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大战伊始
江意宁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说道：“我想要成为什么人与你无关，千羽，记好我今天说的话，我能帮你，所以，千万不要这种时候对我动手，再见！”
……
北原的太行之下，萧玉寒带着南门遗憾来到了曾经的雪寒刀宗，这里已经看不到人族的踪迹，虽然他不记得这里的风光，但从那些战斗的痕迹可以推测，这里之前发生过一场大战，还是极为惨烈的大战。
南门遗憾始终神志不清，但他没有攻击萧玉寒，甚至萧玉寒说什么，他就愿意跟着一起去做什么，他只会在面对妖族的时候发狂。
路过太行脚下的村镇，萧玉寒看到了人间炼狱，这里有很多妖族，将人族的村镇占领，他们应该杀过不少人，但还是有很多没有杀，被关在一个地方，每天送去食物，就好像一群被豢养的牲畜。
萧玉寒来到这儿的时候，这些妖族在开着庆功宴，村头摆放着一位女神的雕像，尽管模样一点不像，但萧玉寒知道那是君檀的雕像。
他们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在向他们伟大的王顶礼膜拜。
看着一队妖族押送着一群人族孩童到雕像前，拿起手中屠刀割喉放血，那模样就和人族祭祀时屠宰牲畜没什么两样，萧玉寒看不下去，出手一剑毁了雕像。
妖族的人很快发现了他和南门遗恨二人，萧玉寒知道南门遗恨的情况，也知道他不会无故攻击人族，所以也没有管他，自行出手。
二人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数百妖族将他们围住，但这些小妖在萧玉寒眼中不是什么祸患，随手几剑，就杀掉了十几只妖，对方妖族的首领眼见来的二人不是什么善茬，当即下令撤退。
可就在他们准备撤退之际，那些妖族四散开来，对所有被抓住的人族举起了屠刀。
萧玉寒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下子能救这么多人，而且这种时候他若是大肆使用雷法，估计会有不少人族被波及，都是一些普通人，哪怕被波及，也是一定活不成的，萧玉寒只是犹豫了片刻，便拔剑加入战场。
剑光交错，无数妖族倒下，可是还是来不及救下所有人。
这场杀戮很快就停下了，那些被豢养的人族起码死了七成，只留下了二三十个人。
萧玉寒看着唯一还是活口的首领，怒道：“如果你们不在最后一刻屠戮人族，或许还能跑掉不少，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决绝。”
“决绝？我们自己的战利品，为何不能自行处理？我们妖族的战争便是这样，若是知道必败，那么撤退之前就会将带不走的东西全部销毁，免得留给敌人，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那些都是我们豢养的食物，为何要留给你们？”
萧玉寒皱起了眉头，他知道，是这个道理，只是和妖族立场不同而已，可是也就是这一刻，他看着满地鲜血，那些还在哀嚎却无法救治的人，痛苦，无助，他的心里前所未有的坚定。
也许和君檀在一起待久了的缘故，他原本还觉得妖族本是众生之一，可现在看来，两族之间真的没什么可说的，物竞天择，不管在哪一方的眼中，仁慈，怜悯都是源自居高临下时才会产生的东西，萧玉寒此刻做了决定，不再多言，一剑了结了妖族首领的性命。
他转头看向南门遗恨，吩咐剩下的幸存者跟着自己，随后一路南下，找到了最近的人族阵地。
当萧玉寒来到人族防线的这一刻才知道，原来战争从来没有结束过，大燕的军队早已加入战场，天下大宗门的修行者靠不住了，于是江湖散修，一些小门派的人也开始支持人族战线。
这里的将士都很清楚，尽管大战没有爆发，但那是迟早的事情。
从这些官兵的嘴里他了解了最近的情况，北原的妖族从来都不安分，他们天生骨子里嗜血，妖族强者为尊，对于规则，只遵循一条，那就是弱小依附强大，而依附的方式就是贡献自己的族人，当然，也有不服的弱小妖族会和强大妖族为战。
但现在不一样，因为他们的猎杀层面还有一个，那就是普通人族。
这就是妖族的法则，因为人族的普通人最弱，而且人族皆比寻常妖兽有灵，作为食物也远比妖兽要好一些，于是人族的性命就成了平衡点。
萧玉寒也是这一刻才明白，这从来不是妖族和人族之间的战争，这就是万族中的最底层为了避免灭族而进行的斗争，而当人族开始憎恨这些妖族的时候，就不会管屠戮自己族人的妖族到底是哪一族，只剩下了杀戮。
这一次，萧玉寒觉得这样是正确的，讲道理讲不通就打嘛，自古便是如此。
于是他在太行以南一百里地的太平城内，心中做了决定。
他在城中住了几天，想办法替南门遗恨稳定住了伤势之后，本想送他去天剑宗，因为他知道天剑宗有一位号称医仙的人物，甚至还是自己的师妹，兴许能救治，毕竟这南门遗恨太危险了，虽然他不会攻击人族，但放置不管，也害怕会生出事端。
可是这一天，妖族大举入侵，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毫无征兆的开战了，周边的村庄被屠戮殆尽，没有活口，城下不过一日之内就集结了上万妖族，而且数量还在与日俱增，萧玉寒站在城头上，远远看向妖族阵地。
他在找寻一个声音，却又害怕找到那个身影。
半月之后，城下的妖族至少十万，城关告急，他无可奈何，萧玉寒只希望这件事和君檀没有任何关系，可是转念一想，她是妖族的帝君若是真的说没有关系，又怎么可能呢？
来自中原南境的增援来得很快，数千修士御剑来到城头的那一刻，人族士气大涨。
这是萧玉寒第二次和柳剑棠见面，师兄弟二人一个照面却是不像曾经那般，柳剑棠远远看着萧玉寒，随后缓缓走近。
“为什么不辞而别？”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你们想的那个人。”
柳剑棠有些愤怒，“你可知道身为魔徒的你，突然消失，会让很多人怀疑你的立场。”
“那又如何？我是萧玉寒不假，可我就一定是你的那个师弟萧玉寒吗？”
柳剑棠沉默着，随后叹息一声，他能理解萧玉寒现在的模样，随后转移话题道：“师弟，你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吗？”
“不知道，我将南门遗恨送回来之后本想将他送去天剑宗，但没想到这太平城也变得不太平。”
柳剑棠转头看向城外，“是啊，这几年就没有太平过，师弟，我很高兴，就算你失去了记忆，也还是在做着对的事情。”
“对错重要吗？”
“重要，这是我的立身之本。”柳剑棠很是坚定的说道，但很快，他的眼神不再那么锐利，转头看向萧玉寒，“可这不是为兄用来挟制你的条件，萧师弟，你的眼中有犹豫，是在担心什么吗？”
萧玉寒看着远方，“我心里有一些疑惑，我想去求证。”
“想做什么，去做就好了。”
“我以为你会让我回天剑宗，继续扮演萧玉寒呢。”萧玉寒苦笑着说道。
“我就这么不近人情？”柳剑棠微笑道。
