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小小男孩
木屋的门被锁了!
“急急如律令!”灭影一念仙咒,一掌打在门上仍然不动,惊道,“被仙咒,不,应该是被你们的魔法锁住了!”
花盛将金箍棒握在手中,警觉地说道:“我也刚想通,对方为何如此大费周章,方才就是为了提防这木屋才安排简一个人前去敲门。直到现在,这陷阱的设计者终于将我们的步骤调整到了一致!”
他指了指四周的木墙说道:“为的就是将原本分开的我们三个,同时引入木屋内!”
简神色凝重地说道:“看来我们已经被关进这牢……”
牢笼的“笼”字还没说出口,简突然显得站立不稳,倒退几步晕倒在地上。
花盛一看不妙,抡起金箍棒便要砸窗,但随即也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不好!这屋子空气中有……有迷魂的东……”
他用金箍棒撑住地面,但眼前越来越暗,手脚顿时失去力气。
在倒地的瞬间,他看到灭影身体也往前一倾,紧接着变成绿色头发,绿发的二姐也站立不稳,然后连续变成红色头发的三姐、黑色直发的六姐、戴眼镜的九妹,个个显出晕眩的状态。直到又变成粉红头发的五姐,抱着个玩具熊愣在那儿。
灭影小五看到花盛和简倒地,急得跺脚大叫:“你、你们都怎么了?救、救命!来人啊!”
“小五……你快跑……”
花盛用最后一丝力气说出这句话,但他完全忘记了,几乎不会仙术的小五,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花盛坠入一片黑暗中失去了意识。
在这种意识消散不知多久后,他才有点朦胧地回过神。但他并没完全苏醒,唯一能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的是,自己头疼得像裂开一般。
在浅显的意识中,他觉得身体也是极为沉重和疼痛。可是,他担心的不是这种疼痛感,而是那种很怪异的沉重感。
因为这感觉熟悉而又陌生。
自从到圣平宁的术道习院研习仙术之后,花盛的身体似乎变得越来越轻盈。即使不假借仙咒,要做到飞檐走壁也不是什么难题。
但此刻他觉得身体又沉重了起来。
花盛已经很久没有类似的感觉,身体沉得让他想到那个噩梦连篇的“圣平宁医院”。
这种沉重远比疼痛更可怕。
漆黑的眼前开始出现五彩斑斓的幻觉,那种黑色的光开始侵蚀自己的意识。或者又像是从自己的意识中退出。
花盛努力睁开眼睛,但眼皮犹如灌了铅一般沉重无比。
身体动不了。
花盛突然发现自己被绑在凳子上,手脚被麻绳捆住,嘴被贴上了胶布。
他心跳极快,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惊恐。他明明经历了很多生死关头,此时本该冷静。
但他按捺不住怦怦直跳的心脏。心跳的速度像是要跃出喉咙或冲破胸膛。
花盛的视线凝聚起来,茫然的视野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戴着白色口罩的陌生男人。
他从没见过这人此刻这男子正在他面前来回走动,踱着步。
花盛用酸疼的脖子环顾四周还是身处木屋中。
旁边有面落地玻璃镜照射着自己的模样。
当看到镜子中反射的外表时,花盛突然吓得大惊失色。
一瞬间他看镜中自己的模样竟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这男孩子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被击打的伤痕,颈下套着根麻绳脖子处有圈紫红色的勒痕。
那血痕一定就是这根绳子勒的。
看上去这男孩子刚才曾被勒晕过去到现在才醒来。
花盛看出这孩子眼神里充满惶恐,脸上湿乎乎的全是泪。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方才自己明明是中了某种迷魂法术晕过去了,为何意识会被转移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身体里?
他拼命想从喉咙挤出一些声音但只发出呜呜那种无讯息的微弱嘶哑的声响。
就在此时房间的木门被推开。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的女人走进房间。
黑口罩的女人说道:“那男人扛不住,都交代了。这保险柜的密码是99、12、48三个数。你去试试!”
白口罩男人听罢眼中露出狂喜,立刻走到房间一处角落。
花盛看到那角落墙上的木板刚被撬开,地上木屑碎了一地。隐藏在木板后有只老式的墨绿色保险柜。
老式保险柜不大,像是故意存放在这里头有些日子了所以外面才被木板封住。
“99、12、48……”
白口罩男人嘴里用沙哑的声音一边念叨着,一边旋转保险柜的轮盘锁。
咯噔一声!保险柜的锁被打开了。
“密码果然对!开了!”白口罩男人就像中了彩票一样几乎狂喜得手舞足蹈。
黑口罩女人冷冷地说道:“老婆孩子和他自己的命都在别人手里,他当然不敢说假话。”
伴随金属摩擦的咯啦声响保险柜那厚重的门被打开。
里面装满了厚重的文件,像是一叠叠的资料。
那白口罩男人将这些资料都搬了出来花盛看到那些资料里不仅有散乱的纸张还有一本本很厚的黑色硬面抄以及一个硬盘和几张老式光碟。
白口罩男人刚想翻阅,黑口罩女人却阻止了他,说:“别看!小心老板要了你的命!你知道的,老……”
“我就是想证实一下,咱们资料别拿错了!”
“那统统带回去!”说着黑口罩女人从旁边衣柜,从满满的衣柜里翻出个大行李袋,甩给了那男人。
男人利索地拉开拉链,将所有的东西都扔了进去,直到那保险柜里空空荡荡。
“要的已经拿到了,接下去怎么办?”
女人说:“走!”
随后两人提着行李包蹬蹬快步走出房间。
见两人头也不回地走出去,花盛心里松了口气。他开始试图挣脱,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他没料到那黑口罩女人却退了回来,男人紧跟在她后面。
花盛本在乱跳的心脏,突然像停止跳动一般。他紧张得血液倒流,脸色刷白。
那女人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子。
强烈的不安感袭上了花盛得心头!他瞪着眼前的黑口罩,身体完全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那黑口罩的眼中看不到一丝情感,她瞪着花盛缓缓说道:
“小朋友,你想活命么?那你就必须……”
就在此时,花盛眼前的画面像是被撕碎的纸片,四处散落开。
脑中一阵剧烈的疼痛,花盛的后脑勺就像挨了一棍子般,不,就像是一颗炸弹在大脑里爆裂,将他整个脑壳炸得粉碎。
伴随着恍惚的意识,花盛垂着头开始喃喃自语:
“爸爸……妈妈……”
第五十八章 死亡游戏
在一片恍惚的光晕之中。花盛的身体仿佛不由自己所控制。
他口中断断续续地低声道:“我想活下去……救命……爸……”
疼痛从太阳穴处开始散发,每一波散发就犹如被高压电击中,让花盛眼冒金星。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神智刚才已被打散。此时那犹如漂浮的神智,才开始渐渐凝聚起来。这一切犹如散落的游荡魂魄刚找回了躯体。
这种强烈的还魂感让他很难受,花盛艰难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这才发现双眼的睫毛上早已沾满冷汗,身上也被冷汗浸透。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试图摇头,想让自己的意识恢复,但可能脑袋垂得太久,脖子疼得像要断裂一般。
花盛发觉自己仍坐在椅子上,手也往后绑着。
他赶紧看了看自己的腿,自己的身体不再是孩子模样。
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回到自己身体里了?
此刻花盛立刻察觉到危险,他告诉自己必须马上有所行动。
“金……金箍棒……”
花盛念道,想要挣脱,但是并没有反应。
他看到自己面前有团模糊的白影,他透过模糊的视线努力向前望去。
那团白影围绕在他的镔铁金箍链四周,金箍链正浮在半空中不停地旋转。
画面逐渐清晰,那团模糊的白影逐渐展现出人形,自己的法宝镔铁金箍链正漂浮在这人前面的半空中。
这人穿着件白色长袍,将袍子的帽子压得很低,几乎将自己的整张脸都遮盖住。
花盛能感觉得到,眼前这人正在注视着那根浮在空中旋转的法宝。
——斗战胜佛孙悟空给自己的镔铁金箍链。
花盛回想着刚才自己变成孩子的怪异场景。与刚才沉重的身体相比,现在的身体虽然疼痛但确实变回了自己。
刚才我应该晕了过去。难道是一场梦?
可现在这个白色人影又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屋子里?
花盛猛然回忆起自己在这里的原因!
他、灭影和简应该是落入了一个精巧设计的陷阱里。在这木屋里,被人从暗处将他们一网打尽。
事实上对方也做到了。
花盛将瞳孔努力聚焦到自己前方这个陌生白袍男人的身上。
他身上袍子很白,但不是道服。相比之下,更类似简穿着的那种魔法长袍。
花盛神志渐渐清醒,这将自己从背后反绑的绳子自然难以束缚。
他打算暗中挣脱,突然发难好给对方一个奇袭。
花盛不动声色地稍使了些力气,手腕上的绳子纹丝不动。
绳子被施了法术!
于是花盛默念起了大力神咒,偷偷默念道:“急急如律令。”
果然有效,捆住自己的绳子传来极轻微的摩擦声,原本被绑紧的双手被花盛撑开一条缝。那手腕逐渐宽松起来,只要再撑开一寸,他就能摆脱这绳子。
他留心观察着对面的白袍男子,庆幸自己细小的举动未被对方察觉。
可奇怪的是,随着手腕将要挣脱。花盛却突然感觉自己开始透不过气。
就像是有人在背后勒住他脖子上的绳套,被这一勒他不得不放松了手上的力气。
手上绳索自动收紧后,脖子上的绳套便宽松一些。气管恢复顺畅,花盛才得以透过气。
静静等了一小会,花盛又试了一次。但和刚才的情况一模一样?
当手上绳子被撑开时?
喉咙便会被立刻勒紧。
“只要挣扎,不光你会没命?
你们三个都没命。”
一个中年男子低沉的声音响起?
他讲的是中文,并且和简一样带着一点唯有中文是母语的人才能听出的口音上的差异。
中年男人继续说道:“你们任何一个人想要解开手上的绳子?
所有人就都会被勒死。”
花盛明白了这话的意思,他如果将绑在手上的绳子撑开?
那自己、灭影和简脖子上套着的施了咒的绳子便会勒紧。直到他们三人都被勒死为止。
反之?
灭影和简也一定如此。
花盛立刻想到如果撑开不行,那将自己体型缩小?或用御火之术将绳子烧断或切断?
他正在思考应对之策,就听那男子继续说道:“你还是省点力气。这些绳索一解,即使你跑了?
隔壁那两个女孩子也会没命。”
花盛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他们三人恐怕早已被这男子给盯上。
可是,那浑浑噩噩的梦是怎么回事?自己记忆里从小便是在孤儿院长大,从没见过亲生父母,但在那梦里自己却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非但如此,自己被告知父母也在那间屋子里。似乎对方要他的爸爸交出什么东西。
刚才的梦境历历在目?
真实得让花盛无法怀疑。但如果那个梦是记忆,那自己到底是不是从小就是孤儿?
难道刚才的梦也和面前这男人有关?
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施了魔咒。
对方如此大费周章的目的是什么?
冷汗不断从花盛额头滴落,他的衣服也被汗水浸湿。此刻他紧盯着眼前这个人?
却仍看不清对方的脸。
花盛问道:“你是谁,抓我们做什么?”
那白袍男人答道:“你们不能去找堕天使?
什么地方都不能去。”
原来对方是为了阻止他们去尼斯城!
为什么?这人和堕天使什么关系?
或者说他和岁星丝……难道这人就是偷了岁星丝并嫁祸给自己和术道习院的真正窃贼?
花盛立刻反应过来?
愤怒地质问:
“是你?是你偷了岁星丝!”
白袍男人干笑了几声,说道:“这世界的时间线已经够乱了。我可不需要那东西。”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袍男人没有回答,而是坐直身体,将脸稍稍凑近花盛。
“要你们三人陪我玩个游戏。”
游戏?
花盛愣了一下。
“什……什么游戏?”
“决定生死的游戏。”
花盛啐了一口,骂道:“既然想杀我们为什么不索性动手?玩什么狗屁游戏!”
