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药里有毒
看着她那郑重其事的小表情,要不是能听到她的真实想法,李寂差点就要信了她的鬼话。
这女人说这么多好听的,无非就是为了尽快吃上饭。
李寂勾起薄唇,恶劣一笑。
他将面前的汤药往花漫漫那边推了推。
“既然你如此在意本王的健康,便替本王先尝一尝这药,看看药里有没有毒?”
花漫漫呆住了。
她没想到自己只是开口劝了几句话,居然会得到这么一个结果。
这药一看就很苦,她一点都不想喝啊!
可李寂还在看着她,大有她不尝一口就不会放过她的架势。
其他人全都低垂着脑袋,没人敢开口说一句昭王的做法不好。
花漫漫没办法,只能认命地端起碗,浅浅地抿了一下口。
汤药入口,苦得要命!
她的小脸立即皱成一团,但还得勉强挤出个笑容。
“王爷,这药没问题,您快喝了吧。”
李寂用意味不明的神情看着她:“本王让你试药,是让你用汤匙试药,不是让你对着碗喝,你这样是想让本王吃你的口水不成?”
花漫漫从没给人试过药,她哪知道还得用工具啊?!
她无力辩解,只好讪讪地道。
“那妾身让人再去给王爷熬一碗药。”
李寂却直接端起面前的汤药,仰头一饮而尽。
他放下空碗,迎上花漫漫诧异的目光,不甚在意地笑了下。
“行了,这下可以吃饭了。”
花漫漫内心欢呼,立即坐回原位,快快乐乐地干饭!
高善刚才向花孺人求助,其实只是情急时的无奈之举,他没想到花孺人的本事这么大,居然真的成功劝昭王把药给喝了。
看来昭王对这位花孺人颇为喜爱啊!
高善在心里将花孺人的地位往上提了提。
注意到昭王看向自己的冷漠目光,高善知道昭王用膳时身边不喜欢有别人伺候,便识趣地带着下人们退了出去。
等他们一走,李寂便从宽大的衣袖中拿出个小荷包。
他从荷包里倒出一枚药丸,扔进嘴里,用鸡汤送服。
花漫漫见状动作一顿,忍不住问道。
“王爷在吃什么?”
李寂收起小荷包,随意地回了句:“你猜。”
花漫漫:“……”
我猜你个大头鱼啊!
李寂听到她的心声,勾唇笑了起来:“本王吃的是解毒丹。”
花漫漫睁圆眼睛,心里越发好奇。
一般只有中了毒的人才会需要吃解毒丹,昭王难道是中了毒?
李寂徐徐解释道:“本王刚才喝的药里有毒,所以需要吃解毒丹缓解一下。”
花漫漫被吓得小脸煞白,说话都磕磕巴巴。
“药药药药里有毒?!”
她刚才喝了一口药,她岂不是中毒了?
她会不会死啊?
呜呜呜,她的早饭还没吃完,她不想死啊!
李寂:“……”
所以她不想死仅仅只是因为早饭没吃完吗?
可真有出息啊!
李寂慢悠悠地解释道:“下毒之人很小心,每次下毒的量都很少,你只喝了一口的话应该没事。”
花漫漫半信半疑:“真的吗?”
李寂故意露出恶劣的笑容:“假的,骗你的,你只要喝了药就必死无疑。”
他以为这女人会被吓得哭出来。
结果花漫漫却只是发了会儿呆,然后便拿起碗筷,开始飞快地干饭。
李寂清楚地听到了她的心声——
“反正我快要死了,必须得先把这些好吃的全都吃了,哪怕是死,我也要做个饱死鬼!”
李寂:“……”
就很真实。
第17章: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花漫漫没有被毒死,倒是差点被撑死。
早饭吃得实在是太多了。
以至于她坐进马车里的时候,还在不住地打嗝。
昭王府的马车内部非常宽敞,矮桌上摆着瓜果茶点,香炉里青烟袅袅。
李寂背靠在软枕上,宽大的衣袖垂落在身侧,狭长双眸微微眯起,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他看着花漫漫不停打嗝的样子,勾唇轻笑。
“你其实可以再多吃一点,直接把自己给撑死,这样你就能如愿做个饱死鬼了。”
花漫漫一边打嗝,一边问道:“王爷怎么知道妾身想做个饱死鬼?”
李寂不答反问:“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花漫漫:“……”
她怀疑自己被嘲讽了。
虽然但是她仍旧忍不住继续发问。
“王爷怎么知道药里有毒?还有,您既然知道药里有毒,为何还要喝药?”
李寂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语气阴冷低沉:“有没有人教过你?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花漫漫立即乖乖闭嘴,不敢再问了。
但下一刻,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嗝儿,身体也跟着打嗝的动作颤了颤。
李寂见状,颇觉有趣,视线一直在她身上打转,未曾离开过。
直到马车停下,陈望北在车外提醒国公府到了,李寂这才稍稍坐直身子,对花漫漫勾了勾手指。
“过来。”
花漫漫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乖乖地凑了过去。
“王爷有何吩咐?”
李寂的右手绕过她,在她后背的两个穴位飞快点了两下。
没等花漫漫弄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就已经被人扶下车去。
直到她也下了马车,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居然不打嗝了!
原来昭王刚才在她背上点的那两下,是为了帮助她停止打嗝。
镇国公在五年前战死沙场,按理说国公的爵位应该由李寂这个唯一的嫡子继承,但柔婉郡主迟迟没有向皇帝请旨册封李寂为镇国公,于是镇国公的爵位至今仍旧空缺。
究其原由,外人无从得知。
《宫谋》中对于国公府中的描述并不多,所以花漫漫对李寂家中的恩怨纠葛也是知之甚少。
她推着李寂的轮椅走进国公府。
大门一扇接一扇地打开,婢女仆从在道路两旁簌簌跪下,齐声高呼。
“恭迎昭王殿下!”
