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地震
管家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昭王那边，要不要派人送份年礼过去？”
柔婉郡主这次终于有了点反应。
她抬起头，目光冷冷地看向管家。
“当初是他害死了国公爷，我为什么要给他送年礼？他配吗？”
管家闭上嘴，默默地离开了。
整个镇国公府都死气沉沉的。
相比之下，昭王府就要热闹多了。
待到夜色降临，花漫漫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炮仗，在院子里玩了起来。
炮仗被点燃后，她一蹦老高，慌慌张张地往旁边跑，不小心一头撞进了昭王的怀里。
李寂抬起手捂住她的耳朵。
炮仗炸开后，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但因为耳朵被捂住了，那些响声全都离她远去了。
她抬起头，视线正好撞进了昭王的黑眸之中。
那双黑眸之中仿若盛夏夜空，藏着万千星河，还有几乎要溢出来的柔情。
花漫漫冲他灿烂一笑。
“除夕快乐。”
李寂也笑了：“除夕快乐。”
临睡前，花漫漫不忘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荷包递过去。
这荷包是她自己亲手做的，做工比上次那个绿荷包要好很多，大红色的缎子，上面还绣了绿色的花纹。
还是要命的红配绿。
李寂忍不住问道：“为什么非得绣个绿花？”
这女人到底是多想让他身上沾点绿？
花漫漫解释道：“这不是花，这是竹笋，竹笋不就是绿色的嘛。”
李寂盯着荷包看了半晌，实在是看不出那团绿色居然是竹笋。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是竹笋？”
别人一般都是在荷包上绣些花花草草，亦或是小动物之类的，再不济还能绣几个字。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绣竹笋的。
哪怕她绣个竹叶也好啊！
花漫漫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因为妾身觉得您特别适合竹笋。”
狗男人平日里说话就特损，经常不分敌我地发动竹笋攻击。
实乃当之无愧的笋王！
听到她心声的李寂：“……”
这女人可太谦虚了。
论起损人，他哪比得过她啊？！
李寂深吸一口气：“竹笋就算了，为什么荷包的料子要用红色？”
红配绿真的很辣眼睛啊！
花漫漫振振有词：“大过年的，红色喜庆啊！”
李寂还能怎么样呢？
毕竟是他费尽心思娶进门的王妃，只能认了。
花漫漫伸出小爪子：“过年要有压岁钱的，妾身的压岁钱呢？”
李寂早就准备好了。
他将一个沉甸甸的金锭放到她手里。
他其实还有更多值钱的玩意儿，但以他对她的了解，她应该更喜欢金灿灿的金子。
花漫漫高兴得不行，拿着金锭爱不释手。
这么重的金锭，少说也有十两。
“谢谢王爷！”
这么多钱，足够她买好多漂亮裙子和好吃的了。
……
夜深人静时分，花漫漫睡得正香，忽然感觉身下的床板动了下。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此时李寂已经醒了。
他摸了摸身下的床榻，发现它是真的在晃动。
不仅如此，屋里的其他家具也都在轻微摇晃。
是地龙翻身！
李寂立刻将花漫漫拉起来。
“快醒醒，地震了！”
花漫漫被地震两个字吓得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慌忙穿上衣服鞋袜，和昭王一块往外跑。
等他们跑到院子里时，发现王府里的其他人也都醒了，一个个都神色慌张，披头散发的。
陈望北快步跑到昭王面前。
“王爷，应该是地龙翻身，我们该怎么办？”
花漫漫忙道：“赶紧找个空旷的地方待着。”
王府后院有个校场，那里地势平坦，非常空旷。
于是所有人都去了校场。
校场里什么都没有，大家只能直愣愣地站着。
虽没有下雪，可寒风凛冽，吹在脸上如同刮骨刀般生疼。
李寂将花漫漫搂进怀里，用自己的外套将她整个裹住，这样能让她感觉暖和些。
花漫漫在经历过最初的慌乱，已经逐渐冷静下来。
她感觉脚下的地面虽然在震动，但震动的幅度并不大，地震等级显然很低。
这种程度的地震应该出不了大事。
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让大家继续待在校场里，再观察看看。
地震仅仅只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就消失了。
确定地面恢复平静后，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冬夜太冷，再在外面待下去很可能会着凉。
花漫漫让大家先回去，其他的事情等明早再说。
花漫漫和李寂回到屋里，发现桌上的茶具被震得偏移了原本的位置，有个花瓶从博古架上摔下来，碎成了几瓣。
除此之外一切都还是原样。
花漫漫和李寂绕过地上的碎瓷片，坐到床榻上。
两人都松了口气。
幸好这次只是个小小的地震，并未造成多大危险。
李寂摸了下她冰凉的手指。
“先睡吧。”
“嗯。”
然而刚刚经历过地震，花漫漫哪能睡得着？
她缩在昭王的怀里，满脑子都在想地震的事情。
现在地震发生了，那么太庙呢？是不是已经坍塌了？
明早皇帝就要带人去太庙祭祖，要是发现太庙塌了，岂不是要雷霆震怒？
总觉得明天会是很不平静的一天。
天色刚亮，京兆府的人就敲响了昭王府的门。
他们是来询问昭王府昨晚有没有人在地震中受伤？
得到没有的答案后，京兆府的官兵们急匆匆地走了，他们还得奔赴下一家。
用过早膳后，李寂和花漫漫换好衣服，乘坐马车前往皇宫。
花漫漫透过车窗往外看。
发现街上的房舍几乎都还是完好无损的。
昨晚那场地震几乎没对上京的百姓造成多大影响。
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皇帝昨晚被地震惊醒后，就一直没睡，整个人的神经都绷得很紧。
地龙翻身……
尤其还是在天子脚下出现地龙翻身。
这无异于是上天发出的警告。
他这个做皇帝的首当其冲就得承担责任。
一张罪己诏是少不了的。
但眼下他最担心的还是，还是地龙翻身带来的损害。
经过京兆府和城防司的连夜寻访，终于统计出了结果，在这次地震之中，共有五人受伤。
其中四个是因为逃跑时太过慌乱，不慎摔伤的。
只有一个人是被房屋给砸伤的。
……
编辑不小心把限免时间给弄错了，我来不及写太多，暂时只能凑出十一章，明天我看看还能不能再补几章。
第303章 ：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那人之所以会被砸伤，是因为他家的屋子年久失修，已经摇摇欲坠，即便昨晚的地震非常微弱，但还是让那座破房子塌了个角。
那人也是运气差，塌掉的地方正好位于他头顶上方。
好在他被砸中后，很快就被人给救了出来，只是受伤，性命无虞。
这个结果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压在皇帝心头的巨石终于可以挪开了。
他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老天还是眷顾他的。
皇帝下令让京兆府做好灾后的安抚工作，随后便带着家眷们出宫。
他们在宫门外见到了早就等候在此的王公贵族和文武百官们。
大年初一就遇上这种天灾，着实不是个好兆头。
大家心里其实都有些忐忑不安。
但当着皇帝的面，没人敢表露出来。
只有五皇子李彦胆子够大，故意拔高音量跟身边的伴读说道。
“虽然是地震，却无一人死亡，这必然是列祖列宗在天有灵，保佑了大周的江山和子民，等下我们可得好好祭拜一下先祖，感谢他们的庇护之恩。”
这是个讨好皇帝的好机会，听到这话的人无不点头应是。
不管大家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现场的氛围变得轻松了不少。
李彦特意朝自家舅舅所在的方位看去。
刘泽朝他露出个带着赞赏意味的微笑。
李彦立刻就明白，自己这番表现已经被父皇知道了。
他心里高兴，面上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二皇子李昊见状，心里不免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说那些话哄父皇高兴呢？白白让五弟捡了个便宜，真是失策了。
飞龙骑在前方开路，队伍蜿蜒绵长，犹如一条长龙。
皇帝乘坐的御驾出于队伍的最中间，犹如众星拱月，队伍浩浩荡荡地离开上京，朝着太庙而去。
李寂没有乘坐马车，他骑着黑色骏马，率领虎啸营坠在队伍的最后方，负责队伍后方的安全工作，防止发生意外。
宽大的马车里，就只有花漫漫一个人。
因为昨晚没睡好的缘故，她的脑子昏昏沉沉的，索性往地上一趟，裹上毛毯开始补觉。
太庙距离上京并不远。
没多久马车便停下来了。
似云敲响车门，将花漫漫叫了醒来。
她迷迷瞪瞪地下了车。
迎面吹来一阵寒风，让她打了个哆嗦，脑子也跟着清醒了不少。
似云抖开斗篷给她披上。
她身边站着的，全都是些王公贵族家的女眷，大部分都是她不认识的。
安顺王妃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过来，唤了声昭王妃。
花漫漫冲她笑了下：“新年好。”
安顺王妃也道了声新年好，然后问道。
“你昨晚没有被吓到吧？”
花漫漫知道她问的是地震之事，如实道：“刚开始是有点被吓到了，后来就好了。”
安顺王妃按着胸脯，露出后怕的神情。
“老实说我昨晚也有点被吓到了，我第一次遇到地龙翻身这种事，幸好很快就结束了，家里也没造成什么损失，你家也没事吧？”
“嗯，没事。”
“那就好。”
周围的女眷们都在三五成群地小声交谈，交谈的内容大多跟昨晚的地震有关系。
她们是真没想到，天子脚下居然还会发生地龙翻身这种事。
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要知道自打大周开国以来，上京一直都是太太平平的，从未出现过天灾。
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花漫漫抬起头，望向阶梯尽头的大门。
刚刚翻修过的大门和围墙看起来焕然一新，就连门口的石狮子也都是重新让工匠打磨过的，栩栩如生，威风凛凛。
皇帝是最后一个从马车里下来的。
他一出现，在场众人就全部闭上嘴，安安静静地退到一边。
皇帝抬头看了眼太庙的大门，正要迈步走上阶梯。
然而就在这时，有个官员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门内跑出来。
他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脸色煞白，急得都快哭了。
这一幕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皇帝见状不由得皱眉。
“出什么事了？”
那个官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哭着说道。
“启禀陛下，太庙、太庙塌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其中以二皇子李昊和五皇子李彦的反应最大。
李彦失声惊呼：“这怎么可能？昨天我还来太庙看过，这里一切都好端端的，没有任何问题！”
李昊附和道：“是啊，太庙不可能塌的。”
那名官员跪伏在地上，声音颤抖。
“微臣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欺瞒陛下。”
皇帝沉下脸色。
他看了身后跟着的王将军。
王将军会意，带着人快步跑上阶梯，进入太庙大门。
众人没等多久，就看到王将军脚步匆匆的出来了，见他脸色难看，想必太庙内的情况不容乐观。
二皇子李昊和五皇子李彦的心里都是咯噔一跳，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太庙真的塌了吧？
