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灭门
“我刚才遇到了国内的一个朋友,他说晚上篝火晚会请我跳舞……然后就,就拿走我的花球!”
不知为何,在弗莱德大师炯炯有神的目光审视下,薛菡菱居然又升起了那种做错事的感觉,有些心虚的垂下头,讪讪地开口。
“这里怎么会有认识你的人?他是什么人?”
显然弗莱德大师的侧重点根本不在薛菡菱的态度上。
“他叫卢锦伦,我们以前在一个催眠培训班上过课,后来还一起在伍舒老师的心理诊所当实习生……再后来,他出国读书就离职了,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遇见,当时,我也感觉很意外……”
薛菡菱被弗莱德大师慎重的表情惊了一下,心中忐忑,还是耐心的回答道。
弗莱德大师却面露深思的表情。
“你想参加篝火舞会吗?”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了良久,弗莱德大师终于开口问道。
薛菡菱抬起头,奇怪地看着弗莱德大师面无表情的容颜,想了想,还是谨慎地摇了摇头。
“原本我挺想参加舞会的,毕竟跟这老师学了这么久的舞步……但是我不是很想跟卢同学交往过密——”薛菡菱摆了摆手,想到卢锦伦家族事业的重心,更多的还是有些不安。
“卢同学家里是办娱乐周刊的,我虽然没有什么新闻价值,但是也不太想跟他关系太近……”薛菡菱没有说出口的意思是,她原本就是打着远离国内一切纷纷扰扰的决心才离开的,不知遇到卢锦伦这个插曲,会不会对她现在平静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
“那,我们买好你想要的手工艺品,就回去吧——”
不知是不是薛菡菱的错觉,她似乎感觉到弗莱德大师的语气里透着一丝满意。
回去的马车里,气氛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当中,薛菡菱捧着刚买的木雕工艺品,神色有些恍惚,她不知道为何看到这些木雕,就有种特别的熟悉感。
她手中的这个木雕,是一只雕刻的活灵活现的卡通形象的小动物,长着一对大翅膀,细细长长的脖颈,圆鼓鼓的小肚皮,萌萌的大眼睛……第一眼看到,薛菡菱就想起了她的精灵龙幻兽小雅。
想不到这趟工艺品小店的探寻还有如此发现,薛菡菱爱不释手地捧着手里的小物件。
“老师,店里的主人说,这种卡通形象的木雕都是有人设计的,不知是什么人呢……”
薛菡菱想了想,还是对这个设计者十分好奇,抬起头看向弗莱德大师问道。
只是大师的表情却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悲伤,他看着木雕的表情,就像触及了某种伤心的回忆,怔怔地几乎没有听到薛菡菱的发问。
“你说什么?抱歉,我在想一些事情……”
弗莱德大师抬起手,抚了一下额头,神色立即恢复了常态。
“没什么,老师,我只是很赞叹雕刻这些木雕的人。”
薛菡菱淡淡地摇了摇头,是她太纠结了,这样的心态,她如何放下过去。
“这没有什么难度,我也掌握了一些雕刻技巧,木雕跟传统的雕刻艺术没有太大的区别,你如果喜欢,我可以教你!”弗莱德大师倨傲的抬起头,显然他的所谓“一些技巧”绝对不仅仅是字面意思上的这么简单。
薛菡菱肃然起敬,她突然想到了那座缥缈山庄里楼梯边上陈列的那些雕塑,难不成都是弗莱德大师自己的作品!
“老师,您有不会的东西吗?当你的学生压力好大,我突然发现跟您相比,我真是不学无术!”
薛菡菱半真半假的开口,眼中却是不加掩饰的崇拜。
“慢慢来,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能在一起,你想学什么,我都会教你……”
弗莱德大师的黑色眼眸仿佛带着一种神奇的吸力,他的声音温柔而遥远,梦幻缥缈,仿佛直直地传达到了薛菡菱的意识深处,令她不知不觉地连连点头。
回到庄园里,由于菲奥娜在陪伴家人过节,薛菡菱苦练的厨艺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红酒牛排,黄油面包片,蔬菜沙拉,玉米浓汤……当薛菡菱品尝着玉米浓汤的味道之时,心中还有种小小的自得感觉,她终于能熬出一锅没有异味的奶油玉米汤了。
当薛菡菱在厨房忙碌的时候,弗莱德大师消失了一段时间,重新出现的时候,他的鬓角有些微微的汗湿,仿佛做了某件大事一样,眼睛亮晶晶的,嘴角挂着神秘的微笑。
晚餐很愉快,除了牛排煎得有点老,面包片烤的有些发黑这些小小的瑕疵,总的来说,薛菡菱的厨艺还是得到了弗莱德大师的肯定,他非常捧场的吃完了所有的东西。
饭后,弗莱德大师终于向薛菡菱揭露的他嘴角神秘笑容的谜底——
只见花园中间突然出现了一堆熊熊燃烧的火焰,边上还有乐队跟鲜花摆设,周围灯火通明。
薛菡菱目瞪口呆地望着花园中突然出现的小型篝火舞会现场。
想不到弗莱德大师居然能为她布置出这些——
薛菡菱打量着四周,刚有些心疼篝火下面的绿化草坪,就听到弗莱德大师意气风发的声音,“我说过,你排练的舞蹈不会浪费的,在这里你可以尽情跳舞……想多来点人吗?”
这句话一出,薛菡菱顿时明白过来,这些场景都是跟当初缥缈山庄一样的幻境!
“不用,这样就很好,我可不想我笨拙的舞姿让外人随便看到!”薛菡菱拎着裙摆冲进篝火舞会的幻境之中,随手扯下一朵花球,回过头冲着弗莱德大师嫣然一笑,将花球抛到他的身上。
弗莱德大师伸手抄住了花球,珍而慎之地别在衣襟之上,大步走上前去,朝着薛菡菱伸出了邀请的手势。
激进的鼓点乐声适时响起,两人踩着协调的舞步旋转在空地之上,篝火熊熊燃烧,映着薛菡菱绯红的脸颊,美丽的不可方物。
只是,弗莱德大师却总是将自己的面容掩映在背光的阴影之中,任凭薛菡菱如何睁大眼睛打量着自己的舞伴,却都无法看清他的脸……
薛菡菱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居然会有如此热情奔放的一面,她不记得自己转了多少圈,也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酒,最后她究竟是怎么醉倒,然后如何回到自己房间里的过程,她都一无所知……
她只记得,这个丰收节的夜晚,她终于没有继续沉沦在那些遥不可及的梦魇之中,那个清华高贵的身影终于不再出现在她的梦中。
第二天,薛菡菱宿醉之后,果然起来的迟了!
当她洗好澡,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冲下楼的时候,居然在厨房间里看见了弗莱德大师正在煎蛋的身影。
“你起来了?把边上的柠檬水喝掉,解酒的!”弗莱德大师仿佛丝毫没有在意她的失礼。
薛菡菱乖乖的喝完了柠檬水,讪讪地低下头,“我很抱歉,老师,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喝酒了……”
“没什么,你酒品不错,喝醉了只是睡觉,既没有吐,也没有吵闹,我只是负责送你回房而已——”
弗莱德大师淡淡的开口,然后薛菡菱突然发现,老师的面容突然恢复了之前那种不断轮换面容的状态。
薛菡菱有些不习惯的眨了眨眼,却还是明智的闭上了嘴巴。
“咦,今天菲奥娜怎么没有来?往常这个时候,她应该早就做好早点了呀?”薛菡菱这才想到了今天厨房里不和谐的地方。
“我也很想知道,你究竟给了我的雇员多大的自由,竟然公然迟到,不行,等会我必须扣她的工钱!”
弗莱德大师的声音同样恢复了苍老的状态。
薛菡菱连忙为菲奥娜求情,“不是的,不是菲奥娜的错,是我让她不用来的太早,她家里有三个孩子,我想让她多陪陪孩子们,我已经跟她学会了很多菜式,绝对能自己照顾自己……要不要,我给你煎个培根鸡蛋卷?”
薛菡菱挽起袖管就打算动手,却被弗莱德大师皱着眉头赶出了灶台。
“去弄干你的头发,别把你发丝上的水甩进牛奶里!”
薛菡菱讪讪地缩回了手,转身上楼重新打理头发。
当薛菡菱重新出现的时候,弗莱德大师却面沉如水地将一碟子早点跟牛奶塞进她的手中。
“你先吃早点,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留在家里,哪都别去!”
最后的警告弗莱德大师似乎说的特别严重,说完,他抓起外套就冲出了门外。
薛菡菱怔怔地看着弗莱德大师座位上纹丝未动的早点盘子,心中升起了严重的不安之感。
就在薛菡菱食不知味的嚼着煎蛋的时候,弗莱德大师终于步履匆匆的回来了。
“立即收拾你的东西,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弗莱德大师行色匆匆的抛下一句话,掉头就开始打电话订机票。
这一回,薛菡菱是真的糊涂了。
“老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太突然了,我怎么放心离开?我都没跟菲奥娜告别……”
弗莱德大师放下电话,目光深沉地看向薛菡菱,一字一句地开口。
“菲奥娜一家……被袭击了,全家五口人,无一活口!”
第二百一十二章 分析
薛菡菱目瞪口呆地看着弗莱德大师,不可置信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发出一声悲戚的呜咽。
“这怎么可能?!是什么人这么残忍……噢,菲奥娜,这不是真的……”
她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拔腿就往门外跑去。
弗莱德大师身体纹丝未动,只是长手一捞,就将薛菡菱纤细的腰肢揽在臂弯之中。
“放开我,菲奥娜是我的朋友,我要去看看她……还有她的孩子们……是什么人这么凶残,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你放开我……”
薛菡菱使劲挣扎着,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滴在弗莱德大师的手背之上。
弗莱德死死地盯着自己手背上的这滴晶莹的泪珠,面容闪过一阵剧烈的扭曲,然后他缓缓松开了手,看着薛菡菱泪眼迷蒙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菡菱,你冷静一点,如果你听完我下面所说的话,还是坚持要出现在那个凶案现场,我绝对不会阻拦你。”
薛菡菱身子一抖,抬起双手,用力拭去眼角的泪水,深吸一口气,使劲点了点头,极力使自己冷静下来。
弗莱德大师这才缓缓从外套口袋之中掏出了一枚小小的栀子花球——
看到熟悉的五彩丝带跟花瓣已经泛着微黄的栀子花,薛菡菱吃惊的瞪圆了眼角。
“我的花球……怎么会在您这里?!”
弗莱德大师面沉如水,“这是我刚才在菲奥娜家里看到的……于是,我趁人不备,特意拿回来的!”
停顿了一下,弗莱德大师接着补充了一句,“可能你还不了解,这里只有我的花园才种着栀子花……因此,这个花球是独一无二的!”
薛菡菱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花球最后持有者分明是卢锦伦。
“您的意思是,卢锦伦他……他也已经遭遇了不测?”
弗莱德大师目光一沉,嘲弄地看了薛菡菱一眼,“你怎么不想想,如果是他遭遇了不测,那么凶手为什么会不厌其烦的带着花球,找上菲奥娜一家!”
听到这句话,薛菡菱猛地倒退了几步,支撑着玄关处的装饰柜,才不至于身子软到在地。
“那就是说……凶手是——卢锦伦?!这怎么可能,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留学生……我们共事多日,他甚至还救过我,救过伍舒老师,他怎么会……”
薛菡菱攸的瞪圆了眼睛——她突然想到了昨天卢锦伦看到弗莱德大师之后,诡异消失的身影!
“以我之见,他的目标应该是为了找你!”弗莱德大师突然冷冷的开口。
“是为了我?!为什么?”薛菡菱还没消化卢锦伦身份上的可疑,又突然听到这个结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要找我,昨天见面的时候就可以说明白了,为何要去伤害菲奥娜?我……有什么价值,值得他如此穷凶极恶,不折手段!”
薛菡菱悲愤不已,“难怪他那么热情的邀请我在篝火舞会上跟他跳舞!”
“还有一点,你应该知道,我的庄园一般人是进不来的吧?”弗莱德大师淡淡地开口提醒了一句。
薛菡菱恍然,这个别墅的周边范围,分明就是一个防护性的幻境,外人进入花园附近,无论怎么走,最后唯一的出路只有进来的道路,而只有菲奥娜是被特别允许过,才能进来别墅里面,不过也只限她一人能随意出入而已。
而栀子花的独一无二,终于还是让卢锦伦查到了她在弗莱德庄园的行踪,那么唯一跟她有接触的菲奥娜,自然首当其冲的成了凶手的目标!
“你有那个卢锦伦的照片吗?”冷不防,弗莱德大师突然沉声开口。
“哦,我找找手机里的旧照片……就是这个人,最下排左手第二个人,这是我们几个实习生的合影——我们把照片交给警察吧!”
薛菡菱手忙脚乱地翻着手机,咬着嘴唇愤恨不已,如此看来,不论卢锦伦是不是凶手,他显然是菲奥娜一家惨案的最大嫌疑人。
“警察?!”弗莱德大师的语气有些轻蔑,低头仔细打量着卢锦伦的面容,“我看过菲奥娜一家人致命的伤口,都是干净利落的割喉,一刀毙命——而这样娴熟的杀人手法,只有一种人会使用——那就是,职业杀手!”
说到这里,弗莱德大师突然伸手揽住薛菡菱的肩膀,他宽厚有力的臂膀,仿佛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薛菡菱冰冷颤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接受了他牵引着自己坐回到沙发之中。
“菡菱,你的这位同学,来历绝对不简单!我需要知道他的一切事情,尤其是跟你之间的那些互动……比如,你刚才所说的,他救过你救过伍舒女士,这从何说起?”弗莱德大师镇定地分析,眼眸之中带着令人安定的沉稳。
薛菡菱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孟奇第二人格分裂时,袭击伍舒的过程说了出来。
随着重温一遍当时卢锦伦当时在孟奇别墅里的表现,薛菡菱这才发现了很多之前被她无意中忽略的细节。
“这么说,那孟奇的地狱画室,首先进入的两个人,就是你跟那个卢锦伦?”
弗莱德大师异常耐心地听着薛菡菱的讲述,还不断的提出疑问,“而最后,那些可怕的画作全部化为灰烬,也只是你们在现场的几个人的认知而已,对不对?你有没有想过,就算真的被人偷偷藏起了一二幅,其实也已经死无对证了,是不是?”
薛菡菱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她终于想起了被伍舒鉴定为孟奇第二人格的妄想症发作时所画的那副残杀吸血鬼的画作!
而更加令她恐惧的却是,卢锦伦的杀手身份——在她的身边,唯一跟杀手有关系的人,只有一个人——姜睦!
——难道卢锦伦的背后之人,就是姜睦主使!
薛菡菱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她不愿意接受姜睦居然会为了找出她,做出如此惨无人道之事的真相,但是她的心中却有另一个声音冷酷的警告着她,姜睦既然能做出派人袭击薛有正夫妇的事情,那么轻易的让菲奥娜一家消失,也易如反掌,不是吗?
就算薛菡菱心里不断为姜睦辩解,对薛有正夫妇的袭击只是卡米拉的个人行为,但是,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如果没有姜睦的授意对薛有正夫妇下手,就不会有他的下属行事自作主张的失控了,焉知,这次菲奥娜一家五口的性命,不是又一次他的下属行事过度的结果!
“那个疯子画家孟奇居然会有吸血鬼的画像,这恐怕不只是他妄想症发作所为……吸血鬼,难说他们不是正躲在某个阴暗的墓地之中沉睡,随时随地准备出来袭击无辜的人……菡菱,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很难看?!”
弗莱德大师若有所思地敲击着大腿,却突然看到薛菡菱脸色苍白,冷汗直冒的表现。
“你没事吧?”弗莱德伸手轻拂过薛菡菱汗湿的额头,将木愣愣的她轻轻揽入怀中,低声安慰着她,“不要想了……我们都知道敌人是谁就行了!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让类似的悲剧发生……我会保护你的!”
“带我离开这里……我不再想见到他……”
薛菡菱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全身剧烈的抽搐着,无声的呜咽起来。
当薛菡菱哭得疲惫不堪的昏睡过去之后,弗莱德轻轻抱起她柔若无骨的娇躯,温柔的将她放在床上,他如点墨般深邃的眼眸眷恋深沉地望着薛菡菱泪迹斑斑的脸颊。
想不到,现在的她居然会为了几个普通人的死,伤心成这样……她的心性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差点就陌生的连他都认不出了。
不过这样也好,他终于让她对那个人彻底死了心!