“柳师兄，虽然我不太记得关于你的事情，但你的剑意我很熟悉，无比熟悉，所以我们之间应该关系匪浅，多的不说了，我要去北原，见见那个人，看看这场战争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柳剑棠点了点头，“我说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过这战争应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从御魔长城那边发生的多次战争来看，妖族不会跟你谈判什么的，他们只会打，打得赢打，打不赢也得打，除非我们能在武力上战胜，若不然没有任何说话的余地。”
“人族这边是怎么安排的？能赢吗？”
柳剑棠犹豫片刻，苦笑道：“师弟，这些话就别问了，你既然要只身前往妖族，那不知道这些事情对你而言是好事，将来如果有人以此中伤你，为兄才能坚定不移站在你身边。”
萧玉寒若有所思，“明白了，避嫌嘛。”
“对了，上一次忘记问你，你见过白瑶师侄了吗？她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萧玉寒想了想，白瑶这个名字还真是陌生，他还不知道君檀就是白瑶，但柳剑棠之前在天剑宗已经见过白瑶，而柳剑棠不知道白瑶就是君檀。
“我不记得了，行了，师兄，就此告辞，我得亲自去北原一趟。”
“师弟，保重。”
萧玉寒头也不回，准备跳下城墙，不过刚走到城墙边儿上，他突然停下，回过头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想说一句，你也保重，看来咱们之间还真是很有渊源。”
“当然，师弟，等这里都结束了，记得回天剑宗，我请你喝酒！”
萧玉寒愣了愣神，微微一笑，随后祭出仙剑，直入云霄，御剑向北而去。
第二百二十七章 再见君檀
数日后，北原妖族的帝君大殿内。
自打君檀回来之后，就一个人待了近半月，阿九很是得意，也很是庆幸，关于南门遗恨的事情，君檀没有责怪她，而对于这次入侵中原的行动，君檀也没有制止。
这让阿九暂时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至少眼里的那位大人，还和曾经一样。
今日，她拿着一封战场上传回来的秘宝来到君檀面前。
君檀见信之后动容，这是她回来之后第一次开始心乱，“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前不久，我们的人发现他进入北原，应该是来找您的。”
“哼！萧玉寒，不是要走吗？又来找我做甚？阿九，吩咐下去，不要阻拦他，让他来这儿见我。”
“帝君，属下认为此人留着不详，不如除掉为好。”
“什么时候需要你来教我做事了？”君檀冷冷的盯着阿九。
阿九连忙低头致歉，“对不起帝君，是属下多言了，不过那个男人真的很危险……”
“你想死吗？阿九，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明白一件事，你这种程度的妖王，我随时都能培养，如果你要是想死，我现在可以成全你。”
听到这儿，阿九只觉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涌上心头，这样的感觉有些奇怪，以前的帝君可不会这么跟自己说话，曾经的自己在帝君这儿就算还是做错了事情，也最多是被温柔的教训几句。
而且那时的帝君还会耐心跟她讲解哪儿错了，为什么会错，为什么不能做。
但如今的帝君，有些让人看不透，阿九甚至感觉到，君檀对她有着一丝莫名的杀意。
不知源自何处，但君檀是多么简单的一个人？若是她认定要杀人，必定不会藏着掖着，直接就动手了，为什么这次竟是会这般表现。
阿九连忙致歉，不再多言，只是等在原地观察这君檀的神情。
自从看到信件开始，君檀的眼神不一样了，她似是有几分期待，也有几分担忧，这不该是这位大人会流露出的神情，阿九这般想着，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难道江意宁说得没错，她真的不是君檀了？她会渐渐被那个人族小丫头的意识主宰？
想到这儿，阿九有些不安，但她为了得到答案，还是鼓足勇气问道：“帝君，这次攻陷人族领地之后，咱们可以试着占领那些知名的人族仙门，建立我们的领地，压制人族修行者，如此人族就会成为我妖族的附属品，您看这样的计划如何？”
君檀皱了皱眉头，这要是以往的君檀，她会说一句，“你看着办吧，或者给出具体的更改建议。”
但是君檀却是想了想之后说道：“先不急着商定，你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
阿九的心中越发怀疑，君檀被白瑶的人格主导之后也许不会是曾经的白瑶，但她就绝不会再是君檀，这是阿九最不愿意见到的。
可她依旧不动声色退下，心里开始摇摆不定。
君檀犹豫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同情人族，特别是这次醒来之后，她发现自己的做事方式开始变得不一样，考虑问题的方式也不一样了，只是她没有太过在意。
想到这儿，她从自己的储物空间中取出一柄仙剑，那柄仙剑名为念师恩，她低头看着手中仙剑，轻轻抚摸，好似剑身之上仍有余温。
她的眼神越发暗淡，突然没来由说了一句，“你不是说过，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将我丢下吗？”
……
七日后，夜深，乌云蔽月。
萧玉寒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妖族帝王的宫殿，因为君檀的命令，基本上没有妖族阻拦她，宫殿前，那位名为阿九的狐妖挡在了萧玉寒面前。
萧玉寒还记得她的模样，“是你？”
“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萧玉寒，帝君在等你，进去吧，走过廊桥，从后园上山，山顶上有一处只属于帝君的寝宫，她就在那里。”
萧玉寒盯着眼前的阿九，“我在想，要不要这个时候杀掉你，或许杀了你，这场战争就结束了。”
“如今的你能杀得了白玉，倒是有资格和我打一架，不过这里是帝君的地方，放你进来已是破例，如果你对我动手，正好，这样的情况下杀了你，我对她也算有一个交代。”
萧玉寒有些犹豫，心想这狐妖也不会离去，而且毕竟身在妖族领地，他没办法确定阿九就没有后手，所以思虑再三之后他没有选择动手，只是一语不发从阿九身边擦肩而过。
他缓缓走上山，来到了君檀的寝宫，只是在要推开门的那一刻，他犹豫了，停在原地犹豫了很久，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还是想要来见到君檀。
就是想要亲口问上一句，领兵入侵中原是不是她的意思，他开始有些恐惧，如果她真的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人又该如何？自己会选择哪一边？
虽然相处不久，但二人从灵苏城走到北境，一路相伴，萧玉寒的心里早已生出了一丝别样的情愫。
于是越接近，越害怕得到真相。
此时，宫殿内突然传来君檀冷漠的声音，“来都来了还站在外面，是等我请你进来吗？”
萧玉寒这才推开门走进大殿，一进门，只见大殿之上的君檀披头散发，一身单薄的轻纱，那曼妙的体态若隐若现，整个大殿只有红烛微弱的灯光。
