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六章 啥?
且不说沈曜这里四处走访,单说沈笑家里收完麦子一称,又是个大丰收年。
消息灵通的粮商们,早就蜂涌至本县收购粮种了。
不过,他们到底晚了一步,新上任的县令是原来的崔主薄,他早就遵循林修尧的方法,提前高价订下了一批种子。
粮商们暗道可惜,不能以平常的小麦价格来收了。
但是,沈家村各户都很开心,他们比往常麦价高出一倍的价格卖了麦种,正好可以补一补去年打仗多收一倍的粮税。
沈大伯也很高兴,他们粮食打的越多越不怕饿肚子,白面馒头,管够。
不过,这高兴劲儿在过完端午后,被今天到访的程家父子给冲淡了不少。
程怀谦他们护卫太孙进京,临时组建的护卫营被打回原来的编制,回到京营训练骑射。
这些人都是被各营挑出来的尖子,将来多数可能是要补充到各营夜不收队伍的。
所以,直到昨天端午,他们才放三天假。
一大早,程大为就带着儿子,请了谭秀才和顾道长来商量,给沈笑和程怀谦成亲的事。
沈大伯一听,立刻就没有了笑脸:“啥?今年成亲?七两才多大,明年正月才及笄,她都还是个孩子。”
对面程大为欲言又止,把目光看向谭秀才和顾道长。
坐在门口的程怀谦,一下被沈志提溜了起来。
沈远推开他的手,让程怀谦坐下。
而沈笑和大嫂二嫂,带着小侄子坐在里间,心里七上八下的。
手里帮二嫂分的绣线,又乱成了一团。
外面,程大为赔笑道:“亲家,他们成亲后,将来还到你们膝下尽孝。”
“将来的事将来说,现在成亲太早了,最早也得是明年。”沈大伯连明年都嫌早,原打算说后年的,碍于情面,话到嘴边打了个弯儿。
还是管氏想的多,没有特殊理由,顾道长这个亲舅公,不会上门来当说客的。
她安抚的看了看丈夫,又向对面几人道:“律法有定,男子十六岁,女子十四岁可成亲。
但您几位也知道,到了太祖元圣十年以后,女子多数都是正式及笄以后才嫁的。”
谭秀才看顾道长不发一言,只好继续道:“亲家,是这么回事儿,念哥儿这次回京,还是要再度去边镇的。
他们要驻守边镇的时间,短则五年,长则十年。
你们想想,边军有几个能假回家的?”
管氏和沈大伯对视一眼,两人都吃惊不已,管氏问道:“不是说今年夏收时,北疆人没有敢和我们打吗?”
“打了,不过都是些小偷袭,不像去年一下十几万人马冲关。”程怀谦连忙解释,他们千总已经正式被任命为东胜卫守备了。
管氏听了,沉默不语,她知道念哥儿这孩子,心心念念的考武举。
原以为他考中后,会在京城当个小官。
去岁他去投军,进的也是京营,没听说京营的会常年守在边镇的呀。
她不求七两的夫家大富大贵,只愿孩子们一生不愁吃喝,平平安安的。
她看向丈夫,沈大伯怎么不明白妻子,他们现在都有些后悔了。
“七两也跟着一起去?那不行。”管氏先拒绝了,两个没爹没娘的孩子,跑到几千里外的边关,她家七两才过几天好日子呀?
程怀谦一看要糟,想要开口时,被程大为阻止了。
程大为一脸诚意:“亲家,他们两个都还小,咱们先办完亲事,以后再说七两跟着一起去的事情。
而且,成亲后,七两还住在娘家这边,我在荒地泉池附近,给他们起一座房子。”
“大为呀,七两还小,我们再等两年,啊?”沈大伯站了起来。
“你们看,这地里一片的活计,我就不陪你们了。”
其他人也都站了起来,谭秀才暗暗叹气,念哥儿是个好的,但是他干的这个差事,唉……
是个心疼孩子的人家,都不想孩子遭罪。
程怀谦一脸失落,跟在长辈后头出来时,转头看了一下东间的窗户。
那里,沈笑在窗口冲他笑了他。
沈志瞄见了,大踏步把窗户关,狠狠瞪了眼程怀谦。
……
送走了人,沈大伯的腰弯下了,想抽出烟杆子时,才发现自己几年没抽过了。
他对二儿子道:“二郎,你去看看,他们是跟着舅老爷进归藏院了,还是回家了?”
“我马上就去。”沈志腹议,得赶紧给三弟捎信让他提前回来。
再不回家,妹妹就要变成别人家的了。
沈远给父母倒了水,“爹,娘,我看程大叔还会再来的。”
“我病了,一会儿你去城里,求胡大夫来救我。”沈大伯端起碗,又噔一声放桌上。
“小点儿声。”管氏指指里屋。
沈远站着不敢说话,好在沈志回来的快,“爹,他们走了,舅公一个人在家。”
沈大伯起身,一个箭步就往外走,利索的不得了。
沈笑听动静,就只剩伯娘在外头了,她开门出来,“伯娘。”
管氏抬眼看她,不知怎么就红了眼圈儿,她上前摸着沈笑,这孩子现在比自己都高了。
“七两,伯娘对不起……”
她话没有说话,就听到沈笑道:“伯娘,我可是沈家村最有福气的崽儿,谁不说我从小被养的白白胖胖。”
管氏也不觉得天热了,一把搂住沈笑,就算今年不成亲,明年也是要嫁的。
说好的亲事,两个孩子又从小一起长大,她怎么忍心分开他们。
但是,那是边关呀,不说念哥儿打仗凶险,就说儿子送了两回粮,哪回不瘦个十几斤回来。
“七两啊,你现在还小,咱们和程家再议议。
等及笄后成亲,到时候,大伯和伯娘亲自送你到边关。”
沈笑拍拍她,轻唤一声:“伯娘。”
那边厢,沈大伯正和顾道长说着话,他想请顾道长帮忙回绝了。
可是,顾道长却道:“亲家大哥,我知道你是个稳重的人。
本来,我也不赞成他们今年成亲。
但是,”他犹豫一下,又道:“念哥儿的上官,是永靖候世子,是今上给太孙培养的良将。
他留在边镇卫所,五年之内,都不可能回家。念哥儿在人家手下,更不可能有假。
而七两,五年之后就十九岁了。”
第四零七章 惜福
“这咋还跟太孙扯上关系了?”沈大伯满脸的不解,扭头看看两个儿子。
还是沈志去过边关,听说过一些事,他道:“爹,老将们都上了年龄,这回打仗,听说都是年轻的将校带兵,老将们都在后头押镇。”
沈大伯理解了,“就跟咱们种地的老把式一样,带新手。”
“是这个道理。”顾道长笑道,至于内里的原因,老皇帝的身体状况虽然捂的严实,但已经许久没有朱批,都是太子监理国事,这是正在为权利交接做准备。
他轻呼一口气,“再者,念哥儿和他生父一样,都是勇武之人,杀敌卫边的战兵。
他只是想有个自己的家,带着妻子去给生身父母磕个头。
就像我们家,从前几辈子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沈大伯顿时不说话了,心里清楚,顾道长是同意他们先成亲的。
顾道长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等明年,抑或后年也行,我再带着七两去边关,给他们举办个圆房礼,一直跟着他们。
到时候,顾旗夫妻两个,也随我们一起去。”
“那我们明后年送嫁不也行。
林县尊不就是在京城成的亲?”沈大伯和妻子想到一块儿了。
顾道长一顿,半晌才道:“边城哪比的上京城繁华。
七两成亲,总要让她爹娘看到吧?”
沈大伯一只手的指头,来回搓了几遍……
……
沈笑这边,和管氏到后院去摘樱桃,娘俩说了好一阵的话。
管氏听明白了,七两这是愿意先成亲。
她不由道:“七两,念哥儿可是时时要打仗的,他……”
不行,她哪能胡思乱想呢?自己连忙呸呸呸几声。
沈笑从凳子上下来,手里拿着几枝新采下的樱桃,给管氏塞嘴里一颗,“伯娘,您要是舍不得,我就等五年后,再和念哥儿成亲。”
管氏被气笑了,吃完这颗樱桃,不再接受沈笑的贿赂,“那会儿你都二十了,会被别人笑话的。”
“哪有,不过才十九岁而已。”沈笑想到久远的从前,她二十九了都还没嫁,大姑每天都催个不停。
那相亲的行程,能从村里排队到城里。
“行了,这事儿有我和你大伯呢,你忙你的去吧。”管氏发愁。
沈笑拎起一篮果子:“我给太爷太奶他们送些。
顺便接昌林回来。”
“别,他都正式开蒙了,午食就和大家在族学吃。
男孩子,不能娇惯了。”管氏早上给孩子准备的很丰富,鸡蛋,粘稠的米稠和白面贴饼。
大孙子从来没有挨过饿,但也不能不知道平常人家的辛苦。
“那好吧,我给他带几个杏儿。”沈笑说着,又拎了另一篮熟透的杏儿。
管氏到底没拦,回到前院,见丈夫落寂的坐在凉荫下,她长长叹了口气。
到晚上,夫妻两人都睡不着了,商量来商量去,心里更乱。
一连几天,程大为都找人来说项,把他能请动的,都请来了。
就连在京里教书的陶舅老爷,他也给找来了。
在受训的程怀谦,每天都盼着爹能够成功。
这天,姬婳帮着沈笑在土豆田里拔草,这会儿,家里其他人都在红薯地提藤,这里就她们两个。
“七两,战场上很多年轻人,直到战死都没有成亲。
你,真的想过嫁给念哥儿的后果吗?”
