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仍旧一场人生
黑色的奔驰车缓缓朝宁海市第一人民医院驶去。
宽敞的车厢里,叶欢从兜里摸出一根软白沙,犹豫了一下,又把烟放了回去,神色有些赧赧。
周媚瞧着叶欢的模样,轻轻一笑,从底座下抽出一个精致小巧的木盒子,打开盒盖,一排暗黄色的雪茄映入眼帘。
“想抽就抽吧,不过最好把车窗打开。尝尝这种,听说是从古巴进口的,我不懂你们男人喜欢的东西,这个应该不错吧。”
坐在另一侧的柳眉却狠狠瞪了叶欢一眼,道:“周媚,别让他在车里抽,熏死了!”
叶欢两眼亮,毫不客气的狠狠一把抓下,抓了一大把雪茄塞进口袋里,又扔给副驾驶的猴子一大把,哥俩儿忙活着把木盒子里所有的雪茄全部清空。
“嘿嘿,我下车抽总行了吧?吃不了我兜着走……”叶欢一脸贪婪,典型的小市民式的精明。
周媚抿嘴轻笑,忽然道:“叶欢,恕我冒昧,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有父亲,在你的印象中,你的父亲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叶欢忙着往口袋里塞雪茄,头也不抬道:“那还用问?肯定是满脸满身的红点儿,全身起水疱儿,还流着脓血,一脸无助的躺在垃圾堆里等死……”
周媚愕然:“你……怎么会这么想?”
“得了爱滋病不都这模样吗?”
柳眉长叹道:“这禽兽怎么没被雷劈死?”
周媚有些黯然,或许只有她最懂得叶欢的心思。
襁褓中被父母遗弃的痛苦深藏在他的骨子里,时日久远,痛苦化作了对父母无边的恨意,将来……
将来相认恐怕没那么简单呢。
车到了医院,保镖恭敬的拉开车门,叶欢四人下车走进住院大楼。
…………
…………
一个小时后,周媚和柳眉红着眼眶,擦着眼泪走了出来。
“叶欢,我明白你的苦了,你很不容易……”周媚哽咽道。
叶欢咧嘴笑,笑容里的辛酸怎么也掩饰不住:“我胆子其实很小,如果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我真的不会干这掉脑袋的事,都是我的弟弟妹妹,饿了冷了病了,都像是刀子扎在我心上一样,疼得滴血……”
“绑架你们二位,真的是被逼得退无可退了,实在对不起,当时听说医药费不够,小爱要被赶出医院的时候,我已经快疯了,所以……”
周媚擦着眼泪摇头道:“你别说了,叶欢,小爱的病会治好的,我向你保证。”
叶欢这时才露出真正感激的笑容:“谢谢,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谢意,只要小爱能活下去,我给你下跪都成。”
周媚正色道:“叶欢,别轻易下跪,别轻易丢掉尊严,穷困不应该成为下跪的理由,尊严比什么都重要,特别是你的尊严。”
呼出一口气,周媚缓缓道:“叶欢,小爱的病并不单单是钱的关系,国内的医疗技术毕竟差了许多,再多的钱也不能提高小爱治愈的几率,白血病很棘手,我建议送小爱到美国接受治疗,你觉得怎样?”
叶欢吃了一惊:“美国?这个……太贵了吧?我估摸着一百万可能不大够……”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决定以腾龙集团的名义成立一个慈善基金组织,笔善金将投入两千万美元,小爱将成为这个慈善组织的第一位受惠者,我会用特殊渠道在最短的时间内办好小爱的签证,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下午,小爱就能坐上去美国的飞机,全程有医生和特护专门陪护照料,小爱在美国的一切开支,都由我们腾龙集团负责,如果治疗情况良好,小爱半年后回来。”
叶欢和猴子惊异的互视。
人家帮忙都帮到这个程度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猴子悄悄撞了一下叶欢,道:“要不咱们跪下说句‘谢主龙恩’吧……”
叶欢气得踹了他一脚:“你***能闭嘴吗?你一开口老子就觉得自己的档次噌噌的往下掉!”
张了张嘴,叶欢想说点什么,却又没好意思说出口。
周媚已经对他很了解了,于是斜眼瞟着他,道:“虽然是慈善组织,但我们不承接免费帮成年男子割包皮这种善举。”
叶欢无限萧瑟,黯然叹息道:“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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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爱的治疗事宜安排妥当,叶欢和猴子满脸感激的向周媚和柳眉告辞。
这时柳眉冷冷道:“明天上班记着别迟到了。”
叶欢楞住:“上班?你不开除我了吗?”
“没事我干嘛开除你?”
“你不怕我缺钱再绑你的票?”
柳眉不屑的笑:“就你这小身板儿,我一个人可以单挑十个,你还是小心别在公司里做错事,否则我揍你满地找牙!”
“我明天辞职!”
“不批准!”
猴子叹气道:“欢哥,我早说过,上了贼船不容易下来呀。”
“还有,你绑我们的时候神经划破奔驰车的外漆,赔偿六千块,从你工资里扣!”
叶欢不说话了,二女站在一起,周媚像从天堂下来解救他的天使,而柳眉,却像从地狱里冒出来拖他下油锅的恶魔,同样是女人,差距咋那么大呢?
四人分开后,周媚在保镖的围侍下独自上了车,驶往宁海市委,车上,周媚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夫人,叶欢完好无损的出来了,一切安全,您不用担心。”
电话那头,周蓉的声音有些激动:“他还好吗?没吃苦吧?”
周媚幽幽叹气:“夫人,他过得并不好,很穷困,而他的穷困,却因为他担负的责任太重……”
说着周媚把绑架的前因后果仔细述说了一遍。
说到最后,电话两端的两位女人都哭了起来。
“我们给了他苦难的身世,苦难的生活,而他却因苦难而磨练得有担当,有责任,有血性,像个真正的男人,天佑我儿啊!”
周媚哽咽道:“夫人,他不愧是您和家主的儿子,将来您和家主必以他为荣。”
“一想到他在外面流离受苦,我的心就跟被挖空了似的,我……我不管了,我这就动身去宁海,我要亲眼看看他,在他身边照顾他……”周蓉越说越激动。
“夫人……最好暂时别来,家里那摊子事儿您不是不清楚,更重要的是,……叶欢他对遗弃他的父母有很深的仇恨,恐怕……”
周蓉不说话了,这种刻在骨子里的仇恨,不是三言两语能够消除的,此时贸然与他相认,只会让双方产生激烈的碰撞,确实不是相认的好时机。
沉默很久,周蓉缓缓道:“媚儿,你帮我好好照顾他。”
“是,夫人,这是我的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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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欢和猴子回了老城区,看着熟悉的斑驳巷口,布满苔痕的青石长阶,二人刹那间竟恍惚了。
有个传奇故事,说书生好酒,一日酩酊大醉,书生做了一个梦,梦里书生中举了,当官了,掌权了,却因战事失败罢官了,回原籍了,一梦三十年,从原点出,最终又回到了原点,什么也没得到,仍旧是一场人生。
叶欢和猴子站在熟悉的巷口,此刻也生出南柯一梦之感。
一天一夜过去,他们回来了,跟以往没什么不一样,却仿佛经历了一场人生,一切如常的景象,好象很多事不一样了,究竟哪里不一样,他们也说不上来。
二人面面相觑,猴子慢条斯理道:“我不知道哪里不一样,就觉得咱们经历这么多,回头掏掏自己的兜儿,还是跟以前一样穷得叮当响。”
叶欢点头:“不错,咱们好象天生的穷命,外面搞风搞雨,打了一个转回来,妈的,还是穷鬼一个!”
“人家周小姐对你很不一般呀,主动从局子里捞咱们哥儿几个出来,送小爱去美国治病,成立什么慈善基金,好得跟亲妈似的,你刚才怎么不顺便跟她要个几十上百万花花?我觉得你开口她肯定给。”
叶欢哼道:“我也觉得她会给,问题是,如果你是我,你好意思开口要吗?人家帮了这么大的忙,我们应该知足了,再开口就把脸扔地上了。”
猴子叹气道:“老子现骨气这个东西真他妈害人不浅!明明心里想得要命,偏偏张不开这张嘴,死要面子活受罪。”
叶欢颓丧道:“这就是我为什么穷成这样也不愿去做鸭子的原因了,被女人睡过之后,真不好意思张嘴要钱,遇到漂亮的还忍不住往枕头下塞两百,卖身都他妈赔本穷赚吆喝了……”
“算了,别说了,一说都是眼泪,欢哥,晚上吃什么?为了庆祝咱们劫后余生,今晚怎么着也该搓一顿吧?”
“对呀,晚上吃什么呢……”
叶欢仰头思索这个很平民化的问题,思索良久无果。
扭头看到猴子那张脸,叶欢终于找到了灵感,于是一拍大腿。
“吃猪头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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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命苦的贼偷儿
回到家,刚打开门便看见南乔木清减的俏容,短短一天竟仿佛憔悴了许多,眼圈微黑,脸上还挂着几许泪痕,瘦弱的身躯微微颤抖,分外惹人怜惜。
见叶欢二人进门,南乔木黯淡的美眸顿放光彩,伸出双手上前两步,似乎想把叶欢抱进怀里,却不知怎的又停下,伸出的双手也慢慢放了下来,可是急促起伏的酥胸悄然出卖了她此刻激动的心情。
冷着俏脸,南乔木上下扫视二人,道:“你们总算回来了,警察没难为你们吧?”
叶欢奇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进局子了?”
“高警官打电话告诉我了,你们可真够胆大包天的,居然敢绑架富家女,我认识你们二十年了,怎么从来不知道你们这么有种呢?”南乔木语气有些愤怒了。
“你怎么跟高警官搞到一块儿去了?”叶欢对女人交朋友的度感到惊奇。
南乔木怒道:“这不是重点!叶欢,拜托你以后做事用点脑子行不行?你不是亡命徒,为什么要干这种亡命的事?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把命搭上?你若死了,我……我们怎么办?”
叶欢:“…………”
扭过头,南乔木瞪住猴子:“叶欢缺心眼儿,你也缺心眼儿?不但不拦着他,还当他的帮凶,你脑子让驴踢了?从小到大,叶欢干什么你们都跟着瞎凑,这么人命关天的大事你也瞎凑,你有没有一点是非观?你知不知道‘愚昧’两个字怎么写?”
猴子呆呆的伸手虚划几下,最后颓然叹气:“……‘昧’字不会写。”
叶欢站开了两步,离这二货远点儿,怕被传染。
南乔木狠狠瞪着叶欢:“以后玩命的时候,多为身边的人想想,你出了事,很多人一辈子都会失去快乐,就算小爱的命救回来了,可你为她而丢了命,你觉得她以后能快乐的活一辈子吗?”
南乔木重重抹了一把脸便回了房,转身那一刹,几滴晶莹的泪珠儿悄然滴落,掉在地上,碎裂如冰花。
叶欢和猴子看着她重重摔上门,二人站在客厅里沉默着。
不知过了多久,猴子悄声道:“哎,欢哥,乔木这丫头一张小嘴越来越厉害了,数落起来我都恨不得羞愧自刎,……欢哥你仔细回忆回忆,咱们小时候怎么她了,这么招她不待见……”
叶欢神色也正经起来,细细思索半天,然后狠狠瞪着猴子,怒道:“我想起来了,八岁的时候,你***把她最喜欢的一条花裙子剪成了烂布条,乔木当时哭了整整三天,这事儿她肯定记仇了,连带着把我和张三也恨上了,我俩受了你的牵连!你这畜生!”
猴子急忙摇头,断然道:“不可能!一条裙子,屁大的事儿,她怎么可能还记仇呢……”
说着猴子拧着眉头思索半晌,然后猛地一拍大腿:“肯定是你!九岁那年,你把乔木堵在女厕所,然后把她的裤子扒了,非要搞清楚女生为什么蹲着尿,乔木肯定记着这事儿呢,贞节牌坊被你推倒了,她能不恨你么?”
叶欢摇头:“不可能,乔木是双硕士,她肯定能理解我那时小小年纪的求知欲,她一直挺赞赏严谨务实的科研态度,怎么可能会恨我?”
“女人的心眼儿都小着呢,难保她不记仇,欢哥,要不……你让她也扒一回裤子得了,不能老让她这么摧残咱们呀!再被她打击几回,兄弟我可真跳楼了……”
“滚!二弟是凶器,不沾荤腥不归鞘,怎可轻易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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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欢二人回来没多久,张三也回来了。
这家伙被派出所关了一整天,看来没少受折腾,周媚确实是信人,果然把他捞了出来。
哥仨儿见面,恍若隔世,唏嘘之下,自是一番抱头痛苦。
晚上,猴子出去买了几瓶二锅头,南乔木板着俏脸,却仍下厨房给他们做了几个菜,重重往桌上一顿,冷哼一声,又径自回了房。
这丫头估计气还没消。
哥仨儿打开酒,二话不说便干杯。
这是真正的劫后余生,想起昨夜面对警察无数枪口,差点被警方击毙,叶欢和猴子便忍不住一阵后怕。
勇气这种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或许逞一时血气,拍案挺身而出,然而等事情过后再一回想,都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当时哪里冒出偌大的勇气?
世上真正视死如归的人毕竟是极少数,最难得的是怕死的人为了大义,有那么一刻对死亡无所畏惧,这才是人性中最光辉的一面,不怕死并不值得敬佩,值得敬佩的是明明怕死,却义无返顾的面对死亡,世界因为这些人才不那么令人绝望。
哥仨儿大难不死,一齐碰杯庆祝。
猴子详细说了一番昨晚的际遇,张三忍不住落下泪来。
“欢哥,你是条汉子,我不如你,干了!”张三仰头一饮而尽。
叶欢好奇道:“三儿,你呢?你怎么被抓进去了?”
张三仿佛被触到伤心处,眼眶顿时红了。
“点背不能怪社会呀……”张三唏嘘不已。
“到底怎么了?”
张三沉痛道:“我看到医院的催款通知,于是干脆横了心,想着晚上干一票大的,想了很久,才把目标定在宁海大学……”
叶欢愕然道:“大学?你想偷学生?学生能有多少钱?”
“你可别小看现在的学生,爹妈宠着惯着,一个个娇生惯养,富得流油,随便窜几个寝室,捞个几万不成问题。”
“后来呢?”
张三一脸懊恼:“我晚上大摇大摆走进宁海大学,一个保安迎上来,问我是什么人,我随便捏造了一个名字糊弄过去,没走几步,又一个保安问我从哪里来,刚应付过去,第三个保安问我到哪里去……欢哥,你看看,到底是大学府,连他妈保安问的问题都充满了哲学性,我算是彻底服了!脑子一晚上都在琢磨这三个看似简单,实则深奥的问题,是啊,我们是什么人呢?我们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这三个问题柏拉图没有想出来,亚里斯多德没想出来,尼采也没想出来……”
叶欢和猴子满头黑线:“大哥,你只是一个贼而已……”
张三不高兴了:“贼怎么了?贼就不能深邃了么?”
“跳过这三个哲学问题,后来呢?你偷着没有?”
张三叹息道:“后来我往学生宿舍大楼走,不停有保安上来问我不同的问题,都被我一个个的糊弄过去,就这样一边走一边答题,就跟玩游戏过关似的,一路高歌猛进,后来我慢慢觉不对劲儿了,那些保安看我的眼神怎么跟防贼似的……”
叶欢气道:“屁话,你本来就是贼,这个时候风色不对,你还不赶紧撤?”
张三挠头,一脸不舍:“……可是当我成功回答了保安们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后,我觉得很有成就感,而且忍不住想一路过关斩将,把这个游戏玩到通关……”
二人:“…………”
“其实应付保安挺顺利的,就是到了学生宿舍楼以后出了点意外……”
“什么意外?”
“刚开始撬锁,就被学生现了,然后一大群学生围了上来,老子当时恶向胆边伸,掏出刀子吓唬他们……”
“后来呢?”
张三颓然道:“操!别提了,那些学生不知道哪条道上的,居然每个人都掏了一把刀子出来指着我,几十把明晃晃的小刀啊,老子吓得腿都软了,立马跪下认罪求饶,这帮学生都不是吃素的,把我兜里仅剩的八块钱掏干净了,才叫保安把我逮进了派出所……”
缓缓扫视二人,张三脸上带着极度的悲愤,眼泪都快下来了:“后来我打听了一下,那栋楼里住的学生都是医学院法医专业的,人手一把解剖刀,老子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
张三感慨了几句命运不公之后,酒劲上头,悲愤的醉倒在桌上。
二人久久无语。
半晌之后,叶欢沉声道:“虽然我不知道张三的爹妈是什么人,但我知道他爹妈的血型。”
“他爹妈什么血型?”
“B型。”
“为什么?”