府内雕梁画栋,很是恢弘。
大概是因为镇国公习武的缘故,整个国公府都修建得简洁硬朗,比上京城里其他王公贵族家里少了几分奢靡华贵,多了几分庄严大气。
花漫漫和李寂被请到厅堂里坐着。
管家毕恭毕敬地道:“请王爷和孺人用些茶点,我这就去通知郡主殿下。”
说完他便退了出去。
花漫漫先是看了看四周,屋内的摆置自然都是上乘,可那些古董字画她又不懂,于是她很快就失去了四处打量的兴致,视线聚集在桌上摆着的那些茶点上。
这些茶点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可惜她今早吃得太饱,现在还有些撑,实在是吃不下了。
李寂注意到她的视线,当即伸出手,捏住一块杏仁奶酥,慢悠悠地问道。
“想吃吗?”
第18章:她不想听啊!
花漫漫羞涩道:“妾身不饿,王爷自己吃就好了。”
她心里却在哀嚎——
我好想吃啊!
可我好撑啊,为什么人只能有一个胃?为什么不能再多给我几个胃?!
李寂听着她的内心哀嚎,慢条斯理地咬下一口杏仁奶酥,狭长双眸微微眯起,眼角眉梢露出几分愉悦的笑意。
“还挺好吃的。”
花漫漫咽了下口水。
李寂:“杏仁入口酥脆,奶味很浓,香甜可口。”
花漫漫:“……”
混蛋住嘴啊!不要再说了!
她不想听啊!
李寂慢悠悠吃掉手里的最后一口杏仁奶酥,末了还不忘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下冷白的指尖。
他听到花漫漫的心声,不禁笑得越发愉悦。
他就喜欢她看得到却又吃不到的样子,多好玩呀!
管家去而复返,一进门就看到昭王脸上的愉悦笑容,不由得脚步一顿。
他也算是看着昭王长大的,小时候的昭王乖巧懂事,经常会露出这样的开心笑容,可自从镇国公去世后,昭王就没再发自内心地笑过。
这应该是他这五年来第一次见到昭王露出如此舒心的笑容。
李寂注意到进来的人,脸上的笑容迅速淡去。
他冷冷问道:“如何?”
管家忙道:“郡主殿下身体不适,无法出门见客,还望王爷见谅。”
就连花漫漫这个粗神经的人,此时都能察觉到李寂和柔婉郡主之间的关系似乎不太好。
儿子成亲,当母亲的不露面就算了,儿子带着新过门的小老婆来给母亲请安,母亲仍旧借病推辞,连面都不肯见一下。
这态度,一个大写的冷漠。
李寂却不甚在意:“既然母亲的病还没好,那就好好地养着吧,以后我有空了再来看望她。”
管家忙不迭地应好。
李寂对花漫漫道:“回吧。”
花漫漫推着他往外走。
由于国公府的房门都有门槛,在经过门槛的时候,须得陈望北搭把手,花漫漫才能将轮椅推过去。
他们刚走出厅堂,就见到一个眉眼跟李寂有两三分相似的年轻郎君快步走过来。
此人穿着华贵,脸上挂着过分热情的笑容,人还没走到面前,话就已经先说出口了。
“堂兄,没想到你今日回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他朝着李寂拱了拱手,随即看向站在李寂身后的花漫漫,视线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这位就是小堂嫂吧?真是貌美如花,堂兄好福气啊!”
花漫漫一脸茫然,这人谁啊?
陈望北小声帮她解惑。
“这位是镇国公弟弟的儿子,叫李楼。”
花漫漫恍然,原来是已故镇国公的侄子啊。
可镇国公早就跟弟弟分家了,两家人各过各的,李楼怎么出现在这里?还摆出一副主人家的姿态?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而李寂只是个客人。
李楼还在眉飞色舞地嘚吧嘚吧个没完。
“堂兄难得回来一趟,怎么也得吃完午饭再走啊。
我这就让人传话给厨房,让厨房多做几个好菜,等下咱们兄弟两个多喝几杯!
对了,你见到郡主伯母没有?
伯母最近身体不太好,身边不能没人照料,幸好伯母还挺喜欢我的,特意让我来陪陪她。”
李寂对此并没有多大反应,冷冷地发出一个单音节。
“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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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欺人太甚!
柔婉郡主身体不适,宁肯让侄子过来陪着自己,也不愿见亲生儿子一面,这进一步证实了花漫漫先前的猜测——
李寂和柔婉郡主这对母子的关系果然不好。
李楼仿佛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冷淡,依旧笑得阳光灿烂。
“这段时间我一直都住在国公府里,就住在你以前住过的海晏居。
还有我身上这衣服,也是你以前穿过的,原本尺寸有点大,我让绣娘改了下,现在刚好合适。
你看看怎么样?我穿着还不错吧?”
李寂冷眼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字。
“丑。”
李楼脸上的笑容登时就挂不住了。
他长叹一声,似是万分无奈。
“这段时间我忙着照顾伯母,昨天没能抽出空去参加你的婚礼,你是生气了吗?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不去喝你的喜酒。
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伯母。
你也是知道的,自从大伯去了之后,伯母就一直闷闷不乐,身体状况也越来越不好。
你又忙得很,都没空来陪陪伯母,我就只能代替你去侍奉伯母。
若你因此觉得不高兴的话,那我现在就去跟伯母辞行。
我说什么都不能影响到你们母子之间的感情。”
花漫漫轻轻吸了口气。
明明这里没人喝茶,可她怎么闻到了一股子茶味儿?
李寂看向对方的目光犹如在看一个跳梁小丑,毫不客气地嗤笑出声。
“你以为你穿着本王的衣服,住着本王的屋子,就能代替本王继承镇国公的爵位吗?”
他的话犹如一把刀,将蒙在李楼身上的那层遮羞布撕开,把李楼藏在心底里的阴暗想法全部给暴露出来了。
的确,李楼就是这么想的。
自从镇国公战死后,李寂和柔婉郡主之间的母子关系就陷入冰点。
柔婉郡主迟迟不肯请旨册封李寂继承爵位,摆明了就是不想让李寂继承这个爵位。
既然李寂继承不了,那他李楼为什么就不能继承?