下一刻他们就听到王将军开口了。
“回禀陛下，太庙的确是塌了大半。”
声音不算特别大，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李彦的脸色霎时间就变得惨白。
他仍旧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不顾旁人的劝阻，他慌慌张张地冲进了太庙里。
李彦也跟了进去。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太庙此时的模样，大半的房顶就已经坍塌，只剩下破败的墙垣还立在原地，一眼望去几乎都是废墟。
事实就在摆在面前，容不得李昊和李彦不相信。
李彦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口中不住地喃喃。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李昊大脑一片空白，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像丢了魂儿似的。
皇帝让众人都留在原地，抬脚迈上阶梯。
左吉想要伸手搀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皇帝沉着脸走进太庙。
即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在亲眼看到太庙此时的模样后，皇帝仍旧没能压下心头的火气，怒意直冲头顶，厉声质问道。
“这就是你们修葺过后的太庙？你们是想毁了大周的江山吗？！”
李昊登时就回过神来。
迎上父皇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李昊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第304章 ：受伤
花漫漫不知道太庙内发生了什么，她只能看到皇帝从太庙里出来的时候，脸色难看的要命。
自从皇帝登基以来，一直都是喜怒不形于色。
朝臣们还从未见到皇帝如此失态，心中惴惴不安。
在场唯有昭王不怕死地上前询问。
“陛下，祭祖还要继续吗？”
皇帝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咬牙道。
“当然要继续。”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
“去皇陵祭祖。”
一年一次的祭祖不可能取消，但以太庙此时的状况，肯定没法祭祖，皇陵就成了唯一的备用选择。
在场没人敢多说一个字，安静地目送皇帝坐进马车里。
皇帝推开车窗，对昭王吩咐道。
“你带人去把太庙收拾好，祖宗牌位一个都不能少，全部都得找出来。”
李寂抱拳应道：“喏。”
皇帝又看向王将军。
“你带人把二皇子和五皇子带回去，由大理寺收押，等查明太庙坍塌的真相后，再对他们做出处置。”
闻言，刘贵妃和贤妃同时变了脸色。
她们想要为自己的儿子求情，可话还没出口，皇帝就已经收回视线，左吉帮忙关上车窗。
刘贵妃和贤妃的话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
刘贵妃扭头去看兄长，神情非常急切。
周围还有很多人在看着，刘泽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朝她摇摇头，示意她别说话。
这个时候皇帝正在气头上，刘贵妃要是上前去求情，只会适得其反。
不如先让皇帝冷静一下。
其他人也都上了各自的马车。
花漫漫坐在马车里，从车窗里面探出脑袋去看昭王。
李寂骑着马来到马车旁边，对她说道。
“你先跟着他们去皇陵，等祭完祖了，你就直接回王府。”
花漫漫眼巴巴地问道：“那您呢？”
李寂：“我得留在这里善后，可能要晚点才能回去。”
太庙的事情她帮不上忙，她只能道。
“妾身等您回来用晚膳。”
新年的第一顿晚膳，她想和喜欢的人一起吃。
李寂勾唇笑了起来：“好。”
……
自从皇后被送去皇陵，大家几乎都快忘了还有她这么一号人。
今儿众人跟着皇帝来到皇陵，再度见到皇后，发现她比以前消瘦憔悴了很多。
即便她身上还穿着代表皇后身份的礼服，可精气神却已经大不如从前。
若换成是平时，刘贵妃肯定会借机奚落一番，以报曾经被皇后打压的旧仇。
但现在刘贵妃满心都在担忧儿子的安危，实在是没心思去想别的。
皇帝也好不到哪里去，满脑子都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应对太庙坍塌带来的后果。
大年初一，不仅遇上地龙翻身，供奉着祖宗牌位的太庙还塌了。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种极其不祥的征兆。
哪怕皇帝原本不信鬼神，此时也不免有些焦躁不安。
更别提民间那些本就迷信的百姓们了。
他们要是知道太庙塌了的事情，肯定会浮想联翩。
处理不好的话，甚至可能会动摇大周的根基。
整个祭祖过程都是严肃而又压抑的。
就连中间停下来休息的片刻，也没人敢说话，唯恐自己一不小心就被皇帝给迁怒了。
皇家规矩众多，祭祖的程序非常冗长。
一直持续到下午，祭祖方才结束。
众人离开皇陵，乘坐马车返回上京。
祭祖的过程中不能吃东西，花漫漫饿得前胸贴后背，上车后立刻拉开暗格，从中取出果子糕点，就着茶水大口地吃了起来。
待到吃了七八分饱，她方才放慢进食的速度。
她嘴里叼着糕饼，伸手推开车窗，想看看到哪儿了？
恰好看到骑在马背上的四皇子李影。
李影是故意跟在昭王府马车旁边的。
他知道花漫漫已经嫁人了，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合适，但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想要靠近她。
哪怕只是多看她两眼也好。
两人四目相对。
李影看到嘴里叼着糕饼的花漫漫。
她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两只眼睛睁得圆圆的，手忙脚乱地拿走嘴里的糕饼。
因为动作太过慌忙，有糕饼碎屑掉到了她的兔毛围脖上。
她却顾不上去清理，赶紧伸手将车窗重新关上。
李影看着紧闭的车窗，脑中全是她刚才的慌乱模样。
就很可爱。
马车里，花漫漫打了一下自己的手背，暗暗骂道。
都怪这只贱手，好端端的干嘛要去开窗？
车队浩浩荡荡地回到上京。
但因为出了地震和太庙坍塌两件大事，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朝臣们不能休息，他们得临时加个班。
花漫漫作为家属自然是不需要加班的。
她坐着马车回到王府，开始张罗今天的晚膳。
飞鹤真人蹲守在厨房里，看到有什么好吃的都要尝上一口。
天色渐渐暗下来。
晚膳都已经做好了，可昭王还是没有回来。
飞鹤真人捂着咕噜叫的肚子，唉声叹气。
“王爷怎么还没回来呀？”
花漫漫：“王爷说他今天要晚点才能回来，你要是饿的话，就先吃吧。”
飞鹤真人再怎么馋，也做不出主人还没来就先动筷子的事情。
他翻出过年待客用的瓜子花生，就着奶茶吃了起来。
两人一直等到半夜，还把昭王等回来。
花漫漫心里渐渐不安起来。
就连飞鹤真人也有了些担心，他皱眉问道。
“都这么晚了还没回来，难道是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
花漫漫站起身：“我让人去打听一下。”
她刚走到门口，就见到似云急匆匆地跑进来。
“王妃，王爷回来了！”
花漫漫察觉到似云的神情不对劲，心里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她就听到似云说道。
“王爷受伤了！”
花漫漫提着裙摆飞快地跑出去。
当她跑到前院的时候，看到了风尘仆仆的昭王。
他微微皱着眉，面色有些发白，身上的斗篷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
花漫漫飞奔过去：“您伤在哪儿了？”
李寂没事人般笑了下，语气轻松。
“只是胳膊划破了一点皮而已。”
花漫漫不信，非要亲眼看看。
第305章 ：最后一个牌位
两人进了屋里，李寂脱掉身上的斗篷。
花漫漫一眼就看到他的右臂缠着帕子，有红色的血从帕子渗透出来。
她赶紧让飞鹤真人给昭王看看。
飞鹤真人解开帕子，露出一道约莫三寸长的伤口。
伤口表面光滑平整，一看就知道是被利器割伤的。
飞鹤真人道：“只是皮肉伤，伤口不算深，没有伤到筋骨，问题不大。”
花漫漫这才松了口气。
飞鹤真人手脚麻利地帮昭王处理好伤口。
待包扎完毕，李寂去了内室更衣。
花漫漫让人将晚膳拿去厨房热了下。
等李寂换好衣服出来，花漫漫忍不住问道。
“您为什么会受伤？”
李寂却答非所问。
“这里没有外人，你可以不用尊称。”
每次听到她用尊称，他都有种自己平白高了她一辈的错觉。
飞鹤真人捏着胡须笑了起来。
原来他不算外人啊。
花漫漫对这种小事不是很在意，既然昭王表示不喜欢尊称，那她就顺势改了称呼。
“你不是去处理太庙的善后事宜了吗？怎么会受伤的？”
李寂没有隐瞒，将自己受伤的过程说了出来。
时间倒退到一个时辰前。
虎啸营的兵士们正在废墟里面扒拉，努力寻找遗漏的牌位。
经过一天的寻找，他们已经快把牌位给找齐了，如今就只剩下最后两个。
只要找齐所有牌位，他们就能回家去跟亲人们过年了。
然而不管他们怎么找，就是找不到最后那两个不见了的牌位。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
李寂心里惦念跟漫漫的约定，想要早点回去吃晚饭。
于是他放下身段，脱掉斗篷，撸起袖子，亲自加入到寻找牌位的队伍之中。
大概是他运气好，没过多久就找到了一块牌位。
旁边有一张特意收拾出来的干净香案，上面已经摆着不少的牌位。
李寂将刚找到的牌位擦干净，放到香案上。
就在他准备去找最后一个牌位的时候，意外跟一个其貌不扬的兵士对上了眼。
那一瞬间，李寂听到了对方的心声——
“昭王为什么看我？难道我被发现了吗？”
李寂立刻警觉起来，这人有问题！
他大步朝对方走过去，出声道。
“你过来！”
谁知他的话才刚说完，那个兵士就猛地拔腿往外跑去！
李寂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
“站住！”
那个兵士的轻功极高，转眼就飞出了太庙。
李寂的速度也不差，一直紧随其后。
其实这是个非常危险的举动。
因为当时天色已经黑了，小树林情况不明。
他不知道树林里有没有埋伏，贸然冲进去很容易被人给埋伏。
但当时他来不及多想。
两人一前一后地冲进了太庙后面的树林里。
灰蒙蒙的夜空中既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厚厚的乌云。
树林里的光线很不好，李寂的眼睛很难捕捉那个兵士的身影，但他仍旧凭借敏锐的听觉追上了对方。
双方在小树林里打了起来。
那个兵士的轻功很好，但正面交战的能力明显不如李寂。
不过三两个回合，他就落入下风。
李寂正欲将他拿下，眼睛再次与他对上。
李寂再次读到了对方的想法——
“将军救我！”
李寂来不及细想将军指的是谁，他只知道对方还有同伙。
很可能那个同伙就在附近。
李寂余光一扫，想要去看周围是不是藏着人，恰好瞥见一道寒芒。
他心中一惊，迅速闪躲。
一道暗器擦着他的手臂飞过去。
即便冬天衣服穿得厚，他的手臂仍旧被割破了。
那个兵士趁机甩掉李寂，冲进了树林深处，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陈望北和卞自鸣赶过来的时候，小树林里只剩下昭王一人。
发现昭王受伤了，陈望北和卞自鸣都很紧张。
李寂随手用随身携带的手帕将伤口缠住，打了个结，沉声吩咐道。
“把所有人全部聚集起来，本王要点名。”
他要知道刚才那个兵士到底是谁！
很快所有人都聚集在了太庙前方的空地上，卞自鸣拿着个名册，开始一个个地点名。
被点到名字的人要站出来应答。