叶欢看着趴在桌上大睡的张三,幽幽道:“只有两个B型血的人,才能生出这么个2B型的儿子。”
第62章 京城沈家
京城郊外小京山南面。
山坳被整出一片开阔的平地,占地数十亩,平地上建起一座中国古老的园林式宅院,从大门口的镇宅石狮,到里面的照壁,回廊,水榭,花厅,厢房等等,无一不透着古色古香的典型中国古典宅院风味,宅院外围驻扎着重重警卫,门禁森严,无论任何车辆行驶至宅院大道前五百米的偌大功德牌坊下,必须出示证件,经过严格的审查后,只准下车步行而入,那座牌坊,被京城权势家族们敬畏的称为“下马坊”,颇有古代大臣进紫禁皇城时“文官下轿,武官下马”的意味。
沈家,中国最显赫的家族,这个家族从建国开始便出过三位上将,四位国级官员,七位部长,到如今这一代,家族里的直系旁系子弟遍布国内各省各市政府的高位,除此之外,其打上沈系标签的外姓旧部掌权者更是不计其数,如果以一棵树来形容的话,沈家这棵树无疑是百年老树,枝叶繁茂,盘根错节,一代又一代的家主的努力经营下,沈家的权势也愈强大,被称为“华夏第一豪门”毫不为过。
小京山下的古典宅院是沈家的祖宅,清朝时便已存在,历经无数战争洗礼,它自于历史长河中屹立不动,见证着中国这片土地的风风雨雨,特殊时期时期,沈家亦毫无例外受到了造反派的冲击,造反派打着“破四旧”的旗号,叫嚣着要烧了沈家老宅,沈家两位上将出身的老人怒冲冠,手执两柄抗战时缴获的东洋将官刀,横刀立马站在老宅前,造反派们欲动攻击,两位老将军如下山猛虎般冲陷敌阵,当场砍下两颗造反派头目的头颅,高高悬挂在老宅前的功德牌坊上,此举震惊了所有对沈家心怀不轨的红卫兵小将们,于是造反派们潮水般退去。
此事在中南海掀起了惊涛骇浪,当时领袖和总理都健在,二人碰头提起此事,领袖微微苦笑,只说了一句“沈家的人真是性烈如火,胆气一如当年。”
领袖为什么说这句话?
因为沈家在抗战时期,家族中七名子弟满怀报国激情,投笔从戎,从容赴死,其中三位子弟投了八路,四位子弟入了黄埔军校,后来因作战勇敢,升上校团长,直至少将师长,徐州战役,第五战区**调集数十个师与日军决战,沈家四兄弟同在一个战场上杀敌,最后弹尽粮绝,麾下四个师将士壮烈殉国,四兄弟宁死不降,先后用各自的方式选择了杀身成仁,据说委员长惊悉四位爱将死讯,当场洒泪,并亲笔题下“满门忠烈”四字,命人送去沈家老宅,以彰沈家气节。
投了八路的三位沈家子弟也不含糊,在敌后战场上打得日军闻风丧胆,在其活动的晋察冀边区组织起多次反击战役,其出色的兵法战术令日军将官头疼不已,三兄弟的头颅悬赏额高达十万大洋,由此可见日军对三兄弟的畏惧和痛恨程度。当时尚在延安的领袖便曾多次笑称三兄弟为“沈家三虎将”。
沈家两位老将在那样的特殊历史背景下砍了两个造反派头目的脑袋,而领袖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揭过去了,可见领袖对沈家也是颇为爱护的。
总理有心保护沈家,于是将领袖的这句话传了出去。
沈家因这句话而在特殊时期中保存下来。
后来邓公上位,鼎定江山,风雨飘摇的新中国终于焕了生机,沈家三位开国老将和高官借势复出,飘摇的沈家也终于在这片为之浴血奋战过的土地上重生了。
如今的沈家已成了真正的豪门大族,其子弟遍布政界,军界,商界,还有一位硕果仅存,其威力不啻于核弹的沈家老爷子坐镇老宅,外人眼中已是极度的尊荣华贵。
可是豪门深处,光鲜之外却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阴暗。
老爷子老了,他早已淡出了世人的视线,这一代的家主是老爷子的大儿子沈笃礼。
沈笃礼五十多岁,以他的级别,自然可以住进中南海,可沈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历代家主必须入住祖宅,所以沈笃礼一直住在小京山的祖宅中。
夜色宁静,沈笃礼正给周蓉打着电话。
二十年前,因沈家内变,为了保护儿子,沈笃礼不得不抛弃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他与周蓉夫妻二人因此事而反目,二人分居也二十年了,只是沈笃礼一直记挂她,明里暗里对腾龙集团多有照顾,腾龙集团才能展到如今这般强盛。
“蓉儿,腾龙集团迁移总部这件事,你处理得太高调了,已经引起了有些人的注意。”沈笃礼的声音很低沉。
“高调吗?我与你们沈家早就毫无瓜葛,我高不高调与沈家何干?”
沈笃礼眉头一掀,沉声道:“就算你我分居多年,可在外人眼里,你还是我沈笃礼的妻子,你说有没有干系?”
周蓉冷冷道:“你以为我很稀罕当你妻子吗?若不是当年老爷子出面干涉,我二十年前便跟你离婚了。”
“蓉儿,最近宁海生了很多事,尤以腾龙集团迁移总部最引人关注,家里现在有些人已经产生了疑心,也许他们会现叶欢的存在,……不,不是也许,是一定。”
“现又怎样?沈笃礼,你现在已是沈家的家主,难道还跟以前一样缩手缩脚忍下去?”
沈笃礼长叹口气:“蓉儿,你不懂,到了我这个层次,每走一步必须小心翼翼,一步踏错,都将引非常严重的后果,很多双眼睛盯着我,他们就等着我出现破绽,然后群起而攻之,我现在的忍让妥协,都是为叶欢将来回归沈家而铺路……”
“我不懂你们这些政治人物到底在盘算些什么,我只想告诉你,叶欢是我的儿子,你们沈家不认同他没关系,我要把他留在身边,以后跟你毫无关系,我腾龙集团这么大的盘子,就算他是个败家子,也够他败个百八十年的!”
沈笃礼语气有些急了:“什么叫跟我毫无关系?叶欢不也是我的儿子吗?你把他接到身边,别人很容易推测出他和我的关系,那时你就算再怎么宣布他和沈家毫无瓜葛,你以为那些人会放过他吗?简直是幼稚!”
周蓉一滞,接着气急败坏道:“沈笃礼,你这个没出息的,二十年过去了,你还没摆平家里的那些破事儿,咱们的儿子还在外面受苦,枉你坐着这么显赫的位置,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了,你还是男人吗?我告诉你,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内,你把家里的这些坛坛罐罐该敲的敲,该扔的扔,一个月以后把儿子接回京城,如果你摆不平,我就把腾龙集团卖了,办好我和儿子的签证,我们娘儿俩出国住一辈子,你就一个人守着你的破权力老死吧!”
咔!
电话挂断,沈笃礼无言的盯着电话,苦笑几声,又长长一声叹息。
他知道,这回周蓉是真正向他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一个月之内不摆平家族里与他敌对的兄弟子侄,周蓉绝对说得出做得到,若她果真办了签证出国,他这辈子恐怕真的无缘再见儿子了。
肃清家族内部的行动必须加快!
坐在书房里细细思考一阵,沈笃礼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沉声道:“赵副部长吗?川北省的省委书记老刘病退了,这件事你知道吧?……接任的问题上,只要能力出众,施政方向对路,全心为老百姓办事,谁来当都可以,当然,我们必须秉着对人民群众负责的态度,仔细而慎重的遴选,这样吧,你去问问沈笃智部长的意见,看他有什么人选推荐……不要怀疑,这就是我的意思,照着办吧。”
“…………”
不知过了多久,沈笃礼轻轻放下电话,嘴角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容。
政治如棋,换子易子甚至是弃子,都是一种战术,但能保住中宫不破,边角一地一隅之失,并不是那么重要,有时候偶尔的妥协也能达到最终的目的。
静静坐了一阵,沈笃礼又拿起了电话,这回他的语气亲热了许多:“五弟吗?有件事麻烦你,是这样的,我想向你借一个人,私人性质的,嗯……想让他去宁海帮我保护一个人,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五弟你是堂堂京城卫戍部队的中将长,麾下猛将如云,你可不要藏私哦,要给我派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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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家族的神秘外罩适当的揭开一些,省的老有人说我故弄玄虚。。。
后天过年了,今天给房子搞了一次大扫除,累得快趴下,实在没力气再码字了,今天就这一更吧,晚上还得进浴室清洗玉体呢。。。
第63章 二女相见
生活中痛苦的事很多,比如说——没钱。
比没钱更痛苦的事,就是身边的有钱人对自己好得跟亲妈似的,可这位亲儿子还是……没钱。
叶欢有时候真想再绑一回票,可实在拉不下那张脸,毕竟周媚对他已经很不错了,叶欢觉得就算是亲妈恐怕也没这么好,什么送小爱美国治病,什么成立慈善基金……
人性什么时候能体现出善良?
——有钱的时候。
特别是当钱多到已经成了一串毫无意义的数字的时候,善良的事便一件接一件的做出来了,修路架桥,施粥赠米……可以肯定,一个连自己肚子都填不饱的人,绝对没有多余的能力去帮助别人。
有钱人和穷人的区别在于,有钱人把自己当成了活菩萨,而穷人,只能把自己当成泥菩萨。
现在有钱人和穷人都站在了一起。
今天是送小爱去美国的日子,一大早叶欢南乔木这几个小儿便等在机场候机大厅,没过多久,周媚也来了。
周媚今天打扮得很普通,一身休闲的灰色风衣,下面一条衬托出修长美腿的牛仔裤,素净的俏脸未施脂粉,却那么清新脱俗,就像平凡普通邻家走出来的女孩,美丽中透着一股子亲切。
很奇怪,每次见到周媚,总觉得她仿佛在打扮上刻意保持低调,穿的衣服鞋子都很平民化,就和叶欢穿的货色一样,地摊上一套5o块钱还白送一双袜子的那种。
更可气的是,哪怕是最便宜的地摊货穿在周媚身上,都他妈像是巴黎时装模特走秀,引领时尚潮流,美女就是美女,穿什么都气场十足。
周媚刚踏进机场大厅,叶欢的贼眼珠子便死死的盯住了她,特别是她那双修长的美腿,尤让人流连忘返,叶欢口水都快下来了。
南乔木顺着叶欢的目光看过去,见他这副色眯眯的模样,便知道她就是叶欢和猴子口中提了无数次的女善人周媚了,南乔木顿时变得警惕起来,像受到了威胁的猫一样,浑身炸毛了。
周媚走到他们面前,美眸一瞟,好象没看见叶欢似的,径自向南乔木伸出了右手。
二女纤手一握,周媚笑道:“你就是南乔木吧?和叶欢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宁海大学的物理和医科双硕士,对吗?”
南乔木见周媚轻柔的笑容,她的敌意也渐渐消去,很快调整了表情,嫣然笑道:“叶欢这么说我?你就是叶欢和猴子说的周媚,出资送小爱去美国治病的善心人,对吗?”
周媚笑道:“叶欢这么说我吗?以前我总以为会读书的女人一定长得很丑,比如戴着又大又丑的眼镜,不修边幅,五官表情呆滞等等,今天见了你我才现,原来‘才貌双全’这个词儿是真实存在的。”
南乔木也笑:“以前我总以为有钱的女人一定又丑又胖,而且脾气刁钻蛮横,不讲道理等等,今天见了你我才现,原来美貌,富贵,善良,这三个词儿是可以并存的。”
二女一见面便互相吹捧上了,只是吹捧里面隐隐含着几分针锋相对的意味。
叶欢叹气“我头一次现自己这么八婆……”
没过多久,一辆白色救护车停在机场大厅外。
穿着小号病服的小爱坐在轮椅上,被几名医护人员抬下来,很快被美国请来的医生和特护接手过去。
小爱眼神怯怯的,众多陌生人围着,让她感到很不安,小嘴扁扁的,仿佛快哭出来了。
清澈的眼睛四处寻梭,见到不远处的叶欢,小爱两眼一亮,扬着胖乎乎的小手道:“欢哥,欢哥!”
叶欢一脸笑容,刚待迎上去,小爱却带着哭音大叫道:“欢哥快来救我,他们要把我卖掉!”
叶欢的笑容越深了,上前蹲在小爱面前,握着她冰冷的小手,道:“小爱乖,他们不会卖你的,他们带你到一个很远的地方治病……”
小爱一脸不情愿:“很远是多远?我还能回来吗?”
“当然能,治好病就回来,回来后欢哥给你翻跟头。”
“欢哥,我们哪儿来的钱治病呀……”小爱一脸担忧道。
叶欢叹了口气,哪儿来的钱,这其中的过程实在太复杂了,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九岁的小女孩解释。
指了指不远处的周媚,叶欢凑在小爱耳边悄声道:“看见那个漂亮姐姐了吗?”
小爱点头。
叶欢沉痛道:“为了给小爱治病,欢哥把自己卖给她了,她说如果小爱的病不赶快治好,她就每天用鞭子抽我八次,除非小爱治好病赶紧回来,不然欢哥每天只能活在水深火热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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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机场地勤,空乘以及美国专程请来的医护人员陪护下,小爱哭着上了飞机。
周媚看着飞机飞上蓝天,扭头疑惑道:“小爱走前看着我的眼神跟看着仇人似的,而且眼泪流个不停,她怎么了?”
“洋葱,小爱早上吃了洋葱。”叶欢深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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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小爱,众人各自散去。
周媚先走了,最近腾龙集团总部迁移宁海,她有很多事情要做。
叶欢猴子等人拦了一辆的士回家。
车上,猴子神情有些迷惘:“欢哥,咱们以后怎么办?还是这样混日子吗?”
叶欢笑道:“日子照样过,像咱们这种人,这辈子大财是不大可能了,日子过得平淡点儿,有那么一点固定的收入,那么一点小小的余财,保证自己不被饿死,再奢侈一点,有一两个小小的理想愿望,人生就这么稀里糊涂过去了。”
南乔木坐在前面秀眉一挑,不经意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很多人的一生都在追求一些遥不可及的,不切实际的理想,盲目的狂妄自大,总以为自己能够达到某个很了不起的高度,其实都是给自己建了一座根本不可攀登的空中楼阁,而一个二十岁,人生才刚开始的男人,能明白平淡的真谛,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胸无大志?一个连温饱都不能完全解决的人如果胸有大志,说出去简直是个笑话了。
张三问道:“欢哥,你的小理想是什么?”
叶欢嘿嘿笑道:“我的小理想应该比你们更清雅脱俗,如果这辈子能攒个几万块钱存款,再娶一个不嫌我穷的媳妇儿,生一个不太蠢也不必太聪明的儿子,够了。”
猴子撇嘴:“娶个不嫌你穷的媳妇儿,这也叫理想?”
“总比你强,我还想过娶媳妇儿,你呢?你丫估计只能娶自己的右手了。”
张三闻言嘿嘿怪笑。
猴子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左手。”
“嗯?”
“右手要握鼠标,只能娶左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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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真的不能怪我更新不给力啊,昨天终于见识到春运的恐怖了,冰天雪地等了四个多小时,鼻涕泡儿冻得跟水晶宫灯似的,我这么个林黛玉型的瘦弱书生跟一大帮剽悍的大汉,中年妇女挤车,蛋都快挤破了堪堪挤上最后一班,半夜才到家,接着就被一群亲戚灌趴在家乡这片深沉的土地上,现在还没醒酒呢。。。
家乡待两天,大概初三回去,这两三天的更新我真的无法给承诺了,因为我这两天估计很少有清醒的时候,初三以后恢复正常更新。
各位书友多多体谅,大过年的,真的身不由己。
顺祝各位新年快乐,喝酒都悠着点儿。。。
第64章 冲突
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着。
穷困,但满足。钱并不是衡量幸福的唯一标准,对叶欢来说,有份饿不死自己的工作,有几个生死相托的兄弟,还有一位每天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养眼美女,这样的日子已经很不错了,叶欢是个很知足的人,他懂得珍惜拥有的一切。
当官的希望
自己能高升,做生意的希望
自己能财,打工的希望
老板加薪水……这世上绝大多数人的理想都跟金钱和权力离不开关系,叶欢是混混,混混之所以叫混混,是因为这种人没有理想,或者说没有太崇高的理想,吃饭能吃饱就行,睡觉有张床就行,金钱能满足自己最基本的温饱就行,这种人或许胸无大志,可他们活得比谁都真实。
活得真实就很好了,至少对得起自己。
绑票事件已经过去,可事件在各级政府的高层官员心中却产生了极大的震撼,一个普通的地方绑架案,为什么会惊动公安部的部长亲自打电话,严令不准警方开枪击毙劫匪?
看似偶然的事情,里面的真正意味却大不寻常,各级政府的知情官员们在思索,在体味,他们把目光投向了宁海市,投向了那个犯了绑架罪却浑然无事的小混混,目光中充满了惊疑。
静若平湖的底下,暗流涌动。
叶欢还在浑浑噩噩过着他平淡无波的日子。
以他目前的地位,当然不知道这件事情背后,很多干部为了他而苦苦思索,苦苦体会上面的真正意图。
叶欢想得并不复杂,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警察不追究,被绑的两位肉票也不追究,挺好。
于是叶欢又没皮没脸的继续在红虎公司上班。
美丽的女上司说过不开除他,叶欢当然也舍不得放弃薪水这么高的工作。
他在努力创造买包子吃一个扔一个的幸福生活。
柳眉这几天上班很早,基本都是提前一个小时便到了,然后便抱着双臂站在公司大门侧的打卡器旁边,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静静的等着。
公司员工们被她脸上的笑容吓得战战兢兢,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不能怪员工们胆子小,实在是因为柳眉的笑容太吓人了,人人都知道红虎公司的黑帮背景,只不过红虎公司总部却是正正经经的正规公司,柳眉请的员工都是专业白领,绝不允许公司里出现半点江湖习气,可这几天却大不一样,这位黑帮女老大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每天守在打卡器旁边,就跟等着傻兔子撞木桩的猎人似的,一脸期待而坏坏的笑容,员工们一个个头皮麻。
时钟快指向9点的时候,柳眉的笑容越来越深,坏坏的表情也越来越明显,杀伐果断的女老大脸上出现这种表情,委实可爱至极。
就在马上快敲响9点铃声的最后几秒钟,柳眉抑不住兴奋之情,果断对负责考勤的人力资源部经理道:“上班时间到,快,把打卡器收起来,今天谁没有准时打卡的,全部都记迟到,本月扣二百块钱工资……”
话音未落,电梯叮当脆响,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大叫道:“球多麻袋!球多麻袋!牙买爹,牙买爹……”
在柳眉和人力资源部经理愕然的目光注视下,一道矫健的身影呼啸而至,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员工工牌插入打卡器里。
咔!