“一旦玩过这游戏。你就会更了解自己。了解发生过什么。”
“到底想干吗?”
白袍男人说道:“你玩过游戏后就知道了。”
花盛盯着那张看不清的脸,咬着牙问:“要怎么玩?”
“很简单。甚至用不了你一分钟。因为,你只需告诉我一个人的名字。”
“谁的名字?”
“你和隔壁两个女孩中一个人的名字。”
“准备做什么?”
“杀。我杀死这人。”白袍男人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情感的成分,就像在阅读一些无用得垃圾信息,“告诉我,你想杀死的那个人是谁?”
花盛心里一紧,一股寒意从背后升了起来。
“你让我杀死她们两人中的一个?”
“不。”
“难道不是在问我想杀死谁?”
“是你们三人中一个的名字。也就是说,你可以选择杀死你自己。”
花盛吼道:“你凭什么决定别人的生死!”
“你玩的只是个游戏。可真正决定你们死活的命运之神……”白袍男子冷冷地说道,“是我。”
第五十九章 囚者困境
花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个自称掌握他们性命的陌生人。
眼中布满血丝,愤怒的就像面对一个许久不见并欠下深仇大恨的人。
花盛没有丝毫犹豫脱口而出。
“既然你这混蛋想杀人,那你不如杀了我!这就是我的选择!”
花盛心里觉得,他不可能去选择杀死无辜女孩。同时,自己也或许早就不该存在世上。
在圣平宁经历了很多事,但对未雨的愧疚感如无底的深海。
曾几何时,那种无奈和自责,在他内心不断地回响敲打无数次。
每次想到未雨最后对他的眼神,就像在海沟里再往下深潜一次,发现内心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悔恨。
这令他此刻大声地怒吼:“会死的那个是我!有本事你就来!”
既然一定要在他、灭影和简三人中死去一个。那花盛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去选择一个女孩子做替死鬼。
简比自己小两岁,她离开魔校和自己有直接的原因。
灭影就更不必说,这两天几乎为自己舍弃了一切。
面前这个白袍男子,究竟法力高深到何处谁也不知道。既然这样,冲动也好、解脱也罢,不如索性就牺牲自己。
对于花盛的回答,白袍男子反而干笑了几声。
“不用太急。既然说这是游戏,就会有游戏规则。你选了自己死,但死的可不一定只有你!”
花盛一言不发地狠狠盯着眼前这人。
男子说道:“你可得深思熟虑,这不是一个人说了算。最后死的是谁,还取决于她们两人的选择。”
面前白袍男子的语气让人无法判断出任何信息。没人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他说:“我虽只想杀死一个,但如果你们都想牺牲自己,那也只好让三人都死!”
人不一定会因为仇恨而杀死别人。自私或自保,同样是理由。
但杀死自己既困难也简单,有时反而是种轻松的逃避。
如果你为了保住性命,或是保住重要的人的性命。你会不会选择去杀死一个人?即便那人是你的朋友。
死不可得。生亦不可得。
眼前的白袍男子很有耐心。
“规则是,你们都选择自己死,那三个就都得死。你必须做出选择,如果三人中有一人不做选择,我也会将三人都杀死。”
他看着花盛,就像是残忍的猫在玩弄捕捉到的一只小老鼠。猫不急着咬断猎物的喉咙,而是在手上玩弄折磨致死。
有的杀人者享受的不是杀戮瞬间的快感,而是沉迷于掌握别人生死的那刻。
花盛眯起双眼。眼前这个死亡游戏里,他的选择其实很简单。
要不是三人都死,要不就是牺牲一人的命。
灭影是九魂一体,刚才晕过去前,出现的应该是几乎无缚鸡之力的小五。但显然只要杀死灭影的身体,无论是哪个姊妹,其余八个都会跟着没命。
所以花盛觉得自己如果无法挣脱这绑绳,就只有做选择。
他咬着牙问:“这杀人游戏,到底要怎么玩!”
“不必着急。每个人可以选择一位想杀死的对象。想活命就听清楚规则。”
男子不紧不慢地说道:
“第一,两人或三人选择同一人,那这人就死,剩下两人我会释放。
第二,如果两个人都被选择到ꓹ
则被选择多的一人死亡。剩下两人被释放。
第三,这结果对你们最好的,就是当你们三人都选择别人,却恰好每人都被选择到一次。那三人都能活着ꓹ
我把你们都放了。
最后,除此上述三点以外投票出现的任何情况ꓹ
比如有人不做选择或都选杀死自己等等,我就会将你们三人杀死!”
花盛听罢,怒道:“当我们每个人都成为别人想杀死的人时,你却放我们走?”
“放你们走难道不正是你们希望的?”男子答道,“这样你们就能带着仇恨离开这。”
花盛刚想骂娘ꓹ
突然觉得脖子上一紧,呼吸困难起来。
这次有了经验ꓹ
他屏住呼吸调整心率默念仙诀,这能让他长时间不用呼吸。
但不料,喉咙上的绳子越勒越紧,脖子生疼ꓹ
心想再这么勒下去ꓹ
在自己憋死前ꓹ
脖子都会被折断。
可是他并没有尝试挣脱手中的绑绳!
就在疼得花盛几乎要翻白眼时,那绳子突然松了。
白袍男子冷笑了一声,说:“看来隔壁的简也发现了这绳子的规律。接下去就看她会怎么选了。”
花盛喘着气并用余光打量屋子ꓹ
寻思逃脱的方法。
见白袍男子正好提到隔壁的简,便想借机将他从眼前支开。
“你说隔壁有人醒来,你不去看看?”
白袍男子冷冷道:“我看过了。”
花盛有些没明白,这房间里并没有可以观察其它房间的监控设备。
“可你不去当面和简说一下游戏规则,她怎么做选择?”
男子冷冷地答道:“我现在就在她的房间里。”
男子这话令人疑惑而不安,花盛转头看了看四周。
房间并不大,也没有可控人躲避的地方。简并不在这房间里。
但为何男子说他就在简的房间里?
白袍男子说道:“我既在这里,又不在。我同时存在于你们三人面前。”
“分身?”
白袍男子发出一阵怪笑:“不不不!分身术这种过于低阶,这叫三位一体。三个都是我,拥有同样的感知,是意识引领与身体延展。”
花盛看着眼前这古怪的白袍男,他本来觉得这男子应该是用了某种分身,但若是如此,分身本身是不会受到主体控制。即便是此前在盘弦洞里,太上小君将花盛从不同时间带到同一个地方,花盛的意识却无法连接在同一个脑海。
一个人不可能既出现在这,又同时出现在隔壁房间。
这令人一头雾水。
但在花盛完全理解目前状况之前,他必须要面对眼前这生死困境。
男子应该没有说谎,就是因为自己、灭影和简拥有肉体的存在,所以他才能用某种东西将三人迷倒。
若是仙人,也许能逃脱于这男人的魔法之外。太上小君若是在……
花盛强压下了自己心中涌起求助别人的念头,如今这无人可依。太上小君能帮他当面逃脱吕洞宾和天极子的追捕已属万幸。
现在他唯有依靠自己,非但如此,也必须要保护好灭影。
要是简因为被自己绑架而遇难,罪责就更说不清。
就在此时,花盛脖子上的绳套又猛地收紧!不过这次不像刚才简那般用力,而是忽紧忽松。并不像刚才那般令人喘不过气。
他立刻想到一定是灭影。
第六十章 投票开始
花盛能感受到被捆绑者对绳套“挣扎”了好一会儿,但最终因为气力不支而停止挣扎。
他心里明白,这是慌乱的表现。而绳套没收得过紧,这就意味着被捆绑者其实并没有依靠多少仙法来试图挣脱。
也即是说,那是被灭影小七称为“棒子”的不擅长仙术的五姐。
灭影小七曾告诉花盛,之所以她们几个习惯叫小五为“棒子”,就是因为她只会“杵”在那里,帮不了什么忙。
灭影小五在仙术道行上甚至比许多圣平宁仙境内的凡人还不如。
如此说来,花盛猜测这五姐顶多也只能点个火把、偶尔穿个墙之类。可以施展的仙术顶多也就到玄明级的中下范围。
这样说起来,灭影小五只要能照顾好自己就算帮了大忙了。
可是,在这个游戏里,小五她会怎么选?如果完全没有仙术可以依靠,小五一定异常的惊恐。
该怎么办?
花盛想到这,觉得尽管灭影小五和自己并不是非常熟悉,仅仅在圣平宁赤州面对雷震子时,有过一段浅显的会面。但小五的那张脸毕竟长得和小七是一样的。
想到那张脸,花盛的心像被针刺了一下。
他必须保护好灭影,为了小七就必须也保护好灭影那些姐妹们。
白袍男虽然眼睛被帽檐压住,但花盛知道他正凝视着自己。
花盛不曾看到对方的眼睛,却能感觉到冰冷的眼神。
犹如一个无底的深渊般。
花盛抬起头,仿佛凝视着没有尽头、冷酷无比的深渊。
就像在回望绝望而遥远的某个记忆。
白袍男子打破了平静,说道:“现在你们三个既然都已醒,是时候给出个答案。”
花盛抑制住内心的起伏,问道:“如果要把我们都杀掉,你大可直接动手。为什么要玩这个?”
“玩这游戏的不是我。”那白袍男将脸有意往前凑了凑,“是你。”
“什么意思?”
白袍男露出嘶哑的笑声:“你不明白么?九……不,不必想起那些没用的。你只需要告诉我,你要杀死的是谁?”
求助下,可以像偷菜一样的偷书票了,快来偷好友的书票投给我的书吧。
花盛反问:“为什么给一个所有人都能活下去的机会?”
他明白,按照对方说的游戏规则,如果三人正巧互相选择,那三人就自由了。
可是这样的话,白袍男如此费尽心机究竟是为了什么?
“因为游戏规则必须一样。”
白袍男人的回答几乎不能算是答案。
花盛问道:“你意思是,这游戏你并不是第一次玩?”
男子沉吟了一会,而是问出三个字:
“那你呢?”
花盛一愣,却不知对方是什么意思。
但不等他再开口,男子说:“我不会再回答你任何问题,剩下的时间不多。你再开口时,如果没能给我一个名字,我就将你们都杀了。因为……”
他停顿了一下说道:“因为简和另一个女孩都已给了我名字。现在只剩下你没给。”
这话让花盛胃部紧张得一阵收缩,灭影和简竟然都给出了一个名字。
现在就差自己!
他脑子开始快速思索。
目前金箍棒在对方手里,不仅如此,灭影和简尤其是灭影小五相当于就是对方的人质。
他此时不能蛮干,也不知道他们正陷入一个什么魔法阵,所以他必须依照“游戏规则”走下去。
就像……不知为何,他猛然想到许久以前的天目试炼,现在的境遇就和当时一样。当时也是和现在一样有某种奇怪的错觉ꓹ
当时天极子的解释是“巧盒夺局”的仙阵被污染。
后来他认为那也许是因为未雨ꓹ
也就是冥幽。
冥幽她长期在术道习院。因此从未来带来的某种不可控的东西ꓹ
使得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污染了术道习院的玄武仙阵。所以花盛才会在被污染的“巧盒夺局”中做了那奇怪的梦。
在梦里,他看到未雨独自坐在玄武神山顶上。
未雨见到自己很吃惊,问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这说明当时两人的思想是被某种东西连接到一起,她吃惊ꓹ
说明这种污染很可能连未雨本身也没有感觉到。
那如今既然冥幽未雨不在。为什么现在仍会有这种相似的感觉?现在和当时……难道是自己?
不ꓹ
除了自己,天目试炼时灭影也在。
自己被蓝采和称作妖孽ꓹ
所以如果妖能污染仙阵,那么或许也能污染魔法阵。只是八仙他们不知道。
尽管自己并不认为,但灭影也并不能完全排除可能性。
只是这一切ꓹ
不知为何令他想到了“巧盒夺局”。两者不该有任何的联系ꓹ
一个东方,一个西方。一个人间,一个是在圣平宁仙境。为何会有这种熟悉感?
