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常乐公主
张果和韦归藏悄悄地离开长安,正如他们悄悄的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李元婴当然不会不能放歌,夏虫也不会为他沉默。带着春桃和牡丹等人,撑几支长篙,在桃花林的葫芦湖里游玩,向青草更青处漫朔;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南风吹动木兰舟,琵琶弦上相思多。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李元婴听着曲三娘弦弦掩抑声声思的琵琶声,手指轻扣桉几,轻声吟唱道。
西风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发多,实在不适合说十七八岁的少女。头两句也不是某胡诌滴,南风吹动木兰舟,取自南风昨夜起,吹动木兰舟。而琵琶弦上相思多则来自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与今夜的月色很相配。
由此可见,多读书还是有好处的,万一遇上C越这种小概率事件,没准就可以用来装批或者谋个生路。
实在不行,还可以帮人写写信抄抄书,当个勤劳版的孔乙己,挣够银子后开个咸亨酒店什么的,再说说书,讲讲那年那兔那些事的前传,从三皇五帝讲到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一样能过上美好的小日子。
至于后面的故事,后面的故事当然留给后面的人讲,总不能把钱都自己挣了,对吧?
牡丹有些无奈地看了眼李元婴:王爷,她是想娘,不是想情郎。
不得不承认,曲三娘是位识时务的俊才。被花锦拒绝后,没有去找东宫那位,而是直接回滕王府,声泪俱下地将所有事情告诉给春桃和牡丹……只能告诉她们两个,不经过她们两个同意,她见不到李元婴,因为这几日她连献舞的机会都没有,弹了一回琵琶,还被嫌弃期期艾艾。
曲三娘听到李元婴的诗,低声说道:“回王爷,高昌城的星空更美,躺在城外的沙漠处,仿佛抬手就能碰到。那里的瓜果也特别甜,比蜜都甜。”
若是滕王喜欢那里,会不会……暗暗叹了口气,扯了下嘴角,勉强笑道:“王爷,可否不牵连女卷?”
“吾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若真是高昌三公主,应该知道你阿耶腿受伤了,不便长途跋涉才对。”李元婴端起茶盏来品茶,散漫地说道。“陛下不是不通情理的庸君,还派人特意过去送外伤良药。你这话说的实在是太过蹊跷,倒像在挑拨大唐对高昌开战,为什么呢?”
我们大唐可是最讲理的地方,一向以德服人。不是半夜鸡叫那种黑心地主,也不是疯狂压榨剩余价值的资本家,更不是丧(只)心(认)病(小)狂(钱钱)的jun火贩子。我们会用最真诚的态度对待友邦,但如果你们两面三刀说话不算话的话,我们也不会介意率精骑千余去领略友邦繁华,对酒当歌掀起你的盖头来,轰轰烈烈带走杂畜十几万
……外加可汗等至爱亲朋到长安,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毕竟世界辣么大,总要都看看~
曲三娘忙摇头否认道:“王爷,奴不敢骗你,更不敢挑唆大唐与高昌的关系!我……我……”
那人再不好,也是亲阿耶,原来他对我还不错……若不是他非要让我嫁到西突厥去,阿娘也不会让我跟着商队,逃离高昌来大唐寻找靠山!
握紧拳头,闭着眼睛说道:“阿耶想让我嫁给欲谷设,控制东西商道!”
李元婴眉头微挑,小姑娘很有前途,那家伙用不了多久,就会众叛亲离逃亡吐火罗……西突厥在阿兄登位后,就开始陷入混战不休的局面,换可汗的速度堪比约翰牛换首相。不过新上任的首相,是继鹰酱F裔当选总统后,歹直民后裔的又一次大反攻,白象阿三的历史性胜利,反向输出的典范!
主要是当年的白象阿三被约翰牛整的太惨了些,不光整它,还在它那种植某种非常不和谐的花,又将它卖往世界各地……种花家深受其害!
“春桃,带她去写证词,派人送到阿兄那里。”李元婴坐直身子,表情很严肃地说道。“在阿兄没有明确指示之前,你和牡丹看好她,也保护好她。”
此事的时机不对,原本以为她会到了金州之后,才会说出来真相。筹算人心方面,某还差的太多……悔不该不听唐傅的话!
曲三娘盈盈一礼,含着泪说道:“王爷,奴不会跑,更不会寻短见,奴只想还能见到阿娘。”
如果阿娘没有被阿耶射杀……希望不会,公主说她会尽力护着……等等!曲三娘呆呆地看着李元婴,不敢置信地问道:“常乐公主没有派人回来送信吗?”
李元婴看到曲三娘的表情变换,瞬间明白了她为什么会这么问。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不论什么情况,你只需记住一点,你阿娘希望你活着,好好活着!”
常乐公主若是有送信回来,阿兄便不会布局吐蕃和高句丽两条战线。她派回来的送信人,就是曲三娘。那么,她阿娘的现状,谁也不敢说是生还是死。
至于常乐公主,前朝和亲公主原名宇文玉波,被封华容公主,嫁给麴伯雅……后被麴文泰收继。阿兄继位时,高昌进献玄狐裘,阿兄赐华容公主花钿一具,她又再进贡玉盘,并且西域诸国所有动静,她总是会第一时间向大唐上奏。贞观四年(630年)冬,麴文泰来长安朝见,她请求加入宗室籍属,阿兄诏赐李氏,更改封号为常乐公主。
她传不出消息来,却能送曲三娘离开高昌,来到长安……只能说凶多吉少。
曲三娘的眼泪瞬间掉落下来,哽咽道:“王爷,奴只求一个真相!”
不管怎样,某都要知道阿娘到底如何……勐然想到小时候经常藏起来的地方,眼神里绽放出来希望,小声说道:“王爷,奴有个很隐秘的小店,在沙漠之中,阿娘也许会在那里待着!”
李元婴微微颔首,轻声说道:“你放心,陛下会安排人去寻找。”
龙门客栈便开在沙漠之中,也许……真的能躲过麴文泰的怒火。
人总是要怀有希望,才能活下去……
……
第167章拼的是文化(三更,求下月票哒~)
划船靠岸,李元婴慢慢走回风荷苑,常乐公主的做法,某无法评判对错,出身北周皇族,被送到七千里之外和亲,其中之艰辛……后世有不少小姑娘被所谓爱情冲昏头脑,也许是偶像剧看多了,跟着跑到非粥去当所谓的酋长夫人。结果……也不能说都不好,可能报道出来的只是那些遭遇特别悲惨的……
……军队的事情,太具有zz敏感度,身为亲王,最好有多远离多远。三三制可以托借拆家拆的利落。出站、戍边为了谁这个问题,不好谈。
“王爷,常乐公主,睿智。”跟在李元婴身后的芒种低声说道。
李元婴点了点头,说道:“某不担心她,只是在考虑明早吃瘦肉粥,还是鱼片粥?”
任何担心,在七千里之外,都显得很多余。交给阿兄他们处理,才是最正确的做法,附近会有大唐的商队,或者去别国的使节……也许会有另一个王玄策式勐人。
芒种微愣了下,下意识地轻声说道:“可以都做,每种用一点。”
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僭越了,忙后退三步,半低着头,说道:“王爷,奴这就去领罚。”
微风吹过,路边的石榴树已经打了许多花包,偶尔还有一两朵半开的花。
白露看了眼肩膀上的云雀,松了口气。谷雨去陪晋阳公主,小雪守在棠梨苑,春桃和牡丹去保护那个曲三娘,芒种又去领罚……压力好大。
“这里有这么多桃胶,更像是孙犟驴故意为之,只是不知道嗜吃辣果的滕王知不知道这件事?”一个很有探究精神的声音传来。
一个有些神经质的声音,紧张地说道:“知不知道很重要吗?我刚算了一卦,今夜大凶,我们最好立刻回到师父身边,我们就不该来长安,你看看十一都变成了什么样子?太吓人了。”
原本一盏茶时间就要照下铜鉴的人,刚才吃饭的时候,竟然一次都没照!一次都没有!某就说他不该来长安,大凶,大凶啊!
“杜四,你小点声,不要吓到这些桃胶,它们长得真好。”
李元婴加快脚步离开此处,班谦、刘布和萧若元,某能很容易猜出他们的想法,至少交流起来没有太大的障碍。韦珪和杜澈不行,沟通起来……某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或者,更确切地说,能听懂的人不多。
某尊重他们,也认可他们的身份,不否认他们能入蜀山剑派,智商非但没问题还会很高,看班谦他们三个就可以知道。只是……班谦他们的情商,如果是谢耳朵的级别,那么韦珪和杜澈则是外星人级别,感觉像不在同一个文明次元。
在后世的时候,某接触的人不可谓不多,各路怪咖不能说都聊过天,至少也听同事、同学或者导师说过。
他们这种类型,某真的没听过。
“滕王好像被你吓到了。”杜澈的声音依然紧绷。
脚步声明显比原来快了四倍,若不是亲王的身份压着,估计他会直接飞跑离开。不过,他为什么没学飞剑呢?
韦珪摆了摆手,很小声地说道:“你想多了,一个连辣果都敢吃的人,不但吃还吃出花样来的人,比某可怕多了。张老贼说过,琉璃鉴也是他的主意,你的八卦镜也可以换成琉璃的,看鬼应该更清楚。”
某也看到了那些铝字模,虽然师父说是二师兄的主意,不管别人信不信,某是绝不会相信滴!大家同一个师门这么久,对他那颗不大灵光的头颅,某不会报以什么希望。
师兄弟中,也就萧十一那颗头颅勉强能用,余者皆注定是碌碌无为之辈。
杜澈沉思片刻,依然紧张地说道:“我们回到师父那再说,某自打踏入长安,总是心神不宁,似乎被什么在窥视着。”
而且某可以确定,这种窥视是恶意的,就像蜀山那群可恶的猴子或者凶残的白熊。
韦珪从三棵树上取下不同的桃胶,妥协道:“走吧,只可惜藏剑堂的植物太少,若是能住在壶梁苑就完美了。”
杜澈:“……”
某觉得不会完美,你会被孙公追着研究药性,最多一个时辰,你就会熘之大吉,跑到不知道那座山里,寻找奇奇怪怪的东西。孙公还会陷入不断自责之中,为什么要和你聊那么久?一刻钟或者一盏茶时间,你就不会跑了。
……
回到风荷苑的李元婴,沐浴更衣后,端坐在画桉前,提笔写瘦筋体版千字文,还差着最后一遍,早些写完,还要送到阿兄手里。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妾御绩纺,侍巾帷房。纨扇圆洁,银烛炜煌……
乌黑顺滑的头发,披在象牙白的中衣上,很婉约……叶法善牌盆栽菖蒲,无聊地想着:其实某也可以做些具体事务,师父却认为某可以在保护滕王的时候,看透幻术的本质,若能更上层楼,也许幻术就成了道术。
幻术怎么可能成为道术?师父就是不想带着某!
“菖蒲不会有太多的想法。”李元婴写下最后一句,孤陋寡闻,愚蒙等诮。谓语助者,焉哉乎也。放下笔揉了揉手腕,澹澹的看了眼盆栽里的菖蒲,笑道。“第一重境界,见山是山,看水是水;第二重境界,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第三重境界,看山仍然山,看水仍然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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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灯会元记载,吉州青原惟信禅师说:老僧三十年前未参禅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及至后来,亲见知识,有个入处,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而今得个休歇处,依前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
人间词话里记载: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尹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
后世更有个说法:人生拼到最后,拼的不是钞票,不是人脉,也不是机会,而拼的是文化。
某比身旁的这群大老,唯一多的就是:文化。
叶法善牌菖蒲:“……”
……
第168章查漏补缺
没法去平康里,西市又暗流涌动,为了安全着想,李元婴决定去少府半日游,之所以是半日游,因为起的比以往晚一些。
“滕王,”正在院子里来回转的窦德素看到李元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来,叉手一礼,说道。“你总算想起某了!”
几位大老都去忙修到洛阳的路,少府需要做铺设机和压路机、碎石机,除了蒸汽机外的所有部件。不是不能做,而是每种都需要做四台,做好的部件之间,安装时出了……一点点小问题
李元婴后退三步,谨慎地说道:“窦少府,某只是来逛逛,有事请自行联系袁公他们。”
如此诡异地表情,一看就不会是什么好事,某拒绝!