无声无息地掩上房门,弗莱德嘴角勾勒出冰冷的微笑,悄然下楼,按开了地下室的一道暗门。
在里面正慵懒地喝着红酒的身影,微笑着回头,眼眸神采奕奕,衬得他平凡无奇的五官都俊朗了不少。
“银狐堂主的能力真是令人佩服,你又是怎么未卜先知地进入那间心理诊所潜伏了那么久,天衣无缝,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那副画作!”弗莱德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漫不经心地打量着面前这个薛菡菱口中的同学“卢锦伦”。
“孟奇跟伍舒的关系根本就不是秘密……而我家主人对此人胆敢私自偷画下他猎杀吸血鬼的场面,早就心有不满,因为孟奇的狡诈多疑,我们查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这幅画作的踪影,不得已,我才将目标定在了伍舒身上,之后的一切进展确实很顺利,可是我唯独看漏了这位薛菡菱小姐……能周旋在姜睦少爷,跟您之间的女人,呵呵,绝非等闲之辈啊!”银狐嘿嘿一笑。
弗莱德手中的红酒杯子无声无息的化为了粉末。
他的眼中杀机四起,冷笑着开口,“既然知道她是我的人,你们居然敢让那群肮脏的蝙蝠打上了她的主意!”
第二百一十三章 大师指点
银狐的脸色剧变,异能者的威压绝对不是他这种普通资质的身体所能抵御的。
他当机立断,顺势跪倒在地,口中言辞恳切。
“请苏先生明察,这绝对不是我家主人的意思!”大滴的汗珠已经从银狐的额头滚滚而下,他的脸涨得通红。
“我们大少曾经提到过,那位杰西卡宫主虽然解除了跟姜睦的婚约,但却对姜睦钟情的女人恨之入骨,因此,当这个消息传出的时候,我们大少就推断,绝对是云梦山方面传出来的消息!至于,云梦山里唯一跟血族有些瓜葛之人,当时我们还以为……还以为……是您的意思……因此,也就听之任之了而已……”
这次勾结血族入侵姜氏家族的联络人,正是面前这位世界著名的催眠大师弗莱德,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云梦山的苏志宇苏大总管,因此,银狐之言说得确实相当无辜。
果然随着苏志宇逐渐渐恢复自己的本来面容,他身上的异能威压也渐渐放缓,银狐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有种死里逃生的庆幸感。
“呵呵,女人的嫉妒,果然就是一剂毒药……不过,也终于露出了她们的马脚……哈哈,焉知不是本座因祸得福的收获呢!”苏志宇突然仰头哈哈一笑。
“起来吧,你能找到本座藏匿的人,果然不愧是姜大少身边的头号情报头子,只不过,我不喜欢有人在我的地盘上搞些自作聪明的小动作,下不为例,记住了吗?”
苏志宇玉雕般清冷高洁的面容闪过一丝扭曲,重新幻化出弗莱德大师的容颜,语气随之一变,冰冷的发出警告。
“是小的考虑不周,自作主张,办事不利,请苏先生责罚!”银狐苦笑了一下,对面前这个男人的狠厉多了一层新的认识,就因为他向那个热情爽朗的农妇打听了一些薛菡菱的事情,这个男人竟然当着他的面,屠尽了这个妇人全家,连三岁的幼童都没有放过。
“哼,你倒是足够忠心——回去转告你的主人,既然已经接受了我们云梦山杰西卡宫主的婚约,就应该震一震夫纲,被这么一个目光短浅,风流成性的女人牵着鼻子行事,我真的要怀疑你们主人的能力,究竟还有没有继续跟我合作的价值……”
弗莱德大师重新给自己倒上一杯酒,语气淡漠讥屑。
银狐低垂的面容扭曲了一下,摊上杰西卡这样放荡成性的未婚妻,就算是忍辱负重的姜變姜大少本人也深有奇耻大辱的感觉,想不到居然被苏志宇当面讥讽,这让他们这些做下属的,也脸上无光。
“还有,让你的主人记住,那群血族只可被利用,千万别想着有更深的交流,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次若不是为了对付姜睦,我才不得已走了这步棋,也是本着让他们两败俱伤的打算,却不料,姜睦的实力远超我的预计,让你的主人还是专注经营姜氏的内部整合,至少在姜睦的成长更强大之前,务必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伴随着弗莱德大师阴森森的言语,银狐的身影悄无声息的从暗道之中离开了密室。
直到远远地离开了弗莱德庄园的范围,银狐平凡无奇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冷笑,他冷静的接通了手机,心中腹诽不已,不过是晏家培养的一条背信忘义的狗而已,也敢大言不惭的给他尊贵的少主唧唧歪歪的提什么忠告,苏志宇简直欺人太甚!
当听到电话那头熟悉的清冷温润的声音传出,银狐的面容发自内心的严肃下来。
“少主,我找到了姜睦的那个女人……是的,就跟苏志宇在一起……是,他将这个女人保护的很好,为了向这个女人隐瞒自己的身份,他连老弱妇孺都狠下杀手,根本毫不含糊……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哈哈,精明冷静,毫无破绽的苏志宇苏大总管,原来也是有弱点的……这个发现,可比那个女人行踪的价值更高,他不是警告本大少行事要振振夫纲嘛,那就让他好好体会一下被女人牵着鼻子走的滋味……哈哈!我那位美艳无双的未婚妻一定会对苏志宇的这个新欢,兴趣十足的……该怎么做,不用我吩咐了吧?银狐——”
“是,属下明白!”
……
这一觉睡了良久,当薛菡菱从黑甜梦乡之中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下来,而她房间的所有个人物品全部被收拾妥当。
在薛菡菱的床头挂着一身外出服,显然弗莱德大师卓越效率的办事能力已经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
薛菡菱想起菲奥娜一家的遭遇,神色黯然下来,默默的穿好衣服,回头打量了一番房间,还是毅然关上了房门。
她就像是一个不详的集合体,总是给身边的人带来厄运,就像无辜的菲奥娜,又或者无辜的薛有正夫妇,而始作俑者却是令她刻骨铭心的姜睦。
“你醒了?过来吃点东西,我们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上飞机。”
弗莱德大师优雅地切着牛排,语气中透着一丝关切。
“菲奥娜一家……”薛菡菱欲言又止。
“放心吧,我已经将费用全部付清了,镇上的牧师会为他们全家处理好一切后事……我不会让你在这里,留下任何遗憾的。”
薛菡菱抿了抿嘴,遗憾?她后不当初的遗憾已经无法挽回了,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自己从来都没有认识过姜睦。
“老师,我想学您这种幻化面容的能力……我不想再见过去的那些人……”薛菡菱鼓起勇气开口。
弗莱德定定地看了薛菡菱一眼,慢慢地垂下眼眸。
“可以,如果你想学,我会倾囊传授!”
离开之际,弗莱德大师体贴的开车绕了一下菲奥娜的家,薛菡菱看到身穿白色牧师服,手拿十字架的人正在低低的为死者祈祷……
“希望他们一家人在另一个世界里,也能开开心心的在一起……”薛菡菱虽然不信教,但还是虔诚的双手合十祈祷了一句。
弗莱德大师的目光高深莫测,微微眯着眼看向那间破败的木屋。
就跟来时一样,薛菡菱并没有询问弗莱德大师将会将她带往何处,坐上飞往F国的飞机,薛菡菱闭着眼睛并没有对即将离开的国度有任何留恋,她就像一朵无根的浮萍,随波逐流,身无所依……
弗莱德大师静静地看着薛菡菱脆弱无助的侧脸,心中有种难以纾解的愤懑升起,他要的不是这样的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他要拥有完完整整,心无旁骛的她,而不是这个被情伤伤得体无完肤的女人……
他要她的眼里只有他!
“菡菱,你觉得我的催眠术本质是什么?”抬手张扬出隔音的幻境,弗莱德大师静静地开口。
“是异能吗?老师。”薛菡菱睁开眼睛,眼中无悲无喜,平静的开口说出她早已觉察的事实。
“是的,而我在对你的那场催眠过程中,就发现了,你的催眠术跟我从本质上就是一样的——那个时候,我就决定了,你就是最适合继承我所学的学生!”弗莱德大师的眼中神采奕奕。
薛菡菱微微露出一丝苦笑,可是她追随弗莱德大师旨在学习催眠术,她是下决心要跟自己的特殊幻术异能划清界线。
“可是我根本不想拥有异能……如果可以,我宁愿我从来都没有接触过那场前世回溯,就一直那么浑浑噩噩的活着,也比现在这样清醒的糊涂,要舒服自在的多!”
弗莱德大师似乎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一样,展颜微微一笑。
“你一共错了两点,其一你的催眠术之所以摆脱不了异能的影子,只是因为你的催眠术基础就从异能出发的方向本身就错了,异能是控制,霸道而牵制力极强,而催眠则是潜移默化的影响,一颗小小的意念种子在对方的潜意识世界里自成一套因果,然后长成参天大树的时候,他所做的任何决定改变都将符合他的基本性格,因此根本不会让人察觉到他有任何被人操控的不自然……不然,你以为我名声在外的催眠大师的名号只是浪得虚名吗?
其二你苦修业界流传的各种催眠术方法,研究各类心理本身就是大错特错,用这些条条框框的东西束缚了你与生俱来的能力发挥才是最大的错误,因此我根本不主张你看那些华而不实的视频讲座,那些所谓的大师经验根本就是欺世盗名罢了……可操作性基本为零……”
弗莱德大师一开口,就前前后后的否定了薛菡菱催眠术的一切根本,言语犀利,一针见血,只是他尖锐的否定了一切之后,却高深莫测的闭上了嘴巴,不再继续传授他所谓真正正确的催眠术之法,听得薛菡菱抓耳挠腮,心急不已。
“老师,您能教我真正的催眠术吗?那个所谓意念种子的自成因果究竟是什么,如何操作?”薛菡菱冲动的拉住弗莱德的衣袖,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满眼求知若渴的期盼。
弗莱德大师老神在在地端起了空姐端上的红酒,轻轻碰触薛菡菱的橙汁杯子。
“耐心一点,先学会幻化你的面容,让你有更多自保的能力……如何?”
第二百一十四章 机场伏击
直到弗莱德大师将一本崭新的护照拿出来交给薛菡菱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从踏上这架飞机开始,就已经彻头彻尾地改头换面,变成了一个名叫埃莉萨的年轻F国女子。
“现在看着护照上的照片,用我教你的幻化之法,将你的面容变成护照上的这个女人——我挑的这个女人的身份跟你年纪相仿,因此需要变化的幅度不算大,你现在应该完全自己能胜任这张脸的幻化,记住我教你的诀窍——善加利用每个人的脑电波支配大脑的作用!”
弗莱德大师意味深长地看着薛菡菱,手中的护照轻轻对着她挥了挥。
薛菡菱将信将疑地接过护照,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看来弗莱德大师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我现在在飞机上所有人的眼里,其实就是这幅面容?”薛菡菱好奇的翻了翻护照上这个名叫埃莉萨女子的个人资料。
“不错,这种程度的改变我身边之人的面容,用我的脑电波虚拟幻化之法,简直易如反掌。不然,你以为当初,你从M都上飞机离开华夏国的时候,怎么可能没有留下任何你的出入境记录……”
弗莱德大师倨傲的扬起下巴。
薛菡菱咽了口唾沫,崇敬地望着弗莱德大师,这才对这位世界著名的催眠大师的能力有了某种更实质的认识,这种天衣无缝的高级易容术能力,才是居家旅行打家劫舍必备之实力啊。
盯着护照上女子的照片,薛菡菱开始一寸一寸的幻化自己的面容,如法炮制的改变着自己的发色变为红棕色,然后是消瘦的脸颊,苍白的肤色,还有一双碧蓝的眼睛……
原来弗莱德大师教她的幻化能力,归根结底的作用力影响的是脑电波,简单的说起来就是当人与人之间交流互动的时候,发生的脑电波震荡频率的交互作用,进而影响到人的视觉听觉触觉等五感体验。
薛菡菱这才知道,原来眼睛看到的,跟亲耳听到的,在高明的催眠师手里,都可能是假的,正如弗莱德大师跟她自己现在的面容一样……
如此一来,从弗莱德大师这样的理论基础衍生,甚至一个人说出来的语言都有可能只是催眠师想让这个人的脑电波频率接收听到的内容,当这种催眠术成功实施控制他人的时候,简直太可怕了。
结合弗莱德大师所谓的意念种子的因果作用理论之说,薛菡菱终于明白了所谓弗莱德大师掌握着足以影响世界格局控制力的说法,其实根本不是夸大其词,他是真的有这样的能力!
弗莱德大师看着薛菡菱突然变得异常严肃谨慎的神情,似乎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你怕我吗?觉得我会用这样的催眠,控制你的人生?”弗莱德大师深深地看着她,眼神之中是薛菡菱根本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不,我并不怕您,因为毫不起眼的我既没有世界政要的话语权,也没有金融大鳄的影响力,我的身上根本没有什么值得您大费周章控制的价值,我想您这样呼风唤雨的大人物,跟我之间绝对不会有任何利益冲突,所以,我感觉自己很安全,因为现在我正在您的庇护之下……”薛菡菱几乎不假思索的开口回答,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哈哈,是啊,你是我最钟爱的……学生,我要教你的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神秘的力量,我要你有朝一日能骄傲的站在我的身边,接受跟我一样的礼遇跟崇敬——站在世界之巅的感觉,我希望你能与我并肩……”
弗莱德大师的眼中绽放出异样的神采,他语气之中的决心跟慎重,就算薛菡菱从来没有自持过高的心态,小小的虚荣心也难免让她的心微微触动了一下,虽然弗莱德大师一直对她照顾有加,但直到这个时候,她这才真正体会到了弗莱德大师对她的无比看重。
如果薛菡菱还是刚刚异能恢复之初的那种懵懂自得的心性,盲目期待着自己的幻术异能,能顺利成长到足以让她随心所欲的强大境界,她无疑会像姜睦化名亚历克斯接近她之时那样,不顾一切的开始全情投入的信任起这位实力非凡,对她又难得青睐有加的弗莱德大师。
但是薛菡菱在她残缺不全的记忆之中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尤其是她自己身份真相揭露之时,姜睦不告而别的背叛遗弃,她学会的唯一教训——就是这个世界不会从天上掉馅饼,跟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她好。
“为什么是我?老师,请原谅我的妄自菲薄,我不相信我的异能对您而言就是独一无二的,您这样的身份,肯定有大批的能人异士趋之若鹜……”薛菡菱静静地望着弗莱德大师,眼波平静。
弗莱德大师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眸,很久都没有开口,他的眼神复杂,薛菡菱就算集中了全部的精神力,试图用异能感知他的变化跳跃的脑电波频率,却被此人高速运转的脑电波震得头脑微微有些发晕,一无所获。
四目相投良久,就在薛菡菱几乎快异能崩溃,败下阵来的时候,弗莱德大师突然闭上了眼睛,发出一声怅然的叹息。
“是啊,为什么是你呢?这个问题我也曾反复问过我自己……或许答案将由你自己告诉我,菡菱,好好使用你的能力,当你超越我的哪一天,一切未知的答案也自然就浮出水面了……所以,别再让我失望了……我的……”
幽幽的叹息最后细不可闻的话语,薛菡菱已经无法听到了,她异能透支过度,整个人软软地滑向弗莱德的肩头,沉沉地睡去……
等到薛菡菱被弗莱德大师唤醒的时候,已经到了F国机场,这场旅途,她有了脱胎换骨般的改变,幻化面容之后的自信,让她对于自己在异国他乡的生存无端的多了一丝安全感。
当然对弗莱德大师的敬畏之感同样呈几何数列上升,弗莱德大师的能力只仅仅向她揭示了小小的冰山一角,便足以令她震撼不已。
飞机降落的时间正好卡在黎明之际,机场的旅客不算太拥挤。
当薛菡菱手持埃莉萨的护照,神情自若地接受安检特警严格审视的目光之际,还露出了淡定的微笑。
弗莱德大师远远打量着薛菡菱脚步沉稳的穿过安全门,眼中满是赞赏,薛菡菱在一场旅途之中,就精确掌握了的幻化技巧,却是有些出乎他所料,他原本已经做好了出手补救的准备,却不料他的学生依旧保持着绝佳的悟性,关键是这份与生俱来的沉稳心性,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无时不刻不保持着镇定从容风度的完美女子!