花盛肯定这绝不是错觉。而是预示着某种……他说不上来的东西。但不管那是什么,直觉告诉他都一定是某种类似当时的“污染”。
等等!花盛赶紧把自己的思路给拉回来。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ꓹ
要紧的是如何逃出去!他迅速理清刚才的“规则”。
既然三人都选择杀死自己或者不选择ꓹ
结果都得死。那灭影和简必定不会选这两种,她们不会故意让“游戏”在三人都死亡的情况下结束。
目前游戏还在进行,也证明了这一点。
说明灭影和简选择不同的人ꓹ
否则如果是同一人,那就已经满足了“两票”,游戏结束。花盛去选择谁已经无所谓了。
关于灭影和简,选择的两人是谁。这对于花盛来说是个无比重要的关键信息。
因为在一开始三人的选择有十种可能性。如果以投票来举例,那就是如下的十种情况:
1、花盛三票;
2、灭影三票;
3、简三票;
4、花盛两票、灭影一票;
5、花盛两票、简一票;
6、灭影两票、花盛一票;
7、灭影两票、简一票;
8、简两票、花盛一票;
9、简两票、灭影一票;
10、花盛、灭影、简各一票。
这十种可能性中,以三人各居两票的概率最大,而每人各一票的概率最小。而且又去除大家都投给自己,因为那样的结果是最差的,大家想必都不会这么选。
花盛面临的困境并不是自己该怎么选。
而是他必须要立刻推导出——灭影和简,各自选的是谁?
第六十一章 残酷选择
花盛手被魔法绳反绑在椅背后,脖子上也套着被施有法术的绳套。
他、灭影和简三人身上的这两个绳套被连接在一起。只要有一人挣扎,所有人都会被勒住直至气绝。
花盛现在必须给出一个人名,因为白袍男子说灭影和简都已给了。
他思考着当前这局面,希望三人都能活下来。
灭影为自己付出这么多,甚至不惜与吕洞宾反目。因此花盛宁可死的是自己,也决不能让灭影出什么意外。
可是,处于这房间之外的灭影和简各自选了什么?按照白袍男子所说的话来猜测,灭影和简必定分开在两处,白袍男绝不会给她们互相接触的机会。
所以她们自己也只能猜测,或者说是一种心理上的博弈。
这三人里应该没人会希望看到别人死,但为了达到保护自己和所重视者的目的而去牺牲一个不熟悉的人,恐怕这也能理解。
假使有两个选择。
其一,有七成概率能让所有人都活着。
其二,牺牲一名同伴,却换来超过九成的概率保全自己与同伴的生命。
每个人会作何选择?
花盛试图去猜测灭影的想法,灭影是个善良的女孩子。在他所遇到过的八个姐妹中,唯有那个能控制光线的小六带点邪魅之气。但即便如此,如果让小六做选择,想来也依然会希望所有人都活着。
花盛可以肯定这些姐妹内心都很善良,他唯一担心的是法力较弱的小五会不会因为恐惧而选择自保。这就会影响她最终的选择。
自己在圣平宁南方的赤熛怒州雨林遭遇雷震子时,曾救过小五。所以小五不会选择花盛。当然为了保命她也不会选自己。
毕竟她选自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只有自己死,另一种是三人都死。
因此,如果要给出一个答案。性格柔弱的小五一定会选择不熟悉的简!她和简之间始终隔着其她姐妹,没有当面碰过,因此性格柔弱的小五为了保护自己和花盛会去牺牲简。
花盛现在推导出了灭影小五的选择,那么接下去就要猜出简会如何选择?
“拖时间没用!”
白袍男子显然已失去耐心。
花盛还想给自己多争取点时间,谁知对方话音刚落,自己的脖子上的绳套正迅速收紧。
男子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
“选谁!!”
花盛紧盯那漂浮在半空中镔铁金箍链,刚才这男子凑近自己时,金箍链往一旁挪了一些。
如果自己有能力挣脱,哪怕只有一瞬间,便可唤出如意金箍棒。
他突然默念法咒:“急急如律令!”
脖子四周立刻烧起火焰,他想要烧断绳索!
可与此同时隔壁传来简和灭影的尖叫声!
“你烧这绳子,也就是烧她们两个!”白袍男子恶狠狠说道。
花盛不得不立刻熄了火焰,只得用脖子抵住被勒紧的绳套。但这绳套和灭影她们脖颈上连接在一起,此时三人都被死死勒住。
花盛即使暂时能减缓脖子被勒紧的速度,也没办法帮灭影她们脱困。
男子吼道:“你选谁!”
面对着这个问题和快速收紧的绳套,花盛脑海中如电流般闪过简和灭影的名字。
灭影小五一定会选简,那简会选谁!
自己并不了解简,但简是法国女孩。法国女孩遇到这种情况,会牺牲男的还是女的?
不,这和是东方人还是西方人应该没有必然联系,每个人都可能不同!
但是没有时间了!他必须要在她们被勒死前,交出一个名字。
糟糕!绳子太紧,要同时救三个人的话。大家只有互相选择!
简绝对不会选择她自己?
没有人在这种情况下愿意白白牺牲掉自己。
如果自己是简会怎么想?作为被陌生人劫持而来的人?
她肯定会将风险从自己身上转移出去!
选自己的风险太大?
无论是三人都选自己,或者两人中只要有一人投给自己,自己就必死无疑。所以简最有可能选择的是花盛!
糟糕,绳子太紧了!花盛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流到大脑的血液越来越少?
眼前的光线正开始变暗。
“妈……”他恍惚之间蹦出一个字。
“这种时候还有力气说骂人的话。”白袍男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绳子稍稍放松了些?
但花盛依然没法喘气。
“名字。一个名字!”
花盛想到?
当简和自己各有一票时?
他如果选择灭影。那就恰好是三人互相选择,并且都能活下来!
他无法相信眼前这个人,但唯有这样做能减少一个白袍男杀死所有人的理由。
花盛必须为脱困争取到时间?
哪怕稍稍拖延一会也行!
只要金箍棒回到自己手里就有可能翻盘。
他说道:“简一票,我一票。所以我选择的人?
是……”
白袍男子说道:“所以你想选的是剩下的那个女孩子!”
花盛咬着牙:“现在我们一人都有一票,每个人都选了不同的人?
快把简和灭影放了!”
白袍男没有作声。
花盛脖子上的绳套垂到了胸前,得以获得了片刻喘息的机会,他汗流浃背,大口地喘气。
“我受够了这个游戏!现在快放我们走!”
“原来这女孩子叫灭影。是个好名字。”白袍男用嘶哑的声音缓缓说道。
“废话少说!”
白袍男并没有放开花盛的意思,而是说:“她为了你牺牲这么多。为什么你还是忍心选择她?”
花盛瞪着眼前的男子。他一时理解不了对方话中的意思,灭影确实为自己牺牲了很多,但这是来之前在圣平宁时。
这男人为什么会知道?不,他所说的牺牲并不是指灭影跟花盛来到法国这件事,而是指现在发生的?
灭影怎么牺牲?
“恭喜你们存活下来了……”白袍男说道,“两个人!”
花盛倒吸一口凉气,怎么是两个人?被三个人投票决出的牺牲者是谁!
此时,阻断视线的房间木墙开始出现裂痕,木墙一片片的碎裂,变得像纸屑般飘落。
房间变得宽敞起来,四处摆放着烛火,光线晃动忽明忽暗。
虽谈不上明亮,但花盛还是看出了与自己一样被反绑着的两个人。每人面前都像自己一样站立着一个白袍男子。
隔墙粉碎,三名白袍男子互相走进,最终融合成一人。
花盛一眼认出了被反绑在椅子上的就是简和灭影。而看到灭影时,花盛瞬间犹如浸在冰水之中。
小五不见了,粉红色头发的小五刚才并没有晕倒。但为何此刻出现在眼前的竟然会是金棕色头发的小七!
花盛心中大叫一声:不好!
因为他立刻反应过来,小七和小五的选择。
会不一样!
第六十二章 灵魂吞噬
花盛心中暗自大叫不好!猛然想到小七的性格与小五截然不同!
小七会怎么选择?
被捆绑的灭影小七神色疲惫,也许刚才花盛念得火咒通过这怪异的魔法绳子传导到了小七脖子上,她美丽的金棕色头发被烧焦了一簇。
小七神情迷糊,看到了花盛时瞳孔才散发出一丝光彩,口中轻声念道:“花盛……你……还好吧?”
“我没事!”花盛赶忙答道,“你怎么……”
灭影艰难地呼吸着,这绳套勒得不轻。肩膀的伤口又开始往外渗血。
看着她如此柔弱的模样花盛心如刀绞,他将椅子试图往那漂浮在半空中的镔铁金箍链方向小心挪动。
白袍男说道:“到了激动人心的答案将揭晓,我会拿走一条性命。”
他走到花盛面前,缓缓地说:“幸运的是,这人并不是你。”
花盛怒目相视,死盯着对方。
白袍男子似乎并没注意到花盛想偷偷取回镔铁金箍链的心思。男子往后退了两步用满足的声音说:“一个西方女孩,一个东方女孩。谁是这场游戏的祭品?”
随后他将右手伸入宽大的左手袖袍,再抽出时,手里出现了一根墨绿色的魔杖。那根魔杖形状并不是笔直的,就像一根弯曲前行的毒蛇。而魔杖的尾部,则雕刻着一只发出绿色光芒眼睛的蜥蜴头。
“除魂杖!”
简大叫,她似乎认出白袍男手中的魔杖。
“你从哪里拿到的!这绝不是欧洲大陆的东西!”
白袍男子答道:“既然你认识这个,就该知道这里马上会有一场精彩的灵魂吞噬表演。”
花盛听到这话,立刻理解这是件能吞掉魂魄的东西。不安感油然而生。
“将牺牲的,就是这叫灭影的女孩!”
花盛看着简:“你也……选了灭影?”
男子邪恶地笑道:“不,简选的是你。”
“那灭影没有选别人?”花盛简直不敢相信。
“她选自己。”白袍男子说道,“这女孩选了她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花盛对着灭影大喊道,“灭影!你为什么要选自己!”
灭影微微抬起头,露出疲惫而温柔的笑。
“因为本小姐绝不能……让你丢了性命,本小姐决不能。”
“但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袍男子绕着灭影慢慢踱着步:“因为一旦她投给自己,她就承担了最大的风险,剩下的你们除非都投自己,或者都投你,你才可能死。她没法救你,但她可以用自己的命,来提高你活下去的可能。”
说着男子挥动那根除魂杖。
男子说:“所以她交出性命,我就收下。”
一罗预。
就是一百四十四秒的时长。
花盛绝不会想到,仅仅片刻之后这一百四十四秒将为他带来迄今为止最大的惊愕。
白袍男子挥动手中的除魂杖指向灭影。
灭影身上立刻散发出一阵灰白的光,那光如烟一般在空中晃动,并被那魔杖收了过去。
她那本还留有微弱神采的双眸立刻失去了活力,瞳孔开始放大。
紧接着灭影与椅子一起漂浮在半空。就像一只没有灵魂的布娃娃。
“不!不要!不要!”花盛冲着白袍男吼道,“你这混蛋!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杀人!”
他曾告诉自己决不能失去灭影,他必须要保护这女孩子!
“急急如律令!”
花盛连人带椅子腾空飞起,没命地往前面的白袍男子撞去!
那男子将除魂杖对一挥,一道黑气将双手捆绑的花盛击倒在地上。
花盛想用仙法挣脱却又怕境况变得更糟。于是从背后的手中化出一道钢剑,用御剑之术直刺白袍男子。
男子口中一念魔咒将剑格挡开,同时对着地上那木墙散落后留下的一地铁钉将手一挥。那铁钉顿时飞起,以闪电般的速度刺进花盛的左大腿,花盛大腿上顿时血流如注。
他顾不得这些伤又腾空跃起ꓹ
用自己的身体直撞而去。
“既然这么想死ꓹ
下一个就轮到你!”