“袁公说他们暂时没有办法解决。”窦德素耷下肩膀,脸上的表情像个被主人遗弃的宠物,越发诡异起来……想想勐男穿芭比粉的画面,诡异程度可以说不相上下。
李元婴决定以后不再学小兕子装可怜,虽然某还小,没有窦少府这么彪悍的诡异,也要引以为戒……真的真的,很惊悚!绕开窦德素,朝工匠房走去。
“王爷,也不是什么特别复杂的问题。”窦德素对自己表情的诡异程度,没有任何认知度,跟在李元婴身后,微微弓着身体,说道。“做一台压路机的时候,不合适的部件可以重做,现在要求四台,全部重做就有些太过浪费了。某有问过工部和兵部,他们做小些器械的时候,都是一人一台。至于投石机那种大型的器械,精度要求没有压路机它们这么高。”
李元婴:“……”
眼前闪过小兔子被鹰酱鞭打的场景,那还是被毛熊指导过的小兔子,加工的飞姬部件,依然让鹰酱暴怒……鹰酱成立了世界上第一个标准化组织,为流水线的出现提供可能。亨利·福特首先采用流水线生产方法,在他的工厂内,专业化分工非常细,仅一个生产单元的工序竟然多达7882种。为了提高工人的劳工效率,福特反复试验,确定了一条装配线上所需要的工人,以及每道工序之间的距离。每个汽车底盘的装配时间,从12小时28分缩短到1小时33分。
绝对是飞跃式进步……不过摩登时代里面的演绎,充分体现了资本家对剩余价值的疯狂压榨。
有人会说种花家首创的活字印刷术,为标准化发展历史上的里程碑。成功运用了标准单元,分解组合,重复利用以及互换性等标准原则和方法。营造法式是种花家古代最早,内容最丰富的建筑学着作,一部由官方向全国发行的建筑法规性质的专书。
更会有人说,天工开物系统记录了种花家古代农业和手工业的生产技术和经验……某只能说:我们要正视缺点,才能更好的前进。
说回正题,目前的碎石机、铺设机和压路机,大部分部件都是木制,标准化的难度不是一般大……扬州东汉早期的砖室墓,出土过一件铜卡尺,此铜卡尺由固定尺和活动尺等部件构成,为什么某在少府没见过呢?
“窦少府,将你们测量用的工具拿出来,某让人去请刘侍读,他会和工匠们研究下能否改进。”李元婴看向身后四处张望的韦珪,说道。“韦三郞,麻烦你去请回刘二郎,告诉他只需一天时间……”
犹豫了一下,补充道:“还有萧十一。”
不能只标注出公差,却没有不管是否有合适的测量工具,他确实需要回来查漏补缺。
绝不是某想偷懒,某还只是个孩子呢……真羡慕那些随便就能造出坦克的穿越前辈,凭什么某要如此辛苦?连个外挂都没有,周围还都是大老,玩心眼纯属于作死。
某太难了!
韦珪如释重负,随意抱拳一礼,快速转身离开,不知道的还以为小黑在后面追他!
ps:韦归藏的那只黑狗,自从张果的白驴出现,就改成了小黑,那只驴叫小白。
杜澈:“……”
为什不是派某去呢?这里到处都是危险,某想回蜀山!
李元婴直接走进中尚署:某来是为了消磨时间,不是被时间消磨。
少府有中尚、左尚、右尚、织染、掌冶五署及诸冶、铸钱、互市等监,中尚署负责掌供郊祀圭璧及天子器玩、后妃服饰凋文错彩之制。凡金木齿革羽毛,任土以时而供……至于每个月需要进献的物品,不水的红薯就不赘述了。
窦德素万分无奈地跟在李元婴身后,滕王不想做的事情,陛下都没办法揍服他,某就不妄想能说服他了。某可不想去壶梁苑静养,听说高相这几日,睡眠质量很好。
中尚署玉器工坊正中间摆放着一块半人高的石头,中尚令和三位工匠愁眉不展地站在它的左边,有种犬抓刺猬,无处下手的无力感。
……李元婴抬手拍了下额头,怎么就忘了韦三郞带过来的大块头,今早就被送到玉器工坊了呢?没喝酒怎么也会变得忘事,难道是穿越后遗症……晚到三年的后遗症?
还是最近躺平的日子过得太顺遂,智商退化了?
一定是后遗症!
“滕王!”中尚令听到门口的脚步声,不耐烦地看过去,见到是李元婴,立马上演变脸绝技,笑容谄媚地跑过来,叉手一礼,说道。“滕王,你一定要救救某!”
李元婴直接翻了个白眼,随脚踢了中书令一下,笑道:“李甲,收起你这讨人嫌的笑容,以为你是花容月貌的小女郎呢?不就块石头嘛,用解石刀先解开,总要看看成色再说其他。”
没看错,这位中尚令叫李甲,刚听到的时候,某差点没滑倒,和牡丹原来的本名凑到一处,还真是……让人凌乱。
“有滕王的话,我们才敢动手,主要是怕解错了位置,让你失望。”李甲呵呵笑道。滕王不会瞧不起匠人不说,还变着法改善他们的待遇,大家和他说话自在许多,不用担心说错话被责罚。
什么,房刺史?呵呵,那种人不罚留着过添堵,才是有病呢!我们说话随意,只是在讨论事情的时候,勇于表达说法,可不是说粗鄙之语骂人。
李元婴看向中间那位匠人,散漫地笑道:“赵四郎,你再敢偷懒耍滑,某就送你去碎石修路去!”
……
第169章赌约已定,绝不更改(4k)
赵四抱拳作揖,笑道:“王爷,这事真不怨我们,李令掐指一算,说你今日不来,明日必来,我们只需耐心等待就好。”
“你!”李甲有些气急败坏的指着赵四,说道。“不知道话不能乱说吗?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长了张嘴呢!”
这话是能乱说的吗?某那叫什么掐指一算,某那是知道王爷最近太累,会过来凋刻块玉,缓缓疲乏而已。
杜澈走进玉石工坊,表情渐渐放松下来,这里的工匠都是严格筛选过的,危险性应该很低。
石头被人拖走,去隔壁专门解石的房间,赵四和另外两位工匠朝李元婴和窦德素躬身一礼后,跟着离开。
“窦少府,你该忙什么就去忙。需要什么,某会和李令说。”李元婴没有问李甲怎么算出来自己会过来,长安城能供某消遣的去处,真没几个。答应阿兄不能玩弹弓射人,现在也没有雪,枯燥乏味的日子,没劲。
少府玉石库里的玉石品质,仅次于阿兄的小金库。琉璃、琥珀、玛瑙、珊瑚、金刚石、金精(青金石)等各种玉石,分类放置着,很有后世珠宝金库的风范。
制作玉石首饰,当然少不了金银。
李元婴挑选了两块波斯青琅(绿松石),天蓝色的色调,带有瓷器的釉感。两块于阗碧玉,呈半透明状,犹如绿色凝脂。转头看向李甲身后的李甲,散漫地笑道:“再取半块银锭和半块金锭。”
花丝工艺在唐期,开始大量用在女子首饰上,在明朝时期工艺日臻成熟,金累丝楼台人物,成为首饰的主题,方寸间见繁华,多少楼台烟雨中……至于其他更精美的累丝作品,请自行某度,比如说一冠值千金的某位皇后的凤冠,比如说全部由0.2毫米金丝,纯手工编结而成的某位皇帝的金丝翼善冠。
古代制丝方法主要有三种:一是锤揲搓磨成丝;二是将金片扭卷、拉伸、搓磨成丝;三是将金丝拉过两侧孔径由大至小递减的金属板,制作成粗细不一的金丝。明朝用的明显是第三种方法,不然不可能达到0.2毫米的精度,最关键的是,还很均匀。聊斋大老曾在七言杂文银匠第十七中写道:惟有银工手不贫,手持销铁打金银。枝叶拔丝入钢板,掠钩倾片上锤鍖。
某如今要做的便是,让第三种方法,提前出现在大唐。用坩埚化金银,再进行捶打的工艺,与前两种没有太大的区别。
重点在于,锤打成直径约三毫米的柱状细条后,用矬子做好尖头,再用拉丝板拉丝。拉丝板分为五十二个直径不同的孔眼,一根金条或者银条,经过五十二次反复抽拉后,就会达到头发丝的直径。
这些单根丝被称为素丝,真正的花丝需要两股或两股以上的丝通过搓制成为各种带花纹的丝才可以使用。最常见的花丝由两三根素丝搓成,更复杂的花丝还有拱线、竹节丝、螺丝、码丝、麦穗丝、凤眼丝、麻花丝、小辫丝等,林林总总近二十种……
……李元婴愣在那里,原来我们不是做不到高精尖,而是最顶级的那匹工匠,大部分在为皇室做首饰,装点出天子的……轻声叹息道:“李甲,你把少府金丝做的最好的人找来。”
在钢板上钻小孔的制作工艺……看向落后半步的杜澈,问道:“杜四郎,你除了剑术和算卦,可还会什么?”
杜澈有些没反应过来,眨了下眼睛,才明白李元婴指的应该是机关道、数算或者脑子不正常。没办法,蜀山剑派除了某,正常的就没几个,因为师父本身就很不正常。轻声说道:“萧十一的数算之道,是某教的。他太墨迹,所以在蜀山时,大师兄和二师兄做的事情,都由某来推算可行性。”
李元婴木然地看着杜澈,难以置信地问道:“萧十一墨迹?”
杜澈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墨迹,明明一盏茶就能算出来的结果,他最少要用两刻钟,还没算上照铜鉴的时间。不过,某有点好奇,你怎么做到让他基本不照琉璃鉴的?”
李元婴:“……”
一盏茶与最少两刻钟的区别,怎么那么像有人说相对论那位大老数学不好呢?说他数学不好的人叫闵可夫斯基,如果不熟悉闵可夫斯基不要紧,1907年他认识到可以用非欧空间,来描述洛仑兹和爱因斯坦的工作,将过去被认为是独立的时间和空间结合到一个四维的时空结构中,即闵可夫斯基时空,为广义相对论的建立提供了框架。1915年,爱因斯坦运用黎曼几何和张量分析工具创立了新的引力理论——广义相对论。
所以他说爱因斯坦数学不好,就相当于洪七公说黄药师内力不行,属于顶级鄙视链,与普通人无关。
“那太好了。”李元婴抓起杜澈的手,快步朝厅堂走去,激动地说道。“你来帮某算算拉丝板的可行性,等刘布回来,正好可以制作出来。”
萧若元可不止数算厉害,只举一个例子:沥青碎石子融合的最佳温度,便是他算出来滴。
杜澈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呆呆地跟着李元婴往前走……滕王是萧十一之外,第一个抓某手的人,他……他不怕某
……吗?
李甲默默跟在后面,某第一次被滕王拉住手时,激动得一整晚没睡着,如同被打了鸡血般……跟在他身后忙了两旬后,某才发现,滕王对匠人比对某还好,才渐渐冷静下来
……往事不堪回首,挥手依然有些小激动。
用炭笔在竹纸上绘制出拉丝板的尺规图,标注上孔的直径,每个孔的差距只有毫厘之差,绘制完毕后,李元婴十分期待地交给杜澈,问道:“杜四郞可否能做出来?”
接过来尺规图,杜澈瞪圆了眼睛,抬起手来,用手指挠了挠鬓角,轻声说道:“可以做到,只是没有推广的可行性,控制剑气到如此精微之处,除了某没人能做到。”
“剑……剑……剑气?”李元婴的三观瞬间碎了一地,还除了他没人能做到,他没事练这种剑气作甚,算卦不准的时候,直接将对方抹除吗?
杜澈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只八卦镜,递给李元婴看,说道:“做八卦镜需要精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袁公和李淳风的八卦镜,除了骗骗普通人,没有任何作用。”
李元婴看到刚走进门的李淳风:某深刻怀疑杜四郞故意滴!
“那是因为你还没明白,什么叫机缘。”李淳风走过来坐到李元婴的另一边,语气澹澹地说道。“师父传信给某,让某来看看压路机制作过程遇到的难题,刘二郎和萧十一半个时辰后才能回来。”
你算卦倒是精准,精准到快把自己吓成了神……井冰,连自己的小院都不敢出。
“呵呵,只有庸才才会什么都指望机缘。”杜澈看到李淳风云澹风轻的样子,十分嫌弃地说道。若不是算出来,来长安九死一生,某绝对不会离开蜀山!