等点完名册上的所有名字后，卞自鸣发现只有一个人不在。
那个人的名字叫徐义。
李寂没听过这个名字，沉声问道：“他住在哪儿？可有跟他熟悉的人？”
卞自鸣问了一圈下来，最后竟发现整个虎啸营都没人跟徐义熟悉。
不是说徐义这个人有多么讨厌，而是因为他跟所有人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给人一种他看起来很好相处，但其实谁都跟他不熟的程度。
到了这个地步，卞自鸣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个徐义明显是在刻意跟人保持距离。
卞自鸣心中疑虑重重：“这个徐义到底是什么人？”
李寂没有回答，而是直直地朝摆放牌位的香案走过去。
他心里有个猜测急需要验证。
卞自鸣和陈望北再不敢昭王单独行动，赶忙跟了上去。
李寂站在香案旁边。
刚才他就是在这附近碰见徐义的。
他数了下香案上的牌位，意外发现所有牌位都到齐了，一个都不少。
李寂扭头去看卞自鸣。
“你们找到最后一个牌位了？”
卞自鸣一脸懵逼：“没有啊。”
刚才他们发现昭王追着人跑出去了，所有人全都停止了搜寻。
这也就意味着最后一个牌位是凭空冒出来的。
如换成是普通人，这会儿会以为闹鬼了。
可李寂不信鬼神。
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最后那个牌位肯定是被人给偷偷放到香案上的。
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神秘失踪了的徐义。
李寂的记忆力很好。
他清楚记得所有牌位被找到的顺序。
将那些被找到的牌位一个个选出来，最后剩下的一个，就是被徐义偷偷放到香案上的。
卞自鸣看着那个被孤零零摆在一边的牌位，不由自主地喃喃道。
“这不是先帝的牌位吗？”
李寂拿起先帝的牌位，皱眉沉思。
他们找了一天都没能找到这个牌位。
起初李寂以为是它被埋得太深了，所以很难被找到。
可是徐义的出现，让李寂开始怀疑，也许先帝的牌位是被人给偷偷藏起来了。
所以他们才怎么都找不到它。
第306章 ：暗格
一个牌位而已，为什么要把它藏起来？
藏起来也就算了，为什么又要偷偷地把它还回来？
最重要的是，这么多个牌位，为什么偏偏选中了先帝的牌位？
李寂脑子里冒出来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
他的手指开始无意识地摩挲牌位。
指腹无意间被什么东西扎了下，有点疼。
李寂的动作一顿。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拇指，指腹处被扎过的地方，缓缓冒出一点儿红色血迹。
视线移动到牌位上。
此时天色昏暗，看得不是很清楚。
李寂让人将灯笼拿过来。
他借着灯笼散发出来的昏黄光芒，凑近仔细观察先帝的牌位。
意外发现牌位的边缘处有一点儿倒刺。
先帝的牌位是经过多次打磨后又漆过的，不可能存在倒刺这种东西。
李寂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深。
他看了眼卞自鸣和陈望北，单声道。
“这里没你们的事了，忙你们的去吧。”
卞自鸣和陈望北知道昭王这是在故意赶人，他们不敢多问，老老实实地走开了。
这附近再没有其他人，只剩下李寂一人。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将刀刃靠近出现倒刺的地方。
要是有别人在这里，见到这一幕肯定会跳起来阻止昭王，故意破坏先帝牌位可是大不敬，是要掉脑袋的！
李寂却不在意这些。
刀尖贴着牌位轻轻滑动。
在感觉到刀尖微微一顿的时候，李寂立刻停下动作。
他加重力道将刀刃往下按。
薄薄的刀刃顺着力道插进牌位中，牌位的侧面随之出现一条缝隙。
李寂眯起双眼。
原来这个牌位里面还藏着个暗格。
他将牌位拆开，看到暗格里面空空如也。
有人费尽心思在先帝的牌位里藏了个暗格，肯定是为了藏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可现在暗格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只能说明原本藏在暗格里的东西，被人给拿走了。
李寂将牌位恢复原状，放回到香案上。
既然所有牌位都已经找齐了，李寂便下令收兵回京。
——这就是昭王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的原因。
花漫漫听完昭王的叙述，忍不住问道。
“什么人会在先帝牌位里面藏东西？”
先帝的牌位从制作到完工，会经过层层检查，如果牌位里面有暗格的话，当初工部验收的时候就会发现问题，绝不可能让一个有问题的牌位被摆放在太庙里。
飞鹤真人思索道：“先帝的牌位会不会被人调换过？”
李寂：“不会，先帝牌位上的字迹是由圣人亲笔书写，很难模仿得一模一样。
而且制作牌位的木料极其特殊，是专门上供给皇家的贡品，只有圣人的私库里面才会有。”
除非皇帝亲自仿造一个牌位，否则世上不可能出现第二个一模一样的先帝牌位。
换言之，先帝的牌位从始至终都有一个，不存在调换的可能。
能在先帝牌位上面动手脚的人，身份必定很不简单。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
花漫漫感觉自己的小脑袋瓜都快不够用了。
就在这时，晚膳热好了。
话题暂时告一段落。
三人转去膳厅吃饭。
待吃饱喝足，时间已经很晚，三个人各自回屋去休息。
因为李寂手臂受伤的缘故，花漫漫在床上躺下的时候，特意跟他保持一段距离，免得她睡着后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
花漫漫盖好被子，扭头去看昭王，发现他正在走神。
她伸出小爪子在他眼前晃了两下。
“王爷在想什么呢？”
李寂回过神来，捏住她的爪子，将心里琢磨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之前就猜测太庙的坍塌可能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事实证明我没有猜错，太庙很可能是被人为弄塌了的，为的就是趁乱偷走某个东西。”
他口中所说的某个东西，应该就是藏在先帝牌位里的东西。
“我曾问过外祖母，想知道太庙里面是不是藏了什么宝贝。
她表示太庙里面除了祖宗牌位外，没什么可以被称作宝贝的东西。”
谁曾想到，竟会有人在先帝的牌位上面动手脚？
也难怪明明每年都会修葺一次太庙，却从未有人发现那个东西的存在。
因为不管是怎么个翻修法，都不会有人敢去动祖宗牌位。
花漫漫打了个哈欠：“为了偷个东西，不惜把太庙都给弄塌了，这代价也太大了。”
李寂：“这更能说明被偷走的那个东西有多么重要。”
他见漫漫一脸困倦的样子，守住话头，摸了下她的头发。
“睡吧。”
花漫漫用脸颊蹭了蹭柔软的枕头，小声问道：“你要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告诉圣人吗？”
李寂反问：“你觉得呢？”
花漫漫想了下才道。
“最好还是告诉圣人吧。
虽说卞自鸣是你手底下的人，但他未必会为了你欺瞒圣人。
为了保险起见，你最好还是实话实说。
主动坦诚总比被迫交代要好很多。”
李寂笑了下：“好，都听你的。”
漫漫所说的，他未必想不到，但他还是想看一看她努力为他出谋划策的样子，非常可爱。
……
次日早晨，李寂进宫去复命。
“微臣已经将历代圣人的牌位全部找齐。”
皇帝的精神看起来不太好，像是昨晚没睡好，脸上有着很明显的倦色。
他揉了下额角，问道：“祖宗们的牌位没有损坏吧？”
李寂如实回答：“没有。”
皇帝稍稍松了口气：“那就好。”
他注意到昭王欲言又止的样子，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在朕面前无需顾忌。”
李寂：“微臣昨晚在太庙里发现了一个人……”
他将自己发现徐义后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没有提及自己已经发现了先帝牌位里藏有秘密，但皇帝何其聪明？当即就察觉到徐义可能是冲着祖宗牌位而来的。
皇帝立刻起身，亲自去了一趟太庙。
经过一番收拾，太庙看起来比昨天干净了些，但那些破损的墙垣还在，依旧难掩破败凄凉。
皇帝径直走到存放牌位的偏殿内。
他在那一堆牌位里面，准确找到了先帝的牌位。
经过一番仔细地检查，皇帝发现了牌位里隐藏的暗格。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暗格，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目光一点点变冷，捏着牌位的指关节因为太过用力，隐隐有些泛白。
第307章 ：黑狗熊
卞自鸣亲自去了一趟徐义的住处。
徐义住是一个租来的小院子，院里就只住了他一个人。
屋里干干净净的，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找到。
卞自鸣不死心地去询问住在隔壁的邻居，邻居们的回答都很统一。
“徐义这人挺好的，逢人就笑，很懂礼貌。”
“你问他老家在哪儿？这我哪知道？我跟他又不熟。”
是的。
每个人都说自己跟徐义不熟。
没人知道他老家在哪，也没人知道他有没有亲人。
这次查访一无所获。
卞自鸣失望地离开。
他原以为自己对手底下的兵士都了若指掌，却没想到虎啸营里居然还藏着个来历不明的人。
更重要的是那人以前经常光明正大地在他跟前晃悠，他却从未对那人有过一丁点的怀疑。
这不免让他心里生出一种挫败感。
即便如此，卞自鸣还是得去向昭王汇报调查结果。
卞自鸣记得何致远是昭王妃的表兄，之前昭王还交代过他，让他帮忙照看何致远，别让何致远被军营里的老油条们给欺负了。
想必何致远在昭王面前还算有点面子。
于是乎卞自鸣去了趟何家，把何致远叫了出来。
何致远对这位平日里颇为照顾自己的上司非常尊敬。
“将军新年安康，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卞自鸣笑眯眯地道：“我要去给昭王殿下拜年，你也一块去吧？正好你也去给王爷和王妃拜个年。”
何致远心里其实对昭王有点发怵。
但顶头上司都开口了，而且人家说的也有道理，他的确是该去昭王夫妇拜个年。
他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好。”
昭王府内，李寂刚换好药，听闻卞自鸣和何致远来了，下意识看向花漫漫。
花漫漫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李寂：“你表哥来干什么？”
花漫漫更懵逼，这她哪能知道？
李寂对门外的高善说道。
“让他们去茶室等着。”
“喏。”
花漫漫将腰带递给昭王，问道：“卞将军这个时候来找您，应该是为了徐义的事情吧？”
李寂将腰带系上：“应该吧。”
他穿好衣服，去了茶室。
卞自鸣奉上自己精心准备的年礼。
“属下祝王爷新的一年福寿安康，万事顺意。”
何致远也跟着上前见礼，恭恭敬敬地奉上新年贺礼。
高善上前收下礼物。
李寂喝了口茶，目光扫过何致远。
啧，长得又黑又壮，像头黑狗熊。
漫漫怎么可能看得上这么一头黑狗熊？
何致远被看得头皮发紧，下意识低下头去，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见状，李寂心里越发不屑。
不急长得丑，还怂。
漫漫根本不可能看得上他。
李寂收回视线，慢悠悠地问道。
“徐义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卞自鸣苦着脸道：“什么都没查到，那小子应该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提前将住处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点线索都没留下。”