那暗淡的红光落在萧玉寒的脸上，映红了他的脸颊，他下意识挪开目光，皱起了眉头。
君檀缓缓走下台阶，来到萧玉寒面前，微微一笑道：“你这是害羞了？”
“非礼勿视，檀姑娘，我此来……”
话还未说完，君檀纤细的手指点在了萧玉寒的嘴唇上，“嘘~先别说那些事情。”
说着，君檀随手一挥，一桌酒菜出现在面前，她邀请萧玉寒坐下，随后为他斟酒，“萧玉寒，陪我喝酒。”
萧玉寒不敢看君檀的眼睛，此时烛光落在君檀的身上，那轻纱挡不住绝美的风光，更挡不住这昏暗房间之中的暧昧气氛，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小心翼翼端起酒杯喝下，“檀姑娘，喝酒可以，我得先说说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这华美的大殿，佳人美酒，你千万别说你还在想其他的事情，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萧玉寒。”君檀的嘴角挂着笑意，她就一直盯着萧玉寒，眼神那么妩媚，让人不敢直视。
萧玉寒放下酒杯，额头开始冒汗，“君檀姑娘，我来这儿是为了两族之间的战争，其实你没有必要这么做，难道北原还不能容纳整个妖族？如今西凉已经不再是西凉，就算没有战争，两族的子民都能活得很好。”
“可我为什么要答应停止战争呢？”
这样一句话，让萧玉寒楞在了原地，的确，他想不到什么理由来说服身为妖族帝王的君檀，他沉默了起来。
突然，君檀开口说道：“当然，我还是有一个解决方法的，就得看你愿不愿意了。”
“什么？说来听听。”
“之前我说过，要你做我的仆从对吧？”
听到这儿，萧玉寒似是想起了什么，眉头一皱，心里下了决定，“君檀姑娘千万别是想告诉我说，我只要成为你的仆从，你就会停止战争吧？如果说一场战争为了一个人，是不是太儿戏了？”
“儿戏吗？我不觉得，这么说吧，这场战争可以打，也可以不打，就像你说的，就算我不同意这场战争，将来还是会有永无止境的战争，因为不管是人还是妖，欲望不会停止，就像你现在这样，明明心里已经生出了邪恶，却是碍于面子、人品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在尽全力压制着自己内心最原始的欲望。”
此话一出，萧玉寒沉默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什……什么？”
此时，萧玉寒抬头与君檀四目相对，这才发现君檀的脸不知何时已经凑了过来，那绝美的容颜就在眼前，淡淡清香沁人心脾。
女人香，是这世上最能勾起男人心中邪恶的气息。
萧玉寒顿时红了脸，身体不经意往后倾，随后低下头，“我并非你所想……”
不料君檀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是吗？是我不够美？还是你真的道心坚定呢？萧玉寒，你心中所想，不过是本能驱使，我们妖族就不会为了一些所谓的礼节而回避这个话题，雌雄繁衍下一代是天道刻印在血脉中的本能，你若是觉得这是一件肮脏的事情，那是你的内心邪恶，好了，说回正题，那天在北原之前分别，你说我不懂得尊严为何物，不懂得人情为何物？可是我本来就不懂啊，所以……萧玉寒，你来教我！”
“啊？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要停止战争吗？可以，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情，前提是，你做我的男人，你成为妖族的帝后，我君檀的男人！怎样？如此比成为我的仆从要有尊严得多吧？”
听到这儿，萧玉寒有些手足无措，差点打翻了手中的酒杯，为了缓解尴尬而喝下的酒也差点没一口喷出。
“你……你在胡说什么？！”
第二百二十八章 婚约
“为什么会觉得我是胡说呢？还是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君檀凑上前，离萧玉寒的距离越来越近，那微妙的氛围让萧玉寒一时有些不能适应。
“檀姑娘，莫要戏弄我了，你若是……”
“我像是在开玩笑？萧玉寒，你是唯一一个走进我心里的男人，我想把你留在身边，以给你尊严的方式，把你一直留在身边，我可以为了你去制止两族的战争，但你得答应一直留下……”
其实她也说不清楚是不久前一路相伴，让她喜欢上这个有些大男孩一样的男人，还是因为记忆中深刻的片段在不停闪回，她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喜欢萧玉寒，还是喜欢那个曾经陪伴了自己多年的师父。
她是妖，在男女之情方面有着发自本能地勇敢，既然喜欢，那就表达出来，这是她想做的。
可是萧玉寒却有些害怕了，若说喜欢，这么好看的姑娘，谁不喜欢，还是一个能为了自己放下身段的人，但萧玉寒迟迟不敢面对。
“你认真的？是真的想跟我在一起？”
“无比的认真，在天剑宗时就想，萧玉寒，留在这儿吧，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人来打扰我们！”
二人四目相对，眼神逐渐迷离，在这昏暗的房间，烛影跳动，君檀越凑越近，直到亲吻上萧玉寒的那一刻，萧玉寒一把制止了君檀。
“檀姑娘，我答应你了，但绝不是这样，请你退兵吧，我会留在你身边，从今往后，你要待在这儿也好，要去游历山川河流也罢，我会一直跟在你身旁。”萧玉寒很是认真地说道，眼神飘忽不定，倒也不是心虚，只是这近在咫尺的女子，让他一时有些不敢面对。
他害怕这一切只是她的一时兴起，就像之前他和君檀分别的那一刻，他就是突然发现这姑娘不是他所想象中那样，他担心，会不会回头这位君檀姑娘就把今天的话当作玩笑。
其实一路的接触下来，他就已经知道自己心里有她，就像那时在灵苏城初见，心里总是觉得很熟悉，看到她平安无事，就好像心里有一块大石头放下。
听到萧玉寒的回答，君檀微微一笑，“好！我答应你，明日我会让他们撤兵，并昭告天下，你我大婚，算是妖族和人族的联姻，从今以后，北原和西凉是妖族的，永不进犯中原！”
此话一出，萧玉寒松了一口气，二人沉默着，坐在桌边，萧玉寒拿起桌上的食物，一边喝酒一边吃肉，好似为了缓解内心的紧张。
“你这么紧张干嘛？我会吃了你吗？”
“你若真是要吃了我，我倒也不会这么紧张。”萧玉寒干咳两声，盯着君檀，发现她竟是时不时走神，一时又觉得奇怪。
随即继续说道：“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檀姑娘，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君檀转过头看向大殿外，她只是在想，如果这个男人恢复了记忆，还会这么轻易答应自己成婚的要求吗？
沉默了许久，君檀再次说道：“萧玉寒，你体内属于虞徽的力量在变强，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能完全掌握她的力量，兴许能找回以前的记忆，因为你失去记忆是建立在成为魔徒之后，如果你能成为下一个虞徽，那么你失去的一切，就能自己找回来。”
