，卞自鸣还在思索昭王妃刚才说的那些话。
她像是在提醒他，朝中即将有大事发生。
如今京中一片太平，能有什么大事发生呢？
在卞自鸣回到虎啸营后不久，就有五百兵士被派到了庄子上。
庄子上是肯定没那么多房子给他们住的，他们只能自己动手搭建营帐。
等营帐搭建好了，花漫漫便让他们将庄子附近的地形摸一遍，并从中勾画出一条可以逃生的路线。
假若将来真的被逼到了那个份上。
花漫漫便只能带着大家逃亡，去陵南投奔昭王。
昭王手里握着兵权，只有到了他身边，他们这一大堆人才能真正的安全下来。
当然，这些都只是花漫漫为了以防万一做出的准备。
也许事情不会坏到那个地步。
也许一切都只是她想多了。
转眼就到了除夕。
陵南传来捷报，在跟叛军的战斗中，昭王率领的军队取得首胜。
皇帝大喜，连带病情都跟着好转了些。
晚上宫中照例举行团圆宴。
皇帝在旁人的搀扶下，亲自出席了这场晚宴。
看得出来他心情极好，脸上始终挂着笑。
按照惯例，每年除夕晚宴时，皇帝都会给这一年没犯过什么错的妃嫔晋升。
第452章 ：你别乱来！
今年也不例外。
几乎所有妃嫔的位分都往上挪了挪。
其中最受瞩目的就是花卿卿。
她从昭容一跃升到了妃位。
一时间，在场妃嫔们投向她的目光中都充满了羡慕嫉妒。
花卿卿对此早有准备，受封之时，她表现得落落大方，毫不怯场。
宫中有守岁的习俗，但因为皇帝病情未愈，不便久留。
酒过三巡后，皇帝和太后提前离席。
花卿卿心系七皇子，没坐多久也起身离开。
待回到望月轩，众人纷纷向花卿卿道喜。
“恭喜臻妃娘娘！贺喜臻妃娘娘！”
花卿卿命人发了赏钱下去。
众人都是喜笑颜开，整个望月轩都沉浸在欢快的氛围中。
今晚花卿卿不必侍疾。
她可以留在望月轩里陪七皇子。
宫墙外面，有人在放烟花。
灿烂的烟花在夜幕中轰然炸开，绚烂多彩。
袭香特意将门窗关紧，免得外头的响声吵到屋内休息的臻妃和七皇子。
烟花散去，子时到来。
意味着新的一年终于来临了。
守岁到此便可以结束。
然而含章殿内却突然传出惊叫声。
“陛下昏倒了！快传太医！”
很快太医令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给皇帝检查了一番，发现皇帝的病情竟然又加重了！
此事很快传到了太后耳朵里。
太后的困意一下子消失殆尽，赶忙穿好衣服，乘坐轿撵赶去含章殿。
之后各宫的贵人们都赶来了，其中自然也包括刚刚晋升为臻妃的花卿卿。
她和其他妃嫔一起待在偏殿里等消息。
众人心里万分焦急。
一个小太监跑进来，大家立刻齐刷刷地看向他。
有人迫不及待地上前问道：“圣人怎么样了？”
小太监：“圣人刚刚醒了，想要见淑妃娘娘和臻妃娘娘。”
淑妃下意识看向花卿卿。
花卿卿也看向了淑妃。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开口询问缘由，安静地跟着小太监离开。
其他妃嫔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里多少都有些不是滋味。
大家都是皇帝的女人，可如今皇帝病重，心里却只想着淑妃和臻妃。
这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当淑妃和花卿卿一迈进寝殿，浓郁的药味就扑面而来。
太后坐在床边，正在低头抹泪。
皇帝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神态憔悴，气息微弱，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左吉上前提醒：“淑妃和臻妃来了。”
花卿卿和淑妃上前见礼。
皇帝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你们走过来些，朕有话要跟你们说。”
两人顺从地走上前去，在床榻旁边停下。
“朕如今是真的不大好了，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但大周的江山不能没人继承，朕意欲从六皇子和七皇子之中选一个立为储君。”
皇帝的声音非常轻缓，听起来有气无力的，但说出来的内容却如同一枚炸弹。
在淑妃和花卿卿心头轰然炸开！
……
花漫漫睡得正香，忽然被系统的提示音吵醒。
“叮！您的系统已上线！”
好久没听到这个声音，花漫漫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诧异地问道：“小统你怎么就回来了？”
系统幽怨地道：“你似乎很不想我回来。”
花漫漫发出虚伪的笑声。
“嘿嘿，怎么会呢？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可是非常想念你的。”
系统心想，我信了你的邪！
言归正传，系统正色道。
“我已经将李寂拥有读心术的事情提交上去了，主脑那边给出了三个解决方案。”