他们都是一脉相承的李家人,他也有爵位的继承权。
只要他能讨得柔婉郡主的欢心,得到柔婉郡主的支持,他就可能将镇国公的爵位抢到自己囊中。
方才李楼得知昭王来了,特意跑来找昭王,为的就是给昭王添堵,好让昭王以后都不要再回镇国公府。
却没想到昭王竟然一语道破了他的真实想法。
李楼不由得慌张起来。
他用力握紧拳头,指甲掐进肉里,借着刺痛让自己努力维持住镇定。
他挤出个无奈的苦笑:“堂兄非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反正我自己是问心无愧。”
李寂懒得与这么个跳梁小丑多费口舌,冷冷道:“来人,把他身上的衣服扒下来,看着碍眼。”
李楼一惊。
他看到朝自己扑过来的王府亲卫,吓得仓皇后退,同时色厉内荏地喝道。
“你们敢碰我一下试试!我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陈望北完全没把他的威吓放在心上,率先出手,轻而易举地将他制住。
另外两名亲卫立即上前扒衣服。
不过片刻的功夫,李楼就被扒得只剩一条亵裤。
他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气得脸色发紫,牙齿都在打颤。
“你们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第20章:你给我等着
李楼的五官虽然跟李寂有两三分相似,但他的身形远不如常年习武的李寂那般修长挺拔,没了衣服的遮掩,他那瘦弱如白斩鸡般的身材彻底暴露出来。
吃瓜群众花漫漫表示毫无看点。
陈望北将扒下来的衣服捧到昭王面前,听候昭王的下一步命令。
李寂看也不看那些衣服,不甚在意地道。
“既然已经被他穿过了,那就是脏了,洗也洗不干净,都烧了吧。”
暗搓搓围观的花漫漫见状,小市民心态开始作祟,忍不住提议道。
“这衣服都挺好的,烧了太可惜,不如将它们换成钱财捐给善堂,还能给王爷积些功德。”
李寂侧头瞥了她一眼。
花漫漫眨了眨眼,笑容无辜又可爱。
李寂此时没能从她心里读出任何别的心思。
她竟是真的只想做好事。
李寂忽地一笑。
这笑容不带任何嘲讽的意味。
“好啊,就按你说的办。”
花漫漫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说,她甚至都做好了被怼一脸的准备,没想到昭王居然如此爽快地接受了她的提议。
这男人的性情果然阴晴不定,难以捉摸。
陈望北立刻将衣服收起来,交给旁边的亲卫。
李楼抱住自己的瘦弱身躯,整个人都在颤抖,显然是快被气疯了。
“就算你是王爷,你也不能这么折辱我,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找伯母!”
他相信柔婉郡主肯定会为自己做主的。
到时候他定让李寂好看!
陈望北看向昭王,见昭王没有要阻拦的意思,便没有动作,眼睁睁地看着李楼跑远了。
李寂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悠然说道。
“去海晏居。”
花漫漫不知道海晏居的方向,好在陈望北帮忙指了下路,她这才顺利地找到了海晏居的所在。
李寂坐在轮椅里,仰头看着拱门上方写着的“海晏”二字。
这是镇国公还在世的时候,亲笔为他写的。
都说字如其人,镇国公的字迹就跟他的人一样,刚正不阿,正直果敢。
李寂定定地看了片刻,忽然道。
“本王的东西,就算本王不要了,也不想被一条狗觊觎。
望北,你带人去把海晏居内的东西都搬走,拿去换成银钱捐给善堂。
至于那些实在是搬不走的,就全部砸了毁了。”
陈望北抱拳应道:“喏!”
他立即带着一队亲卫冲入海晏居。
很快海晏居内就响起丫鬟仆从们的惊呼声。
“你们干什么?这是镇国公府的东西,你们凭什么拿走?快放下!”
紧接着,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砸了。
即便什么都看不到,光听这些声音,花漫漫也能想象得到海晏居内此时有多么混乱。
这里是李寂长大的地方,这里承载着他的许多回忆,按理说他应该对这个地方充满怀念才对,可此时花漫漫看向李寂,却见他面上没有丝毫怀念的神情。
他那双狭长的黑眸里,有的只是冷漠和讥诮。
不一会儿,柔婉郡主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在她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其中就有李楼。
他不知道从哪里顺来了一件衣服,胡乱套在身上,因为尺寸不合身,看起来不伦不类的,很是滑稽。
第21章:你这逆子!
“住手!”柔婉郡主厉声喝道。
她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不如年轻时那般娇艳动人,但仍旧风韵犹存。
加上她这几年深居简出,肤色较常人更加苍白。
此时她穿着雪青色对襟长裙,柳眉倒竖,薄唇紧抿,因为气极了导致苍白的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配上她那过分纤细单薄的身躯,显出几分近乎病态的脆弱感。
她在张嬷嬷的搀扶下快步走到昭王面前,美眸之中蕴满怒意。
“先是欺辱你的兄弟,现在又要砸了国公府,你这是要造反吗?!”
李寂仰头看向她。
他特意带着新过门的孺人来给她请安,她却故意避而不见。
而他不过是稍稍给了李楼一点颜色瞧瞧,她就迫不及待地跑来兴师问罪。
这么一看,李楼倒更像是她的亲生儿子。
那他又算什么呢?
李寂知道自己什么也不算。
若换在一个月前,他兴许还会为此而伤怀难受。
可是现在,他却可以平静地轻笑出声。
“呵,造反可是要株连九族的,母亲须得慎言。”
柔婉郡主被他这浑不在意的态度气得不轻,声音猛然拔高。
“你这逆子!你居然还有脸反过来教训我?!”