弗莱德大师此时的面容是一张跟薛菡菱年纪相仿的F国男子的英俊面容,身材高大挺拔,引得不少亭亭玉立的空姐频频回头,弗莱德却不以为意地冲着薛菡菱挥了挥手里的车钥匙。
地下停车场里人际罕至,这个时间,就连看守都眼神迷蒙起来。
昏暗的灯光,空荡荡的脚步回音,只单单目前停车场里的阴森诡异的气氛,就完全符合一切恐怖片里凶案发生的现场营造。
弗莱德大师越走脚步放的越缓,他突然状似亲密的搂住薛菡菱的腰肢,将嘴巴贴近她的耳边低声说道:“等会不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拖住他们,你马上朝门外逃……不要回头,走的越远越好,我在这里安排的住所在……”
然而,弗莱德大师的嘱咐还没说完,薛菡菱的眼前突然一暗,她只看见一道道迅捷如闪电般的黑影挥舞着巨大的翅膀,口中发出桀桀的尖啸之声,铺天盖地的朝着他们飞扑过来……
入目所见的全部都是一双双猩红的赤眼,在黑暗中发出迷离诡异的光芒。
“就是现在,马上朝后跑,走!”弗莱德大师双手张扬出更加黑暗幻境,瞬间吞没了他跟那群怪物的身影。
薛菡菱立即扔下行李箱,头也不回地凭着记忆,朝着地下停车库的大门跑去。
她很庆幸自己穿着一双运动跑鞋,生死攸关,她也顾不得隐藏异能,用上了她的体术异能之力,行云流水般狂奔而出。
直到她风驰电掣般冲出地下车库的看守身边,也只掠起了一道微风,令昏昏欲睡的看门人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两句。
薛菡菱没有任何报警的打算,她只是看出了那群袭击者的身份,根本不是人类,她冒然惊动了本地的警力,只是增加了3无辜的受害者而已,更何况,她相信弗莱德大师的能力,没有了她的拖累,大师全身而退的几率必然增加了许多,因此,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自己的安全。
当薛菡菱随便跳上一辆开往市区的机场大巴之后,她心中唯一的茫然只有弗莱德大师根本没有跟她约定见面的地点,就连他的住所地址都没来得及说。
苦笑,这是要流落街头的节奏?薛菡菱掏了掏空无一物的口袋,唯一庆幸的是,她的护照检查完就直接踹入了口袋,此时,她至少还有个合法身份。
第二百一十五章 流落街头
如果薛菡菱知道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身无分文的流落在异国他乡的街头,她一定会接受当初自己即将离开M都的时候,秦蓉神神秘秘地打算在她的衣服里缝上暗袋,塞入现钞的打算,至少有了那一点点应急的钞票,也比她现在这样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广场上来的从容的多。
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薛菡菱这个时候才懂得,老人家古板的智慧经验在关键时刻将发挥着怎么样的作用。
薛菡菱盯紧广场上巨大的电子屏,等待着第一版新闻晨报的播出,这也是她选择在这里下车的原因,她相信如果弗莱德大师出了任何意外,新闻里绝对会出现有关机场袭击案之类的重大新闻爆出。
天色终于亮了,早新闻也在薛菡菱的翘首以盼中,开始了平平无奇的播报,平淡而忙碌的一天到来了。
薛菡菱终于放心下来,机场没有出现任何重大新闻事件,也就意味着,弗莱德大师此时应该是安全的。
当一个全身邋遢的流浪汉裹了裹身上的废报纸,从霸占了一整夜的休息长凳上打着哈切起身离开之后,薛菡菱这才犹犹豫豫地上前坐下,仰着头盯着电子屏上滚动的新闻跟广告发呆。
接下来,她该如何跟弗莱德大师联系?如果老师安全脱险,他一定会设法寻找她,那么沿着机场大巴的沿途行径路线无疑是最直接的方法,因此,留在这里等待,应该是最快等到弗莱德大师找到她的方法。
薛菡菱沉思良久,终于还是决定留在这里等待老师到来,连小孩子都知道的常识,跟大人走散了,要留在原地等待,才是最正确的方法。
“喂,小妞,你占了我的座位……”
就在薛菡菱想入非非的时候,一个懒洋洋,含糊不清的声音突然在她的头顶响起。
薛菡菱连忙抬起头,警惕地看着面前这个留着浓密的络腮胡子,长发披肩,满身邋遢的流浪汉。
流浪汉盯了她一眼,毫不客气地坐在她身边,抖了抖身上肮脏得几乎看不出颜色的长袍,从怀中抽出一个牛皮纸袋,小心翼翼的打开,一股浓郁的过期芝士的味道传来,薛菡菱皱了皱眉头。
“这是我的专属座位!是我的睡床,会客厅,工作台,餐桌……小姐,你听得懂我说什么吗?我进餐的时候,不习惯有人盯着我看,请您注意礼貌……”
流浪汉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用Y语跟F语将他的话重复了两遍。
薛菡菱慢吞吞地起身,并没有多话,她还是懂得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个道理的。
流浪汉微微眯了眯眼,想了想,重新开口,“你是留学生?还是游客?行礼被偷了?还是被抢了?我好像从昨天晚上就看见你在这个广场上转悠……”
薛菡菱微微一愣,想不到这个人警惕性还蛮高的,连她到达的时间都留意到了。
“我……我跟朋友走散了,约好在这里等他!”
薛菡菱低声用F语开口回答,之所以选择了F语交流,是因为她现在这个埃莉萨的护照上的出生地是F国远郊的一个省。
她的语言能力仿佛是随着身处环境自发的觉醒的,正如她前世回溯的时候,突然认识了篆书文字一样,跟菲奥娜交流时候,她能说一口流利的Y语,而现在又不知不觉能说的出一口流利F语一样。
“好吧,给我看一下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吗?如果你来历可靠,我或许能够帮你……”
或许是无障碍的语言交流无形中拉近了他们之间的剧烈,流浪汉突然一本正经的开口。
薛菡菱想了想,还是掏出了自己的护照向他展示,她小心翼翼地全程都是自己用手拿着护照,没有让这个突然变得热心慷慨的流浪汉经手。
“真巧啊,我也是LE省出来的……想不到我们这么有缘——喏,这是请你的——”
一只包装完整的面包不偏不倚的落入薛菡菱的手中。
“来吧,请坐,今天这张长椅可以分一半给你——”流浪汉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薛菡菱犹豫地看了看面包袋上的生产日期,她手里的这只居然没有过期,想不到这个流浪汉到真的有几分意思,给自己的这只估计是他仅有的存粮吧。
“谢谢!”薛菡菱秀气的咬了一口面包,她是真的感觉有些饿了,正所谓吃人的嘴短,她眼神之中的疏离跟戒备明显少了几分。
“埃莉萨,你还真的敢吃我的东西……警告你一句,以后陌生人的东西,就算包装袋的封口完整,你也千万别随便入口——”流浪汉看着薛菡菱动作不慢地啃了大半得面包下去,用不见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
“难道你没听说现在的迷药都是针管注射的吗?幸亏你是遇到我了,不然你这样的年轻小姐孤身一人流落街头,分分钟都是那些人口贩子,器官买卖组织的目标……”
流浪汉笑眯眯地看着薛菡菱咬着半口面包,茫然的抬头看着他,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哈哈,就这个表情,太完美了!等等,我要画下来——”哈哈大笑了一声,流浪汉兴冲冲地从广场绿化带来拖出来一袋画具。
“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巴斯蒂安!很高兴认识你,埃莉萨小姐!”巴斯蒂安画笔在手,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一副极为专业严谨的态度,开始在画纸上勾勒轮廓。
薛菡菱这才对这个巴斯蒂安先生的职业有了初步的认识,这位应该就是那种所谓的自由画家吧,四处旅行,为人画素描写生为生,就是那种在艺术的道路上穷困潦倒一生,也无怨无悔的人。
她微微垂下了眼眸,掩饰住眼中异样的平静,若非用异能检测过面包的质量,再加上对这个流浪汉脑电波的基础分析,得出他没有恶意的结论,她也不会接受这只面包的馈赠。
当巴斯蒂安先生飞快的完成了一张她的画像之后,薛菡菱看着画像上跟自己现在护照上的照片一模一样的面容,对这个不修边幅的流浪画家的能水平有了某种认识。
“画得真像啊!”薛菡菱发出由衷的赞叹。
“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合作——”巴斯蒂安露出精明的笑容。
只大略听了巴斯蒂安的计划,薛菡菱就明白了所谓的合作究竟要做些什么,无非就是让她当画托罢了,她一身旅行者的装束,无疑说服力极强。
这就是一个面包的代价,薛菡菱根本无法拒绝,不过这本来就是两两互利的事情,反正她本来就打算留在广场上,等待弗莱德大师找到她,这位经验老道的巴斯蒂安先生的身上,她能打听到的东西必然会更多。
于是,薛菡菱开始了她的临时画托职业,这个旅客人流量极大的广场上,像巴斯蒂安这样的流浪画家其实很多,尤其是薛菡菱精准的找出了几个潜伏极深的“画托”老手,她的表演立即入木三分,丝毫不显浮夸的拉客闲谈。
不多时巴斯蒂安的画摊长凳前,就聚集了一群游客,而薛菡菱的那副埃莉萨面容的素描画,正高高的挂着画布上,接受瞩目。
看着客流量,薛菡菱隐晦的接收到了巴斯蒂安放缓拉客节奏的暗示,立即放缓了脚步。
有意无意的,薛菡菱始终都留意着大屏幕上的新闻播报,全天风平浪静,连车祸都没有发生过一起。
弗莱德大师没事就好,这样凭借大师的势力,找她自然易如反掌。
然而,直到夜幕降临,弗莱德大师的身影却迟迟未现。
薛菡菱终于显得有些淡定不起来了。
就算今天大赚一笔的巴斯蒂安先生晚餐特别慷慨的请了她吃汉堡包,薛菡菱的脸色也没有缓和下来。
“你的朋友……没有来找你?是男朋友?”
巴斯蒂安埋头干掉了两只汉堡之后,看了薛菡菱一眼,语气意味不明。
薛菡菱这才似乎从他迟疑的态度里嗅出了一丝同情的味道,显然他将自己想成了遭到男友恶意遗弃的女生了。
看了看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薛菡菱想了想,还是一副黯然失落的表情低下头,做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巴斯蒂安的双眸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晶莹,他看了看薛菡菱,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良久之后,他突然抽出一条画布,抛给薛菡菱,“晚上你睡椅子上,现在天还不凉,露宿问题还不大,但是以后怎么办,你还是需要好好计划一下……其实,有些人不值得等待……”
巴斯蒂安同样裹了一条厚厚的画布,就地躺在薛菡菱长椅旁边的草地上,口中嘟嘟囔囔地说着谁都听不清的抱怨。
薛菡菱揪着画布蜷缩在椅子上,第一次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升起。
“巴斯蒂安先生,LE镇……我还回得去吗?我只记得镇上的教堂顶上,高高的十字架——”
她的问题很有技巧,语气悠远惆怅,仿佛那是个充满忧伤的回忆之地,既不会显得她对那个镇子一点都不熟悉,还模棱两可的说了一个所有的镇子上都不会缺少的标志性建筑物。
“你……很久没有回去过了吗?”巴斯蒂安的语气也充满了乡愁的回忆,“那里一望无际的麦田……牧场,还有LN河的美景……我每当闭上眼睛,这些就仿佛还在眼前……”
第二百一十六章 近在咫尺的凶案
“你……已经很久没有回去过了吗?”巴斯蒂安的语气充满了乡愁的回忆,“那里有一望无际的麦田,青草幽幽的牧场,还有LN河沿岸的美景……我每当闭上眼睛,这些就仿佛还在眼前……”
从巴斯蒂安的描述中,薛菡菱静静地归结着对LE镇的印象,她知道那个偏远的镇子上有大片的家庭农场……布鲁诺牧师是那里最德高望重的长者……农会的贝尔纳会长是个贪得无厌的无赖……那里还有巴斯蒂安曾经的爱人,可爱的贝拉小姐……
这个疑问绝非薛菡菱的临时起意,她是真的打算在等不到弗莱德大师的时候,就去LE镇上,去投靠她护照上的这个身份真正的家人。
因为,这可能是她在F国最后的归宿,埃莉萨的身份既然是弗莱德大师特别给她安排的,相信也只有大师才知道埃莉萨的家在何处。
那么当薛菡菱无处可去,又身无分文的时候,回到家乡或许是她唯一能做的选择,就算埃莉萨可能已经没有任何亲人的存在,至少薛菡菱在那里谋生的话,也是她唯一可能等到弗莱德大师的地方。
薛菡菱从来不缺少谋生的能力,她的催眠术经过弗莱德大师的脑电波异能催眠术的理论完善,已经借由她现在的面容幻化的方式,将薛菡菱带入了一个崭新的世界之门,有了这个大方向的研究,薛菡菱缺少的或许只仅仅是实践的经验而已,现在她正大光明的开个私人心理诊所,都不会有任何难度。
“巴斯蒂安先生,您想过回去吗?就算没有了家人,你这样居无定所的流浪,有没有想过叶落归根……”
薛菡菱突然幽幽的开口,她艰难地在狭窄的长凳上小心翼翼的翻了个身,巴斯蒂安却突然没有了动静,就连沉重的呼吸声都仿佛消失了一样。
等待巴斯蒂安回答的时候,薛菡菱仰面而卧,睁眼盯着漆黑的天空,天边偶尔划过飞机尾翼的灯光,仿佛将夜幕拉开了一角……
就在这个时候,薛菡菱突然看到了一道张扬着巨大蝙蝠翅膀的黑色身影在空中一掠而过,速度飞快的仿佛是她的错觉!
薛菡菱的心猛地揪了起来,她想到了飞机场地下停车库里的那些伏击者,似乎就是这些怪物!
这个时候,巴斯蒂安却心灰意冷地哼了一声,“早点休息吧,反正我是不会再回去了,没有我,贝拉小姐才能得到幸福……”
此时,薛菡菱也已经没有了闲谈打听的兴趣,她紧紧闭上了嘴巴,精神却高度警觉起来。
在薛菡菱密切观察之下,她又看见了一只嚣张的身影低空掠过,他们仿佛在寻找着什么目标,近似连身影都懒得隐藏!
薛菡菱的心中微微一紧,他们是否在搜寻弗莱德大师?
或许老师已经找到这里了?只是引来了这些怪物,老师不得已,才无法现身,前来找她。
想到这里,薛菡菱离开的欲望前所未有的提升到了极致,她现在只能蛰伏起来,用老师教她的幻化能力,等到一切威胁都过去之后,才能等到跟老师重新见面的机会。
看来,明天她应该从他们的合作之中要求分一点现金,至少能凑出一张回去LE镇的车票,临睡前,薛菡菱做如是想。
或许是第一次在长凳上睡觉,薛菡菱整夜都摆脱不了迷迷糊糊的梦魇袭击。
其中不时光临她梦境的是一双猩红残忍的双眼,跟长长地探出唇外的锋利獠牙……
她隐约看见了这只凶残的怪物撕开了巴斯蒂安的喉咙,她极力地想要冲上去制止这个惨剧的发生,她着急的想要解救这个曾经慷慨的分给她自己仅存口粮的善良男子……但是她的四肢却仿佛被千金重力压制住一样,她着急的满头大汗,却丝毫动弹不得!
最后,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只怪物吸干了巴斯蒂安全身的血液!
看到这一幕的发生,这群怪物的来历,薛菡菱也终于得出了结论,原来这些都是吸血鬼!
那些只在传说故事中才会出现的吸血鬼,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了她的面前!
薛菡菱的挣扎更加剧烈了,她已经看到了那个贪得无厌的吸血鬼抛下巴斯蒂安的尸体,转而将贪婪的目光看向自己——
就在薛菡菱绝望的放弃了挣扎,等待死神洗礼的时候,那个吸血鬼尖尖的耳朵突然微微一动,仿佛听到了什么动静,发现了它的猎物一样,攸的张开巨大的蝠翼,飞快地掠向广场外围……
冷汗彻底打湿了薛菡菱的内外衣物,当四肢恢复力气的时候,她几乎不敢睁开眼睛,但是鼻端浓郁的血腥味,还是揭露出了一个令人悲伤的事实——善良的巴斯蒂安先生,已经遇害了!
薛菡菱颤抖着身体从躺椅上坐了起来,望着巴斯蒂安先生僵硬倒地的身躯,泪盈于眶,无声抽泣起来。
又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消逝在她的面前——临睡前,还跟她谈笑风生的男子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在了这个陌生冰冷的土地上,他的心中还留存着家乡的记忆,跟对美丽爱人的温柔回忆!
巨大的悲伤,难以言喻的无力回天之感充斥着薛菡菱的心绪,但是她的心中却出现了另一个声音,理智地对她发出了冰冷的警告——
必须赶快离开凶案现场,不然等到警察发现巴斯蒂安先生的尸体,来历不明的薛菡菱只能是这个凶案的唯一嫌疑人!