“想过的。”沈笑扔下一堆儿草,有几人能有两次生命,而且老天还给了自己一个质朴的未来伴侣,要学会惜福的,“表姑,我答应了念哥儿,就不会毁婚。
我大伯和伯娘,也不会毁诺。
他们,只是舍不得我,养大的闺女成了别人家的媳妇。
将来,还要和念哥儿一起到边关。”
姬婳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你和大英子一样,重情义。”
沈笑回望她道:“婳表姑,我大姑是不是很厉害?”
“是,单骑与北疆夜哨搏杀一天两夜,最后成功带回情报……”姬婳想起那个笑起来爽朗的姑娘,娓娓道来。
沈大伯夫妻两个,看到家里除了顾道长,就是姬婳也成了说客。
特别是姬婳说:“表哥,表嫂,你们知道有好多年轻人,战死沙场时,都没有成亲。
七两,是个和大英子一样重诺的孩子。
大英子,她当年,答应了一个百总的求亲,可那人守城时阵亡。
她,穿着一身嫁衣,给他扶棺送的葬。”
“大英子,把自己嫁了?”沈大伯震惊。
“也算是吧。”姬婳长叹,“那人救过她两回命,有一次为了把快死的她背回来,被敌军砍掉一只胳膊。
她的抚恤银,给了那人的瞎眼老娘和兄嫂留下的幼子。”
她缓缓的问:“表哥,表嫂,你们不怪她吧?”
沈大伯和管氏同时摇头,明白她问的什么,“那是救命之恩,还不止一次。
些许的抚恤银子,能帮上孤儿寡母的话,我们怎么会怪她。”
……
程怀谦在京营里,收到程大为已经在准备六月六下大聘的信,一蹦三尺高。
他拿着信,去找人批假,他要成亲了,八月就能娶到七两了。
他的同袍们听到这信儿,闹着非要他请客不可。
结果一群偷偷喝酒的人,被巡检逮住了,每人都赏了军棍。
程怀谦乐极生悲了,却不知道,远在仙游的沈曜,一收到信,就准备杀回来,和兄弟们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拱了自家白菜的猪。
这些事,沈笑都蒙在鼓里,她现在忙着呢,嫁衣虽然不用自己绣,只在将来完工时,绣上两线即可。
但是,鞋袜这些长辈的,她总要亲手做的,程大叔是念哥儿的养父,程族长他们对念哥儿也不错的。
“七两,你鞋底纳的又快又好,可是上鞋帮,咋就老把针给扎折了呢?”谭二娘再次无语。
明明,纳底时七两控制的很好呀。
沈笑蹭蹭鼻子,“二嫂,我再慢点了。”
电影里,那些武林高手们,以针为武器时,神乎其神。
没道理她这个有修为的女侠,控制不好一根绣花针。
线穿进去,拿针的力度不能大,针脚要密实。
很好,一针下去了,通过,完美。
第二针先用顶针扎洞,紧跟着细针穿过,很好,又通过了。
第三针,第四针……咯嘣一声,沈笑又忘了先用顶针了。
谭二娘捂眼,周氏忍不住笑了……
第四零八章 礼成
秋收刚过,还没有到种子的时候。
往年,农人们多在地里收最后一茬红薯。
今天却不同,沈家村所有的村民,都没下地。
他们都聚集在沈大伯家,等着给沈笑送嫁呢。
大门外,程怀谦带着一帮人,骑着高头大马,带了大花轿来接人。
刚一下马,就有沈家众多孩子拦门,红封一封封送着,孩子们就是不让开。
特别是已经开蒙的昌林,背着手扬着脖力,让程怀谦给背够一百首诗,才能进……
坐在屋里的沈笑,一早起来,就如同牵线木偶一样,梳头化妆描眉涂唇。
像大苗大花她们,陪着她说说说笑时,听到新郎官已经进了大门,这会被在了东西院中间。
大家轰的一下,都趴在西院正堂门口,听沈曜拉着一群年轻人,让程怀谦对对子。
第一个很快就被对了出来,沈志不顾大哥阻拦,再三交代弟弟:出难点的。
两位嫂子,正忙里忙外的帮着招呼亲友。
管氏看着一身嫁衣的沈笑,心里酸的紧,姑娘马上就要嫁人了。
虽然,念哥儿把新房子盖到他那片荒地,但是……
她忍住叹气,笑道:“一会儿,程家就来迎人了,你嫂子他们跟着你,到了城里的宅子,你二嫂的嫂子,还有那位刘嫂子,都在那儿帮忙,她们会照顾你的。”
沈笑抓着她的手:“伯娘,苗阿婆也陪着我去的。
再说,念哥儿把房子买在大姐家附近,胡同里都是熟人。”
原先说是沈笑在新盖的房子那儿成亲,但是沈大伯和管氏想想不合适。
就算是程大为不是亲父,也不能在沈家村成亲。
最后和沈笑,念哥儿一商量,就在县城买了套宅子,与大闺女沈悦离的近。
沈悦也在一旁道:“娘,你放心吧,我跟街坊四邻都打过招呼的。
再说,吃了宴席,程大叔和程家人都会回后庄村,那院里,顾阿公和苗阿婆陪着他们两个呢。”
管氏想摸摸沈笑的头,可是盘好的发戴好的凤冠,不能乱了。
她又小声交代沈笑,猛得听到外间的喧哗,陶佑佑,四丫,二花她们抵紧们,正在给程怀谦出字谜。
管氏不舍的抓紧沈笑的手,在听到二花进来道:“新郎到了。”
“走。”她扶着沈笑出来,沈悦拿着盖头跟上。
沈笑一眼就看到堂上笑的灿烂的程怀谦。
两人对视一眼,即刻移开了眼,一起进来迎亲的兵士们,纷纷开始起哄,“呀,程兄弟也会脸红?”
“嗷,哟,稀罕呢。”又有人附和。
一时间房里到都是嗷嗷声和笑声。
齐媒婆乐呵呵的大声道:“新郎新娘情意长,快来拜高堂了。”
只见,正堂供着沈善和陆暖的灵位。
沈笑和程怀谦在众人的促拥下,给灵位磕了头,敬了茶。
两人再度对视,程怀谦扶着沈笑,在大家哄笑声中,走向沈大伯和管氏。
“大伯,伯娘。”他们同时跪到了地上。
沈大伯和管氏要扶,“地上凉。”
沈笑没有动,“大伯和伯娘也是爹娘。”
“当得,当得。”一旁观礼的福太爷笑道:“你们坐下,好好受了孩子的礼。”
沈大伯和管氏眼里有泪花,强忍着坐下。
程怀谦和沈笑磕了三个头,早有人机灵的端了茶来。
媒婆随即就道:“新人敬茶,富贵年华。”
沈大伯饮下程怀谦的茶,“好好待七两,你看这屋里屋外,都是她娘家兄弟。”
“这得好几十个吧?”跟着迎亲的小妖里外瞅瞅,男丁可不少。
有程家跟来的小子道:“三十多户,都是一个沈。”
小妖几个往一块儿挤挤,乖乖,真不少。
这边厢,程怀谦接下红包,“大伯,我会的。”他又给管氏敬了茶。
管氏抿了一口,看了看他和沈笑,“念哥儿,七两,你们好好的,和和美美的,平安到老。”
程怀谦和沈笑重重的点头,“伯娘,我们会的。”
沈笑的手,在媒婆催促从伯娘手里滑出,她的泪也瞬间落下。
同来观礼的陆山长,也忍不住红了眼圈儿,小暖,看到了吧,七两今天出嫁。
顾道长不住的捻须含笑,上个月,七两随他去了趟保定给妹妹上香,妹妹这下该高兴了。
沈笑被盖上了盖头,由大沈远背起,慢慢离开了这房间,这院子……
鞭炮声中,好多村民惊叹沈笑的嫁妆,他们一边吃着甜滋滋的喜糖,一边说着。
“天爷呀,足足三十六抬呀。”
“关键还陪嫁了宅子和地。”
“快数数,放了多块砖,多少块土?”
“六个宅子,听有三个在京城,是七两的娘留下的。”
“那还有三个呢?”
“一个在县城。一个在天津,一个就是一号院的西院。
听说,原来是要把七两一直住的西院陪嫁了。
后来七两说不要,沈大伯好不容易才说通,把一号地一间院子陪嫁给她。”
“快看快看,足足四百亩地呢。
文大叔家哪有这么多地?”