8点59分56秒。
柳眉兴奋的俏脸顿时垮了下来,表情失望不已。
绑架事件里,柳眉对这个吊儿郎当的小混混有了一种新的认识,她很难想象,一个看似人品很糟糕的混混居然默默背负着这么重的责任,平日里的**模样与那一刻的光辉形象互相重叠,碰撞,给柳眉的思想造成了极度的冲击,于是柳眉渐渐对他产生了渴望了解的冲动。
一个女人想要了解一个男人,这是沦落的先兆,只是柳眉自己并没觉。
可是生活一旦恢复了平静,叶欢光辉挺拔的形象又回到了从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浪荡轻佻样子,柳眉心中渐渐冒出一股无名火,她觉得这孙子太爱装了,明明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为什么一定要装成一副无赖泼皮的样子惹人厌恶?这人是不是有病?
满腔好奇又化作了满腔怒火,柳眉便不由自主的想整整叶欢,从每天上班的第一件事打卡开始,她知道叶欢是个很懒的人,懒人喜欢睡懒觉,迟到是经常的事儿。
于是红虎公司便出现令公司员工惶恐不安的一幕,每天早上,坏笑嫣然的柳总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的站在打卡器前,等着某个懒鬼迟到,然后光明正大的扣他的工资,再欣赏他那肉疼菊紧的表情。
谁也不会想到,冰冷威严的柳总居然有如此恶趣味的一面,
叶欢衣衫凌乱,头也乱糟糟跟杂草似的,擦着满脸的大汗朝柳眉憨厚的笑。
柳眉扫了他一眼,悻悻道:“上班仪表不整也就罢了,还叫得这么**,以后公司里不准说日语!”
“柳总,多掌握一门外语,这是咱们公司员工高素质的体现,您应该感到欣慰才是。”叶欢嬉皮笑脸道。
“你从哪儿学的日语?”
“昨晚刚学的,还热乎着呢……”叶欢笑得很淫荡。
柳眉见他这副笑脸便猜到答案一定很不堪入耳,于是扔下一句“以后上班仪容不整者,罚款!”后便进了办公室。
叶欢咧着嘴,看着柳眉娇好迷人的背影,笑得很开心:“小娘们儿,为了上班,老子今早连内裤都来不及穿就赶来了,敢扣我工资,跳楼死给你看!”
然后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笑容渐渐变得淫荡。
“猴子说得没错,果然右手要用来握鼠标,只有左手有空闲,生活还是要有点常识啊,姓柳的肯定不懂这个常识,简直不学无术,鄙视……”
转念一想,人家上流社会的女人不一定要懂这种常识,她们也许用的是费电的自动棒棒,比叶欢这种贫民只知在电脑前看岛国动作片高出不少档次,一想到这里,叶欢又变得颓然,无限萧瑟的叹了口气,黯然上班挣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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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休息时间,叶欢出去了一趟,新年将至,他要给弟弟妹妹们买些鞭炮烟花,孤儿们也喜欢过年的,过年意味着可以穿新衣服,可以吃得丰盛一些,还可以玩鞭炮烟花,叶欢是个很称职的哥哥,他当然不忍心让弟弟妹妹们失望。
就在叶欢出去的当口,柳眉的办公室来了一名不之客,柳眉的哥哥柳泽。
柳眉一见到他,长长的秀眉便紧紧蹙起,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柳泽没回答她,自顾自的欣赏起办公室的摆设,看到特意给叶欢添的那张办公桌,柳泽嘿嘿怪笑道:“小妹,这就是你新请的董事长助理的位子?啧啧,你对那小子不错嘛,还特意把他安排进公司,连位子都直接设在你的办公室,小妹,老头子把公司掌舵的权力交给你,可不是让你养着小白脸,光天化日跟别的男人**的。”
柳眉气得浑身轻颤,俏脸仿佛罩上一层寒霜,怒道:“柳泽,我做事自有分寸,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扇你大耳光?”
柳泽冷笑:“这小子名叫叶欢吧?王栈杀人被点水那档子事儿是他干的?柳眉,你很不错,不但不惩戒他,反而把他安排进公司上班,帮着外人欺负咱们自己的弟兄,你觉得你有资格坐在这个位子上吗?你觉得底下的弟兄们会服你吗?”
柳眉冷冷道:“杀人偿命是天理国法,你以为现在还是那个抄着砍刀抢地盘的年代?如今任何事都**律,王栈杀了人,当然要伏法,关别人什么事?下面哪个弟兄不服,让他们尽管来找我,我柳眉给他们说法!再说,安排叶欢进公司工作是老爸的意思,你有胆子就直接去责问他,你如果不敢问,要不要我来帮你打他的电话?”
祭出柳四海,柳泽顿时蔫了,这个纨绔生平最怕的就是他老爹,不但因为他老爹对他严厉的管教手段,更重要的是,他老爹死死握着他的经济命脉,万一惹得老爹不爽,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以后他哪来的钱挥霍寻欢?
沉默了一会儿,柳泽陪着笑道:“小妹你别生气,我只是随口一提,既然是老爸的意思,我就不说了,咱们犯不着为了一个低贱的小职员伤了兄妹和气……”
柳眉愈不满了:“低贱小职员?柳泽,你以为你是贵族吗?在我眼里,这个低贱的小职员比你高贵多了,你给他提鞋都不够格。”
柳泽浓眉一竖,又长呼一口气,忍了下来,换了个话题道:“小妹,我今天来是有事跟你商量的……”
柳眉警觉的盯着他:“什么事?”
“听说咱们红虎跟腾龙集团合作了,小妹你可真厉害,那么多人盯着这口大肥肉呢,却被你不声不响的一口气吞下去了……”柳泽嘿嘿笑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柳眉渐渐失去了耐心。
“是这样的,咱们宁海市市长徐胜治的公子徐江你认识吧?”
“不认识。”
“徐江听说咱们公司最近跟腾龙集团合作,他表示很有兴趣,想参与进来,具体的参与方式是将有一家公司加入进来,成为咱们红虎公司旗下的子公司,这家子公司的并入我们不需要花一分钱,而且由我们红虎控股51%,徐江方面持有49%的股份,前提是,与腾龙集团的物流合作企案里面,必须有这家子公司的参与,另外腾龙集团给我们的物流配送份额里,这家子公司必须占据5o%,时间为五年,五年一过,徐江退股,按市场价将子公司的股份卖给红虎,小妹,这可是天大的好事,等于白送咱们一家公司啊……”
柳眉气得脸都红了:“白送一家公司?柳泽你长没长脑子?你有没有想过,一家莫名其妙的公司平白无故的参与进与腾龙的合作企案里,还要占据5o%的市场份额,等于我们在五年内要把5o%的利润双手白送给别人,你知道这利润有多大吗?五年后退股,一家破公司而已,能值多少钱?你这是挖自己家的墙角你知不知道?我们红虎从这里面得了什么好处?”
柳泽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冷冷道:“徐江是市长公子,我们与他合作,以后红虎公司在宁海便找到了靠山,无论在政界,商界,还是白道黑/道,徐江都是我们强有力的盟友,这么明显的好处你难道看不见吗?”
柳眉气得笑了:“靠山?盟友?难怪老爸不放心把公司交给你掌舵,徐江凭一家破公司便要跟红虎分一杯羹,他当我柳眉和你一样是猪脑子吗?这么明显的蚕食吞并阴谋,以为我看不出来?跟腾龙的合作是我们公司目前最大的一笔生意,他在这笔生意里占着49%的股份,五年内,那家子公司靠着腾龙给我们的利润展壮大,换而言之,他便占着整个红虎公司近一半的股份,那时他若提出增资,然后调高股份比例,以后这家公司慢慢便姓徐了,我们柳家怎么办?”
说话间,柳眉忽然一顿,狐疑的盯着柳泽,道:“你该不会和他达成了某种秘密协议,用这种方式达到掌舵红虎的目的吧?柳泽,你这是与虎谋皮,一个不慎,会被徐江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他们在阴谋斗争里从小长到大,你玩不过这些高官衙内子弟的……”
柳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已然变得铁青了,阴沉道:“柳眉,公司虽然是你掌舵,可我是你亲大哥,和你一样姓柳,你怎么能怀疑我?徐公子提出的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并购案,事情哪有你想得那么复杂?为什么我向你提一点有利于公司展的建议也被你批得体无完肤?凭什么公司只能由你做主,而我连提个建议的权力都没有?你和老头子都把我当成了什么?无所事事的米虫,挥金如土的败家子吗?”
柳眉抱臂不说话,冷冷的盯着他,眼神里透露出的信息很明显,她真的是把柳泽当成了米虫,败家子。
兄妹间的谈话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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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快上班的时候,叶欢抱着一大箱子鞭炮烟花,鬼鬼祟祟走进公司,见大家都没注意,悄悄把箱子藏在公司的杂物清洁室里。
柳眉那娘们儿最近可能大姨妈来了,处处爱找他麻烦,这箱子鞭炮烟花可不能让她现,否则后果必然是罚款,而最后的结局一定是叶欢跳楼死给她看。
死有重于泰山,也有轻于鸿毛,为了跟一个娘们儿斗气而死,这样的死连根毛都不如。
藏好了箱子,叶欢便走向董事长办公室。
刚准备推开门,办公室沉重的橡木门便被人从里面粗暴的拉开,一道怒气冲冲的身影和他撞了个满怀。
叶欢一声惨叫,捂着鼻子蹲了下来,泪流满面。
撞他的肇事者柳泽也被撞到了额头,痛得和叶欢一样蹲下身,捂着额头惨叫。
接着二人同时抬起头,异口同声骂了句:“你/他妈有病啊?”
骂完之后二人一楞,柳泽眯着眼,阴森道:“你小子就是叶欢吧?”
叶欢也眯着眼,看着眼前这副和柳眉有几分相似的脸,立马猜到了他的身份:“你就是柳总的哥哥?”
柳泽勃然怒道:“知道是我你还敢撞我,狗东西,活腻味了是吧?”
叶欢受不得气,冷笑道:“你个***回去烧高香吧,幸好你没撞到我二弟上面,不然一戳戳你个血窟窿!”
柳泽回味了片刻才明白这句很含蓄的不要脸的自我标榜,愈大怒:“你/***找死……”
“柳泽!”柳眉站在办公室门内冷声大喝。
柳泽悻悻哼了一声,然后怨毒的盯了叶欢一眼,忽然眉头轻皱,顾不上跟叶欢斗嘴,捂着肚子快步走向公司的洗手间。
叶欢像只胜利的大公鸡,望着柳泽匆匆的背影冷笑:“怕了吧?都怕到躲进厕所了……”
柳眉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少无聊了,还不赶紧开始工作!”
叶欢坐在办公室里,越想越觉得肚里一股火气翻腾不已,***,不但被撞还被骂,老子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有钱人怎么了?老子活该受有钱人的窝囊气吗?凭什么!
柳眉看着叶欢急促起伏的胸膛,叹了口气,幽幽道:“叶欢……你别跟他计较,我这个哥哥自小娇生惯养,脾气很臭,不过他的人品还是……唉!”
看来柳眉也实在没脸昧着良心夸柳泽,她这个哥哥根本毫无是处,一个闪光点都找不到。
叶欢眼珠子一转,然后若无其事笑道:“柳总你放心,我是公司的员工,被少爷骂两句也是应当的,毕竟我拿着你的薪水嘛……啊!报告柳总,我要撒尿!”
说完叶欢一溜烟跑出了办公室。
柳眉一楞,接着便重重叹了口气,请了这么个无赖且没素质的家伙,整天在她眼皮子底下转悠,哪天变得跟他一样粗俗了怎么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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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欢没骗柳眉,他确实去了洗手间,不过他是拿着一串鞭炮进去的……
叶欢的气量不算很大,可以说很狭窄,吃了亏一定要当场找回场子,说得好听这叫“恩怨分明”,说得不好听叫“睚眦必报”。
所以叶欢进洗手间的动机很不纯。
洗手间很空,一个又一个的单独隔间将坑位隔开,门上有把手。
叶欢一个接一个的敲着隔间的门,当敲到第三间时,里面传来一句很嚣张的骂声:“滚开!***敲丧钟呢?没看见里面有人吗?”
确定了,是柳泽这二货。
叶欢无声的坏笑,取过墙角的一把木柄笤帚,轻轻将它横放在门把手上,使其将隔间反锁住。
啪的一声,打火机点燃了手中的鞭炮,电光火石间,叶欢非常敏捷的将鞭炮一扔,凌空扔进了隔间里面,几乎同时,鞭炮噼里啪啦在隔间内猛烈炸响,震天的鞭炮声中,一道凄厉绝望的惨叫声如怒海中的小舟,上下沉沦:“哪个***……噼里啪啦……啊——救命!!噼里啪啦……”
趁着公司员工没赶来,叶欢一溜烟跑出了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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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泽终于被救了出来,众员工七手八脚抬他出来的时候,他浑身冒着黑烟,整个人黑得跟非洲土鸡似的,一身高级西装被炸得稀烂,脸部手部无数灼伤的痕迹,一张嘴满口冒烟。
柳眉有意无意瞧了叶欢一眼,吩咐员工将柳泽送往医院。
叶欢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一脸无辜道:“柳总,你这个大哥是不是小时候高烧,烧坏脑子了?别人上厕所是为了拉屎,他却在厕所里玩炮仗炸屎,这么二的事都干得出来,真调皮。”
说完叶欢忽然换上一脸宠溺的表情,薄怒轻嗔道:“……他妹,你就不管管?”
柳眉两眼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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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不好意思,抱歉抱歉,泡在酒坛子里两天,终于间歇性清醒了,赶紧码上一章,为了表示诚意,这章6ooo字,算是两章连更吧,明天就回家了,那时更新一定恢复正常。。。
话说这两天跟亲戚搓麻将,输得脸都绿了,事实证明我这人实在不适合赌博,以后不干这种投机的事了,还是踏踏实实码字挣那点微薄的稿费吧。。。
第65章 虚度光阴
办公室里,柳眉美眸盯着叶欢:“不要告诉我,柳泽受伤与你无关。”
叶欢毫无迟疑的点头:“当然与我有关,厕所里的鞭炮就是我点的。”
柳眉叹气:“你又闯祸了,知道吗?柳泽跟以前红虎帮的弟兄来往很密切,一帮狐朋狗友都是以前红虎帮的红棍打手,更重要的是,他对市里某些领导的子女刻意巴结讨好,可以说如今黑白两道他都沾着一些关系,你……”
叶欢嘴一撇,不经意间露出久违的混蛋劲儿。
“怕什么,都是俩肩膀扛一个脑袋,横的怕不要命的,我一条烂命摆在这里,有本事收了去!”叶欢说这话时胸脯拍得啪啪响,豪迈得一塌糊涂。
柳眉嘴角微微一勾,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叶欢这种混蛋劲儿痛恨的同时,却又有着一丝丝莫名的喜欢,回想当日他站在废厂房门口,面对无数枪口,也是这般悍然,男人骨子里散出来的悲壮豪气,最令女人心醉,沉沦。
嬉皮笑脸的外表下,他藏着怎样深沉的灵魂?
这个男人……像谜,猜不透呢。
柳眉故意斜眼瞧着他,心里喜欢是喜欢,她不想把这种情绪表露出来,否则依叶欢这家伙打蛇随棍上的性子,以后只怕会上房揭瓦了。
“既然你不怕,那我就不说什么了,以后柳泽报复你,你自己保命吧,我眼不见为净。”
叶欢楞了一下,定定的注视着柳眉,接着嘴角一垮,几步冲到柳眉的办公桌前,方才豪迈的神情荡然无存,哭丧着脸哀求道:“柳总,你可不能不管我啊,我刚才说的话只是撑自己的面子,其实我都吓得快尿裤子了,柳总……我现刚才太冲动,你帮我向令兄道个歉,可好?”
柳眉:“…………”
这个男人……不,这个贱人,真让人猜不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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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
柳泽从头到脚缠着纱布,包得像个木乃伊似的,躺在病床上哀哀呻吟。
电话铃响,柳泽费力的拿起手机,屏幕上的号码令他神情一凛,立马停止了哀嚎,不敢迟疑的接通了电话。
“徐公子。”
徐江的声音依旧那么低沉,透出几分寒意:“听说你进医院了?怎么回事?”
柳泽面孔抽搐,咬牙道:“没什么,红虎公司有个小员工跟我过不去,一时大意着了他的道儿……”
柳泽不笨,尽管叶欢干完坏事后溜得快,可在红虎公司敢这么对柳泽的,除了叶欢没有别人,他几乎未经思索便猜出了害他的凶手。
“你啊,柳四海当年叱咤宁海,说起来算是一方豪杰,你却窝囊成这样,竟被一个小员工算计了。”徐江对柳泽说话从来都是那么不客气,在柳泽面前,他有不客气的资本。
柳泽露出屈辱的表情,生硬道:“这件事还请徐公子帮我保密,传出去以后我在这个圈子里没脸见人了。”
“行,这件事我帮你摆平吧,一个小小的员工而已,用不着费太多力气,你找人打他一顿,打完以后我请几个警察过去,把斗殴的责任扣在他头上,最后跟公检法打声招呼,判他几年,这事就过去了……我现在关心的是,关于我参股红虎的事情,你和你妹妹谈得怎样?”
