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程澈出面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孟老夫人一拍桌几,目光凌厉如刀扫向程微。
程微也吃了一惊,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孟老夫人连连吸气:“好,好,你这死丫头又惹祸了,是不是?”
这时程澈越众而出,声音清朗:“祖母,当务之急,还是问清究竟是什么情况才好。”
孟老夫人这才缓了口气,看向禀告的下人,喝道:“说清楚!”
下人忙道:“那人说今天白日他不在家,媳妇难产死了被人抬上山去埋,遇到了咱们府上的三姑娘,说他媳妇腹中胎儿还活着,他儿子年纪小不懂事,就同意咱们三姑娘帮忙把胎儿取出。他不久前上山祭拜,结果发现媳妇尸首露出土来,肚子上好大一条口子,原来咱们姑娘是开膛破肚把胎儿取出来的!”
下人话音一落,念松堂内众人都倒吸了口冷气。
孟老夫人摩挲着一串念珠,冷喝道:“孽障,你竟做出这种荒唐事来!”
彼时讲究死者为大,这破坏尸身是极为恶劣的事情,哪怕有取出活婴的功劳,也要受人诟病的,甚至闹到衙门那里去,是要挨板子蹲大牢的。
程微一个姑娘家,就算建安伯府能保她安然无恙,这事一旦传扬开来,对她就是致命的打击。
试问,有谁敢亲近一个心狠手辣到能对尸首开膛破肚的女子呢?
而程微,面对孟老夫人的质问,却猛然看向了程瑶。
程瑶眼帘微垂,面上有着惊恐之余,察觉程微看过来,便投去担忧关切的目光。
这样的姐妹情深,反而劈开了程微心头的混乱,让她心头澄净起来。
她不能慌,这件事,尚有挽回的余地!
于是程微深吸一口气。竭力摆出平静的表情,开口道:“祖母,我并没有亵渎他人尸身,今日我约了赵侍郎府的五姑娘出游。别说能划开尸身腹部的利器,就连一把小剪刀都没带,连那婴儿的脐带都是二哥帮我弄断的。您不要一听有人在外面闹事,就先给我定了罪。”
孟老夫人其实也不大相信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孙女敢做出这种事来,她恨的其实是程微的多管闲事。
一个寻常妇人。她莫非是吃饱了撑的,要去把人家肚子里的胎儿取出来?
这下可好,取出来后得不着一星半点的好处不说,还被那下三滥的破落户给讹上了,更是闹得满城风雨!
孟老夫人越想越气,一对稀疏的眉毛倒竖,责骂程微:“你这死丫头,是不是傻呀?啊?”
见程微不语,越说越火:“就算你说不是你做的又如何?青天白日,你给那妇人取出胎儿多少人看在眼里。现在推说与你无关,谁能相信?真是个丧门星,出去踏个青都能给伯府惹来一身腥!”
程澈再也听不下去,压下眸底的愠怒,淡淡道:“祖母,事已至此,就由孙儿出去看看吧。祖母放心,孙儿定会妥善处理此事,不给伯府惹半点麻烦。”
对于程澈的办事能力,孟老夫人还是认可的。
老伯爷是个整日不着家只顾自己享乐的。老大是怀仁伯,怎么能出去和一个平头百姓撕扯,老二最近总是早出晚归还没见到人,眼下最适合出面解决麻烦的还就是这个孙儿了。
孟老夫人语气略微缓和:“那你去吧。多带着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莫要让那起子下三滥伤着你。”
“祖母放心,孙儿有分寸。”程澈说完,看程微一眼,投去安抚的目光。随后转身往外走去。
“二哥——”程微忍不住追上去,到了门外廊下,拉住程澈,递过去一个瓷瓶,快速道,“二哥,这里面装的是止血生肌的符水,若那妇人尸身腹部真有伤口,就趁人不备洒在上面,那样伤口就会瞬间愈合,任谁也看不出了。”
她养成了习惯,出门游玩打猎时,都会提前备好止血生肌符,今日也不例外,没想到没给活人用上,却要用到一具尸首上,也是无奈了。
没想到程澈并没有接过瓷瓶,反而抬手捏了捏她有些冰凉的脸颊,轻笑道:“傻丫头,不是什么都值得你拿出这些稀奇宝贝的,有些事情,解决起来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相信二哥,可好?”
夜尚未降临,稀薄的暮气像是一层轻纱,朦胧了男子面上的温柔。
程微与之对视,终于弯起了唇角,轻声道:“我当然是相信二哥的。”
程澈一笑,转头便走,忽觉衣袖被人扯住。
他回头,有些不解:“微微?”
少女头微低,声音更是轻如晚风:“二哥,又给你添麻烦了。”
程澈见她如此,无奈一笑,抬手使劲揉了揉她的额发:“微微的事,从来不是麻烦,好了,等着二哥回来就是。”
程澈终于转身走了,渐行渐远。
程微立在廊下柱子旁,直到孟老夫人的贴身丫鬟阿福来唤,才收回目光,默默回了屋子。
程澈走到门外,抬眸一扫,就发现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已把伯府门口围满了。
他大步走到那胡子邋遢的男子面前,还未走近,就已闻到淡淡的酒气,随后对上男子发红的眼,目光下移,落到他左手小指少了半截的地方,轻轻扯了扯嘴角。
“你是主事的?”见程澈衣着气度不似寻常人,那男子问道。
程澈身材修长,比男子要高了不少,他立得又直,一开口,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气势:“就是你,来我们伯府闹事?”
男子嗜赌如命,今日又欠了一屁股赌债,再没有银钱还债,那就麻烦了,此刻好不容易有机会讹上一把,就算站在眼前的人再有气度也顾不得了,当下扯开嗓子就嚷道:“乡亲们,你们看看,这伯府仗势欺人啊,把我媳妇尸身糟蹋了,就派出这么一个毛头小子来,还张口说我闹事。大家都想想,我一个平头百姓,若不是实在忍不下这口气,能来这里吗?”
“好像是这么回事儿啊,民不与官斗,不惹急了,谁惹这个麻烦啊。”围观者议论纷纷。
程澈忽然扬声喝道:“住口!”
现场陡然一静。(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仁名远播
“既然你要街坊邻居们做主,那么今日咱们就当着街坊邻居的面,把事情弄个清楚!”
程澈一抱拳:“各位乡邻,在下是怀仁伯府二公子,奉了长辈之命出面料理此事,今日还望各位做个见证,以还舍妹清白。”
他声音清越有力,神情从容不迫,那样笃定的自信令人不自觉就住了口,忍不住想看他接下来该怎么做。
程澈看向男子,声音温和却响亮,能令围观众人听得清清楚楚:“俗话说捉奸捉双,捉贼拿赃,你红口白牙说舍妹毁你妻子尸身,我且先不与你计较。今日舍妹出游,我亦陪伴在侧,当时你可不在场!我只问你,当时抬你妻子尸身上山的少年和四位街坊哪里去了?”
男子被问得一愣,嚷道:“和他们有什么相干,是我傍晚上山,发现我媳妇尸身被毁的!”
程澈冷笑:“兄台,这个事情,咱们讲究的是证据,你就是闹到官府去,也是这个理儿。不是你声音大,耍无赖,就能占了便宜的!”
说到这里,程澈再次冲众人拱手:“各位听到了,当时他并不在场,那么舍妹替他妻子取出腹中胎儿时,究竟是怎么回事,自然该由在场之人作证。如果尸身当时完好无恙,难道说事后被野狗刨出来吃了,也要旁人负责么?”
“你胡说,怎么是被野狗刨出来吃的,我媳妇肚子上好大一个口子,一看就是刀伤!那里伤口不方便让街坊邻居们们瞧,但我是不惧官府仵作查验的!”
程澈忽然笑起来。
他声音动听,这样一笑,好似不是与人对峙,而是在与友人谈笑风生,反倒让围观者听得更专注:“兄台,这刀伤,你说是舍妹取出胎儿时所弄,那我还说。这伤口是你为了讹诈我伯府,故意弄出来的!”
“你,你,你。血口喷人!”
程澈不再与他纠缠,而是看向众人:“各位,我想今日上山的几位,应该在你们其中吧?”
看热闹是人之天性,何况是亲身经历了白日那番奇事的寻常百姓。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就有三人犹犹豫豫站了出来,其中一个胆子大些的道:“在的。”
程澈笑了:“应该还有一人。”
那人道:“二蛋子回去喊山子去了。”
“那就好,咱们就等山子来了再说。”程澈转头吩咐八斤,“去叫人搬长凳,端些点心茶水来。”
八斤领命而行,片刻后一条条长凳搬出来,摆在门前。
程澈开口道:“各位等着也累,不如坐着喝口热水。”
能坐着看热闹,还有吃有喝。哪个不愿意,当下呼啦一声,一条条长凳上挤满了人,有动作慢的气得跺跺脚,不甘落后去拿点心水果。
男子气急败坏:“你这是收买人心,好让他们偏帮你!”
程澈一声轻笑:“一杯粗茶,还收买不了人心,在下是感谢街坊邻居们在此,等下好还舍妹一个清白,以免日后以讹传讹。”
男子是个什么德性。熟悉的人心知肚明,当下就有人喊道:“就是啊,老杨你放心,真是这伯府的人糟蹋了你媳妇尸身。俺还是站在你这边的。一口茶水就能让俺违背良心,俺成什么人了!”
“就是,就是,你放心!”众人舒舒坦坦坐着吃着茶点,纷纷喊道。
对上程澈平静无波的眸子,男子莫名有些发慌。
这时忽听一声婴儿啼哭。紧接着一个瘦弱少年从人群挤了进来。
他似乎跑得急了,满头大汗,也顾不上安抚怀里大哭的婴儿,大声道:“爹,你干嘛啊,怎么跑这里来了!”
“山子。”程澈忽然开口。
少年一见程澈,不由喊道:“恩公!”
他这一声恩公,是感激那日街头程澈放他之恩,落入在场之人耳中,却误会了。
这山子都喊人家恩公了,看来人家说的没错,人家伯府姑娘是帮忙呢,要是坏了山子他娘尸身,山子还能这么喊?
程澈显然很满意少年这声称呼,唇角轻扬。
男子一个箭步冲上去,劈头就打:“你个狼心狗肺的小崽子,他家救了你妹妹,你就不管你娘啦?你娘死无全尸啊,将来投不了好胎的!”
程澈伸手拦住:“兄台,既然在场之人到了,还是先听他们如何说,你上来就打,是想以身份胁迫自己儿子吗?”
一个质问堵得男子说不出话来,程澈看向少年:“山子,当时舍妹替你娘接生,只有你在场,那我问你,舍妹是如何做的?”
见山子犹豫,他温声道:“你直说就好。”
说到这里睇了男子一眼,意味深长地道:“你爹说,是舍妹剖开你娘肚子,把你妹妹取出来的!”
“不是的!”少年下意识否认,见众人目光灼灼望来,不自觉揽紧了怀中女婴,“当时只有我和那位女神医在场,我看到她喂我娘喝了一杯水,然后就在我娘肚子上画奇怪的圈圈,我也看不懂,然后,她就让我把我娘的裤子脱了下来——”
说到这里,少年顿了一下。
那时,女神医是让他转过身去的,他其实并没有亲眼看见妹妹是怎么出来的。
少年不自觉想到程澈刚才的话:你爹说,是舍妹剖开你娘肚子,把你妹妹取出来的!
不行,他要是说没看见,以爹的性子,定会赖上人家的,他不能恩将仇报!
少年咬了咬牙,大声道:“我亲眼瞧着妹妹生出来的,女神医没有糟蹋我娘尸身!反倒是她看出我妹妹还活着,大发善心救了我妹妹的命!”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爹,你就不要闹了,随我回去吧——”
男子一个耳光打过来:“我打死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兔崽子!”
许是被逼急了,他猛然掀开遮掩妇人尸身的草席,露出妇人腹部触目惊心的伤口,质问道:“那你娘肚子上的伤口怎么来的?啊?”
这个举动虽然突然,还是被许多人看个一清二楚,不少人吓得惊叫一声。移开眼去。
程澈已是看清了妇人肚子上那道伤口。
果然是刀伤,切口整齐利落。
他目光一紧,快步走过去,俯下身轻轻用草席把妇人尸身遮掩好。淡淡道:“兄台,你既然懂得死者为大的道理,又怎么忍心让自己妻子尸身曝于大庭广众之下?”
说到这里,他忽然抬高了声音:“你这样的行径,对自己的妻子何尝有半分尊重?到这时。我更确定,这伤口是你自己划出,好来讹诈我们府上了!”
“你胡说!”男子暴跳如雷。
程澈忽然一把抓住他左手,高高举了起来,扬声道:“大家可看清楚他的手?”