“为什么我非得执念于要找回记忆呢？”
“你就一点不好奇？”
“好奇啊，可是没有办法，如果能，我当然乐意，只是如果太麻烦，我觉得没有必要。”
此话一出，君檀不知想到了什么，随即言道：“大婚之后，我送你一件礼物。”
“什么礼物？”
“一件能帮你寻回记忆的礼物。”
萧玉寒低头沉默片刻，“重要吗？”
“什么？”
“我找回记忆，对你而言很重要吗？”萧玉寒有些难受，因为他在君檀的眼中看到了犹豫，就好像她眼中的自己，以及她期待的自己，是那个天剑宗长老萧玉寒。
而自己算是真的萧玉寒吗？想到这儿萧玉寒有些难受，但想了想又不免苦笑，这是自己在吃自己的醋？
但二人再一次对望时，好似都察觉到对方眼神中一丝不自然，这一夜，注定二人没有更多的交流。
萧玉寒出了宫殿，他困意全无，在这只有一座宫殿的山中，找了个靠近山谷的悬崖，枯坐一夜。
直到第二天一早醒来，君檀叫上他，再一次来到大殿之中。
萧玉寒站在王座旁，看着大殿之下十数位妖王，他这才意识到，妖族的实力是有多么恐怖，这些妖王以前应该是不存在的，除了那位阿九以外，没有一个能被萧玉寒看入眼中，但这些人的妖王的实力也不低，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如同白玉和阿九这样的存在。
君檀坐在王座之上，平静地宣布了停战退兵和即将大婚的事情。
很显然，这样的决定引来了质疑，但这些妖王是不敢违背君檀的，那仿佛是源自血脉的敬畏，让他们对于君檀的决定只能顺从。
只是在一切结束之后，阿九留了下来，她打量了萧玉寒一番，小心翼翼看向君檀，“帝君，咱们真的要停战？各部落和首领们早就做好了进攻的准备，此时突然停战，是不是太儿戏了？”
君檀盯着阿九，这次她很久都没有说话，她只是看着这位自己一手养大的小狐狸，有些失望地叹息了一声，“小九，这不是你第一次质疑我的话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容忍，如果再有下一次，你就离开吧。”
此话一出，阿九也是有些懵，她越发摸不清君檀的性情，她本以为只是这种程度的质疑，是不会激怒君檀的，可是没想到君檀会如此认真地警告自己。
她有些慌乱，但看君檀的神情，她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再说，就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君檀冷漠地瞥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大婚的事情交给你手下的阿四去做吧，你去天下各大势力送请柬，别的可以不来，天剑宗的人必须来，就当念在你最近辛苦，出去走走。”
此话一出，阿九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这跑腿的事情哪里用得着她去做？无非只是一个支开自己的手段而已。
阿九不再多言，心里却是生出了一丝危机感。
直到她退下，一旁的萧玉寒看向君檀，“你这样是不行的。”
“什么？”
“你这样驾驭不住这九尾妖狐的。”
“你想说什么？”
萧玉寒思索片刻，“檀姑娘，你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力，你一句话可以让她获得地位，但不该对阿九这样，她毕竟是一直追随在你身边的，你这样做，会让她寒心。”
“何以见得？难道停战不是你所希望的？阿九跟随我多年，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心生不满。”
萧玉寒摇了摇头，“的确，如果你好好解释一番，她不会不满，可是你的举动和态度在我看来，就像是要收缴她手中的权力，然后将她架空扳倒。”
“有吗？”
“特别是你让她手下的人直接来接手本该是她的职责，这种事情在阿九的立场看来，那就是极其危险的信号。”
“你想多了吧，你我大婚，算是两族停战的关键，让阿九去送请柬，天下人会知道我妖族的实力。”
“两件事拆开来看都没有问题，若是放在一起，那就有问题。”
“放心吧，阿九是我一手带大的，我很了解她。”
萧玉寒盯着大殿外，“你只是了解当年跟在你身边的她，算了，想想以你的实力，就算会出现什么意外，也不会出乱子。”
“看来你是在担心我。”君檀微微一笑，但没有去看萧玉寒。
萧玉寒的心情还是有些忐忑，想了想问道：“打算把日子定在哪天？”
“半月之后。”
萧玉寒掐指一算，“正好月满之日的后面一天，月盈太阴，少阳生，倒是个不错的日子。”
“萧玉寒，你不会后悔对吧？”君檀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这般问道。
“我为什么要后悔？檀姑娘愿意嫁给我，是我的荣幸，能娶你为妻，也是我的福分。”
听到这话，君檀似是有些不高兴，他盯着萧玉寒看了一会儿，随后又转头看向那被框在大殿门内的天空，叹息一声道：“如果是他，不会这么说，他应该会很不安，然后想着世俗名分，不愿答应吧。”
“是说以前的我吗？世俗名节？”萧玉寒以为君檀说的是自己是人族，她是妖族这件事情，当即笑道：“这点我基本可以确认，不管是以前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都不会因为你是妖族而有所顾忌，檀姑娘，昨夜我想了一夜，其实我应是喜欢你的，从灵苏一路走到北原，咱们多少算是朋友了吧，但我觉得不仅仅是朋友，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很安心，而这一路上，你能待在我身边，我也很安心，总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你，去了解你更多。”
听到这儿，君檀有些不屑，“哼！那你之前还丢下我离去！”
第二百二十九章 恢复记忆
“那时我以为你就是和白玉一样的人，现在看来，你们不一样，你的心里有善良的一面。”
“哦？何以见得？”
“不知道，感觉，特别是在那天分别的一瞬间，我就有些后悔了，原来你也会妥协，原来你的眼里也会有柔弱，记得当时你叫了一声什么，我忘记了，但那时你的声音中，尽是柔弱。”萧玉寒很是严肃地说道。
君檀笑而不语，尽管被看穿有些不满，但其实内心还是喜悦的。
“你以前跟我说过，不会丢下我，但在北原，你把我丢下了。”君檀的眼神中夹杂了些许柔弱，此时她越发像白瑶，尽管她自己都没能察觉，但若是萧玉寒记忆还在，一定能感觉出，能说出这话的，绝对是白瑶的人格。
萧玉寒沉思片刻，“以后不会了……”
“万一你后悔了呢？”君檀再次问道。
突然，萧玉寒不知想到了什么，心里不再丝毫犹豫，他转过身来到君檀面前，一手扶着王座的靠背，低头看向面前坐于王座上的君檀，很是认真的说道：“檀姑娘，我就是我，就算失去了记忆，我还是萧玉寒，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记得今天的话，也永远不会再把你丢下，只是……”
“只……只是什么？”看着萧玉寒突然凑这么近，君檀也感受到一丝不自在，尽管昨夜里她在面对萧玉寒时是那般主动大胆，但此刻心里尽是有一丝难为情。