薛菡菱鬼使神差地开始从巴斯蒂安的衣袋里翻找他珍藏起来的钱币,再冷静地销毁了所有巴斯蒂安给她画得画像……当薛菡菱小心翼翼地抹去了自己跟巴斯蒂安的一切互动痕迹之后,虔诚使用异能将他的遗体移上长凳,用雪白的画布蒙住他的面容之后,薛菡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广场!
飞奔在夜色之中,顾不得拭去从眼角溢出的泪水,薛菡菱却对之前那个能冷漠的做完毁灭一切痕迹,并从尸体上镇定搜查钱财的自己,充满了不可置信的感觉——做出那一切的她,陌生冷漠的仿佛一具没有任何感情的机械!
正如之前她分明就是清楚的感知到了巴斯蒂安先生正在遭受吸血鬼的袭击,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只能眼睁睁地放任他惨死在那个恶魔的口中!
想到那种感觉,薛菡菱就有种不寒而栗的之感,她的身体是出了什么毛病吗?作为专业人士,薛菡菱想到了那可怕的病症结论——人格分裂,就开始毛骨悚然!
不,她只是失忆而已,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格紊乱,她一定是太累了,又或者是受惊过度,一定是这样!
三个小时之后,薛菡菱顺利的坐上了开往LE镇的大巴,当大巴里的公共视频上播放着昨夜在广场上发生的多起抽干人血的杀人事件,她也只是淡定的抬了抬眼皮,然后若无其事地重新闭上了眼睛。
昨夜广场上露宿的流浪汉们几乎大半都遭遇了性质恶劣的袭击,凶手惨无人道的抽干了所有人的血,于是各种对凶手可能的推断纷纷出头,有的说这是邪教组织,有的说这是黑血站补充库存,更有的将这种变态残忍的反社会人格提上台面来做心理测写……但是却没人敢将凶手锁定在吸血鬼身上!
于是,为了避免更多的人遇害,政府临时颁布紧急命令,全市任何一个广场,入夜之后都不允许任何人逗留,从源头遏制住了流浪汉们露宿街头的现象。
闭目养神中的薛菡菱嘴角上扬,终于忍不住露出了讥讽的弧度,这就是那些官员们保护市民的能力,就是不知道,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艺术家们离开了广场,还有哪里能有他们的容身之所……
大巴颠簸了六个小时之后,当大片一望无际的金色麦田印入眼中的时候,远离了都市喧嚣的宁静农场风景印入眼帘。
薛菡菱趴在车窗上,睁大眼睛看着风吹麦浪的动人景致,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巴斯蒂安先生梦呓般的描述声音——
这里可是巴斯蒂安先生魂牵梦绕的故乡之地啊!
跳下大巴,薛菡菱举目张望四周,有点傻眼的感觉,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家在哪里,护照上没显示,她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闲逛,每当路过那些店主上了年纪的小店,她都会进去看一看,期待的会冒出一个惊喜交加的声音对她说——“埃莉萨,你终于回来了!”
然而,薛菡菱逛了一圈,却一无所获。
这里每个人看着她的眼神都像再看一个外乡人,陌生客气的没有任何亲昵感。
就在薛菡菱纠结着是否编造出一个可信度高的身世去找警察救助的时候,她的目光突然落在了镇上唯一的教堂顶上高高的十字架之上!
她记得巴斯蒂安先生说过,布鲁诺牧师是这里最德高望重的长者!
第二百一十七章 布鲁诺牧师
薛菡菱不知道埃莉萨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家乡,她更加不知道她离开家乡的原因是什么,她甚至不知道为何埃莉萨的护照会落入弗莱德大师的手中,这些致命的身份验证,她面对警察的时候根本回答不出来。
伪装事故失忆这样的烂招,薛菡菱就算是本色出演,也不想轻易使用,毕竟她如果想要独立维持生计,心理诊所开张的话,失忆的名声无疑又是一个牵制,因此,求助警察这一招,对薛菡菱在LE镇未来的职业规划,绝对是下下策。
那么求助这位德高望重的布鲁诺牧师,悲悯的他一定能体会她的难处,并给她提供必要的帮助,哪怕只是简单的家人信息的提供,让她不至于两眼抓瞎一样的盲目找寻机会,就薛菡菱现在最好的出路。
如此打着如意算盘,薛菡菱兴致勃勃地大步流星般走向教堂。
布鲁诺牧师果然跟薛菡菱想象之中一样慈眉善目,雪白的络腮胡子,花白的头发,额头上深深的皱纹像古树的年轮一样深刻,他年轻的时候一定有一副强健的体魄,因此就算已经年近古稀,身板依然挺拔,从背影上看没有丝毫的老态显露。
发现薛菡菱远远打量着他的身影,布鲁诺牧师的双眼绽放出异样的光彩,定睛注视了薛菡菱良久,才朝着她缓缓招了招手。
“我的孩子,从你迷茫的双眸里,我看到了困惑跟迷茫,你希望得到主的指引吗?”
布鲁诺牧师低垂下花白的头颅,虔诚的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十字。
薛菡菱连忙跪倒在天主圣母像跟前,像她观察到的那些居民一样行礼,然后开口求助。
“尊敬的牧师先生,我想找到我的家人,您能帮助我吗?”
薛菡菱没有过多的解释,单刀直入的提出请求,然后恭恭敬敬地将自己的护照交给布鲁诺牧师。
“埃莉萨*塔图,我的孩子,耐心等待一下,让我好好想想,镇上有没有一户人家是姓塔图的——”
布鲁诺牧师转过身,步入教堂后面,他并没有放下薛菡菱的护照。
薛菡菱心里微微一动,小心翼翼的用异能观察了一下布鲁诺牧师的动作。
只见布鲁诺牧师真的手持她的护照步入一间陈列满文件的档案室中,从一大摞令人眼花缭乱的厚厚卷宗之中抽出了一本陈旧的册子,按照字母姓氏的排列,小心翼翼的查找起来。
他似乎真的是记不住护照上的名字一样,反复对照着护照上的人名跟书册上的名字,良久之后,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浑浊之气,仿佛如释重负,又仿佛充满哀伤的感觉,重新将名册小心谨慎的收入档案室卷宗之中,布鲁诺牧师重新走出了档案室。
薛菡菱心中疑惑顿生,这件教堂是否管理太过落后了,都什么时代了,居然连电子档案都没有建立,否者只要在电脑里输入人名检索一下,那里还需要这么劳师动众的翻看卷宗,这么复古的方式。
如果那间档案室出点什么意外,又或者没有布鲁诺牧师如此熟悉档案存放的人在,以后真要再查找什么,不是麻烦死了。
就在薛菡菱胡思乱想的时候,布鲁诺牧师已经重新立在了她的身旁。
“我的孩子,亲爱的埃莉萨,阔别家乡多年,你终于回来了!我已经找到了塔图一家的资料,三年前,他们全部已经回到了主的怀抱,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能带你去看他们!”
布鲁诺牧师眼神悲悯慈祥地看着薛菡菱。
薛菡菱却有种如释重负之感,没有家人的束缚,她习惯上的一些改变,就不会有人发现,这对她而言是好事啊。
但是,这是否也意味着她根本已经无家可归了。
“谢谢您,虽然他们终于能够脱离苦海,回归主的怀抱,但是我还是想去看看他们,看看我的家人们……”薛菡菱含着泪起身,语气充满感激。
“老塔图先生走的很安详,他唯一挂念的应该就是你了,我的孩子,我终于明白他最后挣扎念着的名字就是你,我的孩子!”
布鲁诺牧师似乎也想起了某些重要的信息,开启了回忆模式。
薛菡菱跟在布鲁诺牧师身后,沉默地朝着墓地走去。
当看到一片规模不小的家族墓地的时候,薛菡菱心中最后一丝猜测也得到了肯定。
这样的家族成员的规模,资产绝对不会是负数,这些年家族无人继承,那么代为管理的肯定是教会,只是不知道她能顺利讨要回来多少。
给每个家族成员上了一朵白菊花,薛菡菱仔细打量着墓碑上跟她眉目极为相似的老塔图先生,心情有些低落,虽然她是冒充的,但是离乡多年,回来后就看到满地墓碑的凄凉之感,还是令她的心情格外沉重。
整理了墓地附近的杂草之后,薛菡菱重新郑重的向布鲁诺牧师致谢,因为她之后,父亲过世之后的后事绝对是这位牧师先生一手操办的,从墓碑上一丝不苟的刻字照片,到墓地周围杂草横生居然不算太严重,她就知道,必然是善良的布鲁诺牧师经常打理的缘故。
走出墓地之后,薛菡菱装作漫不经心的开口。
“我记得我家好像在镇上还有一间房子……很抱歉,您知道我这些年颠沛流离,已经记不清家里的很多事情了……那个,我父亲有没有遗言交代?”
布鲁诺牧师非常大度的微微一笑,脚步没有丝毫停留,悠然而行。
“如果您一直没有回来,你父亲的农场跟镇上的铺子,就全部由教会托管,既然您回来了,这些当然是要归还给您的,埃莉萨小姐。”
听着布鲁诺牧师如此高风亮节的言语,薛菡菱为自己的小人之心多了一丝惭愧,人家从来都没有贪图她的任何东西,好不好!
“不不不,农场我不会经营,更不懂农活,就全部捐给教会吧——如果可以,将镇上的铺子给我开个小店维持生计就行了,我回到家了,就不想离开了,在这里陪着我的家人,直到主对我的召唤来临!”
薛菡菱这回是真心实意的开口,也算是报答了这些年教会代为管理她家农场的慷慨无私。
布鲁诺牧师似乎大为震惊,一般人都会保留土地农场的吧,这个年轻姑娘居然舍本求末?
“您可能不太了解老塔图先生农场的规模,那里还包含了一个牧场跟两百头牛……您不重新考虑一下吗,如果您只是担心经营问题,我可以让教会的农场管理师,接受您的私人聘请,以后,你只要等银行入账就行了!”
薛菡菱斩钉截铁地摇头,“不用了,这是我对教会了一番心意,我只要镇上的铺子,有个落脚之地就行了!”
她注定是要离开的人,就算是镇上的铺子,她也不会住的太久,索性大方一些,还能为她以后在镇上开心理诊所,打开良好的局面,像她这种跟人打交道的职业,口碑跟声望可是很重要的。
而由这位德高望重的牧师先生宣传出去的良好声誉,无疑更加具有说服力。
这番慷慨之举的代价之一就是令薛菡菱立即有了免费的临时住所,她因为无家可归,就被布鲁诺牧师暂时安置在教堂里,三天后,她收回了她的铺子,还有三年的租金。
“这些租金虽然跟您慷慨捐赠的农场价值无法相比,但也是教会的心意,对于像埃莉萨小姐这样虔诚的信徒,是我们教会的光荣!”
布鲁诺牧师态度上已经跟薛菡菱极为亲近了,他的言语之中充满了慈爱跟关怀。
薛菡菱自然不会拒绝送上门的钱,毕竟她要开诊所,也是需要资金启动的。
当薛菡菱坐着教堂的专车前往自己的铺子查看,一路上接受到了小镇居民一直的瞩目。
她想要的广告效应,在一个农场的重金砸入之后,教会给了薛菡菱应有的好名声。
于是,薛菡菱的心理诊所就成了镇上第一家还未开张,就已经闻名遐迩的诊所。
薛菡菱的店铺原本做的是美容生意,布置方面倒也挺用心的,保养的也不错,薛菡菱只要稍加改进一些壁纸的颜色,就能顺利开张了。
当天,她就兴致勃勃的搬入了自己的店铺,临街的三层小楼,三楼原本就是主人的房间,有了舒适柔软的大床,薛菡菱又有钱在手,首先换掉了全套的寝具窗帘之后,她就再也不想回到教堂里那间避难所一样简陋的小黑屋里了。
在享受方面,薛菡菱可是娇气的很,或许是受到薛菡芪潜移默化的影响作用使然,她现在一般也不会委屈自己。
……
只是,当薛菡菱兴高采烈地搬离教堂的当晚,布鲁诺牧师的房间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塔图家的女儿,不是已经送走了吗?她怎么会突然回来!”
一个身材矮胖,贼眉鼠目的男子眯着危险的黄豆眼,目光不善的盯着布鲁诺牧师。
第二百一十八章 密议
布鲁诺牧师的眼眸跟以往一样淡泊从容,没有对访客不礼貌的质问态度有丝毫的动容,他平静地将一杯清水推到访客的面前。
然而,来者却满脸嫌弃地打量着房间里苦行僧一样的简陋布置,更是对这杯清水连碰都没有兴趣碰一下,从他满脸讥屑的表情,似乎在嘲笑布鲁诺牧师——确实,放眼整个LE镇,敢用清水招待他的,估计也只有面前这个沽名钓誉的虚伪老头了。
“你居然还慷慨的打算将塔图家的财产全部交出去……而现在,你竟然敢将这个丫头大大咧咧地留在镇上!布鲁诺,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她要是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你就不怕她别有用心的回来,目的就是为了找咱们的麻烦?!”
很显然,来者对布鲁诺毫无危机意识的表现,充满严重的不满,他养尊处优的白胖面容上已经按耐不住薄怒之色。
“贝尔纳会长,我想我决定的事情,还轮不到您来指手画脚吧!”
布鲁诺垂下眼眸,语气淡漠,态度上却少了几分平时跟旁人说话时候的耐心。
停顿了一下之后,布鲁诺将给贝尔纳的清水端回到自己面前,盯着清澈的水杯良久,才幽幽的开口。
“埃莉萨小姐她是唯一一个进了那个地方,还能安然无恙回来的第一人,这么多年了,你就从来没有好奇过,我们送去的那么多的人,都现况如何吗?”
贝尔纳会长却嗤之以鼻,“哈,布鲁诺,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哪一点吗?就是你这种虚伪的腔调,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当年既然接受了那人的交易,就别在做出这种令人恶心的忧心忡忡的样子!送都送进去了,你担心这些有用吗?”
布鲁诺的目光有些涣散,“是啊,我就是无法像您这样心安理得地利用这个交易的便利,霸占人家的财产,还能安之若素的享受……我知道,我一定会下地狱的,您也一样!我一直都有种感觉,我们当年绝对是跟魔鬼做了交易!”
“魔鬼又怎么样?只用区区几个人头数目,就能换来LE镇一年的风调雨顺跟出入平安,这个买卖稳赚不赔,何况,那么有本事的大人物,一般人连巴结的机会都没有……别说他只要我们挑几个学徒给他,就算他要带走我的家人老婆儿子女儿,我都会毫不犹豫的献上……”贝尔纳眨了眨精明的小眼睛,回答的毫不犹豫。
布鲁诺牧师绝对不会怀疑面前这个市侩的商人确实干的出这种毫无道德的事情,他的老婆已经换了三任,目前的妻子是一个比他大女儿还小的年轻姑娘,他三次婚姻里,留下了六个孩子,还没有算上他在外面的女人给他所生的私生子,对于傲慢的LE镇农会的贝尔纳会长大人,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自己,他绝对都毫无珍视之情。
“既然如此,你就不要过问埃莉萨小姐的事情,反正塔图家的农场已经完全落入了你的控制之中,以后你根本不用遮掩农场的实际控制人就是你所辖的农会……在这件事上,你实际并没有损失什么,不是吗?至于那间铺子,原本你也就根本看不上那点租金……”
布鲁诺闭了闭眼,突然没有了继续探讨的兴致,这些年,在有关这件事上的处理方式,他跟贝尔纳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他们之间也越来越鲜少有意义一致的时候。
贝尔纳将那个交易作为了他疯狂敛财的工具,上交的人选全部都是各个家庭农场唯一的继承人,这样一旦继承人失踪,当老农场主死了之后,那些家庭农场的土地就全部落入了农会的控制,这些年下来,敛财有术的贝尔纳会长已经积累的大量的财富,渐渐地连教会都不放在眼里了。
“哼,我还用不着为了一个小破农场,大半夜的赶过来跟你废话!我只是提醒你,尽快弄走那个丫头,如果你不方便动手,换我的人出手也一样,保证永无后患……”贝尔纳露出恨绝残酷的笑容。
“不许你的人动埃莉萨小姐!”
布鲁诺脸色剧变,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搭档行事已经肆无忌惮到了这么草菅人命的地步。
“那个姑娘根本对当年之事毫无记忆,她连自己的父母家人都不记得了……我看得出,她没有撒谎,她甚至连我都没有丝毫印象了,埃莉萨对你我没有任何威胁——相反,我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跟当年那个人身上一样的强大气息——因此,我郑重的奉劝你一句,收敛你行事的态度,别去惹这个姑娘,她绝对不是看起来那么好对付之人!”