此时天色未黑,伯府大门口灯笼早已亮起来,众人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左手小指缺了一截。我听闻,京城赌坊聚财庄有个规矩,赌客欠五十两银以上,三个月不能还清。以左手小指一截抵债。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位兄台定是嗜赌如命之人,不知猜的可对?”
有那知根知底的邻居,吃了程二公子提供的好茶好点心,听他这么一问,自然捧场,纷纷大声道:“不错,老杨十日里九日在赌,还有一日是在躲赌债!”
有那不知情的则恍然大悟,对程澈的话不由信了几分。
程微紧紧抓着男子手腕。不让他动弹:“今日是他妻子临盆,才难产而亡,而我们在山上偶遇山子等人埋葬其妻时,却不见此人踪影。我想。那个时候,此人还不知在哪个赌场流连忘返吧?”
这一次,抬妇人上山的人纷纷开口:“不错,今日山子他娘难产,还是山子求我婆娘去给请的稳婆,后来见人不行了。我们帮着到处找,也没找到山子他爹!”
听几人这么一说,围观的人不由议论纷纷,特别是一些妇人,直接啐了一口:“我呸,原来是这么狼心狗肺的一个东西!”
局势扭转,程二公子依然面色平静:“我闻你酒气袭人,想来是离开赌场后输得精光又去喝酒浇愁,等回家后发现妻子难产而死,上山去看,苦于无力还债,才起了讹诈的心思,借着酒胆划开自己妻子的肚子!”
“我没有——”
程澈直接甩开那人的手,冷冷道:“念在你妻子已亡,儿女尚幼的份上,我们伯府就不追究你讹诈之罪了!”
程澈冲众人抱拳:“各位,我们伯府符医起家,舍妹天资出众,潜心研究符医一道,已有小成。医者父母心,这才在山上偶遇山子等人时,不顾妇人已死,替她接生孩儿。”
他伸手一指:“那孩子,就是山子怀中女婴了。”
说到这里,不知是巧合还是如何,安静了好一会儿的女婴忽然啼哭起来,声音嘹亮,可是听在众人耳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这孩子可怜啊,一出生就没了娘,不,是没出生就没了娘,还摊上一个这样的混账爹!
程二公子声音清亮,却带了几分哀伤:“我妹妹医者仁心,可她到底是一位姑娘家,虽有符医的身份,却也禁不住被人这样诋毁。今日程二在此,还请诸位替舍妹作证,不至于使医人者心冷,救人者寒心!”
“程二公子放心,今日的事我们都瞧个清楚,不会让这昧良心的得逞的!”
“那程二就多谢了。”程澈弯腰,深施一礼,轻瞥男子一眼,掉头而去。
“把长凳等物搬回去,关门。”
大门已关,狼藉一地,夜色渐浓。
男子不甘离去,还在大喊:“我没有划开我媳妇的肚子,明明是你们伯府——”
话未说完,烂菜叶子臭鸡蛋纷纷扔来,砸了男子一头一脸。
有一人喝了怀仁伯府的茶水,见喝水的茶蛊精致漂亮,偷偷藏于袖中,此时激愤之下,苦于别无他物,一甩袖子把茶蛊扔了出去。
就听咣当一声,茶蛊正好砸在那人脑门上。
那人被砸的晕头转向,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众人一见,呼啦一声作鸟兽散。
一番大戏在夜色掩盖下总算收场,而怀仁伯府的三姑娘仁心救女婴的神奇事迹则在春日的夜里广为流传。(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恶念起
程澈回到念松堂,把事情已经妥善解决的情况对孟老夫人说了,孟老夫人这才停止了对程微的训斥,放她回去。
一回到飞絮居,程微就吩咐欢颜:“快打一盆热水来,我还要洗手!”
欢颜一怔:“姑娘,先前不是沐浴过了吗?”
见程微一瞪眼,不敢再说,忙去耳房提热水。
“姑娘,水来了。”
程微转了头。
天青色青花缠枝莲纹面盆,热气袅袅,扑到程微面上,模糊了她的表情。
程微缓缓伸出手,没入热水里。
欢颜脸色微变:“姑娘,小心烫!”
“我不嫌烫,欢颜,去拿香胰子来,要桂花味的。”
这一次欢颜不敢多问,忙把桂花味的香胰子递过来。
程微拿起香胰子,一遍一遍的搓手,不过片刻,莹白如玉的双手就已通红。
欢颜小心翼翼退到外间,低声问画眉:“姑娘到底是怎么啦?一回来就洗了两次澡,现在还要拼命净手?我瞧她手都烫红了呢,不晓得该有多疼!”
画眉一声轻叹:“你就别多问啦,今儿姑娘心情不好,都由着姑娘吧。”
欢颜困惑地点了点头。
程微双手没在水中,盯着发红的手有些出神。
当时为了救那腹中胎儿,所有的害怕恶心都抛到了一旁,现在才回过味儿来,越想越难受。
程微拿了软巾默默擦手,总觉得那股子尸身特有的味道是怎么也洗不掉的,这个认知让她有些抓狂,扔了软巾倒在床榻上,踢掉鞋子,抱着软枕翻来覆去,躺不安稳。
这一夜,恐怕是不得安眠了。
这时,欢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姑娘。二公子来了。”
程微诧异坐起来:“二哥?”
“嗯,二公子还抱了一只猫呢。”欢颜显然有些兴奋。
程微起身,披上外衣往外走:“请二公子进来。”
她穿戴妥当走到外间,程澈已经候在那里。
他穿的还是先前的衣裳。头上的碧玉簪有些歪了,一缕青丝滑落下来,垂在鬓角,让一贯矜持温润的程二公子多了几分随性不羁。
走得近了,程微还能看到他面颊那一抹带着湿气的红晕。
她不由问道:“二哥。你出去了?”
而程澈目光则落在程微通红的手指上,眉略微蹙起,随后又不露声色的舒展开来,把怀中毛茸茸的东西递过去:“微微,你看这是什么?”
程微这才注意到那个毛茸茸的小东西,竟是一只虎斑条纹的猫。
这猫颜色寻常,体型半大不小,就是比常见的猫胖了两圈,猫脸略大,瞧着就滑稽讨喜。
程微见了。果然眼睛一亮,笑道:“这只猫好肥!”
那猫竟好似听懂了般,抗议的叫了一声,一条大尾巴不满地扫来扫去。
“微微,这种猫皮实好养,以后就给你作伴,好不好?”
程微一怔,心底涌起一股暖流,喃喃道:“二哥?”
难怪从念松堂出来后,二哥就匆匆离去。原来是替她买猫去了。
程微不由自主抱紧了那虎纹猫,眼圈有些泛酸。
“微微不喜欢?”程澈有些歉疚,“原本我想买那种白毛蓝眼的,据说现在许多小姑娘都喜欢——”
“不是的。我就喜欢这样的肥猫。”程微忙道。
这个时间,二哥能弄来这样一只土猫已是不易,又往哪里去寻那样名贵的猫呢。
触手可及是虎纹猫温暖的毛,还有它时不时扫在她手背上的大尾巴。
程微忽然觉得内心的恐惧就这么消散了大半,虽然短时间内今日的阴影不会完全摆脱,但至少抱着这个毛茸茸的小东西时。漫漫长夜里,足以给她支撑的力量和温暖了。
“二哥,谢谢你。”
程澈温和笑着:“傻丫头,谢什么。”
他神情郑重起来,认真道:“今日,二哥很为你骄傲。”
程微有些不好意思,抿了唇道:“其实我也不后悔的,下次遇到,我还会这么做。”
说到这里,程微脸色微变:“二哥,那妇人的肚子,果真被人剖开了?”
程澈怕她害怕,迟疑了一下。
程微催促:“二哥,你说呀。”
程澈这才颔首:“不错。”
程微脸色更加难看,后退一步,脱口而出道:“是程瑶!”
“微微,你说什么?”
“二哥,是程瑶干的,一定是她干的!”
程澈难得摇头:“微微,你不知道,那道伤口整齐利落,一看就是有经验者所为,不管程瑶平日如何,这件事,恐怕不是她一个姑娘家能办到的——”
“她可以的!”程微几乎是瞬间打断了程澈的话,迎上兄长诧异的目光,一下子没了力气。
她怎么能说,那些都是她梦里看到的呢!
总是这样,有时候明知道是程瑶所为,却没有证据!
这一刻,程微觉得很憋屈,她甚至陡然生出一种念头。
有没有一种符水,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个祸害除掉呢?
这个念头一起,阿慧的声音突兀地响起:“程微,你怎么啦?是不是想学什么新符?”
而这时,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覆上程微手背。
“微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程微回神,摇了摇头:“二哥,你有没有发觉,从小到大,许多事情程瑶似乎都不需要学就会了。也许,也许给妇人划开肚子,她也无师自通呢?”
她知道这话很难让人认同,若是换了别人,她都不会说,可是对着程澈,还是忍不住说下去:“那日我在咱家医馆救治的那妇人忽然大出血,胎儿险些不保,当时不是也因为程瑶吗,而这一次,她又在场,所以我总觉得这事就是和她有关!”
程澈若有所思,见程微神情忧虑,拍拍她的肩:“不要想太多,二哥以后会留意着程瑶的动静。且她的亲事应该快定下来了,就算有鬼,总不会一直作乱。微微觉得她不对劲,以后就远着些。”
“嗯。”
等程澈走了,程微抱着肥猫上了床,在脑海里与阿慧对话:“好了,阿慧,你吵得我头都疼了。我现在的符箓都学不过来,没想着学什么新符!我今日乏了,要睡了,你就不要吵我了。”
阿慧不甘心地道:“真是没有上进心!”
等阿慧安静下来,程微却睁开了眼,抱着花猫默默地想:阿慧她……在有些时候,似乎能感觉到她的念头了?
她忍不住回忆,随后心底渐渐升腾起寒意。
似乎每当她强烈的涌起伤人的恶念,阿慧就仿佛能感应到般,立刻冒出头来。
程微忽然觉得很疲惫。
她不知道自己一直防备着阿慧是不是对的,毕竟阿慧手把手教她许多,亦算是半个师父了,可是那种戒备,却从一开始就挥之不去。
程微抱着花猫迷迷糊糊睡着了,第二日,开始发热。
济生堂去不成,德昭长公主那里,亦派人去告了假。
而程微在养病的同时,济生堂却来了一位女客。
这女客穿戴不俗,头戴帷帽,两个贴身伺候的丫鬟亦步亦趋。
程三老爷不敢怠慢,迎上去询问。
女客开口道:“请问,程三姑娘是否在?”(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强买
见一名少女坐在程三老爷不远处,女客笑问:“敢问那位就是三姑娘么?”
“哦,今日三姑娘没来。不知夫人有何事?”
“没来?”女客显然很失望,犹豫了一下道,“我是太仆寺黄少卿之女,想找三姑娘给我瞧瞧身体,既然她不在,那就算了,不知三姑娘何时来医馆?”
程三老爷道:“她身体有些不舒坦,恐怕要过几日才来,那夫人慢走。”
等那位女客走后,程瑶放下医书:“三叔,我想出去买些东西。”
程三老爷一怔,随后道:“好,要不要找个小厮陪着你?”
“不用了,三叔,我今日带了巧容来。”
“那注意安全,早些回来。”
程瑶笑着点头:“三叔放心,我买完东西就直接回府。”
等出了门,程瑶侧头问巧容:“打听到了?”
她带着帷帽,看不清容貌,巧容却下意识移开眼,有些瑟缩地道:“打听到了,就在北边那条街上,叫‘奇珍坊’,才开不久的铺子,专门卖一些奇巧玩意儿。”
“嗯,这次做的不错。”程瑶淡淡点头,抬脚往北边走,忽然瞥了巧容一眼,声音有些凉,“巧容,你莫非在怕我?”
“没有!”巧容陡然否认,察觉自己情绪有些激动,忙悄悄掐了一下手心,故作平静道,“婢子怎么会怕姑娘呢——”
程瑶轻笑起来:“不怕就好,怕也无妨,你总归是我的丫鬟。”
“是,是,婢子永远是姑娘的丫鬟。”巧容连连保证,心底却一阵发寒。
她其实后悔了,若是可以,情愿仍呆在那个蠢笨的三姑娘身边,而不是跟着聪明得怕人的二姑娘!
她忍不住低头,盯着自己的手。仿佛犹能闻到指甲缝里散发的泥土味儿。
她一夜未睡,脑海中不停晃过的,就是二姑娘一脸冷静用匕首划开那妇人肚子的模样。
那个时候,她吓得已经瑟瑟发抖。可二姑娘手都没颤一下!
二姑娘怎么这样大的胆子,那可是尸首啊!