白袍男子右手抵住空中撞来的花盛ꓹ
左手拿着除魂杖对着灭影,眼看灭影小七的眼神越来越暗淡。
可就在此时,原本几乎垂死状态的灭影突然抬头张开了嘴。她像是要说什么话,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接下去的一瞬间ꓹ
花盛只觉头裂开般的剧痛,两耳开始发出巨大的嗡嗡耳鸣,接着便从半空重重跌落在地上。
伴随着强烈的耳鸣ꓹ
他眼睛立刻失明。眼前一片漆黑!
一切来的过于突然,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挣扎着试图翻身坐起,但施了几次都没成功。身体开始发麻ꓹ
腿上刚被割开的伤口也感觉不到痛感。这种麻木感传导到他全身ꓹ
甚至令人失去了对重力的感知。
花盛觉得自己成了又瞎又聋ꓹ
漂浮在虚无的空中。完全无法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就像死后灵魂出窍一般。
没有躯体,唯一剩下的就是意识。
一个漂浮在虚空中仅能思考的自我意识。
所有一切如此突然,令人惊诧而恐惧。
花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灵魂也同样被这白袍男子抽走。但他确切地记得ꓹ
这发生的一切都是从灭影突然抬起头说出那句话开始。
那没有意义,听不到声音的话。甚至可能并不是句话,而只是某个字眼。
唯一让花盛确认自己还没死的就是剧烈的头疼还在。
在度过十年般漫长的一段时间后ꓹ
他眼前才开始看到一点点光。
花盛眼前的画面犹如被调暗,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些影子。
令他更惊愕的是,他发现并不止他自己。
那白袍男子竟然也和他一样捂着耳朵,双眼也像失明一般。拿着除魂杖胡乱挥舞,他嘴里胡乱地在喊什么。可惜花盛除了耳鸣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视力大约恢复三成时,花盛看到那镔铁金箍链就掉落在自己脚旁。花盛想取回金箍棒,赶紧念道:“急急如律令!如意金箍棒!”
岂料镔铁金箍链没有任何反应,定睛一瞧,三角形状的镔铁金箍链中央原本燃烧的火焰已然不见踪影!漂浮在吊坠火焰中的那根“金针”也看不到!
金箍链在地上一动不动,黯淡得就像一根掉落在仓库角落里没人要的过季装饰品。
仿佛镔铁金箍链的魂魄也被抽走,躺在地上得不过是没有灵魂的法器“尸体”,再也无法将它唤醒。
花盛想到此刻正万分危急。
他来不及多思考,借着模糊的余光看了一眼简。
被绑着的简竟然也与白袍男子的神情一样,只是一脸惊恐地挣扎。
为什么所有人都会同时失去感官?
这屋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六十三章 变幻莫测
花盛再看灭影的椅子不知何时已落到地面,四平八稳。
上面坐着的灭影……
不对!坐在椅子上的不是灭影小七!是什么人?
花盛虽看不清,但他能感觉到,坐在椅子上的并不像某人,而是某种……东西?
眼前出现的画面,是椅子上确实绑着个人影,但那仅仅只能称为“人影”。
面前不像是此前见过的灭影任何一位姐妹!
那影子虽看上去拥有女孩子身体的轮廓,却根本看不清。
那女孩形体外笼罩着一种奇异的摩尔纹,就好像那地方并不存在着任何人,只是人形的空间被某种扭动的波纹占据。
“灭影!灭影!你在哪!”
花盛无法确认自己喊得有多响,他耳朵已失去听力。但他管不了这么多,只是不停地呼喊。
在一片耳鸣中,那女子轮廓的摩尔纹和叠影有所收敛,尽管如此依然看不清究竟是谁。
“咯咯咯咯……”
一阵怪异的笑声从那女孩轮廓里传出。
花盛本不该听到,但这笑声能穿透所有东西,甚至不需要感官就能穿过他的脑壳进入大脑。
此时那白袍男子正胡乱挥动除魂杖,简也在拼命摇头试图摆脱耳鸣。
但这屋里的所有火烛却如定格般,没有一丝晃动。那原本燃烧的火烛,就像一张摆在那里的发光的图片。
静止的烛火就像时间停止了。但白袍男子和简并没停止,时间显然还在流逝。
只是除他们以外,周围世界停止了运转。
坐着的女孩轮廓的人影口中喃喃地自言自语。
花盛能听到她发出的声音:
“术道一念绸缪断,九霄齐喑徘徊空。”
花盛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他看着那轮廓刚想开口。却又听那人影说道:
“可笑可笑,术道啊……这洋洋洒洒的荒唐文字,到头来莫不是洒落一地的胡言乱语。如是自以为,却坠黄粱梦,终留不得半粒尘埃。”
对方也不管周围,只是自顾自的念道。
“这世间,清浊看不透,是非辨不明。你不如趁早罢手是了。”
人影的话没头没尾。
花盛虽看不清,却能感觉那仅有一个模糊轮廓的怪异人影抬起头,瞪着自己说道:
“我不叫灭影!!”
怪异的摩尔纹缠绕在女子四周,声音变得怪异,连出自男女口中都无法分辨。只是有个忽男忽女的声音从这人影中传出。
“我的名字叫作:幻。”
花盛愣住。
幻?
这是什么名字?
“幻”,为何会代替灭影出现在这屋子里?
花盛发现原本反绑着自己的魔法绳套竟然已变得松弛,他急不可待地挣脱,将捆在脚上的被鲜血染红的绳子快速扯开。
再一看镔铁金箍链,竟已恢复了吊坠中央那团橙红色火焰。
他大喜喊道:“急急如律令!如意金箍棒!”
镔铁金箍链如一道耀眼的亮光,定海神珍从吊坠中飞起!
花盛伸开手掌一接,怎料那棒子沉重异常,单手根本接不住!咔的一声脱手坠落,竟险些折了手腕。
紧接着金箍棒以雷霆万钧之势往下掉落而去。花盛只听哐当一声,金箍棒砸落地面,将木地板压得深深凹陷。
花盛立刻俯下身想抄起金箍棒,顷刻之间却像拉住一根牢牢定死在地板上的把手,人顿时一个后仰跌落地面。
他赶紧使尽全力去提,却无论如何也抓不起金箍棒。
非但握不起,那金箍棒像是镶在地板上的装饰品,无论如何去推拉都挪不得一毫一寸。
甚至花盛的手指头插不进木地板和金箍棒之间的缝隙。
这怎么回事!
“急急如律令!”花盛一念大力神咒,将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帮忙。
双手并抓,但金箍棒纹丝不动,像与地面合为一体。
花盛简直不能相信,自从孙悟空答应将金箍棒借给自己以来,自己没有一次将其举起。
金箍棒仅仅只有一万三千五百斤而已。
就算十万斤,就算连同这屋子以花盛的法力也能轻而易举。但为何今天却抬不起分毫?
耳鸣有些减弱?
渐渐能听到房间里的声响。
花盛抬头看到那白袍男似乎也回过神来。男子掏出除魂魔杖?
朝向那“人影”说了一句咒语。
眼见又要施展除魂术,花盛正欲再上前阻拦?
却见那除魂杖没有丝毫反应。
咒语落空!男子赶紧又念了一遍。
但那根魔杖此刻就像一根普通的树枝,对男子念出的咒语没任何反应。
那叫“幻”的又开始咯咯笑起来?
喃喃道:“看!这便是地狱!”
花盛见那白袍男措手不及时,见有机可乘,用右手一掐仙诀,双指冲着白袍男喊道:“急急如律令!寒冰术!”
也是什么事都没发生!和白袍男的咒语一模一样。
他又念道:“急急如律令!御火术!”
但像一个丝毫不会仙术的凡人一般?
无论念什么仙咒都失去效用。
再看地上如意金箍棒,金箍棒又消失了。那金箍链又和刚才一般失去光芒,躺在地上。
花盛突然领悟到,“术道”消失了!
这一切怪异现象必定与眼前的“幻”有关?
她似乎能跨越到更上层来控制这世界的规则?
这虽说只是猜测?
但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这可是仙术与魔法?
运行方法截然不同。
“幻”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或是如她名字所透露出的,这一切她布下的某种幻觉?施了什么阵法,瞬间让一切力量都失效!
简也挣脱了绑绳,从怀中掏出魔杖。冲着白袍男大喊一声:“雷电咒!”
但情况果然一样,所有魔法没有任何反应。
简神色也慌张起来,冲着花盛失声道:“怎么回事!”
花盛正色答道:“所有的咒语都失效了!”
还来不及说更多华,就见白袍男子抄起一把在壁炉上装饰用的匕首。
他一把匕首从皮套中拔出,那匕首显然被开了刃,反射出锋利的寒光。
朝着花盛直刺而来!
花盛一时躲避不及本能地用手抵挡,被匕首一划,手掌上立刻划开一道深口子。
伴随钻心地刺痛,花盛的鲜血从手掌上喷射而出洒落在地板上。
“不能指望法术了!”花盛喊道。
白袍男子见他受伤,拿着匕首又刺向简。
简不得临时用魔杖抵挡,那魔杖此时只是根木棍,被匕首一格便飞了出去。
无用的魔杖啪地一声砸在墙壁上。
手中空无一物的简惊慌起来。
花盛见白袍男子注意力转向简的瞬间,立刻猛地扑上去双手抓住白袍男子持着匕首的手腕。
他这才发现对方身材魁梧,手上一股蛮力。
花盛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勉强抓住男子的手腕。
白袍男身上的白袍顿时被花盛的血染红,而花盛手中沾满鲜血湿滑不堪,眼看匕首抢夺不过,情急之下他用脑门一头撞在对方鼻梁上!
第六十四章 逃出生天
花盛用脑门死命地一撞白袍男子的脸。
砰的一声!自己眼冒金星,而对方自然也不好过。男子捂住自己的脸,匕首便掉落在地上。
花盛飞起一脚将匕首踢开,怕男子再去捡拾,便立刻以匕首相反方向扑上去,与男人扭打在一起。
两人在屋内横冲直撞,屋内各种摆设哗啦啦散落一地!
一片混乱之中,衣橱被撞倒。衣橱门散落开,里面却是空空荡荡。
一家三口的衣服一件也不见了!
这木屋发生了太多怪事,花盛已顾不得这么多。他抓住白袍男的衣领,边厮打边怒吼道:“你到底为什么要抓我们,搞什么狗屁的游戏!”
白袍男没有理会,而是一个翻身将花盛压倒在木地板上,一言不发地用粗壮的手卡住花盛的喉咙。
无奈仙术失灵,花盛喘不过气,便想用力反抗。可对方显然在欧美人中也算是体魄强壮。
他想伸手推对方的脸,除了将手上的鲜血沾到了对方的脸上以外,丝毫起不到作用。
就在危及之时,只见简握着厚厚的星虹法典,对着白袍男后脑勺死命一砸!
一声闷响过后,法典虽没砸晕男子,但好歹让男子手上松了半秒。
花盛见机正好抄起地上一个跌落的黄铜花瓶对着男子太阳穴位置用力一砸!
只听哐当一声,男子被砸得往左边倒去。
花盛立即借机翻身,才发现白袍男子已被砸晕在地。
同时,他也看到简惊魂未定的脸。
简紧张地有些结巴:“我的魔……魔法怎么失灵了?”
“仙术也是。仙咒都没用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现在就像普通人。”
随即花盛一把撤掉了白袍男子的帽子,一张陌生的欧洲中年男子面孔出现在花盛面前。
花盛在脑海中拼命搜寻,自己见过的外国人本就不多。他确认并不认得,或者说从未见过对方。
倒是听一旁的简小声惊呼道:
“怎么会是他!”
花盛赶紧追问:“你认得这男的?”
“我认识!”简看着地上的白袍男子说道,“他是毕维斯教授。是我们克林魔校白魔法部的正教授兼部长。”
花盛有些不解:“据我所知白魔法不是应该是治愈型的法术?据说都是什么牧师之类施展。怎么他却要想杀我们?”
他指了指简:“更何况他还想杀死你,你不是克林魔校的高材生?”