“傻了吧,两百亩是聘礼,一百亩是沈大伯给的,一百亩是顾道长给的。”
“这算啥?听说京里的太孙和郡主,都给七两添妆了。
还有侯府的世子和姑娘,知府家的……”
众人边说边追着看,前面送嫁的沈曜,沈志,沈远,护在花轿边,唯恐轿夫颠了轿。
一路吹吹打打,程怀谦总忍不住扭头看花轿,而沈笑则是在偷偷吃小点心。
这是大嫂给准备的,就怕她饿了。
不知何时,又一阵鞭炮和嘈杂的人声,沈笑只觉轿门前轻轻一响,门开了。
沈远三兄弟满意的点头,看着程怀谦伸手扶了妹妹出轿。
跨马鞍,过火盆,一对新人由红绸绑定,跟着媒婆的指引,前来正堂行礼。
宾相高声:“一拜天地,跪。”
沈笑两人随即跪下,听到“叩首”,他们扯着红绸两端磕头,起身。
“二拜高堂,跪,叩首……”两人朝着灵位叩首。
“再叩首。”随着宾相这一声,沈笑在程怀谦的引导下,换了一个方位,给程大为跪下。
程大为激动的,都忘了动作,还是程族长在一边提示,他才抬手让他们起来。
宾相又高喊:“夫妻交拜,跪。”
沈笑和程怀谦同时在“叩首”声下互拜。
“礼成。”宾相音调不由再度调高。
第四零九章 好
程怀谦被人不停的敬酒,特别是没有跟他去迎亲的,京营里的同袍们。
别说他可以用灵力挥散部分酒气了,就是不能,也有沈家三兄弟,和管舅舅家的表哥们挡酒。
当然,程怀谦在天黑透了时,假装酒醉遁了。
好多人都知道,他们两人只是先成亲,新娘子年龄小,又有好几十号兄弟在,没人起哄去闹洞房。
新房里,沈笑盘腿坐着吃床上的枣儿。
原先陪着她的妇人,此时都已经告辞离去了。
苗阿婆煮了面端进来时,就见程怀谦倚在床头说:“今天的酒,都是甜的。”
沈笑乐道:“那是我给你换成的果酒。”
“新煮的酸汤面条,你们先吃点了,我去提些热水进来。”苗阿婆放下面。
程怀谦连忙起来,“阿婆,我刚刚已经洗过脸了,您忙一天了,快歇歇吧。”
“阿婆,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沈笑也不让老人家侍侯。
苗阿婆想了想,到底没有拂了他们的意。
她离开后,沈笑和程怀谦一起进空间里,分食了面条后,两人先后泡了澡。
程怀谦帮沈笑擦干头发,“七两,我们明天一早,就去给我爹娘磕头吧。”
“嗯。”沈笑郑重的点头。
次日,城门一开,他们两个就打马离开了。
留宿的小妖等人,醒来后没有见到新郎和新娘,只有苗阿婆两个在。
他们可没有婚假,全都匆忙吃了点早饭,就离开了。
有人问小妖,“你们总旗是个孤儿呀。”
小妖原来也不知道,但他不是多嘴的人,“总旗以后就有家了。”
“两个都没有了爹娘,正好相互做伴。”有人不禁感慨。
……
沈笑和程怀谦两个,当然不可能真的骑马去皇陵。
他们半路就利用空间到达了那里,墓碑前,两人敛总磕头。
敬完酒后,许久都没有离开。
程怀谦先开口道:“七两,我们呆会儿,买些礼物,去山下看看若风姑姑吧?”
沈笑心念一动,就知道他的意思,点头道:“再买些小孩子的吃食,玩具。”
“嗯。”程怀谦握住她的手。
他们下山时,已经快到午时了,若风被人从宅子里喊了出来。
看到他们很高兴,只是有些奇怪,两人怎么站的地方,离湛公子家很近。
“姑姑,我成亲了,带着七两一起来看看你。”程怀谦相信,他在附近站了许久,他那位叔父应该已经知道了。
沈笑这边递上一个包袱:“姑姑,给你做的鞋子和衣服,我手笨,您别见笑。”
“好,好。”若风很替他们高兴,收下时,一把将腕上的镯子给了沈笑戴上。
沈笑大方的接了,程怀谦又递上一个背篓,几人就在空地上闲话。
离这不远的一处门后,一个梳着朝天椒的小男孩儿,在父亲怀里扒着门。
程湛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那小孩儿就从门后跑出来。
程怀谦被人不停的敬酒,特别是没有跟他去迎亲的,京营里的同袍们。
别说他可以用灵力挥散部分酒气了,就是不能,也有沈家三兄弟,和管舅舅家的表哥们挡酒。
当然,程怀谦在天黑透了时,假装酒醉遁了。
好多人都知道,他们两人只是先成亲,新娘子年龄小,又有好几十号兄弟在,没人起哄去闹洞房。
新房里,沈笑盘腿坐着吃床上的枣儿。
原先陪着她的妇人,此时都已经告辞离去了。
苗阿婆煮了面端进来时,就见程怀谦倚在床头说:“今天的酒,都是甜的。”
沈笑乐道:“那是我给你换成的果酒。”
“新煮的酸汤面条,你们先吃点了,我去提些热水进来。”苗阿婆放下面。
程怀谦连忙起来,“阿婆,我刚刚已经洗过脸了,您忙一天了,快歇歇吧。”
“阿婆,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沈笑也不让老人家侍侯。
苗阿婆想了想,到底没有拂了他们的意。
她离开后,沈笑和程怀谦一起进空间里,分食了面条后,两人先后泡了澡。
程怀谦帮沈笑擦干头发,“七两,我们明天一早,就去给我爹娘磕头吧。”
“嗯。”沈笑郑重的点头。
次日,城门一开,他们两个就打马离开了。
留宿的小妖等人,醒来后没有见到新郎和新娘,只有苗阿婆两个在。
他们可没有婚假,全都匆忙吃了点早饭,就离开了。
有人问小妖,“你们总旗是个孤儿呀。”
小妖原来也不知道,但他不是多嘴的人,“总旗以后就有家了。”
“两个都没有了爹娘,正好相互做伴。”有人不禁感慨。
程怀谦被人不停的敬酒,特别是没有跟他去迎亲的,京营里的同袍们。
别说他可以用灵力挥散部分酒气了,就是不能,也有沈家三兄弟,和管舅舅家的表哥们挡酒。
当然,程怀谦在天黑透了时,假装酒醉遁了。
好多人都知道,他们两人只是先成亲,新娘子年龄小,又有好几十号兄弟在,没人起哄去闹洞房。
新房里,沈笑盘腿坐着吃床上的枣儿。
原先陪着她的妇人,此时都已经告辞离去了。
苗阿婆煮了面端进来时,就见程怀谦倚在床头说:“今天的酒,都是甜的。”
沈笑乐道:“那是我给你换成的果酒。”
“新煮的酸汤面条,你们先吃点了,我去提些热水进来。”苗阿婆放下面。
程怀谦连忙起来,“阿婆,我刚刚已经洗过脸了,您忙一天了,快歇歇吧。”
“阿婆,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沈笑也不让老人家侍侯。
苗阿婆想了想,到底没有拂了他们的意。
她离开后,沈笑和程怀谦一起进空间里,分食了面条后,两人先后泡了澡。
程怀谦帮沈笑擦干头发,“七两,我们明天一早,就去给我爹娘磕头吧。”
“嗯。”沈笑郑重的点头。
次日,城门一开,他们两个就打马离开了。
留宿的小妖等人,醒来后没有见到新郎和新娘,只有苗阿婆两个在。
他们可没有婚假,全都匆忙吃了点早饭,就离开了。
有人问小妖,“你们总旗是个孤儿呀。”
小妖原来也不知道,但他不是多嘴的人,“总旗以后就有家了。”
“两个都没有了爹娘,正好相互做伴。”有人不禁感慨。
第四一零章 西院
程怀谦他们七八个人,正在起起伏伏草原上夺命狂奔,不是骑马,是靠着双脚。
他们身后十几骑眼看就追上来了。
那些人嘴里吹着哨子,好像故意不追到,正如狩猎野物般,用箭雨驱赶他们。
程怀谦扯起一个中箭的同伴,一点儿也不敢停。
那人没有伤到要害,咬牙借力跑着。
沈笑这时不敢耽搁,匆匆换了上一件外袍,围上脸就带空间里养的那群马,打一个隐暗处冲出。
她策马从一侧迎向程怀谦他们,大声喊道:“上马。”
程怀谦抓住一匹马,带同伴上来。
另外分散的几人,也在向马匹靠拢。
追击的北疆兵们,叽哇大叫,不再玩了,他们马速惊人,眼看就冲到了跟前。
沈笑从马背上飞跃而起,挥剑伏冲而下,第一个追兵一下被砍下了脑袋。
这一剑,沈笑是加持了灵力的,就连这匹马之后的另一个追兵,也被剑气所伤跌下马来。
嗖嗖的箭雨声袭来,沈笑的灵力护罩开早已启动,无惧的冲向另几个追兵。
这时,她听到身后的马蹄声,不用看就知道是念哥儿返身回来了。
不仅是程怀谦,他另外几个同伴,上马后摸到了上面的刀。
全都跟着程怀谦一起掩面杀来。
叮叮,嗖,啊……
北疆人弓马娴熟,但是大周夜不收们,大多都有些奇门异术,论单兵近袭,还是夜不收占优势。
这些人,先前若不是被几重包围,也不可能没有武器和马。
现在有人来救又有武器,他们个个都不会抛下兄弟。
几个回和下来,十几个追兵杀了七七八八,剩下的已经转进如风,跑了。
程怀谦只看了沈笑一眼,与同伴们又抢了敌人落下的马,取了他们项上人头后,大家默契的催马离开。
一夜狂飙两百多里,马都累死了多半,他们才停了下来。
天快亮了,沈笑拱手以低沉的变音道,“诸位,就送你们到此吧,在下还要归去复命。”
“小兄弟,救命之恩,他日定当厚报,还请留下大名。”猎鹰带队友们回礼抱拳。
程怀谦早就看出是七两来了,他不动声色的摇头。
沈笑瞄见后,笑道:“在下顾三爷家商队的。”
她解下昨晚偷渡出来的搭裢扔过去:“里面有些吃食和药,告辞。”
话落,掉转马头就跑没影儿了。
接住褡裢的猎鹰问道:“你们听说过哪个商队里有顾三爷吗?”