李寂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从徐义刻意跟虎啸营中的所有人保持距离这一点就能看出，他是个非常小心谨慎的人，轻易不会让人抓到把柄。
若非李寂拥有读心术的特殊能力，只怕连他都未必能察觉到徐义的异常。
李寂还记得徐义遇到危险时，在心里喊了声将军救我。
能被徐义喊做将军的人，第一个就让李寂想到了卞自鸣。
但当时卞自鸣是和陈望北一块赶到现场的，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卞自鸣拥有非常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因此可以排除他的嫌疑。
李寂早已将朝中的武将名字都过了一遍，没有能对得上号的。
这条线索只能暂且搁置。
李寂放下茶盏，从袖中拿出一枚暗器。
卞自鸣的眼睛微微睁大。
“这不是昨晚刺伤您的那枚暗器吗？”
李寂将暗器放到桌上：“去查查看，城中有哪个铁匠铺会打造这种暗器？如果铁匠铺查不到，就去黑市找找。”
卞自鸣拿起暗器仔细看了看。
这是一枚非常普通的铁制飞镖，上面没有任何标记。
随便哪个铁匠都能打造出这种飞镖。
恐怕很难从这上面查到线索。
但昭王都已经吩咐了，就算事情再难办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卞自鸣小心地收好暗器：“属下这就去办。”
见王爷没有别的吩咐了，卞自鸣起身告辞。
何致远赶忙也站起身，跟着卞将军往外走。
在经过庭院的时候，他们见到了正往这边走来的昭王妃。
何致远看到她时，眼睛微微一亮。
今日花漫漫穿的是何氏亲手做的浅粉色袄裙，搭配月白色的短褙子，脖子上围着毛茸茸的白色狐毛围脖。
身上并未用太过贵重的首饰，只在发髻间点缀了几朵红色梅花。
显得清新可爱，很讨人喜欢。
何致远喜欢的，恰恰就是这种类型的女孩子。
只可惜对方已经成亲了。
他只能将心里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全部压下去，老老实实地低下头去，不敢再多看。
花漫漫在他们面前停下，笑着问道。
“你们这就要走了？”
卞自鸣恭敬地拱了拱手：“回王妃的话，我们刚领了王爷的命令，得去办差了。”
花漫漫：“大过年的还要你们跑来跑去，辛苦你们了。”
卞自鸣：“王妃客气了，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花漫漫看向何致远。
“表哥新年好。”
何致远没想到她会主动跟自己打招呼，感觉受宠若惊，赶忙回了句。
“王妃新年好。”
花漫漫笑了笑：“你们还有事要忙，我就不耽搁你们的事情了。”
她在卞自鸣和何致远的目送下离开。
卞自鸣一边往外走一边跟何致远打趣。
“你的表妹嫁给了昭王殿下，这可是你们何家的福气，以后你要是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啊。”
何致远面上笑着说不会的，心里却感觉万分苦涩。
他倒是宁肯不要这份福气，也不想表妹嫁给别人。
花漫漫走进茶室，正好听到昭王跟锦绣说。
“刚才何致远送来的那些贺礼不用放进库房，你全部拿走，想怎么处理都行，别让王妃看到。”
花漫漫：“……”
－－－－－－题外话－－－－－－
漫漫：我家老公上辈子怕是个柠檬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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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罪己诏
虽然皇帝刻意将太庙坍塌的消息给压了下去。
但不知怎么回事，这事儿还是传了出去。
先是地龙翻身，而后又是太庙坍塌，且都是发生在大年初一这天，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多想。
百姓们对此事议论纷纷。
有人觉得这是上天发出的警告，提醒朝中有奸佞作祟。
还有人觉得这是大周江山即将衰亡的征兆。
总而言之都不是什么好事。
为了稳定民心，皇帝亲自写了道罪己诏，表示所有的错都在他身上，他会好好改进，希望上苍能够不计前嫌，继续庇护大周的江山和子民。
太后也主动站出来，表示愿意前往万佛寺替万民祈福。
太后都站出来，后宫妃嫔们自然要相应，紧接着王公世家的女眷们也都纷纷表示愿意同往。
作为昭王妃的花漫漫自然也要一起去。
花漫漫跟安顺王妃的关系比较好，两人同乘一辆马车前往万佛寺。
等人都到齐了之后，太后带着嫔妃和女眷们进入寺中。
寺中方丈知道太后今日要来祈福，特意提前将整个万佛寺都清空了。
今日的万佛寺安安静静，一个香客都没有。
花漫漫和安顺王妃混在女眷队伍中，跟着其他人一起跪在蒲团上，面朝佛像双手合十。
随后她们还要去听方丈讲述佛法。
花漫漫对佛法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听得昏昏欲睡。
安顺王妃也没想到哪里去，时不时就要抬起衣袖悄悄打个哈欠。
好不容易才熬到结束。
接下来就该用斋饭了，这是花漫漫最喜欢的环节。
女眷们都是四人一桌。
花漫漫打算跟安顺王妃坐一桌，然而宁阳大长公主却派人过来，请花漫漫过去一下。
宁阳大长公主原本是单独享用一桌的，她一个人吃不完，便让花漫漫坐下来陪她一块吃，顺便还跟跟她聊聊家常。
花漫漫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落座。
宁阳大长公主年纪大了，肠胃消化能力有限，吃得七八分饱便放下筷子。
她手里捧着热茶，温声问道。
“我听说昭王之前在太庙里受伤了，伤得可重？”
花漫漫咽下嘴里的食物：“只是皮肉伤而已，现在伤口已经结痂了，没什么大碍。”
宁阳大长公主：“没事就好，你平日里要要照顾他，别让他的伤口沾水，吃食方面也得小心些，尽量别吃那些不利于伤口愈合的食物。”
花漫漫乖巧点头：“嗯，我会注意的。”
见她如此听话，宁阳大长公主心里颇为满意，目光也随之变得越发温和。
“你和昭王成亲有一段时间了，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花漫漫差点被噎着。
来了来了！长辈必问的三大问题又来了！
你又对象了吗？你收入多少？你打算什么时候生孩子？
花漫漫端起盛汤的碗，咕噜噜地喝了个干净。
她拿起帕子擦了下嘴角，小声应道。
“王爷说我们都还年轻，这事儿不用太急。”
对不起啊昭王殿下，这种时候就只能把你拉出来顶锅了。
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想必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宁阳大长公主微微蹙眉：“就因为你们还年轻，才更应该尽早要孩子，总不能等到七老八十再生吧？”
花漫漫：“王爷的意思是，再过两年看看。”
宁阳大长公主还是有些不满。
“再过两年昭王都二十了，圣人二十岁的时候都已经有四个孩子了。”
花漫漫能说什么呢？只能由衷地赞叹.
“圣人真是龙精虎猛啊。”
宁阳大长公主：“……”
现在年轻人说话都这么生猛吗？
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
花漫漫丝毫没有身为话题终结者的自觉，一脸好奇地问道。
“长公主殿下怎么不说话？”
宁阳大长公主神情微妙：“你还挺会用成语的。”
花漫漫很是腼腆：“一般一般，我的成语都是跟着昭王学的。”
宁阳大长公主：“那你们还真是般配啊。”
花漫漫更加羞涩了：“我也觉得我们很般配。”
宁阳大长公主：“……”
我只是随口一说，你居然还真敢承认。
花漫漫：“这里的斋菜真好吃呀，我能打包一份带回去吗？”
宁阳大长公主：“你是要打包带回去给昭王吃吗？”
见她出门吃顿饭都还不忘昭王，宁阳大长公主心里颇为欣慰。
花漫漫：“我是想打包一份带回去当夜宵，毕竟难得来一趟万佛寺，下次再来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宁阳大长公主：“……”
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吃饱喝足后，花漫漫当真找到寺里的和尚，打包了一份斋菜带回去。
回城途中。
马车里，安顺王妃看着花漫漫手边放着的食盒，忍不住问道。
“你怎么还打包了一份？”
花漫漫摸着小肚皮，意犹未尽地感慨。
“都怪万佛寺的斋菜太好吃了，我还没吃过瘾，就打包了一份。”
安顺王妃顿时肃然起敬：“当着宁阳大长公主的面你居然还敢打包饭菜带回去吃，真乃勇士也！”
花漫漫：“你怎么说的宁阳大长公主好像很可怕似的，我觉得她老人家还挺好相处的。”
安顺王妃露出一种吃瓜群众标配的神秘表情。
“一看你就不知道了，当年先帝登基的时候，宁阳大长公主可是从出了不少力的，不论是心计还是手段，她都是这个。”
她竖起大拇指，在花漫漫面前晃了晃。
“后来先帝去世，前朝后宫动荡不安。
太后那时候刚刚成为太后，身边无人可用，在后宫里独木难支。
最后是在宁阳大长公主的帮助下，太后才逐渐稳住后宫局势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太后面对宁阳大长公主的时候，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
正常人在宁阳大长公主面前都是战战兢兢地。
别说是打包饭菜，就连饭菜是什么滋味都未必能尝得出来。”
安顺王妃说到这里，看向花漫漫的木管变得非常古怪。
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朵奇葩。
花漫漫没想到宁阳大长公主还有那么一段传奇经历。
《宫谋》中对宁阳大长公主描述得很少，只说她是先帝的妹妹，丈夫早死，膝下有一儿一女，女儿便是柔婉郡主，也就是昭王的亲娘。
对于她的过往和性格，几乎从未提过。
第309章 ：一家之主
等回到了王府，花漫漫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发现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越久，就越觉得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太过真实。
真实到不像一本书。
她曾天真地以为《宫谋》就代表了这个世界。
如今看来，那本书中描述的一切，不过是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
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是书中未曾提及过。
比如说宁阳大长公主的过往。
又比如说太庙坍塌的真正原因。
花漫漫忍不住询问系统。
“现在这个世界真的是一本书吗？还是说，这里只是一个跟《宫谋》很相似的平行世界？”
系统给出非常肯定的答复。
“这里就是由《宫谋》衍生出来的世界，亦或者，你也可以认为《宫谋》是这个世界的一个缩影。”
花漫漫：“如果只是个缩影的话，那么原文中的剧情可以被改变吗？”
系统：“不可以。”
花漫漫不甘心。
如果按照原文的剧情发展下去，不仅她会死，昭王也会死。
花漫漫不想要那样一个结局。
“如果我非要改变剧情呢？”
系统：“你会被惩罚。”
花漫漫想到心痛如刀绞的惩罚，面无表情地道。
“你要是敢惩罚我，我就去找花卿卿聊聊人生。”
系统：“你又威胁我！”
花漫漫：“我只想求个生路。”
系统：“只要你能圆满完成所有任务，你就可以回到现代社会继续生活，这样不好吗？”
花漫漫果断回答。
“不好。”
在花漫漫的一再逼迫下，最后系统被逼着做出让步。
它不甘不愿地说道。
“你可以适当改变支线剧情，只要不涉及到主角的戏份，我可以勉强装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花漫漫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原著的结局，是女主花卿卿成了太后，她生的儿子继承了皇位。