贝尔纳直接忽略了布鲁诺的警告,他只是记住了埃莉萨失去了记忆这个事实,他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
“不记得了最好!你确定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我听说她要在镇上开什么心理诊所,你确定她不是故意装出这幅样子,迷惑咱们的视线,放松我们的警觉?”
布鲁诺终于彻底失去了耐心,他对于自己这个队友的智商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反正,我很确定我对埃莉萨小姐的判断,这个姑娘心思单纯,但却绝对不是毫无头脑之人,你最好不要自作聪明的做出些打草惊蛇的举动,就让时间来印证一切吧——
另外,你似乎已经忘记了,那位使者大人,已经三年没有光顾我们这里了,你觉得,在这种时候埃莉萨突然回来这件事与那位使者大人之间,到底有没有任何关联呢?”
贝尔纳终于对这件事有了几分正视之心,态度也收敛了不少。
“莫非你怀疑,埃莉萨其实跟使者大人有着某种关系?那岂不是意味着使者大人就快到了——下一批人选,我们必须赶紧开始物色起来了吗?”
布鲁诺缓缓点了点头,语气格外凝重。
“最近不要再像今晚这样冒然过来教堂,你现在的身份做出这样的举动,绝对会引人怀疑的,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各自负责个人的工作,等待使者大人的召唤就行了!”
贝尔纳缓缓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最近又有好多看不顺眼的家伙出现,全部都交上去,才真的省了我的心呢!哈哈——”
似乎终于得到了一个令他大快人心的消息,贝尔纳会长一改来时的忧心忡忡,脚步轻快的离开了布鲁诺牧师简陋的小屋。
……
且不论贝尔纳会长大人的杞人忧天,薛菡菱这个冒牌货却只顾着忙于她的个人心理诊所开张,丝毫没有意识到埃莉萨的突然回乡,究竟惊动了多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对她身份的耿耿于怀。
有了教会的褒奖跟布鲁诺牧师的宣传,薛菡菱在镇上的一切行动都得到了极为便利的优待,她总是能以最优惠的价格拿到装饰材料,就连每日三餐的食材购买,也会被热心的附赠好多东西。
这几日,薛菡菱的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她的心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若不是照镜子的时候,她所看到那张跟自己的黑发黑眸截然不同的面容时刻提醒着她,她几乎都开始适应起这样简单的生活。
心理诊所试营业的时候,涌入了不少好奇的小镇居民,免费的心理咨询,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情绪病其实在每个人生活中都有各种程度的体现,唯一的差距不过是行为上的差异罢了。
就比如妇女的更年期的症状,严重的暴躁控制不好,就有轻度躁狂症的表现,这显然不利于家庭内部和谐,得治!
再比如失眠现象,睡不着,跟醒的早,所代表的含义又有所不同——入睡困难,往往意味着焦躁,表示对未来的事情思虑过多;而早醒则是抑郁,往往代表着对过去的事情回忆太多,无法释怀……
这些简单的心理学小常识,对于小镇居民显然都是些新奇的概念,在他们的认识当中,心理问题都是电视上才会出现的词语,跟自己的实际生活距离太过遥远,根本无法理解,但却跟薛菡菱简单的交流几个问题之后,很多人却心服口服的承认了自己身上的小问题……
因此,当薛菡菱成功的利用催眠术改善了不少大妈的更年期失眠症之后,她一周的预约一下就排满了!
毕竟试营业便宜的收费,就算只是让这些喜欢闲聊的中年妇女们有个可以倾诉的对象,也不乏是一个绝佳的消遣场所。
更别说年轻的埃莉萨小姐人既温柔善良,又善解人意,那可是布鲁诺牧师都大加赞赏的好姑娘!
于是,薛菡菱的诊所里突然来了不少腼腆的年轻小伙子,在家中女性长辈的敦促下,前来咨询,当然咨询的却是有关埃莉萨小姐的爱好,特长,还有——择偶对象的要求!
更加令薛菡菱啼笑皆非的却是,这些年轻人当中还真的有几个对她上了心,于是,她在一夜之间,突然多了不少童年青梅竹马的好朋友……
第二百一十九章 会长夫人
薛菡菱虽然无从判断这些年轻人所说的事情是否真的发生过,但是,她还是从一些只字片语中推断出了自己现在这个埃莉萨.塔图身份的家庭情况。
老塔图先生是一位性格固执的先生,因为耿直的性格,他显得极为孤僻,尤其是对农会统一收购粮食的价格争议上,他从来都是抗议得最强烈的那个。
农会的贝尔纳会长一向都习惯了以低于市场价的四成来收购LE省的粮食,对于农会在价格上的欺压,绝大多数规模较小的家庭农场主而言,根本就是敢怒不敢言,毕竟农会的收购才是农场每一季的收入保障,不是吗?
但是这些农场主里绝对不包括老塔图先生,相反,他因为手里掌握着大片的土地,有足够的底气跟农会叫板,尤其是当他精心培养的长子伯莱恩大学毕业之后,找到了极为便捷的渠道从网络上销售粮食,并逐渐将农场的各种纯天然的作物产品,做成了一系列的品牌经营,很快就在网络上热销了起来。
那个时候,塔图农场的网络营销几乎就快取代了农会收购,就连周边的小农场都纷纷转而将自家的作物改卖给了伯莱恩代售。
但是,好景不长,伯莱恩却在一次见义勇为的救人事件中,过早的结束了年轻的生命,那个时候他只有二十五岁,没有结婚,也没有留下任何后代,当时埃莉萨只有十五岁。
没有了伯莱恩的网络营销能力,塔图农场的繁华仿佛昙花一现般,随着伯莱恩的逝去,也终于无疾而终,最终还是重新回到了依赖农会的地步。
塔图家没有女主人,当兄妹俩的母亲过世之后,老塔图先生为了照顾孩子,拒绝了再婚的介绍,中年丧子的打击之后,他转而将全部的精力栽培女儿,网络营销的甜头,塔图一家都深有体会,埃莉萨相当争气,立志要继承哥哥的遗志。
就这样,当埃莉萨会考之后,如愿以偿的考入了哥哥当初的学校。
然而,就在那一年的复活节假期,埃莉萨突然失踪,之后音信全无。
老塔图先生深受打击,身体状况一如不如一日,终于在埃莉萨失踪后的第五年,撒手人寰……
薛菡菱听过无数的关于塔图农场悲剧故事的版本,但是每一次的转折点,无不是从伯莱恩意外身亡开始,再到埃莉萨失踪终结,以她不多的社会经验判断,都能感觉出明显的阴谋算计的痕迹,她不明白为什么当时,就没有人怀疑过伯莱恩的死因。
就算是埃莉萨的失踪,以她局外人的眼光看来,分明也有人为的痕迹,薛菡菱已经可以肯定,原本的埃莉萨还活着的机率绝对已经不大了,而作为这一系列事件的唯一得利者,分明就是农会的贝尔纳会长。
想到这里,薛菡菱还是本能的从心里为自己的老师辩解了一句——或许弗莱德大师只是恰好利用了这些失踪人口的合法身份而已,薛菡菱相信,以弗莱德大师的地位,跟埃莉萨的失踪绝对不可能有任何关系。
那么薛菡菱现在面临的问题来了,她是以埃莉萨的身份回来的,她是否应该继承塔图农场的恩怨,或者肩负起找寻真相的义务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薛菡菱用消极的态度做出了解答。
她的正义感还没有爆棚到这么义无反顾慷慨激昂的地步,她连自己那个晏菡萏身份所蒙受的巨大冤屈,都没有太多的触动,又或者重新燃起丝毫想要抢回一切的积极态度。
不知是因为她根本想不起属于晏菡萏的一切过往,以至于她对这个身份还没有太大的认同感的缘故,还是因为她潜意识里的原本性格就是这么淡漠无为,中庸不争。
反正,薛菡菱现在得过且过,随遇而安,似乎非常满足现在的衣食无忧,做着自己喜欢工作的现状。
因此,她对于塔图农场的故事始终都像在听什么有意思的寓言故事一样,没有丝毫过激的反应,更没有任何别有用心的暗中调查的动作。
这不由得让某位心虚的先生,无数次试探无果之余,终于不得不另寻对策。
于是,这一天,薛菡菱的心理诊所来了一位年轻美丽的夫人。
她拥有一双小鹿般温顺的褐色眼睛,白皙无暇的肌肤细腻的仿佛透明般,连额头上青色的血管都根根分明,她有一头淡金色的长发,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花瓣般的嘴唇显得唇色有些微微发白,仿佛有些气血不足的样子,身体显得羸弱娇憨,特别楚楚动人。
当薛菡菱得知这个花朵般年纪的小姐,居然是年近花甲的贝尔纳会长夫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义愤填膺地心中腹诽了一句,禽兽!这个姑娘的年纪都可以做他的孙女了,这个为老不修的老色狼,连这样的小姑娘都不放过。
当看完这位可能是小镇上身份最尊贵的夫人,所做的心理评估报告之后,薛菡菱的表情格外凝重。
“会长夫人……”
“不,埃莉萨小姐,请叫我贝拉!我不习惯那个称呼……”会长夫人就连声音都像小鹿一样柔柔弱弱。
只是薛菡菱来不及感慨这个声音,就被贝拉这个名字刺激到了!
她清楚的记得巴斯蒂安先生念念不忘的爱人名字就是贝拉——莫非这位贝拉小姐等不到巴斯蒂安归来的消息,终于还是嫁了人?还自暴自弃地嫁了这么一个猥琐的老头?
更何况,现在这个贝拉小姐更加令薛菡菱忧心忡忡的却是她的心理状况,她的心理评估显示——贝拉小姐患有严重的抑郁症!
“好的,贝拉小姐!我有几个问题,希望你能毫不隐瞒的回答我——”薛菡菱话音刚落,就看见了贝拉一副受惊过度的眼神。
“别担心,亲爱的贝拉,你在我这里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会有任何一个字流传出去……”薛菡菱放缓了语速。
贝拉小姐就像惊弓之鸟一样,连连摇头,回答的斩钉截铁,“不要问我问题,我不可以回答别人的任何问题!”
薛菡菱微微一怔,再次看了一眼她所填的心理评估报告。
“这份表格是您亲自填写的吗?都是您的第一反应吗?我想问的只是有关这份报告的事情,不包括你的私事。”薛菡菱柔声开口诱导。
贝拉迟疑的点了点头,小声嗫嚅了一句,“您的前台小姐说,如果不填写完这些问卷,就不让我见你……”
薛菡菱点了点头,“是的,这是一份心理评估报表,我看出了您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如果我的判断没有出错,您绝对不止一次的试图自杀过,对不对?”
贝拉的反应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惊恐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薛菡菱,死死咬着下唇。
“没有的事,我从来没有想过自杀!我根本不知道你的问卷调查居然是这个目的,请你不要再问了!”
薛菡菱听了她的辩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反手合上了她的心理报告。
“好吧,看来是我误会了,贝拉小姐,原来您不是来接受心理咨询的,那么,您找我有事吗?”
贝拉咬着嘴唇,眉头紧紧的皱起,然后吞吞吐吐地开口。
“我……我今天过来,就是……就是为了告诉你……我,我就是你哥哥伯莱恩先生当年用性命救下的……那个人……”
闻言,薛菡菱吃惊地瞪圆了眼睛。
“你的意思是……我哥哥……是为了救你而死的!”
贝拉深深的垂下头,“是的……您恨我吧,打我也行……这件事反复折磨着我……我已经快内疚死了……”
薛菡菱却突然抿起了嘴唇,因为她从贝拉的脑电波频率中捕捉到了一丝如释重负的释然,这是因为对伯莱恩的亲妹妹说出了实话吗?可是这种解脱感又为了什么?
“那只是个意外,贝拉小姐,您不必内疚……就算是为了我哥哥救你付出的性命,你也应该好好的珍惜自己的生命,把我哥哥的那一份一起活的更加精彩才对嘛!”薛菡菱用极为客观专业的语气开解她。
“不,不是这样的……对不起,呜呜……”
谁知,薛菡菱温柔得开解却让贝拉不知所措地掩面痛哭起来。
薛菡菱的眼神终于渐渐冰结一片,因为她已经发现了这位贝拉小姐真正的愧疚显然另有隐情。
“贝拉小姐,请您冷静一点,您如果是想找我忏悔,我一定会耐心听的,请你放松一点——”
薛菡菱不再循循善诱了,直接将手按在了贝拉的头上,异能作用脑电波的催眠术缓缓输出。
看着贝拉小姐渐渐迷离呆滞的眼神,薛菡菱微微眯了眯眼,想不到有关伯莱恩的死亡真相竟然会在某一天自己送到她的面前。
贝拉小姐的态度显然非常可疑,但是,薛菡菱决定了,就算是陷阱,她也决定要踩进去瞧一瞧!
“贝拉小姐,让我看看事发当时,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吧!”
薛菡菱等待着熟悉的天旋地转感觉传送的时候,口中喃喃自语。
第二百二十章 谁的算计
贝拉的潜意识世界里一片苍凉之景,就像一部陈旧的老电影一样,只有黑白两种颜色。
随着薛菡菱发出的引导指令,她看到十五六岁年纪的贝拉小姐披头散发,脚步踉踉跄跄地穿过LE河道旁的湿地,慢慢朝着河中间走去……
看到这一幕的发生,薛菡菱微微一怔,莫非当年的真相是,贝拉其实是打算自杀投河的,却被伯莱恩.塔图所救,却连累了恩人伯莱恩身故,因此她才一直无法释怀?!
但是,当河水漫过贝拉的头顶之际,薛菡菱却无比惊异的看到,贝拉做了一个令人意外的动作,她居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埋头主动潜入了水中!
此时,岸上的行人已经有人发出了呼救声,“有人落水啦——”
然后,下一刻,薛菡菱看到岸边有人抛下了外套,毫不犹豫地跳入水中,奋力朝着贝拉消失的方向游了过来。
薛菡菱浸在水中看着贝拉沉着的潜在水底,居然憋气憋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她快要受不了的时候,才从袖管里抽出了一根细细的芦苇杆,叼在口中,小心翼翼地向上游了一段,重新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之后,她就像一条美人鱼一样,灵活的舒展四肢,距离施救之人的方向,游得更远了一些。
从她娴熟的游泳技巧上看来,贝拉绝对是一个潜水高手,并且水性过人。
薛菡菱看到这一幕的发生,就已经完全明白过来,这个落水意外事件绝对是个局,目标是现在已经换了两口气,还没有放弃搜寻的伯莱恩.塔图。
就在伯莱恩.塔图渐渐体力不支的时候,一直潜伏在一旁以逸待劳的贝拉飞快的行动起来。
她看准了伯莱恩再次换气的间隙,吐掉口中的芦苇杆,双腿一蹬,身体直挺挺地朝着伯莱恩.塔图靠了上去。
无知善良的伯莱恩.塔图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伸手抱住了贝拉的腰,就在他如释重负,打算带着贝拉浮出水面的时候——
贝拉突然动了,她的双手像两条水蛇一样缠住了伯莱恩.塔图的脖颈,看她的表现就像一个不识水性的人慌乱之中抱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用力,身体却沉沉的继续下潜。
此时伯莱恩.塔图的力量早已是强弩之末,就算是贝拉一个弱女子以有心算无心,还是轻易的就令他灌了不少水,就这样,伯莱恩还一直傻乎乎的以为是他施救的女子太惊慌了,才会做出这些错误危险的反应动作,他生怕伤害到对方,连挣脱贝拉缠绕他脖颈的动作幅度都不敢太过剧烈,他只是本能的一直在不断试图安抚着慌乱惊恐的贝拉,努力带着她一起游上水面……
然后,当贝拉发现有另外的施救者开始靠近他们的时候,才身体一挺,重重地蹬了伯莱恩.塔图一脚,挣脱了他的怀抱,借着惯性装作晕厥过去的样子,飘向来者。
果然,后来的小伙子,不疑有他,立即抱着“昏迷不醒”的贝拉朝岸边游去。
薛菡菱没有跟着贝拉移动,她静静地守在伯莱恩.塔图渐渐下沉的身体边上,看着这个跟埃莉萨容颜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仿佛解脱般微笑着重重闭上了眼睛的样子,满心酸楚,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她差点就忘记了,在别人的潜意识世界里,她的哭和笑其实都是毫无意义的……
过了一会,她听到了岸上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救救他,我求求你们,救救他啊……”
不用看,薛菡菱也能想象的出,现在刚被救醒过来的贝拉小姐哭得是多么的楚楚动人,无辜可怜。
这一瞬间,薛菡菱是真的义愤填膺,所谓人不可貌相就是形容贝拉的吧,谁能将刚才那个潜伏在水里,精明冷静的算计着伯莱恩.塔图体力的临界极限的女孩子,跟这个柔弱怯懦的孩子,视为同一个人,这一幕就算有人说了,都不会有人信的吧。
然后,又是那个救了贝拉的男子重新下了水,是他将伯莱恩.塔图的尸体拖上了水面!