这时,程瑶的声音响起,听着依然没有烟火气:“巧容啊,其实呢。这人一旦死了,尸首就是一副皮囊罢了,和鸡鸭、小兔子有什么区别呢?我可警告你,莫要精神恍惚的,以后误了我的事!”
巧容心一紧,肃然道:“婢子不敢!”
“不敢就好。”程瑶停下脚步,仰头看着铺子招牌上“奇珍坊”三个字,笑道:“到了。”
她抬脚进去,伙计迎上来:“姑娘想要些什么?”
“先看看。”
程瑶仔细打量着铺子里摆放的物件,果然都是那漂洋过海来的稀奇玩意儿。不由一笑,走到柜台前问掌柜:“你们东家在么?”
掌柜一怔。
不过自打开了这铺子,因为所售之物奇巧,问起东家的客人多了,是以他只愣了一下,就道:“姑娘来得巧,今日我们东家恰好在。”
“我想见一见。”
“这——”掌柜有些犹豫。
他们东家虽交代过,有想见他的人大可去禀告,是为了在京城多结交些权贵,不过这么一位姑娘家——
就见程瑶手往柜台上一搭。移开。露出一锭银子来。
她收回了手,而那锭银子还明晃晃留在那里。
掌柜忙不动声色把银子拢入袖中,拱手道:“姑娘楼上请。”
程瑶微微欠身:“多谢。”
她带着巧容上了楼,在一间雅室稍等片刻。就见一名男子走了进来。
这男子三十上下,眼神沉静,一看就是颇有阅历的模样。
二人寒暄一番,男子才问:“不知姑娘想见在下有何事?”
程瑶对这自称姓“魏”的男子道:“魏东家,我瞧您这奇珍坊所售之物俱是海外奇珍,刚刚听您谈吐亦是不凡。想来您是出过海的吧?”
男子一怔,随后笑道:“姑娘慧眼,在下曾在东湾以东的几个小国待过数载,近日才返回故土。”
“难怪开了这样一间铺子。”程瑶一笑,随后衣袖一拂,手离开桌面,桌上多了一叠银票。
男子面色微变,紧紧盯着程瑶,隔着帷帽看不清她面容,谨慎问道:“姑娘这是何意?”
程微一笑:“魏东家莫要紧张,我今日找您,是想买一物。”
“不知姑娘看中了什么,在下可以给个折扣。”
“折扣不必。只要魏东家肯割爱就好了。”程瑶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叠银票,“我听闻海外有一物,名‘金鸡纳霜’,今日想找魏东家买的,就是此物。”
男子勃然变色,随后勉强镇定心神,强笑道:“姑娘说笑了,在下从未听说过此物,想来是那些游记杜撰出来的。”
程瑶语气平静,把银票推过去:“魏东家不妨先看看银票面额。”
一叠银票至少七八张的样子,每一张面额俱是一千两。
男子看向程瑶的目光更为惊诧。
七八千两对他来说虽不算什么,却比一盒金鸡纳霜在海外的售价翻了不知多少番,他要是出售,并不吃亏。
但是,那样的神药,当然是拿在自己手中才好。
程瑶心知时间有限,一横心,说了一句话:“我只买一盒。”
这句话明明无比普通,可这一次,男子的震惊却最大,甚至失手把茶蛊碰倒了。
他却顾不得茶水淌在衣衫上,豁然站起来道:“姑娘如何会说番语?”
程瑶避而不答,笑道:“这些年海禁松动,去过海外的人不知凡几,想来知道这金鸡纳霜的绝不止魏东家一人。我知道魏东家手中此物不止一盒,我用这些银票只买一盒罢了,且绝不会对旁人吐露半个字。魏东家,您看如何?”
男子迟疑之时,程瑶补充一句:“魏东家应该懂得怀璧其罪的道理吧?”
男子沉默许久才重新坐下,叹道:“既然姑娘寻上门来,那在下自然不能让姑娘空手而归。”
程瑶轻笑出声:“那就多谢了。”
“只望姑娘记得今日所言,不会对旁人提起。”
“那是自然。”
程瑶这一趟得偿所愿,离开奇珍坊后察觉有人悄悄跟踪,先后逛了几间铺子,最后去了“云想衣”,与巧容各自换了衣着打扮,甩脱跟踪的人顺利回了伯府。
不过志得意满的她刚到家,就一个晴天霹雳迎头打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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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程瑶的困境
“什么,母亲已经为我定下了亲事?”
韩氏坐在玫瑰椅上,慢条斯理喝着茶,睇一眼程瑶,忽然觉得这茶水格外清香,遂笑盈盈道:“这亲事呢,我也不邀功,是你父亲千挑万选的。他这几日早出晚归,就是替你操持此事。”
看着程瑶渐渐苍白的脸,韩氏轻咳了一声:“瑶儿,我知道此事对你来说有些突然,不过你今年也十六了,亲事不能再拖了。所以你父亲近日虽身体欠佳,还是到处为你奔波。这门亲事可是顶好的,你素来有孝心,不如炖些汤水去孝敬你父亲吧。”
见程瑶不语,不由挑眉:“瑶儿?”
程瑶这才找回理智,抖着嘴唇道:“女儿知道了,多谢……母亲……”
韩氏挥挥手:“你且去吧,我要去你三妹那瞧瞧,她正发着热呢。”
“那女儿告退了。”程瑶出了怡然苑门口,一个趔趄险些绊倒。
巧容忙扶住她:“姑娘?”
“走开!”心慌意乱的程瑶一把推开巧容,面色苍白如纸,疾步往前走。
“姑娘——”巧容忙追了上去。
程瑶直奔程二老爷书房。
“父亲,您在么?”
书房里有些异动,过了一会儿,房门才打开,却是董姨娘开的门。
董姨娘神情有些慌乱:“二姑娘来了。”
程瑶一怔,隐约明白了董姨娘为何出现在这里。
而董姨娘心中正大为懊恼。
这几日老爷可没怎么踏进她的房门,她派人留意着,结果发现每日回府老爷都会去韩氏那里一遭,虽然没有久留过,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难得今日老爷回来的早,她炖了补品送过来,原想着趁机温存一番,好让老爷收收心,没想到大晌午的,二姑娘怎么来了?
平日蕙质兰心的程瑶此时却顾不得董姨娘的心情了。勉强冲她笑笑:“董姨娘,我找父亲有点事儿。”
董姨娘压下心中不悦,笑道:“二姑娘快进来吧。”
她转了身去端放在窗台上的食盒,柔声道:“老爷。既然二姑娘找您有事,那妾就不打扰了。”
程二老爷这几日一直忙着程瑶的亲事,今日总算尘埃落定,心情甚是不错,正觉得旷了几日一个人在书房有些难熬。没想到董姨娘这朵解语花就过来了。
可惜才尝了几口唇脂,就有人打扰了。
程二老爷自诩斯文读书人,是要脸面的,被女儿发现一个姨娘大晌午过来,已经有些不悦,遂沉声道:“你且去吧。”
然后看向程瑶:“瑶儿,找父亲什么事?”
等董姨娘走了,程瑶才道:“父亲,母亲说,已经给女儿把亲事定下了?”
提起这个。程二老爷颇为自得:“不错。”
“父亲,女儿不想嫁!”程瑶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程二老爷吃了一惊:“瑶儿,你这是何意?”
程瑶心中已经乱成一片。
她一直认为对任何事都能尽在掌握,直到这时才骤然发现,原来她的亲事,不管她怎么步步为营,却可以在她毫不知情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定了下来。
她怎么能嫁给一个什么县丞之子!
她连卫国公世子,都不想委身啊!
程瑶一时有些乱了方寸,面对程二老爷的质问。只能匆匆找个借口:“父亲,瑶儿,瑶儿从未想过离开京城,只要一想到要去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就心慌的不行。”
程二老爷笑了:“你这真是孩子话!我一直以为几个女儿里你是最稳重的,现在才知道,到底还是个小丫头。瑶儿,你且放心,那凌光县离京城不算远,且你那未来夫君已是举人之身。这几日我打听了,他这次春闱很可能高中,到时候步入官场,你便也是官夫人了,这样的福气,可不是每个庶女都能有的。”
听到最后一句话,程瑶心里就像被针扎了一般,狠狠疼了一下。
原来,任她如何大放光彩,在父亲眼里,她只是一个卑微的庶女,能嫁给一个有举人功名的县丞之子,已经该烧高香了!
程二老爷以为程瑶是女孩子家的羞涩,便继续叮嘱道:“瑶儿,我听闻这两日你总往那济生堂跑。现在你亲事定下来了,今后还是少出门,呆在家中绣嫁妆才是正经事,莫要学你三妹,玩野了心。好了,父亲也有些乏了,你且退下吧。”
“是,那瑶儿告辞了。”程瑶像失了魂般走出去,清风拂面,不由打了一个激灵,清醒几分。
对了,还有祖母,这些日子她百般用心伺候祖母,说不得祖母会为她说几句话!
程瑶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提着裙角飞奔,直奔念松堂。
巧容追在后面,跑得气喘吁吁。
“瑶儿怎么现在就过来了?”
按着惯例,程瑶会在傍晚请安时过来,然后就留在念松堂过夜,次日再回碎玉居。
“祖母,瑶儿听母亲说,已经把亲事给我定了下来,您可知道?”
孟老夫人一笑:“原来是这事啊,难怪你这么惊讶,祖母也是今日才知道的。”
“祖母,瑶儿不想嫁,瑶儿想一直伺候您,陪在您身边!”
孟老夫人摇摇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姑娘家哪有一直不嫁人的道理。”
程瑶咬着唇,忽然有些灰心,却做着最后挣扎:“祖母,这亲事定的是不是太急了些?虽然瑶儿亲事由母亲做主,可是……可是您也是今日才知道的……”
她最后这句话,很有些挑拨离间的意思。
而以孟老夫人和韩氏平日的关系,孟老夫人听了会恼怒几乎是必然的事。
可也许是上天见她今日得到那灵丹妙药太过顺利,都生了嫉妒,就听孟老夫人道:“这亲事定的是急了些,不过既然是你父亲挑选的,那定然是极好的。瑶儿,你安心待嫁就是了。我听你父亲说了,你那未婚夫君今年才二十出头,这次春闱很可能高中,这样的青年才俊,可是百里挑一的。”
程瑶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一下子落了空。
她勉强维持着镇定离开念松堂,倚着墙壁,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个耳光。
她枉自活了这么久,却不知对自己的定位与他人有着这样大的偏差!
不成,她不能坐以待毙!
“姑娘,您要去哪儿?”(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始料未及的出丑
程瑶被巧容问住了。
是啊,她要去哪儿?
韩氏说,双方已经交换了庚帖,亲事彻底落定,她还能去哪儿?
“姑娘——”巧容从未见过程瑶这般茫然无措的样子,心同样跟着发慌,说话间已经带了哽咽。
她的茫然郁闷,绝不比二姑娘少!
自从跟了二姑娘,亲眼见了她的聪慧冷静,精明厉害,她一直笃定,只要好好为二姑娘做事,将来二姑娘嫁入高门,她是能跟着享福的。
二姑娘连卫国公世子都看不上呢,将来的夫君该是何等人物?
而她,作为二姑娘的陪嫁丫鬟,当然也能成为那般人物的通房。
可是,县丞之子是什么玩意儿?
巧容觉得自己已经有些凌乱了,特别是昨日的阴影还笼罩在心头,加上这事的打击,她甚至有种想昏过去的冲动。
可是,这世上有受不住打击昏过去的主子,哪有这样娇气的丫鬟?
她要是昏过去,二姑娘见她无能,说不定就把她弃了。
而她知道二姑娘这么多秘密,一旦被她放弃,那意味着什么不用深想便知。
“姑娘,您别着急,无论您去哪儿,婢子都陪着您——”
程瑶已经没有心情听巧容表忠心,抬脚就走。
巧容亦步亦趋跟着,渐渐察觉这是前往飞絮居的方向。
这个时候,二姑娘居然要去找三姑娘?
巧容困惑极了,悄悄打量程瑶神色,却不敢多问一个字。
程瑶脚底生风,目光灼灼,此时正处于一种神经绷紧到极致的状态。
她不能慌,她还有底牌!
如果告诉程微,她知道了二哥的秘密,程微会如何做呢?
程瑶笃定地笑了笑。
以程微的性子,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止她把这个秘密说出去!
那么。到时候她就提出要求,让程微帮她想法子搅黄这门亲事。
程微是个蠢的,可她却有一个好哥哥!
程瑶从来都知道,只要是程微提出的请求。程澈绝不会拒绝!
她相信程澈有这个能耐替她解决这个难题!
想到这里,程瑶脚步略微慢了下来。
曾几何时,她与程彤一样,是想努力与这个哥哥亲近的。他们明明有着同病相怜的身世,为何程澈在意的永远是程微?