程怀谦跟着大家一起摇头,鹰三却说:“头儿,他先前给我们的马,都是各地卫所的马匹,不能算是战马。
只是不知道出自北直隶和山东哪一卫。”
“没有错,这刀上原来都是有标记的,可是已经抹去了。”鹰四伸出刀。
程怀谦心道:眼力都怪好的,幸亏他和七两早早就将马和配具的标记都抹除了。
他转头看了看自己队,连自己在内五人,队长他们现在也不知和几只鹰突围成功没。
前些天,他们与五原府的夜不收一起行动,谁知回来却中了敌人的埋伏。
不仅失了马匹武器,连队友都死了好几个。
自己再有灵力,一朝用完和没有体力一样,无法迅速补上。
“鹰队长,我们先包扎一下,休整好去找找其他人吧。”程怀谦拱手。
猎鹰点头:“我们得有人先把敌情报上,这青黄不接,马瘦无膘之时,漠南部频频调兵,不是好兆头。
伤重的先回营,其他人先吃饱了,我们再夺些马去。”
他没有说的是,刚过完元宵,边镇各卫所的守卫就加强了。
这有些不对劲儿,很像他年少时太祖大行那次,猎鹰不敢想下去。
“是。”
众人分了食物和水,鹰三私下和程怀谦道:“程兄弟,我怎么觉得那人,看你的次数比我们多。”
程怀谦心下一凛,“是吗?可能是觉得我年少?”
“嘿,你小子。”鹰三抬手想击打他,却突然手臂疼痛加具。
昨夜,他被射中了肩膀,这下一放松,草草缠上的布又染了一重血。
“我帮你上药。”程怀谦帮他清洗伤口,心里想着:七两找自己什么事?
……
“七两,你伯娘送来了鸡蛋饼,快起来吃饭了。”沈笑刚回来洗完澡,就听到门外姬婳的敲门声。
沈笑连忙用灵力烘干了头发,“表姑,马上就来。”
自从沈笑搬回沈家村,就和顾道长住在新盖的听泉居。
姬婳表姑在顾阿公他们去天津后,也搬来和她做伴。
因为这个院子是念哥儿盖在荒地泉池附近,也是聘礼之一。
放到她的陪嫁里了,在县城的贵重嫁妆也都搬到了这。
住这谁也说不出什么,毕竟她已经成亲了。
念哥儿下聘后,田地宅子银两都比城里有些人娶亲高。
村里时不时有人说,七两将来陪嫁太少了不好看。
还说她娘陆氏不还两亩上田之类的。
沈大伯要将所有的地分给自己一半,二号地也给自己,哥嫂们更是没有人有异议。
但是沈笑哪里肯要,闻讯而来的福太爷说大伯糊涂。
这辈儿人都知道早前十亩上田,和八亩下田的地有沈笑爹一半,分给七两是对的。
但是现在日子好过了,何必把祖田分开,不如花些银子,给孩子另买十亩上田,配上念哥儿隔壁九十亩开好的荒地,皆大欢喜。
他带着大伯,买了邻村的十亩上田。
当然,沈笑娘留下的东洼二亩地,还是沈笑的。
至于二号地,她也没有要,说是银子是自己出的不假,但她要送给伯娘当私房用。
管氏这么多年来,早就没有了私房,家里挣的再多,她也是替孩子看着。
自打家里富余了,也是七两总给她买金银玉饰,说是将来看哪个小辈儿顺眼,就赏给哪个。
她只要哪天做的饭丰盛了,准保给七两送来。
沈笑吃完饭,就来家里找三哥。
“七两,吃饭了没有?”对面抱着孩子出门的大苗,和她走了顶头。
沈笑上前逗逗孩子:“嫂子,我吃过了。”
去年战事结束,夏税没有加收,沈松几家在划好的宅地上,起了新房子。
沈大伯当初买大成的院子,也掀了盖成新房,如今家里叫这院西院。
第四一一章 嘟
这新盖的西院,现下住着三哥沈曜。
沈笑原来住的西院,改叫正院,管氏和沈大伯住了进来。二哥沈志夫妻还住在西厢。
而大哥一家搬进了东院的正房住了。
正是因为这三套院子连着,沈笑当初才不要陪嫁这里。
就连大伯要给的,一号院的归藏白藏几个院子里,沈笑也只选了一个归藏,在她看来,自己的孩子将来多半和自己住,
百年后,这院子她还是要给大哥的后代的,除非她一个孩子姓沈。
沈笑在大苗不赞同的眼神下,连忙又道:“大苗姐,你们娘俩去哪?”
大苗圆满了,笑道:“我回公婆那院儿一趟。
我婆婆昨天搬出来的酸萝卜,让我送给娘家一些。”
她娘家房子也是去年盖好的,已经从沈笑家二号地搬走了。
她看看左右没人,把沈笑拉进自己家道:“七两,还记的当初打伤你大姐公爹那家人吗?”
“咋了?他们又去找我大姐麻烦了?”沈笑这几天,正忙着暖棚里分苗的事。
大苗小声道:“那家媳妇不是个好的,不知在哪听说你成亲时陪嫁多,上你大姐家冷嘲热讽的。
被郭婶子和悦娘姐给打了出去。
这不,听说她男人把她拉你大姐,又揍了一顿。”
“她可真闲。”沈笑简直是无语。
自己的陪嫁,兄姐们一清二楚,当时置办时,兄嫂们主动找伯娘,给大姐在县城买了个有门面的宅子。
又买了十亩上等田添到嫁妆里。
大姐当时说她出嫁时,爹娘尽力给了,还有个能一直挣钱的秘方,她不要这些。
伯娘也不让给,可哥哥嫂子们有情义,直接买了找大舅过到大姐名下。
这些事,外人不知晓,沈家几位亲长辈,还有大姐的公婆可是清清楚楚的。
大苗叹道:“人心不古,你松大哥当时和我刚好去买豆干。
他差点没上去扇她,真是见不得别人好。”
“别搭理她,多少年都不见一面的人。”沈笑才不在意那些人。
两人说笑着开了门,各自往自个儿娘家去。
沈笑刚进来喊了伯娘,就见二嫂挺着肚子出来了。
“七两,爹娘没有在家,和大哥他们都去族学看福太爷太奶了。”谭二娘还推着昌林的弟弟。
这孩子下个月就满周岁了,走路还不稳当,吐字不清,看见沈笑就喊:“嘟。”
沈笑上前抱起他,“咋回事儿?大嫂也去了。”
谭二娘也很担忧,“嗯,说是福太爷在族学摔了一跤,福太奶没拉住,也被带翻了。”
“我去看看。”沈笑转身要走。
“把孩子留下,他太小了,那边人多。”谭二娘连忙阻止。
“噢。”沈笑亲了一口小侄子,把他放进推车离开。
她走的很快,追上了才走不大会儿的大苗,说了此事。
“七两,我还不知道呢,不行,我把孩子送婆婆那儿,也得去一趟。”大苗脚步加快。
她当然没有沈笑走的快,沈笑到时,院里已经来了好些人。
就听三伯娘还在那说:“先哥儿怎么看的人,在眼跟前儿让爷奶摔着了。”
沈大路正把他娘往外边推,他现在多少明白了,为啥自己媳妇总在娘跟前受气,娘这张嘴懂不懂啥都说。
“哎呀娘,别乱说,当时先哥正在上课。”
“你推我干啥,我当孙媳妇哪能这会儿离开。”姚氏就是不动。
“三嫂,福爷爷说外头太吵。”村长媳妇苗氏一脸黑的从屋里出来。
沈笑就见三伯娘顿时住了嘴,她自己走到门口轻声问咋样了?
“你二哥和方哥儿去城里请大夫了。”村长媳妇没让沈笑进来,实在是公房的里间不大。
沈笑暗自可惜,舅公去了京城不在家。
姬婳安抚好孩子们,从课室出,把沈笑拉到一边,“七两,福爷爷摔的不清,又被福奶奶压了一下。”
沈笑心里咯噔一下,老年人的骨头都脆。
外面,沈志几人把车上的大夫抬了下来,是回春堂治跌打最好的大夫。
这位大夫很快诊出,福太奶奶只是扭伤,福太爷得正骨。
于是,大伙儿用木板把两位老人抬回家。
大夫正好骨上药,用柳木板固定好之后,出来没有开方子,他道:“你们这位老太爷,上了年纪,还有其他的毛病。
最好是能找胡大夫来看一看,我们一起参照着开方。”
沈方啊了一声,“胡大夫正月就进京了,现在都没有回县城呢。”
“我先开两天的药,你们再找个擅调理内腑的大方科大夫来看看。”大夫一想也是,他唤来药童拿笔开方。
沈笑进了内室,伯娘,苗伯娘看护着两人。
其实,沈笑应该给村长叫八伯,但是她也不知道啥时候起,跟着哥哥们喊起了叔。
应该是小时候说话不清楚时,喊成了村长叔。
沈村长听习惯了倒是不介意这个。
炕上的两位老人,这会儿都没有醒,想来是被大夫扎了针。
福太爷一脸痛苦的样子,让沈笑想起刚才正骨时,老人家的闷哼。
她小心的上前,手握住老人家的手腕,将灵力慢慢试着疏通他的身体。
管氏这时轻声道:“七两,最近我和你苗伯娘,姚伯娘要来照顾两位老人。
家里你二嫂肚子大了不方便,你和你表姑就来家帮着做饭行不?”