薛菡菱看着这个男子,心中一片悲凉,不用说,亲自为贝拉小姐施救之人肯定是他,要知道水淹之人的施救可是要人工呼吸的,但凡任何一个男人面对送上门的一倾香泽机会,都不会轻易放过的吧。
再看贝拉连上衣领口跟紧身胸衣都被解开了,她为了做戏也是下足了牺牲的本钱,连心脏复苏都承受下来,让人占够了便宜,才悠悠转醒,然后开始苦苦哀求对方救人。
薛菡菱忍不住想到,要是,那个男子在救完了贝拉之后,立即重新下水继续对伯莱恩.塔图施救,或许他还有一线生还的机会!
但是,有时候,人性的作用一直都是这么关键的因素,一个小小的贪欲,代价却是一条无辜的生命。
当看到贝拉哭得悲痛欲绝的样子,薛菡菱很想质问她一句,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救护车来了又拉着伯莱恩.塔图的尸体离开之后,人群渐渐散去,坚持不需要去医院接受治疗的贝拉小姐羞怯地抬起头,对着救她的男子声音沙哑的开口自我介绍。
“我叫贝拉,这位先生,谢谢您救了我,能知道您的名字吗?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您的,先生!”
“我……我叫巴斯蒂安!贝拉小姐。”男子憨憨地挠了挠自己的头。
薛菡菱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这个肤色黝黑,面容忠厚的男子,怎么也无法将这个农夫一样的男子,跟她遇见的那个流浪画家的艺术范儿联系起来。
原来,巴斯蒂安深切怀念的他跟爱人的那场浪漫的相遇邂逅,还带着这样一场卑鄙残忍的谋杀算计!
薛菡菱没有兴趣看着少男少女春心萌动的过程,直接对贝拉下达了跟幕后主使对话的引导暗示。
然后场景一转,薛菡菱出现在了一间破旧杂乱的小木屋里,这个小房子里就一个房间,靠着墙摆着两张狭窄的木床,其中一张床上直挺挺的躺着一个恍若植物人一样,一动不动的妇人。
而贝拉却战战兢兢地面对着一个身材痴肥矮胖,面容猥琐的中年男子,苦苦哀求。
“我求求您了,贝尔纳先生,救救我的母亲吧!我都已经按照您说的去做了……您答应过我,只要我办成了……那件事,就送我母亲去医院……”
薛菡菱目光阴沉地看向面前这个又矮又胖的老男人,贝尔纳!农会的会长,果然他就是幕后主使!
只见贝尔纳会长猥琐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贝拉青涩的仿佛含苞待放的娇躯,嘴角闪过阴险的笑容,随即马上不悦的皱紧了眉头。
“贝拉小姐,你这是胡言乱语些什么啊!我不懂你指的到底是哪件事?我身为农会的会长,德高望重,会有我都办不成的事情吗?要是真的有,你这样的身份又有什么本事,能为我做成事呢……”贝尔纳会长冷笑了一声,一副公事公办的疏离态度。
“莫非贝拉小姐你郑重其事的请我到你家来,就是为了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吗?真是白白浪费我的时间!”
不耐烦的冷哼了一声,贝尔纳会长作势抬脚便要离开。
贝拉目瞪口呆地看着贝尔纳会长阴险狡诈的面容,终于彻底崩溃了,她哭着跪倒在地。
“是,我明白了,是我说错话了,是我自作主张,伯莱恩.塔图先生的意外是我一手策划的,跟您没有关系!我只是……只是想求您救救我母亲,您是一位仁慈宽厚的长者,您一直都是镇上最慷慨大度的先生……我求您了,救救我的母亲吧,就算是借我一笔钱也好,让我先送母亲去了医院再说……”
随着贝拉懂事的哭诉,贝尔纳会长终于停下了脚步,他伸出汗湿的手掌摩挲着贝拉细致的脸蛋,抖了抖油腻腻地肥胖脸庞,咽了口唾沫,猥琐的嘿嘿一笑。
“你求我的话,我怎么会舍不得帮你呢,谁都知道,我一直都是最怜香惜玉的人了,尤其是像你这样可爱的小姑娘,绝对是有求必应……只要,你要乖乖听我的话!来,过来,让我抱一下……”
贝拉全身都颤抖起来,她似乎隐约明白了面前这个猥琐男人的打算,却望着昏厥的母亲,咬着牙点了点头。
“只要,只要您送我的母亲进医院,我……我就全都听您的!求您了,先救救我的母亲吧!”
贝尔纳面容阴沉沉地看了她片刻,终于打了电话,叫来了救护车。
农会的贝尔纳会长十分大手笔的为贝拉的母亲安排了单间病房,并立即安排了手术。
在贝拉的母亲接受急救的过程中,贝拉的纯洁就被这个迫不及待的老男人掠夺了……
精明的贝尔纳会长生怕贝拉的母亲会救治不过来,到时候没了筹码,他拿捏不住这个小丫头,因此,连急救等待的时间都不给贝拉,就在那间豪华病房里强占了贝拉。
最后,仿佛就应证了贝尔纳会长的猜测一样,贝拉牺牲了纯洁的身体,出卖了良知,为母亲换来的救治机会,还是没能挽救她唯一亲人的离世!
而这还不是贝拉所遭遇的最大悲剧!
第二百二十一章 催眠录音的反击
当贝拉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才是她情绪彻底崩溃的导火线,因为那直接就导致了贝拉跟巴斯蒂安渐入佳境的恋人关系的决裂。
后来,以为贝拉移情别恋的巴斯蒂安负气远走他乡,而贝拉却没有因为这个孩子的出现,令她的生活得到多大的改善,反而陷入了更深的窘迫之中。
到贝尔纳会长这个年纪,连孙子都有了,一个私生子的出现,还不如签订一笔大订单的收益,更能令世故的会长大人满心欢喜。
何况,喜新厌旧,早就玩腻了小青果的贝尔纳会长大人,早已有了一个风/骚入骨的新欢,因此对身怀六甲的贝拉几乎已经到了不闻不问的地步。
贝拉境况凄凉的生下了一个男孩,生产的时候大出血,加上产后失于调养,她的身体变成了现在这幅赢弱不堪的模样。
随着贝拉的回忆回溯到这里的时候,薛菡菱已经能够断定,产后抑郁绝对是贝拉抑郁症的根源。
果然,贝拉不止一次有过试图杀死儿子,并自杀的打算,若不是她有一个还算尽责的保姆照顾孩子,她的孩子不知多少次从自己的母亲手中死里逃生。
最后,彻底改变了贝拉命运的还是这个孩子。
孩子五岁那年,一直被贝尔纳会长无视的贝拉母子突然被接回了他那座富丽堂皇的农场。
接着,贝尔纳会长在最短的时间里跟自己的第二任妻子离婚,然后迎娶了贝拉做他的第三任妻子,同年,贝拉的儿子却对外宣称过继给了某位没有后代的农场主,因为那个富有农场主只要年纪小的孩子,小孩子养在身边比较容易生出感情。
于是,精明的贝尔纳会长用一个微不足道的私生子,就轻易换来了一大片土地。
贝拉本来就不在意自己的儿子,她除了战战兢兢的履行着自己身为会长夫人的义务之外,对贝尔纳会长的指令更是言听计从,不敢有丝毫违拗。
正如她今天冒然前来找薛菡菱,提及当年伯莱恩.塔图为了救她身亡的故事,目的就是为了替贝尔纳会长大人试探薛菡菱究竟对塔图家还存有多少记忆,更重要的还要从这个埃莉萨.塔图的身上问出,她究竟对自己当年失踪的过程还有多少记忆,还有就是她无故失踪的这些年里究竟去了哪里,见过什么人。
回溯到了这些至关重要的信息之后,薛菡菱仿佛像看完了一部黑白老电影一样,无聊的打了一个哈切,忍不住伸了一个懒腰,手指轻弹打了一个响指,唤醒了贝拉。
“这不,您也是可以睡一个好觉的——贝拉小姐!”薛菡菱将时长三个多小时的催眠录音,毫无保留的交给贝拉。
薛菡菱全程都没有发出过任何言语上的指引,这卷三个小时的录音只有催眠室里舒缓的背景音乐跟经过她特殊处理过的潺潺流水声而已,而做出这番姿态也是为了麻痹狡猾的贝尔纳会长。
贝拉很久没有一觉醒来拥有如此平静的心情了,从母亲过世之后,她几乎每次睡眠都是从噩梦中,心有余悸的惊醒,然后就无法入睡了。
“我有没有说……说出什么奇怪的梦话?”
贝拉还是有些担心,尤其是她刚对这位埃莉萨小姐说出了至关重要的信息,就莫名其妙的睡着了,这不由的令她有种心有余悸的不安感觉。
薛菡菱眨了眨眼,态度格外诚恳。
“贝拉小姐,您对过去的事太放不开了,我都记不清的事情,您还耿耿于怀,我觉得我有责任让你放松下来,好好睡一觉,就算是为了救你牺牲的,我的哥哥……我也希望你能好好的。”
停顿了一下,薛菡菱继续强调,“放心吧,你什么都没说,回去你可以自己听一下录音确认,另外,你睡前如果在卧室里放着这个背景音乐,也是有助于你入眠的,这种催眠音乐,本身就具有舒缓神经的作用,特别有助于提高睡眠质量。”
贝拉听了果然非常满意,她格外慷慨地抽出一打钞票,脸上露出由衷的感激之情。
“非常感谢您,埃莉萨小姐,您跟你的哥哥都是最善良无私的人,有时间的话,我会经常过来照顾你的生意!”
薛菡菱垂下眼眸,心中有些鄙夷,却并没有拒绝这打钱,她知道这些钱恐怕是贝尔纳会长特别吩咐她支付的咨询费而已。
对面前这位贝拉夫人,薛菡菱实在提不起任何好感,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就算是为了母亲的病,这个贝拉小姐却能毫无人性的阴谋设计了伯莱恩.塔图之死,她就绝对无法当贝拉是个普通患者来对待,不然刚才的催眠回溯过程里,她只要稍加开解,在很多贝拉无法逾越的心理障碍上,绝对能对贝拉的抑郁症有显著的疗效。
但是薛菡菱却什么都没有做,她只是从贝拉的记忆里回溯到了自己所需的信息,让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贝尔纳会长吃个暗亏罢了。
薛菡菱已经知道了自己现在这个埃莉萨.塔图的身份,在她未知的暗处,至少存在着一个极有分量的敌人,就是贝尔纳会长!
而这个敌人的阴险跟无耻,远超她的想象。
其中更加可疑的却是,贝尔纳会长对她失踪之后遭遇的关注。如果贝尔纳会长是导致埃莉萨失踪的元凶,他居然会不了解埃莉萨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就显得有些诡异了,就算被卖了,卖家还能不知道买家的情况?这其中的猫腻显然非常有探寻的价值。
塔图一家的恩怨,到现在才似乎开始有些吸引薛菡菱的注意了,因为正巧,薛菡菱也对埃莉萨失踪之后的情况兴趣比较大。
这卷特殊的录音带,就是薛菡菱送给贝尔纳会长的礼物,她虽然是对贝拉说了送她催眠音乐的神奇,但是就她对贝尔纳的性格分析,薛菡菱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这卷录音最后落入的绝对是会长大人的手中。
因此,只有当贝尔纳听过了这卷录音之后,她才能跟这位老朋友好好开始玩!
送走了楚楚可怜的贝拉小姐,薛菡菱数着诊疗费,露出狐狸般狡诈的笑容。
果然几天之后,就在信誓旦旦承诺一定会再次光顾薛菡菱催眠诊所的贝拉夫人还没有安排第二次预约,薛菡菱就接收到了贝尔纳会长大人心理咨询的预约。
贝尔纳会长本人似乎比薛菡菱在贝拉小姐的记忆中看起来更加痴肥笨拙,但是他精明的小眼睛里却不时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令人对这个胖子绝对不敢小觑。
只是贝尔纳会长浓重的黑眼圈,似乎显示出会长大人亲临薛菡菱心理诊所的根源何在。
“我最近一直失眠,严重失眠,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现象,可是就在听过了你那卷该死的催眠录音,我却连续一个礼拜没有合过眼了!埃莉萨,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手脚!”
贝尔纳会长几乎咬牙切齿地对着薛菡菱咆哮。
薛菡菱却用最无辜的眼神望着贝尔纳会长。
“会长先生,这话从何说起。那卷催眠录音是我特别为了贝拉夫人的失眠准备的催眠音乐,只会有助于睡眠,怎么可能令人失眠呢?不信,您也可以让贝拉夫人亲自验证过,她的失眠绝对有显著的改善!”
薛菡菱说的信心十足,因为贝拉没有来找她,她就知道多疑的贝尔纳绝对又将那卷录音还给了贝拉,而确实改善了她的失眠问题。
因此,薛菡菱此话一出,就连蛮横惯了的贝尔纳会长都哑口无言起来。
看着贝尔纳明显示弱了几分,薛菡菱表现出了一个专业心理治疗师的大度,她善解人意地开口:“贝尔纳先生,失眠呢,其实每个人都有,原因很多,一旦发生就绝对不是一两周之间的缘由,那往往都是很多潜移默化的影响对精神造成的压力形成的。
如果你相信我,不妨放松下来,跟我聊聊,看看我能不能找出您失眠的原因?”
贝尔纳将信将疑,“你能让我入睡?不会引导我说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薛菡菱将录音笔交给他,“会长先生,我可是合法经营的催眠诊所,一切治疗过程都是有录音文件的,你完全可以事后自己听一下自己说过什么,我又说过了什么。”
贝尔纳会长终于点了点头,或许还是因为对睡眠的渴望,令他放松了对面前的这个埃莉萨.塔图的警惕。
薛菡菱立即伴随着专业的语言引导,将手虚按在了贝尔纳的头上,脑电波催眠引导顺势倾泻而出。
贝尔纳的眼神发直,几乎毫无抵抗力的就沦陷在薛菡菱的脑电波异能压制之下。
薛菡菱也无心探究他那些欺行霸市的恶霸行径,直奔当初埃莉萨失踪前后他的记忆场景而去,她要知道带走埃莉萨的究竟是谁。
然而,出现在薛菡菱面前的这个人却令她大惊失色!
静坐在贝尔纳面前的这个慈眉善目的长者,可不就是在她心中,无比敬重跟感激的布鲁诺牧师吗?!
这两人像多年老友般默契融洽的面对而坐,就像天使跟魔鬼的组合,匪夷所思,令人不可置信!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失踪真相
接下来的时间里,贝尔纳会长跟贝拉夫人一样,在薛菡菱的催眠引导之下,拥有了三个小时的平静睡眠。
跟贝拉夫人不同的是,薛菡菱为会长大人的催眠梦境里营造了一切他孜孜不倦的追求了一生的兴趣,财富,权利跟女人。
这场催眠梦境无比美好,令会长大人意犹未尽地醒过来之后,还有些欲求不满的郁闷。
薛菡菱善解人意的再次交出了一卷三个小时的催眠录音。
“针对您的心理状态,我特别附加了适合您的催眠音乐,贝尔纳先生,您之前能安稳沉睡的状态已经验证了这个催眠背景音非常适合您的情况——同样的,如果您临睡前听着这个音乐入睡的话,说不定能重温之前您体验过的那种催眠梦境,拥有完美的睡眠质量!”
贝尔纳会长乌云密布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他还有些将信将疑。
“刚才你催眠了我?到底发现了我失眠的原因是什么了吗?”
薛菡菱微微一笑,“不,您的问题不应该问我,每个催眠师的作用只是帮助当事人自己发现自己的问题所在,我是不会知道您在催眠过程中经历过了什么……因此,您既然感觉睡得很舒服,那就说明您自己其实已经找到了您失眠的原因!”
停顿了一下,薛菡菱将催眠录音打开,“你可以试听一下,就知道我其实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试播的这一段催眠录音是一段慵懒的蓝调音乐,低吟浅唱的曼妙女声,带着说不出的颤音哼唱着简单重复的调子,却明显极对贝尔纳会长大人的胃口,恍惚中,他果然又想起了梦中经历过的那些醉生梦死的画面,那种仿佛世界尽在他掌控之中的感觉,美酒佳人相伴,还有数不尽的财富挥霍……这才是真正的人生嘛!