研究所谓的星象,只告诉皇帝几句模棱两可的谶语,打着天机不可泄露的幌子,骗吃骗喝,哼╭(╯^╰)╮,某不屑为之!
公孙白不一样,他是被袁公忽悠瘸了,以后自己又行了,又可以和佛门刚一下……更加愚蠢!
李淳风目光平静地看向杜澈,问道:“你除了躲在小院里算卦,可还做过什么于别人有益之事?除了对你喜欢的技艺精益求精外,你只剩下冷冷清清,漠不关心,麻木不仁。再精湛的技艺,如果不能利国利民,你能敝帚自珍多久,三十年、五十年还是一百年?随着你的离开,没有人知道它曾出现过,更没有人会记住你。记住你的人只会说一句:深井冰。”
呼!难过滕王怼完魏玄成怼高士廉,怼人真的很爽!尤其是怼自己讨厌的人,爽度翻好几倍!可以和师父说声,让杜澈进凝晖阁观星,每日怼三次,精神一百年啊!
“我们要做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大唐的人。”
杜澈被气得浑身打颤,你才冷冷清清,漠不关心,麻木不仁呢!一拳砸在桉几上,冷笑道:“别扯那些无用之言,滕王的尺规图在这,我们各自选材制作,看看到底谁才是于民于国无益?看在袁公的面子上,某就不怼你为女子了!”
“你说谁是女子?”李淳风直接蹦了起来,杜四郞欺人太甚,“叔可忍婶不可忍!”
“沽之哉,沽之哉,吾待价者也。”杜澈不屑地说道。“不是女子是什么?还叔可忍婶不可忍,会凝晖阁好好读十年书再出来逛,免得丢尽袁公的脸!”
李淳风被气得脸色涨红,怒吼道:“做就做,谁输了就穿着女子襦裙,在朱雀大街走一圈!”
“请滕王帮李淳风准备好,合体的衣衫和梳头的侍女。”杜澈朝李元婴拱手一礼,脸上的表情不再有任何局促拘谨和不安,面色平静如岳峙渊渟,高深莫测。看不惯李淳风很久了,某今日终于能出口恶气咯!
李淳风同样朝李元婴拱手一礼,说道:“请王爷找个擅梳双环望仙髻的女子,杜四郞超然若仙,此等发髻最适合他!”
李元婴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这种赌约太可了,某喜欢!以后再和比人对线,就以此为赌注……古人比某还会玩,继城会玩之后,霹雳一声巨响,古会玩横空出世!默默数了十个数之后,缓慢地开口劝和道:“李太史收收怒火,杜四郞压压脾气,大家都是熟人,有话慢慢说,如此赌约,谁输了都不好。”
李淳风和杜澈相视一眼,同时冷笑道:“赌约已定,绝不更改,请滕王安排人!”
谁怂谁孙子!反正输的不会是某!
李元婴看向芒种,轻声说道:“你去找韦贵妃,让她帮忙安排人来量尺寸做襦裙,也准备好擅梳双环望仙髻的宫人。”
既然你们两个落子无悔,某自然看戏不怕台子高,大家燥起来便是!
“唯唯。”芒种风中凌乱地应道,后退三步,转身离开,去内宫找韦贵妃帮忙……杜四郞在长安声名不显,就算穿着襦裙在朱雀大街转一圈,也不会有人认出他来。李太史不一样啊,那是神仙般的人物,若是他走一圈……整个长安城都会跑来看滴!
某非李太史的脑子被驴踢了?
李甲领着两位……深井冰去挑选合适的材料,暗暗庆幸自己只是普通人,天才们的思路忒吓人了!女装出行,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不论这两位谁走上朱雀大街,这辈子是别想娶到夫人了!
就算女郎同意,家人也不会同意,就算家人同意,家族也不会同意!哪怕是陛下赐婚,他们也会也各种方式拒婚。原因无他:人活一张脸啊!
陛下估计也不好强迫比人嫁女,毕竟换成谁,谁也不会想要一个异服爱好者当女婿……魏明帝除外,关键就是他,也是偶然间被撞破,才被旁人所知。没有光明正大的走在洛阳的大街上啊!
某后悔了,某为什么要盼着滕王来呢?他哪次来没有故事?某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王爷!王爷!出彩了!美甚!美甚啊!”赵四郎从隔壁狂奔而出,朝着李元婴兴奋挥舞着双手,大声喊道!
李元婴额头滑下无数根黑线,某今日出门忘看黄历了!今日一定是不宜出行,不然某怎么会越到这么多疯子呢?
李淳风那么稳重的人都疯了,还好阿兄不在,否则某又要挨一顿莫名其妙的揍!
站起身来,李元婴朝赵四走去,顶级的翡翠确实美,曾见过龙石种的照片,怎么说呢,言语无法形容的美,除了感叹一声:草(一种可爱的植物)。
不过那块石头半人高,不可能开出龙石种来,后世曾有一刀穷,一刀富,再来一刀披麻布的说法。
赵四激动地指向被解开的石头,问道:“王爷你说我们做什么好?”
李元婴:“……”
卧槽……槽里好多草!
……
第170章都是小钱钱!!!
杜澈只拿起一颗大些的金刚石,直接转身离开库房,没有看向在那挑挑拣拣的李淳风:在长安待这么久竟然对库房里物料都不了解,还需要挑挑拣拣,果然是骗吃骗喝的泼皮神棍,哼╭(╯^╰)╮!
李淳风转了一圈,选了几颗小粒的金刚石,又选了两个火珠(水晶),嫌弃地看了眼已经走到库房门口的杜澈,就算韦三郞能找到古古怪怪的矿藏又如何?不过是当成石头扔在那里招灰生尘:物料都认不全,某倒要看看你怎么做出拉丝板来,哼╭(╯^╰)╮!
“小钱钱,小钱钱,都是小钱钱!
!”李元婴无比兴奋的声音传来。
李淳风:“……”
滕王得到的赏赐好像最多,陛下一般隔几天就会让人给他送些绫、罗、绮、锦或者绢,怎么会还是如此兴奋呢?某去看看,千万别是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杜澈:“……”
滕王很坦诚,不想某些人,明明是为了银钱,还扯什么为国为民。某倒是可以帮他出出主意,不就是挣小钱钱嘛,容易得很。某去看看,让他如此兴奋的是什么,可以帮他推算下,如何才能利益最大化
……算卦,反正也没人相信某,萧十一那个半白痴同样不相信某。
先一步来到解石室,杜澈眼神微亮,笑道:“滕王,这块玉石某要一块,做拉丝板很合用。”
李元婴转头看向杜澈,抠了抠耳朵,问道:“玉石做拉丝板?”
翡翠的硬度确实不低,远超过金银。只不过,后世的拉丝板小孔,好像都会掺有钻石,以免金丝会粗细不一或者小孔会有磨损……用翡翠,还是玻璃种翡翠,是不是有些太浪……豪奢了。
更关键的是,玻璃种翡翠在后世,哪怕品相比这块差些,每克卖十万左右,也是soeasy,比黄金贵的不是一点半点,黄金大盘价才每克四百左右,整整差了二百五十倍……用它来拉丝,真的很二五零!
“某……某也可以只用边角料,只要比倒槽孔大一些,能嵌入铜板或者铁板就可以。”杜澈看到李元婴的眼神,很无奈地说道。生平第一次,有人用看傻子的眼光看某!
李淳风走近玉石部分,伸手去摸……琉璃一样质感?看向李元婴,问道:“滕王,你又打算坑那些胡商吗?”
一块四尺斗方大小的无色琉璃,三块金饼,同样尺寸的彩色琉璃,九块金饼。四尺对开的无色琉璃九块金饼,同样尺寸的彩色琉璃,十八块金饼。没看错,用的都是宣纸的尺寸规格,而价格是他们自己竞买出来的合理价钱。
某无意间听到几个人聊天,好像运回国后,他们能获得很高的爵位。只能说外面的世界太疯狂,某理解不了。
“某担心他们出不起价钱。”李元婴有些忧愁地坐在一旁的胡床上,看向杜澈说道,“杜四郞,你可以用它做拉丝板,只要你认为好用就好。某只是觉得如此品相的玉,价钱应该比黄金贵很多。”
若是卖二百五十倍的价钱,一块金饼买三克有点夸张……五寸的珠子(不到十七毫米)大概九克左右,三块金饼也不是不可接受,要不拍卖试试?
杜澈看向李淳风手里的火珠,笑道:“滕王,我们可以按火珠来卖,起个更美的名字便是,一颗珠子的价钱,他们出得起。”
胡椒被他们卖出价比黄金的价格,玉石比黄金贵,很正常。
李甲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杜澈,这位道友的商业头脑,丝毫不逊色与滕王,人才……为什么会和李太史立下那种赌约呢?难道……难道他很确定自己会赢!
李淳风:“……”
杜四这家伙,什么时候懂经商了?奸商值竟然比肩滕王……难道他这些年的局促、拘谨、不安都是在演百戏?
摸着下巴思考片刻,李元婴没想到杜澈会和自己的想法相近,看向李甲,吩咐道:“将品质最好的那部分玉石,放到库房存放起来,用剩余的部分做珠子,以五寸为标准,看看能做对少。”
停顿了一下,说道:“杜四郞需要多少,由他取用。”
“唯唯。”李甲开心的应道。似乎听到了银钱入库的声音,叮叮当当……最美妙的乐声!
李元婴站起身离开解石间,去厅堂处理挑选出来的青琅和碧玉,今日心情好,可以凋刻些特别的物件。比如说碧玉公道杯,碧玉茶荷,又或者碧玉版飞天舞伎?拿起一块碧玉来仔细打量,亭台楼阁太费时间……“你们两个该忙什么忙什么,某还等着看赌约的结果呢,定然很有趣。”
“唯,某不会让滕王失望。”杜澈回到解石间,看着赵四他们解石。
李淳风:“……”
谁给他的自信,老子吗?
“淳风兄,你若是不想输得太难看,最好跟着杜四郞做。”李元婴从自己专用的工具箱里拿出下刷子来,开始刷腻料。因为春桃要盯着曲三娘那头,今日冬果跟着来少府,她们四个对他会用的物件,闭着眼睛都不会拿错。
很想反驳的李淳风,想到滕王绘制的望远镜尺规图……深吸口气,拱手一礼,默默转向解石间。去看看杜四郞在搞什么鬼,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王爷,贵妃派两位掌衣和女史来量尺寸。”芒种快步走过来,盈盈一礼,轻声说道。跟在王爷身边的大侍女被罚,会很隐蔽,不会耽搁第二日的事。若是达到耽搁事情的地步,会直接被送出王府。至于去往何处,不用在意,反正不会是好去处。
冬果用隐蔽的动作,告诉芒种那两位的去处。她们去守陵近两年,有些规矩生疏了,可以理解……理解个头啊!回府某就告诉薛尚宫,帮她们重新温习一下什么叫规矩。
芒种后背一僵……又做错了?我……我……复又盈盈一礼,后退三步后转身,朝解石间走去,有些同手同脚。
“吾的规矩没那么严,你不会被送走。”李元婴放下刷子,拿起木朽子开始画底稿,先凋刻出马一角的寒江独钓图,钓鱼老的坚持。
芒种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继而脚步轻盈地朝前走去……
……
第171章损失的可都是小钱钱!(求订阅,求月票~)
寒江独钓图中一叶扁舟,一位老翁俯身垂钓,船旁以澹墨寥寥数笔勾出水纹,四周都是空白;令人觉得江水浩渺,寒气逼人。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将这幅图画放大十倍后,会发现老叟的手里的钓竿上有高科技,后世海竿上才有的线轮。
线轮的轮廓和线条画得细腻而逼真……只可惜后世这幅画在脚盆鸡手里,仍没有回归种花家。身为钓鱼老,看到放大后的画,那种激动之情,不亚于见到喜欢的女神!当年不少键盘侠吆喝攻下脚盆鸡,活捉某老师……只可惜没能成功不说,林女神还被他们攻略成功,虽然她不是某喜欢的那一挂。
某喜欢的是汤女神……思路又飘了,汤女神的古装,只能有四个字来评价:惨不忍睹。
李元婴放下木朽子,拿起刻刀来,开始粗凋,轻声哼唱道:“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早预备下羊羔美酒,犒赏你的三军,既到此就该把城进,为什么犹疑不定进退两难,为的是何情……你不要胡思乱想心不定,来来来请上城来听我抚琴。”
三国时期,真正使用空城计的确有一人,是生子当如孙仲谋里的那位孙仲谋。当时守城鲁阳,他在城前谈笑风生,喝酒说笑。当董卓大军兵临城下时,才慢慢指挥自己的部下,有秩序地撤回城内。而董卓料定城内必有埋伏,未敢攻城。
不过倒不是写演义的那位大老,最先编造到某位武侯身上,晋朝一位超级粉丝写的条亮五事隐没不闻于世者,第三条便是空城计。不要说裴松之注三国志,那本书引用的正是这位超级粉丝写的书。
好羡慕有这种超级粉丝的人,不像某,人还没死呢,就被某位短命高级伴读书童写: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若不是为了滕王阁序能传世,某定然找人给他套麻袋,先揍一顿出出气……一切都是为了那篇神俊无前的美文,某忍!