反正花漫漫对太后的位置没兴趣，昭王看起来也不是想当皇帝的样子。
他们两人都不会对女主的升职之路造成多大阻碍。
这么看来，他们两个还是很有希望苟到大结局的！
“漫漫。”
花漫漫回过神来，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她立刻转过身去，发现昭王正往这边走来。
李寂：“你一个人傻站在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花漫漫注意到他从前院的方向过来的，忍不住问道，“您刚才出去了吗？”
李寂：“今早圣人召我入宫，让我负责重新修建太庙，直到刚刚才回来。”
他注意到花漫漫手里还拎着食盒，立刻问道。
“这里面装的什么？”
花漫漫：“是从万佛寺打包带回来的斋菜。”
“你这斋菜是给我准备的吧？正好我中午在宫里没怎么吃饱，你这斋菜正好可以给我垫垫肚子。”
说完李寂就要伸手去拿食盒。
花漫漫赶忙躲开他的手，义正言辞地说道。
“这是妾身的夜宵，您要是饿了的话，就让厨子给您准备饭菜。”
说完她便拎着食盒蹬蹬地跑远了。
看她那副护食的模样，像是生怕自己跑慢一步就会被昭王抢走吃食似的。
李寂：“……”
他身为一家之主，竟然连一顿斋菜都不配拥有吗？
就很气！
花漫漫成功用一顿斋饭把昭王殿下给气饱了。
直到用晚膳的时候，昭王都没有露面。
花漫漫去问锦绣，昭王怎么不吃晚饭？
锦绣如实道：“王爷在书房里，他说不饿。”
花漫漫一头雾水。
下午的时候他不是还嚷嚷着没吃饱吗？
怎么现在又不饿了？
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锦绣见昭王妃坐着没动，提议道。
“不如您去劝劝王爷？王爷那么喜欢您，兴许他看到您后心情变好，就会想吃饭了呢。”
花漫漫：“竟然还有这样的说法？”
她起身往外走去，打算去看看昭王为什么不吃饭？
似云正准备跟上去，却被锦绣拉了一把。
似云不解地看向她。
锦绣笑着道：“你和我一起去把剩下的菜肴端过来吧。”
说完她便指了指昭王妃离开的背影，又指了指书房的方向，两根手指凑到一起，指尖轻轻碰了碰，脸上笑得暧昧。
似云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抿唇轻笑：“好呀。”
书房里面只有昭王一个人。
他坐在书案后面，正单手撑着侧脸，面前摆着一本摊开的书，看起来像是在看书，但余光却时不时往门口的方向瞟。
当他听到书房外面响起脚步声，他立刻放下手，坐直身子。
房门被敲响，花漫漫的声音传进来。
“王爷，妾身可以进来吗？”
李寂故意等了会儿，才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单音节。
“嗯。”
房门被推开，花漫漫的脑袋从门后探出。
她向昭王，发现他正坐在书案后面认真地看书。
俗话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昭王虽是男儿身，却也是个十足十的美人。
在暖色烛火的映照下，他的面容不似平日里那般锋利，变得柔和了许多，微微下垂的睫毛看起来又长又密，犹如黑色的鸦羽，覆盖在狭长的黑眸上方。
花漫漫双手扒在门上默默地欣赏了一会儿。
她犹豫再三，还是觉得自己不要打搅昭王看书比较好。
于是她又默默地缩了回去。
李寂等了许久也没等到花漫漫进来，不由得抬头去看，正好看到某人准备离开的背影。
他立刻出声：“去哪？”
花漫漫动作一顿。
她从门后走出来，冲昭王福了福身。
“妾身来请您过去吃饭。”
李寂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我不饿，不想吃。”
不知为何，花漫漫竟觉得昭王说这话时，有种小孩子耍脾气的感觉。
但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堂堂的昭王殿下，怎么可能会耍小孩子脾气呢？
他不吃东西肯定是有其用意的。
花漫漫：“您现在不饿的话，那就等会儿再吃吧。”
说完她就要转身溜之大吉。
昭王不饿，但是她饿啊。
她还赶着回去吃饭呢！
李寂：？？？
她居然就这么走了？
她都不劝他几句吗？
难道她一点都不在意他会不会饿肚子吗？
所以爱是会消失的对吗？
第310章 ：大可不必
因为下午没能吃到花漫漫打包带回来的斋菜，昭王殿下表示很不爽。
为了能够重新确定他作为一家之主的地位，他决定耍个脾气。
然而他在书房里面气了半天，也没见到花漫漫来哄她。
他怀疑那女人根本就没发现他生气了。
于是等锦绣来喊他吃晚饭的时候，他果断表示没胃口不想吃。
他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漫漫总不可能还察觉不到他生气了吧？！
事实不出他所料。
漫漫终于来找他了。
李寂正打算摆一摆家主的谱儿，让漫漫好好地哄一哄他。
谁知他这谱儿还没摆起来呢，漫漫居然就跑了！
跑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简直快把李寂给气死了。
实在是忍不了了！
他把面前的书往旁边一丢，大步追了出去。
花漫漫还没跑出去多远，就被昭王从身后拉住胳膊。
下一刻她就被推到旁边的墙壁上。
李寂的双手撑在的两侧，低头看着她，咬牙切齿地问道。
“你是故意的吧？”
一个非常标准的霸道总裁壁咚小白花的姿势。
就连台词都很霸道总裁。
花漫漫眨了眨眼睛，恍惚间竟有种在表演三流偶像剧的错觉。
“王爷在说什么？妾身不明白。”
李寂逼近她：“你不是来喊我去吃饭的吗？为什么这么快就跑了？”
花漫漫一脸无辜：“不是您说不想吃的吗？”
李寂：“我是说了不想吃，但你不会哄一哄我吗？”
花漫漫：“……”
虽然感觉很荒唐，但似乎大概可能是真的——
堂堂的昭王殿下真的在耍小孩子脾气！
想到这一点，她不由自主地翘起嘴角。
有点想笑怎么办？
李寂听到了她的心声，脸上不免有点热。
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怀里的女人。
一副你今晚不哄好就休想离开这儿的架势，相当唬人！
花漫漫虚心请教：“您希望妾身怎么哄您？”
李寂：“这还用我教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去看她的嘴唇。
暗示意味可以说是非常明显了。
花漫漫左右看看，确定四周没有其他人后。
她踮起脚尖凑上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然后飞快地退开。
“这样可以了吗？”
李寂很不满足：“再来一下。”
花漫漫只能再次凑上去，亲了下准备离开。
李寂却忽然按住她的后颈，不让她退开。
花漫漫睁大眼睛，诧异地看着他。
面对心上人的主动亲吻，李寂怎么可能只满足于蜻蜓点水般的触碰？
他还想得到更多。
灯笼光芒无法照到的角落里，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气息凌乱而又急促，其间还伴随着花漫漫的小声呜咽。
这个吻又深又长，许久之后方才结束。
花漫漫面颊绯红，嘴唇红润润的，眼睛里面也是水蒙蒙的一片。
她双手攀附在昭王的肩上，由于双腿发软，她的大半边身子几乎都是挂在昭王身上的。
李寂抱着她没动，努力平复心绪。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李寂开口，声音低哑。
“以后我要是不高兴了，你就这样哄我，记住了没？”
花漫漫抿了下红唇，小声应道：“记、记住了。”
为了表示自己的公平，李寂又道。
“以后你要是不高兴了，我也会这样哄你。”
花漫漫迅速拒绝：“大可不必。”
她不高兴的话，只要吃顿好吃的就能高兴起来了，完全不需要狗男人牺牲自己的色相。
李寂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再给你一次重新回答的机会。”
花漫漫被他那阴测测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赶忙改口道。
“好的可以没问题！”
李寂这才满意了。
他牵着漫漫走进膳厅。
锦绣和似云见状，悄悄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看来王妃是把王爷给哄好了。
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飞鹤真人也已经在桌边坐好了。
李寂中午没吃饱，按理说早就饿了，但他吃的并不比平时多。
花漫漫发现这一点后，忍不住问道。
“王爷不要再多吃点吗？”
李寂用茶水漱了下口，慢悠悠地道。
“不了，我等下还要吃夜宵。”
听到有夜宵，飞鹤真人立刻竖起耳朵，充满期待问道。
“今晚还有夜宵吗？是什么夜宵？”
李寂：“王妃从万寿寺打包带回来了一些斋菜。”
飞鹤真人搓着小胖手：“听说万寿寺的斋菜是一绝啊！看来贫道今晚是有口福了。”
原本想吃独食的花漫漫：“……”
没了！她独自享受美食的美好计划就这么没了！
此时在皇宫里，皇帝正和花卿卿一起用晚膳。
因为怀孕的缘故，花卿卿最近吃的都比较清淡，好在皇帝的口味也比较淡，两人一同用膳还挺和谐。
这时左吉快步走进来，朝皇帝行了一礼。
“启禀陛下，刚才泠雪殿来人了，说是刘贵妃病了。”
皇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随口道：“病了就传太医，这点小事还需要朕教吗？”
左吉忙道：“已经让太医看过了，太医说刘贵妃这是心病，想要治愈的话，光靠药物不行，还得解开她的心结才行。”
全后宫的人都知道刘贵妃的心结是什么？
自然是她那个被关在大理寺牢中的儿子。
皇帝放下筷子，缓缓说道。
“让她好好养病，别想太多，等太庙坍塌的案子查清楚后，只要确定五皇子是清白的，朕自然会放了他。”
“喏。”
左吉默默地退了出去。
皇帝已经没有了继续用膳的兴致。
他起身离开了饭桌。
花卿卿跟了上去，温声细语地道：“几位皇子一直都很敬爱您，太庙坍塌的事情肯定跟他们没关系，陛下不必太过忧心。”
皇帝轻轻叹了口气。
“朕知道。”
他知道太庙坍塌的事情应该跟二皇子、五皇子没有关系。
可这件事必须要有个承担责任的人。
然而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哪个他都不想放弃。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李寂几乎每天往外跑，他得去监督太庙的重建工作。
太庙坍塌的部分已经被收拾干净，断裂的横梁被集中堆放在一起，准备运去扔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大伙儿才发现这些横梁的内部居然都被蚜虫给吃空了。
－－－－－－题外话－－－－－－
李寂：想要被哄怎么了？谁还不是个小公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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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圈套
能被当成太庙横梁的木头，必然是要经过层层检查的。
绝不从可能出现被虫蛀空的情况。
而且从这些横梁被蛀空的程度来看，应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用这种烂木头做横梁，在加上地震，太庙不垮才怪。
李寂立刻将此事上报给皇帝。
皇帝最近正在命人查验太庙垮塌的真相，听闻此事后，当即派遣工部的官员前往太庙。
经过核查，那些被虫蛀空了的横梁，恰好就是刚被修葺过的几间宫室。
再一细查，发现这些横梁都新换的。
修葺太庙时更换横梁不算什么怪事，前几年修葺时也曾更换过横梁。
但新换的横梁竟然出现被虫蛀空的情况，这就有大问题了。