花漫漫被这尖锐的声音吼得耳膜发颤,忍不住蹙了蹙眉。
她原以为昭王的性情就已经很糟糕了,现在看来,柔婉郡主的性情更糟。
才说了两句话而已,柔婉郡主的情绪就已经失控。
身为一个成年人,却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说明她在心理上已经出现了问题。
这种事放在现代社会还能看看心理医生,可在古代,人们根本就没有对心理疾病的认知,柔婉郡主的心理问题自然也就无法得到缓解。
这时陈望北带着亲卫们出来了,他们每个人怀里都抱着一大堆东西,金银财宝古董字画,什么都有。
他们先是朝柔婉郡主弯了弯腰,然后看向昭王,等待下一步指示。
李楼见他们要把海晏居里值钱的东西都抢走,终于按耐不住了,跳出来叫嚷道。
“你们好大的狗胆,居然连国公府的东西都敢抢?
伯母您快看看,堂兄明知道您病了,非但不回来侍奉您,居然还想让人搬空国公府,他真的是一点都没把您放在眼里!”
当李寂看过来的时候,李楼本能地感受到了畏惧,立即往柔婉郡主身后躲了躲。
柔婉郡主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厌恶之情。
“这些都是国公府的东西,你既已经搬出国公府,就不该再拿国公府的一针一线。”
李寂好整以暇地道:“当初父亲将海晏居分给我的时候,就跟我说了,但凡是海晏居里的东西,就都是属于我的,我想怎么处置都行。”
听到他提起已故的镇国公,柔婉郡主只觉得心口阵阵发疼,脸色也跟着变得越发苍白。
旁边的张嬷嬷见状,担忧地问道:“郡主,您还好吧?”
柔婉郡主没有理会嬷嬷的询问,她始终盯着李寂,那目光不像是看自己的亲生儿子,倒更像是在看一个仇人。
第22章:刺伤
“你没有资格提起国公爷,要不是为了保护你,他不会死在战场上!
你就是个祸害!是个煞星!
所有靠近你的人,都会不得好死!”
说到最后一句话,柔婉郡主几乎是声嘶力竭,眼中满是憎恶和愤恨,全然没有了身为郡主的气度。
这是柔婉郡主迟迟不肯请旨让李寂继承爵位的主要原因。
她觉得是李寂害死了她这辈子最爱的男人。
是李寂让她跟爱人生死相隔。
李寂该死!
在场所有人都低垂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就连心里最为不忿的李楼此刻也默默缩起肩膀,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是想竞争镇国公的爵位,但他不想被卷入镇国公死亡的漩涡中。
气氛压抑得可怕。
花漫漫下意识看向昭王。
却见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仿佛没有被柔婉郡主的话影响到情绪,但若仔细观察的话,可以发现他的双手正死死握着轮椅扶手。
由于太过用力,他的指关节都有些发白。
良久,李寂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沙哑。
“父亲是死于敌人的埋伏,跟我没有关系。”
柔婉郡主压根就不相信,依旧用怨毒的目光盯着他。
“你休想诓骗我,若非被你拖了后腿,国公爷怎么可能死?
他征战沙场多年,曾遇到那么多次埋伏陷阱,都没能让他丢掉性命。
为什么独独在第一次带你上战场的时候,就把自己的命丢在了战场上?!”
这个问题,李寂也答不上来。
所以他只能沉默。
他的沉默在柔婉郡主看来,就等于是默认了她的说法。
柔婉郡主胸中恨意翻涌,双目赤红,状若疯癫。
“你就是个天煞孤星!当初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你还能有脸逃回来?该死的人是你才对!是你才对!!”
由于情绪太过激动,理智彻底失守。
她一把甩开张嬷嬷的手,拔下头上的金簪,不顾一切地朝着李寂扑过去!
李寂坐在轮椅里,腿脚不便,看样子很难躲得掉。
周围响起无数惊恐的叫喊声。
“郡主不要!”
陈望北面色大变,立刻丢掉怀里抱着的古董字画,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昭王奔过去!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花漫漫握紧轮椅后面的把手,用力将轮椅转了半个圈,帮助昭王躲开柔婉郡主手中的金簪。
然而她的右臂却因此被金簪划伤。
鲜血缓慢地从伤口溢出,将衣袖晕染出一小片红色。
柔婉郡主见没有刺中李寂,心中更恨,举起金簪还想再刺,却被反应过来的众人给团团围住,再也找不到机会下手。
张嬷嬷一边指挥众人送柔婉郡主回去,一边不断地冲昭王道歉。
“对不起王爷,郡主殿下只是一时冲动,她并不是真的想要害您,求您看在郡主殿下对您的生养之恩上,不要将此事闹大。”
公然行刺王爷,哪怕动手的人是郡主,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以皇帝对昭王的偏袒,若是得知此事,必然会追究到底,到时候柔婉郡主少不得要吃一顿责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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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赏赐
李寂看也没有看张嬷嬷一眼。
在花漫漫受伤后,他的视线就一直停留在花漫漫的身上。
花漫漫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忙道。
“伤口不深,没事的,妾身回去上点药就好了。”
李寂盯着她的眼睛,清楚地听到她的真实心声——
“嘶!好疼啊!那簪子都没消过毒,也不知道会不会得破伤风?我会不会死啊呜呜呜!”
李寂冷冷地说了句:“本王不需要你救,以后不要再犯蠢。”
花漫漫委委屈屈地闭上嘴。
她其实不是什么大善人,刚才她纯属是脑子抽了,理智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先一步动作了。
早知道她救了人也得不到一句好话,刚才她就不该多此一举。
呜呜呜,伤口真的好疼啊!