后来她渐渐懂了。与其努力亲近程澈,还不如亲近程微,至少她与程微好了后,这位二哥对她就亲切了些。
“姑娘,到了,您不进去么?”
飞絮居门口,程瑶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了,巧容忍不住问。
程瑶忽然转了身:“不了,去父亲书房!”
她改了主意。
还没到最要紧的时候,这个杀手锏。先不能动。
程微如今有着莫测的能力,她还看不透,再加上一个不好对付的程澈,万一惹急了,他们杀人灭口该怎么办?
程瑶掌握着这个秘密,只想在最合适的时候给予程微致命一击,从未想着用来威胁人。
威胁人就像豢养凶兽,看似得意,稍有不慎,就会被反噬。这种得不偿失的事。她不会做,至少现在还不会做。
最初的震惊和接连的打击过后,程瑶反而恢复了冷静,没过多久。重新站在了程二老爷门口。
吩咐巧容守在门口,程瑶再一次走了进去。
这一次,程二老爷脸上的不耐烦已经显而易见:“瑶儿怎么又过来了?”
程瑶一步步走近,离程二老爷半丈之遥时,轻轻跪下:“父亲,瑶儿有话要对您说。”
打量着神情冷凝的庶女。程二老爷这时也有些回过味来,语气大为不快:“瑶儿,你是不是对这门亲事不满意?”
程二老爷这么问着,心里很不高兴。
他忙活了好几日定下的得意亲事,女儿居然会不满意?
真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见程瑶不语,程二老爷强忍着恼火道:“瑶儿,你自幼饱读诗书,应该懂得,看人和看事要看长远,莫要被眼前方寸乱了心思。你那未婚夫君虽然只是县丞之子,可他前途大好,过个十几年,给你挣个诰命夫人绝不成问题。总比把你许给那些勋贵人家的庶子,现在虽听着好听,可过个十几年一分家,也许日子过的连个寻常百姓都不如!”
程二老爷其实并没有这么大耐心,之所以对程瑶解释这么多,不过是很得意自己先下手为强定下这门好亲事,有些受不得程瑶不识货罢了。
而程瑶此刻已经彻底冷静下来,耐心等程二老爷说完,缓缓抬头,眼角已挂了泪:“父亲,瑶儿知道您一心为女儿好。可是,这门亲事女儿不是不愿意,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不能!”
“这是什么意思?”程二老爷越发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拧眉盯着程瑶。
程瑶咬了咬牙,一字一顿道:“因为女儿和卫国公世子,已经私定了终身!”
她实在没想到,父母会如此快把她的亲事定下来,打了她个措手不及,若是可能,她多希望这件事发生在太子妃生产后。
那时候,太子妃若是能难产而亡,她说出与太子有了私情,伯府恐怕高兴还来不及。可是现在,有怀着身孕的太子妃在,此事却万万不能提!
把韩止拿出来当挡箭牌,虽然自污了名声,可是至少亲事能够拖延下去。
她清楚,伯府是绝不会让她去给韩止做妾的,而韩止又订了亲,伯府想要把她嫁去卫国公府,短时间内是不成的。
只要忍辱负重数月,等到八月太子妃产子——
程瑶悄悄捏了捏自回来后还没来得及妥善珍藏起来的那盒金鸡纳霜,心中安定了些。
就算父亲以为她与韩止有了私情,也不会傻到把此事闹得人尽皆知,顶多是府中长辈知晓。
而只要有它在,哪怕暂时祖母等人对她冷眼相待,将来也会改变态度的。
至于韩氏?呵呵,等她用这宝贝救得那贵人性命,又能奈她何呢?
“你说什么?”程二老爷猛然站了起来。
随之一声奇怪的声音陡然响起,令父女二人都有些发懵。
那声音好像是……好像是……
随着阵阵臭味传来,程瑶猛然明白了刚刚那韵味悠长的声音是什么。
而程二老爷一张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父亲——”
程二老爷横眉怒目,一声“滚”还未出口,忽然觉得下边一湿。
程瑶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父亲那要杀人灭口的眼神儿,是怎么回事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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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险死还生
见程二老爷表情无比诡异,程瑶心中一紧,又忐忑喊了一声:“父亲——”
程二老爷瞪着程瑶,只恨不得拿根绳子,把这害他出丑的孽女勒死算了。
“父亲,您怎么了?”程瑶知道,想改变任人宰割的命运,唯有指望眼前之人,哪怕程二老爷一副要杀人灭口的模样,她还是硬着头皮上前一步。
在她想来,乍一听说女儿和男子私定了终身,当父亲的暴怒亦是正常,而她有把握等程二老爷稍微冷静下来后,说服他。
可是让程瑶怎么也想不到的是,程二老爷因为尿**,仅有的一点理智早就摇摇欲坠,而程瑶这轻轻一小步,却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此刻,程二老爷脑海中就只回荡着一个念头。
被人闻到了,被人闻到了,无论眼前这人是谁,他都要杀人灭口!
这样想着,程二老爷已经伸出双手,按到了程瑶脖颈上。
优美纤长的脖颈,被一双大手收紧,立刻就呼吸困难起来。
程瑶大惊失色:“父亲——”
可是随着那双大手越收越紧,她的声音都变得支离破碎。
程瑶双眼忍不住往上翻,剧痛袭来,心中涌起滔天的不甘。
她怎么能死在这里!
“父……亲,不,不要啊——”程瑶双手用力扒着程二老爷的手,双腿拼命踢蹬,用尽全力发出的声音却低不可闻。
此时的程二老爷早已没有理智可言,一双手毫不留情的越掐越紧,分明是要置人于死地。
程瑶显然意识到了程二老爷的决心。
她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浑身力气渐渐流逝。
我,我这就要死了么?
程瑶迷迷糊糊想着。
不行,她绝不要这么憋屈的死在这里!
对了,巧容,还有巧容!
突如其来的希望,让她一下子来了力气。拼尽全力双腿一踢,踢翻了不远处的椅子。
椅子倒地发出一声巨响。
房门猛然被推开:“姑娘——”
忽然闯入的人和椅子倒地的声响一下子拉回了程二老爷的理智,骤然松手。
新鲜的空气涌入喉咙,程瑶剧烈咳嗽起来。
总算得救了!
在昏死之际。她艰难扯出一抹笑容。
“老,老爷——”巧容看清屋内情景,吓得一下子跪下来。
房门因为推得急,犹在摇晃,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程二老爷理智渐渐回笼。看着昏死过去的程瑶,心底有些后怕。
他差一点就杀了自己的亲女儿!
不,不,是因为这个孽女不知廉耻做下丑事,他才忍痛下杀手的,他这是清理门户!
程二老爷找了一个最能说服自己的理由,看向巧容:“你们姑娘刚刚说的话,你在门外可有听到?”
“婢子——”巧容迟疑着不知如何回答。
她守在门外,当然是把耳朵贴着门偷听的,听到二姑娘说与卫国公世子有了私情。她吓了一跳,心慌意乱之际,就没听清里面后来又说了什么,等回过神来再听,却几乎听不到姑娘的声音了,直到椅子倒地的声音传来。
可是,她怎么能承认偷听呢。
“说,听没听到!”程二老爷横眉怒目。
刚刚程二老爷一脸狰狞掐程瑶脖子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这么一瞪眼,落在巧容眼里简直是杀气腾腾。骇得她再不敢犹豫,脱口而出道:“听到了,听到了。”
没想到这话一出,程二老爷神情反而缓和了许多。沉声道:“你们姑娘不知廉耻,做下那荒唐事来,你这贴身丫鬟亦有责任!”
见巧容白了脸,程二老爷语气一转:“不过她终究是我女儿,我又怎么下得去手。罢了,你扶二姑娘回去。等她醒了跟她说,明日我去看她。对了,大夫就不要请了,记得了?”
巧容连连点头:“婢子记得了,记得了。”
也许是恐惧激发了力量,她竟三两下就把程瑶扶了起来,迫不及待逃离了书房。
程二老爷把房门关好,才阴沉着脸匆匆换了一条裤子,离开书房沐浴去了。
等四周无人了,程彤才战战兢兢走了出来,双手死死提着食盒,已是满脸泪痕,而嘴唇因为用力太过早就咬破了。
她望书房门一眼,几乎是飞奔而去,等回到莲皎居就躲回了自己房间,爬到床上缩进了锦被里。
不多时,董姨娘过来敲门:“彤儿,你在里面?”
好一会儿,传来程彤颤抖的声音:“娘,我在。”
“那娘进来了。”董姨娘推门而入,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没伺候你父亲用完糕点?”
原来程彤这一趟书房之行,是董姨娘撺掇的。
程瑶第一次过去破坏了董姨娘的好事,她本就心存不悦,又恐程瑶是过去讨好老爷,这才叫程彤送一碟新做的芋头糕送过去固宠。
她可不像府上那些人,轻视了那位温和无害的庶女。也就是韩氏蠢,才会让一个庶女爬到自己女儿头上去,在老爷心里,最疼爱的永远要是她的女儿才行。
董姨娘看一眼随意放在桌上的食盒,伸手打开,就见里面一碟子芋头糕码放得整整齐齐,不由变了脸色:“彤儿,这芋头糕没给你父亲送去?”
“我——”程彤被问白了脸。
董姨娘走到床边坐下来:“彤儿,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到底怎么回事儿?”
“娘,我——”程彤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干脆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董姨娘知道女儿爱哭的性子,见她这样,也不好再问,足足等了一盏茶的工夫,见她哭够了,才无奈道:“好了,彤儿,受了什么委屈跟娘说,娘想法子给你出气。”
程彤泪眼朦胧,隔着水光望着生母,心道,娘,这一次,女儿不是受了委屈,而是被吓到了,吓到我的人还是父亲,您也能帮我出气么?
她终究不敢说出书房外所见,哽咽着道:“我,我路上见到二哥去看程微,想与他说几句话,结果二哥不理我,我……”
“就因为这个?”董姨娘又气又心疼,伸手一点程彤额头,“你这个傻丫头,说过你多少次了,你那个二哥心偏的没边了,以后不许再犯傻,有空还不如找你三弟玩!”
程彤垂着头,低声道:“我知道了。”
等董姨娘走了,她犹豫良久,决定去看程微。(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流言
一路上,程彤走得很慢。
她也说不清在书房门猛然被推开的那一瞬间,见到父亲表情狰狞掐着程瑶脖子后,为何想去瞧瞧程微。
还有父亲对巧容说的话好生奇怪。
二姐她……做了什么不知羞耻的荒唐事呢?
程彤一边走着一边思索,思路渐渐清晰。
能被父亲这样责骂,二姐一定是和男子有了私情!
那个男子又是谁呢?
一个人的名字渐渐在程彤心头浮现,她想,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莫名想去看看程微。
“四姑娘。”守门的听歌一见程彤来了,有些诧异地行了礼。
程彤举了举食盒:“听说三姐病了,我来瞧瞧。”
“哦,您稍等片刻,婢子进去禀告。”
听歌转身进去,程彤站在那里等。
她也没有把握,程微会不会见她。
程微那个人,一副臭脾气,对关系不好的人从来是不假辞色、冷若冰霜,不像是她,在人前哪怕再讨厌一个人,也不想形于色,让旁人生出不佳的印象。
也许,程微不会见她吧?
程彤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她其实还没想明白自己来见程微的目的。
这时听歌的声音传来:“四姑娘,我们姑娘请您进去。”
穿过珠帘,绕过屏风,就见程微斜倚在床头,青丝如鸦随意披散着,一脸病容。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程微还算客气,淡淡问道:“四妹怎么来了?”
程彤走了过去,把食盒放在一旁几上,笑道:“三姐,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呃,这里面是今日才做的芋头糕。我觉得味道不错,带来给你尝尝。”
她说着把那碟芋头糕端了出来。
程微看了一眼,淡淡道:“四妹太客气了,能来看我。我已经很意外了。”
程彤坐着有些不自在。
她就说,程微是个不会说话的。
可换做以前早就恼了,此刻程四姑娘却一点想走的意思都没有,她抿了抿唇道:“三姐怎么了,昨日还上山游玩。今日怎么就一病不起了?”
程微想不透程彤怎么会来探病,不过她此时……确实是很需要人探望的,于是勉强笑了笑,咳嗽两声道:“昨日上山大概是受了寒,今日就起不得身了。”
“哦,这也难怪,山上本就凉些,我见三姐昨日穿得并不算多。”
程微眸光一闪,落在程彤唇上:“四妹嘴唇怎么破了?”
程彤下意识摸了摸,道:“不小心咬了一下。”
就见程微递过来一个小瓷瓶:“这是我昨日制的符水。抹在伤口上有奇效的,四妹要是不嫌弃,可以试试。”
今日程彤这一来,可是帮了她的大忙,这就算是她的答谢吧,她才不要欠不相干之人的人情。
程彤显然有些意外,怔怔接过来,低头看一眼小巧玲珑的瓷瓶,下意识问:“这个怎么用?”