柳泽神情愈苦涩:“徐公子,我……不知该怎么跟你说,跟她谈得不算愉快,我家老头子把权力都给了她,我现在连多句嘴的资格都没有,她根本充耳不闻。”
徐江在电话那头露出了鄙夷的神情,不过语气一如既往的和缓:“再争取一下吧,别忘了,我这是在帮你的忙,帮你拿回公司的掌控权,你自己都不努力,我帮你还有什么意义?”
“徐公子,要不……你亲自帮我去跟她谈谈吧?”柳泽满怀期冀道。
徐江冷冷笑了,这个柳泽真是脑子有病,难怪混到现在只是个不入流的败家子,以徐江现在的身份,怎么可能亲自出面?市长公子的光环未免太掉价了。
身处这个官宦衙内圈子里,虽然大家都是一门心思靠着祖辈父辈的余荫捞钱充场面,可吃相都是很优雅的,不管他们看上什么,讲究的是“润物无声”,用最低调最不显眼的法子达到目的,亲自出面谈?市长公子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柳泽,好好养伤,你是我的好兄弟,被人炸伤的事,我帮你讨个公道。”徐江淡淡说完便挂了电话。
柳泽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也冷冷笑了。
徐江打着什么主意,他比谁都清楚,想一口吞了红虎公司,他徐江还缺了一副好牙口。
想了想,柳泽又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怨毒道:“给我查清红虎公司一个叫叶欢的小子的动向,然后找人废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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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欢浑然不知即将临近的危险。
星期天不用上班,猴子和张三一大早闲着没事,把睡梦中的叶欢死活拖了出来。
叶欢梦游似的穿好衣服,如同漂浮般被二人拖着走出巷口,直到两根油条和一杯豆浆下肚,叶欢才仿佛从梦中惊醒了一般,左右环顾一圈,现自己站在大街上,吓得一声大叫:“啊!我怎么在这里?刚才不是在床上吗?”
张三无力的对猴子道:“瞧他这模样我就预感到,刚才塞他嘴里的油条和豆浆喂狗了……”
猴子笑道:“他这样儿的在网上叫天然呆,卖萌呢。”
叶欢打了个呵欠,揉着眼睛对张三道:“你今天也休息?”
张三哼道:“白领能休息,贼偷儿为什么不能休息?人民群众过个周末容易吗?我何必在这么美好的日子里去给群众添堵?”
“从良心的角度来讲,你跟盗帅楚留香差不多一个级别了,不过从手艺角度来讲,你丫给盗帅当徒孙都不够格儿,溜门撬锁这么多年,你丫连个巨贪都没偷过,简直是贼偷儿界失败的典型反面教材……”
猴子笑着继续打击道:“一年前这孙子好不容易撬开了一当官儿家的门,摸摸索索半天,存折现金珠宝啥都没摸着,捧着个盒子当宝贝似的抱了出来,回家非说它是当官儿的藏宝盒,里面有巨款,结果打开一看,竟然是那当官儿的老娘的骨灰……多渗得慌呀,丫半夜又跑了一趟,毕恭毕敬把那盒子摆在当官儿的家门口,还他妈文艺青年似的放上一封检讨信,回来几天没吃东西,又跟他妈**青年似的,一见粉状物体就全身打摆子……”
张三被埋汰得脸都绿了,沉着脸道:“大周末的,我没给人民群众添堵,你们也别给我添堵啊!再说翻脸了。”
“知耻近乎勇,不错!三儿这会儿是普通青年了。”
叶欢又打了个呵欠,睡眼惺忪道:“我说,你们把我拖出来站在大街上,就是为了听你们俩扯淡?”
猴子笑道:“欢哥,睡觉多无聊呀,咱们出去溜达溜达呗……”
“上哪儿溜达?”
猴子笑而不语,脸上却露出猥琐的表情,这个表情仿佛有传染性似的,很快叶欢和张三脸上的表情也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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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溜达的意思很简单,三人跑到市中心商业区,找家大百货商场,坐在商场一楼自动扶梯下方的休息长凳上,如果这个时候有穿裙子的女人站在扶梯上缓缓上升,三人只需稍稍抬头便能看到女人的裙下风光,三人于是提前下注,赌女人的底裤是什么颜色……
——这种没出息的事三人已经干了好几个年头了,不夸张的说,凭三人现在阅底裤无数,各种花式款式都见识过的丰富经验,女性内衣公司实在应该请他们去当设计师。
仨光棍进了商场,坐在扶梯下的长凳上,结果叶欢眼光最毒辣,赢了好几注。猴子和张三不干了,又反悔,三人笑笑闹闹,又在大街上百无聊赖的溜达了一圈,不知不觉便玩到了夜幕降临,美好的周末被三人虚度过去。
说到底,三人都是混日子的普通青年,浑浑噩噩过着每一天,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虚度一个周末实在是件很正常的事。
三人于是往家里走,南乔木来了电话,给哥仨儿做了一顿饭菜,等他们回家呢。
商业区的中心广场西侧,一辆大型客车静静停在那里,这辆车很快吸引了哥仨儿的注意。
因为大客车的顶上挂着一个霓虹灯招牌,硕大两个红色的字在夜幕下闪闪亮,——“捐精”。
叶欢大吃一惊:“现在的男人都喝多了毒奶粉吗?人类需要精子已经到了如此迫切的地步,捐精车居然就这么大明大亮停在咱们市最繁华的地方?”
猴子和张三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难怪这年代的女流氓越来越多,闹半天现在的女人不但欠日,还缺精啊……”
叶欢眼珠子骨碌一转,有些心动了:“听说捐精一次可以给3oo块的交通补助呢,咱们三个同时去,加起来就9oo块……”
猴子和张三对视一眼:“……哆嗦那么几下,就9oo块?”
“对,听说里面的医生挺厚道,捐精的时候准许你有自己的私人空间,还免费提供a片让你小撸怡情……”
猴子乐了,搓着手笑道:“早说呀,这几年射在墙上的加起来够接满一小桶了,少赚了多少钱啊……”
叶欢心中一动,盯着大客车静静思索了一会儿,用一种很认真的语气道:“哥儿几个,我想一年之内买套房,哥儿几个受累,如果你们受得了的话……”
话没说完,猴子和张三一脸哀伤幽怨……
“欢哥,会死人的!”
“……那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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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商量了一阵,一致同意送到嘴边的鸭子不能不吃,有句老话叫“天予不取必遭谴”,一年内买套房子另说,今天这9oo块无论如何得赚到手。
于是三人遮遮掩掩快步上了大客车。
客车里有一张软床,里面还摆着一些仪器,一位中年男医生坐在车门边的椅子上,见三人登车,医生很熟练的拿起笔,淡淡问道:“你们三个身体是否健康?有无病史?”
三人急忙摇头:“我们不但健康,而且精壮。”
医生有些不解:“精壮?”
三人一脸猥琐,朝医生扔了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医生虎躯一哆嗦,恶寒不已。
又问了几个问题,最后医生递过来三张体检表,淡淡道:“先把这个填了,然后采一小管血化验一下,如果没问题,半个小时后差不多可以正式捐血了……”
叶欢三人大吃一惊:“捐血?不是捐精吗?”
医生也吃了一惊:“谁告诉你们是捐精?”
“你车顶上不是打着霓虹招牌吗?”
医生想了一会儿,重重一拍大腿道:“靠!招牌上的字是‘捐血光荣,弘扬爱心精神’,但今儿霓虹招牌的电线板出了问题,只剩‘捐’和‘精’俩字是亮着的……”
三人:“…………”
这他妈典型的坑爹啊。
第66章 杀机突现
捐精与献血是两个概念。
至少从报酬上来说,完全是两个概念。众所周知,献血没钱拿,纯义务式的,献完之后回去还得补养一阵。而捐精,只需要哆嗦几下……
叶欢哥仨儿犹豫了,准确的说,是想退却了。
嘿嘿干笑两声,叶欢三人便打算撤退,没利益的事情他们才不会干,至于爱心……叶欢三人的爱心仅限于福利院范围,出这个范围,恕不奉献。
医生满怀期待的瞧着三人:“献吗?献血后会有爱心献血证书,还有小礼物奉送哦……”
叶欢一指猴子,瞎话张嘴就来:“我们突然想到有急事,他家老婆这会儿估计在给他戴绿帽子,我们帮他捉奸去,此事十万火急,片刻耽误不得……”
猴子配合很有默契,立马一副颓废而愤怒的模样,仰天黯然长叹:“家门不幸……”
“行了行了,你们这号人我见得多了,捐精就屁颠儿屁颠儿的上赶着来,献血就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以后你生命有了危险看谁来救你,麻木不仁!”医生的眼中露出深深的鄙夷和嘲讽。
叶欢被他的眼神刺痛了。
妈的!不就献血吗?百二十多斤今天就撂这儿了!
走回去,叶欢重重坐下来,猛地一拍桌子:“老子来献!先抽两斤热热身!”
医生:“…………”
猴子和张三:“…………”
“两……两斤?”
“对!两斤!”叶欢豪迈得一塌糊涂:“抽完给我证书和小礼物,……多给点儿小礼物。”
医生怒了:“你当是菜市场买猪血呢?两斤我直接送你一棺材!”
“最多能献多少?”
“人体一次献血最多不能过4oocc,过就有生命危险。”
“那就4oonetbsp; 填表,化验,医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猴子弯腰小声道:“欢哥,你可想清楚了,别听报纸电视的宣传,血献出去可得补很久,伤元气呀……”
叶欢咬着牙冷冷道:“伤就伤,老子见不得这家伙的嘴脸,咱们因为穷困已经受过不少白眼儿了,如果再因为人品而受白眼儿,我们活着有什么意思?献!”
猴子和张三便不再劝了,叶欢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从小到大,哥仨儿的任何事都是他拿主意,说一不二。
半个小时后,医生化验完毕,确认叶欢的血液很健康,没有任何问题,于是拿出一根粗长的针头,瞅准叶欢胳膊上的静脉,冷不丁一针扎下去,叶欢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情不自禁往后一缩,接着,叶欢出杀猪般凄厉的嚎叫:“啊——啊——”
叫声高亢而绵长,经久不息……
医生一脸痛苦,使劲摇晃着他的双臂:“你叫什么!你叫什么!”
“啊——痛死老子了!啊——”
“你痛什么!你有什么好痛的!”医生额头的汗珠滚滚而下,咬牙切齿道:“……刚才这一针,扎到我了!你痛什么?”
叶欢:“…………”
猴子和张三满头黑线,陪笑道:“头一次献血,太紧张了,大夫您受累,咱们再来一次……”
医生嘴张了张,看来想骂几句脏话,又顾忌到叶欢无偿奉献爱心的精神可嘉,只得恨恨的忍住一口气,换了一副新的针头。
“这次别往后缩了,真怀疑你们是不是来捣乱的……”医生不满的咕哝。
这一次进行得很顺利,给静脉插上针头后,殷红的鲜血便缓缓流到了血浆包里,一根烟的工夫,已经积满小小的一包了。
叶欢脸色有点白,说不清是虚弱还是害怕,隔了很久,不经意间回头一看血浆包,已经满满的一包了,叶欢脸色愈苍白,额头冒出了虚汗,两眼从惊恐渐渐变得黯淡,憋了很久,才从齿缝中迸出几个字:“操!今天才知道,原来老子……晕血!”
说完叶欢果断晕了过去……
献血车里三人大惊失色。
“怎么办?怎么办?”医生急得脸色比叶欢还苍白,这位爷如果出了事,他可是要负责任的。
猴子跺脚道:“你快给他输血啊!把血还给他!”
医生二话不说,又开始给叶欢输血,刚刚献出来包含爱心与奉献的热血,一滴不剩的又输了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叶欢在猴子和张三拼力摇晃下,终于悠悠醒来。
茫然而虚弱的四处看了看,叶欢声音沙哑:“我没死?”
猴子泣不成声:“欢哥,你终于原地满血复活了!”
医生气得瑟瑟抖,这三个家伙今天绝对是来砸场子的。
“没事就走吧,快走!”医生铁青着脸,往外赶人。
猴子和张三也觉得不好意思,赶紧扶起叶欢准备闪人。
叶欢蹒跚走到车门口,身形一顿,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转身颤巍巍的朝医生伸出手……
医生一脸警惕:“你想要什么?”
“礼物……小礼物……”叶欢语气无力,像临终的病人。
医生那个愁啊,脸都绿了,果断扔给他一个小指甲剪,赶苍蝇似的挥挥手,警告道:“以后别来了!”
叶欢露出了虚弱而满足的笑容,三人蹒跚离去,那么的欢天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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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沈睿坐在三叔沈笃义的院子里,仍旧一脸温润如玉般的浅笑,亲切而不失大方。
沈笃义捧着手中一盆白绿相间的兰花,口中啧啧有声,喜爱之色,溢于言表。
沈睿坐姿很端正,像在课堂上认真听讲的小学生一般,在长辈眼里,他一直是个彬彬有礼,极有教养和风度的乖巧孩子。
“三叔,上回您的蝴蝶兰失手剪断了,很可惜呢,侄儿送您的这株瓣莲兰,是在大理极寒的高山上采来的,当地花卉协会的人说,这株纯正野生兰花极为罕见,当地拍卖会上更是拍出了4oo万的天价……”
沈笃义皱了皱眉,斥道:“闭嘴!别提钱,多好的花草,提钱污了灵性!”
沈睿轻笑道:“是,三叔,侄儿素养不够,倒是俗气了。”
沈笃义凝视着手中的瓣莲兰花,喟叹道:“兰者,花中君子也。我这一生费尽心力爬到今日高位,许多事情做得不够磊落,有时候想想,做人连这素洁幽雅的一株花草都不如,实在羞惭无地……”
沈睿一凛,坐姿不自觉的更挺拔了,神情有些凝重。他在咀嚼三叔的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偶感慨,还是意有所指,若是意有所指,那么他指的是谁?是那位与家中几位长辈斗得昏天黑地的大伯,还是指他自己?事情做得不够磊落到底是指什么事?
处在沈睿这个层面,别人一句话说出来,往往不会直截了当,这也是中国官场千年来形成的规则,语言之妙,妙在含蓄内敛,喜怒不形于色,往往一句轻描淡写看似无意的话,里面往往蕴藏许多深意,如果不能领会,也许机会便与自己擦肩而过了。
然而沈睿还是太年轻了,二十多岁虽然已是副处级干部,毕竟靠家族势力的捧抬,人生阅历官场经验这种东西,家族却不能给他,完全靠自己的天赋。
冥思许久,沈睿仍不解其意,于是小心翼翼道:“三叔的意思是……”
沈笃义淡淡扫他一眼,目光很快又回到手中的兰花上,道:“我没什么意思。”
沈睿苦笑,家中诸多叔伯,惟独三叔与他最为亲厚,可惜三叔久浸官场,任何话都没有一语点透的习惯,包括对他这个侄子。
不知为什么,沈睿总觉得他与三叔之间仿佛隔了一层什么,看似近在咫尺,实则遥不可及,三叔城府太深,沈睿根本把握不住他的心思。
“三叔,前些日子公安部方部长亲自干预的宁海人质案,那位劫匪的底细我已经查到了,他叫叶欢,无业游民,市井习气颇重,与一女子同租一室,再加上两名男子,他们四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关系很铁,以前叶欢靠勒索拐骗为生,目前在宁海一家中型公司上班……”
沈睿脸上又出现了温润的笑容:“跟三叔猜想的一样,叶欢和那三人真的是孤儿出身,二十年前,叶欢在宁海第一人民福利院的门口被现,有趣的是,他被丢弃的日子,正好与大伯一家流亡宁海的时间相吻合……”
沈笃义捧着兰花的手突然一顿,接着又若无其事的继续欣赏着。
叔侄之间沉默许久……
沈睿轻轻道:“这个叶欢十有**便是……三叔,如果让大伯把他接回了家里,其后果恐怕是我们都不愿看到的,趁着这事儿还剩一层窗户纸没捅破,不如……”
沈笃义默然无声,一双眼睛盯着兰花,仿佛浑然忘我的在欣赏一位绝世佳人一般。
沈睿瞧着他的反应,等了许久,脸上笑得更甜了,眼中却闪过一抹掩饰不住的浓郁杀机。
“听说南越的雇佣兵身手好,而且信誉更好,事成事不成都不会出卖雇主,三叔,我会办得不留任何痕迹……”
沈笃义仍不出声。
沈睿离开之后,沈笃义才放下手中的兰草,望着空荡荡的院子叹了口气。
这个侄子,外表温文有礼,可性子却歹毒无比,像极了他的父亲,凡事赶尽杀绝,实在不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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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道是无情却有情
叶欢哥仨儿回到家,南乔木已做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等着他们。
见叶欢被扶回来的虚弱模样,南乔木大惊,追问之后,不由好气又好笑,张了张嘴,想说几句尖刻的话刺刺他,可一看到叶欢那副比死人多一口气的样子,心又软了下来。
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小祖宗……
猴子和张三见满满一桌子的菜,早已馋得口水快下来了,把叶欢往椅子上一扔,二人便用手拈着菜往嘴里送。
趁着南乔木进厨房端汤的工夫,猴子笑道:“欢哥,像乔木这样的女人,不但学历高,收入高,还能做得一手好菜,相貌身材都没得说,可谓下得厨房,出得厅堂,你难道就从不动心?”