李寂无视张嬷嬷的哀求讨饶,冷冷地下令。
“回去。”
由于花漫漫手臂受伤,推轮椅的工作就落到了陈望北的身上。
临走前,李寂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拱门上的“海晏”二字。
当初父亲写下这两个字时,曾认真地对他说。
“寂儿,我们为人臣子,最重要的职责就是辅佐圣人,令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如今字仍在,人却已经化成一堆骸骨。
曾经萦绕在这院子里的温情,也已经烟消云散。
……
待回到昭王府,花漫漫撸起衣袖,露出胳膊上的伤口。
伤口不深,却挺长的,流了不少血,伤口边缘的皮肉有些外翻,看起来颇为吓人。
府医小心翼翼地帮她把伤口处理好,缠上纱布。
似云送府医出去,顺便去拿药。
花漫漫放下衣袖,抬起头,见昭王还在看着自己。
她站起身:“妾身要去换身衣服,王爷请自便。”
李寂没有动,安静地目送她绕过屏风,进入内室。
透过屏风,可以隐约看到她的身影。
她身上的衣服被一件件脱掉,身材的曲线变得越来越清晰。
李寂却没有多少旖旎心思。
此时他脑中全是花漫漫刚才保护他的画面。
这女人明明弱得不行,连自己都未必能保护得好,却敢在那种时候挺身而出保护他。
当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像她这样的蠢货,就算哪天被人卖了,说不定还会反过来帮别人数钱。
他对着屏风的方向,低低地骂了句。
“傻不傻啊……”
花漫漫穿着干净的衣裙,绕过屏风走出来,恍惚间听到昭王说了句什么,却因为声音太小而没听清楚。
她忍不住问道。
“王爷在说什么?”
李寂往后靠,懒洋洋地道:“虽然你很蠢,但本王向来赏罚分明,你刚才替本王挡了一下,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
花漫漫没想到居然还能得到赏赐。
她自动忽略掉昭王前面那句嘲讽,立刻开始思考起来,该要什么赏赐才好?
她的余光一扫,瞥见旁边的竹榻,心里立刻就有了想法。
“王爷,妾身能否要一床柔软的被褥?这竹榻太硬了,睡着实在是不舒服。”
李寂实在是没想到,她的要求竟如此之低。
他盯着花漫漫的眼睛,想看看这是否是她的真实想法?她是不是想要以退为进,图谋更大的好处?
然而他盯着她看了半天,也没能听到她心里出现任何有关算计的想法。
她就真的只是想要一床被褥而已。
花漫漫见他不吭声,不禁惴惴起来。
“难道不可以吗?”
第24章:别怕
自从李寂得到“读心”这个特殊能力后,他能听到的心声,几乎都夹杂着算计、敌视、以及猜疑。
他对此都习以为常了。
生活在大周朝的权利中心,各种阴谋算计必不可少,他不可能逃得掉。
可花漫漫却成了一个例外。
她像是误入这个世界的外来者,跟周围所有人的想法都格格不入。
她真的,太奇怪了。
花漫漫没想到堂堂的昭王连一床被褥都不肯赏给自己,只能一边在心里暗骂昭王太小气,一边可怜巴巴地退而求其次。
“如果没有被褥的话,给个软软的枕头也行。”
竹榻上摆着的是用竹子编制而成的枕头。
夏天睡得是挺凉快的,但它对花漫漫来说太硬了,硌得她脑壳疼。
她觉得自己要是枕着它继续睡下去,怕是后脑勺都得睡变形了。
李寂叫来一名掌事嬷嬷,令她去置办一套新的床褥枕头,要求要软和舒服的。
嬷嬷不解其意,却也不敢多问,老老实实地照办了。
很快竹榻上的被褥枕头就换了一套新的。
花漫漫坐在上面,左边摸摸右边捏捏,手感非常软和,她很满意。
她笑得眉眼弯弯:“多谢王爷赏赐!”
李寂其实想说她不必如此麻烦,她如果嫌竹榻睡着不舒服,完全可以睡床,反正他又不会天天都来她屋里过夜。
可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又被他咽了回去。
罢了,看在她舍身救他的份上,他就再多在她的屋里睡几天。
也好让王府上下都看看,她很受他的看重,免得将来再有不长眼的人去算计她。
今晚昭王依旧是留宿在花漫漫的屋里。
原本负责值夜的丫鬟被花漫漫赶了出去。
她表示有自己伺候王爷就够了,屋里不需要有别人待着。
丫鬟们以为花孺人要跟王爷做不可描述的事情,一个个都羞得脸颊通红,脚步走得飞快。
然而她们不知道的是,花漫漫和昭王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
两人分床而眠,泾渭分明。
半梦半醒时,花漫漫恍惚间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时她才八岁,爸爸的公司因为经营不善而破产。
爸爸因此一蹶不振,整日酗酒,每次他喝醉了就会性情大变,变得格外暴力残忍,经常对妻女拳打脚踢。
妈妈实在是受不了了,便一个人偷偷跑了。
妈妈走了,花漫漫却走不掉。
喝醉了的爸爸像是魔鬼,揪着她的头发往地上砸。
她拼命地挣扎哭喊,可她那点力气根本就不是成年男人的对手,她的脑袋重重砸在地面上,疼得她哇哇大哭。
爸爸骂她是扫把星,把自己的失败全都归咎于她。
“要不是你这个扫把星,老子的公司不会破产!你就是个祸害!是个煞星!所有靠近你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你怎么不去死?!”
他的声音跟柔婉郡主的声音相互重叠。
就连他们说这话时的表情也重叠在了一起。
“你就是个祸害!是个煞星!”
花漫漫猛地睁开眼,从噩梦中清醒过来。
眼前是描绘着花开富贵彩图的房梁,周围一片静谧。
门窗紧闭,没有光线的房间里无比昏暗,什么也看不清。
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又不敢出声喊人,只能悄悄抬手摸了下眼睛。
都过去了。
一切都过去了。
别怕。
第25章:必须要严惩不贷!
花漫漫原本觉得自己是脑子抽了,才会傻乎乎地冲上去保护昭王。
可在梦醒之后,她才弄明白,自己不是脑子抽了。
她是在柔婉郡主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那是她爸爸留下的影子。
张牙舞爪,充满了凶狠与暴力,像吃人的怪兽。
当初她在被爸爸虐打的时候,最大的希望就是能有人来救救她。
这股希望甚至演变成了一股执念。
促使着她在柔婉郡主动手时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
别人成为不了她的救世主。
那她就自己去完成这份执念。
次日,有关昭王跟柔婉郡主大打出手的流言传遍上京。
外人不知其中内情,他们乍一听闻昭王居然敢对自己的生母动手,实在是大逆不道。
立即有言官上奏弹劾昭王。
当今圣人以孝治国,对这种忤逆不孝之人,必须要严惩不贷!