“直接抹在伤口处就可以了。”程微察觉程彤今日有些异样,又拿不准她来探病的目的。不由起了促狭之心,笑道,“四妹现在就可以试试。”
她倒要看看,程彤会怎么做。
这爱哭鬼要是不安好心过来。想闹什么幺蛾子,至少先将她一军。
至于这一瓶止血生肌符,她才不心疼,反正昨日本打算让二哥给那妇人尸首用的……
出乎程微意料的是,程彤只迟疑了片刻,就道:“那我试试。”
她打开瓷瓶。倒出几滴液体在指肚上,然后抹到唇上。
那一瞬间,恐惧与心慌交织,随着唇上疼痛的消失,程彤大吃一惊。
几乎顾不得说话,程彤直接奔到梳妆台前,盯着镜中人完好如初的红唇,一时有些发傻。
最近这段时日,她是听闻了有关程微的种种神奇手段,可听了后,不信过后就是不屑,从没想到竟是真的。
再回过身时,程彤看向程微的目光已经大不一样了。
“三姐,这符水,真的好神奇……”
到了这时,她甚至还是想问,这真的是程微制出来的吗?
可是迎上程微淡然的目光,程彤忽然没了好奇心,沉默片刻,道:“三姐,我觉得这段日子以来,很少见你与二姐一起了,你们吵架了么?”
程微颇为诧异看程彤一眼,觉得她这话很莫名。
以她们一直以来的糟糕关系,难道她和程瑶不要好了,还会找程彤谈心么?
程彤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来,不,或者说,她突然生出来探望程微的念头,就是想问这么一句话。
是不是程微也同她一样,发现了二姐不为人知的一面?
还有父亲,一直以来,她都觉得程微蠢,那样好的父亲,怎么每次对上都又臭又硬。虽然这样对她有好处,可是一想到程微这样对待她敬之爱之的父亲,心中还是不免气恼。
可是——
程彤有些不敢回忆在书房外看到的那一幕,只要一想,就觉得脖颈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紧了,马上要喘不过气来。
那时候,如果巧容不闯进去,父亲是真的想掐死二姐吧?
可二姐无论做了什么事,都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啊,虎毒尚且不食子!
那要是有一日,做错事的是她呢?
程彤直直望着程微。
程微难道也是看到了父亲的另一面,才对父亲一直疏远冷淡的?
不,不,也许是她多心了,是二姐太惹父亲生气了。
程彤想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却绝望的发现办不到,那个十几年来在她心中温和可亲的慈父形象,已经不受控制的轰然倒塌。
而她在程微这里,可否找到答案?
“咳咳。”程微抬手扶额,轻咳了两声。
程彤回过神来,讷讷道:“三姐,你很不舒服?”
程微一直鲜艳的唇色今日惨白,牵起唇角道:“一直觉得浑身发冷。”
“那,那我不打扰三姐了,改日再来看你。”程彤站了起来。
程微压下心中疑惑,道:“四妹慢走。欢颜,送送四姑娘。”
“不必了,我自己出去就好。”程彤带着贴身丫鬟走了出去。
此时正是午后,连院子里几株花树都显得无精打采,程彤路过时,忽听有人说话,不由停住了脚。
“画眉姐姐,姑娘到底是什么病呀?”
“这些不用你操心,快去看你的门!”
“哎呀,画眉姐姐,除了先前进去的四姑娘,这个时辰谁会过来啊,我这不是担心嘛。别人都说,咱们姑娘不是病了,而是昨日替那已死的妇人接生,被那妇人阴灵缠上了!”
程彤一下子捂住了嘴,与带来的贴身丫鬟落花面面相觑。
“呸呸呸!小蹄子胡扯什么呢,再胡说八道,当心我撕了你的嘴!”
“哎呀,画眉姐姐,你别打呀,我没有胡扯,我也是听说的。你不知道,现在府上好些人都在传呢。”
“都传什么?”那叫画眉的丫鬟忍不住问。
另一个小丫鬟的声音程彤听得出来,是那个叫听歌的,有一把好嗓子。
就听她压低了声音道:“他们都说呀,已死的人被惊扰了,就会缠上扰她安宁的人呢。”
“可是,咱们姑娘对那妇人有大恩呀!”
听歌叹气道:“鬼哪里讲道理啊。不过许是如此,咱们姑娘才只是不舒坦,要是那作恶的,肯定就不是这么简单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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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疑心生暗鬼
“行了,快别说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了,当心被咱们姑娘听了去,又该闹心了。”
听歌吐吐舌头:“知道了,画眉姐姐。我就是心疼咱们姑娘,明明好心救了那妇人的孩子,不说救人一命功德无量吧,怎么还惹来一身腥呢?那妇人的相公真是个黑心的,为了讹钱竟把妇人肚子剖开,来诬陷咱们姑娘!”
画眉一声冷笑:“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二公子出面,那无赖别想污蔑了咱们姑娘。咱们姑娘只是身体欠安,倒是那无赖该小心些,别被自己媳妇的怨魂化作厉鬼缠上才好!”
“哎呀,画眉姐姐,快别说了,我听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今晚该睡不着了。”
“好啦,你别胡思乱想就行了,快去看门吧,说不定等会儿四姑娘该出来了。我去给姑娘熬药去。”
“嗳,我这就去。”听歌飞奔而去。
透过花木缝隙,程彤眼看着画眉扭身走向长廊,一张小巧瓜子脸白了几分。
“姑娘——”在一旁的贴身丫鬟落花轻轻碰了碰程彤。
程彤生性胆小,不由打了个激灵,随后瞪落花一眼。
落花硬着头皮道:“姑娘,咱们快走吧,总觉得这花木下有几分阴冷。”
听她这么说,程彤似乎也感觉到了,忙不迭点点头,主仆二人脚步匆匆离开了飞絮居。
一回莲皎居,程彤就扑到床上,蒙着被子声音含糊地道:“我要睡一下,没有要紧的事不许吵了我,你下去吧。”
落花一蹲身子:“是,姑娘。”
等她退下后,程彤揪着被子有些发呆。
先是在父亲书房外看到那恐怖一幕,知道了二姐一件了不得的丑事,又在程微院子里听到那番渗人的话,她估摸着这一回。该她发热生病了。
呸呸呸,今日真是晦气,不该随便出门的。
程彤懊恼捶了几下床柱,蒙上头睡着了。
走廊下。四姑娘的另一位贴身丫鬟冷月拉着落花问:“怎么瞧着姑娘今日脸色不大对劲呢,你陪姑娘去飞絮居,姑娘又和三姑娘生气啦?”
“生气倒是没有——”
“那到底怎么回事啊,我看咱们姑娘那样子,可别再生了病。到时候姨娘该拿咱们是问了。”
这些丫鬟们,闲来无事本就爱凑在一起八卦嚼舌,落花刚刚听来那么惊悚的消息,哪里憋得住,当下把冷月拉到角落里,压低了声音问:“那个你听说了么?”
“哪个?”冷月一脸茫然。
“哎呀,就是三姑娘被阴灵纠缠的事呀,现在府里好多人都知道了,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你娘不是在大厨房做事。”
一个府上。要说八卦来源,非人来人往的大厨房莫属。
冷月有些不快,推落花一把:“别卖关子啦,快说给我听听。”
以往落花都是从冷月这里听一些流言八卦,这次难得有了卖弄的机会,哪里还会藏着掖着,当下说得口沫直飞,在她绘声绘色的描述里,连那缠上三姑娘阴灵的恐怖模样都出来了,好像亲见了般。
冷月听得如痴如醉。时不时配合着点点头,大大满足了落花的谈兴。
而一转头,冷月就把这流言传到在大厨房做事的亲娘那里去了。
于是不到傍晚,三姑娘因为打扰妇人阴灵安宁而被缠上的消息就在伯府下人之中传遍了。
碎玉居里。程瑶才刚醒不久,仔细问了巧容她昏迷之后的事,哑着嗓子道:“父亲真这么说?”
巧容听着程瑶这嘶哑的声音心里就有些发慌,忙道:“二老爷是这样说的,要您好好养着,明日就来瞧您。”
“行了。我知道了,咳咳。”程瑶觉得喉咙像被火烧,拿开帕子,上面是点点血迹。
那血迹触目惊心,骇得巧容花容失色:“姑娘——”
程瑶横她一眼,斥道:“别闹,是我那时候咬破了嘴,没什么大碍!”
巧容抚了抚胸口,泪花盈盈:“那就好,吓死婢子了。”
程瑶盯着她,忽然一笑,哑着嗓子道:“没想到,你倒是个忠心的。”
巧容忙跪了下来:“姑娘,婢子自打跟了您,就准备一心一意跟您一辈子了。姑娘好了,婢子才会好。”
“你明白就好。”程瑶勉强露出个笑容,又咳嗽两声,实在是受不了喉咙痛,便道,“巧容,你去大厨房,给我端碗绿豆汤来吧,晚饭领来你们几个分吃了吧。”
她虽手中有钱,却不敢像程微那样在自己院子里弄个小厨房,想吃什么就弄什么,只能老老实实去大厨房领饭。
“婢子这就去。”
巧容提了食盒去大厨房,因为还没到夏日,大厨房没有备着绿豆汤,只能现熬。好在巧容素来出手大方,给二姑娘加餐的活计,大厨房几个婆子都是抢着做的。
熬绿豆汤虽然简单,却费工夫,各房丫鬟们人来人往都把晚饭领走了,只剩下画眉还在那里等。
“巧容姑娘,绿豆汤熬好了,老婆子给你盛上啊。”
“多谢刘妈妈了。”巧容塞过去一块碎银子。
刘妈妈掂了掂分量,这块碎银子能值几十个铜板了,这绿豆汤熬得划算。
“巧容姑娘,你拿好。”到了刘妈妈这个年纪,嘴都碎,她把汤碗递给巧容,瞥一眼外头天色,多嘴道,“巧容姑娘,这天都擦黑了,你回去时走快点,可别在外头呆久了。”
巧容怕二姑娘等久了,急着回去,哪里耐烦听一个烧火婆子唠叨,脸上就带了几分漫不经心:“多谢刘妈妈,我知道了。”
刘妈妈一见巧容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当下就忍不住了,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巧容姑娘,老婆子可是为你好。你一个年轻的姑娘家本就阴气重,这个时辰府中走动的人又少了,可别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刘妈妈,你胡说什么呢!”巧容从昨日起心里就藏着事,听了这话大为恼火。
“哎呦,巧容姑娘,你还没听说么,咱们府上闹鬼!”
见巧容愣了,刘妈妈眉飞色舞地道:“昨日三姑娘不是替一个已死的妇人接生了么,结果那妇人阴灵就跟过来了,所以三姑娘才病了。”
话音才落,就听咣当一声,那碗热气腾腾的绿豆汤被打翻在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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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凌静姝忍辱负重苟活一世,临死的那一刻才幡然醒悟悔不当初。
如果上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会对那个辜负了她一生的男人说三个字:
给我滚!!!
第二百零四章 撞鬼
“哎呦,巧容姑娘,烫着了没有?”刘妈妈赶紧蹲下来收拾。
此时巧容已经是浑身发冷,手脚冰凉,不顾裤腿被溅湿,蹲下来一把抓住刘妈妈的手:“刘妈妈,你刚才那话,怎么说?”
巧容这一抓,因为紧张惊惧一下子用过了力,刘妈妈吃痛,忙甩开,不满地道:“巧容姑娘,你怎么了?”
巧容这才回神,又塞过去一块碎银子,勉强笑了笑道:“我胆小,还多亏刘妈妈提醒了。刘妈妈,你再给我仔细讲讲呗。”
刘妈妈把地上的碎碗扫到一旁,因为又有银钱入手,刚刚对巧容心生的那点不满早就没了,一下子就打开了话匣子:“就是昨日公子姑娘们上山,不是遇到了一个难产死的妇人?我跟你说啊,这种难产而死的妇人,因为不甘,惦记着肚子里孩子,都很凶,死后怨气不散,不随着阴差去地府的。”
巧容嘴唇已经毫无血色,喃喃道:“那,那她就跟着三姑娘回来了?”
刘妈妈撇嘴一笑:“可不是么,谁让三姑娘替她接生呢。还好咱们三姑娘是做好事,那妇人阴灵虽然跟了过来,也只是因为阴气重让三姑娘不舒坦。要我说啊,那鬼也是个糊涂的,跟着咱们三姑娘干嘛啊,要是跟,也该跟着她汉子!”