花漫漫来了精神，洗耳恭听：“你说。”
系统：“第一个方案就是抹掉李寂的读心术，并洗去他的记忆，让他忘掉有关系统的一切。”
花漫漫蹙眉：“那他会不会把我也顺带一起忘了？”
系统不太确定：“或许大概可能会出现这种状况。”
花漫漫毫不犹豫地pass掉了这个方案。
系统：“第二方案就是提前结束你的任务，将你送回现代社会，这样一来就算李寂知道系统的存在也没关系，反正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系统了。”
花漫漫是傻了才会选择这个方案！
她如今还怀着身孕呢，要是回到现代社会，李寂怎么办？她的孩子怎么办？！
花漫漫压着火气问道：“第三个方案呢？”
系统：“第三个方案就是先抹掉李寂的记忆，然后再将你送回现代社会，双重保险更安全！”
花漫漫：“……”
她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个哔哔哔哔！”
系统：“你又骂人！”
花漫漫：“你欠骂！”
系统很委屈：“这是主脑给出的解决方案，我只负责执行而已，你骂我也没用啊。”
说白了它也只是个打工的，它又有什么错呢？
花漫漫：“主脑难道就没想过我忽然离开，李寂会不会发疯？”
系统给客观评价：“就算没有你，李寂也是个疯子。”
花漫漫阴测测地逼问道：“你站哪边的？”
系统莫名有些心虚。
“我、我站中间。”
花漫漫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跟智障计较太多，不然会让她也变得很智障。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别让自己的脑子被情绪给扰乱。
越是到这种时候，她就越要好好地思考，想想该怎么应对。
系统问她，想选哪个方案？
花漫漫毫不犹豫地道：“我选第四个方案。”
系统懵逼：“我们不是只有三个方案吗？”
花漫漫斩钉截铁地道：“你们给出的三个方案我都不接受。”
系统小声逼逼：“主脑说了，你要是不肯做出选择，那就直接执行第三个方案。”
花漫漫被活生生气笑了。
“你们是吃定我没办法反抗吗？”
系统警惕道：“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花漫漫：“明天一早我就进宫去见花卿卿，反正你们都不把我当人看了，我还要什么人性？索性将花卿卿和她儿子全杀了，大家一起同归于尽吧！”
系统被吓得不轻：“你别乱来！”
花漫漫冷笑：“你也知道怕吗？想让我别乱来也行，那三个什么狗屁方案全部取消！”
系统苦哈哈地道。
“那三个方案是主脑定下的，我没有权限更改啊。”
花漫漫：“那你就去找主脑，将我的意思转达给它，当初是你们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我弄到这个世界来的，如今又想不经我同意就强行把我送回去，我告诉你们，门都没有！”
－－－－－－题外话－－－－－－
求月票~~~~
第453章 ：抽签
花漫漫态度极其强势，大有同归于尽的架势。
吓得系统都不太敢说话了。
被逼无奈之下，最后系统只能表示再去跟主脑交涉一下，看看主脑那边能否给出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花漫漫见到事情还有转机，态度也跟着缓和了些。
“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我都可以尽力去做，但你们也得顾及我的感受，兔子急了都还会咬人呢，更何况我还是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
见状，系统也放松了些。
“我会尽力帮你说话的，你等我的消息吧。”
“嗯。”
系统再度下线。
然而花漫漫却已经没了睡意。
她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系统刚才说的那些话。
当初她之所以不愿对李寂动心，就是因为害怕自己有一天会突然离开这个世界。
如今她最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她忽然有点后悔。
如果自己当初没有对李寂动心，那么如今她可以不需要有任何顾虑，随时都能离开这个世界。
腹中的宝宝像是感受到了娘亲的情绪，忽然轻轻动了一下。
花漫漫感受到腹中的胎动，思绪一下子被拉拽回来。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暗暗骂了自己一句。
孩子都怀上了，还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该怎么应付那个坑爹的主脑呢！
……
含章殿内。
地龙被烧得很旺，寝殿内的温度很高。
仅仅只是一会儿，花卿卿和淑妃的后背就已经开始出汗了，连带着喉咙也有些干燥。