皇帝迫于压力,派人将昭王召入皇宫,亲自询问事情的始末。
面对高高在上的帝王,李寂并没有多少紧张的情绪,他坐在轮椅里,脸上神色漠然。
皇帝先是关心了一番他的伤势,然后又请太医令过来给他看了看。
等寒暄彻底结束了,皇帝这才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问起柔婉郡主的事情。
“听闻你昨天回了镇国公府,跟你母亲闹得很不愉快?”
李寂平静回应:“嗯。”
皇帝无奈地叹气:“朕知道镇国公的死跟你没关系,偏偏你母亲却不肯相信这个事实,她总觉得是你害死了镇国公。
朕也曾让皇后劝过她,可她听不进去。
朕实在是没办法了。
幸而你如今已经搬出镇国公府了,不必再日日与她生活在一起。”
李寂用不带感情的声音说道:“有劳陛下费心了。”
皇帝:“这次的流言来得很蹊跷,要不要朕帮你查清楚是怎么回事?”
李寂:“不必了,微臣知道是谁做的。”
闻言,皇帝便不再说这件事,又温言细语地安抚了他一会儿,末了还把他留在宫中用午膳。
等李寂离开皇宫的时候已是下午。
宫门口已经有宁阳大长公主府的马车在等着。
仆从上前见礼,恭敬地道。
“王爷,大长公主殿下请您过府一叙。”
李寂微微颔首,算是应了。
他知道宁阳大长公主这次叫自己过去,肯定是为了柔婉郡主的事。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
宁阳大长公主见到他之后,一开口就开始劝解。
“镇国公的死对你母亲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她承受不住所以心智出了点问题。
不管她说了什么,你都不要往心里去。
你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是她的心头肉,她对你始终都是有爱的。”
李寂轻轻一笑,面露嘲讽:“是吗?”
他也曾以为,这世上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
可事实告诉他,是他太天真了。
柔婉郡主从来都没爱过他。
这世上压根就不会有人无条件地爱他。
宁阳大长公主又劝了好久,她说得口干舌燥,可李寂却始终都是神色淡淡,显然并未将她说的话听进去。
第26章:手心手背都是肉
见状,宁阳大长公主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一个是她的亲生女儿,一个是她的嫡亲外孙。
手心手背都是肉。
她两边都舍不得,两边都想护着。
可偏偏事情不能让她如愿,柔婉郡主和李寂之间的母子情几乎彻底破裂。
哪怕她竭尽全力在其中周旋,也还是无法让这对母子重归于好。
宁阳大长公主的年纪已经很大了。
哪怕她保养得很好,脸上仍旧出现了许多细纹,头发花白,瞳仁略有些发灰。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充满无奈和沧桑。
“罢了,你以后尽量少回镇国公府,也许过段时间你母亲就会恢复清醒,到时候你们再好好聊聊。”
李寂对此不置可否。
宁阳大长公主拨弄手腕上的白玉佛珠,叹道。
“听闻这次是花孺人挺身而出保护了你。
看来司天台的置历博士算得没错,你杀伐太多,煞气太重,很容易引来灾祸。
幸好你及时娶了花孺人过门,让她替你挡了这次灾祸。
这次记她一功,等下我让人给她送些赏赐过去。”
李寂并不相信司天台那群神棍们说的话。
但他也没有反驳外祖母的话,只是随意地应了声。
“嗯。”
宁阳大长公主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你不用担心李楼会取代你的位置,即便你们都姓李,但是能继承镇国公家业的人只有你一个。
等下我就亲自去一趟镇国公府,跟你母亲好好谈一谈,顺便将李楼送回他该待的地方。”
李寂漫不经心地道:“这点小事就不劳外祖母操心了,我自己就能解决。”
宁阳大长公主没有坚持,转而说起别的事。
“再过两天就是韩氏进门的日子,你回去后好好准备。
待韩氏进了王府,她就能跟花孺人一块伺候你。
以后王府后院的琐事都可以交给她们去处理,你只需要安心养伤就行了。”
原本她是打算今晚就把那两个媵妾送去昭王府的,但念及花孺人为救昭王而受伤,她决定给花孺人一点面子,等花孺人伤势痊愈后再把那两个媵妾送去。
这样一来,花孺人也能多一些跟昭王单独相处的机会,算是变相地补偿她吧。
李寂不甚在意地应了声:“嗯。”
他的后院里已经有不少女人了,大多是宁阳大长公主给他安排的,还有些是皇帝和皇后送来的。
那些女人被送到王府后,就被李寂打发去了后院,连一面都未曾见过。
此时,这些女人正聚集在花漫漫居住的琉璃阁前。
她们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前来向新过门的花孺人请安。
花漫漫看着面前这一大群莺莺燕燕,不由得在心里感慨,在古代当王爷是真的幸福啊,一个人就能拥有这么多的漂亮小姐姐。
她们自从被送到昭王府后,连昭王的面都没见着,自然也就没有名分。
因此她们在向花漫漫见礼的时候,都是自称奴婢。
花漫漫也没什么架子,笑着跟她们寒暄了两句,便示意她们可以离开了。
然而有两个姑娘却不愿就此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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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原来是这样啊!
两个姑娘跪伏在花漫漫的面前,声泪俱下地恳求。
“奴婢们愿意留在孺人身边当牛做马,只求孺人能留下奴婢们,莫要再把奴婢们赶回去了。”
花漫漫见她们哭得这么惨,还以为她们是在后院受了什么委屈。
平日里这些琐事都是高善在处理,于是花漫漫命人将高善叫过来,询问高善是怎么安排这群姑娘的?