“跟着她汉子?”巧容已经听得眼珠都不转了,失神重复着刘妈妈的话。
刘妈妈正说到兴头上,哪里留意到巧容神色不对劲,使劲点点头道:“可不是呗。那汉子为了讹钱把自己媳妇肚子都剖开了,不是作大孽么?那死鬼只要不是个傻子,也该知道找谁报仇啊,来咱们府上做什么乱!”
“她真的会知道?”巧容打了个寒颤。
此时虽在厨房,因为几个灶台已经熄了火,巧容莫名觉得有些凉,下意识紧了紧衣襟。
刘妈妈说得眉飞色舞,不知从哪个衣兜里摸出一把瓜子。边嗑边吐。
瞧着巧容吓成这个样子,讲鬼故事的人自有一种难言的满足感,刘妈妈亦不例外,当下说得更起劲:“当然知道啊。俗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要我说啊,府上那些人都是瞎传。”
巧容眼睛一亮,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刘妈妈,怎么是瞎说?”
她拍着胸口:“可吓死我了。其实没有这回事儿对不对?三姑娘就是生病了而已。”
“不是。”刘妈妈用力一吐,瓜子壳差点飞到巧容脸上。
巧容却连躲避的意思都没有,已经被“不是”两个字定住了。
就听刘妈妈道:“我是说啊,那死鬼跟来咱们府上,其实是想看看救命恩人住在什么地方呢,等将来说不定要报答三姑娘的。不过是因为厉鬼阴气重,三姑娘一个小姑娘家扛不住阴灵近身才病了。你瞧着吧,三姑娘这病肯定很快好了,那时候啊,定是那死鬼回去找她汉子算账去了!”
“啊——”巧容再也忍不住。惊叫起来。
刘妈妈吓了一跳,随后失笑:“巧容姑娘,你还是第一个吓成这样的,难怪说自个儿胆子小呢。别怕,三姑娘对那死鬼有恩呢,咱们府上又没人做亏心事,这事你听听就算了,别往心里去。”
而巧容已经心慌意乱,站起来就往门外冲,边跑边喃喃自语道:“冤有头债有主。她会来算账的,会来算账的……”
“哎,巧容姑娘,绿豆汤不要啦?”刘妈妈站在门口喊了一声。转过身摇了摇头,嘀咕道,“胆子还真是够小的!”
片刻后,门口又传来动静,骇得刘妈妈立刻转了身,看清是巧容站在那里。才松了一口气,埋怨道:“巧容姑娘,你这突然折回来,倒是吓了我一跳。”
夜色里,巧容一张俊俏的脸像雪一样白,笑容看着有几分惨淡:“刘妈妈,我忘了拿绿豆汤。”
“我就说嘛,主子的事没办成,回去该挨训的。巧容姑娘,这回可要端好了。”
“我知道了。”巧容已经没有力气多说,提着食盒脚步发飘走进了夜色里。
伯府此刻已经掌了灯,因为天未黑的彻底,反而不够亮。
巧容走在回去的路上,只觉花木枝影摇曳,好似鬼魅,刺激得她头皮一阵阵发麻。
她不由加快了脚步,顾不上食盒里的绿豆汤会不会洒出来。
路过花园时,花木更繁茂起来,有的路段被高大树木遮蔽,连灯光都只能稀疏透进来,光影斑驳,浮动人心。
巧容每走一步,都忍不住四处打量,走着走着忽觉前方一个黑影一动不动,不由大骇。
可是这条路是回碎玉居的必经之路,若是再绕远,她更加不敢。
巧容屏住呼吸,一步步往前移动,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里,以便一旦发觉不对劲,立刻就跑。
等渐渐走近了,她才发觉那不过是一株一人来高的树,不知怎的有些枯了,这个春日没有发芽抽枝,只有光秃秃枝桠,远远瞧着倒像是人的手臂,难怪刚刚那一瞥吓得她冷汗直冒。
“还好,还好,我果然是自己吓自己的。”巧容拍了拍胸口。
而话音才落,她眼睛忽然直了。
就在这株半枯的树后不远处,无声站着一个人,借着微弱灯光,可以看清那是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头发却是凌乱披散的,遮掩住了面部。
而最显眼的,就是妇人一袭大红色的半身裙。
巧容直愣愣盯着那女子,想拔腿狂奔,可双腿已经软得站不起来,只能留在原地一动不动。
然后,她就见那妇人忽然抬手,缓缓拨开了垂在面前的长发。
灯光太暗,她只看清女子一张红艳的唇,随后那女子就飘然而去,只剩草木轻摇的沙沙声。
那一瞬间,隐隐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传来。
巧容下意识嗅了嗅鼻子,猛然意识到那味道是什么。
那是血腥味!
她骤然明白那女子为何穿了一身大红半身裙。
那,那哪里是大红半身裙,分明是那难产而死的妇人血把裙子染红了!
“啊——”食盒跌落在地,巧容根本顾不得捡,埋头就跑。
“怎么成了这幅样子?”巧容出现在程瑶面前后,程瑶一见她的模样,不由皱了眉。
巧容已经是在门外平复了心情才进来的,此时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姑娘,对不起,婢子……婢子跌了一跤……”
程瑶眉毛拧了起来:“这么说,绿豆汤也没带回来?”
巧容头垂得低低的,声若蚊呐:“是……”
姑娘要是让她再回大厨房去端,她情愿死了好了!
程瑶太阳**突突直跳,只觉今日格外晦气,自打回府后处处不顺,不由冷了脸,不耐烦摆摆手道:“行了,你退下吧,今晚不用你守夜了,叫侍书来。”
“是,多谢姑娘宽容!”巧容早已吓得六神无主,从心里不想和程瑶多呆,赶忙退了出去,躲进了自己屋子。
等到了夜里,睡意朦胧间,她忽听有人敲门。(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说服
巧容猛然惊醒,缩在床里面一动不动。
而那敲门声一下一下,不急不缓,似乎没人开门就要永远敲下去。
咚咚的敲门声好像无情冰冷的锤子,落到巧容心尖上,她再也受不住这样的压力,蹑手蹑脚下了床,连鞋子都没穿,抓了一把剪刀在手里,一步一步挪到门口。
而就在她来到门口时,那敲门声忽然消失了。
巧容紧紧握着剪刀,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门外动静。
门外似乎只有风声传来。
她等了很久,终究忍不住,轻轻打开了房门。
外面什么都没有!
巧容下意识松了口气,随后目光下移,浑身的血瞬间冷了。
门口外的地上,竟安安静静摆着一个食盒。
那食盒她再熟悉不过,正是今日去端绿豆汤的那个!
巧容缓缓蹲下身子,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食盒瞧,这样不知瞧了多久,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打开了食盒的盖子。
一碗绿豆汤赫然摆在里面。
“啊——”巧容彻底失去理智,像见了鬼般连连后退。
“大半夜不睡,鬼叫什么呢?”旁边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抱琴披着外衣掐着腰,怒目瞪着巧容。
看清巧容狼狈的模样,抱琴没留意到那食盒,扑哧一笑:“哎呦,巧容,你这是做噩梦啦还是见鬼啦,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抱……抱琴……”终于出现了个大活人,哪怕是平日不合的人,此刻在巧容眼里也是救星,不由伸了手想拉住她。
抱琴嫌弃地后退几步,往地上啐了几口:“快别喊我名字,听着怪渗人的。我说巧容,你是不是撞邪啦?呵呵,难怪今日姑娘都不要你守夜了。你这幅鬼样子,说不定用不了几日,姑娘就赶你出去了!”
抱琴说完。扭身走了。
她是很讨厌巧容的。
自打三姑娘把巧容送给了她们姑娘,也不知这浪蹄子给姑娘灌了什么**汤,竟被姑娘当成了心腹,而从小伺候姑娘长大的她和侍书反而要靠边站了。
因着这个缘由。抱琴大半夜过来,只负责看热闹,至于安慰神马的,那完全是休想!
而巧容则彻底睡不着了,整整一夜没合眼。到第二天去程瑶跟前伺候时,精神还是恍惚的。
程瑶见了巧容这样子也觉得晦气,偏偏今日程二老爷要过来,只有巧容最适合在她旁边伺候,便没有说让她下去歇息的话。
到了快晌午时,程二老爷终于过来了。
今日本不是沐休之日,可程二老爷昨日先是虚恭后是尿**,以为是闹了肚子,怕丢丑,就告了假在家休息。
他想了一晚上。决定先找程瑶问清楚了,再去找韩氏。
“父亲,您喝茶。”
“你先下去。”程二老爷沉声对巧容道。
等巧容退出去,他视线落在程瑶高高的衣领上,一时有些沉默。
程瑶没有先开口。
经历了昨日的险死还生,她有些失去自信,不敢再笃定什么了。等程二老爷先开口,才能看看他的意思。
“你昨日说的,可是真的?”
程瑶打量着程二老爷神色,浅浅“嗯”了一声。
“混账!”程二老爷一拍桌子。忽听噗嗤一声传来。
他与程瑶同时愣住。
随后,程二老爷一脸尴尬,而程瑶则下意识后退一步。
昨日,父亲就是在虚恭之后。对她痛下杀手的!
难道昨日父亲不只是恼恨她那番话,更是因为这个恼羞成怒?
也许是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程二老爷尴尬过后,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端起了茶杯,心道怎么他一发火就出这种糗事呢?看来这几日情绪万万不可太激动了。
有了这个认知。他喝一口茶,语气冷静下来:“你和卫国公世子,到了什么地步?”
程瑶低着头,心一横道:“我们,我们已是生死相许了。”
既然昨日父亲放她一马,冷静一日后,总不能再来一次。
“你们——”程二老爷感觉腹部一股气往下坠,忙宁心静气,因为忍屁声音都有些抖了,“你把身子给了他?”
程瑶垂着眼帘,默默不语。
父亲这样认为,才能顺利把眼前的亲事退了,至于以后,反正她是没有亲口承认的,谁说生死相许就意味着失了身子?
“孽女。”程二老爷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平和的语调让程瑶觉得与眼下气氛很不协调。
程二老爷也想咬牙切齿说啊,可一震怒就虚恭,甚至尿**,他哪里敢!
也因此,看向程瑶的目光更加厌恶,缓缓道:“孽女,卫国公世子已经订了亲,难道你去给他做妾不成?你不要脸,伯府还丢不起这个人!”
庶女去给嫡妻娘家侄子做妾,这传扬出去,别人定会说他卖女求荣,攀附权贵!
思及此,程二老爷又暗恼嫡长女不争气。
她那个太子妃要是当得安稳,不让满京城的人都看出来不受太子待见,他这个太子泰山走到哪里不是被人捧着!
程瑶跪了下去:“父亲,求您可怜女儿,退了这门亲事吧。卫国公世子说过,最迟年底,他就想办法退亲,光明正大的娶我。”
“糊涂,这种哄人的话,你也信?”
程瑶抬头,潸然泪下:“父亲,瑶儿只能信了。女儿已经与人订下鸳盟,难道您要把我嫁给那举子,然后成为一对怨偶吗?到时候,就不是给伯府添助力,而是树敌了。”
程二老爷深以为然。
把一个不是完璧之身的女儿嫁给人家,不是树敌又是什么?
他瞪着程瑶,恨不得把这不知羞耻的东西掐死,可是亲手施为了一次之后,没了再次动手的冲动。
“父亲,请您也相信瑶儿一次,就等到年底,行么?”
“等到年底?就是以前你想嫁入卫国公府都困难重重,到时候你一个退过亲的姑娘还想成为世子夫人?简直痴人说梦!我可告诉你,你想给卫国公世子当妾,那我情愿这就掐死你!”
程瑶神情决绝:“父亲,您放心,女儿绝不做妾。到年底若是与卫国公世子婚事不成,那我就以为伯府祈福的名义去庙里清修,绝不损伯府名声。”
事已至此,程二老爷发觉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当下再懒得看程瑶一眼,拂袖而去。
程瑶大大松了一口气,只觉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喊来巧容伺候着沐浴,因为心神松弛,没有发觉巧容状态不大对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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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据说莲花镇的齐家下了血本给顶顶丑的儿子娶了方圆几十里最好看的云家三姐为妻,满镇的人都在观望,想看看云家三姐过门得怎么嫌弃这丑出风格的一家子。
谁料那娇滴滴的小娘子也不知道眼睛是怎么长的,竟看那丑男越看越俊,还安份守已的过起日子来,实在叫人想不透。
云三姐咬着手指尖,一双眼睛巴巴的看着自家相公:“我家相公好帅,还这么忠犬,傻子才会嫌弃。”
满镇的傻子:……
齐靖:“娘子真好看,还心灵手巧,贤惠大方,又最是不会与人口角的,可得看紧点,莫叫她吃了亏。”
满镇子被云三姐明里暗里嘲讽过的小娘子:……
第二百零六章 可悲可叹
程瑶坐在浴桶里,热气袅袅,青丝如瀑,却掩不住纤长脖颈上触目惊心的青紫。
巧容盯着那圈青紫有些出神,一瓢热水就浇在了那里。
程瑶疼得倒抽口气,豁然起身,一巴掌打了过去。
“姑娘,婢子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巧容猛然清醒,跪在潮湿的地板上。
程瑶捂着隐隐作痛的脖颈,重新坐下,不耐烦道:“行了,快些伺候我洗完!”