太后一边抹泪一边哽咽道。
“皇帝你别这么说，你只是老毛病复发而已，不会有事的，别想那么多。”
皇帝扯动嘴角，自嘲一笑。
“朕的身体，朕自己很清楚。
退一步说，即便朕这次能痊愈，大周朝也需要一位太子。”
太后便不再说话了，只扭过身去，默默地垂泪伤心。
她不在意谁当太子，反正皇子们都是她的孙子，对她来说谁当太子都一样。
皇帝像是累了，闭上眼歇了好一会儿，方才重新开口。
“淑妃，臻妃，你们觉得六皇子和七皇子，谁更适合当太子？”
花卿卿还在思量该怎么回答，淑妃就已经率先开口了。
“妾身只是一介妇人，不懂朝政。
妾身只知道益儿他一向胆子小，做事情总爱瞻前顾后，很容易被别人的情绪影响。
不论从哪方面来看，益儿都不是个合格的储君人选，还望陛下三思。”
六皇子李益虽然不是淑妃的亲生儿子，但经过这一年多来的相处，淑妃已经将李益当成自己的儿子来看待。
她很清楚李益不适合当太子。
撇开他自身的性格不提，但说他的生母宜充媛的死，就是一个莫大的隐患。
他要是被卷入争夺皇位的漩涡中，很可能会跟前面那几个皇子一样，早早地就把自己的性命给赔了进去。
与其死得不明不白，不如老老实实当个悠闲的王爷，如此还能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
花卿卿暗暗懊悔，自己不该想那么多的，竟然错失了第一个开口的机会。
但现在说也不晚。
她轻声细语地说道：“琼儿如今连一岁都不到，说句不中听的话，他能否顺利长大成人都还是个未知数，更别提册立他为太子了，还望陛下另择贤才。”
倘若七皇子年纪能大些，可以自己做主了，他要想争夺皇位的话，花卿卿不介意帮他一把。
可如今七皇子还只是个襁褓里的婴儿。
要是让他被册立为太子，无异于将他推入火坑，沦为众矢之的，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花卿卿作为亲娘，怎么可能舍得自己的宝贝儿子去冒这个危险？！
皇帝深深地看了她们一眼。
别人都是争先恐后地去抢皇位，可到了她们这里，皇位竟成了个烫手山芋，谁都不肯要。
也不知道她们到底是傻呢？还是聪明呢？
皇帝叹了口气，哑声道。
“朕也知道益儿和琼儿不是合适的储君人选，但是朕已经没有了更好的选择。
朕想要从益儿和琼儿之中选一个侧立为太子，再由武章王和昭王辅政。
有他们两个保驾护航，就算益儿和琼儿年纪小，应该也能好好地守住大周江山。”
谁知淑妃听了皇帝的话，更加坚定了不想让李益当太子的决心。
不管是武章王亦或是昭王，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真要是让他们辅佐年幼的新帝，新帝最后十有八九要沦为他们手中操控的傀儡。
光是想想都觉得憋屈。
淑妃向来就受不得憋屈，张嘴便道。
“自从宜充媛去世之后，益儿心里就有了个疙瘩，若是让他继位，他肯定会想尽办法去查明宜充媛去世的真相。”
她的话准确无误地戳到了皇帝最在意的地方。
当初宜充媛死得很不光彩，皇帝为了保住颜面，特意隐瞒了真相。
他不希望旧事重提，也不希望李益知道自己的生母竟死得那般惨烈。
于是皇帝的目光转移到了臻妃身上。
花卿卿急得额头都冒汗了。
“琼儿还只是个没断奶的小孩子，真的无法担起那么大的责任。”
皇帝皱了皱眉，感觉心口又开始疼起来。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忍着疼沙哑说道。
“既然你们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当太子，那就抽签决定吧。”
在场众人都是一愣。
他们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册立太子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要用抽签来决定。
这未免也太儿戏了？！
就连太后也忍不住开口，迟疑地道：“这怕是不妥吧？”
皇帝苦笑：“朕也知道抽签不妥，但现在已经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既然我们做不出选择，那就让老天爷来选择。”
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若不尽快做出抉择，恐会生变。
抽签已经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快的选择方法。
左吉遵从皇帝的吩咐，准备两根签子。
其中一根签子的末端写了“太子”二字。
他将两个签子放到桌案上，背面朝上，交由淑妃和臻妃挑选。
她们分别选一根签子，谁选中了有字的那根签子，谁的儿子就要被册立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