“如果可以，我更希望带你离开，你也不是一定要做妖族的帝王对吗？这并非你所愿，在我看来，这个王座，也是束缚着你的枷锁。”
这句话，算是说到了君檀的心坎，的确，她不喜欢这个王座，以前那数万年，没有感情也就没有厌恶，可当这次她醒来，就开始下意识抵触这妖族至尊的位置，尽管心里是那么不愿，可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
不出所料，她也知道自己不想回到从前，只是一直没有想着去改变，说起来，就算不做这妖族的王，好像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听到萧玉寒这么一说，她突然有些触动。
“好！大婚之后，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萧玉寒微微一笑，突然没来由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心里突然生出一丝怜惜之情，好似这位在世间最尊贵的妖帝，此时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小女孩那般。
君檀愣住了，自从记事以来，谁敢对她这般？谁又会对她做出这般举动，可是她没有愤怒，意外地觉得有些熟悉，也有些安详，她双手握住萧玉寒的手掌，贴近自己的脸颊，闭上双眼。
二人安静待在一起，是那么自然，纵然内心悸动，却是安安静静守在对方身边，一个眼神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许久之后，君檀睁开双眼，“萧玉寒，这些都是你自己亲口说的，你也答应会娶我，此刻，我将答应给你的礼物送给你。”
“什么礼物？难道你说的帮我恢复记忆？”萧玉寒想起了昨夜的事情。
“虞徽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只是……”君檀犹豫了片刻，再次说道：“你自己答应的话，可不能忘记。”
萧玉寒很是坚定地说道：“我不会忘记。”
君檀原本有些犹豫，可眼前这样的萧玉寒，不是记忆中那个他，就算是为了自己心安，也早该帮萧玉寒一把，可是她害怕萧玉寒恢复记忆，害怕他再次成为那个师父。
师父会守在瑶儿身边，可是他永远也是师父，如今君檀也有几分赌的意思，毕竟这个没有当年记忆的萧玉寒，在她看来和一个盯着萧玉寒皮囊的别人又有什么区别。
她说得没错，虞徽能做到的，她也能做到，虞徽的手段能让萧玉寒变成魔徒，君檀当初能让阿九找回记忆，今天也能让萧玉寒找回记忆，就像那时一样。
她摊开掌心，一道金光在手中汇聚，她的脸色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她的气息也越发微弱，看得出这样的手段对她而言的负担还是很大。
许久之后，君檀侧靠在王座上，有些疲惫地看向萧玉寒，“你准备好了吗？”
萧玉寒一怔，她能感受到君檀手中金丹的能量，站在原地，轻轻点头。
可就在要给出金丹的那一刻，君檀犹豫了，她看向萧玉寒，“你不会丢下我的对吗？”
“我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萧玉寒不知为何，竟是想也没想就回答道，好像本该如此。
君檀叹息一声，“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再是我，你会不会突然记得，有一个女子曾陪着你从灵苏走到北原呢？”
听到这儿，萧玉寒有些不安，他盯着君檀，示意她不要继续下去，“行了，檀姑娘，我不恢复记忆又如何？如果这样对你有很大的伤害，我宁可……”
君檀直接打断道：“不必了，萧玉寒，如果你负我，我会抹去你在乎的一切，为你今天的谎言付出代价。”
说完，君檀起身捏住萧玉寒的脸颊，一把将金丹放进他的嘴里，这一刻，君檀的眼中尽是迷惘，她不知道萧玉寒想起一切之后，在得知要娶自己徒儿时是怎样的表情，尽管她依旧犹豫，可此时她宁可萧玉寒，还是以前那个萧玉寒。
萧玉寒的体表开始散发金光，就和当初千羽服下那枚金丹时一样。
过往的种种浮现在眼前，那些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又一次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只不过这次，那些快要忘却的情感纷纷浮上心头，他站在原地站了很久，原本轻松喜悦的神情突然变得凝重，看向君檀的眼神也开始变得复杂。
君檀注意到了萧玉寒的神情变化，无奈苦笑，“这下没错了，师父，您还会记得你说的那些话吗？”
“你到底是君檀，还是我的瑶儿……”萧玉寒的心情很是复杂，他头痛欲裂，想着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心中越发不安。
“可能都是……也可能都不是吧。”
萧玉寒看着她脸色苍白，身体虚弱的模样，心中越发心疼，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勇气去安抚她，伸了伸手，想要如当初那样，抚摸小丫头的脑袋，但此时的君檀，哪里是当年那个只会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姑娘？
这一刻，萧玉寒的神情变得恍惚起来，他没有去想其他的事情，只是看着眼前君檀，温和的问道：“你怎么样？”
“没事，不是当年还在小丫头身体里的时候了，这点事情虽然对我的灵力有所影响，可不会再如当初那样沉睡。”
萧玉寒替她检查了一下情况，在确认没什么大问题之后，也不知是无法面对，还是心中依旧在不安，他转过身，蹲坐在阶梯上，“你不该跟我解释一下吗？君檀，你到底是夺舍了瑶儿，还是怎样……”
“之前在天魔涧，虞徽不是跟你解释过吗？”
“我不相信她。”
“可从你的语气中，我也听出你不相信我。”
萧玉寒沉默片刻，“所以我需要你解释。”
“如果我说，是我夺舍了白瑶呢？”不知为何，君檀突然这么问出了一句。
萧玉寒心中一紧，一阵无力涌上心头，他已经不知该如何面对，可是一想到白瑶，顿时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头，“若是夺舍，她便不复存在了对吗？”
“你见过虞徽夺舍的手段，你也知道被她夺舍的人都是什么下场，我没有虞徽厉害。”
萧玉寒的语气变得越发冰冷，“所以说，瑶儿等同于死在了你的手上对吗？君檀！”
君檀有些惊慌，不知为何，她就是有一阵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明明就算是这样的状态下，萧玉寒也绝不会是她的对手。
但她的心里也越发不是滋味，“萧玉寒，就在刚才，在我替你恢复记忆之前，你还答应过我，不会再丢下我，不会反悔，所以你现在就对我动杀意了？”
听到这番话，萧玉寒心里很不是滋味，“所以我才要问清楚，是不是你害死了瑶儿！？说！”
其实关于她和白瑶的事情，是很好解释的，只是君檀有些不甘心，她想要问一问如果自己和白瑶是不同的两个人，那在萧玉寒心里会是怎样的分量，所以她继续说道：“如果我说是呢？是我强行夺舍了她的身体，让她魂飞魄散，你又会如何？”