简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
“我也不知道原因,他课堂上还教过我白魔法,平日里非常和善。”
花盛注视着地上这男子。
“也许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对这叫毕维斯的男人并不熟悉,也没时间顾这头,急忙去看那个叫幻的人影。
可再看时,原本明明坐在那的“幻”不见了!
同样的椅子上只剩下被绑的金棕色头发的灭影小七。
小七低垂着头,已晕了过去。
花盛赶紧快步上前,蹲下身喊:“灭影!灭影!”
灭影没有反应。
花盛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你还好吧?快醒醒……”
“嗯……”
灭影呻吟着苏醒过来,随后第一句话便是:“再敢拍本小姐的脸,信不信被本小姐一口咬掉指头!”
一听到熟悉的声音,花盛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他顿时鼻子一酸立马抱住灭影:“幸好你活着!没事就好!”
灭影被紧紧抱住,一开始默不作声,过了一会花盛耳旁就听到灭影轻轻抽泣。
花盛抱住她问道:“平时不是古灵精怪,这种生死关头怎么傻到选自己!为什么要选自己!”
“不要你管!本小姐爱选谁就选谁……”
灭影吸了吸鼻子,随后竟张嘴一口咬住花盛肩头!
花盛觉得肩膀一疼,但没挣扎。
灭影咬住一会,终究没再用力,放松牙齿转而轻声道:“还不快帮本小姐解开绳子,否则鼻涕要流到你肩膀上了。”
花盛这才想起来灭影的双手还被绑着,赶紧拆开她的绑绳。
灭影掏出一块手绢开始擦鼻子。
将绑绳扔地上后,花盛放松下来顿时像散了架似地一屁股坐到地板上。
灭影这才发现花盛手掌和大腿上的伤ꓹ
言语带着些心疼。
“你这呆子怎么受伤的?”
“没事,只是有点不小心。”花盛摊开自己手掌看了看说道,“你这平日都修炼个什么东西ꓹ
竟然会受这么多伤?你偷懒了吧。”
“出了点……小状况。”
灭影看到那昏倒在地上的白袍男子,问道:“刚才发生什么了?”
“刚才你不见了ꓹ
这座位上出现了个奇怪人影ꓹ
说自己名字叫幻。”
花盛目前仍无法肯定那人是否和灭影有关联。
灭影一开始颇为吃惊ꓹ
但脸上随即平静下来。
“八妹出现了?”
“你说八妹就是幻?”
灭影点了点头,说道:“八妹平日里从不出现。甚至长达一两年也不会出现一次。所以有时我们甚至会忘记她的存在。”
“为什么叫幻?”
灭影缓缓说道:“这不是家父家母起的名字ꓹ
是八妹她自己起的。”
“她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
灭影点了点头说:“不但如此,每次她出现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一罗预的时长,也就是等于现代时间的一百四十四秒……”
花盛还想听灭影细说关于八妹“幻”的事,就见简忽然快步跑上前将灭影脖子上的绳套取下扔到一旁ꓹ
催促道:“我们得快走!等毕维斯教授苏醒就麻烦了!”
花盛觉得有理,他们还要继续往法国南部赶,不愿再耽搁旁生枝节。
他赶紧去取地上的镔铁金箍链ꓹ
谁知手一伸那金箍链便飞到他手心里。
再看金箍链吊坠里的火焰,又恢复如往日一般的光彩。
他赶紧将链子套在脖子上,喊:“如意金箍棒!”
一道五彩金光闪过,金箍棒飞入花盛手中ꓹ
花盛用手一接ꓹ
虽说感觉沉甸甸。但好歹甩动时毫不费力。
“仙术回来了!”
他大喜,抡起金箍棒对着大门一砸。那门顿时裂成碎片!
三人快步跑到木屋外一看,那辆红色的法拉利跑车仍在。但小路前方的荆棘灌木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条可供通行的山路。
顺路小路往前看,远处便能看到道路被并入更宽阔的乡村公路上。
简欣喜地说道:“困住我们的魔法阵解除了!”
第六十五章 保险暗柜
见到有了离开这迷幻森林的路,简大喜过望,立刻和灭影一起向车子跑去。
花盛紧跟着她们跑了几步,心中生出一些说不出的疑惑。
他没有踏出门,而是停住脚步往屋里又瞧了一眼。
他想到了方才自己变成孩童的怪异梦境。
为什么自己和那孩子都出现在这相似的木屋里?
那两个戴着口罩的一男一女又是什么人?
如果说刚才那些并不是自己的记忆,那又会是谁的记忆跑到了自己脑海里?自己是穿越到了某个场景中?
何况,刚才木屋里那一家三口的衣服从哪里来,又为何突然消失。这家人曾是这丛林木屋的住客?是不是就那个怪梦中的一家人,这家人现在又在哪?
如果这一切都只是这白魔法师为了玩那死亡游戏而设计下的场景,他又为何要费心去做这些无关的事?
花盛不知道答案,可心里却觉得这梦里场景有种说不出缘由的奇怪熟悉感,这梦像是和什么事情牵扯在了一起。
直觉告诉他,他看到了某些……真相。
之所以难以分辨,是因为好几件事情被牵扯在一起,使其散发出截然不同的画面信息。
这就像多种颜色的颜料混合在一起时,尽管能够看到混合后的颜色,却难以分辨原来究竟是哪些颜色。
污染么?
不知为何他脑海中又蹦出这词。
天极子曾在天目试炼中提到过仙阵污染。
仙阵可以被污染。那此时身处白魔法师设下的某种阵型中,所看到的事物,看到的真相也同样会被污染。
目前已经有了很多疑问的答案,在天目试炼的仙阵里被污染时的情景,出现在巧盒夺局中画面是游轮、未来末世以及那鬼婆无妄。
那是冥幽未雨和花盛的记忆因为某些他尚不知晓的原因交织在一起的关系。而天目试炼之局的设计,使其最终呈现出了那种什么都不像的场景。
因此,真相与真相之间,场景与场景之间是会发生互相污染的,这些污染使信息胶着不清,难以辨识。
当他知道多数答案后回头望,他可以非常清晰地分辨出是哪些“颜料”混淆在一起。
书友们之前用的小书亭
已经挂了,现在基本上都在用\咪\咪\阅读\\
可是身在迷雾之中时,花盛只有靠猜测。
直觉告诉他,这屋子的存在乃至其中的摆设,任何一个细节都绝不是偶然!
甚至可能没有一项是无中生有,所有答案只是被打乱后又重新组合起来罢了。
在这个场景下,曾发生过什么事情?
并不仅仅是刚才发生的,白魔法师对他们三人所做的事,是有比刚才更为可怕的事。
遍地的线索此刻被搅乱。花盛辨别不出。
“你怎么还不出来,发什么呆!还不离开!”
门外传来灭影小七的催促。
轰轰一声响,法拉利的引擎被简发动了。像是又一次催促花盛离开此处。
他自己也想快点离开这令人极不舒服的屋子。
可是,花盛知道一旦离开,他便根本不可能再去寻找更多线索。
这里就会成为一个毫无根据的“鬼打墙”。他将永远得不到答案。
想到这,花盛发疯似地又冲回刚才自己被绑的屋子!不顾一切地冲回曾困住他的陷阱!
尽管那白魔法师随时就会醒来,但他顾不得这么多。
原本将室内隔断的木墙已拆除,他仍能依稀辨别书房与卧室,他努力地寻找着那个梦中孩子坐着的位置。
他回到孩子坐着的位置,找到梦里那角落,对着木墙一掌击去!
墙壁顿时震裂,木屑、石灰洒落一地。
在这堵被粉饰过的墙后,赫然露出一个半旧的老式保险柜!
花盛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就是刚才梦境中的保险柜!刚才的梦不是没有来由,这保险柜真的出现在跟前了!
他毫不犹豫地蹲下身子,快速转动着保险柜上的开锁罗盘!
“!”
跟随口中念出的数字,他将密码输入,一转锈迹斑斑的把手。
咯噔!
保险柜的锁被他打开了!
保险柜内狭小局促的空间内装满了一叠叠的材料。有些是被撑得满满的牛皮纸袋,有些则是黑色封面的记事本、照片。
花盛一边喊着,一边发疯似地翻找。
“是什么!你们要找的,那孩子父母要藏起来的究竟是什么!”
他抓起材料快速翻阅,那些纸上写满了奇怪文字。乍一看像是满页的字,细看却只是一团团模糊的黑色。
就像一个重度近视患者在不借助眼镜时看远处的报纸。
他揉了揉眼睛,上面的字丝毫没有清晰。
花盛又将黑色记事本翻开,情况依然如此。就像信息都被盖上了一层磨砂纸,读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再看那些照片,也是一片模糊的暗淡色彩。
一整个保险柜,都是这种天书一般的文字和莫名其妙的材料。
梦里那两个戴口罩的人为什么会要这些材料?
东西还在这里,墙是被花盛砸坏的。
那刚才的材料是已经被他们取走,还是他们没来到此地,将会来取?
屋子里的事真的发生过吗?还是某种预兆!
花盛呆立在保险柜前,百思不解。
突然他手臂被人拽了一把!
原来是灭影在他身后,拉着他手臂喊道:“你傻站着干什么?本小姐喊了你半天了,你对着这堆废纸垃圾想要干嘛!”
说着灭影拖着他就往外走,花盛几乎被她拽出的屋子,随后又被扔到后排座椅上。
灭影自己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乓地一声关上车门。车子在黑夜中疾驶而去。
直到驶上高速公路,花盛都坐着一动不动地发愣。
他嘴中只是反复地问:“为什么?为什么?”
灭影回过头喊道:“别发什么神经,老是十万个为什么!本小姐烦死了!”
简也不无担心问道:“你到底怎么了?刚才人还好好的。你们怎么都像是有病似的。”
花盛这才缓缓答道:“刚才这屋子不光是古怪。我觉得,有些东西被隐藏在那里。”
简立刻答道:“可能是魔法阵设下的场景,令人发生错觉。你要知道,那很多东西都是假的。”
“不不不!”
花盛一连说了三个不字,他继续说道:“我觉得那个场景里隐藏了某些真实的东西。比如那个保险柜,比如那数字……。和我刚才昏迷时在梦中见到的一样。”
灭影语气充满怀疑:“花盛你在搞什么,我们逃出来了。你别纠结那种玄乎的东西。”
花盛语气急促起来,解释道:“你们可能不明白。但对我来说,这里有些很奇怪的巧合。刚才那保险柜的密码,991248,就是我天目试炼时拿到的编号!”
第六十六章 罗预破念
991248!
听到这组数字,灭影颇为奇怪。这数字就是花盛在天目试炼中的编号。
花盛赶紧又说道:“不但如此,也是我来圣平宁前,蓝采和给徐哥两个妹妹的布阵灵符的阵型!”
“岂有此理!怎么听上去这些数字老是围着你转?”
“当我击穿未雨的岁星纱时,曾出现幻觉到过一所医院。我被困在医院里时的病例号,也是这个数字!”
灭影答道:“但是这个森林就是个魔法迷魂阵,出现你本人知道的数字并不奇怪吧。你所说的破坏岁星纱后的医院也……也应该是你的幻觉?我想,那该是岁星纱的某种困住毁坏者的惩戒,大可不必当真。”
说着她捂着自己肩膀:“神神叨叨的,害得本小姐伤口又疼了。讨厌!”
见灭影表情痛苦,简便转头说:“这给我看看吧!我用白魔法给你治治。”
灭影身体不禁往后一缩:“别!别!你们的白魔法怪吓人的。”
简安慰道:“白魔法本身是治愈性法术。刚才毕维斯教授像是受了什么人摆布。但魔法本身是种技能,不分好坏。”
灭影这才放开遮住伤口的手。
简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在灭影的肩头,嘴里念着花盛他们听不懂的咒语,随后掌中出现一些淡黄色的光亮。
这姿势维持了好一会简才松开手。
“你看看伤口吧。”
灭影将肩上的纱布拆开后惊呼道:“伤口竟然长好了!本小姐可是仙体损伤,我自己一时半会都治不好,你们白魔法还挺厉害的嘛!难怪听说西医见效快呢!”