沈笑知道伯娘是怕她和表姑两个吃的不好,她点了点头,“伯娘,你们也都上年岁了,不如我们兄妹们轮班吧。”
“七两说的对。”三伯娘姚氏,跟着三伯进来。
她道:“年轻人就得帮父母尽尽孝。”
苗氏甩她一个白眼。
沈三伯瞪了她一眼,“我们兄弟三个排好了,今天我们两人值守。”
福太爷是沈笑太爷爷,和沈大勇沈大路太爷爷的堂兄弟。
沈笑感觉太爷的脸舒展几分,确定自己的木灵气有效,就决定每天来帮忙疏导一下。
在三伯娘听完两位伯娘的交代后,沈笑跟着管氏出来。
没有想到,院里大哥和大力大勇哥他们已经说服了村长。
由他们小一辈儿的八个兄弟来值守,当然,女眷也要来帮忙。
像谭二娘怀孕,就由管氏代替,沈曜没有成亲,就由沈笑来搭班。
不过,沈笑不让伯娘劳累,她也顶二嫂的班。
只是,她想到胡大夫,该不会进宫在太医院吧?
第四一二章 吐纳调息
沈笑猜的没有错,胡大夫过完年之后,的确是被召进了宫。
不过他却不是病入膏荒的先帝看病,而是给劳累过渡的太子调理身体。
先前,太子中毒伤了根基,从前年起又陆续接过先帝的政务,是责任也是压力。
更何况先帝大行,太子灵前继位后又要守灵,又不能耽误政事,更是需要保证身体的康健。
只是,沈笑不知道的是,她的舅公顾道长,和青云观的听云子观主也在宫中。
“陛下今日脉像较前日平和一些。”听云子把新帝的脉,沉吟片刻道:“顾道友所习之心法,乃是齐太宗所留,中正平和。
陛下最好是能坚持练下去。”
新帝刚即位,未曾正式登基,正在拟定中的年号要到明年才会用,他微微颌首后,静待胡大夫和李院使的请脉。
几位老太医肯定了听云子的诊断,又将药方君臣佐使调整一番,直到新帝喝了药,才告退离开。
至始至终,顾道长都立于一侧,放空所有心思。
刚过完正月不久,先帝的虞统领就暗至沈家请他。
当时他以为是先帝找自己有什么吩咐,没有想到居然是教授太子自己修习的心法。
先帝和当今,竟然不担心不介意自己出自顾氏。
回到住处,听云子与他煮茶对弈,“早知顾道友的心法有用的话,就不用我观中的吐纳之法了。凭白浪费了这么久时间。”
顾道长举棋未定,淡然的开口道:“道友何须自责,你们观中的吐纳调息之法,亦是被女帝完善过,是最基础的心法。
而我练的,你也知道,这心法挑人,至今我们长生观内不过五人能够练习。”
他当然不会说,念哥儿和七两也学了这个心法,而且已经大成。
也亏了自己是私下里教两人,外人不知此事。
心里还在暗暗琢磨,待国丧过去,让七两速速去边关,等到去请师兄的人回来,自己也离京。
顾道长一子落下,听云子笑着再放一枚白棋。
……
连续三天守灵后,新帝又打坐了半个时辰,随着他经脉内的气息流动,身体上的疲惫减轻了不少。
看着收功后的父亲,脸色不再那么苍白,不论是太孙,还是程宁,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小皇子爬上暖炕,用手点点父亲的有点红晕的脸,“爹,红了。”
新帝按住他的手,“想学吗?”
小皇子立刻退开,头摇的拔浪鼓一样。
新帝摸摸他的头,问太孙道:“登州府和五原府去年送来的土豆,都选好种了吗?”
太子回道:“已经选好,陆知府和林知府都有提到种子的培育,工部专门组成了育种的人员。”
“好,盯紧些。下个月就可以下种了,去年登州头回种,山地亩产八百斤,中等熟地千逾斤,已经可以与白薯比拟了。
五原府和朔州府以前没有成为府治,去年下乡收下的种子有好有坏,亩产三五,八九百都有。”新帝想到了什么,叹息道:
“你们祖父,就希望它能一直亩产更多更稳。”
程宁适时开口道:“爹,我朋友家里也种了,她种子少,上半年种了半亩的,约有六七百斤不到。
下半年的产量高了,每亩一千三百斤靠上。”
“噢,你哪个朋友?从哪得来的种子?”新帝很感兴趣。
“就是当初种白薯,小麦都高产的沈家呀。”去年时,程宁到沈笑家暖棚移植西红柿苗时,才知道她也试种了土豆。
“她的种子,就是纯和给陆知府的那一批。”
“常宁还少说了一个玉米,这个去年好多人种,也是沈家从两广找的种子。”太孙补充道:
“祖父还给他们家赐了块匾。”
新帝不禁沉思,他想起来了,顾道长与这沈家有亲,沈家那个孩子又是陆山长的侄外孙女,“这沈家,果然不愧耕读之家,民以食为天,有了粮食才有人力。”
他想到了一个人,“这沈家小姑娘是常宁的朋友。
我记得她外祖陆继训曾任工部侍郎,是个很有才华的人。
现在正值用人之际……”
“爹,娘亲手炖的燕窝,您喝两口。”程宁将炉上的燕窝盛出来一碗,不让她爹继续说。
“姐,我来端给爹。”小皇子是侧妃所生,今年七八岁年纪。
“当心烫。”太孙在旁边护着。
看着仅有的三个孩子和睦,新帝很欣慰,他比平日多喝了两勺汤。
让他们都离开时,新帝喊来贴身大太监,“这陆承训几年前似乎因病乞骸骨,究竟是何原因,大伴可知?”
郑公公躬身回道:“陛下,据臣所知,郡主的朋友与陆山长有来往。
但是陆三老爷那里,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有个外孙女。”
“竟有如此奇事?”新帝每天忙的要命,还真未注意过。
“陛下容禀……”郑公公一件件的与他细说。
新帝听完,即道:“明年恩科,朕希望多选些德才兼备之士。”
妥了,正在京城陆宅,找大哥谋求起复的陆承训不知道,他再也没有起复的机会了。
……
正在家里给伯娘揉肩的沈笑,报怨道:“伯娘,都说了我们替你,你还一趟趟往福太奶那儿去,看这一天累的。”
昨天是三伯家的大力哥值守,今天换成了大哥大嫂。
管氏动动肩头,笑道:“我不过今天去和你大嫂做几顿饭。
你不知道,上了年龄的人,和你们年轻人口味儿不一样。”
沈大伯拍着大小孙子,笑道:“七两啊,从前时,你福太爷太奶没有少帮衬咱们家。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尽心。”
“太奶喜欢吃鱼,等二哥值守时,我买些鱼去。”沈笑听大伯讲过好几次,爷奶过世时,是福太爷老两口,把自己的寿材给让了出来,这是大恩情。
她不由道:“伯娘,大伯,要不我们给老人家准备好喜棺,给他们冲一冲?”
管氏和沈大伯正经的考虑起来了,片刻后,管氏道:“这事儿,我明儿个找七奶奶问问。”
“是得问问。”沈大伯不住的点头。
一个不注意,小孙子昌乐尿床了……
第四一三章 西瓜
七太奶给出的意见是:待先帝国丧过去以后,再去准备。
这一等就等到了百天以后吧,基本三个月以上了。
不过新帝是以天代月,二十七天就算守完了二十个七月孝。
这当中还一并完成了先帝移灵,新帝登基等大事。
如此重大的事情,边镇各军肯定早早就收到消息。
程怀谦他们几乎是接应到队长回来的隔天,就收到了消息。
为此,军中戒备再度加强,各营夜不收频频出任务。
直到新帝登基过了一个月,与北疆的几次小冲突,都在可控范围内。
只是,收麦子的时侯,漠南有一次大规模的行动。
但是仅三天不到,就被严阵以待的大周追的兔子一样,往漠南草原深处跑。
他们的太师,气的牙上火,因为和大周互市,他们不像齐朝末年那样,尽占便宜了。
而且,现在很多商旅,都喜欢走正规的互市,说是有大周战兵保护。
他们几乎很少能再找到,愿意私下卖给他们盐铁的家伙了。
漠北汗帐滑不溜丢,这位太师暗暗咬牙,希望哪天大周的新任皇帝,挥师把汗帐占的大宁卫也收回。
别说,新帝还真有这个打算,正和朝臣们商议,何时出击。
程怀谦在一次次战斗争,获得很大的技能提升,这一次,他升百总的文书已经报于朝庭。
程怀谦又一次执行任务回来,刚洗漱好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看到七两在等他了。
“七两,最近这一段,你是不是都隔几天跟着我一次?”
沈笑带他进空间,“嗯,你和队友们都在一起,我不方便出来见你。
快来,我给你熬好了粥。”
程怀谦一看素粥和凉拌菜,感激的看她一眼,这会儿最喜欢的就是青菜和凉拌菜。
他吃饭时,沈笑在一边看着,念哥儿已经是变声期了,多准备些水果给他留下。
程怀谦就着凉拌小黄瓜等菜吃完饭,和沈笑道:“我们守备说了,这段时间我立功不少,加上武举名头,八成能升一级。
当了百总我就能在城里分个不错的院子,到时候你来了,就有地方住了。”
沈笑不介意这个一明一暗的两居房,不过舅公他们一起来的话,没有房间也不方便,她有打算自己买个院落的。
但是念哥儿的职位不上去,他们不能到外头买房,需要住在指定的坊区。
她关心道:“念哥儿,你升任后会调出夜不收吗?