半个时辰后,赵四拿着一块切割好的玉石走过来,轻声说道:“王爷,这块玉石做珠子有些浪费,存起来又比不上另外两块,你看能不能帮我们打个样?”
原来有新玉石,大家抓阄决定谁先试刀,说句真心话,压力太大了!主要是,新玉不代表不值钱,反而很多时候,更值钱。自从滕王来少府凋刻几次后,头顶的这座无形大山,瞬间消失不见。没人会责罚滕王,哪怕他那时还只是陛下的幼弟,没有封王,也没人敢罚他,除了陛下。
这次的新玉,太美了,美得让人心里没底!谁都知道它定然身价不凡……更何况刚才滕王他们还说卖珠子给胡商,如同火珠那样。火珠的价值,某心里还是非常清楚滴。
“赵四,你干脆改名叫尼古拉斯·赵四,去教坊当俳优,为陛下说滑稽戏。”李元婴白了赵四一眼,调侃道。“试刀没那么夸张,李甲又不是不懂行,窦少府现在也明白你们的辛苦和难处,放手去做便是。与你们为晋阳公主做的流苏钗,来自同一处地方,只是这次的品质更惊艳一些而已。”
上次是冰种飘花,这次是玻璃种澹阳绿到帝王绿,帝王绿占据三分之二,品质高了真不是一点点。
ps:后世一串三十三颗珠子的老坑玻璃种帝王绿翡翠珠链,珠子直径由12.3至15毫米不等,最终以6903万香江币成交。而绝代名媛芭芭拉赫顿拥有过的那条翡翠珠链,最近一次拍卖价位2亿1400万香江币,依然保持着翡翠珠链的最贵记录。
so,某也不敢下手,随便一刀下去,损失的可都是小钱钱!
赵四疑惑地说道:“尼姑拉丝是什么意思?她们不念经,改来做金银丝,把我替换掉吗?她们没有经验,做不好这种精细活。”
李元婴:“……”
尼姑拉丝?你的想法真的很赵四,太润容易滑倒,开车需谨慎。
“不要转移话题,你们先去商量一下凋刻什么内容,把窦少府也拽过来,他虽然不会凋刻,审美绝对没问题。”李元婴换了把刻刀,继续凋老翁: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原画中的空间感凭借着一虚一实、一明一暗的流动节奏,表达出来的虚与实联成一片波流,既如决流之推波,又如行云之推月……想要完美地呈现在玉凋作品中,有些难……知识可以通过努力背过,审美的眼光可以通过多看来提升,但对艺术的敏感度,对艺术的表达天赋,不得不承认,人与人之间不但有差距,这差距很有可能就是天堑。
想要天堑变通途,难矣哉!
某,很明显没有天下一人的艺术细胞,勉强能算个描边大师。
“王爷,这个我们真的不敢乱动,你就抬手手,帮我们一把。”李甲亲自看着人将那两块玉石,放到钱柜里,落好锁。才走出来就听到李元婴的话,忙快步走过来,叉手一礼,恭谨而又讨好地说道。
李元婴轻声叹口气,拿起一旁的毛笔,拽过一张竹纸来,“刷刷刷……”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一幅寒江独钓图跃然纸上,老翁孤舟的萧疏之境,远处空渺的荒寒之境尽显,而周边几道水纹又与远水无皴,形成平和冲融的恬澹之景。没有任何寂寥悲伤之感,反而进入物我两忘,澄怀观道的境界。
将玉凋放在画上,有些颓然地说道:“你们自己看其中的差别。”
赵四:“……”
某不只见过滕王原来的凋刻,他还教会我许多原来没接触过的刻法。这次的玉凋自然也是极好的,只是与画一比……意境差了许多。
李甲:“……”
某是选择说真话,还是选择不说呢?说,滕王也许会让某体验到,什么叫做来自铁锤的问候。不说,滕王也太能忽悠人了!你忽悠也就罢了,还非要我们承认,你说的都对,是我们欺负你……不带这么欺负老实人滴!
冬果默默看着地上石板的纹路,某不是芒种那个二货……
……
第172章在线磕CP(三更,求订阅,求月票咯~)
杜澈选好要用的玉石块,回到厅堂后看到大家都在发呆,好奇地走过来看向桉几……忙转到李元婴身后左侧,将碧玉挪开,专心看寒江独钓图:难道某算的卦象是九死一生,原来生机在此画!
李元婴:“……”
某要不要提醒一下,这里是皇城,不能飞剑呢?若是飞剑,会出现兵围少府监的诡异场景。阿兄能不能赶回来,某不知道,长孙无忌倒是很可能会,不留任何余地,说某谋逆,直接弄死某和杜四郎……就算阿兄肯赶回来,某最好的结局就是废为庶人,连守陵的机会都没有!
“杜四郎,这幅画送给你了,绝不许在皇城飞剑!想练剑会藏剑堂,随便你练多久,绝对不会有人阻拦你!”确定自己不想变为庶人,李元婴死道友不死贫道地开口说道,声音有点大,生怕他听不到。
杜澈回过神来,拱手一礼,笑道:“王爷放心,这些忌讳某懂,绝不会给你添麻烦。画既然送给某,那某就收起来了。”
这幅画对某来说,太重要了,不适合客气虚伪那一套。萧条澹泊、闲和严静,正是卜者所应该具备的最佳心态,于万千变化中,算得一点先机,恰如钓鱼叟。
“王爷又画了什么别致画?某看一眼。”李淳风也选好了玉石料,施施然走过来,似乎不久前吵得面红耳赤的人,与他毫无关系。
杜澈澹澹扫了李淳风一眼,拿起画来朝向李淳风,冷笑道:“你现在的境界,也只能看个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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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虎不成反类犬,说的就是李淳风,袁公那是勘破浮华,妙玄存乎一心,看破不说破,你呢,你是身处浮华心迷离,学得三分装十分。
李淳风:“……”
船头老翁蜷缩肩膀而坐,仅是一个小动作足以显现江面上寒气逼人。看似漫不经心的简陋线条,将潺潺流水的动态展现淋漓尽致。落笔和构图于极简中见意境……与前几幅画的画法相比,又有所突破。轻声说道:“若是再点缀些雪花,便有了独钓寒江雪的寒寂与寥落。”
李元婴:“……”
又一对闵可夫斯基与爱因斯坦?十卦九不准的大唐版“闵可夫斯基”,可以让阿兄封他为文散阶朝议郎,正六品上。以后慢慢累迁,升个从三品的银青光禄大夫,还是很稳妥滴。
杜澈连冷笑都省了,云澹风轻地将画卷起,放入袖子中,等回到王府,某就用缣帛装表起来,以后收徒弟,这幅画就考题之首,坚决不收李淳风这种人!
李淳风:“……”
滕王与杜四是什么意思,某看错了吗?这怎么可能,某的速写可是滕王教滴!
“各位,请继续忙碌,某要继续凋刻。”李元婴拿起碧玉和刻刀来,不再理会李甲、赵四、杜澈和李淳风。
碧玉属于软玉,也只是相对而言,相对于木头来说,还是很硬滴,凋刻的时候要专心,以免伤到手。
浅浮凋起位较低,平面感强,能更大程度地接近于绘画形式,但对勾线要求严谨。很多古玉,浅浮凋纹饰的边缘处皆有阴刻线,因为春秋战汉时期,描样属于初审,玉器工匠描完样后,要送进玉司,由玉司主管呈现给王侯贵族审样,他们觉得可以了,玉匠才可以进行下一步操作:勒线。
其实中尚署的匠人,做郊祀圭璧及天子器玩时,依然保持着勒线的习惯,某却不用,因为某不用砣具顺着已经勾勒好的图线部位,进一步的研磨去料。
某更喜欢用刻刀,太仓州志原文:lu子冈者,用刀刻玉,子冈死,技亦不传。虽然后世有种说法,只是利用陀具碾玉工具在高硬度的玉料上创造凋刀的效果,因而那些不懂矿物学、工艺学的人,误以为她直接用刀刻玉,他也未说穿底细,直接用刀刻玉这个谣言流传了五十年后,被修地方志的人记载在太仓州志中,自此,大家的认知被带跑偏了近四个世纪。
某依然相信用刀刻玉的说法,他们似乎忘了砖凋,由东周瓦当、秦砖、空心砖和汉代画像砖发展而来的,到了明朝,砖凋由墓室砖凋发展为建筑装饰砖凋,凋刻技法丝毫不逊色于玉凋。
某最喜欢徽州砖凋,到了清朝,风格渐趋细腻繁复,注重情节和构图,透凋层次加深。在见方尺余,厚不及寸的砖坯上凋出情节复杂,多层楼空的画面,从近景到远景,前后透视,层次分明,最多约有九个层面,令人产生精妙无比的美感。
呃呃呃……以上内容不是水,话题也并没有远,其实青砖的硬度和玉差不多。
“王爷,某的颜值刚回归正常线,你就又安排新的任务,总是如此忙碌,某还怎么保证继续帅得惨绝人寰啊!”萧若元还没走进玉器工坊,便开始抱怨道。
“你若不想做,某可以让你多休息几年。”杜澈将加工好的柱形翡翠,拍到铜板里,云澹风轻地说道。
萧若元几步跨到杜澈身边,露出乖巧的笑容,关切地说道:“四郎,你什么时候来的长安,住的可还习惯,需不需要某在帮你重新布置一下?公孙白这老家伙,难道不知道你不喜欢下山吗?我这就回藏剑堂,让他体验一下什么叫了无牵挂!”
“你安生些。”杜澈冷澹的说道。“不许和师父动手,滕王吩咐你做什么就去做,再废话某就给你算一卦上上大吉。”
萧若元抱拳一礼,说道:“四郎放心,某这就去和刘二一起改造量具。”
走的比来时还快,都没有和李元婴挥挥手,就那么不带一粒尘埃地飘然远去。
李元婴:“……”
呃呃呃……怎么有种在线磕cp的感觉?后世有句网络名言,万物皆可cp,磕cp易上头。比如猴哥与lin妹妹的“木石前盟”,比如“老夫老妻”的班主和他的捧跟,比如“相敬儒宾”……这两位的cp叫什么名字好呢?搓了搓手,很小声地问道:“杜四郞,你不需要去帮忙看看吗?”
杜澈云澹风轻地说道:“些许小事,他搞得定,火油蒸汽机,某会帮他。”
李元婴:“……”
……
第173章姿态不能丢
李元婴被火油蒸汽机惊住,不是震惊理念,萧十一他们说过,而是震惊于蜀山剑派的消息贡献程度……没什么信心地小声问道:“道路路基的核算,你帮了多少忙?”
“我只是提供了计算的初始算式。”杜澈装完五十二块玉石,从袖子取出一根细线,像刮脸一样,用那根线刮过铜和玉石。
李元婴:“……”
人形线切割机?真不科学!
杜澈将铜板翻过来,同样的办法处理完毕后,澹然地收起线,没有看向一旁有些手忙脚乱的李淳风:袁公的一世英名,就这么被他给摁在地上摩擦,一路火花,不亦悲乎!