“我会杀了你。”
“呵！萧玉寒，你还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难道你我之间，除却白瑶，就没有情分了吗？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些都是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君檀，我对你动情了，这是真的，可是我无法容忍你害死了瑶儿。”
“那你对她又是怎样的感情呢？师徒之情？不止吧？”
萧玉寒楞在原地，往昔种种浮现在眼前，他叹息一声道：“我喜欢她，就像喜欢你一样喜欢，说到底身为妖帝的你也明白，我不是真正的萧玉寒，我只是一个突然闯入这个世界的过客，我不必在乎什么师徒名节，而且在我们那儿，师徒名节没办法阻拦感情。”
第二百三十章 做完该做的事情
听到这儿，君檀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觉得悲哀，自己以君檀的身份，听到了白瑶最想听到的答案。
片刻之后，君檀轻轻说道：“师父……我是瑶儿啊……”
萧玉寒一怔，有些不可思议地回过头，“你……”
可是渐渐地，萧玉寒的神情变得很是复杂，当然还是怀疑居多，他盯着眼前这个连容颜都发生了很大变化的女子，比白瑶更加成熟，似乎年岁更长，他的心里也有些分不清孰真孰假。
因为她唤那声“师父”时，萧玉寒能确定这就是白瑶。
“师父，你的记忆丢失过，如果我说你丢失记忆这段时间的你，不是你，你会否认吗？”
“会！就算没了记忆，我依旧是我，至少我在做选择的时候会基于本能，说是本能，不如说是本性。”
“我于混沌中苏醒的那一刻，也等同于丢失了作为君檀的所有记忆，我和白瑶从来都是同一人，她的灵魂基于我的灵魂而生，只是那段岁月，我无法醒来而已，还在不久之前……也只是我和她谁来掌握身体的问题，可现在不一样了，她融入了我的生命，你就这么想，我就是她，她也是我，只是在处理很多问题的方式上，我们二人相互影响，变得不像君檀也不像白瑶，所以……师父，你现在还觉得是我杀掉了白瑶吗？”
萧玉寒沉默着，尽管他有些不相信，但君檀的眼神不会骗人，要说她不是白瑶，又会是谁呢？
“你会走吗？”
萧玉寒想了想，摇摇头说道：“不会。”
“那你会娶我吗？”
萧玉寒犹豫了。
“你说话啊……师父……”
萧玉寒摇了摇头，随后起身走出了大殿，只是在走到门前时说了句，“瑶儿，为师不会离开你了，如果可以，我想带你离开，但成婚之事，现在不行，趁着我现在还能掌握虞徽的力量，把该做的事情做了，等我做完一切，就回来找你，半月之内，大婚之前，我会回来，到时候，我再也不走了！”
萧玉寒孤身一人离去，此时他回想起当时和虞徽分别的场景。
那天外天之中，萧玉寒第一次见到神迹，他终于明白虞徽没有说谎，如果系统无法毁灭，这一切终将走向灭亡。
好在系统已经消失了，虞徽也已经消失了，他掌握了虞徽留下的力量，大部分力量。
催化体内的两朵奇花，让自己的元神近乎完美，其实就算萧玉寒现在恢复了记忆，但体内关于曾经那个萧玉寒的一切，都变得那么平淡了。
就像他和天剑宗师兄弟的感情，已经不是因为曾经萧玉寒的存在，而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的岁月里，留下的记忆和点点滴滴。
萧玉寒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像曾经那样回到那个天剑宗，但现在，他要去把该做的事情做完，那个虞徽交代自己的一些事情。
走出宫殿，萧玉寒的气息变得不一样了，他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在体内复苏，那是虞徽送给他的礼物，送给他保护白瑶的礼物。
他动念祭出仙剑，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
不过半天的工夫，他来到了西凉，看着御魔长城的光景，他随手一挥，那原本已经被修复的大阵开始变化，变得越发玄妙精湛，直到他做完离开之后，御魔长城之上的长老才发现，这御魔长城的大阵变得比以往更加强大。
而下一秒，萧玉寒追寻着一丝气息，来到了昆仑山脉深处的一座雪山，这个地方离开昆仑仙宗都有很远的距离，他看到了一位剑客，守在一红衣女子身前。
那是许久未见的文啸，还有一个只听过名字，却是以前从没见过的妖王，丹朱。
丹朱已经奄奄一息，似是被什么人给打成了重伤。
文啸看到萧玉寒到来，有些惊讶。
“我原本以为，来找我的会是柳剑棠，没想到会是你。”
萧玉寒面无表情，冷声说道：“我来把该做的事情做了。”
“其实你不来，我也不会苟活了。”
萧玉寒看着重伤的丹朱，“她怎么了？这世间除了我和君檀，估计没有谁能在你们二人同时在场的时候，将她伤成这样吧？”
文啸苦笑两声，“我做的，我亲手将这个喜欢了我多年的女人，不……这个妖打成了重伤，此时，算是我陪着她走完最后一刻。”
萧玉寒感到有些意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是人，是昆仑仙宗的宗主，我不该成为魔徒，也不该害死我最好的兄弟，甚至……我甚至不能爱上一个妖族，这对不起我已故的妻子。”
“所以你就杀了这个喜欢你的女子？”萧玉寒继续追问道。
“她是妖，小子，你不明白的，人和妖，无法共存，算是我为人族做的最后一点事情。”
“你也配？我师兄死在你手里，这条命，你得还！”
“萧玉寒，我宁愿死在柳剑棠的手中，也不想是你。”
萧玉寒想了想，好似明白了什么。“对了，虞徽说你是一个剑客，想要找到真正值得出手的敌人，难道现在我还没有资格？”
话音落，偷听乌云秘籍，赤色的雷光映红了整个雪原，萧玉寒继续说道：“如果我是一个真正的剑客，或许会满足你最后的愿望，但你杀了我的师兄，就让你死在虞徽的手段之下吧！”
说完，文啸的四周浮现出数十道空间镜面，随即碎裂，化作万千块小碎片，将文啸的四周封闭，这一刻，他已经哪儿也去不了。
文啸皱起了眉头，他认得这是虞徽的手段，苦笑两声，“你就这么想让我痛苦死去？”
“虞徽的手段还真是强大，难怪她会觉得无趣，原来在她眼里，你们这些所谓的大乘境高手，是真的这么无趣，天下无敌又如何呢？她到底只是一个偶然来到这世界的局外人，拥有了左右天下的力量，也只是把这一切当成一盘游戏，我好像有些能理解她了，这些年的经历也好，特别是林渊给我造的一场大梦，让我觉得也不过如此，现在还能想的是，能让我在意的人过得好一些，文啸，和你动手也还是有些麻烦，你自裁吧，不然我就用虞徽那些恶心人的手段，你放心，我觉得不会让你像一个剑客那样无憾的死去，如果你现在不自裁，你将会在一个永无止境的深渊之内，永远看不见天日，孤寂至死！”
文啸盯着萧玉寒，他很愤怒，他宁可死在堂堂正正的交手之下，也不愿这么憋屈，一生学剑，为的只是无敌，可此时他才知道，原来和虞徽还有君檀那样的存在比起来，他的剑道也不过如此。
他没有选择妥协，双剑出，只为一战，怒吼道：“萧玉寒，你个懦夫，有种跟我打一架！”
萧玉寒微微一笑，“看来你真的很不甘心呢，那就让这不甘心陪着你永远吧，刚才我说了，你敢拔剑，你便永远只能待在无尽的深渊之内……”