前几次,你身上带的护身牌已经全碎了,我们没有炼制的原料,也刻不好阵。”
她试过用女帝留下的玉石刻符,灵力神识达不到,不仅材料碎了,自己还被反噬头疼了两三天。
程怀谦实话实说道:“可能暂时不会。
也许,等京营的人陆续调回京了,我就调回来了。”
沈笑给他切好一半西瓜,递上勺子道:“派往镇南关的京营,去年就回京。”
冰镇西瓜的味道很好,是七两跑个关外买的。程怀谦给七两一勺,自己连吃两口,才道:“那部分京营,压根儿就没去镇南关,他们守淮南,是江淮兵打的镇南关。”
这个是他最近才听说的,因着那部分京营,会和现在守边的京营换一次防。
沈笑还真不知道,她不由问:“你最近修炼没有,离三层远不远?
一旦突破了,就可以打出灵力护罩,多一个保命手段。”
程怀谦停止吃瓜,他还真没炼气,他不好意思的说:“七两,我每天都在外面,想着怎么完成任务,没心思练习。”
“算了,这也强求不得,心不安可能会走火入魔。”沈笑也不敢逼着。
程怀谦转换话题:“这个先放一边,前段时间,糖场生意有什么影响吗?”
“今年,观主和叶公子一起送货进京了。
南方的糖价,几乎是斩腰。
运到天津码头,买家们把价格一压再压。”沈笑手刀在桌上一比划。
程怀谦道:“可出关的糖价没有变,有的部落首领,出二两银子都不见买到一斤。你想想,牛犊他们才卖多少,也不过二三两。
不如,运一批糖来?换成牛羊了,家里荒地种的草,也能养活它们。”
沈笑点头:“我也有这个想法,等夏种忙完,二哥和三哥陪我一起来。
说不定,大嫂娘家也会喜欢这边便宜又好吃的羊。”
“太好了,我院子一分到,就马上给布置一下。”程怀谦早盼着他们来。
可惜的是,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升职文书没有被批下来。
原因出在他的家状上,兵部武选司的主事,在核对军功时,调出了程怀谦的所有卷宗。
然后发现这确实是个很年轻的小子,才将将十七岁。
升这么快,没有人照应着,那杀敌的功劳不定能不能落到他身上。
好奇之下,这位主事查看了所有卷宗,知道程怀谦现在在秦世子营里。
在仔细一看,好家伙,家状上父祖三代的名讳,留的都不全。
曾祖只写了一个程字,祖父程二,父,程大郎,母顾氏。
这位主事越看越不对头,仔细查阅后,拿了卷宗来找兵部司务厅。
司务厅谢主事看了之后道:“有秦世子出具的担保,这个程怀谦生父在先帝时战死边镇,是个被别人养大的孤儿。”
这种情况也有,只要父母查实,你找到秀才及以上功名者担保,有里长出具的籍册,是可以通过的。
谢主事就是原青州府益都县的谢知县,宣德帝并未因他失陷齐王牢狱而责罚。
反而将他升到了六品京官,只是,这也可能是他最后的官品了。
兵部主事比他早一科,偏偏是个三甲同进士,心里对这个后辈一甲的家伙,很不以为然。
他冷笑道:“谢主事,秦世子是武官,也没有科举功名,这文书,有些不合格吧?”
谢主事翻到一张指出:“皇家书院陶副山长,文昌书院陆山长的具保。”
兵部主事夺过看,果然如此,人家符合规定。
他抱起卷宗离开,哼道:“该不会你收了好处帮忙找的吧,听说你和五原府林知府同科。
而林知府原来是他们县的父母官。”
“道歉,你这是诬蔑。”谢主事忍他阴阳怪气对自己,但绝不对伤害朋友的清名。
“不可能。”兵部主事话落,迎面一拳袭来。
第四一四章 细查
兵部尚书面对新册封的太子,唐王和永靖侯等诸多人,一时羞愤难当。
他们一众人等刚从武库司,车架司点器回来,进门就听到一溜儿廊房下一片嘈杂。
仔细一看,居然是兵部官员在打群架,还见了血。
偏一群围观的小吏员们,没有一个敢劝架的。
兵部尚书气的都说不出话来了,左侍郎一声暴喝,右侍郎又传了外边守近前拉开了两队人。
地上官靴官帽腰带佩饰哪哪都是。
“你们……”兵部尚书刚出口两字,就觉不妥,马上就要转话时,打架的人里有个跌倒昏了过去。
“出人命了。”不知谁开口一句,兵部尚书差点心脏停摆,“先找太医。”
有人这才注意到,太孙,哦不,现在是太子了。
这时,有左侍郎和一位武将在掐人中救人,有人在给太子等人行礼,有人行礼后忙着找自己鞋子帽子……
“三叔,以前祖父上朝时,群臣吵急了眼,就是打成这样吗?”太子只听说过,头一回见到。
唐王很谈定的说:“习惯就好了。
齐朝时,还有御史每天在金水桥堵大理寺的官员打架。
重臣亲自动手的,也不在少数。”
朝臣们因抒各自政见,观点等不同,或有私怨等引起的斗殴,一点也不新鲜。
只不过,仅在上朝时打起来的,才会被记录流传下来,其他的,史官们哪会空去记?
太子略轻点额头,面色不改,“侄儿受教了。”
再一扫视,他看到一间门口地上有散落的卷宗,不过已经有人去捡了。
他看到周遭就那一处有纸张,难道因为这个打架的?
关注此事后续的太子,总算知晓了源头。
宋公公不仅不慢的讲述着来龙去脉:“……兵部主事好像因为谢主事反对今年出兵之事,对谢主事多有不满。”
朝堂上确实因为要不要今年夺回大宁卫,有过几次激烈的争论。
主战一方认为,应挟去岁之功,锐意进取,收复本来的属地。
主和一方认为,兵将长期在外征战,与民生不利,且漠北目前还算安生,若战,漠北漠南可能又会联合。
此事,如今尚未有正式定论。
所以太子比较关心的是:“那程怀谦家状不全,却按规定有人具保的,兵部的升调名单上有他吗?”
“没有,殿下,今时与太祖开国时不同,各司都有完整的法度。
兵部核议,程怀谦升总旗还不到一年又要升百总,年轻又太小,暂时不宜再升。
且兵部牒呈已发,只有人头功的奖赏。”宋公公曾给沈笑他们送过东宫的礼,他觉得程怀谦挺吃亏的。
如果他能将父祖三代名讳写清,又有功劳和秦世子举荐,兵部那边可能就不会有这一出了。
太子想了想,“知道他家状上的内容吗?”
宋公公将程怀谦写的籍贯出身,父祖之名报出。
太子不由笑了,“他们家是民户,很多乡民确实没有取大名,但他亲父不是曾在边镇吗?
帮他查一查当时留下的记录。”
“殿下,他上面也没有写他父亲从属哪个营。
也没有写其父曾任官职,也许只是普通兵士。
倒是他养父曾经出身蔚州轻骑,宣德三年时战阵重伤归籍。”宋公公不好说时间太久了,程大郎这个名字又普通的很,不太好查。
太子有自己的理由,“宋伴伴,是我曾提议他尽快参加武举的。
本来想着他有了功名更加稳当,可是阴差阳错,兵部的人因他一张家状开打。
这升迁,三五年时间之内是不太可能了。”
顿了顿,太子又道:“可要是查实他亲父有追赠,就另当别论了。”
宋公公暗道,有追赠的话,只怕他本人早就写上了,还过这话他是不会说的,“殿下,臣找人再查查。但是一时半会儿的,怕是不会有结果。”
“去吧。”别看自己是太子,却不插手官员升调之事。
宋公公行礼后退下,却不知有人比他行动的快。
……
曹九接连好几天打探,总算有些收获了,他回到唐王府报道:“王爷,程大为能入边卫轻骑,是有人举荐的。”
“谁。”唐王也了解了一下兵部那天之事发生的始末,他对程怀谦有印象,主要还是程怀谦和沈笑,不加思索的护过太子。
后来太子把临仙楼地契房契,送给了他未婚妻子沈笑。
而沈笑,据说和常宁是好友,还一起做了生意。
因为临仙楼是王妃的嫁妆,他曾经私下查过这两个孩子,知道程怀谦乳名念哥儿。
当时他就有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总觉得念哥儿这名字在哪听过。
直到有一回去皇陵遇到湛弟,他才想起来,小时候湛弟和自己同桌时,总提起侄子念哥儿。
但是,他不敢问,也不敢深查。
“晋王府以前的亲卫长。”曹九也是费了好大劲儿,在王爷的暗示下,才朝这个方向查的。
他道:“那后庄村程族长,很久以前做过晋王的亲卫,不过他只做了一年多,就负伤归田了。
程大为就是他找关系,送到了轻骑营。”
唐王听过后,猛的想起了什么,他道:“程大为归籍的时间,是不是晋王府出事之后。”
曹九咽了咽口水,什么事,都禁不有人细查,他回道:“确切的时间,是沈王下葬后。”
“王爷,属下去年在边镇时,见过那位程公子。”他不敢直呼其名,回来的路上他好好回忆过。
“当时总觉得他眼熟。后来想起我们在漷县城门口,还有大兴皇庄,都曾见过他。可是……”
唐王扫了眼外面,“这里的人都被我支走了,你说。”
“先皇移棺时,属下见到了湛公子,才发觉他和那位程公子眼睛很像。
确切的说,是他们的眼睛,都和沈王相像。”曹九作为贴身侍卫的头头,这记人的功夫,是从小就练的。
唐王不由起身,在房内来回踱步,良久,他才道:“我们去找湛弟。”
“王爷,湛公子家的人,并未撤完。”曹九可一点儿也不赞成。
“万一,和那位小公子一样,查到最后不是呢?”