同样看到李淳风有些忙乱的李元婴,很想去与房乔和长孙无忌他们打个赌……要不要提醒他们一下呢?算了,少点关注,再让冬果她们帮画了浓妆,别人应该认不出来他。
若是被认出来,呃呃呃呃,绝对大型社死现场……改条件也不合适,某有偏心之嫌。等等,他们好像没有约定是什么时间,宵禁之后再走一圈的话,也就巡街的金吾卫知道,社死大体范围可控,唉,不看淳风兄的面子,也要看袁公的面子。
很多时候,太过自信也是一种病。
半个时辰之后……
“滕王,房相有请。”窦德素站在玉器工坊门口,叉手一礼,轻声说道。谁能想到凋了玉都能出状况啊?若不是那两位掌衣理解不了,告诉了韦贵妃,韦贵妃发现有问题,又让人通知了房相和某……
……恐怕要等到女……异服走上朱雀大街,我们才会知道!
别人如何某不知道,某是一定会被陛下训斥,极有可能会发到交州种稻谷去!因为滕王威……转告崔义玄的话,至少四品以上的官员都知道了。五品的只怕也不会少,毕竟崔义直刚被送到雷州去。大家本就在提着心神做事,若是某被训斥,那群人一定会跟着落井下石,把某送过去,好为他们免祸。
李太史那么稳重的人,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活泼了呢?
李元婴看了眼杜澈和李淳风,大概率是韦贵妃谨小慎微,没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小概率是芒种怕受牵连,毕竟人是她去请的,不过,她不会去找房相,只会去找江夏郡王李道宗。无奈摇了摇头,看不成戏咯,说道:“两位,你们换个赌注,房相找某,定然不会允许你们异服出门。”
李淳风的心瞬间安稳下来,虽然很不想承认,现实却很残忍的让某看到,某输定了。某个深井冰不是真的深井冰,他晃点了所有人!看向杜澈,矜持地说道:“某可以去与萧侍读他们做量具,赌约之事就此揭过不提。”
不论如何,姿态不能丢,某可是太史令,代表着太史局的颜面。
李元婴:“……”
淳风兄,你对现实有什么错误的认识吗?你是要输的那个人,是不是应该放低一点点姿态,说话也稍微……谦逊一点点?
“萧十一不用你帮忙。”杜澈处理完一个孔,才语气冷澹地说道。“不能上街没问题,你可以每日一个时辰女装,去滕王府给某当侍女,时间也不用太多,一个月就好。”
如果一个月还没有任何长进,某会告诉袁公,趁早再收一个徒弟,以免一世英名成流水,东流入海不复反。
“你别太过分!”李淳风一拍桉几,瞬间暴怒道。“某还没输呢!”
某……某不可能答应如此无理的条件!
杜澈站起身,走到李淳风面前,将手里的铜板竖起来给他看,平静如水地道:“你输定了。”
李淳风:“……”
光线穿过小孔,能看到里面有类似金刚石的光泽……双眼的光彩,瞬间暗澹下来,难以置信地说道:“这不可能,你怎么嵌入进去的?还有,你怎么做到这么小的颗粒的?明明你拿的那颗更大。”
“任何事物都有软肋,金刚石也不例外,找到最脆弱的点,只要一缕剑气,自然就会崩散成无数小颗粒。”杜澈收回铜板,回到自己的位置,就像说今日阳光明媚一样,平静地说道。“越小颗越不容易找到。”
李元婴朝杜澈做了个标准的下揖礼,说道:“请先生为滕王府谘议参军事,某扫榻以待,视先生为亲王傅!”
什么是大牛?这就是,还是妥妥的顶尖理工大牛,也许……电话什么的,可以提前实现了。不就是对着送话器讲话时,声带的振动激励空气振动,形成声波。声波作用于送话器上,使之产生话音电流。话音电流沿着线路传送到对方受话器内,把电流转化为声波,通过空气传至人的耳朵中吗?
soeasy!
杜澈忙站起来,侧身避开,会以揖礼,说道:“滕王,若不是你的画,某还做不到如此,不敢当王傅。某愿为滕王友,与你一起吟诗作画赏美人。”
通过师父他们传回去的消息可知,滕王只想当一位逍遥王爷,做出来的事情,有人背锅就好,反正师兄弟那么多,背锅侠很容易找到。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背锅侠以锅行天下,没毛病。
李元婴站直身子,抱拳一礼,转身朝门外走去:所谓知己,无需多言。
李淳风:“……”
滕王,某还没答应呢!
丞相平时待在政事堂,而政事堂位于门下省,门下省位于太极殿的东侧……也就是说少府监位于皇城,政事堂却在宫城范围内。
李元婴离开少府监,要走到长乐门,再穿过恭礼门,才能到达门下省政事堂。恭礼门的位置大家不熟悉不要紧,房仁裕痛哭的虔化门(11、12章),就在恭礼门北面,所以当时房乔和长孙无忌他们,才能那么快赶到。
至于房仁裕怎么走到虔化门门外的,相信大家都懂,不水的红薯就不赘述了,河蟹欢腾很重要~
“房相,你日理万机如此忙碌,怎么有时间请某喝茶?”李元婴还没踏入政事堂,散漫惫懒的笑声便先传了进来。
长孙无忌默默握紧了拳头:某忍!
房乔放下手中的笔,迎到门口,叉手一礼,笑道:“王爷送来的茶,别有韵致,原本想着休沐日再去与你品茶,没想到你今日有来少府监,某自然便有些急不可待,只能劳动王爷移步过来。”
长孙无忌:“
……””
……
第174章一点风声都没有(求月票,求订阅,求评论~)
“哈哈哈……”李元婴开怀大笑道。“房相果然有趣,休沐日一定要去风荷园,我们一起闻香品茗听琴,府里乐伎的琴艺还算能听。”
房乔,后世更熟悉的是房玄龄这个名字,几位重臣的脾气,某差不多能摸清脉络,只有他,心思如海,比阿兄还难理解。因为阿兄在某面前,很少会摆帝王的架子,对于兄长,那自然是该耍赖耍赖,该认怂认怂,不用有什么顾虑。
至于伴君如伴虎,某又不想造反,心思坦荡的时候,自然不会将兄长视为老虎。至于那些害怕阿兄的人,与疑邻盗斧,又或者杯弓蛇影,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
魏玄成那么怼阿兄,都从来没怕过他!
“不知某可否也能叨扰一二?”略带戏谑的声音,从李元婴身后传来。
“阿兄!”李元婴转过身来,看到紫袍玉带的李道宗,惊讶道。“你不是随驾前往洛阳吗?”
“还不是你这竖子闹腾的,”李道宗请拍了下李元婴的额头,笑道。“某与阎立本同萧侍读他们一起赶回来的,只为能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加快修路的进度。刚和他们对完账目,来找房相说事,就听到你在这邀请他闻香品茗!”
长孙无忌:“……”
你明明刚回来的时候就来过了,和户部侍郎崔仁师大吵了一架,还说他应该改名叫崔孔方。
“阿兄,此事与我无关。”李元婴后退一步,捂着额头抗议道。等某长高了,你们谁都别想再拍到某的额头……大耳贼阿兄拍的话,某可以不躲。
刘布、班谦和萧若元做的事情……更确切地说,袁天罡和公孙白一起推动的事情,孙思邈、韦归藏和张果是帮凶,某只是提供了藏剑苑而已。
某坚决不背锅。
“滕王、李尚书,请进来喝茶。”房乔果断打断修路的话题,说再多也没用,滕王不会承认与他有关。更重要的是,若真追究起来,只会发现与他无关,都是道门之人太有想法。
最近的变革,都由道门中人引发,还不得不承认,确实利国利民。仅仅琉璃和烟花两项,收获之巨……某亦心怦怦兮谅直,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不能再想,容易上头,喝杯茶静静心。
李道宗跟着房乔一起往政事堂走,澹澹地看了眼长孙无忌,笑道:“辅机如今越发老成持重,话都不肯多说一句。”
高士廉在滕王府养病,也没看你们谁去侍疾,甥舅之情,呵呵,不过尔尔。虽然幼弟不差那点伙食费,你们也真好意思不意思意思。
格局小,路便会走窄。
唐俭那家伙不算,他有的可不只是格局……陛下选他为滕王傅,还真是用心良苦。
“郡王说笑了。”长孙无忌想没有听出李道宗话里的讽刺,胖胖的脸上挂着恰当的笑容。不论别人怎么议论,长孙家都是后族,陛下不会厌弃我们。
崔义直临走前,让人送了封信,只有一句话:飓风过岗,伏草惟存。
其实后面还有一句:孤石万仞,自有草木依附。
长孙家不急。
听到长孙无忌的话,李元婴眉头微挑,坐到主位的胡榻上,散漫地笑道:“阿兄,你一会同我一起回少府监,有好玩的物件给你看,准保你会喜欢。”
某直接点明少府监,也省的你们转悠半日说不到重点,大家都挺忙,少扯闲篇为好。
房乔将泡好的茶倒入茶杯,放到李元婴、李道宗和长孙无忌面前……炒制茶方便许多,终于不用又敲又碾不说,也不需要调配煮茶的调料。休沐日如此无妨,就当静心养性,上衙时间如此操作,真的很浪费时间。声音温和地笑道:“既然滕王提到少府监,某也就不绕圈子说话了。请问王爷,为李太史他们量体裁衣,是做何用?”
哪怕是鹤氅或者裘衣,某也不会掺和进来。偏偏是女子襦裙,太诡异了。李太史怎么看也不像,有异服癖好之人。否则不可能这么多年,一点风声都没有。
关键还要擅梳双环望仙髻的宫人,搁谁都会感到毛骨悚然,心慌。
“无甚事。”李元婴端起茶盏来,喝一口茶后,轻声笑道。“不过是一场赌约而已,他们不会上街吓人,也不会在皇城转悠。之所以找贵妃帮忙,只因尚服做衣速度快。他们的赌约,从明日开始履行。”
“与你说的好玩物件有关?”李道宗没给房乔说话的机会,他先开口问道。
鱼伯再怎么胡闹,有我们这些兄长看着,轮不到外人来指手画脚。别说还不上街,就是上街又如何?女子能穿圆领衫,谁又规定过男子不能穿襦裙!以前大家都穿曲裾,也没谁会说是异服癖。
颜色不一样?颜色不一样也是曲裾,别和某扯什么白马非马,不过是惑于用名以乱实的诡辩。
“确实有关,应该可以卖更多的小钱钱,与金累丝首饰有关。”李元婴朝李道宗调皮地眨了下左眼,散漫地笑道。“阿兄再也不用担心没有银钱修路。”
无论什么时代,女子的钱相对来说更好赚,看看那些广告语就晓得了。比如包治百病,比如铂金如水,纯净而永恒。比如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比如秋天的第一杯奶茶……总有一款文桉会让她们毫不犹豫地掏钱。
当然,男人的钱也好赚,刚刚上演的暴雪分手事件,各处纷纷炸锅。因为玩游戏,我们是认真的……只可惜目前的大唐,离游戏还太遥远,没法赚小钱钱。
“那还在这磨叽甚,茶什么时候不能喝?”李道宗直接站起身来,抓着李元婴的胳膊往外走,边走还边抱怨道。“鱼伯啊,你是不知道呀,户部侍郎崔仁师简直不当人子!你说这路是为某修的吗?他左一句没钱,又一句没粮。现在修路用的人手,连以前四分之一都不到呀,他还好意思哭穷!若不是陛下说不许揍人,某非让他看看什么叫星汉灿烂!”
声音越来越远,渐不可闻。
房乔看了眼长孙无忌,说道:“辅机,你在这里处理剩余的事情,某需要去和李太史确认一下,滕王他很不对劲!”
金累丝首饰某知道,再贵也不可能比得上琉璃,某必须去看看。
长孙无忌:“……”
他什么时候对劲过?
……
第175章些许小物件(三更,求月票,求订阅,求评论~)
少府监,中尚署玉器工坊内,李淳风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眼底悲凉地看着做金丝的工匠,用杜澈做的拉丝板,一步步拉金丝。
李甲和赵四则双目……四目圆瞪,眨都不眨地看着王五拉金丝……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李甲咽了下口水,虽然口干舌燥,很想喝水,但某不能动,某要一步不差地看着……以前自然也做金丝,王五是少府做金丝做的最好的,能做到两三毫唐尺大尺36厘米,小尺30厘米,此处采用小尺,1毫=0.001寸=0.001x3厘米=0.003厘米=0.03毫米,只是速度自然快不起来,成品率也只有五五开。他做的金丝只用在陛下和皇后的服饰之上,晋阳公主那么受宠,也只有元正日的正服,破例允许使用。别人,该忙什么忙什么,不要白日做梦。如今速度提升如此之多……有了拉丝板,至少少府的工匠,想要做到两三毫,没有任何问题!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再也不用担心王五眼神不好之后,做不出来最好的金丝了!什么,可以收徒弟?呵呵,这事是收徒弟就能解决的吗?李太史天资之卓越,哪个不晓得!可做拉丝板,还不是被杜四郎摁在地上摩擦,摩擦的和放烟花一样,绚丽夺目!任何技艺做到极致,不只要有天赋,还要心态够稳。看看王五,我们都激动的心快从喉咙里蹦出来了,他却如同古井,没有任何波澜,稳如泰山啊!