若不是脖子上的伤势不宜让第三个人看到,她真是要把这粗手粗脚的东西赶出去!
等程瑶从浴桶中走出来,穿好衣裳,就道:“罢了,我看你神思恍惚,回去歇着吧,叫抱琴进来替我梳头。”
巧容此时哪还有争宠的心情,忙退出去换了抱琴进来。
程二老爷则抬脚去了怡然苑。
“老爷来了?”韩氏见到程二老爷进门,有些诧异地站起来迎过去,却也没有细想,这次见了老爷,诧异的心情似乎大过了惊喜,和往常有些不大一样。
程二老爷面色平静,语气淡淡“嗯”了一声,抬脚走进去坐下来。
“老爷今日没有上衙?”
“我昨日有些身体不适。”程二老爷看着韩氏。
这些日子,韩氏似乎越发水灵了,半点不像三十多岁的妇人。
这个念头让程二老爷一路走来的火气散了几分,而这种平静的心情正是他最需要的,不然一个不小心在韩氏面前丢丑,那可就糟糕了。
“请了大夫了没?”
“只是有些不舒坦,休息两日就好,用不着请大夫。”
这种一愤怒就虚恭尿**的毛病,他怎么好请大夫!
程二老爷和颜悦色的样子让韩氏有些捉摸不透,她斟了一杯茶递过去,自己同样捧着一杯低头抿了一口。
一时之间,室内只剩沉默。
韩氏默默地想。过去的每一日每一刻,她都忍不住望向门口,希望那里出现这个身影。
可是,又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真的出现在这里了,夫妻二人却只能相顾无言了呢?
韩氏不由想起了她年轻的时候。
那时候她活泼开朗,话很多,母亲常笑她是只闲不住的小麻雀。
成亲前的那晚,她激动的几乎没有睡。觉得有许多许多话要和那人说。她知道他不怎么情愿,不过她把那些欢喜仔细讲给他听,他总会慢慢接受她吧?
可是洞房那一夜,她是独自睡的,以后的日子他也从没有耐心听她说过。
韩氏盯着程二老爷的侧脸,心想,老爷其实也老了呢。
程二老爷终于开了口:“韩氏,瑶儿的那门亲事,还是退了吧。”
韩氏大惊:“老爷,这话怎么说?才定下的亲事就退了?那以后瑶儿一个退过亲的姑娘可怎么办?”
“那个以后再说。反正眼下这门亲事还是退了吧。”
“不行,哪有平白无故退亲的,这样咱们伯府的名声也会受损!”韩氏断然否决。
退亲虽然影响程瑶名声,可她的亲事一旦困难,岂不是意味着那狐媚子还要在府里碍眼,说不定被她寻了机会就勾搭上太子。
那些皇家的人,在这方面可不讲究。
“你不同意,这门亲事也要退!”程二老爷声音抬高了些,察觉肚子又有不妥,忙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迎上韩氏费解的目光,慢慢道,“还不是你侄子做下的好事!”
程二老爷这句话说得太柔声细语,和劲爆的内容反差极大。以至于韩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喃喃道:“我侄子?”
“不错,就是卫国公世子。韩氏,你可知道,那小子哄骗着占了瑶儿身子。瑶儿已非完璧,还怎么嫁给别人?”
“这不可能!”韩氏猛然站起来。脸色铁青。
程二老爷冷笑:“不可能?要是没有这事,哪个姑娘家会这么说?”
“那个小贱人,小贱人!”韩氏气得在屋里直打转。
那下贱胚子竟然一边勾搭着太子,一边勾搭着止儿,实在是太下贱,太恶心!
韩氏抬脚就往外走,被程二老爷拦住:“韩氏,你去哪儿?”
这个时候,韩氏都要气炸了肺,说话哪还记得委婉,狠狠道:“去哪儿?自然去那不要脸的下贱胚子那里,一条白绫来个清净!”
“胡闹!”程二老爷一声冷喝。
韩氏略微缓和几分,挑眉看着他。
“韩氏,你别忘了,你是瑶儿的嫡母!那祸害她的男子是别人就罢了,可他是你娘家侄儿。你的心就这么偏,要勒死庶女,然后你娘家侄子浑然无事?”
对上韩氏怔怔的眼神,程二老爷一拂衣袖:“你现在是程家妇,发生了这种事,不替家里着想,争取更好的局面,却一心要替你侄儿擦屁股。韩氏,你太让我失望了!”
“老爷何尝不是。”韩氏喃喃吐出这几个字。
何尝不是令她失望呢。
对微儿,动辄打骂,而对那下贱胚子,反而处处维护。
还是说,老爷维护的从来不是哪个儿女,而是**裸的家族利益呢?
也许是想清了某些东西,韩氏反而冷静下来,问:“那老爷是什么意思呢?”
程二老爷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松了口气:“这样吧,就说瑶儿得了急病,先把亲退了,然后缓一段时日,你回国公府探一探口风。”
韩氏压下嘲弄的唇角,只觉荒唐又荒谬:“难道老爷觉得,国公府会与侍郎府退亲,然后娶瑶儿?”
“瑶儿好歹是伯府姑娘,不是那小门小户的,难不成被人糟蹋了,就这么一声不吭的算了?等缓一段时日你回去说一说,看国公府是什么意思吧。”
程瑶那番话,程二老爷并没有信,在他想来,一个已经定亲的世子,能有什么本事让家里退亲再娶一个同样退过亲的庶女?
而他之所以让韩氏回去,不过是看卫国公府如何摆平此事罢了。
至少,毁了一个伯府精心培养的女儿,总要付出点代价来。
“我明白了。”韩氏淡淡道。
原来,这做父亲的也不过是要榨出那下贱胚子最后一点价值罢了,这么一想,她心里就好受多了。
好受过后,就是莫名的悲哀浮上心头,乃至程二老爷离去,韩氏都一动未动。
许久后,韩氏开口:“雪兰,去叫二姑娘过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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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韩氏的惩罚
“母亲。”程瑶来到韩氏面前,屈膝行礼。
韩氏冷眼打量着程瑶。
豆绿色高领小衫,鹅黄色撒花百褶裙,清新出挑,温婉端庄。
这可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韩氏一想到十几年来一直瞎着眼,就呕的不行,挥挥手道:“你们都退下,雪兰、霜兰留下。”
屋子里伺候的其余人退出去,韩氏扫立在程瑶身后的抱琴一眼,冷声道:“你也退下!”
抱琴不自觉看程瑶一眼。
程瑶轻轻点头。
到此时,她心里已经有数,父亲定是把那事告诉韩氏了。
不过,过了父亲那一关,嫡母这一关,她并不怎么惧怕。
她再清楚不过,韩氏就是个拎不清的糊涂人,只要父亲开了口,韩氏就只有听的份儿,不然现在就不是叫她过来,而是杀到碎玉居去了。
见程瑶沉稳有加,韩氏暗暗咬了牙,斜眼瞄着她道:“你父亲已经跟我说过了。”
程瑶缓缓跪了下来:“女儿惭愧。”
韩氏冷笑起来:“惭愧?呵呵,你有什么惭愧的?程瑶,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
“母亲,瑶儿也不是故意惹您伤心的——”
“够了!”韩氏一抬手,打断了程瑶的话,“我不听你的花言巧语。”
她站起来,居高临下望着程瑶,忽然一笑:“你父亲说,你得了急病,要把亲事退了。”
程瑶心中一喜,却不敢表露出来,死死低着头。
也因此,她没有看到韩氏脸上一闪而过的狠厉。
“你起来吧。”
程瑶缓缓站起来,垂着头等韩氏发作。
只要能退亲,目前她没有什么不能忍的!
“雪兰、霜兰,扶二姑娘去净房,伺候她沐浴!”
“母亲?”程瑶抬头。有些诧异。
韩氏根本不理会程瑶,抬脚率先向净房走去。
“二姑娘,请吧。”
程瑶被雪兰、霜兰一左一右扶着去了净房,面对韩氏。头一次生出几分不安。
嫡母这一次,似乎和往常不大一样了。
韩氏在净房靠墙壁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抬抬下巴:“你们两个别愣着了,二姑娘等会儿还要回去养病呢。”
“养病”两个字被她着重说出来,听着格外讽刺。
雪兰和霜兰已经抬手去给程瑶脱衣。
程瑶下意识避开:“母亲。瑶儿晌午才沐浴过。”
韩氏早已恨透了程瑶。
她是个爽快人,最烦的就是虚与委蛇,发火时哪怕对着亲生女程微都会打骂的,更何况一个庶女,当下就冷下脸道:“你再开口,我就让人拿擦桌布塞了你的嘴!不让她们脱也行,你自己脱!”
程瑶蓦地睁大了眼睛。
在韩氏不容置喙的目光下,只得含羞带辱,一件一件褪着衣裳。
韩氏这样的嫡母,以往她觉得只要摸准了脾气就好拿捏。可现在才发觉,这种人一旦翻脸后,当真半点情面不讲,还不如那些哪怕背地里刀光剑影明面上也要笑意温柔的主母。
至少没有一个主母,目不转睛看着庶女脱衣裳的!
“母亲,可以了么?”只剩下里衣时,程瑶颤声问。
她发誓,这样的屈辱她一定要讨回来!
“行了,就这样吧,你们扶二姑娘进去沐浴。”韩氏是那种一旦下了决心就颇为果断的人。绝不会拖拖拉拉搞出什么救兵及时赶到的恶心事来。
“二姑娘,请进去吧。”雪兰、霜兰二人拖着程瑶往浴桶里去。
程瑶看着那浴桶里的水一点热气不冒,大吃一惊:“母亲,求您开恩。女儿洗了冷水身子会受不住的。”
韩氏冷笑出声:“你不就是因为得了急病,才退亲的么?还愣着干什么,快扶二姑娘进去!”
雪兰和霜兰从没见过这样疾声厉色的韩氏,在两个丫鬟心里,主子对府上姑娘尚能如此,真的惹怒了。她们两个丫鬟还能有好吗?
这样一想,不由加大了力气,拖着程瑶往浴桶去。
程瑶到底只是个姑娘家,哪里抵得过两个人的力气,很快就被她们连拖带拽弄进了浴桶中。
三月的天,毫无温度的水,那一瞬间,程瑶觉得浑身冷得要炸开了,想要挣扎,却被两个丫鬟死死按着动弹不得。
这样过了片刻,身体渐渐适应了水温,她发着抖闭上了眼睛,眼角不知是水还是泪淌了下来。
总有一日,她要韩氏不得好死!
韩氏一直冷眼旁观,此时也不得不佩服程瑶了。
居然这么快就镇定了,难怪哄了她这么多年!
“雪兰,水撒出去不少,快给二姑娘添水。”
“是。”雪兰声音有些抖,从一旁的木桶里舀起一瓢水,对准程瑶头顶浇下去。
“啊——”这一次,程瑶再忍不住放声尖叫,一双含怒带恨的眸子望向韩氏。
这毒妇好狠,让她冷水洗澡还不够,竟用混着冰碴子的冰水浇她!
这样不行,将来会影响她生育的!
程瑶拼命挣扎,奈何两双手按着她,让她逃离不得,只得承受着一瓢接一瓢的冰水。
渐渐的,她再没了力气,脸色一片青紫。
“够了。”韩氏一抬手,“给二姑娘穿戴好,送她回去。”
雪兰和霜兰把气若游丝的程瑶拖出来,替她收拾妥当送了出去。
抱琴吓了一跳:“我们姑娘这是怎么啦?”
雪兰摇头道:“我们也不清楚。夫人正问着话,二姑娘就忽然脸色青紫,浑身冷得冒寒气,把我们夫人都吓了一跳呢。抱琴啊,你快扶二姑娘回去歇着吧。”
抱琴将信将疑,费了好大力气把程瑶扶回去,迎面撞见巧容。
一见程瑶青白如厉鬼的脸色,巧容大骇,颤声问:“姑娘这是怎么了?”
抱琴瞪她一眼:“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啊。”
巧容伸手去扶,却猛然缩回手:“怎么这么冰?”
“不知道,我手都快冻僵了。夫人身边的雪兰说,夫人正问着话,姑娘忽然就这样了。你看姑娘这脸色,身上冷得像冰块似的,哪有这种邪门事啊,真是怪了!”