唐王知道他说的是叶时,“你说的对,此事到此为止吧。”
第四一五章 赶车
程怀谦可不知道,有人已经把他查了底儿掉。
满心欢喜等着能分到房间的他,分到几百两银子。
说不失望是假的,但是他也知道,没有秦世子护着,他现在也升不到总旗。
算了,有银子也好办事,在城里给七两买个大宅子。
秦世子看他很快恢复,满意的点头,和他讲了发生的事,然后问:“念哥儿,你养父有提过你爹的追赠之类?”
“世子,我爹和养父都是普通战兵。”程怀谦心道,真说了自己爹是谁,以后就等着被圈在京城吧。
他可不想和叔父,还有叶小公子那样,每天生活在别人的监视里。
秦世子也无奈,他不是自己爹,能让上头改主意。
他拿出一张房契:“我听说,你的小娘子快来了。
这宅子,就在守备营的附近,离你也近。
给你们安家住。”
“那怎么行?”程怀谦推回,“世子,我官低职小的,住在那里不合适。”
他可不敢张扬的住那里,左右不是守备就是主薄。
秦世子想想也对,“那行吧,给你放两假,去把房子解决了。”
“谢谢世子。”程怀谦立刻抱拳。
他找房子的时候,心里在想,希望七两不要太失望。
……
沈笑这时候,已经押着一批糖和茶叶,离开了大同城。
陪她一起来的,还有顾道长,顾旗,苗氏。
再有就是,已经成亲的程大为和姬婳。
至于哥哥们,大哥要忙家里地里,二哥还得带人去一道街那看着点几万斤糖,顺便和方哥儿接手茶楼下的小生意。
这玉米小零食,还算是个吃香的生意,烤煮爆,都能卖,京城附近现在也时兴了各种吃法。
家里不想丢掉。
再者,再有一段时间,二嫂就要生了,二哥还是在家更合适。
所以,三哥不去南方,改成来北方送自己。
出门在外,又是要呆上好几年的边关,吃穿用的,管氏和沈大伯给备了好几车。
还专门又去买了两套骡车,加上顾道长的一辆马车,程大为的两辆,前后一共五辆车。
不对,还要加上几辆装货的车和镖局的人,一眼望过去,算是个不小的商队了。
沈笑这会儿赶着马车,体会着远途吹黄沙的乐趣。
这边可没有大海和运河,让她乘船前往。
姬婳骑着马过来,“前面有个茶棚,我们是在那打个尖儿,还是再走十多里到驿站?”
“舅公怎么说?”沈笑无所谓。
“道长说,都行。你三哥呢?”姬婳下了马,坐到另一边车辕。
沈笑递给她一个桃子,“我哥和后面的镖师制冰去了。”
姬婳不客气的开吃,凉丝丝的,甜:“六月天,就是到下午了天也热。
多亏了你制出这么多冰,大伙儿也跟差沾光儿。”
“出门,哪能和家里一样。”沈笑也咬了一个。
她问道:“你和程大叔考虑的怎么样了?”
姬婳笑道:“咋?那么不待见公婆和你们住一起?
要知道走水路的话,我们九月去仙游,次年三月才能回到家。
再来一趟草原,又得三四个月,一年下来,都在外。”
沈笑想翻她个白眼儿,“想得倒美,我三哥九十月会去长生观。
您和程大叔主要负责的这边。”
姬婳一点她,“小样儿。”她又咬了口桃子,“我们想去更远一点看看。”
“西域?”沈笑猜测。
“往北往西都可以。但是我们也只是轻车去探探路,不会带这么多货的。”姬婳没有打算,头一回就带许多东西。
沈笑也认同,两人嘀嘀咕咕的畅想着。
快到茶棚时,她道:“表姑,不如大家停下喝个茶吧。
我们又不急着赶路,入夜前赶到前面驿站就行。”
“货是你的,你说了算。”姬婳又骑马去前面通知。
他们一行一二十人,到达茶棚时,一下来差不多就把几张桌椅占完了。
结果刚喝了半盏茶,后面又有人进来。
沈笑望过去,是一队旅人,看样子不是商队。
她不感兴趣的收回目光时,那车里下来一个人。
“七两。”一道惊喜的女音响起。
沈笑抬头,然后起身迎上:“纯和,你怎么也来这了?”
“送我嫂子找我哥。”秦素没有想到又一次路上遇到了。
沈笑一拍脑袋,“念哥儿就在世子的守备营里。”
“哈哈哈。”如今的秦素,又是从前那个爱笑的女孩儿了。
她先给顾道长和程大为等长辈见了礼,又请来嫂子跟姬婳和沈笑见面。
两队合一队,在天黑前赶到了附近唯一的驿站。
沈笑一进门,就看到了惜莲,只是看样子她有任务。
两人只是视线一交叉,就分开了。
后面进来的沈曜,压根儿就忘了惜莲长什么样,对于坐在大堂吃饭的人,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自从过完年岁考结束,他终于决定再次重读经义,每天都背书背书再背书。
陪七两一起来边镇,也不忘在路上学习。
好在,如今边镇的路是重修过的,还算平稳。
他们到达东胜卫时,已经是十多天以后了。
程怀谦可不知道
满心欢喜等着能分到房间的他,分到几百两银子。
说不失望是假的,但是他也知道,没有秦世子护着,他现在也升不到总旗。
算了,有银子也好办事,在城里给七两买个大宅子。
秦世子看他很快恢复,满意的点头,和他讲了发生的事,然后问:“念哥儿,你养父有提过你爹的追赠之类?”
“世子,我爹和养父都是普通战兵。”程怀谦心道,真说了自己爹是谁,以后就等着被圈在京城吧。
他可不想和叔父,还有叶小公子那样,每天生活在别人的监视里。
秦世子也无奈,他不是自己爹,能让上头改主意。
他拿出一张房契:“我听说,你的小娘子快来了。
这宅子,就在守备营的附近,离你也近。
给你们安家住。”
“那怎么行?”程怀谦推回,“世子,我官低职小的,住在那里不合适。”
他可不敢张扬的住那里,左右不是守备就是主薄。
秦世子想想也对,“那行吧,给你放两假,去把房子解决了。”
“谢谢世子。”程怀谦立刻抱拳。
他找房子的时候,心里在想,
第四一六章 酸
程怀谦一行人,向城墙上的兵士交了令牌,核对过身份之后,又从吊篮上来。
这会儿的他,又一次受了伤,走路不稳当了。
秦世子在守备营见了他们,说完军务后,大家都要离开时,他和程怀谦道:“念哥儿,沈小娘子他们今天到了。”
“啊。”程怀谦先是一怔,紧接着喜上眉梢。
他们小队的队长,一掌拍到他肩膀上,“好小子,有福气。”
其他几人也都上前恭喜,纷纷问:“什么时候喝暖房酒?”
程怀谦抱拳道:“小弟与内子定好日子,给兄弟们下贴。”
“哈哈哈。好。”众人无有不欢喜的。
程怀谦很想去见沈笑,不过城里有宵禁,他只能等明天了。
回到营属房,没有被选入夜不收的小妖在另一间房门口等着他,“头儿。
你的伤不要紧吧?”
小妖偶尔会来程怀谦这个小独院住。
程怀谦带人进来:“没有事,养几天就好。”
小妖把自己房里了水带来的,他帮忙倒好,“我们下营后,帮忙照料过院子的人来报,才知道沈娘子到了。
到你家也没有帮上什么忙,还被三舅爷请了一顿酒。”
“这么说曜哥儿也来了?”程怀谦和他打听,都谁一起来到时,沈笑已经操控空间来了。
她等着小妖离开后,猛的一出现,程怀谦差点没高兴的喊出声。
空间里,程怀谦舒服的洗了澡,沈笑又帮他包扎了伤口,“外伤药我专门又找胡大夫配的。
他说,你这一年下来,光是金疮药就好几百两,将来不给我挣个诰命,亏。”
“七两,这次的事……”他觉得自己挺无辜的,下次一定等正式任命升迁了,再给七两惊喜。
沈笑给他一个新摘的西红柿,“秦世子的亲卫,都和我们讲了。
咱们还年轻,有的是建功立业的机会。
不就是个七品的百总么,咱们连超品的郡王都不稀罕,还稀罕个七品武官不成?”
程怀谦被她逗笑了,转着手里的西红柿,开口道:“其实,我还挺稀罕这个七品官儿的。”
两人相视而笑,读了那么多年书,他们怎会不明白,随着边关安定,武将升迁会越来越难。
沈笑有心劝他调出夜不收,但是她又知道念哥儿的心气儿,于是没有提这一茬。
次日一早,沈笑跟表姑准备好礼品,打算和邻居们认识一下时,程怀谦骑马回来了。
他先是见过爹和爹娶来的娘,又给顾道长见礼。
看着他一瘸一拐的,程大为心下暗叹,明明出身显贵,念哥儿父子却都没享过什么福。
他道:“念哥儿,你能歇几天?”