简笑着说:“怎么样?”
灭影又露出犹疑:“但……就怕你们西医治标不治本!”
简笑着说道:“治不治本,你待会儿自己活动活动就知道。”
随后她转过身,将花盛的手也握了起来念起魔法咒语。花盛是肉骨凡胎,仅仅一两秒的功夫,手上匕首的伤口便愈合。
紧接着简又替花盛治疗好了大腿上的伤,说道:“你所说的数字,可能是那木屋的魔法阵将你的某些虚构记忆带到了现实。我们所学习的魔法阵中原本就存在许多未知的力量,即使施法者我们也不一定能全部理解。”
灭影问道:“魔法都会施展了,怎么会不了解?”
“这就像药物的作用,一些潜在的功用或许会在药物生产十年、二十年后才会显现,即使研发者也未必能完全探索。”
花盛听罢说道:“我……也不能完全肯定。但或许就像你所说,某些脑海里虚幻的东西被带入现实。”
“梦是记忆的投影,但大脑会对梦里的信息随意加工,呈现出的未必就是完整记忆。而魔法阵又将这些东西转化成可见。就形成了你说的物体。比如,那柜子也许本来并不存在于木屋里。”
“你是说幻觉被实体化?”
简点了点头,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
“说到幻觉。灭影,刚才你那个叫作‘幻’的妹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话题回到了片刻之前,森林木屋里无法解释的一幕。
此时,时间已过午夜。高速公路上的车流稀少,一些路段甚至往前往后都看不到一辆车。
“八妹,她把自己叫作幻。”
高速公路上极速飞驶的跑车内,灭影开始叙述她这个神秘的姊妹。
“她几乎从不现身。自从有记忆开始,我和姐妹们很少见到她。即使偶尔出现也仅存在一罗预的时间。也就是两分二十四秒。她每次现身的极限时间,便是这个时长。”
简问:“你说之前她也有出现,那每次出现的原因是什么?”
“只有我们遇到真正的生命威胁时,她才会出现。”
“听起来像你们几个背后的守护者,就那种保护神?但这样说来,她应该是保护你们不受伤害,可你怎么又会受伤呢?”
“不,不是这么简单。”灭影回答道,“如果我们几个姊妹有共有身体的保护者,那应该就是大姐和四姐。”
大姐是清妙仙师,四姐则是白发施展紫焰蛇矛火尖枪的,被小七称为最强者。
她说道:“八妹并不是保护我们不受伤害。她更像是,为了这……不,应该说是为了灭影能存续下去的某种力量。”
简有些听不懂:“什么叫做存续下去?”
“我说不清。八妹说的话,有时候我们听不懂。但很多年前在我很小的时候,八妹曾出现过,她说我们连接着某种复杂多变的场景。这场景有人物、情节、对白,有起承转合,那些东西与我们息息相关。就像血脉一样,我们一旦死亡,会导致整个场景塌缩而崩溃。”
灭影小七的话令简与花盛面面相觑。
简追问道:“场景?你八妹所说的是像舞台剧那样的场景?”
灭影摇了摇头:“我不能确定。”
“可是这话听起来,就像是我们周围存在着某种东西,而滋养这些东西的是你灭影?如果你死了,那东西似乎也会死?”
“那时候我还小,具体说的是什么记不清了。”
花盛问道:“如果像你说的因为你的离去而引发场景崩溃后,后果会怎么样呢?有很多人会死?”
灭影似乎并不十分肯定,只是说:“具体是什么不知道。但是八妹将其称之为‘不可避免的尽头’。”
不可避免的尽头。花盛对这个词很难理解,从字面上来看,确实万事万物都有终结的一刻。但那个神秘的“幻”为什么会说灭影遭到威胁时,就出现“尽头”呢?
这尽头既然是不可避免的,那幻保护灭影的原因是什么?如果不可阻止,就只是将尽头往后拖延么?
花盛问道:“你八妹说的不可避免,是不是是指某种天命或者命运一类的?”
灭影像并不知道原因,只是迷茫地摇头。
“刚才屋子里所发生的一切,是八妹的法术么?”
“不,正相反,不能说是法力,很难形容。”灭影说道,“刚才你俩见过她,应该能感觉到她的力量。”
花盛回忆刚才的画面,答道:“当时很难描述,就像是整个世界停止了运转,但时间仍是流逝的。非但如此,仙术和魔法好像失效了。我甚至连金箍棒都拿不起来。不,金箍棒后来又不见踪影了。”
灭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说道:
“对,就是这个。火轮天王曾告诉过家父和家母。这种力量叫破念。”
第六十七章 无上之幻
灭影呆呆地看着前方的公路,像是自言自语:
“应该说,幻是凌驾于我们其余八个姐妹之外的某种……个体存在。在我们姐妹还是孩子时,八妹极度不稳定,会随机突然出现。”
她问花盛:“你知道义父途经我们家上空时,为什么会留意到我们姐妹吗?”
花盛答道:“听说是火轮天王哪吒看到还是婴儿的灭影在花园草地上?”
“这并不是事实的全部。”
灭影嘴角微微扬了扬,说道:“其实义父来我家的第一天,只是偶尔经过我家后院的半空。你应该知道,在几千米高空往下看的时候,下面是人山人海的。你能看到的房子也只是一粒芝麻般大小。即便是神仙,也很难去留意到一个婴儿。”
“那哪吒是怎么发现你们的?”
“只有我们知道,义父其实隐瞒了那天一个会有损他颜面的细节。”灭影说道,“那天义父飞过我们家的上空时,突然失控跌落了。”
“哎??以天王的法力怎么会从半空跌落?”花盛吃惊地问道,“难道是飞行空中气流颠簸?”
“当然不是!是因为他的法力消失了。”
花盛倒吸一口凉气:“你说哪吒?已经成为护法神的他变回凡人?但我印象里哪吒从出世开始就不该是凡夫俗子!”
“对的。但在那一瞬间,义父他法力尽失!就和你们人间的人一模一样。”
“可他还有那些法器呢。”
“所有的力量都被这个叫‘破念’的力量驱赶走了!”
灭影补充道:“不过,破念只将他的法力夺走过一瞬间。所以他下坠了一段距离后立刻又恢复了。因为八妹当时仅仅出现了一瞬便退去了。”
“退去”这个词,令花盛觉得尤为贴切。
灭影继续说道:“即使如此,义父还是从数千米的高空一直坠落到离地百米。这种惊愕是他从未经历的。或许这也就是为何后来要收我们为义女的重要原因。”
花盛继续问道:“那如果当时你八妹如果不退去,一直存在着呢?”
“义父就会从半空一直跌落,直到摔在地上。”
“摔地上会怎么样?”
“和普通人一样摔成一滩泥。”
“哈……”
花盛刚想大笑,却发现灭影话里一丝笑意都没有,灭影脸上也同样没有笑容。
他不禁问:“你难道没开玩笑?”
“不是玩笑。”灭影面无表情地答道。
花盛不由地浑身发凉。
这种叫“破念”的本领,非但第一次听说,自己连想都不曾想到过。
“你这八妹的破念也太牛了。难道不管什么大罗神仙在她面前都会成为不堪一击的凡夫俗子?”
“对的。”
花盛忽然起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兴致,追问道:“那如来佛祖呢?太上老君呢?”
“没试过。八妹不常出现,但是迄今为止无一失手。不但有义父,更高级的上仙也难以逃脱这种力量。”
对于这种力量,花盛突然有所领悟了。
因为他想到了同样无法解释的另一种力量。
至运。
这些力量不知道从哪里来,未雨曾告诉他天极子的力量来自于“天”。
他从没仔细想过这问题,因为从他印象里,“天”与天庭、神仙的意思是相近的。
但事实上天极子的至运在术道习院内的表现是明显凌驾于那些仙家后裔的。即是说,这力量来源未必是某个神仙赐予。
而刚才出现的八妹所拥有的力量,竟能将哪吒瞬间化为凡人!
能剥夺神明力量将其“打下凡间”虽说天庭也能做到,但那需要一整套复杂的惩治流程,那是一种对于违反天条神仙的处罚,就像官场中的“贬官”。
但“破念”显然并不是一种律法的惩戒,而是凌驾于更高层级的某种参悟或觉悟。是看透世界运行规则后,对于世界规则的无视与破坏。
所以,才能超越仙与法本身,成为难以理解的绝对存在。
花盛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想,但显然,未雨当时说的“天”,应该并非指的是某种神明力量或者天庭。
但可惜,再也没机会去听未雨解释这答案。
理解了破念,花盛就不得不认真地面对“幻”的问题。
他问道:“如果每一次幻的出现,会让世界所有仙术停摆,那岂不是早就闹翻天?”
“不是整个世界。幻可以控制她力量的覆盖范围。比如她可以让破念仅在某个屋子里产生,或是某座城、某个国家。”
“最大范围呢?距离无限?”
“不,没有一种力量真正没有边界。但据幻她自己说,破念所能达到的最远范围是十万八千亿光年。”
花盛惊道:“这也太远了,听上去比全世界都广阔啊!”
“但她每次最多只停留一罗预的时长。而且退去后会消失很长时间。本小姐已经有超过五年没听说八妹现身了。”
“你们怎么能判断她是你们姐妹呢?”花盛问道,“我意思是她除了声音是女孩子,就是个奇怪的人影,看上去完全不像人或仙灵。怎么判断她是第八个妹妹?”
“她自己说的。因为她告诉大姐,她的身体是第八个死去的。”
灭影的话让花盛想起了她的身世。
她们姐妹们出生时,有八个是死胎。而这些灵魂都寄宿在九妹的身体里,看来前八个姐妹大小顺序的排列是按照她们各自胎儿死亡的顺序来决定的。
此时,简在一旁双手抱在胸前,双眼瞪得滚圆,像在听鬼故事一般。
“你们姐妹几个都住同一个身体还不够诡异么,竟然还有一个像不同次元来的妹妹!”
花盛没有接简的话,心里寻思着这奇怪的八妹。
“幻”出现的时间虽短,但却让他耿耿于怀。
花盛记得,当“幻”面对自己时,就像鱼缸外的人面对里面的一只小虾米。
但有一点引起了他注意,当时幻仍被绑在椅子上,如果她法力高强那她早已挣脱。实际上在这一罗预的时间内,她始终没离开过椅子,所以无论有何本事,仍会被灭影的身体所困。
那会不会有这种可能。
相比他们这种深陷其中的人,“幻”实际上是一个旁观者。
第六十八章 老城旅社
幻。
像是一个审视他们的观察者。
她以八妹的身份借用了灭影的身体,将这身体作为“潜望镜”窥视着这个世界。
当灭影姐妹遭遇生命危险时,幻会感觉到她的潜望镜将被“毁掉”,于是亮出身份震慑敌人。
另一个幻自己说出的理由是:灭影如果死亡,将导致整个场景塌缩而崩溃,而引向“不可避免的尽头”。
花盛并不明白,塌缩和尽头是什么含义。是说圣平宁吗?灭影当然不会是圣平宁的核心,因为圣平宁早在灭影出生前就存在,所以不可能与灭影相连接。
还有一种解释就是“宿命论”。即灭影死亡会招致某种毁灭性的灾难。
所以“幻”要避免,或者说是延后灾难。因为她说了“尽头”是“不可避免的”。
“幻”的这种能力,火轮天王哪吒一定也发现了,但哪吒惊讶于灭影身上这种奇怪的能力,并被这能力所震撼,所以将灭影收作义女,用莲花为她弥补了残缺的身体。
但哪吒是否发现了幻所说的那个尽头,便不得而知。
会不会正因为幻凌驾于众仙的强大,才导致灭影的八位姐妹都胎死腹中,并使灭影天生重度残疾?因为这是她们的肉身无法承受幻的能力。
想到此,花盛忽然回忆起自己在击碎岁星纱时,意识曾进入过一所医院里。那便是太上小君所说的“无量级术幻”。
自己在那被告知,圣平宁的世界是虚假的。而太上小君却告诉他,医院的世界才是假的。
这一切是不是会和看似超脱现实的“幻”有关?