叶欢半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道:“太熟了,不好意思下手……”
张三嗤的一声,不屑道:“你是有贼心没贼胆吧?”
叶欢叹了口气道:“不动心是假的,动心归动心,可是如果换了你们是我,你们会追乔木吗?”
猴子和张三齐声道:“当然会!”
叶欢缓缓道:“那你们就错了,你们想想,一个双硕士美女,人品长相身材没得挑,听说宁海大学里追她的男人排成了长队,那些男人不是前途光明的博士就是有钱的公子哥儿,我凭什么去追她?我有什么资本追她?”
张三哼道:“那么多人追她,可她偏偏心甘情愿跟你挤在贫民窟的破房子,每天上班转两三趟公交,数年如一日,人家半句抱怨都没有,你难道是瞎子?你说说人家乔木图什么?”
叶欢叹道:“正是她不图我什么,我才不敢追她,像我们这样的人,穷得叮当响,整天胡混日子,手头没有余钱,说句难听的,请她看场电影都够戗,人家学历高,收入高,长得跟仙女儿似的,她如果跟了我这样的混混,简直比他妈美女和野兽的搭配还离谱儿……”
“乔木值得更好的男人,而不是跟我这样一个混混穷困潦倒的过一生,我去追她,等于害了她,我不介意害全世界的女人,惟独不能害她,因为她和我们一起长大,她的心我不能伤……”叶欢的语气很深沉,透着几分对现实的无奈。
是啊,地位,学历,收入……这些差距**裸的摆在眼前,想逃避都不可能,凭什么去爱她?在这个残酷的年代,连爱情都如此的奢侈,恋不起,便只能选择退却,给她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猴子和张三互视一眼,猴子道:“乔木那样对你,我们一直以为你是瞎子,没明白她对你的意思,原来你不是不知道,而是故意逃避?”
叶欢萧瑟一笑:“我这几年泡过这么多妞,算是情场老手了,乔木对我的意思,我难道是白痴,会看不出来么?爱不起她,就别害她,人家不嫌我穷是情分,我躲开她对我的情意也是情分……”
话音未落,厨房里忽然传出“哐当”一声脆响。
三人急忙跑过去,却见汤碗摔在地上,红白相间的鸡汤撒了一地。
南乔木慌忙收拾着,嘴里连连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手滑了一下。”
躲避着三人的目光,南乔木转身的一刹,三人已清楚看见她微微颤的娇躯,和眼眶数滴晶莹的泪花,泪花落在地上,碎裂,绽开,像一朵凄婉的腊梅。
南乔木收拾完便匆匆回了房,紧紧关上了房门。
客厅里,猴子和张三看着叶欢,目光很谴责。
“说不伤她,现在已经伤了。”
叶欢咬着牙,硬邦邦道:“伤她一时,总比害她一世要好,她值得拥有更美好的未来,而不是跟着我这样的混混,每天为柴米油盐愁,这对她更不公平。”
猴子想得更深远,他无奈的瞧着张三,道:“美好的未来什么的我听不懂,我只知道,欢哥这回把乔木得罪深了,以后恐怕咱们吃不上她做的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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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无情却有情。
南乔木独自坐在房间里,此刻她浑身瑟瑟抖,晶莹的眼泪流满了脸庞,捂住小嘴,无声的哭泣。
房间没开灯,屋子里黑暗且冰冷,一如她的心。
黑暗中,叶欢与她的合照反射出丝丝光亮,照片里,叶欢斜叼着烟,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而她紧紧靠在他身边,嘴角勾出若有若无的笑,淡淡的幸福味道。
痴痴盯着里面这张让人又爱又恨的熟悉脸庞,南乔木的眼泪越流越多。
南乔木从来都不是个善于表达的女人,快乐或伤心,她永远躲在无人的角落自己哭或自己笑,天才少女其实对这个世界有着天生的恐惧,只有躲在叶欢的羽翼下,她才感到安全,从小到大,叶欢一直这么默默的保护着她,从未让她失望过。
为什么这一次要让她失望?
叶欢,为什么你会变得这么庸俗?美好的未来是什么?钱吗?身份地位吗?还是用拒绝来掩饰你内心深处穷人的自卑?
生命中若没有你,我哪来的未来?
南乔木哭得肝肠寸断,她被深深伤害了。
朦胧中,她仿佛听到了孩提时的声音。
“欢哥,过家家我不要当猴子的新娘,我要当你的新娘!”五岁的南乔木嘟着小嘴,满脸委屈。
“刚才我已经娶过你一次了,这次该猴子娶你了,乖,听话!”叶欢的命令不容置疑。
“不!我偏不!我只当你的新娘!”南乔木哇哇大哭起来。
叶欢无奈:“好好好,那我就再娶你一次,猴子,滚一边去,没你事儿了。”
南乔木破涕为笑。
…………
…………
“欢哥……长大后你会真的娶我吗?”九岁的南乔木清澈的大眼充满期待。
“咱们班上那个每次考试都考9o多分的王嫣知道吧?那丫头每次拿鼻孔瞧咱们哥儿几个,太气人了,只要乔木你每次考1oo分,过那个丫头,长大以后我就娶你。”
南乔木兴奋的用力点头:“好,我一定每次考1oo分!”
…………
…………
南乔木把脸藏在被子里,芳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疼得无法呼吸。
叶欢,还记得你当年的承诺吗?我做到了,你呢?恐怕你已忘了吧?
混蛋!混蛋!!
咚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
叶欢打开房间里的灯,那张讨厌的脸映入南乔木的眼帘。
迎着南乔木愤愤的目光,叶欢头皮一麻,嘿嘿干笑:“不过是摔破了一只汤碗嘛,何必哭成这样,我又不怪你……”
南乔木:“…………”
叶欢愈尴尬:“那什么……饭菜已上了桌,大伙儿等你一起吃饭呢。”
南乔木愤怒的盯着他:“…………”
“人是铁,饭是钢,只哭不吃饿得慌,吃完再哭才叫爽……”
沉默中,南乔木爆了。
嗖的一声,一只粉红抱枕飞了出来,把叶欢撞得一个趔趄。
温婉柔静的南乔木飙了,泪流满面的嘶喊道:“滚出去!你这说话不算数的混蛋!”
砰!
房门再次被狠狠关上。
叶欢楞楞站在门外,一脸莫名其妙。
猴子凑上来,一脸邪笑:“欢哥,你又把人家乔木怎么了?怎么就说话不算数了?”
叶欢使劲挠头,挠得头皮屑漫天飞舞,思索良久,狠狠一拍大腿,一脸懊恼道:“我知道了!今天咱们回来的时候,乔木打电话要我带瓶陈醋回去,我当时答应却又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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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阴差阳错
直到第二天叶欢上班,南乔木都冷着一张脸没理他。
从小到大,叶欢惹她生气的次数很多,可乔木都是当时气一阵后就过去了,第二天又若无其事的打招呼说话,从没隔夜仇。
这一次估计把她气得厉害了,大早上便一副想抄刀杀了他的表情,叶欢吓得头皮一麻,胡乱洗漱一番便灰溜溜的准备下楼。
“站住,混蛋!”南乔木在身后叫住他。
叶欢停步,转身朝她嘿嘿干笑。
指着桌上一碗冒着热气的面条,南乔木冷冷道:“外面的地沟油多了,不想死得太早的话,把面条吃了再走。”
叶欢老老实实坐下吃面条。
相处这些年下来,南乔木习惯对他的依赖,而他,也习惯了被南乔木照顾,吃穿住行,南乔木像个细心的妻子,把他照顾得周周到到。
南乔木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狼吞虎咽,微肿的眼中不由浮起几分暖色。
“叶欢……”
“嗯?”
南乔木幽幽叹息:“这么些年,你把我当什么人?青梅竹马的伙伴,血浓于水的妹妹,还是……”
叶欢拿着筷子的手一僵。
他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终于还是避不过去,这是南乔木第一次这么直白的问他。
“你觉得我的幸福就是过有钱的生活,开名车,住别墅,找个英俊多金的白马王子?这就是所谓的幸福吗?”南乔木步步逼问。
叶欢沉默无语。
见叶欢沉默,南乔木的语气突然变得激烈起来:“我的幸福凭什么由你来定义?你以为你是我的谁?”
叶欢放下筷子,右手一撸左手的袖子,露出手腕上用圆珠笔画的一块劳力士,大惊小怪道:“啊呀!早上九点公司有个重要商务会议,缺了我可不成,我得赶紧走!”
南乔木睁圆了眼,看着他手腕上画的手表,不由又惊又嗔。
“你……你这个……”
南乔木拖他进了浴室,把他的手腕拽到水龙头下洗干净。
“多大的人了,还干这么幼稚的事!”南乔木气得狠狠拍了他一下。
叶欢干笑:“早上真有会议,来不及了,我走了!”
说完叶欢逃命似的冲出了房门。
南乔木定定瞧着叶欢惊慌失措的模样,她独自站在客厅里,许久,忽然噗嗤一笑,笑颜绽开的同时,两行清泪随之滑落脸庞,眼泪越流越多,笑容也越来越深。
快乐和心酸交融起来,这才是幸福的味道。
叶欢,这些只有你才能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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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叶欢挤上公交,转了两趟车才到红虎公司总部大楼下。
柳眉那娘们儿最近盯他盯得很紧,懒散的叶欢也不敢再迟到了,这直接关系到他每个月的薪水,叶欢很缺钱,不介意为五斗米折腰。
周媚最近来红虎来得少了,电视新闻上说,她在忙着腾龙集团总部迁移的事,从电视上看,她整个人累得有些消瘦了,不过倒是经常给他打电话,电话里巧笑倩兮,话里话外透着一股对他千依百顺的味道。
叶欢心里早就犯起了嘀咕,这姑娘该不会真的看上他,想包养他吧?瞧她忙得人都瘦了,还念念不忘跟他打电话**,有钱人还真是工作钓帅哥两不耽误。
叶欢决定再坚持一段日子,如果柳眉那娘们儿盯他盯得变本加厉,老子就拍屁股不干了,大不了让周媚包养,当一个幸福多金的小白脸。
满怀怨气走到楼下,掏出手机看看时间,离上班还有二十分钟,今天来得有点早。
刚才家里一碗面只吃了几口,就被南乔木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吓跑了,叶欢这会儿觉得肚子空落落的,于是决定再去对面马路巷口买点生煎。
红虎公司对面的巷口是一条死胡同,里面开着几家面馆,以及几处早点摊。
生煎摊前,一个身材魁梧的食客在等待老板给他打包。
叶欢是个没什么素质的混混,斜刺里便插了进去,顺手接过老板打好的生煎包,扔下两张零钞扭头便走,对那位早已等着的食客道:“对不起啊兄弟,赶时间,让我插个队,下次让你插回来。”
转过身,变故突生。
一道雪白的寒光突然抹向叶欢的脖子,疾若流星。
叶欢背对着魁梧汉子,却没来由的感到脖子后的寒毛竖起,几乎出于动物遇到危险的本能,叶欢猛地往地上一蹲。
寒光划空而过,几缕丝飘散落地。
叶欢惊骇回头,却见魁梧汉子满面狰狞,手中握着一柄精巧的军工刀,刀身冷光四射,散出浓郁的杀气。
魁梧汉子面带狞笑,一步一步缓缓走近,早点摊的老板已吓得面无人色,抱头蹲在地上瑟瑟抖。
“插了个队而已,不至于这样吧?”叶欢带着哭腔大叫。
魁梧汉子不说话,仍旧缓缓走近,瞧着叶欢的眼神就像已经落入猫爪中的老鼠似的,戏谑中杀意森森。
扑通!
叶欢毫不犹豫的给他跪下了,双手捧着生煎包,跟进贡似的高举过头顶,那么的虔诚。
“英雄!饶命啊!我错了,我把生煎还给您!”叶欢哭着哀求道。
“大早上的,大家心情这么好,何必动刀动枪呢……”
嗖!
又是一刀划过,叶欢身躯往后猛地一缩,再次躲了过去。
叶欢不说话了,神情渐渐变得凝重,他现对方是玩真的,而且绝不仅仅是插了他的队那么简单,这家伙是打算要他的命呀!
哪个仇家派来的杀手他已顾不得想了,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命再说。
瞅准一个空档,叶欢把手中的生煎包狠狠朝魁梧汉子一扔,汉子一让,空门大开,叶欢趁机猛地往前一钻,便打算从汉子的裤裆下钻过去。
想法是好的,不过现实很残酷。
叶欢低估了魁梧汉子的反应,刚穿到他的裤裆下,汉子便忽然收腿,双腿恰到好处的夹住了他的脖子。
“啊呀呀……松,松开!断了,脖子断了!”叶欢惨叫。
魁梧汉子狞笑,坚硬的双腿如两根钢筋般越收越紧。
叶欢舌头伸出老长,脸色因快充血而涨成了紫红色,心中惧骇越深。
他非常清醒的意识到,现在是为自己挣命的时刻。
“去你妈的!”叶欢大骂,然后脑袋突然往上一顶,头骨狠狠撞在魁梧汉子的二弟上。
二弟是个很脆弱的器官,魁梧汉子亦不例外,只觉得胯下一痛,双腿便情不自禁的松开了,两手捂着裤裆,露出痛苦的神色。
叶欢揉着头顶,嘿嘿冷笑:“王八蛋,你如果会缩阳入腹我今儿还真收拾不了你……”
话音未落,魁梧汉子猛然抬头,一双充满了杀意的眼眸森森盯着他,目光似狼。
叶欢吓得往后一退,接着拔腿便跑出了胡同口。
“来人啊,救命啊!杀人啦——”叶欢一边跑一边凄厉惨叫,后面,魁梧汉子一脸恼怒步步紧追。
早晨的街头已经车马如龙,可叶欢一路叫过去,竟无一人上前搭救。
“看什么看,都别看了,不救你们好歹也帮我报个警啊!道德沦丧……啊!救命啊——”
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到了哪里,叶欢就快耗尽体力的时候,一群穿着花花绿绿的男子挡在前面。
这些人手里拿着铁棍或砍刀,面色狰狞的拦住了他,如果用一个词儿来形容这群人,那便是四个字:“绝非善类”。
为一个二十多岁手腕纹着青龙的男子掏出一张相片,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语气不善道:“你就是叶欢吧?”
叶欢真的流下了眼泪,老子今天走的是什么霉运呀,后面一个仇家还没解决,前面又来了一大群,老子真这么惹人厌么?
反应飞快的抽过为那人手里的照片,照片是在商场里拍的,叶欢一脸贱笑的瞄着商场扶梯上方,正跟猴子他们赌女人的底裤颜色。
——所以说,做人素质最重要,除了买早点时不要乱插队,逛商场更不要乱瞄女人内裤,否则会有报应的,而且报应同时来两个……
这个紧急关头,叶欢像佛祖般顿悟了……
胡乱把照片撕了扔在地上,叶欢干脆豁出去了,冲着为一人瞪眼道:“你眼睛有毛病吧?老子哪个地方长得像叶欢那个王八蛋?”
众人一呆,待要再看照片确认,却现照片已被叶欢撕掉了。
身后的魁梧汉子已然越逼越近,叶欢往后一指,叫道:“他才是叶欢!老子不过勾搭了一下他老婆,这混蛋抄着刀追了我五条街啊!”
众人越惊楞:“…………”
魁梧汉子这时也远远站定,惊疑不定的盯着眼前这群明显非善类的流氓,双方就这么对峙着,气氛凝重。
叶欢不着痕迹的后退,然后将身子一矮,躲在人群里大叫道:“还楞着干什么!上去剁了叶欢那王八蛋啊!”
众人如梦初醒,抄家伙便朝魁梧汉子围过去。
为的男子急了,大叫道:“等等!不对劲儿,这小子才是叶欢……”
无奈这个时候众人的战斗情绪已被点燃,而且非常高亢,充耳不闻便大叫着拿刀砍向魁梧汉子。
魁梧汉子脸上浮出几分悲愤,不过他也是见过大阵仗的,凛然不惧,迎头便上。
一群恶狼和一只猛虎顿时混战在一起,战况非常惨烈。
劈翻了好几个流氓混混后,魁梧汉子终于应了那句老话:“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狼多”。
他被这群不明真相的混混放倒在这片深沉的土地上。
身上背上伤痕无数,殷红的鲜血流满了一地,努力挣扎了几下,终于无力的趴倒在地上,昏迷过去了。
仿佛商量好了似的,三名警察适时出现在斗殴现场,问都不问便指着昏过去的魁梧汉子大声道:“此人寻衅斗殴,触犯治安法,按律拘留看押审问,哟,还带了管制刀具,先把他铐上,再叫救护车……还有你们,全部都拘留,上车!都老实点儿!”
一场精彩的闹剧落幕,叶欢躲在角落看得意犹未尽,忽然摸了摸肚皮,喃喃道:“跑了半天,老子又饿了,买杯豆浆去,……这次一定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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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天威(上)
回公司的路上,叶欢神情惊惧。
一个平凡得毫不起眼的小混混,人生没经过任何大起大落,平静得像一朵大海里的小浪花,充其量冒个小小的泡泡,是谁那么大的手笔,竟派人来杀他这个小人物?