“带养伤,世子给了我十天假。”正常情况下,程怀谦不可能休息这么久。
程大为满意了,他点了点然后才道:“那你在家多陪陪七两,我们明天就启程往归化府去。”
那里南来北往,东奔西走的各地商旅更多。
顾道长也说道:“我早年在那边,也有认识的人,和你们一起去看看。”
沈笑就知道,大家不让她跟着去了,她也不强求。
“那我和表姑还有阿婆,一起去拜访一下邻居们吧,趁着晚上都在,请大家来吃个饭。”
“甚好。”顾道长也想出门走走,“我和顾旗去转转。”
程大为也是有事忙,“我的去招呼好各位车队的师傅们。
他们打算今天四处看看去。”
做为曾经的边军,他们都想去外面看看,听一听收复三受降城的故事。
大家都离开了,程怀谦要给自己的马喂豆料,沈曜还不至于为难一个伤患,“我来。”
他也没有拉下平常的拳脚,单手就拎起半袋豆子。
只是沈曜又看到他的马,发现这马和七两的小黄马,貌似十分友好亲近,两匹马正在分享一边的干草。
他疑惑道:“念哥儿,这匹马怎么那个像你以前的大黑马?”
程怀谦心道,不是像,而是本来就是,“就是大黑。”
他掏出一把糖,上前去哄棕色小马。
那大黑也把头凑到他的手边。
沈曜这边往马糟倒着豆料,“它不是在青州城跑不见了吗?”
“我们剿匪的时候,在一个匪寨附近见到的它。
可能是它被人救了,然后又不知谁带它来的边镇。”其时,是沈笑当时给放到那里的,好让程怀谦有机会正大光明养大黑。
这匹马是不够战马的资格的,程怀谦也就没带它上战场过。
也因为如此,沈笑从空间里带出的马里面,没有它,算命大的。
沈曜不得不感叹,“你们有缘份。”
“沈公子,外面来了一个人,说是找程公子的。”这时,前院一位没有出去的镖师,来马棚找两人。
程怀谦和沈曜出来一见,“扬帆,你怎么来了?”
扬帆笑着拱手道:“我们少爷在五原府,给你们找到一位客商,那人订下了五千斤糖。”
“林表哥费心了。”沈曜也回礼道。
他们出发前,就给林修尧写了信,原本对那里不抱太大希望的。
毕竟城池才重建不足一年,人口也不多。
有了这个意外之喜,晚上的暖锅宴,更加热闹。
附近住的,多是本卫军户和守备营一些底层小官的家人。
虽然与沈笑他们不熟,但是看着一盘盘又丰盛又好吃的肉菜,再加上一坛坛酒送来。
几个回合的碰杯下来,男人们都能称兄道弟了。
女人和孩子们,面对主人家一直续盘的果子糖果瓜子,也是开心的不得了。
边城苦啊,糖和果子都比肉金贵,过年的时候也不一定能吃上。
席间,沈曜惊讶于程怀谦的酒量,一桌桌敬下来,半点儿不见醉态。
他哪里知道,程怀谦喝的不是酒,是沈笑再次酿酒失败的果子醋。
临睡前,程怀谦刷了几遍牙,感觉嘴巴里还有酸味儿。
沈笑叹道:“不好喝你半道找我给你换啊?”
“你被一群嫂子大娘围着,我哪里能去找你。”程怀谦苦笑不已,他娘子很受欢迎的。
又大方又长的好,营里一帮兄弟们,都羡慕嫉妒的不行。
有人非要程怀谦说说,让小嫂子给帮忙说说亲。
第四一七章 伯娘和大伯
去往五原府送货,沈笑和程怀谦一起争取到了机会。
最后由沈曜,和他们一起走,加上扬帆四个人。
这一路都是兵递铺马驿,官道上走完全不用担心其他。
越接近府城,越能看到良田,这边小麦收的晚,有的才收完。
有的已经在地里种上了些生长快的菜。
到时候可以收完菜再种冬小麦。
地里早前种的土豆,苗已经长高,现在已经长势不错了。
沈笑他们到了五原府城门外,发现这城里人口应该一点儿不少,你看这队排的,一里地都有。
她还看到,专门有一队人,由官兵带领,从指定的通道入城。
那些人拖家带口的,好像背着全部家当。
而且听口音,好像还是山西中原地带的。
正是这队上千人的队,使进城的人速度减慢。
眼看进城队伍慢的很,几人干脆从车辕下来,聚到一起。
沈笑问是个什么情况?
扬帆给他们解惑:“从开春起,朝廷就组织了迁民。
我们少爷每接收一批,都安排他们在城外的庄里休整。
由惠民局的大夫,专门给他们看脉,身体没有问题的,会安排一批统一进城。
今天,咱们是正巧赶上了。”
沈笑明白了,她道:“这边在史书记载,是塞外江南。
那么好的田地,不能浪费了。”
“不仅是塞外江南,这边的还有很多煤。而且是裸露在外的。”程怀谦和他们道:
“从前,漠北人几乎不用费什劲,就能挖到许多过冬的煤炭。
至于这河套地区的田地,多是在一些大商贾手里。
他们身为大周子民,一直以此地的粮食,养着大周的敌人。”
沈曜挑眉,去年冬,好些个官员获罪,听说是与有几家很有名的商人相互勾连,偷卖铁器,盐粮给外敌,甚至有人卖火器。
扬帆笑道:“以后不会了,有大周的官府在。”
几人闲聊着,排队的人前进一点,他们也赶上一点,直到将近一个时辰之后,大家才进了城。
他们倒不会将货带到知府衙门,而是租好了客栈,才去拜见林修尧。
不过林修尧下乡了,只有钱师爷在,他道:“那位客商已经联系好了,我派人去通知他。
你们看,选在哪里见面。”
沈曜也不太了解哪里好,但是就近就对了,“就在衙前街的茶楼吧。”
结果,双方一见面,认识呀,“简一?”
简一,确切的说是甲一,原先是跟着陶舅老爷的。
先帝去世前,他们又被调回琼州商队了。
也没有想到是他们,这次从琼州运来的货不够,他是要配货的。
“原来是你们呀。那价格再便宜些吧,我这边货不够了,再去京城,才几千斤,又不值当。”
沈笑三人相互看一眼,她道:“好说好说。”
这明显,就是皇帝的商队,他们也不好加太多。
“不如,就按现在京城的零卖价,六钱八怎么样?
再低,我们就有些不合算了。”
如今,从南京批货的价格,一般是二百二十文,运到京城,加上税运等,一斤得二百五十二文往上。
他们卖给唐老板找的客商,都是将近三钱。
够意思,比原来讲的八钱八,少了两钱,简一拱手道:“以后有机会,咱们还合作。”
沈笑打蛇随棍上,“简大哥,你们何时起程,能不能借个光,我公婆想到塞外他国转转。”
“哈哈哈,沈小娘子,你可真是什么时候都一点儿不吃亏。”在另一间房的简二,忍不住推门进来了。
商路,可比二钱银子贵多了。
就知道,离县府近的茶楼饭馆,基本上没有秘密。
简一出现了,简二离的会远吗?
他们一点儿都惊讶他的出现。
沈笑回礼道:“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么。”
程怀谦在看到简一时,就运功开始找人,果然简二也出来了。
“咱们都是老熟人了,行不行给个痛快话吧。”沈曜也无心再谈其它,本来还想着长期合作的。
这两人是什么人,七两虽然没有说过,但是他在陶舅老爷家住过。
结合种种,能推断出他们并非陶家的人。
简一与简二互视一眼,很干脆的道,“我得去问问,明天给你们信儿。”
“一言为定。”沈曜他们也不客套了,大家喝了茶,当下就去交接货物。
简一的回信很快,次日一早就通知他们,四天以后启程。
四天时间,从这里到归化再回来,可不算充裕。
程大为和姬婳两人,别说货了,行李都带不了多少。
还是程怀谦找到了鹰三,借了几匹马,由沈曜和启航一起去找人。
沈笑在府城给公婆采办一路的吃穿用度。
……
几年时间,一晃而过,当今早在两年前,就收复了大宁卫。
据说没怎么大打,漠南汗帐的人,还是很有点眼色的。
面对十万大军的攻势,他们选择了妥协。
当时,程怀谦他们被调出城,严密防守漠南部的动向。
使两边没有机会联合的同时,也小打过几次。
又到了一年秋收时,沈笑带着孩子,来地里刨土豆和红薯。
她在城外买了几亩地,种的各样东西都有。
顾道长坐在地头,和小家伙儿一起用柴闷烤红薯和土豆。
才三岁的小豆丁,手里拿着柴不停加。
顾旗和苗氏在给帮工们送水喝。
已经调出夜不收,升任百总的程怀谦,今天有假。
他不让怀孕的沈笑动手,专门请了帮工来收。
“我现在才怀了四个月,哪那么娇气?”沈笑无奈的放下锄头。
程怀谦指指远处道:“你看,那边谁来了?”
有几辆马车顺着田间小道走来,上面的人早已掀开帘子。
沈笑定睛一看:“是我大伯和伯娘。”
她话一落,就飞了起来迎向马车。
程怀谦赶紧飞起去追,两人在空中一高一低的飞。
地里干活的人,很多都停下手里的活计,看那两个高手飞远。
小豆丁一看爹娘起高高不带自己,“祖祖,我也要飞。”
“好。”顾道长一把抱起他,追沈笑和程怀谦去了。
这边厢,沈笑飞向第一辆马车,“伯娘。”
管氏立刻喊道:“快下来,不省心的丫头。”
沈大伯嘿嘿直笑,小丫头又要当娘了,还是跟从前一样。
后面的昌林从爹娘身边挤出来大叫,“小姑姑。”
……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