还有刚才那个梦,花盛做过的好几场梦,似乎都是现实环境的映射。刚才自己也证明,一个在梦中见过的保险柜,真实地出现在森林木屋中。
可是在梦里,保险柜已被打开过,并当着梦中男孩子的面取走了所有东西。
为什么他看到的保险柜却是满的?梦中的事情究竟发生在现在之前还是之后?
还有那个被简叫做毕维斯教授的白魔法师对自己说过一句话。
他说,时间线已经够乱了。
结合保险柜的事,是不是发生在之前还是之后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件事情已发生或者势必发生。这才是问题关键所在。
想到此,花盛赶紧问简道:“你说那个白魔法教授性格大变。那我们进入克林魔校时是不是已经被他发现,并且跟踪到这里?”
简思考了一会儿答道:“我想应该是。毕维斯教授不知道我会被你们带离。”
“那他看着我们带走你,为什么不救你或者告诉别人呢?”
灭影插嘴道:“或许他觉得这对他来说是某种机会,是能除掉简的机会。”
花盛问道:“一个老师为什么要把一个好学生除掉?”
灭影答道:“依本小姐来看,这和师生的身份应该没什么关系吧?也许未必与简她有关。那白袍男子应该有某种目的。比如他可能本身就是个伪君子,或者是出于某种目的潜伏于克林魔校。看到简被带走,正好借此机会来推行早已准备的计划。”
花盛不得不承认,灭影的猜测有一定可能性。
“如果克林魔校中,四大魔法部之一的部长都是潜伏者,那他恐怕不是唯一的。你们克林魔校看起来内部危机四伏啊,怕是会出什么大事。”
对花盛的这句话,简只是紧锁眉头,没回答。
也许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在森林里发生的事情拥有过多的谜团,除了依靠直觉所猜测到的线索,甚至让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一切是否和岁星丝之间有着什么联系?如果岁星丝最终会导致岁星纱的产生,那这一切会不会和冥幽未雨有关系?
目前他们可以做的,唯有先去尼斯城找出岁星丝的线索。
简拿起魔杖,发动机一阵轰鸣,一股强烈的推背感袭来。前方仪表盘上的车速爆表。
灭影往前探了探脑袋,说道:“本小姐如果去把车上那个隆隆作响的东西拆掉的话。这速度想必能更快些。你俩觉得呢?”
经过了那段森林后,花盛他们再不敢睡觉。
车子沿着高速公路一路南下,到达法国南部城市尼斯时,已经是后半夜。
海滨城市尼斯的天使海湾,是法国蔚蓝海岸上最秀美的一段。滨海的大圆弧线几乎如圆规划出的一般优美,两端的尖端犹如呼应天使的一对翅膀,伸出来拥抱大海。
天使湾的海水十分湛蓝,尼斯的海滩很特别,都是由鹅卵石铺成的。渐变色的海水和白色的海浪撞击着,展示出一副美丽无比的画面。
由于天色已晚,这些美景花盛无法欣赏。便在城市中随便找了一家旅店。
简下车一问,幸运的是还有几间空房。
花盛随即也下了车,发现眼前的建筑非常古朴。是一座仅有十几间客房的三层小石楼。
从外墙来看,至少已有五十年以上的历史,里面装修比较简单。唯一能称为亮点的,只是较为整齐干净。
旅店距离海边并不远,现在已是午夜,旅馆外漆黑一片,能感受到轻微的海风,以及海浪潮起潮落的声音。
三人也没什么行李,简挥动魔杖,跑车便自己去寻找街边的停车位了。
至于空车在街上会不会惹人注意,简完全不在乎。她的理由是,这里不是闹市区,半夜街上几乎看不到路人。
简帮三人办理好入住手续后,准备上楼休息。此时灭影被大堂角落一本半旧的吉他书籍所吸引。
她一把抓起那本书,转头对花盛和简说:“你们上楼去吧。”
花盛看了看她手里那本书,边缘泛黄,而且还是法文版的。便说:“都很晚了,快去休息吧。再说这上面都是外国字你又看不懂。”
“看不懂怎么?不是还有插图?”
灭影似乎非常执着。
花盛见她兴趣盎然,一时半会也拉不走,便暂时放弃。
他到房间后刷了刷牙,洗了个热水澡,浑身筋骨才有所舒展。走出浴室时发觉经过两天的奔波,身体像散架似的酸疼。
他坐在床边,随手调好闹钟。这才突然想到灭影在大堂看书,该不会入了迷,不顾休息吧?
他赶紧起身穿着拖鞋,从旅店的木制楼梯咚咚地下到大堂。
因为小旅店没什么客人,连值夜班的前台都摆了一个电话号码卡片后,便不知去哪休息了。
不怎么大的大堂里,只剩下灭影背影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背朝着花盛。
第六十九章 吉他琴弦
“傻丫头,你明天还得早起。”
花盛赶忙上去,拍了一下灭影的肩膀。
灭影转过头,脸上居然贴了一张白色的面膜。
花盛被这面膜吓得往后一跳,脱口而出:“你怎么贴着面膜?哪来的?”
“前台小姐姐给的,说贴着会变漂亮。咦?她人走开了?”灭影动了动眉毛。
“说会变漂亮这种话都是化妆品厂家做广告吹牛的。你是圣平宁仙境来的,仙术都会,怎么也信?”
“本小姐贴着试试嘛,又没坏处。”灭影说话的语气活脱脱是个普通女孩子。
“随你吧……”花盛提醒道,“不过明天一早就得跟着简去找那天使。今日舟车劳顿,你记得快回房间休息,别累出病。”
“本小姐知道知道!烦死了!”灭影扬了扬手里的房卡,不耐烦地说,“这本吉他书挺有趣,看一会儿就上去。”
“动作快点。”花盛多唠叨了一句。
“面膜说要贴十分钟,起码等我贴好面膜吧……”
不知何时,灭影已经用十分钟这个人间的单位,而不是一炷香这个时间刻度。
花盛也没觉得丝毫违和,只是笑了笑说:“晚安!”
“晚安!”
灭影微微扬起脸,冲着花盛眯了眯眼睛,说:“贴了面膜没法笑,其实本小姐正在对你笑哦!”
花盛心中泛起一阵暖意,回到自己房间便一头栽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花盛被窗外的阳光照到了眼睛。
窗外传进楼下来往行人交谈的声响,将他拉回现实。
想起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花盛赶紧起床,简单梳洗后便走出房门。
这间旅馆处在海边的老城之中,或许历史已超过了一百年。有了阳光,花盛才仔细观察起小旅馆的内部构造,屋子里的墙壁翻新过,墙壁被刷成了白色,却又被岁月慢慢染成了略显斑驳的浅黄。
这时,他发现这层走廊尽头竟有个供住店客人临时歇脚的半敞开式的小窗台,窗台下似乎有个小花园。
窗台外的栏杆上布满各色各样的鲜花,鲜花长得不太密集,刚好没挡住眼前的景色。
窗外海天一色的天使海岸,海鸥在天空翱翔,浮现出安静的颜色。
那是一片蔚蓝。
不远处的海边是遍布鹅卵石的路,偶尔有寥寥数人经过。孩子捡起一大颗碎石,远远地飞去。那石子落入了海面,却没有打破一点海面的宁静。
花盛走上前,海风从窗外吹了进来。空气突然变新鲜。
与此同时,他看到了一个金棕色卷发的美丽女孩坐在那。
女孩长着一张谁看了都会心跳加速的脸庞,嘴唇上抹着淡淡的红胭脂。在清晨的阳光底下,全身焕发着异样的光彩。
这一瞬间,几乎让花盛不敢相信,这女孩子就是灭影。
一头金棕色卷发的灭影独自坐在阳光下,浅显优雅的胭脂更承托出她无与伦比的娇美。
她穿着件绣有“术道习院”字样的宽大白色长袖卫衣,下身是一条深蓝色的半旧牛仔短裤,光着脚丫倚靠在窗台边。
窗台旁的小型圆木茶几上放着一杯温热的黑咖啡,淡淡的热气慢慢从杯子里漂浮到空气里。
灭影就这么轻轻地靠在窗边,怀里捧着可能原本放在露台角落的一把半旧手工木制吉他。
她凝视着窗外,远处天际线有点模糊,天空像是融化在海里。
棕色卷发被晨曦照耀得如此灿烂,仿佛灭影整个人都焕发着光。
在七彩光晕下,是细细发丝的舞动。
灭影任凭清风如爱人般抚弄自己,那由莲花荷藕所化的美妙身躯,映衬着明媚阳光,露出颈上如莲花般白皙并透着粉红色的肌肤。
白色上衣很宽大,而灭影身材娇小,只要她稍稍一动,花盛就能看到衣服里更多的地方。
她柔嫩的肌肤便在这光影之间,若隐,若现。
那是少女与生俱来的生命律动。
无论她穿的是习院道服,还是白色卫衣。
无论她手里握着三尺寒光剑,抑或只不过是中古旧吉他。
这一切,都从不同维度释放着魅力,而不能减少一分一毫。
此刻是如此静谧,空气中漂浮着咖啡香气。仔细品闻,其中似乎还混合些许的胭脂的芬芳。
两种原本不该混合一起的香味,就像仙灵本不该出现在这天使海湾中。
但当一切发生时,你会发现竟如此沁人心脾、赏心悦目,以至于无与伦比。
时光在这一刻变得温暖而柔软。只要享受这一刻,你就能感觉时间变慢了,甚至能听到时光在静静流淌的声音。
原来这世间真正的美,从不曾有界线。
就像花盛早已分不清眼前所见的是现实,还是一幅画。
女孩并没有发现花盛此刻正站在门外,也没发现眼前这少年已痴痴地迷上自己。
她自顾自地轻轻一扫琴弦,动作很放松,调了调音,随后又一次——
轻扫琴弦。
与此同时,窗台木框上方挂着的风铃被风吹动,发出悦耳的铃声。少女的琴弦声也和风铃一起,震动了屋子里的空气,音乐如流水的涟漪般偷偷滑进了少年耳朵。
花盛能感觉自己耳膜的微微颤动,那是被灭影手指带出的节奏韵律的同步。仿佛灭影那纤细的手正划过自己的脸,划过自己的耳朵,唤醒了一种叫怦然的心跳。
只有世间阴阳绝妙的平衡,才让一切没有突兀,是这样和谐完美。
灭影跟随着吉他的琴弦声,在阳光下开始轻轻歌唱。
这首歌花盛曾听过,是在太上小君的耳机里,女团“HOPE”出道的第一首处女作。
这是首抒情慢歌,音律悠扬婉转,简洁却很好听。
歌曲名字叫:《希望的模样》。
灭影的嗓音像黄莺般,美妙明亮而悦耳。
花盛知道,这一定就是灭蒙鸟的歌声。
“漫漫世间,逆水而行。
芸芸生命,互不相同。
但哀伤、痛苦与迷茫,
总无时无刻,不愿离去。
伴随我们,直到最后一刻。
命运就如此,接受或反抗,都这样。
会把恐惧的害怕的,将你牢牢羁绊。
长大出门,离开了家。
命纠缠不休,你精疲力尽。
它又一再地落井下石。
你曾害怕吗?我也是一样。
但不管艰难险阻,无论世态凉炎。
总会有一些在支撑我前行。
没有路时,
你的笑,打开未来的门。
没有光时,
你的笑,点亮希望之灯。
有你陪伴,一同穿越曾令我畏惧的难,
再一起走过,这万水千山。
让我终于明白,希望是什么模样。
你使我勇对命运,走自己的路,
不倒下,不认输
你让我坚持心中所相信。
让我明白了希望是什么模样,
它,就是你绽放笑容时的样子。”
悠扬一曲,触人心魂。
灭影的歌声,是如此令人难以自拔。
花盛没有见过九天玄女,但他想也许此刻的灭影就是仙女的样子。
不,在这天使湾,灭影该被称作天使吧。
就算再漂亮的天使,再美貌的仙女,也就是如此这般。
第七十章 你是我的
在这一刻。灭影不仅是长有翅膀的灭蒙鸟,而是同样拥有翅膀的天使化身。
花盛呆立在那沉浸在的歌声中,直到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滴落在手背。
低头一看才发觉竟是眼泪。
他赶紧用手背擦拭自己的脸。
听到这声响灭影转过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醒了?”