叶欢自问这辈子活得挺小心的,很少得罪人,冲谁都是一副笑脸,如果硬要说得罪的话,除了柳眉的哥哥柳泽以外,似乎没有别的仇家了。
后来拦在他面前的那帮流氓混混十有**便是柳泽派来报复他的,包括那三个事后飞快现身的警察,只怕也跟柳泽脱不了关系,这根本就是个连环计,砍个半死,再动用关系判几年刑,今天若不是那魁梧大汉当了替死鬼,自己现在是个什么下场只怕很难说。
问题是……之前那个魁梧大汉又是谁派来的?老子到底招谁惹谁了?如果不是自己玩了一手借力打力的小聪明,恐怕这会儿早已被那魁梧大汉抹了脖子了,一想到那大汉如恶狼般凶狠阴冷的眼神,叶欢便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叶欢慌了,怕了。
他只是个小人物,承受不起生命中的大风大浪,以前虽然有股子拼命的劲儿,可那都是为了一些不得不为的理由,这回别人要他的命,他却真的从骨子里产生了惧意。
除了柳泽,还有谁要害他?
越是神秘的事物,越令人感到恐惧。
别人这次刺杀失败,下次呢?下次还会不会来?他能保证自己和身边人的安全吗?
叶欢生出一股逃出这个城市的冲动。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叶欢哆嗦着刚接通,柳眉在电话那头乐得跟什么似的。
“哈!叶欢,你今天迟到了,你终于迟到了!罚款2oo块……”
叶欢心里那个气啊,臭娘们儿,老子刚才差点被你哥哥害死,这会儿你还来趁火打劫,柳家没一个好东西!
“柳总,是这样的,我刚才在公司楼下买早点,后来一个家伙拿刀砍我,再后来一群家伙拿刀砍我……”
“又想骗我!一大早的,你犯什么事了?”
“因为我买早点的时候没排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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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中午时分,沈睿接了一个电话,脸色变得很难看,连农业部刘副部长跟他打招呼,他也只是随便点头敷衍过去,一反平日温润有礼的形象。
失败了?
南越的雇佣兵是天生的杀手,他怎么可能会失败?下面这帮人在搞什么?
下一步该怎么走?是隐忍一段时日,还是在家族中寻求帮手?沈睿知道,沈家老园里,几位叔叔分成了三派,对大伯当家,颇有几分不服气,目前斗得厉害呢。
小京山沈家老宅。
书房里的电话骤然响起,沈笃礼接起电话,淡淡的“喂”了一声。
沉默的听着电话那头的汇报,沈笃礼的眉头渐渐蹙起,脸色变得铁青。
砰!
狠狠一拍桌子,沈笃礼勃然大怒:“共和国朗朗乾坤,竟然有人搞白色恐怖,无法无天了!叶欢人呢?他有没有受伤?”
“没有,只是受了点惊吓。据调查,这次刺杀竟然有两组人马,其中一组是宁海本地黑帮,另外一拨只有一个人,身份不明,但是身手非常高绝……”
沈笃礼大手一挥:“给我查!查清楚马上告诉我!”
挂掉电话,沈笃礼重重坐回椅子上,冷汗顺着额头滑落脸庞。
好险呐!幸亏那小子急中生智,来了一出借力打力,否则今天他这条小命算交代了……
庆幸过后,沈笃礼心头冒出一股冲天大火。
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狠毒,一出手便是赶尽杀绝的杀招儿,一点儿也不顾多年兄弟手足之情。
这个家,华贵堂皇,权势熏天,背后却透着一股子深入骨髓的冰冷,冷得心都寒了。
是谁在向叶欢下杀手?是那几个不对付的兄弟,还是某个不甘叶欢回归的后辈?
没过多久,刺耳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老领导,查清楚了,身手高绝的那个是南越的雇佣兵,他被警察抓住以后已在医院自杀,另一拨黑帮人马则是一个名叫柳泽的人指使的,他与叶欢有过节,最后那三个警察已被收监,他们是宁海市市长的儿子徐江派来整叶欢的……”
沈笃礼笑了,笑容冷得像冰:“黑帮?市长儿子?小小一个宁海,真是水浅王八多啊……”
电话那头一凛,急忙道:“老领导,我知道该怎么做。”
沈笃礼淡淡嗯了一声,下了一句指示,道:“一查到底,不可姑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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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叶欢很陌生很遥远的世界里,正酝酿着惊天巨变,而这一切,却全是为了他。
街头血案生的当天下午,宁海市一家会员制的名流会馆里,徐江握着一杯红酒,优雅的凝视着杯中如血般殷红的酒汁,脸上泛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红虎的柳眉有点不识趣,找几个人,去给她提个醒,腾龙集团那么大一块蛋糕,她红虎想独吞可不行,坏了规矩了。”
徐江脸上露出不容置疑的笑。
一名官员模样的人点点头,笑道:“这个问题不大,民心似铁,官法如炉,任什么顽铁都能把它融了,工商税务海关,要找出红虎的麻烦实在太简单了。”
徐江笑着点头:“柳泽那个窝囊废我是指望不上了,干脆自己动手吧,事情办利索点儿,别让人抓了把柄,连累我家老头子的脸面。”
话音刚落,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几名穿着警服的人员面色冷峻的走入,站在徐江面前,仔细打量了他一番,道:“请问你是徐江吗?”
徐江一楞,下意识点头。
为的警察朝他一亮证件,道:“徐江同志,由于你涉嫌危害社会治安,我们奉命将你拘留审查,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徐江呆住了。
从小到大,他何曾有过如此经历?
这到底怎么回事?
徐江第一个反应便是大声叫了出来:“我爸他怎么了?”
对于衙内官二代来说,父亲是他所有光环的源头,有警察敢抓他,说明他的父亲出事了。
警察不说话,冷冷盯着他。
“你们是哪个公安局的?”徐江优雅的模样不复存在,瞪着通红的眼睛嘶声问道。
“我们是省厅的。”
徐江的心顿时沉入谷底。
省公安厅一般不行使执法权,一旦行使,必是大案要案。
父亲是不是被人整下去了?或者说……自己惹到什么人了?
“这位同志,你们高厅长是我世叔,我可不可以给你们高厅打个电话?”徐江的笑容很僵硬。
“不好意思,这个电话你不能打,而且拘留审查你的命令,正是高厅长签的,你找他也没用。”
与徐江一起的官员有些紧张的站起来,见势不妙,干笑道:“各位同志你们有事先聊,我先走……”
“对不起,你也不能走,我们怀疑你与徐江的案子有牵连,必须将你隔离审问。”警察拦住了他。
徐江整个人已经陷入呆滞,脑海中千万个问题不停轮转,他想不通,敌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反复嘶喊:“我到底惹到谁了?我到底惹到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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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天威(下)
徐江被捕只是一个开始。
天威之盛,电闪雷鸣,风暴仍在继续,一切都是为了一个默默无名的市井小人物。
徐江被捕的同时,宁海市委市政府正举行着日常例会。
天灰蒙蒙的,阴云笼罩在宁海市的上空,低气压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市长徐胜治收回了望向窗外的目光,将心思放在现在正举行着的日常例会上。
不知为什么,今天徐胜治的眼皮总是一个劲儿的猛跳,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却不知道原因。
“老徐,老徐,该你言了。”市委书记张诚泰不轻不重的敲了敲桌子。
徐胜治一凛,急忙回过神,朝张诚泰歉意的笑了笑。
二人搭档多年,市委市政府两套班子,却难得的和谐默契,这样舒服的政治氛围非常罕见,也给了徐胜治一个施展才能的舞台,这种轻松的氛围与市委书记张诚泰的低调做人低调做官分不开,徐胜治打心底里感激他,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交,二人的关系都非常不错。
官场自古没有朋友,只有利益,可徐胜治和张诚泰却打破了这个定律,二人不但是朋友,简直可以算是知己了,二人处在这样一个共同的利益圈子内,没有争斗,遇事总能互相妥协,互相体谅,实属中国官场上非常罕见的现象。
徐胜治一直很珍惜这份交情。
清了清嗓子,徐胜治缓缓扫视了一下会议室里的各政府处局级干部,一股淡淡的官威悄然散。
“会议进行第三项讨论,市林业局局长霍长江同志病退,林业局局长的位置空了出来,今天同志们讨论一下,由谁接任比较合适?”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
张诚泰端起茶杯,默然吹拂着杯中的茶叶,仿佛不相干似的,眼皮一抬,淡淡扫了徐胜治一眼。
这一眼恰好被徐胜治捕捉到,他楞了一下。
今天老张怎么了?看自己的眼神……仿佛比以往冷淡了许多,这种眼神是他从未见过。
到底出了什么事?徐胜治联想到今天心中莫名的不安的情绪,心头愈沉重。
他决定散会后去张诚泰的办公室好好跟他聊聊。
“咳……同志们都不言,那我来抛砖引玉,先说两句,林业局长的位置至关重要,我市郊外的林区占地广袤,我们在注重城市工业化的同时,也要保持绿地覆盖面积,不使水土流失,这是对我们的子孙后代负责,林业局长嘛,我来提一个人,就是现在林业局的副局长常康同志,常康同志任副局长多年,业务水平高,思想觉悟过硬,任副局长期间能很好的团结周围的同志,也时常向领导汇报思想,可以说是作风严谨,业务精专的好同志,林业局上下对他的评价都很不错,由他接任林业局长的位置,我个人认为是很合适的,推荐他接任局长,也是本着对人民群众认真负责的态度。”徐胜治滔滔说了半晌,便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会议室里所有人不由自主的点头,纷纷交头接耳讨论起来,大家的表情都很赞同。
一个并不怎么起眼的人事提案,宁海市又是如此和谐的领导班子,市委书记和市长好得几乎同穿一条裤子了,徐市长提出的提案,想必也许张书记也是这个意思,大家自然不敢跟两位大佬唱反调。
就在这项提案马上要通过的时候,会议室内突然响起一道低沉而威严的声音。
“我不同意这项提案!”
刚刚讨论得沸反盈天的会议室内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声音的来源,目光中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讶异。
竟然是张书记?
张书记怎么突然提出反对?这项提案他和徐市长事先没有沟通过吗?
接着所有的市委副书记,副市长,政法委书记等等脑海中同时炸了一下。
情况不对劲!
关系良好的市委市政府两位领导较劲掰腕子了!
宁海市要变天了!
众人处于极度的震惊中,还在消化这个非常明显的信号。
徐胜治的心沉入了谷底。
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所有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清晰,他敢肯定,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而且跟他有直接的关系。
“老张,这事我们是不是……”
徐胜治还没说完,张诚泰冷着脸,重重的挥了一下手,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道:“林业局长接任这个提案暂时搁置,下面我来传达一下省委省政府以及省政法委,省公安厅联合下的通知,从即日起,宁海市的工作重点将转移到扫黄打黑的专项整治行动上,省公安厅将派遣工作组来宁海督察,为了方便行动的统一指挥,由我任专项整治行动的组长,政法委杨书记任副组长,力争在年内对宁海市内所有的娱乐场所,以及一些藏污纳垢的角落进行突击扫荡,对那些黑社会性质的团伙和犯罪分子,以及提供黄色色情服务的场所负责人予以严厉的打击,绝不姑息,还我宁海市一个干净明朗的治安环境,为即将到来的腾龙集团总部铺路。”
又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所有人都呆住了。
上面怎么突然就开展扫黄打黑行动了?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这很不符合省委省政府的办事作风呀。
更令人震惊的是,市里成立的专项整治小组里,张书记任组长,杨书记任副组长,但是却将徐市长排除在外,这又是一个什么信号?
徐胜治沉默,搁在会议桌上的双手却在微微抖。
现在他确定,肯定是出事了,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或者无意中得罪了省里哪位领导?
莫名的恐惧渐渐吞噬着他的心……
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徐胜治道:“省委省政府的指示很正确,很及时,宁海市的治安环境确实要好好整治一下了,我代表市政府表态,对上级的指示完全拥护,并且全力配合,一定不折不扣的完成整治任务,下面我们进行下一个议案……”
张诚泰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今天的会议,我看就进行到这里吧,同志们,散会。徐市长,省委组织部的李副部长有事找你,已经在你办公室等着了,你去一趟吧。”
徐胜治目光有些呆滞的扫过张诚泰,张诚泰眼神冷漠,看不出丝毫端倪,只是冷漠中不经意的流露出几分歉疚,几分不舍,和几分决然……
凝重压抑的气氛笼罩在会议室中,众人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言不的各自走出会议室,众人互视一眼,眼中皆是一片震惊。
宁海……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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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胜治同志,我代表省委组织部向你传达任免通知:经江南省委省政府领导,及省委组织部共同研究讨论决定,免去原宁海市市长徐胜治的市长以及市委常务副书记等一切职务,停职等待省委的安排和调动。”省委组织部李副部长缓缓念完通知,若有深意的瞧了徐胜治一眼,径自走出了徐胜治的办公室。
徐胜治目光呆滞,一脸灰败,脑海中无数个疑问在反复缠绕。
他知道,所谓“等待安排和调动”只是一句场面话,一般来说,如果在免去他职务的同时没有任命新的职务,那便代表着他的政治生涯走到头了。
为什么?为什么!好好的为什么会这样?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站在办公室里,空虚和恐惧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揉捏着他的心脏。
不知过了多久,徐胜治浑身一颤,了疯似的冲向张诚泰的办公室,砰的一声粗暴的推开门,徐胜治以往的儒雅风度完全不复,像一只暴怒的狮子般双手按在张诚泰的办公桌上,瞪着通红的眼眸盯着张诚泰,低声嘶吼道:“为什么?老张,这一切是为什么?”
张诚泰面色沉静而冷漠,淡淡的看着暴怒失控的徐胜治,想到二人曾经良好的关系,张诚泰怅然若失的叹了口气。
合作默契的好搭档以后恐怕很难再有了……
官场里,真的只有利益,没有朋友,千古以来的官场定律,再一次准确无误的应证在他们身上。
关系再好,终究走的不是同一条路,张诚泰的背后,有着如天一般高的权势圈子,这个圈子一旦威,任何触犯他们利益的人或事,都将被扫荡得干干净净,包括这位曾经的宁海市市长。
二人在办公室里对视,不言,不动。
“老张,我只要一个理由,一个答案!为什么会这样……”徐胜治的眼眶湿润了,语气从未有过的哀求。
张诚泰长叹口气,黯然道:“老徐,你别多想,上级这么安排自然有他们的道理,回家好好休息吧……”
“老张!看在我们共事这些年的份上,求求你,告诉我!”
“老徐,你……你还是去问问你的儿子徐江吧。”张诚泰终究还是不忍做得太绝情。
徐胜治的眼睛骤然睁大:“徐江?他怎么了?他做了什么事?得罪谁了?”
张诚泰摇头不语,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天,苦笑道:“别问了,天威不可测,你的儿子闯了大祸呀……”
徐胜治身形摇摇欲坠,一颗心仿佛掉进了无底的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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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海市扫黄打非行动开展得非常快。
叶欢受袭后的当天晚上,宁海警方在武警特警的配合下,对全市进行了治安大检查。
大批黑社会份子落入法网,数名在公安部挂名的通缉犯被捕获,所有的娱乐场所更是难逃关门整顿的厄运,当其冲的,便是红虎公司名下的各个kTV,娱乐会所,以及洗浴中心。
红虎黑色部分的产业,在警方雷霆一击之下,全部一扫而空。
第二天早上,红虎公司收到了市委市政府下达的停业整顿通知,同时,还没养好伤的柳泽被警方带走审问,并被关进了看守所。
突然来临的打击,令红虎公司董事长柳眉懵住了。
雷霆雨露,皆是恩泽,皆是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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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周蓉赴宁海
京城。
“听说,叶欢在宁海被刺杀?”周蓉的声音冰如寒铁。
沈笃礼有些头痛,暗暗叹了口气,这个消息不可能瞒得住,可是……他的时间太少了。
“是的,他被刺了,不过没受伤,这小子机灵着呢,所有涉案人等,我已经叫人抓起来重判了。”
周蓉的声音仿若暴风雨前的宁静:“这么说,叶欢的运气
不错,也许下一次被刺他也能逃得掉,我们应该相信他的好运气
,不用管他被刺多少次,对吗?”
沈笃礼苦笑,他很清楚,这事儿被周蓉知道,一定会飙,他已经尽量掩盖了,可还是被她听到。
“蓉儿,我不瞒你,沈家已有人知道叶欢的存在,这次刺杀他的就是沈家的人,我已经请五弟派军中最好的特种兵去保护他了。”
周蓉深吸一口气,道:“我坚持认为,我们的儿子只有在我们的亲自监护下,才能安全,沈笃礼,你不敢认这个儿子,我来认,明天我就去办签证,我带着叶欢去国外定居,我们母子惹不起你沈家,至少躲得起吧?”
沈笃礼语气有些生硬了:“这是什么话!儿子也是我的,你把他带去国外,我呢?有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我现在不敢认他,是因为时机还未成熟,把他带在身边怕招来更多的杀机,二十年了,你以为我不想跟儿子相认吗?你以为我是铁石心肠吗?”
周蓉爆了,突然对着电话嘶吼:“沈笃礼,你不要找这些借口!你家里那些破事跟我们母子半点关系都没有!你就是个懦夫!懦夫!”
沈笃礼黯然长叹,是的,他是懦夫,他忍了二十年,至今还没忍出个结果,也许,他不应该当这个家主,如果他不是家主,现在正是一家三口团聚享受天伦的时候。
俯瞰众生的权势,相比血浓于水的亲情,孰重孰轻?