高善如实回答。
“王爷嫌她们烦,不想见她们,遂让奴婢把她们安排到远一点的地方,所以奴婢将她们安顿在了王府的西院。
西院距离王爷居住的山海居最远,且西院单独有一道角门。
姑娘们若想外出可以直接从那道角门离开,不必绕到前院影响到王爷的心情。
至于姑娘们的月钱,都是按照通房丫鬟的标准来安排,每个月二两银子,每季都有两套新衣裳。”
花漫漫又问:“你可曾让她们受什么委屈?”
高善赶忙否认。
“没有!王爷虽然不待见她们,可她们毕竟是皇上皇后以及大长公主送来的人,奴婢哪敢怠慢她们啊?
自从她们入府以来,奴婢就一直好吃好喝地供着她们,未曾让她们干一点儿事情。
孺人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府中其他人。”
花漫漫相信以高善的精明,是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撒谎的。
她安抚了高善两句,然后看向那两个跪在地上的姑娘,心中充满不解。
“王府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们,不仅不让你们干活,还倒贴钱给你们买衣裳,你们想出门也能随时出门,人身自由不受限制。
你们放着这么舒服的好日子不要,居然哭着喊着要给我当牛做马。
你们确定自己的脑子没有出问题吗?”
花漫漫做梦都想过这种有吃有喝不用干活还能有钱拿有漂亮衣服穿的美好生活啊!
那两个姑娘被问得哑口无言。
高善差点因为这两个姑娘而被冠上苛待下人的锅。
他心里有点不爽,此时便阴阳怪气地笑了下。
“孺人有所不知,这两位姑娘并非脑子出问题了,她们只是不甘心被困在西院、想要踩着您得到接近王爷而已。”
花漫漫恍然,原来是这样啊!
那两个姑娘被高善点破心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们一边哭得梨花带雨,一边向花孺人磕头,恳求花孺人不要治她们的罪。
恰好昭王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他进入琉璃阁时,一眼就见到两个没见过的陌生女人正在给花漫漫磕头。
那两个女人哭得稀里哗啦,看起来可怜极了。
但凡是有点恻隐之心的人见到这一幕,都会忍不住对她们心生同情,并对花漫漫产生骄纵蛮横、仗势欺人的不好印象。
然而李寂却清楚地听到了这两个女人的真实想法——
“原来这就是昭王,他果然是个残废,真是可惜了他那张俊美的皮相。”
“不论是相貌还是身段,我们都不比花孺人逊色,昭王必然会看上我们,只要给我们一个接近他的机会,我们定能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
李寂勾起薄唇,看看,又是两个企图算计他的蠢货。
第28章:刺客
李寂对侍立在旁的陈望北吩咐道。
“将这两个女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闻言,那两个女人顿时脸色大变。
她们慌忙哀求:“王爷饶命!”
陈望北下令让两名亲卫上前抓人。
眼见自己在劫难逃,那两个姑娘把心一横,猛地抽出隐藏在袖中的锋利匕首,不顾一切地朝着李寂扑过去!
反正都要死,不如在临死之前最后再拼一把!
哪怕杀不了昭王,只要伤到他,将事情闹大,她们也算是完成了主人交代的任务。
然而李寂早就有了准备。
几乎是她们刚一动手,他就按下轮椅的机关。
嗖嗖两声!
两支箭弩从轮椅两侧射出,将那两个姑娘的心口射了个对穿。
她们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血流不止的伤口。
下一刻,她们便摇晃着倒在了血泊中。
李寂冷冷道:“把她们的尸体扔出去喂狗,对外就说她们两人窃取王府财物,被乱棍打死了。”
陈望北:“喏!”
两具尸体被亲卫们抬出去,地上的血迹也很快被仆从们清洗干净。
不管是陈望北,还是高善,亦或是王府中其他的丫鬟仆从,对此都没有多说一个字。
他们全部保持着高度的沉默和顺服。
仿佛刚才被杀掉的不是两个大活人,只是两只无足轻重的蝼蚁而已。
只有花漫漫从伯府带来的那四个丫鬟被这变故吓坏了。
她们从未见过这种场景,一个个都被吓得小脸煞白,手脚冰凉。
她们以前也曾听说过关于昭王的诸多传闻,但都以为只是传闻而已,不曾想到传闻都是真的,这个昭王当真是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
此时她们连看向昭王的勇气都没有了,心里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花漫漫见状,便找了个借口,将她们全都打发出去。
四个丫鬟如蒙大赦,慌里慌张地退了出去。
屋内其他人也都纷纷离开。
最后只剩下花漫漫和李寂两个人。
花漫漫犹豫片刻,还是没能忍住心里的好奇,小心翼翼地问道。
“王爷怎么知道那两人是刺客?”
李寂往后靠,身体呈现出放松的姿态,懒散地道:“你猜。”
花漫漫:“难道是因为她们刚才露出了什么破绽?可妾身并未看出她们身上有什么问题呀。”
李寂:“那是因为你眼瞎。”
花漫漫:“……”
她面上悻悻,心中暗暗冷笑。
是啊,我要是不眼瞎,又怎么会嫁给你这个狗男人呢?!
李寂眯起眼,眸光变得危险起来。
花漫漫莫名觉得他此时的样子有点吓人,赶忙转移话题。
“王爷既然知道她们是刺客,为何不留下活口,好好地审问她们一番?兴许能问出她们背后的主使呢。”
李寂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看身手就知道她们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就算活捉了她们,她们也不会说实话,她们很可能还会借机乱咬一通,把这潭水彻底搅浑。”
还有一点他没说。
这两个女人是皇帝送给他的。
不管她们是谁派来的,只要她们的刺客身份曝光,皇帝势必会被牵连其中。
背后之人看似冲着他而来,真正的目标其实是当今皇帝。
第29章:感动
李寂不想让幕后之人得逞,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装作无事发生,把这两个女刺客悄悄处理掉,将此事带来的影响降到最低。
花漫漫感慨,没想到昭王看起来风光,身边竟然还隐藏着这么多的危险。
看来当个反派也很不容易啊!