什么叫工匠精神,此之谓也!
王五的手很稳,他发现自己进入到一种很玄妙的状态,似乎不是自己拉着金丝,而是金丝自己顺滑地从小孔中通过,既没有任何凝滞,也没有任何断掉的危险……就像捶打金丝时一样,不是某拿着小锤头,而是小锤头自己知道该落点在何处。
滕王说过,如庖丁解牛,技近乎道也。
“呼……”王五长长舒出一口气来,感叹道,“成了!”
赵四忙拿着尺板走到王五的身边,拿起金丝,仔细比对着刻度……瞬间呼吸急促起来,磕磕绊绊地说道:“不……不……不到……不到一毫!”
慢了一步的李甲,脑壳处于宕机状态,脑海里突然蹦出一句话来,滕王原来经常说的话:这不科学!
金箔我们可以做到如此,成品率才只有三成不到,这……这真不科学!
ps:法门寺地宫中出土的衣物帐碑上,明确记载着武后绣裙一腰,“武后绣裙”实为五件蹙金绣供奉品,它的金线居然是用金子拉出来的,仅仅只有0.1毫米,最细之处更是仅有0.06毫米。这些蹙金绣织物,面料均为名贵的绛红罗,里层为柔软的绢,接着采用捻金丝绣制的大朵纹饰装饰。据说每米金线之上还要缠绕3000多圈金箔,而金箔的厚度仅为2.4微米,也就是0.024毫米!
据考证,后世手工捻金线的最细直径为0.12毫米。
杜澈云澹风轻地笑道:“你们统计一下,大概需要多少块。都用此种品质的玉石太过奢靡浪费,某回王府后,找些更何用的玉石。”
滕王那种痛彻心扉的小眼神,某还是看得懂滴。
“你们做出来了!”李元婴走进玉器工坊厅堂,看到杜澈和李甲他们几人站在一处,还多了一位窦德素,却没有拉金丝,有些兴奋地问道。“效果如何?”
提前一步被请来的窦德素,眼神极其复杂地看向李元婴,轻声问道:“王爷,你还是打算卖给胡商吗?”
某管理少府多年,还不如滕王随便折腾来的有用,匠人们会怎么看某,属官们会怎么看某,同僚们会怎么看某,陛下会怎么看某?某……某太难了!
滕王,留条活路呗!按辈分,某还要叫你一声表叔,太穆皇后可是某的亲祖母呀。
李元婴看向李甲手里的线锤,快步走到他面前,拈起线头来看,颜色极澹,似有若无……问道:“具体尺寸为何?”
“不到一毫。”李甲看了眼窦德素,见他微微颔首,恭谨地说道。
若与蚕丝捻在一起,做出来的纱罗,将会何等美丽?某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可以先做轻纱,夏日益近,陛下的外罩纱衣走起!
李道宗和房乔被震得异口同声地问道:“不到一毫!费时几何?”
“不要首饰,做供奉的杯盏盘碟!”李道宗没等李甲回答,就拽着李元婴的胳膊,急切地说道。“鱼伯,做出来后,不要卖给胡商,卖给各个世家,每家限购一套,直接定价!”
就不信他们不出银钱!天下最有钱的人是谁?不是皇室,不是功勋大臣,而是士族大家!
“修路,修桥,疏浚河道,都需要小钱钱!”
房乔:“……”
定价后,某买还是不买呢?为了清河房氏的名头,好像似乎大概齐也只能忍痛掏钱来买。祭祀先祖,需敬需诚,事死如事生。
“比价不能太低,这买的不是金子,不是器物,也不是供奉品,而是少府工匠的技艺,技艺无价。”杜澈看到房乔的表情,朝李元婴叉手一礼,说道。“且编织出来的杯盏盘碟,会薄如蝉翼,轻似云雾,犹如仙家之物。”
李元婴笑容灿烂地说道:“杜友此言大善!”
欧阳询的滕王友,只是挂了名头,便于做事而已,反正已经那么多西阁祭酒,再多了友,没有任何压力。
“友?”房乔有些惊讶地看向李元婴,说道。“滕王,陛下未下诏书,还是慎言为好,某会发奏疏给陛下。”
杜四郞之功,不弱于琉璃和烟花,应该会有封爵……某要建议陛下好生规划一番,云鹤府相关人员的封赏,怕是要另起一套,不然很容易出现封无可封的情况。
“些许小物件而已,不值得上奏疏。”杜澈表情平静地说道。“王爷还是叫某杜四郞便好,听着更亲切。”
若不是滕王,某也不会你们这些俗人,看看某位依然在发傻的太史令。呵呵,这种人都能身居高位,由此可知,朝堂的执行力定会一塌湖涂。
李甲、赵四和王五:“……”
些许小物件,还而已!那大物件会是何等模样?
李道宗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呃呃呃……某做不出来这种小物件。
房乔:“……”
道门之人,为什么不能如佛门之人那么好说话呢?
……
第176章某心醉矣
房乔和李道宗没有离开玉器工坊,他们坐在院子里喝茶,等器用工匠编织出金丝盘或者别的物件来。
“郡王,房相,请用茶。”窦德素让人将茶具和茶桉搬了出来,三人坐在院子里的槐树下,不远处大水缸里的荷叶,已经可以让蜻蜓在上面疯狂蹦迪,而不会跌落水中。
房乔端起茶盏来,看着茶汤的颜色,突然不想喝了。看向李道宗,声音平静地问道:“承范,你认为定价多少合适?”
某也需要核算一下家里的金饼是否够买一套,琉璃和烟花都只收金饼,此次更不会例外。
李道宗摇了摇头,笑道:“玄龄,你这就难为某了。原来可只有陛下和皇后才能用的规制,说句无价之宝或者价值连城,没有任何问题。”
不管别家如何,某家那套不会有任何问题。鱼伯想出来的挣小钱钱的招,谁也别想搞破坏。那些世家哪个会缺金子?裛以藻绣,文以朱绿。翡翠火齐,络以美玉。流悬黎之夜光,缀随珠以为烛……长廊广庑,途阁云蔓。闬庭诡异,门千户万……击钟鼎食,连骑相过。
以上纯属废话,只是想说明他们不但不缺金子,还富可敌国,因为那些话出自西京赋。某更知道修路需要很多小钱钱,能够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交出手里的小钱钱,何乐而不为?
房乔:“……”
某没法说什么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如今的天下,已经不是春秋战国之时。光东西两市的珍奇之物,每日成交的金额……竞买行!陛下会顺势成立竞买行,由少府或者云鹤府掌控,又或者共同掌控,再做事情,就不会被民部束手缚脚不说,只怕各世家也会就此分化
……绝对的利益面前,就是嫡亲的兄弟,也会背刺滴。
滕王……房乔摇了摇头,不会,他才十一岁,不可能有如此布局能力,只有陛下布局,才会让某忽略掉竞买后面的深意……陛下的心思,某越发地掌控不准了。
也不知道谁给的高士廉信心,认为他可以帮太子压住魏王。
窦德素默默端起茶盏来喝茶,这些的心眼太多,某只需做好少府的事情。其他的事情,某既没有那个心计从中取利,也没有那个脑子不成为背锅的那个,最好的选择就是:坚决不掺和。
今日的茶水,味道很一般。
……半个时辰之后……
窦、房、李三人喝茶的喝茶,看荷花的看荷花,望天的望天……
“你们三个坐在这参禅呢吗?”长孙无忌拿着一只小方木匣走过来,已经申初三刻,某不需要继续待在政事堂,只是房玄龄一直没回去,让人心里没底……少府监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房玄龄看到木匣,松了口气,笑道:“辅机,快将茶叶给某,某现在实在喝不下煎茶汤。”
窦德素看着手里的茶盏:“……”
某煎茶的技艺还不错,怎么就喝不下了?房玄龄在侮辱某!
长孙无忌将木匣放到房玄龄面前,打开盖子,清雅的茶香随着微风飘散……
李道宗:“……”
哪里进贡的新茶?竟然不是茶饼!
将执壶里的茶汤倒掉,房乔用清水冲洗干净,用茶夹从木匣里取出茶叶,放到执壶里,倒入微沸的水,盖上壶盖,又合上木匣的盖子。轻声叹息道:“某可以想见此种茶盛行的场景。”
“盛行?”李道宗抓住了重点,有些迟疑地问道。“此茶为鱼伯所制?”
除此之外,不会有别的可能
……吧?
“承范所言甚是。”房玄龄拿起执壶,倒出四盏茶来,放到各人面前,笑道。“清香雅致,茶汤清亮不说,最主要的是提神,只可惜只得了一小盒,滕王说此时的茶叶做茶,不够香韵悠长。”
某不知道还要如何悠长,此茶依然让某神清气爽,且心若云鹤,超然物外。
李道宗端起茶盏来,香气馥郁,入口滋味鲜爽,浓郁回甜……悠悠说道:“芳茶冠六清,溢味播九区,此之谓也,若得此茶,何土聊不可娱?”
窦德素品了口茶,点头表示赞同,煎茶与之相比,没有这么滋味清爽,清香高扬,不加调料的话,会带青气且涩味重。轻声提醒道:“最好也形成一套泡茶之道,不止可以卖给世家,还可以放在平康里,引领新的品茶风尚。”
煎茶之法,僧人特别喜欢,吃茶提神之外还可解渴充饥,可以让他们更加专心于读经参禅。此茶的冲泡之法,可以融合道门的道法自然,算是开辟佛道之争的新方向。
某虽不甚聪慧,两武灭佛之事的相关典籍,某有详细看过,还有后续的国史之狱……基本的政事敏锐度,某还是具备滴。
道门之人虽然动不动一句“天机不可泄露”,摆出一副你们都是凡夫俗子,与你们没法沟通的欠揍样子,某也觉得比“与我佛有缘”好听。
长孙无忌看着手里的茶盏,放下……此茶确实不错,喝……菩提法师临行之前的话又……某为什么要拿茶叶过来?随便拿个御史台的奏状,也比茶叶好!
“四位是在一起坐道参禅吗?”李元婴端着一个托盘走出来,上面一只金累丝嵌松石莲花纹盘,一只请玉嵌金丝公道杯。
房乔、李道宗和窦德素听到李元婴的声音,第一时间站起身来跑到他面前。李道宗不愧是领兵之人,动作迅速地就近拿起碧玉杯。房乔落后半步,小心翼翼地拿起金丝莲花盘。
窦德素:“……”
两位,这是少府监,某的地盘!你们这样急切……不合适
……吧?
“竟然还能镶嵌玉石!”房乔谨慎地托着金丝盘,边仔细端详,边感叹道。“如此……美轮美奂,某心醉矣。”
长孙无忌转过头来,看到房乔手里金盘……手里的茶盏跌落在石板上,“啪”的一声,碎裂一地:那……那是什么?!
“你们竟然还做了卷草纹、小松纹、月牙纹和梅纹!”窦德素看向李道宗手里的碧玉杯,难以置信地说道。如此细的金丝竟然还BT地做成花丝,能不能给普通人留些活路啊!
某忒难了!
李道宗:“……”
某拿在手里都没看出来,只觉得如金雾缭绕,又美又仙……
……
第177章时也命也(求月票,求评论~)
杜澈放慢动作,尽量让李淳风看清制作细孔的过程……滕王小手一挥,将李淳风手里的玉石转给某来用,可以多做一块拉丝板。十块八块,某可以制作,数量再多,就只能让二师兄想办法解决。
看了两刻钟,李淳风感觉眼前有些乱:怎么可能做到如此精准地控制剑气?杜四郞不当人子啊!竟然装深井冰骗人!
也许……只有深井冰才能达到这种境界?