沈笃礼迷惘了,五十知天命之年,他坐拥重权,却愈过不了权势这道坎。
“沈笃礼,我要去宁海,我要见叶欢,二十年了,母子也该见见面了,你不要拦我,为了儿子,我可以把命豁出去,哪怕跟你们沈家彻底决裂,我也在所不惜!叶欢也许不是你们沈家的太子,可他是我腾龙集团的太子,我腾龙集团成立到如今,一直保留着1oo%的股份,全掌握在我手里,为的就是有一天我能亲手把这份家业交给他。”周蓉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坚定。
沈笃礼沉默了一会儿,叹道:“蓉儿,你去见他吧,这次我不拦你了,沈家已有人知道了他的存在,我再遮掩下去毫无意义,去吧,我在这里为他尽力扫清障碍,他是我沈笃礼的儿子,沈家的人必须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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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宁海市国际机场缓缓降下一架专机,腾龙集团的专机。
周蓉在保镖们的护侍下,迈着优雅如猫的步伐,慢慢走下舷梯。
宁海市委书记张诚泰和腾龙集团总裁助理周媚等候在舷梯下,专机方圆五百米内已被武警戒严,任何人不得靠近,这是一次隆重却很低调的接机,迎接周蓉的,只有张诚泰和周媚二人。
一下舷梯,张诚泰迎上前,毕恭毕敬朝周蓉微微鞠躬:“沈夫人,多年不见,您还是这么年轻,欢迎您来宁海。”
周蓉淡淡点头:“张书记有心,叶欢承你暗中照顾数年,这里多谢了。”
张诚泰一凛,沈夫人这话透出的意思,好象叶欢跟沈家关系非常不一般,这语气简直就是母亲代儿子表示谢意似的,据说老领导中年丧子,却不知所踪,难道叶欢……
淡淡一句话,里面却包含诸多信息,张诚泰使劲摇摇头,豪门家族的秘辛不应该知道太多,他也不敢知道得太多。
周媚恭敬的搀着周蓉的手臂,将她请进全封闭式的房车。
房车无声启行。
“叶欢呢?”周蓉语气有些急切。
“他还好,不过最近两天有些情绪低落……”
“情绪低落?为什么?什么人又惹他了?”周蓉急道。
周媚嘴角一勾,露出一道优雅的弧线:“因为他失业了……”
周蓉吃惊:“失业?他不是在那个什么……红虎公司工作吗?”
“原本是的,可是后来,红虎公司因为叶欢被刺一事受了牵连,已被政府勒令停业整顿,我们腾龙与红虎的商业合作也暂时停止了,叶欢是红虎董事长助理,他也暂时失业了。”
周蓉哭笑不得:“这事儿闹的……媚儿,马上帮我安排,我要见他。”
周媚有些迟疑道:“夫人,现在见他……恐怕不妥。”
“为什么?”
“叶欢……对他的父母有很深的仇恨,我想您应该明白这种感受,相认的事,只可缓缓图之,不可操之过急,否则叶欢很可能会情绪激烈反弹,那时再想弥补就晚了。”
周蓉怔忪片刻,眼中忽然落下泪来。
“这孩子……二十年,苦了他啊……”
“夫人别伤心,其实您可以用一种迂回的方式慢慢接近他。”
“什么迂回的方式?”
“比如说……”周媚的嘴角渐渐勾起,道:“……从他身边的人身上打开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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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妈失业了!”叶欢抱着头,痛苦呻吟。
猴子道:“你不是红虎的小白领吗?被你们柳老板炒了?”
叶欢颓然道:“没看新闻吗?政府最近扫黄打黑,红虎公司被查封了。”
猴子幸灾乐祸的笑:“傻了吧?小白领当不成了吧?”
叶欢叹道:“最可悲的是,我上班上了快一个月,正好快拿第一个月工资了,结果红虎就被封,……你说红虎是不是跟政府商量好了给我下套儿啊?”
“那么大一家公司,为了赖你一个月的薪水而故意被查封?”
叶欢怔怔道:“我估摸着不大可能。”
“公司封了,你那位美丽的柳老板怎么办?”
“不知道,估计正着急呢。”
“那么漂亮的姑娘,你舍得让她着急?怎么不帮帮她?”
叶欢叹气道:“我一个小混混,怎么帮?人家政府会听我一个小混混的话吗?”
说着叶欢神色有些郁卒了,虽然柳眉平日里对他不假辞色,而且还故意找碴儿罚他的款,可相处久了总归有些感情,现在红虎被查封,叶欢确实有点为那个倔强的女人而焦急。
“欢哥,真想帮她的话,你可以去找周媚呀,我看得出,那个女人背景很深,上次走出公安局,连局长都对她巴结得很呢,她对你又千依百顺,你去求她,她肯定帮你。”
叶欢犹豫道:“求她?……她如果提出要以我的**为交换条件,我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
猴子胸脯拍得啪啪响:“要她放开你,有什么冲我来!”
“去你***,美不死你!”叶欢笑骂。
想了想,叶欢也暗暗做了决定,下次见了周媚,试着提一下红虎公司被查封的事,毕竟跟柳眉相处这么久,上次绑票的事她也帮着圆了场,就当还她一次人情好了,只是不知道周媚肯不肯卖自己这个面子。
“欢哥,现在你的工作暂时没了,不如你和我一样宅在家里打游戏卖装备吧,我送一个7o级的帐号外加一套极品装备,咱哥俩联手闹腾,绝对的无敌啊……”
叶欢斜了他一眼,慢悠悠道:“要我整天坐在电脑前打游戏,每个月靠着那不知猴年马月才打得到的某件装备卖钱?老实说,我可没这种勇气……”
猴子楞了:“这跟勇气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的勇气比我大多了……”
猴子高兴的谦虚:“哪里哪里……”
“我是说真的,混到如今这步田地了居然还能一直活下去,你说你勇气大不大?我如果是你,早他妈一跺脚从楼上跳下去了,若是把你的境况写出来,活脱就是一部励志剧本啊,别人一看,靠!这孙子混成这样都有脸活下去,我们为什么不好好活着?你说说,你的故事可以感动多少人?每年可以让咱中国少死多少人?”
猴子泪流满面:“欢哥,求你别说了,再说我真的从楼上跳下去死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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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天外横财
晚上的时候,叶欢打通了柳眉的电话。
其实叶欢骨子里是个厚道人,跟着柳眉手下近一个月,多少也有几分感情了,再说柳眉在绑票案的时候帮他说过话,如果不是她那几句狡辩,估计叶欢和猴子这会儿正在监狱啃窝窝头呢。
柳眉这姑娘虽然爱找他麻烦,对他经常冷言冷语,偶尔还扣他工资,搞得叶欢好几次恨不得当场以跳楼相威胁,不过现在仔细想想,除了这些不太愉快的相处经历,其他的还算不错了,好老板可能算不上,却是个好姑娘,哪怕罚了他的款以后悄悄露出的得意笑容,也透着那么一股子可爱狡黠味道。
这样一个好姑娘手下做事,现在公司被查封,先不说自己有没有能力帮忙,但是打个电话慰问一下还是很应该的。
叶欢一直认为自己是埋没在市井中的君子,也不知他这种莫名其妙的认知是打哪儿来的,忒不靠谱儿。
“柳总,你还好吧?”叶欢在电话里问道,难得的轻言细语。
柳眉的声音透着嘶哑,疲倦,楞了一下,道:“贱人?你是谁?”
叶欢不乐意了:“哎,怎么骂人呢?我这儿好心给你打电话……”
柳眉急忙带着歉意道:“不好意思,我手机上存的号码是这么显示的……你是叶欢吧?”
叶欢:“…………”
这女人,活该公司被查封!
叶欢那点儿同情心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柳总,公司被封,我也感到很难过,你别多想,其实不当女强人挺好的,像个正常的女人那样,每天逛逛街,买买衣服化妆品,钱花完了找个有钱的冤大头当老公,让他给你买一辈子单,最好找那种只剩一口气吊着命的级老富翁,一旦犯病怎么都抢救不过来的那种,等你当了寡妇,你就会现,寡妇的人生多么美好,继承了巨额遗产的寡妇人生更加美好……”
柳眉打断了叶欢的滔滔不绝,冷冷道:“叶欢,你这话是在安慰我吗?”
“当然是安慰,难道我安慰得不够明显吗?”
柳眉叹了口气:“叶欢,我今天实在没力气脾气,如果你除了安慰没别的事,那么……”
说到这里,柳眉语气突然一顿。
红虎公司被查封,而且还带走了她的哥哥柳泽,红虎名下所有的娱乐场所,洗浴中心被封,警方也抓了不少人,这次很明显是政府针对红虎的专项行动,也不知她哥哥到底惹了什么人,这几天她四处打听,找人托关系,一直没结果。
后来她也找过关系一直不错的周媚,周媚当时很抱歉的说,这事儿她做不了主,见柳眉急哭了,周媚心一软,只好很隐晦的说了一句话:“也许能帮你忙的人一直在你身边。”
这句话当时柳眉并没放在心上,可今天叶欢打电话过来,却给她提了个醒儿。
能帮忙的人一直在她身边……她身边最近的好象只有这位姓叶的贱人了。
联想到周媚对叶欢的种种照顾,平日里有意无意透露出叶欢身份不一般的言语,腾龙集团若有深意的一系列动作,甚至那天早上叶欢受袭后政府当天便动的扫黄打黑整治行动……
一条条零碎的线索串连起来,柳眉的脑海里形成了一个清晰的念头。
难道所有的一切,都跟……叶欢有关?
很早以前她便隐约知道叶欢的身份不简单,现在更加肯定了。
想到这里,柳眉心中升起了希望
,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
“叶……叶欢,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柳眉艰涩的开口。
“什么事柳总尽管吩咐。”
“红虎公司被查封的事……你能不能,能不能帮帮我?”
“柳总,我只是一个小助理,怎么帮你?”
柳眉的声音哽咽起来:“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已经心力交瘁了,公司被封,与腾龙的合作计划搁浅了,我父亲急病了,以前所有的熟人现在见了我就像见了鬼一样,我的生活全乱套了……”
叶欢沉默不语,心中没来由的对这个倔强的女子疼惜起来。
“柳总,会好起来的,你别太难过,你说吧,要我怎么帮你?”
柳眉苦笑:“其实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能力能帮到我,也许我真是病急乱投医了,红虎被封这事儿,里面的水很深,听说是省里下的指示……算了,就当我没提吧,明天我再去求求别人,父亲一辈子的心血,不能败在我手上。”
叶欢道:“柳总,我认识的人里面,身份最高贵的只有周媚小姐了,我明天给她打个电话,看看这事儿她能不能搭把手。”
柳眉沉默了一阵,深深道:“叶欢,……谢谢你,真的,不管这事能不能成,我都谢谢你。”
“别谢,我还欠着你人情呢,这次就当还你了。”
柳眉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意:“你是说绑票那事儿吗?其实我也只是顺口说了几句话而已,谈不上人情……”
电话这头,叶欢满头雾水:“柳总你说什么呢?我说欠你的人情是我不小心看到你两次走光,小内裤挺可爱的,不能白看呀……”
柳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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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掉电话,叶欢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助人为快乐之本,这话真没说错,只是不知道周媚愿不愿意帮这个忙,虽然叶欢知道她对自己挺照顾,几乎有求必应,可红虎被查封这事儿闹得有点大,能不能成还真难说。
刚挂电话,张三又打来了。
接通以后,张三劈头就一句:“出来吃饭,咱今儿下馆子!”
叶欢一撇嘴:“没钱。”
“我有,出来,敞开肚子吃,咱哥儿几个今天也试试山珍海味。”张三口气豪迈得一塌糊涂。
叶欢呆了一下:“你小子成暴户了?哪来的钱?”
“你别管,来不来?隆记海鲜城,不来我和猴子去了啊。”
“妈的,哪户人家这么倒霉,被你撬了锁?等我!”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铁哥们儿了财,不把他吃穷怎么算铁哥们儿?
打电话找南乔木,她说她晚上在学校实验室,没时间去,于是叶欢独自坐着的士赶到海鲜城,张三和猴子早坐在厅里等着了。
张三一脸得色,翘着二郎腿一抖一抖的,从嘴角咧开的弧度看,这家伙的财不小。
叶欢一坐下便道:“等了这么些年,你小子终于偷到巨贪了,可喜可贺……”
“说什么呢,我了点小财,不过是清清白白的收入。”
“怎么的财?说来听听,共同致富才是王道嘛……”叶欢一脸贪婪的搓手,“财”二字对他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张三神秘的嘿嘿一笑:“……打死我也不说,反正这钱来得干干净净,你们放心大胆的吃,绝不会有警察来抓你们。”
“屁话,我就是一陪吃的,要抓也是抓你呀。……你小子到底捞了多少?”
“这个也不说,你们猜去吧……”张三的笑容很欠扁。
叶欢和猴子干脆不问了,一拍桌子大喝道:“服务员,点菜!”
怎么吃海鲜,三个人都不懂,于是胡乱点了鲍鱼,三文鱼,龙虾刺身等等一大堆,又上了两瓶五粮液,叶欢和猴子揣着满脑子的疑问,不管不顾的大吃大喝起来。
三人喝到面红耳赤,张三端着杯子站起来,摇摇晃晃道:“哥儿几个,今天这顿饭,你们……你们一定要我来请啊,这么些年,你们对我照顾不少,兄弟我这心里……哎,不说了,来,干杯,今天我请客,谁都不准……不准跟我抢,谁抢我翻脸……”
叶欢也喝得有点迷糊,吃吃笑道:“放心,我们绝不跟你抢,你要让我们买单我才跟你翻脸呢……”
一仰脖子,饮尽杯中酒,三人长呼一口气,张三哈哈笑了两声,一拍桌子:“好酒!”
然后……
砰!
张三一头狠狠栽在海鲜城这片深沉的土地上……
叶欢和猴子乐得不行:“这孙子的酒量最熊包,每次都是他先倒……”
猴子笑了几声,觉得不大对劲,于是收了笑,对叶欢正色道:“欢哥,买单的醉倒了,谁来结帐?”
叶欢满不在乎道:“翻他的兜,他请客肯定包里有钱。”
猴子从张三兜里摸出一个钱包,包里只有十几块钱的现金,却有一张很陌生的金卡,三人太熟了,叶欢和猴子知道,张三的包里经常连一百块钱现金都不到,那些信用卡,储蓄卡之类的东西就更无缘了。——这张金卡是怎么来的?
这个时候来不及想,叶欢和猴子脸色凝重了,八分酒意顿时去了七分,全化作了满头大汗。
没有现金,金卡又不知道密码……谁来买单?
叶欢看了猴子一眼,无限萧瑟道:“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
猴子跺脚急道:“赶紧想办法吧,欢哥,今天不买单,恐怕我们会很不测……”
叶欢这会儿生吃了张三的心都有了。
“猴子,你身上多少钱?”
“别琢磨咱们身上多少钱了,这顿海鲜,再加两瓶五粮液,加起来三千多不止,你觉得咱们可能掏得出来吗?”
叶欢也急了,他知道张三有钱,不然不会叫他们出来吃饭,可是这孙子现在醉倒了,金卡的密码又不知道,上哪儿找钱去?
思索许久,叶欢一咬牙,扬手叫道:“服务员,帮我们打一盆冷水来!”
服务员满头雾水的端了一盆冷水。
叶欢当着服务员的面,揪住张三的头,把他的脑袋拎起来,然后……狠狠埋到盆里的冷水中。
服务员“啊”的一声惊叫,引起厅内诸多食客围观。
叶欢丝毫不管别人的目光,把张三的脑袋埋在冷水中几秒后,又拎了起来,像反动派逼问地下党似的,凶神恶煞吼道:“金卡密码说出来!”
不说,再埋,又拎起来,“金卡密码说出来!!”
厅内众多食客和服务员一脸惊恐的瞧着三人。
“你说还是不说?王八蛋!猴子,找根针扎他手指!再上夹棍,justdoit!”
“哎!”
很快,海鲜城的老板擦着满头大汗跑来了。
“几位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今儿我交你们几位朋友,您几位这一桌免单,全部免单……”
叶欢猛地抬头,恶狠狠的盯住老板。
老板吓得寒毛直竖,往后退了一大步,颤声道:“……再送您两瓶五粮液!”
“真的?”叶欢语气透着阴森森的味道。
“真的!”老板忙不迭点头。
叶欢脸色瞬间变得阳光明朗。
“猴子,架上张三,咱们走!”
第73章 身世猜测
回家睡了一觉,张三终于醒了酒,叶欢劈头盖脸痛骂了他一顿。
至于张三身上的那张金卡,他也终于说了实话。
金卡来得确实挺干净。
这张卡是一位中年美妇送的,昨天张三在某小区外踩点,打算晚上进去撬某户人家的锁,一部黑色的劳斯莱斯轿车悄无声息的停在张三身边,然后一位穿着简约贵气的中年美妇走下车,送给张三一张金卡,并且问了张三一个问题。
“回答一个问题就能得张金卡?有钱人是不是脑子都有病?”叶欢吃惊的张大嘴,他很不能理解有钱人的作派。
张三白眼儿一翻,道:“欢哥,你要搞清楚,得金卡和回答问题没有因果关系,就算我不回答她的问题,这张金卡照样是我的。”
“平白无故,素不相识,她为什么给你钱?”
张三拂了拂额前的头,道:“虽然我长得不如你帅,可我一直认为我比你有内涵,人家觉得我内涵出众,实在是百里挑一……好吧,我也根本不知道她为什么给我钱花,她给我我就拿着了,不拿白不拿。”
“不错,做人最重要的是对自己有一个清醒而不浮夸的认识,……那位中年美妇问了你什么问题?”
张三深深的看着叶欢,道:“她问我,如果叶欢的亲生父母出现在他面前,叶欢会有什么反应。”
叶欢一楞:“怎么扯到我了?”