巧容脸色惨白,与抱琴一同扶着程瑶进去,转头就匆匆离开了碎玉居,向飞絮居奔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吓疯
“巧容姐姐?”坐在门口的听歌有些愣了,站了起来。
“听歌——”巧容跑得急,扶着墙不停**。
听歌疑惑看着她。
缓了一会儿后,巧容冲听歌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听歌,我听说……三姑娘病了?”
“啊。”听歌点点头,狐疑盯着巧容。
“呃,我毕竟伺候三姑娘一场,听说她病了,就想来看看reads;首席独爱:辣妞,哪里跑。”
巧容被姑娘送给二姑娘,而这些日子以来姑娘又明显疏远了碎玉居那边,听歌年纪虽小,也是瞧在眼里的,对巧容的态度自然不像以前那样亲热,淡淡道:“巧容姐姐有心啦,我们姑娘已经大好了。”
“大好?”巧容声音扬起,几乎尖叫起来,迎上听歌狐疑目光,忙努力平复疯狂涌上心头的恐惧,强笑道,“这么快?三姑娘不是前日晚上才病的?”
听歌一听不乐意了,撇嘴道:“巧容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还嫌我们姑娘好得快呀!”
“不是,不是。”巧容忙否认,“我就是有些惊讶。听歌妹妹你看,我这还没来看三姑娘,三姑娘已经好了,让我这旧仆真有些无地自容了。“
听歌弯唇笑道:“这有什么,我们姑娘好了是最紧要的。不瞒你说,今日上午五公主过来了。“
“五公主?”
“对呀,秀妈妈说啦,我们姑娘上山可能是风邪入体,而五公主是真龙血脉,这么一来,哪还有不好的道理?”
秀妈妈是前不久调来的。
原本伯府姑娘是两个贴身丫鬟,两个小丫鬟。一个粗使婆子,一个奶娘的。
而程微奶娘在她幼时就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被打发了,韩氏那时对程微冷淡疏远的厉害,没有想着给填补过,就这么过了这些年。
自打程微初潮时闹出那个笑话,程澈深以为要有个细心有经验的妈妈陪在她身边,可这内院的事他当兄长的不好说。就塞了些银钱给韩氏的心腹婆子桂妈妈。
桂妈妈提醒了韩氏后。韩氏就挑了秀妈妈过来。
本来韩氏还想把巧容的缺儿一道补齐了,却被程微断然拒绝。
那次鞋垫事件后,她一直让巧容冷眼观察院子里的人。好不容易暂时肯定画眉、听歌两个没什么问题,问题出在那粗使婆子上,哪里还想再轻易要人进来。
至于那粗使婆子,程微暂且没有动。
这种粗使婆子连她房门口都进不了的。有了防备后,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既然已被程瑶收买。说不准什么时候利用此点能回敬一番。
听歌话音才落,巧容扶着墙缓缓委地。
五公主来了,三姑娘就好了,可是二姑娘却莫名病了。
巧容一想到刚刚扶着二姑娘进屋时。摸到的二姑娘跟个冰人似的,还有那青白如厉鬼的脸色,不由浑身发抖。没了站起来的力气。
“巧容姐姐,你这是怎么啦?”
巧容一直发抖说不出话来。
“哎呀。巧容姐姐,你到底是怎么啦?脸色青白的太吓人了,我去替你找大夫吧。”
“听歌,你别走!”巧容一手抓住听歌手腕,另一只手抬起来摸摸自己的脸,“我的脸色真的是青白的?”
“对呀。”听歌大大点头。
“我知道了,听歌,麻烦你把我扶起来吧,我这个样子,就不进去瞧三姑娘了。”
听歌把巧容拉了起来,巧容脚下发虚踉跄回了碎玉居,进了自个儿屋子后,拿出小镜子仔细打量,一入目,吓得差点把镜子甩出去reads;调教。
果然是脸色发青,就如二姑娘那样!
她却不想,任谁一夜未睡,被吓破了胆,脸色都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怎么办,怎么办?
巧容急得在屋里打转转。
她不想死,她还这么年轻,要是被厉鬼索了命,岂不是冤枉!
可是,那厉鬼显然已经缠上了她,昨晚上还敲门了!
想到这里,巧容再也坐不住,寻那素日相熟的婆子询问化解办法去了,自然是换了一种说法,隐下真相不提。
等问到化解办法,她悄悄出去买来所需之物,就这么熬到月上梢头,才提着包袱战战兢兢出了门。
花园里一片静谧,弦月悬于树梢,散发着微弱的光。
巧容选了一处隐蔽处,四处张望,确定四下无人,匆匆打开包袱,取出冥纸、线香、供果、盆子等物。
她燃上线香,摆上供果,把那冥纸点燃落在盆子里,念念有词。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忽然吹过,盆子里落的纸灰火光点点,忽地飞了起来,化作阵阵黑烟。
巧容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却想起那婆子叮嘱的,非要把所有冥纸烧完才算有诚意,只得硬着头皮继续。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只手,落在她肩上。
巧容吓得浑身都僵了,缓缓转过头去。
因她是半跪着的,这么一转身,目光正好就落在身后那人的腰部位置。
那人上衣竟然是推起来的,一道狰狞伤口赫然落在腹部。
巧容上牙碰着下牙,想要尖叫,却发现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裤子已经湿了。
“你为什么要助纣为虐,说!”女子嘶哑的声音传来。
这样嘶哑的声音,不知怎么,让巧容瞬间想到了程瑶。
“先是你,再是你们姑娘,你们主仆,谁都跑不了,谁都跑不了。”那女鬼忽然踏前一步。
这一小步,好似打破了巧容的定身术,她掀翻了盆子,起身就跑,边跑边语无伦次地喊:“不要找我,不要找我,是姑娘,是二姑娘她剖开你的肚子,不关我的事!”
望着不远处的灯光,巧容拼命往那个方向跑。
她已经吓跑了胆,就算用尽力气又能跑得多快,明显感觉得到身后女鬼如影随形,有好几次,那只冰凉的手还触到了她的后颈。
总算到了光亮处,却忽然亮光大盛,原来是许多人挑着灯笼过来。
巧容一眼望见了韩氏,连滚带爬冲到她身前,扑在脚边哀求道:“夫人救我,夫人救我!”
“怎么回事儿?”
已经吓掉半条命的巧容哪里还有理智,疯疯癫癫道:“有鬼追我!不关我的事,是二姑娘,是二姑娘非要去把那妇人肚子剖开的,我,我只是听二姑娘的吩咐帮把手而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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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自作孽
“把巧容带进去!”
堂屋里,听完巧容疯疯癫癫的讲述,韩氏回头看一眼立在身后的程微,吩咐雪兰:“去书房请老爷过来!”
程二老爷一直为自己的怪病忧心忡忡,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间听人来唤,沉着个脸匆匆披上外裳赶去韩氏那里,见了跪在地上的巧容不由愣住了:“韩氏,这么晚,这是怎么回事儿?”
不用韩氏解释,巧容因为被吓迷了心智,一直反复讲着那些话,程二老爷先有些不解,听了片刻就明白过来,脸色比外面夜色还沉,抬脚把巧容踢了个跟头,冷声道:“真是荒唐!”
“老爷,您说该怎么办吧?”韩氏难得聪明一次,把皮球踢了回去。
“怎么办?先把那孽女叫过来!”
要是换了以前,单听一个丫鬟这么说,程二老爷不见得就信了那个一直以来端庄乖巧的女儿会做出这种荒唐事来。
可事情赶得巧,程瑶才吐露了自己与人有私情的事,这关口又出了这个事情,程二老爷潜意识里就已经信了几分。
韩氏冲霜兰点点头;“去碎玉居请二姑娘过来。”
碎玉居里,程瑶裹着厚厚的被子仍在发抖,一听怡然苑那边来了人,不由一惊。
按理说,今日韩氏已经下了狠手,就算还想整治她,也不可能来的这么快。
这个时候叫她过去,到底是什么事儿?
程瑶眼皮直跳,直觉有些不妙,吩咐侍书道:“和霜兰姑娘说,我换好衣裳就过去。”
“嗳。”侍书出去应付霜兰,抱琴替程瑶穿衣裳。
“姑娘,您多穿点吧,您身上太凉了,夜里又风大。”
“嗯。”程瑶心神不属地应着,忽然灵光一闪。问,“巧容呢?”
抱琴一听姑娘又提起巧容,很不高兴,撇嘴道:“她好像一直躲在屋子里没出来呢。”
程瑶一抬手止住了抱琴替她穿衣的动作:“抱琴。你快去巧容房间瞧瞧她在不在!”
“姑娘——”
“快去,别让霜兰发现了!”程瑶疾声厉色。
抱琴见状不敢再多言,匆匆去了,不多时赶回来,喘着粗气道:“姑……姑娘。巧容不在屋子里!”
“不在?”程瑶脸色就变了。
抱琴忙点头:“不在,婢子进去看过了,被子叠得好好的,一点热乎气都没有,显然早就出去了。”
程瑶彻底白了脸,喃喃道:“糟了。”
“姑娘——”抱琴疑惑不解。
程瑶却顾不上解释,厉声道:“我自己穿衣,抱琴,你速去把兰婆子叫进来,然后守在外面不得让人进来!”
兰婆子是碎玉居的粗使婆子。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听程瑶这么一说,抱琴一愣,见她神色冷厉,不敢再耽误,忙领命去了。
不多时,兰婆子悄悄进了屋。
程瑶把早准备好的一物塞给兰婆子,郑重叮嘱道:“兰妈妈,你听着,明日一早。你就悄悄把此物送到云想衣的掌柜手里。你要记住,无论今晚或者明日我这里发生什么事,你都不用管,只要把此物送到了就行!”
“老奴晓得了。姑娘放心。”
等兰婆子出去,程瑶才算松了口气。
最坏的打算,哪怕巧容暴露了上巳节那日的事,韩氏要处置了她所有丫鬟,一个粗使婆子是不会被注意的。
到时候,无论她面临什么危险。只要那信物能送到云想衣那里,她就有得救的机会。
程瑶穿戴好,做好心理准备,随霜兰去了怡然苑。
一进屋,瞥见韩氏夫妇并肩而坐,还有地上跪着神情呆滞的巧容,程瑶就明白了几分,缓缓跪了下来:“父亲,母亲,不知此时唤瑶儿过来,有什么事?”
“什么事,这恐怕要问你吧!”韩氏瞧见程瑶就眼里冒火。
这个下贱胚子不仅四处勾搭,还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来,真是见了她就污了眼睛!
“程瑶,上巳节那日的事,你的贴身侍女什么都招了!你还有什么话说?”韩氏冷声问。
程瑶低眉敛首:“瑶儿不知道母亲在说什么——”
话未说完,一直发痴的巧容忽然扑过来,大哭:“姑娘救我,姑娘救我。您说的人死如灯灭,可是那鬼找来了怎么办?”
“巧容——”事出突然,程瑶挣也挣不脱,难免气急败坏,“大胆,你快放手!”
巧容却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死死不放:“姑娘,您不是不怕吗,那您对那鬼说啊,是您要划开她肚子的,不关婢子的事,不关婢子的事啊——”
“住口!”程瑶发狠一脚踹开巧容,跪得笔直,“父亲,母亲,这丫鬟已经疯了,请二老不要信了她的胡言乱语!”
韩氏不由冷笑出声:“这个时候,你还巧言令色!程瑶,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么?这人疯了,说的话才更可靠。要知道,疯子可不会撒谎!”
“可是那日女儿一直和止表哥等人在一起,又没有分身术,如何能做下这样的事呢?再者说,这样做对女儿对伯府又有什么好处?”
“对你没好处,对微儿有坏处不就够了么?”韩氏冷冷说道。
程瑶豁然抬头,与韩氏身后的程微目光相对。
到这时,她明白了。
可是程微是怎么知道的?
那日那么多人,程微怎么会想到她头上来?要知道把尸首挖出来开膛破肚,任谁都不会怀疑到一个姑娘身上。
“老爷,你看到了么?这就是我养了十六年的好女儿!她生母死得早,可以说她就是在我身边长大的,和半个嫡女没什么区别。结果呢,她却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一边勾搭着我侄儿,一边祸害着我女儿,你说,这样的庶女换作别的主母,该如何处置?”
“父亲,女儿没有做,请您相信我,不能单凭一个丫鬟的话就定了我的罪啊!若是随便一个奴婢说些什么,主子就要被定罪,那整个伯府不是乱套了吗?”
一直未发一言的程二老爷终于开口:“韩氏,先让人把这孽女送回去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程瑶不可置信:“父亲,父亲——”
程微依偎在韩氏身边,嘴角轻抿笑了。
原来程瑶也有看不透的时候,这又不是公堂断案,在家里,长辈相不相信永远比事情真相更重要。
更何况,她本来就做了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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