话音落，此地立时塌陷，萧玉寒随手一挥，方圆数里深陷地底，化作一处深不见底的深渊，文啸和丹朱坠落，萧玉寒继续用处剑阵，这一刻，他用上了自己全部的力量。
文啸的身体上开始出现链条，将他绑得没有一寸肌肤裸露在外，他就这样带着不甘和痛苦，被埋葬进了深渊之内。
至少千年，萧玉寒能保证这个结界不会被人发现，至于会不会有人将此地打开，将文啸放出来，那就要看文啸能不能撑得过这么久了。
“文啸，你就永远活在那无尽的黑暗中吧，这里的禁制会慢慢吞噬你的灵力，让你能清晰感受到自己逐渐走向死亡的历程，好了……下一个。”
说完，萧玉寒消失，这一天，刚恢复不久的昆仑仙宗感受到了雪原深处的动机，正如萧玉寒想的那样，没有人发现文啸被埋葬的地点，昆仑仙宗的弟子无功而返。
……
两天后，西凉天道门总坛，江意宁心绪难宁，她隐约感觉到了危险降临，但在这之前她已经受到来自北原的传讯，心中的喜悦让她没有去仔细思考最近在昆仑山脉发生的动静，立刻动身去了北原做准备。
可在他刚走之后的不久，萧玉寒就来到了天道门，在天道门最隐秘的据点内找到了已经在此养伤多时的林渊。
尽管天道门如今也颇具规格，高手如云，可是在此时的萧玉寒面前，已经不入流了。
就好像当初天魔涧的人去到天剑宗一样，他一路杀过来，让整个天道门看到了一尊杀神。
直到萧玉寒站到林渊面前时，这个男人还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如今的他双臂断去，尽管还能有一定的反抗能力，但在感受到萧玉寒身上熟悉的气息之后，终于明白了此时的局势。
“没想到你还能活着，萧玉寒，你是来杀我的？”
萧玉寒点了点头，“当然，你可以选择不死。”
林渊叹息一声，“我给你种下无间长河，就冲这个，你应该不会轻易放过我。”
第二百三十一章 告别
“如果我说，可以放过你呢？”萧玉寒问道。
“为什么？”
“文啸被我埋葬在一个地方，他还活着，但想来是生不如死，不过我们之间没有这么大的仇恨，所以，你死就好了，落个痛快不是吗？”
林渊连忙说道：“我知道不少虞徽的秘密。”
“我也知道，在她湮灭之前，基本上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
“我还知道君檀的秘密。”
萧玉寒笑了笑，“你说说看，我看能不能值你一条命。”
“君檀就是白瑶。”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
“白瑶的灵魂被虞徽的力量影响，已经能左右君檀的力量，也就是说，她会渐渐变成白瑶，只是……可能会残留一些君檀的意识。”
听到这儿，萧玉寒松了一口气，“这也不够。”
“我还知道江意宁的事情，她是个比虞徽还疯的疯女人，而且她策反了千羽，准备对君檀下手。”
这句话，倒是让萧玉寒意外，可想了想之后说道：“她们不会是君檀的对手。”
“是吗？可君檀已经不是君檀了啊，满月之日，太阴现，正是君檀力量削弱的时候，而今又有白瑶的意志即将苏醒，她会被江意宁二人封印，而江意宁，也绝不是这么好心，她或许是想夺取君檀的妖力。”
听到这儿，萧玉寒有些不安了，想了想说道：“所以呢，你保命的手段是什么？你凭什么觉得现在的我会做不到你能做的事情？”
林渊还想说什么，但沉默片刻之后突然苦笑了起来，“我想死在南疆，算是我最后的请求，可以吗？”
萧玉寒想了想，随即一指点在林渊的额头，“这个禁制，三天之后发作，以你的实力，能够回到南疆了。”
林渊无奈摇头，起身离去，“足够了。”
……
做完这些事情，萧玉寒知道，现在天魔涧余孽只剩下江意宁和千羽，也就是阿九，至于其他的魔徒，想来等到天下仙门恢复元气之后自然会处理。
趁着还有时间，萧玉寒去了一趟天剑宗。
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师姐沈淮如，还有小师妹南宫铃儿。
二人看到萧玉寒有些惊讶，但很快就猜到了一些事情。
南宫铃儿走上前，神情有些恍惚，“萧师兄，我们听说你要娶君檀，是真的吗？”
萧玉寒想了想，“是真的。”
“那可是瑶儿啊，你的徒弟……”
萧玉寒感受到小师妹话中隐藏的意思，当即打断道：“其实……我不是萧玉寒，我很早就想说了，但是天剑宗，待我如家人一般，我没忍心说出口，师姐，师妹，今天来，我是来告别的，我接着你们天剑宗萧玉寒的身体从这个世界苏醒，我一直以为我可以成为他，可是这么多年来，我还是我自己，所以，今天我想把真相告诉你们？”
小师妹很显然有些不相信，“师兄，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你们知道虞徽吧，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我也不是……”说着，萧玉寒将一切坦白，将自己还有虞徽的身世都说给了她们听。
二人听完之后，小师妹觉得很是不可思议，更是觉得奇怪，倒是三师姐沈淮如在思量许久之后，相信了萧玉寒的话，“难怪了，难怪师弟性情大变，我就说，从小看着长大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不过现在想想，我们接受的萧师弟是你，不是以前那个臭小子，但他多少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得告诉我，是不是你夺了他的舍？”
“柳剑棠师兄这样怀疑过，但他没看出什么来，说是夺舍，不完全，只能说原本这个世界的萧玉寒被系统扼杀，然后我成了萧玉寒，师姐，师妹，我能说的就是这些，从今往后，柳剑棠师兄不在吧？你们转述一下，文啸已经被我镇压在一个深渊之中，他会在黑暗中慢慢死去，这是我的复仇。”
“知道了，那你打算怎么办？当真要和瑶儿成婚？”沈淮如问道。
萧玉寒想了想，“说起来，这么多年我好像没有对哪个女子动心过，倒是瑶儿一直照顾我，我这样的人，就希望平平淡淡，找个不错的地方生活，也许……会是在灵苏城，也许……浪迹天涯。”
“妖族怎么办？你将瑶儿带走，那些妖族就不再受到约束。”
萧玉寒苦笑两声，“师姐，我会杀掉千羽和江意宁，至于之后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了，这世上总有无穷无尽的变化，我不可能什么都做到，说起来，瑶儿掌控了君檀的力量，而我有了虞徽的力量，想必会是两个最麻烦的存在吧，但我会带着瑶儿远走高飞，从今往后不问江湖事，所以，今日，前来告别……”
沈淮如叹息一声，转过身不再看萧玉寒，“你走吧，我以天剑宗第七十八代掌门人的身份宣布，你不再是我天剑宗门人，萧玉寒，保重。”
萧玉寒看着沈师姐离去的背影，一时有些恍惚，此时，小师妹南宫铃儿眼中含泪，但她却是始终挂着微笑。
“师兄，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
“好，师妹祝福你，以后一定要和瑶儿……白瑶姑娘，开开心心的。”南宫铃儿欲言又止，随即行礼，想要送别师兄。
萧玉寒原本不觉得有什么，心知此时不走，必定更多不舍，转身刚准备离去之际，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抱住了自己。