张三一耸肩,道:“她就是这么问的。”
叶欢呆住了。
亲生父母?这是怎么回事?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找到张三,送他一张金卡,问出这么个稀奇古怪的问题……
“她该不会耍你吧?就算要问,这个问题也应该当面来问我呀。”叶欢笑,笑容有些干涩。
张三掏出金卡,手指弹了弹,笑道:“你见过这种真金白银的耍人法儿么?知道里面多少钱吗?我去银行柜台查了一下,五十万!就算别人在耍我,冲着钱的面子,我心甘情愿认了。”
张三敛了笑,望着叶欢深深道:“欢哥,孤儿不是天生的,都是父母生下来的,你的亲生父母恐怕真的找上来了……”
叶欢目光呆滞:“…………”
猴子在一旁若有所思:“说到这里,以前一些不对劲儿的地方好象也能说得通了,欢哥,那个周媚是有钱人,而且来头不小,咱们看新闻,跟她打交道的那都是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可她对你却是千依百顺,有求必应,你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孤儿,人家凭什么无缘无故对你这么好?咱们干的绑票案子,多么严重的性质啊,人家几句话轻飘飘的把这事儿揭过去了,欢哥,现在想一想,这事儿里面透着蹊跷啊……”
张三附和道:“这个周媚多半冲着欢哥来宁海的,她的身份是腾龙集团的总裁助理,腾龙集团总部迁移宁海的事儿闹得满城皆知,如果周媚冲着欢哥来的话,那么腾龙集团总部迁移难道是因为……”
二人说着说着,脸色愈震惊,同时盯住了叶欢。
猴子和张三虽然穷困落魄,可二人都很聪明,一件事在他们嘴里分析了几句,事情的本质便被他们分析得**不离十。
叶欢挤出一丝冷笑:“你们俩狗东西成福尔摩斯了?怎么不猜得更离谱一点,干脆说老子是某个中央领导的儿子得了。”
猴子皱眉道:“据说腾龙集团的总裁是位中年女人,而且腾龙集团背后有很深的政府背景,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按这个逻辑来说,欢哥,你还真有可能是某个中央大佬的儿子呢……”
叶欢脸上的冷笑越来越勉强:“你们这叫白日做梦,腾龙集团?中央大佬?醒醒吧!我们是孤儿,是穷人,这个身份一辈子都摆脱不了,鲤鱼能跳龙门,泥鳅能跳吗?”
张三晃着手里的金卡,一脸正色道:“欢哥,这里面的五十万可是真真实实存在的,难道这也是白日做梦?还有……”
盯着叶欢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张三缓缓道:“……那位中年美妇下车跟我说话的时候,我透过车门打开的边缝,看见周媚坐在里面,不过她没下车。”
斗室内,三人死一般的沉默着。
叶欢的脸色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猴子好奇地问张三道:“那位中年美妇问你,叶欢见到亲生父母会有什么反应,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叶欢会捶死他们***。”
“不错,答案很客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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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欢独自回了房,他需要静一静。
尽管嘴上不愿承认,可猴子和张三的话已深深印入了他的心里,而且他也不是傻子,最近生那么多事,串连起来透着古怪蹊跷,他心里早有怀疑,只是放在心里没说出来罢了。
自从那个腾龙集团的周媚到了宁海,叶欢平静的生活便突然变得不平静了,主动或被动,他总感觉自己背后有一双无形的手,推着他一直走,至于这双手把他推向什么地方,他也不清楚。
直到今天张三拿到那张金卡,这种感觉便愈清晰了。
难道真的是亲生父母找来了?
叶欢苦笑,简直跟做梦一样,偏偏一切都是真的。
“亲生父母”,多么遥远的词儿,遥远得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今生与他毫无干系,可现在……
刺耳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破旧的屏幕上,周媚的名字在闪烁。
叶欢脸色越来越阴沉,最近这段日子过得惊涛骇浪,全是因为这个女人,她到底是谁?她接近自己到底想怎样?
“喂?”叶欢接通电话,懒洋洋的道。
周媚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这个女人连声音都那么的令人着迷。
“叶欢,你怎么了?精神不太好?”
“没什么,睡眠不足……”
周媚轻笑:“为什么睡眠不足?有什么愁事儿么?”
“说起愁事,还真有一桩,周小姐,红虎公司被查封的事你知道吧?说真的,柳总与你关系挺不错,现在红虎公司遭难,周小姐你看能不能……”
周媚严肃道:“红虎公司被查,这事我早知道了,叶欢,你是希望
我帮帮柳眉吗?你确定?那天早上袭击你的那群人是柳眉的哥哥柳泽指使的,柳泽已被关了,听说会判重刑,你确定要放过红虎公司吗?”
叶欢一楞,随即释然,周媚这个女人手眼通天,知道他受袭的事也不足为奇了,而且听她话里的意思,这几天宁海严打好象跟自己那天受袭有关……
叶欢觉得自己的生活越来越乱了,乱得让他有些麻木,如果自己真有亲生父母,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
“确定,柳泽是柳泽,柳眉是柳眉,做人做事恩怨分明,红虎公司还是请周小姐放他们一马吧。”叶欢叹息道。
周媚沉默了一下,道:“好,这是小事,我可以办好,红虎公司明天就可以重新开门,而且我们腾龙集团与红虎公司的合作计划也照常进行,不会有任何更改。”
叶欢松了口气,充满感激道:“谢谢你,周小姐,这段日子你对我实在有心了。”
周媚嫣然笑道:“你别谢了,我可当不起,叶欢,咱们认识多久了?”
“一个来月吧。”
“叶欢,这一个月里,你觉得我对你好吗?”
“好,好得跟亲妈似的,除了不给我割包皮,其他的没话说了。”
周媚满头黑线,嗔道:“你怎么老惦记着割……那什么,呸!真粗俗!叶欢,我对你这么好,如果我对你有什么请求的话,你能不能答应我呢?”
叶欢拍着胸脯笑道:“没问题,刀山火海你只管吩咐。”
周媚笑道:“没那么严重,我呀,可舍不得你上刀山下火海呢……”
话音一落,二人顿时都默不出声。
叶欢咂摸着嘴,脸上露出几丝微笑。
这话说的……啧啧,怎么听都像情人在撒娇,周媚这姑娘难不成看上我了?
电话那头,周媚自知说得有些暧昧,于是略显尴尬的干咳两声,道:“叶欢,我今晚想请你吃饭,愿意赏脸吗?”
一说起吃饭,叶欢头皮麻:“周小姐,你该不会喝酒喝着喝着一头栽倒,然后让我来买单吧?老实说,我最近穷得很……”
周媚一楞,接着笑开了花儿:“你怎么这么说?我像是那种人吗?”
叶欢干笑:“主要是我身边的人都不怎么靠谱儿,经常干这种混帐事儿,众人皆醉我独醒,多悲催呀。”
“放心,说了请你就一定请你,”周媚停顿了一下,犹疑道:“……叶欢,我这里还有一位客人,可以和我们一起吗?生活里多认识一些人,并没有坏处呢。”
叶欢握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仿佛有了一种莫名的预感,那位和周媚一起,又无缘无故给张三金卡的中年美妇吗?应该是她吧?
她……是什么人?
我……又是什么人?
叶欢闭上眼,声音有些颤,平静的对电话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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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就这一章,强推了,下午看了看收藏数据,现成绩很惨淡,前景有些悲观,也许最近我把节奏写得有些慢了,所以导致成绩不理想,今天好好反思一下,调整一下大纲和节奏,一些没必要的枝叶该剪的就剪掉。
第74章 归来何太迟
淡蓝色的灯光幽幽洒落大厅的每个角落,厅侧的钢琴弹奏着舒缓的曲子,穿着燕尾服,打着黑领结的侍生端着食盘,在厅内来回穿梭,如猫一般优雅,不出一点声音。
这里是宁海市最高级的一家法国餐厅,来往驻留者,都是宁海政圈商圈的翘楚人物。
今晚法国餐厅停业,已被腾龙集团总裁周蓉包了下来,整个大厅灯光幽暗,除了侍者和钢琴演奏者,空无一人。
门口处,十余名穿着黑西装的保镖严阵以待,面色冷峻的在餐厅门外雁形排开,威势凛然,令人顿生敬畏。
晚上7点,一排轿车缓缓驶来,中间一辆劳斯莱斯加长版房车在霓虹灯的照映下,更添尊贵与气势。
劳斯莱斯刚停下,周媚便先下了车,走到车门另一侧,为叶欢拉开了车门,并退后一步,朝叶欢微微鞠躬,完全是下人丫鬟服侍少爷的恭谨态度。
叶欢静静看着周媚的举动,他长长呼了一口气,并没有为她的举动而感到受宠若惊,对于自己的身世,叶欢多多少少已有了一些猜测,他在想,也许今晚,一切可以揭开了。
期待,怨恚,仇恨,还有积压二十年无处宣泄的满腹辛酸,诸多滋味,此刻在他心中翻腾不休。
抬头看着餐厅那华贵的镀金旋转门,他知道,这道门,通往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叶欢,下车吧,今晚餐厅已被包下,只有我们三个人,这样吃饭安静一点。”周媚一双俏眼盯着他,看着他微微颤的身躯,周媚暗暗叹息。
叶欢……他不笨呢,也许已经猜到一些什么,今晚的相认,会是怎样的结果?
叶欢穿着一身很普通的灰色夹克,洗得白的牛仔裤上沾了些许灰尘,一双皱巴巴灰蒙蒙的旧板鞋点缀着几星泥点儿,与这华贵的餐厅显得非常的格格不入,如同他与这个浮华的时代一般,互不相融。
坐在房车后座的手工皮椅上,叶欢看着车下猩红的地毯,却迟迟不敢迈出脚。
周媚静静的看着他,并不催他,望着他的美眸中有着几分难以言状的疼惜。
身为家主的儿子,沈家的太子,这一步,终究要靠他自己迈出去。
所有人都静静看着叶欢,四周悄然无声,无数双眼睛盯在叶欢身上。
叶欢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他要做的其实很简单,迈步下车,然后推开前面那扇门,那扇门里,有着他琢磨了二十年的答案。
人生,或许真的难得糊涂,叶欢痛恨自己的父母,可他想知道父母为何把他抛弃,当答案已经摆在他面前,他却不敢去揭开,他很怕,怕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周媚看着叶欢在车里踌躇挣扎,心中一痛,眼泪忍不住落下。
“叶欢,其实……这顿饭不吃也罢,我送你回去吧。”周媚哽咽道,她实在不忍见叶欢痛苦的样子,这个男人已经受过太多的苦,不应该再给他添新的伤痕。
叶欢闻言,挣扎的表情忽然凝住,接着展颜一笑,用一种非常轻快的语气道:“那怎么行?说好你请客的,你可不能放我鸽子,这么高级的餐厅我还是第一次来呢。”
说着叶欢腿一偏,走下了车,迈着坚定沉稳的步伐,走到餐厅的旋转门前。
伸手一推,旋转门无声而动,把叶欢从一个贫困落魄的世界,带进了五彩斑斓的繁华。
周媚流着泪笑了,这一步,他终于自己走出去了。
周媚环视凛然而立的两排保镖,冷声道:“你们在这里守着,不准任何人进去打扰。”
两排保镖轰然而应:“是。”
擦干眼泪,周媚露出一个最美的笑脸,快步跟上叶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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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媚进门以后,便看见叶欢和周蓉相对而立,二人对视着,身躯都在微微颤。
悠扬的钢琴曲如水银泄地,点缀着二人之间的沉默。
周蓉泪流满面,痴痴的盯着面前这个想念了二十年的年轻人,一双仍具风韵的眼睛贪婪的扫视着他面孔的每一寸肌肤,看着他这些年辛苦沧桑在他脸上刻下的道道痕迹,周蓉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滚滚而下。
二十年的风霜苦难,他已经长成了男子汉,而最让周蓉心痛的是,他的人生轨迹里,没有父母的影子,完全靠着他一个人咬牙撑过来,苦了累了,伤了痛了,全是他一个人默默承受,而她却一直不能参与儿子的人生。
不能参与儿子的人生,是父母最大的悲哀。
这些年啊,他是怎么撑过来的?一个身世空白的孤儿遭受了多少白眼与嘲讽,为了生存,他忍受过多少屈辱与磨难,受了伤害他找谁倾诉,受了委屈他找谁分担……所有的一切坎坷里,竟没有父母半点影子,何其不幸,何其痛哉!
叶欢抿着嘴,面无表情看着面前这位中年美妇,身躯微微颤抖。
这位泣不成声的中年女人,大概就是他寻找了二十年的答案吧。
站在她面前,叶欢只觉得身躯阵阵冷。
痛恨,怨恚,酸楚……这些滋味在脑海中反复翻腾。
曾立过无数次誓,如果见到自己的父母,一定要痛骂痛揍云云,可临到真正相见,叶欢看着周蓉痛苦欲绝的样子,叶欢现以往立的那些誓言全是毫无意义的狠话,他现在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这些年可知我的辛苦?既然不愿要我,何苦让我来到人世?当年为什么抛弃我?
多年积下的疑问,现在他一个都不想问了,只是面无表情站在周蓉的对面,看着这个女人为他哭得肝肠寸断,他却毫无表示,仿佛只是见到了一个陌生人一般。
二人不知对视了多久,周媚擦了擦腮边的泪,强笑道:“我们进去吃饭吧,坐下来聊。”
叶欢扭过头,眼神麻木的看着周媚,周媚被他空洞无神的目光刺得心中一痛,伸出手,轻轻挽住他的手臂,半扶半拖的将他带进餐厅。
三人落座,侍生端上各种美味可口的异国菜肴甜品。
周蓉和周媚都没有吃饭的心思,只是盯着叶欢,眼睛眨都不眨,仿佛下一秒他就会平空消失一般。
叶欢拿起了刀叉,动作生硬的切割着盘里的牛肉,一下又一下。
周蓉急忙端过盘子,细心帮他把牛肉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眼泪一直不曾停过。
二十年,这是她为儿子亲手做的第一件事。
心痛欲绝是什么滋味,今日她总算尝到,或者说,这二十年来,她的心一直在痛着,一刻不曾停歇。
泪,一滴一滴,落入盛着牛排的盘中。
叶欢端过盘子,沉默着叉起小块牛肉,一口一口吃着。
侍生恭敬的打开了一瓶法国波尔多的Lafite红酒。
周蓉一伸手,接过酒瓶,细心为叶欢斟酒。
叶欢埋头大吃,不理不顾。
整个过程里,三人一直沉默着,没有介绍,没有寒暄,一种难以言状的窒息感沉沉压在三人心头。
吃了几口,叶欢将盘子一推,嘴一撇,道:“难吃。”
周蓉急忙道:“你想吃什么,跟我说。”
叶欢冷冷扫了她一眼,没出声,端起红酒杯子,大口灌下。
喝完用袖子胡乱一抹嘴,舔了舔嘴角的酒渍,眉头一皱,道:“这个也难喝,酸的。”
说完放下酒杯,叶欢缓缓扫视着餐厅豪奢的灯光和摆设,嘴角泛起一抹似嘲讽的笑。
“这个地方果真不属于我……”
周媚见叶欢已生去意,心中一急,站起身道:“叶欢,这里吃不惯咱们就别吃了,去吃大排挡吧,我们其实都喜欢吃大排挡的。”
周蓉一脸急切而紧张的点头。
叶欢不置可否的扫了周蓉一眼,面无表情的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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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浩浩荡荡开往老城区。
到了老城区的巷口,一家生意热火朝天的嘈杂排挡里,满身油污的排挡老板斜叼着烟,翻腾着锅里的菜。
下车后,周媚挥开了保镖,三人低调的走进了排挡,选了张干净的桌子坐下。
“老板,随便来几个菜,再上两瓶二锅头!”
排挡里,叶欢终于恢复了些许的活力。
周蓉眼眶一直红红的,听着叶欢中气十足的吆喝,周蓉又情不自禁落下泪来。
他……仿佛只有在贫困中才能焕生机。
看着满是油烟味和污渍的排挡,周蓉的心越来越痛,这些年他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吗?听周媚说,有时候他连吃一顿这样的排挡都没钱,他……到底苦到了什么地步啊。
菜上得很快,腾腾的冒着热气,被老板狠狠的甩在桌上,斜眼打量着他:“今天不赊帐吧?”
叶欢赶紧一指周媚,嘿嘿的笑:“今天她买单,放心,绝不赊帐。”
周蓉眼泪刷的一下滚滚而落。
“叶欢,这些年……我,我……这些年……”周蓉话没说完,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叶欢拧开酒瓶,咕咚狠狠灌了一口酒,长长呼出一口气。
吃了几口菜,叶欢放下筷子,强笑道:“今天这酒有毛病,有点上头,出去透透气,你们先吃着。”
说完叶欢急步走出排挡。
周蓉跟在他身后,看着叶欢蹲在巷口,低着头,肩膀不停耸动。
周蓉痛哭大喊:“叶欢!”
叶欢回过头,脸上两行泪滚滚而落,哭得像个孩子。
看着周蓉伤心欲绝的模样,叶欢使劲挤出个笑容,眼泪擦过了又流出来,怎么也止不住。
“我真想好好告诉你,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也很想问问你,你怎么到现在才出现……”叶欢身躯摇晃,眼中露出深深的疲倦和痛楚。
周蓉摇着头,哭着不停的摇头:“对不起,叶欢,对不起……”
说着周蓉上前使劲将叶欢抱进怀里,抱得紧紧的,用尽生平最大的力气。
叶欢无声的哭,眼泪冲刷着脸庞,多年的辛酸苦难,直到此刻,他仿佛已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软软的跪在地上,无言垂头,任泪长流。
脑海中突然浮现乔木小时候教他的一句古诗。
“稚子牵衣问,归来何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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