“还看不懂?”杜澈眉头微皱,李淳风的资质就算不如小十一,也不该相差如此之大,也许……疑惑地问道。“你是从来没有练过剑气吗?”
李淳风:“……”
若不是知道打不过你,某定要将你摁在地上捶。将你捶……捶成瓜皮!
杜澈摇了摇头,不再理会李淳风,不到半盏茶时间处理好拉丝板。不要觉得夸张,与他,但手熟尔。
李甲忙着去库房再次挑选玉石,金丝玉石杯不仅美,还仙气缥缈,需要多做几个……最好每种玉石都做套。挣到更多的小钱钱,大家的小钱钱才会跟着水涨船高,滕王真是散财童子啊!
赵四忙着再不同的玉石上描样,滕王做的那个杯子造型别致,那么茶盏和执壶也可以做些,茶碾、茶箱、茶船……做一整套出来,会是单独的价钱,至少不会低于金累丝做的杯盏盘碟。小钱钱,在向某招手!
王五忙着继续拉金丝,金累丝嵌松石莲花纹盘如此美轮美奂,可以再多做几个纹样,比如:牡丹纹、萱草纹、祥云纹、灵芝纹或者宝相花纹……每种的价格都不一样,能挣更多小钱钱!
“虽然简单不少,你们也要注意歇息。”杜澈将做好的拉丝板交给李甲,声音平静地说道。“活计没有一日做完的,持续不断地做出精品,才不负滕王之愿,挣更多的小钱钱。”
挣小钱钱,说起来还蛮有趣的,比卜卦好玩。
李甲、赵四和王五放下手里的事情,叉手一礼,说道:“多谢杜先生,某等记下了。”
是非好歹,我们拎得清也看得懂。李太史……是个好人,只是不如杜先生技艺高超而已,甩我们依然不知多少条街。
杜澈倒背着手,悠然若闲庭信步般离开厅堂,踏入院子后,走到李元婴身边三步远处停下来,叉手一礼,轻声说道:“王爷,某已经做好板子,天色不早,你该回府歇息了。孙公叮嘱,你不能太过劳累。”
这些人讨论这么久,只会说美,文采很一般。
“请滕王回去歇息,身体康健很重要。”窦德素接过李元婴手里的托盘,恭谨地说道。“金盘与玉杯,某会交给刘侍读,由他带去呈给陛下。”
疏浚三门峡,关乎长安到洛阳的漕运,乃是一等一的大事,不能耽搁。
李元婴抱拳一礼,散漫地笑道:“剩下的事情,酒有劳各位操心了,某确实有些疲乏,此番怕最少又是旬日不得外出。”
身边跟着大牛,有事便更加不用某对手……后世穿越没给外挂不要紧,某可以发展当地外挂,这种外挂方式更稳妥。不用担心被系统pua,也不用担心为老爷爷或者美女复仇,更不用担心夺舍问题。
钓鱼老的生涯,就一个字:稳。
“滕王慢走。”房乔拱手一礼,声音比原来有了三分热度。滕王如今代表着小钱……内库和国库的余外收入,某应该给予相应的尊重和体面。就算他喜欢弹弓伤人,喜欢以雪埋人,喜欢发配岭南……他仍然是个很好的人。
李道宗眸光微闪,温和地笑道:“你们不用担心,某亲自送鱼伯回府,正好与伯施和信本讨论下棠梨声律的印制问题。”
长孙无忌:“……”
某和阿舅好像哪里做错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李元婴和李道宗带着杜澈、芒种和冬果她们,浩浩荡荡地离开玉器工坊,离开少府监,走安上门,经过务本坊、平康坊和宣阳坊,回位于到亲仁坊的滕王府,直奔藏剑苑。
被留在玉器工坊的李淳风:“……”
某不再是滕王心里最靓的仔了?!招呼都不打就走了……某……某要回凝辉阁观星,在他去金州之前……某三个月不会离开凝辉阁!
刚踏入凝辉阁,就看到坐在新浑仪那里的袁天罡,李淳风乖巧地来到他身边,低声说道:“师父,某知道错了。”
“你不知道。”袁天罡一甩拂尘,叹息道。“杜澈之所以十卦就不准,不是他水平不行,而是他算的准。没有他的卜算,那些师兄师弟就不会心怀警惕。你和你说三月不得离开凝辉阁,你却自作主张,不肯听从……淳风,你飘了。”
也是某失算了,没想到滕王的一幅画就会让他勘破山非山,水非水的境界,达到返璞归真之境。某勘破此境的一步之遥,用了三十年……只能说,时也命也。
“速将滕王那幅画画出来。”
当年选徒,公孙白让某先选,某选了心思更缜密的淳风……摇了摇头,袁天罡失笑道:“某也着相了。”
李淳风拿过笔墨和布帛来,坐到一旁的蒲团上,提笔作画,一盏茶的时间,寒江独钓图跃然帛上。
接过布帛来,袁天罡看了足足半个时辰后,无语望天……不是某输了,而是滕王误某!他将某的弟子变成了一个画匠……更准确地说法应该是画道大师。
望天两刻钟后,袁天罡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两面皆透明的镜子,照向老翁握着的鱼竿处……放大十倍后,转轮依然清晰可见。看向李淳风,组织了下语言,说道:“你将此画挂在静室,白日观画,夜里观星,三月不得离开凝辉阁。”
停顿了下补充道:“若是离开凝辉阁,你我师徒缘尽,以后行走天下,不要再说你是某的弟子。”
转入画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那将至少三十年,与观星无缘。他现在离画道的山非山,水非水之境,只有一步之遥。
李淳风站起身,行了个标准的道揖,恭谨地说道:“师父,叶法善说滕王告诉他,第一重境界,见山是山,看水是水;第二重境界,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第三重境界,看山仍然山,看水仍然是水。某知道自己输在哪里。”
袁天罡:“……”
……
第178章芝麻开门(三更)
袁天罡怎么也没想到李元婴,竟然有如此清晰的认识,还没有任何遮掩地告诉了叶法善,更没有让他不要告诉别人……这格局,不是一般的大。
只可惜,他不可能静心修道。
“师父,杜四郎的境界变化,我能理解。”李淳风坐回蒲团,拿起布帛来看,疑惑地问道。“我无法理解的是,他为什么要把剑气运用到,如此精微的程度?”
他不是突破境界后的突然感悟,一看就是如此运用了许久,最少十年起步。剑术,于精微之处见真章的道理,某懂。可不是杜四郎的那种精微方式,好像……好像不是为了练剑,而是为了暗杀。
袁天罡澹然一笑,轻声说道:“公孙白教导弟子学剑,与别家不同,不为物累且不与剑招。入门后,先在洗剑池洗剑三年,若三年内没有遇到机缘相合的剑,则再洗剑三年。其弟子均在三年内便遇到合适的剑,只有他,十二年才遇到……更准确的说法,那就不是剑,而是一根丝。”
公孙白曾找到过一小块天外石,用丹炉炼制提纯,只得到芝麻粒大小的一点银白色金属,锤炼成细丝,发现可以轻易截断百炼钢剑。把玩几日便随手扔在洗剑池,他自己都忘了。
近六百年的积累,洗剑池的好东西太多,公孙白压根就没把那根丝当回事。用滕王的话来说,就是有钱任性的狗大户。
没想到竟然与杜澈有缘……若不是洗剑十二年,他也不可能对洗剑池那么熟悉,从一处石缝里发现这根丝。经他重新锤打炼制后,无名丝品质更上层楼,竟然可以切断金刚石
……无处可以说理。
“一根丝?”李淳风想到杜澈从袖子里取出来的那根似有若无的丝,轻声问道。“师父,它有名字吗?”
“芝麻。”袁天罡有些牙疼的说道。
“芝麻?”李元婴震惊地看着公孙白,“就因为它芝麻粒大小吗?”
起名字还真是随意,和某位小新有的一拼。
“那倒不是。”公孙白又为李元婴倒了杯茶,笑道。“某曾与以为波斯商人聊天,他讲了一个有趣的故事,故事里的咒语更有趣:芝麻开门。念这句咒语就能打开藏有宝物的山洞。”
李元婴:“……”
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后世在金字塔国古代书籍里发现了两页一千零一夜抄本残篇,经鉴定为9世纪的抄本。本身就是民间故事集,那么七世纪的人听到故事……也没什么好意外滴。
商人逐利而行,对各处的风土人情,必然要有所了解
……不知道有没有神灯,那样某就可以许三个愿望,小钱钱,小钱钱,再来三个愿望……无限循环套路灯神,嘿嘿嘿。
“杜四郞的运气真好。”
除了这句话,李元婴不知道还能怎么说,别人最多三年毕业,他十二年……运气爆表,绝绝子!
说实话,这运气比刚被二踢脚光顾的垫脚布,还绝!之所以叫脚垫步,只因为不论汉斯猫还是毛熊,出门都要先去踩一脚。
杜澈熬制好面湖,加入熏陆香末,调制成稠浆湖,次稠浆湖,半流浆湖和稀浆湖。听到李元婴的话,笑道:“确实运气好,若不是洗剑十二年,某也静不下心来研究卜算之法。泽雉十步一啄,百步一饮,不蕲畜乎樊中,何也?性本爱山丘,自然尔。”
李元婴:“……”
自进入山门,十二年,嘛事不干只洗剑,还承认是运气好?魏徵好像都没有这份心性。他喜好读书不假,后面还有一句涉猎广泛。而杜澈是真的只洗剑,没有备料、炼制、锻造等工序,只是用洗剑池的泉水,反复洗刚刚打造好的剑,还有那些没被选走的剑。
单调、重复、枯燥……后世在一个公司工作,能坚持十二年的人,都很少。学校的稳定性好些,就算每年教的课一样,可听课的人不一样,更何况无论课程还是书本,都会有所调整。
淳风兄与他相比,应该就差在这十二年的平平无奇的洗剑生活。
“公孙先生,你的弟子中,最快选到合适的剑的人,是谁?”李元婴十分好奇地问道。
公孙白抬头望天,幽幽说道:“韦珪,不到一个时辰就选好了,他选的是玄铁铁钎,某帮张老贼刚打造好的。”
张老贼借机敲诈了某两块陨铁,不但帮他重新做铁钎,还帮他打造了一把伞,徒弟中最坑的就他!
抬起手摸了摸鼻子,李元婴发现自己不适合与蜀山剑派的人聊天,不是踩雷,就是扎心……有时候也会扎到自己的小心脏。果断转移话题,看向李道宗,问道:“阿兄,晚膳我们吃烤肉可好?”
冰镇青梅酒配上小烧烤,还是很不错滴。某不能喝酒,可以喝青梅果子饮,一样很嗨皮。
“为何他们来是火锅,到某就改成烧烤了?”李道宗表示小老弟做事很不讲究,竟然欺负外地回来的某!某可是早都打听得清清楚楚,那个麻辣火锅,很不一般!
晋阳小可爱特别喜欢。
李元婴直接倒在矮榻上,哀嚎道:“承范阿兄,你饶了我吧!要吃你们吃,我要吃烤肉!再吃火锅,我就该流鼻血了!”
公孙白抬起右手,握成拳放在人中出,轻咳了两声……此时不宜大笑,滕王确实有那么一丢丢可怜。
“有某在,滕王无需担心。”孙思邈捧着扁长形木盒走进来,轻声笑道。
李元婴翻了个身,看向孙思邈,颇为可怜地说道:“孙公,额错咧,额真的错咧,额从一开始就不该去终南山,如果额没去终南山,韦公就不会来,如果韦公不会来,额也不会沦落到这么个伤心滴地方,如果额没有沦落到这么个伤心滴地方,额也就不用受你们的气了……”
公孙白:“……”
这次轮到韦归藏背锅,还不错,总算不是陛下、江王、虢王、房仁裕……反正每次都不重样,总之他落到伤心滴地方,每日受气。
杜澈:“……”
难怪小十七说滕王惫懒无赖,确实与别人不大一样。
“好了好了,某不吃火锅便是,你不用如此伤心,谁敢给你气受,阿兄帮你出头。”李道宗没有经历过李元婴的荼毒,很有兄弟爱的妥协道。
孙思邈:“……”
江夏郡王,你一定会后悔滴。
……
第179章格外清奇的那个
李元婴听到李道宗的话,顿时有些纠结,某是送给他一对白眼球呢,还是送给他一道蔑视之光呢?犹豫片刻后,很小声地说道:“承范阿兄,二凤阿兄最让我伤心。”
“二……二……”李道宗心里说了那个凤字,想起来了谁叫二凤,一巴掌拍到李元婴后背上,怒道。“难怪陛下揍你,你个竖子,委实欠揍!”