二皇子李昊和五皇子李彦被提审，
被问及修葺太庙所用的横梁从哪来时，二皇子李昊表示很茫然。
“那些横梁是五弟派人买回来的，未曾经过我的手，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五皇子李彦则有些紧张：“那些横梁有什么问题吗？”
刑部尚书客气而又不失强硬地说道。
“五殿下只管据实以告，其他的事情下官自会处理。”
这段时间被关在大理寺的牢中，李彦一直都是坐立难安。
不过短短几天时间，他就瘦了一大圈，神色看起来颇为憔悴。
此时的他宛若惊弓之鸟，再也看不到平日里的高傲气焰。
李彦无意识地揪紧衣袖，小心翼翼地回答。
“那里是我们花高价从一个木料商人手里买来的，他说这几根木头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极品木料，不仅坚固耐用，且木纹细腻漂亮，用来做横梁最合适不过了。”
刑部尚书追问：“那个木料商人是谁？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李彦吞吞吐吐地道：“这些琐事都是由手底下的人去办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刑部尚书对于这个回答不置可否。
他继续问道：“采买横梁花了多少钱？”
李彦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个数字。
“二十万两白银。”
确实是高价了，但如果那批横梁当真是千年难得一遇的极品木料，倒也值得上这个价钱。
然而刑部尚书却质疑道：“真的只花了二十万两吗？户部那边有非常详细的账目记录，根据记录显示，您曾经为了购买横梁从户部支出了九十万两白银。”
李彦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煞白。
“怎么可能有这么多？我当初不过是支出了三十万两……”
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
他对上刑部尚书那双锐利的眼睛时，明白对方是在故意诈他。
而他上当了。
李彦颓然地跌坐在地上，满心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
……
刑部尚书带着口供入宫求见。
他在御书房门口见到了吴忘，笑着道。
“多谢吴公公昨天的提点。”
绝大部分文官对宦官心存偏见，觉得这些宦官都是些只会逢迎拍马、谄媚惑主的小人，刑部尚书心里其实也有些看不起这些阉人。
但他一向会做人，知道吴忘是皇帝身边得用的人，轻易得罪不起。
平日里若是遇见了，刑部尚书还会主动跟对方打个招呼，以示友好。
也就是昨天，吴忘不经意间提到了五皇子最近手头宽裕，置办了不少好东西，想必是发财了。
刑部尚书正好在查办太庙坍塌的案子，一下子就联想到贪污之事上。
他怀着试一试的想法，去诈了五皇子，没想到果真被他给诈出来了。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眼见案子就要水落石出了，刑部尚书心里头高兴，连带着对吴忘的态度也越发和善。
吴忘却很疑惑。
“大人在说什么，奴婢提点您什么了？奴婢不明白您的意思。”
刑部尚书露出了然之色：“我懂我懂，你什么都没说，是我自己瞎想出来的，总之这次多谢你了，改日我请你吃茶啊。”
吴忘没有接话，而是恭敬地道。
“陛下宣您进去说话。”
推开房门，刑部尚书走进去。
他将自己调查得来的情况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皇帝听完后，脸上看不出息怒，但目光却格外冰冷。
原来太庙之所以会坍塌，是因为五皇子李彦以权谋私，花高价采买了来路不明的劣等木料作为横梁导致的结果。
皇帝面无表情地问道：“那个木料商人找到了吗？”
刑部尚书如实回答：“微臣已经派人去找了，然而没有找到，对方应该是早就跑路了。”
皇帝冷冷地笑了下：“很好。”
这明显是别人提前设下的一个局。
不管是去向不明的徐义，亦或是神秘未知的木料商人，其实都是一伙的。
从皇帝下令要修葺太庙的那一刻开始，那伙人就已经开始在筹谋布局。
接下来的一步步，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最让皇帝生气的是，李彦居然为了区区十万两银子，就轻易地钻进了别人设下的圈套中。
蠢！实在是太蠢了！
察觉到皇帝的心情不好，刑部尚书不敢多问。
良久方才听到皇帝冷冷地说了句。
“把二皇子放了。”
“喏。”
等人一走，皇帝立刻就捂住心口，眉头紧皱，脸色白得吓人。
左吉赶忙命人拿来药瓶，倒出两粒药丸喂给皇帝。
吃了药后，皇帝感觉心口稍微舒服了些，只是脸色依旧无比难看。
他在多年前受过伤，心口正中一箭，虽然保住了性命，却留下了心梗的后遗症。
这些年来经过太医们的精心调理，他的心疾已经好多了，平日里基本看不出什么异样，但只要心绪起伏过大，心疾仍旧会发作。
为此太医们特意为皇帝研制出了一种止疼药丸。
每次皇帝心疾发作的时候，只要吃两颗药就能稍微缓解一些。
左吉问道：“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给您看看？”
皇帝摆了摆手，表示不用。
他放缓呼吸，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因为一个愚蠢的儿子就气坏了身子。
他又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既然李彦不成器，那就把希望放到其他的儿子身上。
大周的江山不会后继无人。
第312章 ：做梦呢！
当天二皇子李昊就被无罪释放了。
至于五皇子李彦，仍旧被关在大理寺的牢中，不知何时才能重见天日。
李昊回宫后，立刻就去向父皇请罪。
“都怪儿臣办事不周，才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如果儿臣能够再仔细一点，兴许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皇帝心情不好，连带着精神也有蔫蔫的。
但他还是打起精神，认真训诫了李彦一番。
他总共就这么几个儿子。
皇长子和太子都已经不在了，四皇子的生母卑贱，上不得台面，不提也罢，五皇子又是个蠢货，六皇子年纪尚小，如今也就只剩下一个二皇子还能指望。
纵使皇帝胸中有许多谋算，也知道人不可能长生不死。
他得趁着自己身体还硬朗的时候，培养出下一任接班人。
他不知道二皇子能否担得起这份重任，目前只能先观察看看。
希望二皇子不要再让他失望了。
李昊发觉父皇今日对自己格外关切，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欣喜。
辞别父皇后，李昊去见了贤妃。
贤妃在后宫里并不怎么受宠，但她资历深，平日里又很会做人，再加上生了二皇子，使得她在后宫里的地位颇高。
她这些天为了儿子的事情忧心忡忡，寝食难安。
如今忽然见到儿子平安无恙地回来了，贤妃既惊又喜，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的儿，你可算回来了！”
此时在泠雪殿内，刘贵妃听闻了二皇子被无罪释放的消息，立刻抓住报信的太监逼问道。
“为什么二皇子可以被放出来，本宫的儿子却要被关在牢中？”
太监的手臂被抓得生疼，却不敢挣扎，只能硬着头皮说不知道。
刘贵妃万分不忿。
她一把甩开太监，提着裙摆往外冲。
她要去找皇帝问个清楚。
明明二皇子和五皇子是一起主持修葺太庙之事的。
凭什么贤妃的儿子可以无罪释放？她的儿子却还要被关在牢中？
这不公平！
当刘贵妃冲到含章殿外，被侍卫给拦下。
她直接就跪在了雪地里，冲着大门的方向哭喊道。
“陛下，五皇子是无辜的，求您看在父子情份上，高抬贵手饶了他这一回吧！”
没有回应。
含章殿的大门敞开着，殿内安安静静。
始终未曾有人走出来给她一个回应。
任由刘贵妃跪在雪地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
花漫漫去安顺王府串门的时候，安顺王妃跟他说起了刘贵妃的事。
“听说刘贵妃在含章殿门前跪了一下午，都没能见到圣人一面，都说天家无情，果然是真的。”
花漫漫：“这些话你可别乱说，要是被人听到就不好了。”
安顺王妃随手拿起一块山楂糕，边吃边道。
“这屋里不就是我们两人嘛，要是有别人在的话，我肯定不会说这些的。”
花漫漫见她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也拿了块山楂糕尝尝。
结果一入口就把她酸得牙都快倒了。
她赶忙喝了口热茶，冲淡嘴里的酸味。
她以前不是没吃过山楂糕，但她以前吃过的山楂糕都是酸酸甜甜的，哪有安顺王府做得这么酸。
安顺王妃见状不由得笑出了声。
“这山楂糕是我家厨子特别为我做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最近特别爱吃酸的，越酸越好，这山楂糕对我来说正合适。”
花漫漫看了看她隆起的腹部，打趣道：“听说酸儿辣女，你这么爱吃酸的，很可能是个儿子。”
听了这个说法，安顺王妃还挺高兴的。
“要是儿子就最好了。”
花漫漫担心她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便提前给她打预防针。
“我也只是随口说说，其实女儿也很好，女儿贴心。”
安顺王妃苦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是不喜欢女儿，只要是我生的，不管男女我都喜欢，但只有儿子才能得到被册封为王世子的资格。”
如果她生不出儿子，就只剩下两条路——
要么让安顺王纳妾，要么就眼睁睁地看着安顺王的爵位被朝廷收回去。
无论哪条路，她都不愿选择。
安顺王妃轻轻抚摸自己的腹部。
最好的结果就是她能生出嫡长子，安顺王的爵位后继有人。
花漫漫轻轻叹了口气。
这就是生在这个时代的悲哀。
女性没有继承权，只能依附于男子而活。
回到昭王府后，花漫漫的心情仍旧有些沉重。
李寂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便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花漫漫摇摇头，表示没什么事。
李寂听到了她的心声——
“为什么非得要生儿子呢？要是我以后生不出儿子的话怎么办？昭王会不会休了我？要是我被休了的话，我可不可以把女儿一起带走？”
李寂：？？？
这女人居然想把他的闺女带走？
做梦呢！
花漫漫还沉浸在生儿生女的忧虑之中，没有注意到昭王的神情变化。
直到她听到昭王重重地哼了声，她方才回过神来。
注意到昭王板着一张俊脸，很不高兴的样子，花漫漫忍不住问道。
“您怎么了？谁惹到您了？”
李寂勾唇冷笑：“这得问你自己。”
说完便气呼呼地拂袖离去。
留下花漫漫独自一人站在原地，满脸茫然。
她做什么了？怎么忽然就惹到这位爷了？
不过花漫漫还记得昨晚昭王说的话。
如果他生气的话，她只要亲亲他，就能把他给哄好。
于是花漫漫快步追上去。
“王爷等等妾身！”
听到声音，李寂没有停下脚步，但步伐却稍稍放慢了些。
等花漫漫追上了他，伸手拉住他的袖子。
李寂不得不站住，垂眸看向她。
“干嘛？”
下一刻他就看到花漫漫踮起脚尖，漂亮的小脸越来越近。
他感觉自己的唇被轻轻地亲了一下。
花漫漫迅速退开，看向他的目光里满是讨好。
“王爷别生气了好不好？”
李寂没说话。
花漫漫以为对方还在生气，心中忐忑。
她正准备踮起脚尖再亲对方一次，就听到男人严肃地警告道。
“你要是敢带着闺女离开我，我就打断你的腿。”
花漫漫：？？？
这话题转得也太快了吧？！
不对，昭王是怎么知道她想带着闺女跑路的？
她刚才就只是在心里想了一下而已，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这个想法。
第313章 ：皇帝的心
花漫漫忍不住在心里自我调侃。
难不成昭王拥有读心术？