“嗯……对……早啊……”
“你是怎么了?”灭影轻声问道。
“不……没什么,我,忽然想起一个人……”
灭影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但却把话收了回去。
沉吟片刻,她轻声道:“我明白的,花盛,我明白……但那并不是你的错……”
灭影轻轻放下吉他,赤脚走到花盛跟前。
“可前面还有很多艰难的路要走。不管想起谁,你该把过去遗忘,放过你自己。”
灭影凑近花盛的脸,她眼中焕发着异样的神采。
两人的距离近得能让花盛看到她瞳孔中自己的轮廓。
“从此刻起,你不再,也不准属于谁。”
她轻声低语,用温暖的呼吸撩动着他的耳。
“心中若有千万分之一的动摇,我便不要你。你将永世都只能是本小姐的……奴……”
这突如其来的攻势令花盛有些慌乱,心里一阵悸动。
他刚想后退,她却故意往前。
灭影踮起赤裸的脚后跟,闭起眼。
然后不留一丝余地,吻上了花盛无处可躲的嘴唇。
春光旖旎,流光浮动。
白色的纱窗帘被微风吹起,将两人笼罩其中。
微风仿佛有意为这对年轻人创造出这奇妙空间。
哪怕仅是白驹过隙的一瞬间,也哪怕只是弹丸之地,也定要让他们此时此刻与世间隔绝。
这小小天地里,装满了两人的心跳声与淡淡的胭脂香。唯一能令少年感觉到的就是少女细腻、柔软而甜美的嘴唇。
花盛愣住了,像被施了定身术般动弹不得。
微风拂过,白纱窗帘落下。
灭影放下了脚跟,慢慢睁开了如水晶般清澈的眼。
“为本小姐,纵使忘了谁又如何?”
“可你……我现在都糊涂了……”花盛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问道,“其实我回到这里后就一直分不清,你到底……”
灭影的呼吸芬芳而温热。
花盛结巴地问:“你是男还是女……”
灭影瞪大了眼睛,刚要像往常一样开始责备,但又立刻忍住,只是将目光瞥向一旁道:“这……很重要么?”
“这……怎么说,对我而言……当然很重要。”
“那你……想不想去证实一下?”灭影眯起眼睛,神情有些迷离。
“哎?”花盛一愣,“真的可以求证吗?”
灭影哼了一声扭头而去,用自己金棕色的头发在花盛脸上甩了个耳光。
“可以你个鬼!你快去叫简起床!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说罢灭影头也不回地离去。
望着她的背影,花盛在原地呆呆站了半晌。
灭影的吻,是如此之甜蜜。
这是花盛生平第一次与人亲吻。
他愣了好一会,才被窗台下汽车喇叭的声音拉回到现实。
一想方才的事,心率又有些不稳。
灭影是喜欢自己?虽然早在天目试炼时就有这种朦胧的错觉,甚至被灭影扇过耳光,但那事情已过去。
还有在熛怒天狱的时候,灭影将自己贴身的混天绫给了花盛,帮助他穿过那叫“璃琉晶锁阵”的仙阵。
自己早该想到,灭影小七对他早已不是同门之情这么简单。
要是小七真想留在自己身边,那该如何是好?
想到另外那些姊妹,一堆麻烦便接踵而来。
这是无论哪个男生遇到都会极为头疼的难题,因为灭影身体并不是小七一个人的。
那即使说,小七与自己这短短数秒的一吻,等于是自己同时吻了她们所有姐妹么?
“真是要了老命。怎么会这样!”
花盛捂着自己的额头,脑海里竟然跳出了清妙仙师的脸,手心里立刻冒出冷汗。
他实在后怕,灭影的姐妹们随时都会出现。刚才如果睁开眼,眼前的小七,变成了清妙仙师,那该怎么办?
虽说清妙是术道习院的仙师,但仅仅是因为仙术高强、机缘巧合的关系。要说年纪,清妙与姊妹们并无不同。
无论如何,以后都会特别特别的尴尬啊!
方才这逾越雷池,轻则被习院甚至圣平宁除名,重则被天打雷劈也不奇怪。
花盛暗自道:“完了完了……刚才这事定然瞒不住其她姐妹,但愿清妙仙师别想到身体共用这一茬。否则我以后怎么见她。罪过罪过,花盛你这可真是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
事实还没这么简单,他竟然无法确定刚才吻的是不是个女孩子!
之前击碎岁星纱时,花盛所看到的灭影明明是个男孩,只是有女孩子的性格。
在那所医院里,虽然每个人的角色不同,但毕竟性别、长相都是相同的。
那刚才自己会不会是亲了个男生?灭影该不会和那间医院里一样,看上去是女生,其实却是男生!
唉!
灭影一个人身上究竟有多少秘密?花盛脑子乱成一锅粥。
该不会因为在法国的关系吧?早听说这儿的空气中都是香水和浪漫的味道。
自己和灭影到了这里竟然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这“浪漫”一定是某种极其厉害的法术结界,实在太可怕了。
花盛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了一下。他们必须要赶快出门才行。
他立刻来到简的房间门外,敲了两下门。
“简,你起床了吗?”
但并没有动静。花盛又敲了敲两下门。
“简?简!快起床!”
但还是没人来应门。
“你还对她客气?让本小姐来!”
不知何时灭影突然站在花盛背后,她一把推开花盛嗙嗙地猛敲房门,又踢了两脚,吼道:“简!你这死胖子,睡什么睡起来嗨!”
花盛对灭影说:“别人看上去八十五斤都没有,叫她胖子也太狠了吧?”
“本小姐不这么叫她能起来?”
被灭影这么一通折腾,门竟然吱呀一声开了,简头上戴着一顶粉红色睡帽,穿着一套卡通睡衣,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说道:“
f……”
第七十一章 蔚蓝海岸
简的模样,显然还没睡醒。
她本想发作,一看花盛也站在旁边,不好破坏自己有教养的魔法优等生形象,只得把后半句生生咽了下去。
灭影小七催促道:“你们法国人太懒了!还不起床!”
简揉了揉眼睛,不紧不慢地答道:“充足睡眠对皮肤好。我这是美容觉。”
花盛也有些着急。
“行了!你快收拾收拾,我们后面还有正事儿。”
简打了个哈欠,说:“OK!那稍稍等我一会……”
“行,我们到楼下大堂等你!”花盛刚想拉灭影离开,又问了一句,“大概多久?”
简掰起指头。
灭影皱起眉头问:“你这算出门时间还要掐咒么?你到底要多久?”
简算了算答道:“嗯……大概两个半小时吧……”
花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脱口而出:“两个半小时?”
“对啊!”
花盛一把将身边的灭影拉过来,指着她说:“看看我们术道习院的妹子起个大早,而且半柱香……不,五分钟就能出门!你瞧清楚,她连妆都化好了!你们克林魔校的女孩子,不但要睡到日上三竿,出门还要两个半小时。这种效率以后怎么能嫁的出去!”
简没有理会花盛,抄起魔杖,口中念了一段法语,用魔杖对着梳妆台上的镜子一指,问道:“魔镜呀!魔镜!这两人这么早起床做什么呀?”
那面梳妆镜突然发出一个中年男人低沉的声音:
“Kiss。”
简扭过头,动了动眉毛,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盯着两人。
灭影指着镜子问花盛:“嗯?你给本小姐解释一下,这怪镜子叽叽歪歪地说个什么东西?”
“不不不……没什么……”花盛面红耳赤,赶忙解围说,“她这是哪搞来的什么智能音箱吧。”
那魔镜立刻喊道:“
SIRI!”
“行行行!玩笑开够了!你就快梳洗吧,我们得出门了!”
花盛赶紧将简的房门关上。
灭影气冲冲地准备撞门。
“怎么!本小姐虽然听不懂,但那破镜子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骂人的话?让本小姐去削了简和她那破镜子!削了……”
花盛挡在门前。
“算了算了,没事没事!咱们还是各自回房间等一下她吧……”
他赶紧拉着灭影远离这尴尬的现场。
拖了整整一个多小时,简才好不容易磨磨蹭蹭地从楼梯上走下。
花盛在酒店大堂坐的屁股都发麻了,正在大堂旁边的自动贩卖机买咖啡,点了三罐,机器里却只剩下两罐。
见到简下楼的身影,他递上一罐咖啡,说:“我们得抓紧时间出发了!”
简并没有伸手接,只是瞅了一眼花盛手中的罐头咖啡,缓缓说道:“我从不喝罐装咖啡,只喝手冲咖啡。”
花盛没好气地说:“这可没有讲究的手冲咖啡!好心买给你,当成驴肝肺。不喝拉倒!”
转身把递给灭影,说:“灭影你要不要?”
灭影早已等得不耐烦,见此状正好把一肚子的火撒在花盛的身上,瞪着眼睛开骂:
“你什么意思!她不要的,给我?”
花盛不明白灭影为什么光火,便把手里的咖啡收了回来。把另一只手上的咖啡递了上去,说道:“那这罐是我的,要不你喝这罐?”
“什么意思?是原来打算你和她一人一罐么!”
“没有啊!那是因为自动贩卖机里只剩两罐了嘛。”
“那不应该是我们俩一人一罐么?”
“这……”
花盛都被绕进去了,答道:“这有什么不同?”
灭影吼道:“当然不同!”
这话把花盛一下听蒙了:“你们两个女生好奇怪!”
却听简和灭影异口同声地说道:“奇怪的是你!”
好像瞬间她们两个女孩变成了一个战线,灭影全然没有责备简是不是出门晚了。
这一切倒都像花盛的错。
离开小旅社不到两分钟,三人迎着明媚的阳光走到了沿着海岸边的海滨主干道上。
这海滨圆润的模样,就犹如一对天然形成的碧蓝色的天使翅膀。
这条“天使翅膀”海滨的两边种满了椰子树的道路,在当地被称为“盎格鲁大道”。各种车流在这美丽海滨大道上来回穿行着。
海风轻轻拂动,初春的阳光照射在身上,带来些许暖意。
花盛看着在海边正与自己并行的灭影那轻快的步履,顿时有种自己和她来海边度假的错觉。
此前他对度假一词几乎没有什么具体感受,这种在异国他乡惬意地走走看看去体验不同人文和美食,对以前的他来说是不可想象的。
往前走了大约十几分钟,正在他开始享受这种度假错觉时,原本沿着人行道走的简突然越过海堤往海边的碎石路走了下去。
“你们等等!我去问问路。”
尼斯城的海滩和花盛想象中的海滩不同。这里的海滩几乎看不到一粒沙子,取而代之的都是大小各异的灰色鹅卵石。
也许不是旅游旺季,海滩旁边只有稀稀拉拉的当地人在散步或慢跑。
简往海面的方向走去,硕大的海鸟在她身旁盘旋着发出呱呱叫声。
她往前走,海滩边鹅卵石子从干燥到潮湿,不顾自己的鞋子被海水浸湿,伴随着浪花继续往海中走去。
鞋子湿了,袜子湿了,直到海水淹没膝盖,浸湿身上的衣袍。
此时简才停住脚步。对着面前一望无际的海洋,轻声发出海鸟一般的鸣叫声。
她挥动手中的魔杖,像个指挥家,一边鸣叫,一边挥舞魔杖。随后站在海水中一动不动,像在等待着什么。
花盛和灭影站在海边,盯着她的背影。
过了一会,灭影凑近轻轻问道:“你说她这是在做什么?”
花盛歪着头看了一会,猜测道:“不清楚,好像是某种宗教仪式。有点像咱们古代那种跳大神吧……”
“这外国人跳大神,一动不动的看上去诡异的很啊……”
“跳大神的话,无论哪里的版本都会显得很诡异吧……”
就在此时,简前面的海面中哗的一声突然露出半拉女人的脑袋。
“哎呦喂!这海里面冒出来一具浮尸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