贝尔纳当机立断地按停了催眠录音。
于是,贝尔纳会长一扫来时的兴师问罪的态度,连原本打算借题发挥趁机打压一番这个塔图家最后一个血脉的计划,都忘得一干二净,兴冲冲地甩出一打钞票,珍惜的收藏好录音文件,便带着保镖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心理诊所。
薛菡菱站在窗前,轻轻掀起了窗帘一角,看着贝尔纳会长的豪车张扬的驶离她的诊所,眼中一片阴寒森冷。
不可一世的贝尔纳会长,在她看来已经跟个死人没两样了!
在她精心营造的南柯一梦幻境之中,没有足够自制力跟决心的人,是绝对逃不过沉沦梦境,无法自拔的下场。
听了她的催眠音乐,贝尔纳会长食髓知味,只会日复一日地满足于在他自己梦中的醉生梦死,然后会不自觉的不断延长自己的睡眠时间,直到最后,变成一个连醒都不愿意醒来的活死人……
这是薛菡菱第一次尝试将催眠术跟幻境结合,并辅以弗莱德大师的脑电波作用力的影响力,而设计出来的一套天衣无缝的陷害计划。
在对贝尔纳会长的催眠回溯过程中,薛菡菱亲眼所见他犯下的一桩桩罄竹难书的罪行之后,薛菡菱就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样的方式,为像老塔图一家人那样被贝尔纳谋害过的人家,讨回一个公道。
那卷催眠录音就是薛菡菱亲手送给贝尔纳的精神毒药,每个人独一无二的特殊脑电波频率,决定了薛菡菱这场设计的天衣无缝,毫无破绽!就连警察最后也查不出任何跟她有关的联系,因为这个催眠音乐只会对贝尔纳一个人有效,旁人听了毫无影响,就连百分零点一的误伤可能都没有。
完成了这一切之后,薛菡菱的目光落在了她催眠诊疗室里的十字架上,那是布鲁诺牧师特别送给她,代表了教会赞赏有加的证明标志。
大公无私,德高望重的布鲁诺牧师,才真的是隐藏最深的敌人!
薛菡菱怎么也想不到,她以埃莉萨的身份回来,最感激之人就是这位仁慈善良的牧师先生,却不料,就连布鲁诺牧师都会参与对她一家的陷害计划,明显还是主谋!
因为,镇上几乎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一个使者前来,布鲁诺牧师就是负责跟使者接洽之人,这位神秘的使者,确实连贝尔纳会长都没有见过!
这位使者大人在贝尔纳的印象中,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他几乎无所不能,不论是天灾,还是人祸,只要布鲁诺牧师提供给了他足以令他满意的人员,使者大人就会解决LE镇上的一切麻烦。
不要钱,也不要东西,只要足够的人,并且不是什么人都要,在他们提供的人选里面,还要由这个挑剔的使者大人亲自挑选过的人员,才算过关合格。
而这场活人交易,似乎已经传承了很久很久,就像一种古老的献祭仪式一样,用活人当了祭品,换来一段很长时间的现世安稳。
当LE镇的发展越来越平稳之后,这些人员选择权就悄然开始变质了,原本只是寻找一切无依无靠的孤儿,或者自愿接受外雇的人选,变成了贝尔纳会长排除异己的最有效手段!
因为在薛菡菱回来之前,从来都没有一个被使者大人带走的居民活着回来过!
薛菡菱似乎有些明白,为何贝尔纳会长竟然会自投罗网般地对她百般试探,很显然,他更关心的确实是埃莉萨被使者大人究竟带到了什么地方?
而薛菡菱更感兴趣的却是,这个使者究竟是谁!
能给她答案的,只有布鲁诺牧师。
直到薛菡菱面容肃穆的端坐在布鲁诺牧师面前的时候,她的心中还有一丝庆幸,幸好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冒牌货。
既然对方根本摸不透自己的底牌,她不妨试一试空手套白狼——因为布鲁诺牧师跟贝尔纳会长不一样,他整个人从生活习惯,到性格偏好,几乎毫无破绽,这么一个无欲无求的人,除了对她离开之后经历未知的好奇心以外,薛菡菱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引起布鲁诺牧师足够的注意。
“埃莉萨小姐,我一直在等你来找我——尤其是得知贝尔纳在您背后搞出来的那些小动作,我就知道,您很快就会找到我这里了!”布鲁诺牧师面容平静的开口。
薛菡菱微微眯起了眼睛,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只一个照面,她还没开口,主动权便在布鲁诺牧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之间悄然移了位。
“要不怎么有句话叫,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我也想不明白,您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容忍像贝尔纳这样恶劣的人,当您的合作伙伴!”薛菡菱同样语气淡然的回应。
“您果然非常聪明,埃莉萨小姐。我想,这至少说明了被带走的这些年里,您至少没有虚度光阴,还接受了良好教育,看起来也没有受多少苦……这或许能让我这些年的罪恶感减轻一些!”布鲁诺牧师丝毫不以薛菡菱的敌视为意。
薛菡菱抬起眼眸,直勾勾地看着布鲁诺牧师依旧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激愤之情令她的脸颊有些发红。
“牧师先生,不要试探我会告诉你多少,我被带走之后的经历……因为,你们对我所做的就是绑架,而我父亲凄凉无助,无依无靠的死亡,就是对你们罪行最大的控诉!你自以为是的这些,就想减轻你所犯的罪孽,你那是做梦!”
薛菡菱嗤之以鼻,轻蔑的开口。
布鲁诺牧师却突然不说话了,他深深地看了薛菡菱良久,才怅然若失地开口,“我现在相信了,原来你是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薛菡菱紧紧抿起了嘴,心中咯噔一下,自知还是被这个老狐狸试探出了一些关键性的东西。
似乎看出了薛菡菱的抗拒跟敌意,布鲁诺牧师从怀中抽出了一本陈旧的小册子,推到她的面前。
“请你看一看这里——这是你当年的亲笔签名,我的孩子,当年——你是自愿跟着使者大人离开的!”
闻言,薛菡菱瞪圆了眼,她怀疑地翻看着这本写满了名字的书册,几乎每一个人名后面都有一个字迹不同的签字,还按着手印……布鲁诺牧师显然所言非虚。
“埃莉萨,或许你不相信,其实我一直都是以为那些被使者大人带走的那些人,全部都是交了好运的!因为,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我亲眼所见使者大人用无以伦比的手段挑选出来的特殊人才!用使者大人的话形容,你们都是资质出众的人才,你们每一个都是最适合修行的,而他挑选你们的目的,则是为了带着你们走向生命的另一种轮回方式……”
布鲁诺牧师语气慎重,言语间充满回忆。
薛菡菱却听得目瞪口呆,这番论调简直太熟悉了——修行,原来那些被带走的人全部都是走上了修真之路吗?
如此听来,这个使者大人,怎么跟当初她在M都见过的,那位从云梦山出来的秋海棠尊使大人如此相像!
第二百二十三章 云梦山惊变
“使者大人——是不是来自云梦山?”
薛菡菱皱紧眉头,使劲揉了揉额头,一副好像突然灵感乍现,想起了什么关键性的东西一样,试探性地开口问了一句。
布鲁诺牧师眼神有些茫然,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使者大人从哪里来的,他身上的标志是一种我不认识的文字!不过你说的这个东方地点的名字,倒是让我想起来了,使者大人是黑头发黑眼睛的东方人面孔!”
薛菡菱心中的揣测已经得到了一半的验证,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伸手抓过布鲁诺牧师面前的水杯,伸出手指沾着清水,在桌面上画出了云梦山的篆书文字。
“请您好好看看,是不是这种文字的字样?!”
布鲁诺牧师仔细辨认了很久,还站起来前后左右的看了几遍,然后点了点头,“确实很像这种文字,但是花纹太复杂,我已经记不清了!使者大人已经三年没有来过了……”
薛菡菱心中微微一动,伸手拭去桌上的水迹。
“布鲁诺先生,我必须为我之前对您的怀疑道歉!很抱歉,是我误会了您,我以为……我以为您跟贝尔纳那种人是一丘之貉,因此把您当成了坏人,对不起!”薛菡菱深深鞠躬,语气诚恳的道歉。
布鲁诺牧师连忙扶起薛菡菱,他的态度也有些惭愧。
“我必须承认,贝尔纳先生是我当年实在无法达到使者大人的要求,不得已才找到的合作对象,原本只考虑到了他身份上的便捷,行事方便,却低估此人的野心跟贪婪……后来他确实做得过分了!”
说到这里,布鲁诺看着薛菡菱露出忿忿不平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知道了当年塔图一家的遭遇,他的语气愈发沉重。
“当年贝尔纳一开始也是像对待你一样的方式,用于你哥哥身上,但是伯莱恩先生没有被使者大人选中,后来伯莱恩发生意外之后,我虽然无法确定是不是贝尔纳的阴谋,但我确实怀疑过,也严重地警告过他,他才没有继续得寸进尺!”
“再后来,他利用了使者先生挑选人手的便利,排除异己,我碍于使者大人的要求,只能优先满足使者大人的需要,便放任使者大人挑选,然后由那些人自己决定是否愿意跟随使者大人离开,却不料,但凡被使者大人看中的,只要跟使者大人沟通面试过之后,没有一个不愿意跟着使者大人离开的……于是,无形中,我似乎就真的成了贝尔纳的帮凶,而他也越来越行事肆无忌惮!”
薛菡菱默然,她心里当然非常清楚使者大人是用什么诱惑了这些人——异能,能成为异能修真者的诱惑,有几个平凡人能忍得住放弃改变命运的机会!
正如她当年一样,第一次接触幻术的时候,还不是各种羡慕,各种向往……
“贝尔纳,当年就是利用了贝拉小姐,害死了我的哥哥……这是贝拉小姐自己过来找我亲口承认的!”
薛菡菱一五一十地将贝拉当年如何利用落水,害死伯莱恩的经过说了一遍。
她决定将贝尔纳的真面目告诉布鲁诺牧师,就是感觉这个长者并不是她原本想象中那样同流合污的样子,那么她感觉还是有必要让布鲁诺更加清醒一点。
“……想必,那些原本打算利用使者大人带走的那些庄园继承人们,若最后没有被选中的,肯定还是逃不了被暗算的下场,这些,布鲁诺先生,您完全可以调查一下!我不知道,您跟贝尔纳究竟合作多久了,这些年他的双手肯定已经沾满了无辜者的血迹……这个人,简直就应该被钉在十字架上!”
薛菡菱握紧拳头,语气充满恨意。
布鲁诺的表情震惊,有些事就算他早就隐约有了某种猜测,可是这跟有理有据的事实还是有差距的,当薛菡菱就这么赤裸裸说出来的时候,简直就让这个中正严明的老人如遭雷噬。
“是我太无能了!本镇教堂的上一任牧师临终前,指明让我接任了他的位置,并交代了我以后就负责接待并完成这位使者大人下达的任务……可是我的能力有限,从来都无法完成使者大人所需的人数,最后是我办事的时候不严密,被精明的贝尔纳发现了我在到处找人……那个时候,估计他以为我是再私下里干些人口相关的买卖,便自告奋勇的跟我合作……于是,我就偷懒起来,我以为反正都只是凑人头而已,真正的决定权还是在每个人自己的手中,因此,只要有人交给使者大人,我也乐得方便,却不料,我跟贝尔纳之间这种松松散散的合作,竟然制造出了一个贪婪的魔鬼……”
布鲁诺跪倒在圣母像前,深深的忏悔。
薛菡菱无语地看着布鲁诺牧师,她简直不知道是该宽慰这个痛苦的老人,还是责备他偏听偏信推卸责任的失误!
反正悲剧已经发生了,大错已经铸成,就算报仇的事,都已经由薛菡菱代劳了。
“布鲁诺先生,您镇定一点,东方有句古老的谚语,人在做天在看,贝尔纳做过的事情,他绝对会因此而付出代价!”
薛菡菱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打算提醒一下这个自责的牧师先生,现在到底该做的正事是什么。
“不瞒您说,我这次回来家乡,就是因为跟我的老师失散了!我从有记忆开始就跟随着老师了,因此,我除了知道自己的名字以外,不知道自己的任何事情,现在离开了老师,我无处可去,才顺着护照上的信息,来到了这个镇上……”
薛菡菱模棱两可地介绍了自己的情况,看到布鲁诺果然被她的话成功转移了注意,立即趁机要求。
“如果有机会,我想见见一直跟您接触的那位使者大人!”
布鲁诺牧师的脸色显得有些为难,“使者大人已经足足有三年多的时间没有来过了,我是无法联络他的,只能等着使者出现,联络我,我才有机会……”
薛菡菱点了点头,反正她都是等,现在看起来,就是谁先到而已。
如果是弗莱德大师先找到她,那么她的多管闲事就到此为止,相信有关埃莉萨的身份,老师会给她答案;但如果是那位神秘的使者大人出现,薛菡菱倒是真的很想会一会他,至少看一看究竟是不是来自云梦山的人。
“这样吧,布鲁诺先生,下回的人选里面,请您重新加上我的名字,或者换个身份也行,只要让我有机会见一见那个使者大人,我想我一定能想起一些东西……我现在对我的失忆原因非常好奇,我想知道究竟当年发生了什么!”
薛菡菱郑重拜托。
布鲁诺牧师垂下花白的头颅,似乎也明白了这可能是他唯一救赎的机会一样,微微颔首。
达成了跟布鲁诺牧师的共识,薛菡菱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教堂。
……
就在LE镇上首次开始期盼着新的使者大人光临的时候,遥远的云梦山深处却发生了一些惊变。
苏志宇苏大总管居然在外出办事的时候,遭遇了血族袭击,险些九死一生的回到云梦山,立即就掀起了云梦山绝尘宫全宫上下的群情激奋!
绝尘宫原本在晏菡萏大小姐被贬受罚之后便处处落了下乘,现在连他们仅剩的主心骨苏志宇总管大人都被那些卑鄙的异族偷袭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尤其是来自绝情宫的那些幻术师的冷嘲热讽,险些就激起一场内斗!
这件事闹得影响恶劣,族长大人在闭关的之际,不得不临时传出了口信,下令云梦山联合姜氏一族,共同剿灭血族,一洗前耻!
于是,一只云梦山的幻术师精英小队,浩浩荡荡地杀到了姜氏一族的大本营。
至于为何如此战意高昂,原因很简单,精英小队的成员大多是绝尘宫的幻术师,而绝情宫只象徵性出了几个人凑人头而已。
由于绝尘宫一下子外放了不少幻术师,补充新人的计划也提上了议事日程。
于是,荒废了三年多的绝尘宫尊使外派的认命重新开始了!
这对于某些人来说,显然是个绝佳的机会!
在云梦山一座清幽雅致的院落之中,一位风华绝代的美妇就正在积极的部署当中。
“那苏总管的伤势如何?”温婉的声音格外动人。
“属下查探过,伤的非常严重,回来的时候,几乎全身的异能都失控了……一直到现在都还在闭关养伤,绝对没有精力过问绝尘宫的日常事务。”
“很好,这个机会难得!把咱们的人立即想法子送进去,要是这个使者的身份也是我们的人,那以后行事就更加好办了!”
“这些年,绝尘宫里被那人经营的铁板一块,我们的暗桩一个都没有保存下来,现在临时安插人手确实有些困难,但是现成的人选倒是可以试着拉拢一下……”
“你的意思是——苏志宇从杰西卡那里要走的那两个女孩子?”
“那个小女孩天赋出众,心思也比较单纯,很好控制,另外那个显然私心跟重一些,更加好下手……”
“就这么办,难得苏志宇管不了事,这个使者,就让那个杜倩倩去做,至于找人方面,华夏方面不要加人了,多往杰西卡同族方向选择,Y国跟F国,多找点人回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 吸血鬼寻人
“埃……莉萨小姐,送……送给你!”
一个满脸绯红的小伙子结结巴巴地开口,飞快的冲到薛菡菱身边,扔下一篮子含苞待放的鲜花,转身又飞快的跑没了踪影。
薛菡菱无可奈何地弯腰拾起花篮,望着那个风一样的男子消失的方向,摇着头哑然失笑。
“我看到丹尼尔已经探头探脑地,在街角张望诊所半天了,估计就是等着您露脸,然后就为了送这篮子花给您,埃莉萨小姐!”