否则他怎么可能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花漫漫压下心里的胡思乱想，小心翼翼地问道。
“王爷怎么会这么想？妾身怎么可能会带着女儿乱跑呢？再说了，生儿育女这种事还早得很呢，王爷未免也想得太远了。”
李寂定定地看着她，差一点就把他拥有读心术的事给说了出来。
理智让他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要是让漫漫知道他拥有读心术，肯定会觉得很不自在，说不定还因为害怕而疏远他。
他不能贸贸然地把这个真相告诉她。
他得让她自己慢慢地察觉到真相。
李寂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但愿你说的都是实话。”
直到昭王走远了，花漫漫还在琢磨昭王刚才说的话。
尤其是他离开时的那个眼神，给人一种“洞悉一切”的感觉。
让花漫漫感觉心里毛毛的。
花漫漫在心里呼唤系统。
“你觉不觉得昭王看起来怪怪的？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
系统反问：“你能有什么秘密？”
花漫漫：“我的秘密多得很啊，比如说我是穿越而来的，比如说这个世界其实是一本书，又比如说我身体里还藏着个想方设法逼我去作死的狗逼系统。”
系统：“……”
说话就说话，干什么统身攻击？
还有狗逼系统四个字为什么不能被和谐？
它要投诉！
上元节这天晚上，上京城里举行了舞龙舞狮的比赛，几乎全城人都来围观了，场面非常壮观。
然而花漫漫却窝在昭王府里没有出门。
因为她有种预感，今晚要是出门的话，很可能会遇到一些她不想遇见的人。
比如说四皇子李影。
小时候她和李影是在上元节走丢的，也是因为那一次走丢，他们才会有了牵扯。
按照小说的狗血惯性，花漫漫今晚出门遇见他的可能性高达99.999%。
只要她不出门，狗血就休想沾上她！
花漫漫将手中的纸牌往前面一扔。
“王炸！哈哈，我赢了！”
她左边坐着飞鹤真人，右边坐着昭王。
三人正在玩斗地主。
试问中国人逢年过节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
自然是打牌啊！
花漫漫觉得打牌和舞龙舞狮一样，都是过节必不可少的节目。
舞龙舞狮是看不到了，但打牌这个小愿望还是可以被满足的。
纸牌是花漫漫特意让人定做的，上面的图案也都是她自己画的，起初飞鹤真人和昭王不知道纸牌是怎么玩的，经过花漫漫的一番指导，两人很快就学会了。
这一局花漫漫和昭王是农民。
势单力薄的飞鹤真人被他们这对“农民夫妇”给斗败了。
花漫漫伸出小手：“给钱给钱。”
飞鹤真人苦哈哈地掏出五枚铜板。
外面忽然响起烟花炸裂的声音。
花漫漫立刻丢开纸牌，蹬蹬地跑出门。
她仰头望去，发现漆黑的夜幕中，炸开了一朵朵的烟花。
“哇！”
李寂和飞鹤真人也都走了出来。
他们站在廊下仰望夜空。
不只是他们，王府里的下人们和侍卫们也都在此时停下手里的事情，一起抬头望向夜空，欣赏那绚烂多彩的烟花盛宴。
次日大朝会，文武百官穿戴整齐前往正阳殿。
这是今年第一次的正式朝会。
按理说新年新气象，大家应该精神抖擞才对。
但因为今年初一就接连出现了地震和太庙坍塌的事情，导致大家对今年的年景有了种很不好的预感，连带着上朝的时候，气氛都格外紧张。
皇帝在朝会上宣布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关于太庙坍塌的真相。
太庙之所以会突然坍塌，并非是天灾，而是人祸。
是因为五皇子李昊办事不力，用劣质木料做横梁，才回到导致太庙坍塌。
文武百官听到这话，都是神色各异。
他们原本就有些怀疑，那点儿地震怎么能震塌太庙？这里面莫不是有别的蹊跷？
现在看来，他们之前的怀疑是对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
比起天灾，他们更希望是人祸。
因为人祸是可以被解决的。
作为办事不力的惩罚，五皇子李彦必须要用自己的双手去重建太庙，在这个过程中，他会被暂时贬为庶人，直到太庙重建完毕，他才可能够恢复皇子身份。
让一个娇生惯养、习惯了高高在上的皇子去工地搬砖，简直是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在场的官员们纷纷看向站在队列前方的刘泽。
皇帝也看向刘泽，问道。
“爱卿觉得这个处置如何？”
刘泽面上看不出半点异样，恭恭敬敬地应道。
“陛下英明神武，处置得当，微臣深感佩服。”
他心里却在叫苦不迭。
皇帝知道他和五皇子的关系很好，平日里常有来往，如今五皇子犯下这样的大错，皇帝很可能会怀疑是他教坏了五皇子。
为人父母的都是这样，都觉得自己孩子是好的，即便犯了错，那也是周围人把他给带坏了。
刘泽知道自己现在对皇帝还有点用处，皇帝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动他，但以后可就说不准了。
想要保住自己如今的地位，他须得尽快想个应对之策。
接下来皇帝宣布了第二件事。
“二皇子和四皇子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开府了。”
众人都有些惊讶。
没想到皇帝会突然提这件事。
不过想想也确实是的，二皇子如今都十九了，四皇子也已经十七了，这个年纪的皇子的确不适合再在宫里住下去。
皇帝早就已经选好了地址。
他让工部的人去把宅子建好，再让司天台定个适合搬家的好日子。
如此便结束了今日的大朝会。
刘贵妃得知自己的宝贝儿子被罚去干苦力，又狠狠地哭了一场。
这次她没有再去向皇帝求情。
上次她在雪地里跪了一下午，都没能见到皇帝一面。
从那开始她就明白了，皇帝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不管平日里他在她面前表现得再怎么温和，但本质上他仍旧是个皇帝。
皇帝的心，比刀剑更加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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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虎落平阳被犬欺
李彦被迫脱掉身上代表皇子的精贵服饰，换上了灰扑扑的粗布短打。
他从小就穿惯了细软顺滑的布料，娇贵得很，完全无法接受这种粗劣的衣裳，只觉得身上哪哪都不得劲，不由自主地在身上抓来挠去。
不过片刻的功夫，他身上就抓出了好些红痕。
可负责押送他的官吏却恍若未觉，尽职尽责地将他送到了太庙。
民夫们正在奋力修建太庙，现场还有工部的官员们在来回走动，李寂偶尔会来监工。
李彦被送到太庙时，恰好李寂就在现场。
李寂上下打量对方，笑得非常张扬。
“你还挺适合这身打扮的。”
李彦愤恨地瞪着他：“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李寂随意地晃了下手里拿着的马鞭，懒洋洋地道。
“别误会，本王只是看到你这样子忍不住想笑而已。”
李彦更恨了，却又拿对方没办法，最后只能暗暗在心里发誓，等他以后恢复了皇子身份，看他怎么报复回来？！
李寂听到了李彦的心声，但没有放在心上。
或许李彦自己还不清楚，可李寂却已经明白，皇帝已经对李彦失望透顶。
一个让皇帝都大失所望的皇子，未来还能有什么前途？
李寂懒得再跟对方多费口舌，直接对负责分工的官吏说道。
“让这小子去凿石头吧。”
凿石头是所有活计中最苦最累的，一般都是由服刑期间的囚犯来完成。
李彦登时就急了：“你敢？！”
李寂没有理会他，只是淡淡瞥了那名官吏一眼。
官吏被看得头皮一紧，不敢再犹豫，赶忙对李彦说道。
“你跟我来。”
李彦站着不动。
他才不要去干那么累的活儿。
就算父皇暂时将他贬为庶民，但也只是暂时而已。
他迟早都会恢复皇子的身份。
这些官吏必然不敢真对他怎么样。
然而下一刻，他就见到昭王挥动马鞭，鞭子不偏不倚正好抽在了李彦的小腿上。
即便李彦身上衣服穿得厚，仍旧疼得一个激灵，惨叫出声。
“啊！”
他蹲下身捂住小腿，气急败坏地吼道。
“你居然敢打我？我可是皇子！”
李寂挑眉看他：“本王奉旨督办太庙重建的事宜，任何胆敢偷奸耍滑之人，本王都有权出手教训，你要是不服气，大可以去圣人面前告我的状。”
李彦登时就没话说了。
莫说他现在没机会见到父皇，就算他真能见到父皇，父皇应该也不会帮他出气。
李寂捋了下手里的鞭子：“本王数三下，你要是还不走的话，我就再抽你一鞭子，三、二……”
李彦心里既委屈又愤恨。
可他没有别的选择了。
母妃和舅舅都不在身边，他在这里孤立无援，如果继续跟昭王对着干，吃亏的只能是他。
当昭王数到第三数的时候，李彦站起身，忍着小腿传来的疼痛，一瘸一拐地朝着凿石场走去。
旁边那位官吏见状，赶紧跟上去。
凿石头是有风险，一个不慎就很容易伤到自己。
为免李彦受伤，官吏特意选了个经验老道的石匠负责指导李彦。
石匠并不知道李彦的身份，他见李彦生得细皮嫩肉的，还以为是哪户有钱人家的小郎君犯了事，被罚来这里做苦役。
对苦役是不需要客气的。
于是整个凿石场的人都能听到那个石匠的训斥声。
“你这小子怎地这么没用？连一块石头都搬不动，饭都白吃了吗？！”
“用点力气啊！你这是在凿石头呢，还是在给石头按摩啊？”
“你瞪我做什么？你今天就算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也得把这些活儿全给干完！”
“速度快点，别跟个娘儿们似的磨磨唧唧，没看到天都快黑了吗？”
“我可告诉你了，今天你不干完这些活儿，就别想吃饭。”
……
在场的官吏们大多都知道这位五皇子的身份，他们之中有些人想要上前劝阻，让那个石匠悠着点儿，别折腾得太过了，那位毕竟是皇帝的亲生儿子呢。
结果他们都被昭王用一个眼神给逼退了。
昭王可是闻名天下的煞神，谁也不敢招惹，最后那些人都只能歇了劝阻的心思，老老实实地各忙各的。
直到太阳落山，施工才告一段落。
官吏们早就回家去了。
民夫们的家都比较远，不方便每天回去，他们在工地旁边搭了几个窝棚。
到了晚上，他们就缩窝棚里面睡觉。
窝棚里烧着火炉，温度源源不断地散发开来，倒也不怎么冷。
李彦看不上那些简陋的窝棚，他想进太庙里面寻个房间过夜。
然而负责看守太庙的虎啸营兵士却把他给拦了下来。
“闲人禁止入内，违令者斩！”
李彦怒道：“你们睁开狗眼看看我是谁？！”
兵士早就得到昭王的吩咐，必须要时刻盯着李彦，切不可放松。
他一板一眼地回答道：“圣人已经下旨，你现在是个庶人。”
李彦被气了个仰倒。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现在连个小小兵士都敢看不起他！
李彦还想纠缠，兵士直接亮出随身携带的佩刀，吓得李彦立刻就闭上嘴，悻悻地转身走了。
他进不去太庙，暂时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最后只能捏着鼻子走进窝棚。
然而靠近火炉的好位置都已经被民夫们给占了。
李彦只能选了个边缘处坐下。
借着黄色火光，他低头看着满是血泡的双手，一时悲从心来，竟忍不住落下泪来。
呜呜呜。
他好想母妃，好想舅舅，好想回去啊！
大概是李彦的祈祷发挥了作用。
第二天就有个官吏趁人不备的时候，悄悄找到了李彦。
“五殿下，这是刘大人让我捎给您的，不是什么精贵东西，但能解一解您的燃眉之急。”
李彦接住对方塞过来的包袱。
打开一看，里面有厚衣服厚鞋袜，还有一只用油纸包着的烧鸡。
闻到烧鸡的香味，李彦嘴里就疯狂分泌唾液。
昨晚他嫌弃工地里提供的饭食太差，耍脾气不肯吃。
结果属于他的那份饭食很快就被其他人瓜分了。
他只能饿着肚子生生熬了一宿。
第315章 ：阳奉阴违
今儿的早饭是米粥，数量有限，李彦慢了一步，排在队伍的最末尾，等轮到他的时候，锅里就只剩下一点儿粥汤。
那点儿粥汤怎么可能吃得饱？
于是李彦一直饿到了现在。
他再也忍不住，抓起烧鸡就开始大快朵颐。
要换成是以前，他决计是看不上这种油腻腻的食物的，可现在他却觉得这就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吃得根本停不下来。