李寂挑眉,原来在这女人的心里,他是个反派人物啊。
他并不觉得恼怒,反倒觉得有趣。
他笑着问道:“刚才是不是把你吓到了?”
花漫漫立即进入表演状态,羞怯地道。
“只要有王爷在,妾身就什么都不怕。”
她为自己的回答打满分!
这么完美的答案,她都要被自己给感动到了!
她就不信昭王不会觉得感动!
李寂伸出手,指尖擦过她的下颚,似笑非笑地道。
“明天就是你三朝回门的日子,到时候本王陪你一块回去。”
按理说区区一个孺人回门,昭王是不必亲自陪同的。
可此时他却主动提出要陪她一块回去,显然是要给她撑场面。
花漫漫感到受宠若惊。
李寂的指尖停在她的下巴处。
她的下巴被抬起,露出脆弱的脖颈。
这个姿势对她而言很没有安全感。
李寂问:“本王对你这么好,你感不感动?”
花漫漫浑身僵硬:“妾身不、不敢动。”
李寂:“嗯?”
花漫漫:“感动感动!妾身特别感动!”
李寂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手指松开她的下巴。
……
李楼今天心情很不好。
他故意将昭王对生母动手的流言散播出去,想借此败坏昭王的名声,让昭王失去继承爵位的资格。
谁曾想到,皇帝居然就只是把昭王召入宫中不轻不重地说了两句,然后便轻飘飘地把这件事给揭过去了。
李楼的算计全部落了空。
这让他如何能甘心?
恰逢宁阳大长公主来镇国公府看望柔婉郡主,李楼打起精神凑上去,想要讨宁阳大长公主的欢心,结果却被宁阳大长公主毫不留情地训斥了一顿。
李楼灰溜溜地离开镇国公府。
他带着小厮去了花楼里,打算利用喝酒来发泄一下心里的愤懑之情。
酒水一杯接一杯的下肚。
李楼心里的愤懑之情却不降反增。
他用力将酒杯往桌上一砸,恨恨地道。
“他都已经是个废人了,为什么皇上还是那么偏袒他?!”
以前还能说是因为昭王英勇善战,皇帝爱惜人才,才会对昭王格外偏爱。
可如今昭王都已经是个残废了,为何皇帝仍旧处处偏袒他?
皇帝难道是老糊涂了不成?!
不知不觉中,李楼喝醉了。
脑子犹如一团浆糊,浑浑噩噩的。
他忍不住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昏暗的小房间里。
他的手脚都被牢牢绑住,无法动弹。
强烈的不安袭上心头,他扯开嗓子大喊。
“来人啊!救命啊!外面有没有人?!”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李寂坐着轮椅被人推了进来。
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李楼的面皮剧烈抖动起来,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是你把我绑到这里来的?你想干什么?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对我怎么样,我肯定会告诉伯母!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第30章:完了!
李寂好整以暇地问道。
“现在知道怕了?你在四处散播谣言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刻?”
李楼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知道了真相,心里慌得不行。
但李楼面上仍旧强装镇定,矢口否认。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肯定是搞错了,你快放了我!”
李寂稍稍侧眸,看了一眼身后侍立的陈望北。
陈望北会意,立刻让下属将人带进来。
当李楼看清楚被带进来的那个人后,顿时脸色巨变,大脑轰的炸开,最后只剩下两个字——
完了!
被带进来的人不是别个,正是李楼的贴身小厮。
李楼对这个小厮非常信任,很多重要事情都会交给他去办,其中就包括散播有关昭王对柔婉郡主不孝的传闻。
浑身是伤的小厮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对不起公子,奴不是故意要出卖您的,奴也是没办法了。
奴要是不说实话,他们不仅要打死奴,还要把奴的父母家人全部充军。
奴只能……只能什么都说了。
是奴对不起公子,是奴该死!”
说完他就开始砰砰的用力磕头。
李楼气急败坏,恨不得冲上去将这贱奴给撕成碎片!
然而他被牢牢绑着,无法动弹,只能扯着嗓子破口大骂。
他虽是世家出身,却什么脏的臭的都骂得出口。
陈望北不愿让自家王爷脏了耳朵,便低声道。
“王爷,您出去透透气,这里交给属下处理就行了。”
李寂确实不想把太多时间浪费在这么个跳梁小丑的身上,遂离开了这里。
房门在他身后合上。
下一刻,房间里就传出李楼的凄厉惨叫。
李寂其实有很多办法可已让李楼悄无声息地从这个世界消失。
但他没有那么做。
他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
至于这样做会给他本身带来多大的麻烦,他一点都不在意。
李寂坐在轮椅里,微微抬起头,眯起双眸,享受着微风拂面时带来的舒适感觉。
在这世间,早已经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他在意的了。
许久,李楼的惨叫声才渐渐弱下去。
直到最后彻底消失。
房门被拉开,陈望北走出来,他的手上和衣摆沾着斑斑血迹,配上他那冷肃的神情,看起来格外吓人。
他抱拳行礼:“启禀王爷,李楼已经晕过去了,是否要将他弄醒继续用刑?”
李寂漫不经心地道:“不必了,把人送回去吧。”
“喏!”
浑身血淋淋的李楼被亲卫们抬出来,送回镇国公府。
等柔婉郡主见到李楼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她被李楼那副血肉模糊的惨状吓了一跳。
待李楼苏醒后,柔婉郡主问清楚事情的始末,得知此事是李寂所为,登时就怒急攻心,大骂李寂不是人!
她不顾周围人的劝阻,冲出镇国公府,乘坐马车奔赴昭王府。
她暗暗发誓,定要狠狠教训李寂这个逆子,省得他再去祸害别人。
然而等她赶到昭王府时,却被告知昭王不在府中。
高善客客气气地说道。
“今儿是花孺人三朝回门的日子,王爷陪她回娘家去了,怕是要很晚才会回来,郡主不若改日再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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