心理诊所的前台小姐露西笑眯眯地开口,伸手从薛菡菱的手中接过花篮。
丹尼尔是薛菡菱前不久突然冒出来的青梅竹马之一,随着贝尔纳会长大人对薛菡菱的试探举动偃旗息鼓,瞬间蒸发了不少曾经对着薛菡菱信誓旦旦的竹马们,沉淀过了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以后,丹尼尔这个小伙子可能是对薛菡菱坚持最久的一位先生了。
这位鲜花大卖场的继承人,拥有本地最大的花圃农场,但是,他却有心因性的习惯性口吃的毛病,薛菡菱是为他做心理辅导的时候,跟丹尼尔有了一些交流,为了逗他态度自然的多说点话,薛菡菱不得不用埃莉萨小时候的事情问他,一回生二回熟,还真就聊出了一个青梅竹马的小伙伴来。
于是,这样的一幕便时常发生,自从丹尼尔先生定时出现送花的习惯养成之后,薛菡菱的心理诊所就再也没有为鲜花布置增加任何开支。
其实丹尼尔只是性格内向害羞而已,口吃的毛病经过薛菡菱几次催眠术的脑电波改善,说话结巴的状况明显好转了很多,跟人正常交流早就毫无压力了!
只不过不知从什么开始,他一见到明眸皓齿地埃莉萨小姐就又开始习惯性结巴了……说话从头到尾就不敢抬头看薛菡菱一眼,每次跟她见面都跟偷袭丢炸弹一样,扔下花篮就跑,看得薛菡菱也是啼笑皆非。
“我去喝咖啡,有客人帮我推后一个小时预约,露西小姐,需要我帮你带一块芝士蛋糕回来吗?”
薛菡菱裹着厚厚的羊毛披肩,拿起手袋,冲露西微微一笑。
“太感谢您了,我想要蓝莓芝士。”露西抱着花篮欢呼了一声。
薛菡菱的诊所客流量跟她在国内伍舒老师那里应接不暇的当事人约见不同,小镇生活节奏舒缓,薛菡菱很快就适应了这种慢节奏闲适的生活,每天接待两三个客人,下午还有时间出去喝杯香浓的咖啡,再品尝一块浓郁的芝士蛋糕,时间就这么悠闲的一天一天过去。
当萧瑟微凉的风吹起了她的披肩,薛菡菱才发现,又快到冬天了,不知不觉来到这里已经三四个月了,她却没有等来弗莱德大师的任何消息,虽然薛菡菱现在的生活,跟当初身无分文的流落街头相比,基本的生活压力已经没有了,但是,对于那群可怕的吸血鬼存在的不安,以及对弗莱德大师安危的担忧,还是令她现在难得悠闲平静的生活多了一丝阴霾。
薛菡菱的催眠诊所隔壁不远处的咖啡馆,因为咖啡师拉花手艺出众,加上好吃的点心,几乎成了薛菡菱每天下午茶必到的场所。
“埃莉萨小姐,欢迎光临,刚出炉的拿破仑蛋糕,要加一份吗?”
咖啡师切斯先生碧绿的眼眸透出由衷的欢欣之意,老顾客了,他都已经习惯了每天下午这个时间,为可爱的埃莉萨小姐煮上新鲜的热咖啡等她光临。
“好的,切斯先生,再准备一份蓝莓芝士外卖打包。”
薛菡菱深深吸了一口芬芳的咖啡香气,笑眯眯地开口。
“这一定是给露西小姐准备的,您真是一位慷慨的老板。”切斯动作娴熟的打着奶泡,寒暄着恭维了一句。
就在薛菡菱低头翻着杂志,咖啡店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自从这两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进来之后,仿佛咖啡店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度。
切斯一看他们的架势就知道,这是两个外乡人,连忙上前亲自招呼点单。
“番茄汁,两杯,谢谢!”
冰冷的声音冷漠的开口,令切斯的眼眸微微一缩,来咖啡店点番茄汁,确定这两个人不是来故意闹事的吧!
“小店刚出炉的拿破仑蛋糕,要不要加一份?”切斯笑容不改,继续推荐今天的招牌。
“两杯番茄汁,谢谢!”
冰冷的声音连语气都没改,重复了一遍。
切斯看到对方目光不善的抬起头之后,立即闭上了嘴巴,乖乖的下单,不再废话。
薛菡菱却忍不住偷偷观察了几眼这两个脸色惨白,嘴唇鲜红的男子,虽然他们两个都五官精致,气质不俗,但他们的眼神却怎么看,怎么都透着一丝怪异。
当切斯上了他们所点的鲜榨番茄汁之后,其中一个看起来稍许年长的黑衣男子脸色缓和下来,显然是新鲜的番茄没有偷工减料的果汁取悦了两个难缠的客人。
“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人——四个月前,你这里有没有出现过一个单身女人求租或是求职,她可能是本地人,也可能是外乡人,因为是单身女人,我猜,你应该还有印象吧?”这个男子突然目光炯炯地瞪着切斯,开口发问,当他问起这个女人的时候,眼神还特意扫了一遍咖啡馆的便民公告板上的简单招聘信息。
这原本也是切斯吸引客人的手段,为一些求职者提供一些便捷而已,这上面的招聘信息都是小镇用工网站上真实的信息,倒是有不少失业的客人,喝咖啡小憩的时候,会留意一下上面的公告。
同样,找人的话,这也是一条极为便捷的打听渠道。
切斯面容严肃下来,眼神飞快的滑过薛菡菱就坐的方向,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苦恼地皱紧了眉头,“这个范围太大了,四个月前,很多人进出我这里,我实在记不清,您能再多给点提示吗?那个女人的年龄,样貌特征,口音什么的?”
“一个年轻的东方面孔的女人……在这个小镇上,应该很好辨认,其他信息没有,年纪嘛,就跟那位小姐看起来差不多!”黑衣男子大大咧咧地指着薛菡菱,补充了一句。
切斯的表情顿时放松下来,摇了摇头,“对不起,先生。在我的记忆中,最近半年都没有任何一位东方面孔的小姐出现过,正如您说的,如果有这么特殊的小姐来过我这里,我一定会有印象的。”
难怪切斯彻底放松下来,四个月前只身前来这个小镇谋生的年轻女子,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这位埃莉萨小姐了,他只是看着这两个男人不像普通人,才警惕地没有开口而已,幸好,他们找得是一个东方女人,跟埃莉萨小姐没有关系。
薛菡菱虽然面不改色地喝咖啡吃蛋糕,但她的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两个人分明,就是来找她的!
东方面孔的女人,他们找的人居然是她本来的身份,这些是什么人,找她所为何事?美味的蛋糕,在薛菡菱的口中似乎都食不知味起来。
然而,切斯的否认,却令这两个黑衣男人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起来,打听无果,他们高冷地抿起了嘴巴,不再跟切斯多说任何废话。
只是,另外那个年轻一点的黑衣男子喝了一口番茄汁之后,却低低地诅咒了一句什么话,似乎很不满意番茄汁的味道,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只精致小巧的不锈钢水手酒壶,迅速地倒了一点进入番茄汁里,在同伴不赞同的严厉目光注视下,讪讪地重新喝了一口,脸色才缓和下来。
这一幕一闪而过,如果不是薛菡菱始终都在不动声色地关注着他们两人的动静,谁都不会发现他们往番茄汁里加了东西!更不会发现,他那只不锈钢水手酒壶里装着的根本不是酒!
那一闪而过的浓郁血腥味,并没有躲过五感异常敏锐的薛菡菱,这个男人倒入自己番茄汁里的东西,竟然是血液!
薛菡菱的眼眸冰结一片,这两个男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他们是吸血鬼!
这群可怕的袭击者,终于找到了这个地方,更加令她深深费解的却是,他们居然在找的是她本来的身份!她什么时候引起了这些家伙的注意,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连吸血鬼都找到了这里,弗莱德大师呢?为何他却依然毫无音讯?
薛菡菱第一次开始有些怀疑起自己对老师实力的信心,是否有些过分自信了,很显然弗莱德大师现在的情况,真的很不对劲。
可是,原因呢?吸血鬼这么大规模针对弗莱德大师的伏击行动,很显然早有预谋,而此刻,他们就连她的身份都查到了,并且也不打算放过,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相比起吸血鬼的目的,薛菡菱更加担心的却是他们降临到这个安宁的小镇上,会给这里的居民带来什么厄运?在那个市中心露天广场上发生的一幕,到现在还在薛菡菱的眼前历历在目。
巴斯蒂安的悲剧,会重现在这个小镇上吗?!
第二百二十七章 逼上门的威胁
薛菡菱心情异常沉重地回到自己的心理诊所,将蓝莓芝士递给露西小姐。
露西小姐已经煮好了红茶,正眼巴巴地等着薛菡菱送来她的下午茶点心,只不过她的老板因为一些不速之客的出现,心事重重,瞻前顾后的思考了太多东西,才让她等了太久的时间。
薛菡菱重新仔细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诊所布置,眯着眼若有所思地开口,“亲爱的露西,你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在门口楼梯扶手壁炉前面挂上几串大蒜,再买一些银质的装饰物什么的……”
她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是吸血鬼害怕的东西,大蒜已经是公认的辟邪圣物了,还有什么呢?十字架,她这里本来就不少,毕竟是教会重点扶植的产业,这些不花钱的奖励,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埃莉萨小姐,装饰这些干什么?还没到万圣节呢?现在布置会不会太早了一点?”露西端着红茶杯子,含着勺子,两眼发愣,就算布置万圣节,难道重点不应该是南瓜吗?怎么变成了大蒜?
薛菡菱忧心忡忡地摇了摇头,“早点准备起来吧!就从大蒜先准备起来,每个房间都挂上再说!”
就在她防患于未然的命令,刚刚向她唯一的下属传达下去,心理诊所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两张面无表情的冰冷面孔赫然印入薛菡菱猝不及防的眼中。
“啊,两位尊敬的先生,欢迎光临!”
敬业的露西小姐可比她那位失礼发呆的老板反应正常多了,立即放下茶杯,冲着客人笑容甜美的点头招呼。
“两位是预约心里健康测试,还是有检查报告的心理诊断治疗?”
露西小姐嘴角的芝士还没舔干净,就已经将两份薛菡菱特制的心理评估问卷交给了来者,“耽误您几分钟,填写一下这份表格,这样有助于我们的医生更加清楚的了解你们的情况。”
薛菡菱眨了眨眼,心虚的有些不敢看这两张已经不算陌生的面孔,只能做出一副事不关己高傲矜持的模样,任由她的前台小姐跟客人打交道。
“不用了,我们不接受心理咨询,我们过来只是想找这位小姐聊一聊而已——”
两人之中年长的那个直直的看向薛菡菱,语气不耐烦的开口。
谁知,薛菡菱却显得比他更不耐烦,“啪”的一声,傲慢无理的合上前台的预约本,鼻孔朝天地冷冷开口:“抱歉,我从来不接受非预约客人的临时心理访谈,请原谅!
露西,**夫人到了以后,直接带她进催眠室!”
最后那句,却是对露西的工作安排了。
两个吸血鬼的眼神都变了,或许还没有人类敢给他们脸色看吧,那个年轻的吸血鬼身体一震,眼眸凶狠地作势就打算朝着薛菡菱扑将上来。
那个稳重一些的年长吸血鬼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这位小姐,我想我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刚才在咖啡馆里,我们也算有过一面之缘。您不用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们找您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向您打听一个女人跟一个男人的情况而已!”
薛菡菱转过身来,挑高了眉毛看着这两只吸血鬼,矜持地点了点头,“如果只是为了找人,我可以帮忙。我叫埃莉萨,两位怎么称呼?”
“我叫莱斯,这位是卡特,很高兴认识您,埃莉萨小姐。”
薛菡菱却没有打算跟他们寒暄的样子,静静地等他开口。
只见莱斯手一抖,一张照片像变魔术一样,刷得出现在薛菡菱的面前,照片上的人竟赫然是弗莱德大师最后幻化的那张面孔!
“这个男人,你认识吗?或者是在哪里见过吗?”
莱斯将照片出示的格外突兀,问题问的更加突兀,他的眼眸仿佛隐隐闪着红光,一眨不眨地盯着薛菡菱的眼睛。
薛菡菱明确的感受到了有种特别强烈的精神力作用于她的身上,她心念微微一动,眼眸立即顺势变的呆滞起来。
“没有见过。”薛菡菱的声音木木地,意识恍惚般的开口。
“那你刚来到这个镇上的时候,有没有在哪里见过一个东方面孔的年轻女人?”
薛菡菱继续呆呆的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那个卡特凑近莱斯身边,低低地开口,“男爵大人,那边那个女人同样什么都不知道。”
停顿了一下,他看了看薛菡菱表情呆滞的样子,说话显得放松了不少,“依属下之见,那人被我们围攻,身受重伤,他就算爬也爬不到这里来!这个东方女人就更加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了,我们都看过她的行李了,身无分文,又是外国面孔,没有人保护,以人类社会底层的黑暗,这个弱女子估计早就进了什么人贩子的贼窝,又或者是什么下三滥的地方,连活下来都是个问题,怎么可能千里迢迢来到这个小镇?”
“我也很怀疑,但是公爵大人言之凿凿地说了这个小镇的可能性,还强调了时间限制……公爵大人从来不会出错的!总之,把四个月前的来到这里的陌生人全部排查一般吧!务必找出那个东方女人!在我们血族秘术的迷魂术下,没人不会说实话的,继续找人吧!”
莱斯眼中的红光缓缓的隐藏下去,薛菡菱感觉到身上的精神力牵引力渐渐消失,这才仿佛如梦初醒般眨了眨眼,她用眼角悄悄留意了一下露西的反应,只听她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眼,重复问了一遍被施术之前的问题,心里清楚,估计这两个吸血鬼的本事,是让人不知不觉说了实话,但却毫无记忆。
“你们要问什么,快点说,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我很忙!”
薛菡菱不客气地开口催促了一句。
“啊,是这样的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东方面孔的女人……”莱斯若无其事的再度发问。
薛菡菱眼眸闪了闪,不耐烦的打断他的问话,“在咖啡馆里,我听到了你们向切斯先生问询的那个女人的情况,很抱歉,我没有见过这样东方面孔的女人,想必这样另类的女人出现,小镇上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你们去问问别人吧。”
“好吧,很抱歉,打扰您了,埃莉萨小姐!”
莱斯跟卡特终于离开了催眠诊所。
薛菡菱极力维持着自然的表情,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就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冷汗已经打湿了她的内衣,令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
她闭上了眼睛,静静的回味着刚才那两只吸血鬼对话的内容。
弗莱德大师受伤了!那张照片分明就是抓怕的图像,应该是弗莱德大师跟那群吸血鬼搏斗的时候捕捉到的一个侧影。
还有,是一个什么公爵让他的两个手下过来这里找她的!
很显然,吸血鬼里有人非常清楚薛菡菱原本的那个身份,并且目标一致都是为了找她!
那么,她是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些吸血鬼的呢?
跟着弗莱德大师匆匆离开Y国之前发生的意外提醒了薛菡菱的注意,卢锦伦,肯定是他泄露了她跟弗莱德大师的关系,也一定是他向吸血鬼出卖了她的下落!
孟奇地狱画室里的那副虐杀吸血鬼的图画,再次不期然的出现在薛菡菱的记忆之中,很显然跟吸血鬼唯一有接触的也只有卢锦伦跟他的主子,姜睦,竟然是姜睦勾结了吸血鬼吗?
他怎么会跟这些恶魔合作!吸血鬼跟人类分明就是无法共存的两个种族,姜睦是疯了吗?竟然跟吸血鬼合作!
试问,人会跟猪排合作吗?会跟鸡鸭鱼肉,我们餐桌上的每一种食材合作吗?吸血鬼与人类,也就是这样的关系,人类的血液就是他们的粮食,他们的宵夜,他们的点心,姜睦是不是想上位,想得发了疯,竟然与虎谋皮!
可是,就算是姜睦要找她,何必通过吸血鬼呢?难道姜睦对于姜氏一族的势力已经失控了?不得不借助外力?
姜氏一族肯定是发生了一些变故,薛菡菱想到这里,突然精神奕奕的坐直了身体。
她想的太简单了!
吸血鬼察觉不出她幻化过的面容,但不代表姜睦同样发现不了。现在幸亏来的是对她的真实能力一无所知的吸血鬼们,他们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女人,离开了弗莱德大师的庇护,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普通人,因此对她没有太大的提防。
但是姜睦不一样,连吸血鬼都知道了LE镇,那么是否意味着姜睦手下的异能杀手们也即将到来!
薛菡菱隐隐感觉到自己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她该怎么办?短期内,弗莱德大师估计她是指望不上了,那么,她该及时离开吗?
很显然这不可能,试问吸血鬼还在满大街的寻找四个月前出现在小镇上的单身女人,她紧接着就偷跑离开这里,这不摆明了告诉他们,她分明就跟他们寻找的那个女人脱不了关系吗?!
薛菡菱前所未有的忧心忡忡起来。
她该如何毫无破绽的离开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