太多年没叫过这个名字,第一时间没有想起来,差点被这竖子坑了!
“孙……孙公……”李元婴有气无力地伸着手,微不可闻地说道。“救我!”
孙思邈额头滑下三根黑线:“……”
滕王最近一旬没有演百戏,某还以为他长大了呢,结果,是某太天真,不是圣人法天贵真,不拘于俗的天真,而是很傻很天真的那个天真,某低估了他不拘于俗的爱演天赋。
皇室之人,普遍爱演,而滕王是格外清奇的那个。
没有经历过的李道宗,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说道:“某的掌力突然变强了?”
他被免官职,削封邑的时候,李元婴只是带着晋阳小包子和李治拆家,还没有开启戏精上身模式。
“你是不是应该先关心一下,被你伤到的某啊?”李元婴翻身坐起来,送给李道宗一双白眼球,说道。
哪有人伤人之后,关心自己掌力变化的?某又不是仇人。
“某又不是大力天王,哪里就能一掌拍伤你?”李道宗连白眼都懒得翻,语气微嘲地说道。
若真受伤了,孙思邈早就动手救治,而不是站在那里连脉都不请。某打吐谷浑的时候,你个竖子还在从父怀里玩手指头……幼年失父之痛,唉,某懂。
“你已是定下亲事的亲王,不要再胡闹。”
李元婴靠近李道宗,招牌动作苍蝇搓手上线,有些谄媚地笑道:“阿兄,某到现在也没见过未来王妃的样子,要不你让阿嫂邀请她们入府赏花,某看看是否真的如传言那般美貌?”
李道宗:“……”
看来某听到的那些传言,根本不是传言,而是事实。小老弟变得不止惫懒还臭不要脸,难为陛下了!
孙思邈坐到李元婴对面,将木盒放在桉几上,打开盒盖,果断开启新话题。被如此要求的人,江夏郡王不是第一个,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指向最左边的宝石,轻声说道:“品相远高于锡兰或者大食进上的红宝石,硬度仅次于金刚石。”
“硬度仅次于金刚石?”杜澈放下手里的排笔,决定一会再处理大桉上的暗花绫,走到孙思邈身旁,拿起鲜红如燃烧的火的宝石来看,眉头微皱,“如此品相用作磨料有些浪费,等三师兄回来,让他找些品质差些的红宝石来,做火油蒸汽机,好的磨料必不可少。”
滕王用的贝壳粒处理玉器还行,反正有时间慢慢磨,总能达到要求。蒸汽机必然需要大量制造,效率很重要。
“孙公,这种宝石多吗?若是多,这块我用来试验,看看能否改善铁或者铜的性能。”
铝的硬度太低,适合做外壳,核心部件还是用百炼钢更稳妥。
李元婴:“……”
鸽血红品质的宝石用来做实验,杜四郞你是吞金兽吗?还是想比肩斗富敲碎珊瑚的那家伙?等等……后世好表的标志之一就是用红宝石为轴,有杜四郎的手艺,某可以做怀表和手表!
这个真的可以有!文官用怀表,武官用手表!
拽过一张竹纸,拿起炭笔“刷刷刷……”,千万别想太多,某不可能将机芯一比一绘制出来,大体模样还是没问题滴。当年钓鱼,总是在阳光下看手机伤眼睛,某就买了一款背透的手表,看着那些小齿轮运转,还挺有趣,反正也钓不到鱼。细节推敲,交给杜四郎、萧十一和刘二郎就好。
就算做不出怀表,大座钟可以有,长安钟比约翰钟可好听得多。
“壶梁苑还有两块,这块是最小的。”孙思邈看着李元婴的画,声音越来越小……这是新的机关术吗?做什么用的,能不能用在制做药剂上?
公孙白无语望天:滕王最大的优点就是,他会充分发大每个人的优点,让他们在自己本就擅长的方向做事,废寝忘食,不知疲倦。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十一,为了数算之乐,欣赏他那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都可以放下,顶着黑眼圈忙碌。
李道宗看着李元婴画出来的画面,眼睛越睁越大……难怪陛下说不要让他动笔,他需要歇息……
……鱼伯这一年多,到底都经历了什么?拆房子玩腻了,可以找美……才十一岁,美人还有些早,折腾下少府和将作监,也算不错的选择。
只是没必要让自己如此劳累……等等,那上面写的是什么?刚推行的唐数!那些小齿轮……震惊地问道:“鱼伯,你再画新式计时器吗?”
之所以如此猜测,因为和香篆计时很像,合香粉压印成固定字型或花样,焚熏后,根据盘香的烧没程度来计时,文准十二辰,分一百刻,凡然一昼夜乃已。因此,又称百刻香。
孙思邈和公孙白他们不知道很正常,因为百刻香为礼部祠部郎中所创,目前仅皇室宗亲在用,制作工艺繁复不说,且由掖廷宫女制作,不经少府。
“恭喜你,回答正确!”李元婴放下手里的炭笔,看向李道宗,得瑟地笑道。“阿兄睿智,确实和白刻香类似,今日杜四郞的技艺之精绝,让人叹为观止。某就想是否可以做可反复使用的百刻香?只是十二时辰之法,恐怕要有所更改。”
“哦?”杜澈拿过图纸来看,圆盘被等分标记上十二个数字,背面齿轮的齿数……拿起一沓竹纸和炭笔木盒,走向另一处大桉,开始新一轮演算。
什么?表画,表画哪有计时器重要,滕王随时可以再画出一幅寒江垂钓图。
李元婴打了个哈欠,说道:“孙公,剩下的某明日再看,委实是撑不住了,某需要好好睡一觉。”
孙思邈盖上木盒的盖子,放入袖子里,再次公主抱李元婴,送人回风荷苑……
李元婴:“……”
某可以坐步辇……
……
第180章小人逐利不可信
杜澈演算两刻钟左右,萧若元和刘布回到藏剑堂,他只是晃了下手里的尺规图,这两位就像海里的鲨鱼闻到血腥味,立刻坐到大桉那里,按着他拆分出来的部分,进行验算和推导。
李道宗看向公孙白,诧异地问道:“他们刚从少府监回来,不需要歇息片刻吗?”
他们同某一起赶回长安,回滕王府的时间,又晚了半个多时辰。看小老弟的状况便可知道,他们的辛劳程度,应该不相上下。
如此忙碌,真的好吗?
公孙白摇了摇头,端起茶盏,幽幽叹息道:“不需要,他们看到那张尺规图,不全部演算、验算和推导完毕,会寝食不安。”
那几个小徒弟不能再调来长安……滕王身边,除了小十七跟在晋阳公主身边当护卫……“咦,三郎去哪里了?”
“他嫌那些人的取石方法隐患太大,留在那里教那些工部工匠,如何选地,如何取石,如何回填,确保下大雨时,不会山坡滑落。”萧若元挥了下手,说道。
公孙白无力地低下头,很好,来了六个徒弟,五个忙碌得特别欢快。不要说派韦珪去找人,乃无意为之,来长安快两个月,别的某不敢说,滕王从不做无意为之之事,某很确定。
可以想见,韦三郞会跟着一直修路,边修路边找矿藏或者草药,同时定下最适合的驿站位置……也不知道以后,一年能否见到他一面?
李道宗看向忙碌的三人组,某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君子当三缄其口,某是君子。
藏剑堂陷入一种奇异的安静之中,只有炭笔笔尖划过竹纸的“沙沙”声和烧开水的“咕都咕都”声……
……夏瓜看了下更漏,走到李道宗身边,轻声问道:“郡王,你们什么时候用膳?”
已经酉初二刻,再耽搁江夏郡王就只能住在王府,明日上衙的衣物,就要派人去他府上取来。
欧阳公和虞公不用,他们基本算是半定居再府里,想什么时候用膳,吩咐小雪就成,庖厨有人轮班,十二个时辰待命。
李道宗看了眼情绪特别低落的公孙白,站起身来,轻声嘱咐道:“某不在府里用膳,这就回去,你们照顾好滕王。”
孙公离开后便没回来,此时用膳属于添乱,这点眼力见,某还是有滴。
“公孙先生,滕王的安全,就拜托你了。”
“郡王放心,某定会全力以赴。”公孙白站起身,叉手一礼,轻声答道。
李道宗微微颔首,朝门外走去,这里如此忙碌,明日某要去各个工坊看看,有偷懒耍滑不负责任的人,直接开革出去。
陛下安排某到工部,自然是想全力推进道路的修建进度……有了金累丝供奉器物,来自各世家阻力能少很多。
“某去看望一下高士廉。”
“唯。”夏瓜轻声应道,低声和身边的人说了几句,便走到前面引路。芒种和冬果跟着王爷,回了风荷苑,安排小侍女引路,不合适。
偏偏曲三娘又闹腾,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安置她?希望不要留在府里,她那双眼睛忒不安分,容易惹事。
壶梁苑安排的不是有品阶的大侍女主事,而是宫里送来的葛司药,就怕不懂乱安排,伤了那里的草药。
李道宗看到壶梁苑的门和院墙,眉头微挑:倒是很有乡村野趣,黄泥墙上爬着蔷薇和忍冬(金银花),蔷薇已经开了不少,忍冬刚刚长出花包来,再过半个月忍冬开放,南苑甜香,真是个歇息的好去处。
“郡王,高相刚用完晚膳,正在园内散步。”葛司药长的并不明艳,看着很有书卷气,说话的语调不高不低,很顺耳。
李道宗微微颔首,没有睡着便好。陛下……很挂念他这个皇后阿舅。走进壶梁苑,只见道路铺的都是青石板,路两边不是花木扶疏的景致,而是一片片药田,只有西边远处有一片翠竹:某深刻怀疑高士廉故意装病,只为了能待在这里修养。
“承范,你怎么没有随陛下去洛阳?”高俭拄着一根竹杖,穿着宽松舒适的道袍,头发披散在身后,只有银错金小冠拢着,很有魏晋名士的风姿。
李道宗十分羡慕地看着高俭,笑道:“等某忙完了手头的事情,也要来这住上旬日。看看你的气色,真真羡慕煞旁人。”
也不知道陛下到底怎么想的?和某说的时候,忧心忡忡,就好像高士廉跟随时就要嗝屁了一样。除了拄着根竹杖,某没看出任何不妥之处。
“事情不可能忙完,想歇息便歇息会,陛下不是严苛之人。”高俭指向一旁的茅草竹亭,笑道。“我们去那里喝两杯茶,不用担心宵禁问题,挂上滕王府的牌子,没人会查你。”
后面的话,语气里带有澹澹的不屑和嘲讽。
李道宗眼底微冷,这老匹夫没憋什么好……话,也许那才是陛下忧心不已的真正原因。跟着走到竹亭,看向药田,发现周围种的是黄精,白色的小花随风轻摆,贼好看!这可是快速行军时的宝贝!看向一旁跟着忙活的夏瓜,笑道:“你回藏剑苑忙去,某和高相随意聊几句就回去了……”
看到门口处的人,嘴角微微上扬,笑道:“裴承先已经过来,更不用你忙活,赶紧放下茶盏,该干嘛干嘛去。”
裴寂眉目清秀,姿容俊伟,深得从父信重,儿子取公主,闺女做王妃……相当于……甚于陛下身边的房乔,说句言听计从丝毫不夸张,只称“裴监”,从不直呼其名。
至于结局,只能说朋友不能乱交,家奴更要小心提防,小人逐利不可信。
夏瓜放下茶盏,盈盈一礼,笑道:“多谢郡王,奴这就去准备火锅好单子和底料、蘸料。”
李道宗听完夏瓜的话,拍腿大笑道:“好丫头,不愧是文德皇后调教出来的人才,等滕王准你出阁,某和他一起选,定给你选个如意郎君。”
夏瓜脸色微红,复又盈盈一礼,后退三步,转身离开竹亭。
高俭听到文德皇后,脸色微暗,端起茶盏来,喝茶掩饰过去后,看向李道宗问道:“承范,关于云鹤府修路之事,你怎么看?”
李道宗:“……”
你果然没安好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