由于吃得太快，他还被噎了下。
官吏拿出个水囊递给他。
“四殿下慢点吃。”
等吃饱喝足，李彦感觉自己仿佛又活过来了。
他擦干净嘴边的油渍，将新衣服穿到身上。
这衣服不仅柔软还很保暖，穿上它后，他立刻就觉得暖和多了。
官吏小声提醒。
“把新衣服穿在里面，这样就不容易被人发现。”
李彦撇嘴：“被发现又能如何？我又不怕他们。”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将旧衣服套在了外面。
官吏交代完后便离开了。
李彦继续重复干昨天的活儿。
他自以为伪装得很好，但在昭王前来工地巡查的时候，一眼就看出了他身上的猫腻。
李寂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声交代了卞自鸣两句。
第二天，那名官吏又来给李彦送东西，结果却被卞自鸣抓了个正着。
卞自鸣当场将包袱扔还给那个官吏，并将此事上报给了昭王。
当天下午，那个官吏就被送回了工部。
此事传到皇帝耳中。
皇帝很烦这类阳奉阴违之事，当即下令将那个官吏调去了边缘地区。
这种调令无异于流放，若无意外那人此生都不可能再回到上京。
这个惩罚算得上是很重了。
刘泽明白，这是皇帝在故意敲打他。
他不敢再派人去接济外甥，只能在心里为外甥祈祷，希望外甥能平安渡过此劫。
李彦好不容易过了两天好日子，没想到转眼就被打回原形。
每天吃不饱穿不暖，还有干不完的重活，身边随便哪个人都能欺负他。
手上的血泡越来越多，有些血泡不小心被弄破了，有发炎溃烂的迹象。
这种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跟李彦住在同一个窝棚里的人中，有个人因为在凿石的过程不慎伤到手臂，暂时无法继续工作，于是被急匆匆地送走了。
李彦原本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直到晚上他睡得迷迷糊糊时，听到旁边有人在小声闲聊。
“老张真是太不小心了，居然把手臂给弄伤了，出了那么多血，看着都让人害怕。”
“其实就只是看着吓人而已，老张只是上了点皮肉，过两天就会好。”
“你怎么知道的？”
“我跟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啊，其实老张是故意弄伤自己的。他家婆娘快要生了，他急着回去，但咱们手头的事情还没做完，按照规矩咱们是不能中途离开的，于是他就故意弄伤自己，借机脱身回家。”
“原来是这样啊，老张也挺不容易的，听说他家里穷得很，不然也不会为了赚那么点钱，来干这种苦活儿……”
……
那两人的说话声越来越低。
接下来他们说了些什么，李彦都没听清楚。
但李彦心里却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个念头——
既然老张可以借着受伤的由头脱身，他应该也可以吧？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越来越强烈。
他觉得成功几率很高。
毕竟他可是皇子，即便暂时被贬为庶民，但血统摆在那里，父皇不可能真的把他往绝路上逼。
他只要稍微弄出点伤，让自己看起来奄奄一息，肯定就能被送回宫里去。
到时候他还能借机装可怜博同情，得到父皇的原谅。
李彦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很妙。
他睁开眼往旁边望去，想看看刚才闲聊的两个人是谁。
但因为光线昏暗，那两人又是背对着他睡的，李彦完全看不清那两人的相貌。
李彦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很快又睡了过去。
次日早晨。
李彦如往常那般去搬石头。
在搬运石头的过程中，他故意装作不小心的样子，让自己的右脚崴了一下。
他的本意是想弄个轻伤就行了。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忽然有人从后面撞了他一下。
他手中的大石随之滑落，狠狠砸在他的脚上。
登时整个凿石场都能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
……
春天到了，城外那片桃树开花了，听说景色非常美，有不少年轻小夫妻去那里踏青游玩。
李寂听了后很心动。
他也想和自家王妃约会。
当李寂提出去桃林游玩的建议时，花漫漫欣然答应。
“好啊，妾身也很想去看看桃花呢！”
于是两人换了身轻便的衣服，正准备出门，就见到陈望北急匆匆地走进来。
“启禀王爷，五皇子出事了！”
李寂皱眉：“他又怎么了？”
“五皇子在搬运石料的过程中，不慎摔倒，右脚被石料砸中。”
李寂知道用来修建太庙的石料分量都不轻，一块石料少说也有四五十斤，猛地砸下去，怕是骨头都得碎了。
即便皇帝已经对李彦深感失望，但他毕竟是皇帝的亲生儿子，他们之间的父子情份还是在的。
李寂不能放任此事不管，只能将出门游玩的计划暂且搁置。
他带上飞鹤真人直奔太庙而去。
等他们赶到太庙的时候，李彦已经被抬到窝棚里面躺着了，他的右脚被砸得变了形，鲜血顺着伤口不断往外冒。
在场的官吏们急得不行，犹如一群热锅上的蚂蚁团团打转。
看到昭王来了，官吏们慌忙后退，自发地让出一条路。
飞鹤真人放下医药箱，开始给李彦处理伤势。
李彦疼得满头大汗，眼泪都掉下来了。
他后悔了。
早知道会伤得这么重，他就算再怎么苦累，也不会故意崴脚的！
李寂恰好读取到了李彦的这段心声。
他略一思忖就想明白了李彦受伤的缘故。
想必李彦是想故意弄个轻伤，借此逃避受罚，没想到弄巧成拙，竟让自己变成了重伤。
李寂勾唇轻笑，眼底满是嘲弄之色。
真是蠢呢。
飞鹤真人迅速帮李彦包扎好伤口。
他站起身，对昭王低声说道。
“五皇子的右脚骨头已经碎了，我虽然可以帮他把骨头接起来，但以后他的右脚在行动上会有所不便。”
换言之，就是李彦以后会成为一个瘸子。
第316章 ：疑神疑鬼
皇帝听闻李彦受了重伤，心中着急，立刻命人将李彦接回宫中，并下令让太医们全力救治李彦。
经过一番忙碌。
太医们的诊断结果跟飞鹤真人差不多。
得知李彦以后会成为一个瘸子，皇帝心里非常难受。
即便他再怎么对李彦失望，李彦也还是他的儿子，儿子出了这种事，他这个做父亲的如何能不心痛？
很快刘贵妃也赶了过来。
她看到宝贝儿子躺在床榻上的凄惨模样，一下没忍住，当场就哭出了声。
“我的彦儿啊，这才多久没见，你怎么就被折磨成了这幅样子？”
李彦本就满腹委屈，闻言再也忍不住，也跟着哭了起来。
母子两人哭作一团。
见状皇帝心里越发难受。
他甚至有些后悔，早知道李彦会受这么重的伤，当初他就不会将李彦派去修建太庙。
然而千金难买早知道。
事已至此，再怎么后悔也是无济于事。
皇帝让人将刘贵妃拉开，好腾出地儿给太医们救人。
等李彦这边的情况稳定下来了，皇帝方才有空传召昭王。
李寂早有准备，见到皇帝后立刻就把五皇子受伤的经过说了一遍。
其实皇帝早已从别人口中听说了事发经过，内容跟李寂说得基本一致。
皇帝：“也就是说，五皇子是因为自己不小心崴到脚，才会导致脚被石料砸伤的？”
李寂颔首：“正是如此。”
皇帝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只淡淡地回了句。
“朕知道了。”
李寂单膝跪地：“这次是因为微臣办事不周，才会害得五皇子受伤，请陛下责罚。”
皇帝让他起身。
“是朕让你去督办修建太庙的事，你只是奉命办事而已，无须自责。”
待昭王离开后，皇帝又去看了下李彦。
恰好李彦醒了，见到父皇来看自己，他忍不住又哭了。
“父皇，儿臣好疼啊。”
皇帝看着儿子苍白消瘦的面容，长叹一声：“怪朕思虑不周，害苦了你。”
当初他下令处罚李彦的时候，满心都是怒其不争的火气，没有想过李彦会不会在受罚的过程中遭受意外。
皇帝放下架子，好声好气地安抚了李彦一番。
待李彦的情绪稳定了些，皇帝这才问起他受伤的事情。
“你这次受伤真的只是意外？”
李彦有些心虚。
他其实是故意让自己受伤的。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出了点意外。
他没想到会有人突然撞了自己一下。
想到这里，李彦不禁对那个撞到自己的人生出恨意，咬牙道。
“儿臣是被人撞倒的。”
皇帝沉声追问：“是谁撞了你？”
李彦卡壳了。
他被撞了后，脚被石料砸中，疼得几乎要昏过去，哪还有心思去管撞自己的人是谁？
见他答不上来，皇帝也不着急，温声安抚道。
“你只管好好养伤，其余的事情有父皇去处理，如果真有人蓄意害你，朕不会让他好过的。”
李彦吸了吸鼻子：“嗯。”
皇帝下令将凿石场内的人全部盘查了一遍，想要找出那个撞到李彦的人呢。
然而查了一圈下来，竟没有一个人看到李彦被撞。
反倒是有很多人都能证明，李彦是自己不小心摔倒受伤的。
皇帝看完那一叠厚厚的口供，口供看不出任何问题。
现在就连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李彦弄错了？也许李彦就只是不小心摔倒而已。
皇帝又去看望李彦，并且又询问了一遍他受伤的经过。
这次皇帝问得格外详细。
李彦本就心虚，面对父皇的严格盘问，心里就越发忐忑不安，言语间经常出现自相矛盾的情况。
皇帝何其精明？当即就看出了端倪。
他试图逼迫李彦说出真相。
然而李彦却死活都不肯说实话。
见他面红耳赤、目光闪躲的样子，皇帝最后一丝耐心彻底告罄。
“既然你自己都不愿查明真相，朕又何必为你多费心思？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皇帝便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春日的天气已经逐渐变得暖和。
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可皇帝却感觉不到暖意，心里满是失望。
明明是亲生父子，为何李彦在他面前都不愿说实话？
难道李彦连他这个父亲都不愿相信了吗？
迎面有一行人往这边走来，为首的恰是花卿卿。
她朝皇帝福了福身。
“妾身拜见陛下。”
皇帝收回思绪：“你怎么在这？”
花卿卿：“今儿天气不错，妾身想出来散散步。”
她如今已经显怀，即便穿着宽松的襦裙，依旧能隐约看出隆起的腹部线条。
花卿卿敏锐地察觉到皇帝心情不好。
她轻声细语地问道：“陛下最近国事繁忙，瞧着都清瘦了不少，现在难得有空，不若您也和妾身一起散散心？”
皇帝确实需要散散心，便欣然应允。
两人携手往御花园走去。
花卿卿说了些最近听到的趣事，还有自己小时候在家里闹出来的糗事。
皇帝只是安静听着。
就这么听了一路，心情竟渐渐地好转了。
当两人在亭子里坐下歇息，皇帝注意到花卿卿隆起的腹部，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朕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他有很多个孩子，却没有那个孩子是全心全意信任他的。
花卿卿柔声道：“怎么会呢？妾身觉得陛下已经做得很好了，即便暂时还有些不尽如意的地方，但妾身相信陛下会继续改进的，妾身也愿意陪着陛下一块慢慢改进。”
说完她便羞赧地低下头去。
皇帝有些动容。
平日里他在感叹自身不足的时候，旁人都是宽慰他，从未有人表示愿意陪着他一块改进。
如此看来，花婕妤是真的倾慕于他啊。
……
昭王府内。
花漫漫听说了五皇子受伤的事情。
她好奇地问道。
“五皇子真的只是意外受伤吗？”
不怪她阴谋论，实在是这个世界的阴谋实在太多了。
弄得她也有些疑神疑鬼了。
李寂意味深长地笑了下。
“他啊，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纯属活该。”
花漫漫追问：“不会连累到您吗？”
李寂不答反问。
“你就这么关心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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