“师兄，师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只是你一定要好好活着，还有，别回头看我，师妹不想让你看到这一面，你就好好往前走，将来若是想家了，就回天剑宗。”
说完，南宫铃儿松开了手，萧玉寒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答应下，随后化作一道流光，飞向天际。
南宫铃儿看着那远去的背影，重重叹息，此时沈淮如缓缓走出来，“行了，傻丫头，别看了，走吧。”
“师姐，你怎么还在这儿？”
“刚才我已经算是道过别了，不走，你这小丫头怎么好好道别？”
“是啊……已经好好道过别了。”
“你就真的没有别的话想跟他说？”沈淮如微笑道。
南宫铃儿轻哼一声，“哼！还能有什么话说？难不成本姑娘还会喜欢他？走了师姐！天剑宗这么多事情，有得忙呢！”
“哼！小丫头片子，得了，算是当师姐的瞎操心。”
……
北原宫殿。
萧玉寒早在月圆之夜赶了回来，看着日渐衰弱的君檀，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明白，自己能完全掌握虞徽的力量，是因为君檀给的那枚金丹，除了帮助自己恢复记忆，也算是将大部分力量给了自己。
“我现在该叫你君檀还是瑶儿呢？”萧玉寒坐在君檀身边，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着。
“你想怎么叫都好。”
“瑶儿吧，熟悉一些，至于君檀，我喜欢过，在来北原的一路上，不过那都是你，不是吗？”
“算是吧。”她摇了摇头，神情黯淡，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觉得可悲。
“我们走吧，舍下这儿的一切，去一个谁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可你回来时不是才说过，江意宁还有阿九她们……”
“重要吗？”
君檀神情恍惚，“重要，我想看看阿九是不是真的会背叛我。”
“所以呢？需要我回避吗？”
“你就好好躲起来，这里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
萧玉寒点了点头，“我就一直等在这儿，看看她们到底能做出什么来。”
君檀微微一笑，“我还是不相信她会背叛。”
“其实不管背叛与否，这阿九的性格，必定不会让妖族安安生生的。”萧玉寒还是有些不安，试图想在离开之前，做得狠决一些，至少这样在他看来，永绝后患。
但君檀却是拒绝了，她希望阿九能活着，“不管好与坏，这世上的恶人你是杀不干净的，好人你也救不干净，既然你我不是要做圣人，那别人如何又有我何干？这天下会如何，又与我何干？”
萧玉寒点了点头，“的确是，故事取决于人，可人的心永不愿停歇，那就算是只存在于故事当中的世界，也会源源不断生出新的故事，瑶儿，要不……咱们现在就走吧？”
“你就不想杀江意宁？”
“正如你所言，虞徽死了有江意宁，江意宁死了就不会有下一个她吗？”萧玉寒问道。
君檀有自己的主意，没有多言，只是回绝道：“还是再等等吧，我想亲眼看看。”
“好，我就陪着你。”
二人相视一笑，而萧玉寒屏蔽了自己的气息，至少那和虞徽相关的气息，不能被任何人发现，江意宁这个人何等聪慧？如果不是有必胜的把握想必不会出手。
君檀想看见的，只是阿九会不会真的背叛她，或许这里的一切，她还是想找一个能信得过的人接手，毕竟妖族当中还有很多追随君檀的忠诚信徒。
萧玉寒站在这幽静的大殿内，看着神情泰然自若的君檀，心里也就没有再担忧。
第二百三十二章 完结
成婚大典的前一日晚上，阿九敲开了君檀的房门。
她走进屋中坐下，看向眼前的君檀，今日，不再有君臣的礼仪，她只是想要敞开心扉说一些话，阿九拿出很多年前君檀送给她的那件兵器，摆到了桌上，“这柄剑我带了很多年，从来没有用来杀过人，甚至没有杀过妖兽。”
“我知道，你不喜欢用剑。”
阿九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弄脏了这柄剑。”
“阿九，今夜来此，是有什么事情吗？”君檀其实已经知道江意宁私底下联系过她，但她还是不希望阿九动了那样的念头。
阿九没有丝毫掩饰，“我要做妖帝，做那万妖之主。”
“所以呢？”
“所以，我想请您退位，把帝君之位给我。”阿九的神情凝重，盯着君檀，神情坚毅。
君檀微微一笑，“我要是不给呢？你今天说的这些话，会断送你的性命，知道吗？”
“我知道，帝君，您可知道，江意宁找过我？”
“哦？”君檀有些意外，没想到阿九会这么直接说出江意宁的事情。
“江意宁说，今日对您动手，可以将您封印，我试着看了看她给出的办法，的确，有机会，至少不下五成的机会。”
“那你现在的意思是什么呢？劝我主动让位？”君檀继续问道。
“不，我的命是您给的，江意宁活不成，我准备好了一切在等她，但今日，我拿江意宁的性命作为礼物，来赌您的心意，我知道，您若不再是当年的您，那对于我妖族不见得是好事情，所以，当今天下，能在您之后接任妖族的只有我，当然，这取决于您的意思，如果您愿意把一切交给我，我不见得比您做得差，如果不愿，还请在我除掉江意宁之后再动手。”
看着阿九真挚的眼神，君檀沉默了许久，“你如此坦诚，倒是让我觉得有些不适应了，其实我早就做好决定了，不管你做什么，最后我都会把妖族交给你，我手中剑名为律法，从今日起，就是你的了！”说着，君檀祭出仙剑，交到了阿九手中。
阿九并没有太意外，微微一笑，她知道自己赌对了，随即跪在君檀面前，“帝君，您会离开吗？”
“会。”
“什么时候走？”
“该走的时候自然会走……或许此刻就已经算是时候了。”君檀起身，盯着阿九看了片刻，“我叫白瑶，是天剑宗戒律堂萧玉寒门下弟子，不再是君檀。”
“小九明白。”
白瑶突然有些恍惚，将那柄仙剑交出去的一瞬间，她的心里仿佛有一块巨石落下，此时萧玉寒从屏风后缓缓走了出来，二人相视一笑，此刻无言。
……
他们一同离开了，在答应阿九会如期举行大婚之后，悄无声息离开了。
灵苏城外，白瑶变回了当年那个懵懂的小姑娘，只是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本不属于她的傲气，她转头看向萧玉寒，“为什么要来这儿？”
“瑶儿，你忘记了，我答应过，上元灯节带你来这儿。”
“不走了吗？”
“你若是想走，我就陪着你，你若是不想走，咱们就在灵苏城住下，如果灵苏城不好，咱们就去昆仑、去西凉、哪怕是东海之外也行……”
少女摇了摇头，“那就不走了，咱们去看花灯好不好？”
萧玉寒眼含笑意，点了点头。
又是一年，灯火绚烂，那长街的尽头，是白发少年带着他心爱的小丫头守在花灯前。
这一刻，灯火迷了眼，过往和今朝皆在眼前。
我于真假迷离之间，留在这个本不存在的世界，陪着你走过山川河流，无尽人间。
热血和激情终将退却，最终化作一声平淡的呼唤。
街角老巷子里升起寥寥炊烟，正如当年在阳关城中，你我二人许下的誓言。
一朝风雪，一朝离别，好似一切都不过眼前灯火，和那潺潺流水带过的余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