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维吉尔
至今回忆起来，维吉尔依旧记得那个午后。
那个日子，天气非常好。
但对维吉尔来说，却是非常糟糕的一日。
因为他的手上，拿着无数的账单。
而相对应的，则是维吉尔日益捉襟见肘的银行账户。
他拉开抽屉，看着躺在抽屉内的那把柯尔特M1911手枪。
当然……即使债台高筑，他也不会去考虑自杀。之所以看着这把枪，是想多少回忆起一些属于家族的荣耀……虽然现在也没什么家族可言了。
这是祖父当年参加二战时用的手枪。
父亲最后还是坚持将这把祖父流传下来的枪保留下来。但最终，他也只剩下了荣耀可言，荣耀并不能阻止他因为疾病而死。
维吉尔看着书桌上他已经完成了一大半的翻译书稿，精通拉丁文的他，一直以翻译书稿为主要的职业来源。但出版商屡屡克扣工资，他连支付社会保险都很困难。
就在这时候，他桌上的手机响了。
维吉尔疑惑地拿起手机看了看，随后就愣住了。
因为来电人是……
“蕾莉亚·浮士德？？？”
维吉尔拿起手机，有一瞬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大概一个月前，大学同学重新组建了一次同学会。
那次同学会上，维吉尔看到了昔日的那些同学们。大部分人，混得都比他要好得多。
他之所以去同学会，其实也只是想和少数几个当初还聊得来的人再见个面。
而在同学会上，维吉尔再度见到了……蕾莉亚·浮士德。
她那特殊的姓氏，以及惊人的美貌，都让人无法不印象深刻。
维吉尔看着手机，愣了足足好几秒，那时候，同学之间出于礼貌互相交换手机号码而已，他根本没有想过，这位当初校内的风云人物，就连校橄榄球队的啦啦队队长都被她的美貌所艳压的大校花，居然会主动联系自己？
最后，维吉尔接通了手机。
“喂……喂？”
“你好，维吉尔。”手机里面传来她那和美式英语截然不同，极为标准的英式英语发音。
当初，大家就都传闻，蕾莉亚·浮士德是欧洲那边的贵族小姐。传得最夸张的说法，还说她们一家是白金汉宫的座上宾。这种说法虽然夸张，不过美国人对远在欧洲的英国贵族毕竟了解有限，所以信的人居然还有不少。至少，蕾莉亚·浮士德的家里很有钱这一点，是没有任何疑问的。
维吉尔一直都想攒钱去欧亚大陆旅游。他的祖母是法国人，母亲则是中国人。所以，他一直都想横跨欧亚大陆旅行，但是如今，他却连账单都付不起。
很多美国人在欧洲人面前，会有一种优越感，甚至觉得美国人去一趟欧洲，可以随心所欲地猎艳，因为全世界都向往美国。维吉尔对这种优越感实在没法理解，美国不过不到三百年历史，欧洲历史的文化底蕴则漫长得多。
同学会的时候，蕾莉亚曾经提及，她这次来美国不会待太久，那么她是还在美国，还是……回欧洲了？
“嗯，你明天有空吗？我想和你见个面，有些事情，我想和你商量。”
明天见面……这么说，她还在美国？嗯，确切地说，她还在洛杉矶？
“好，好的。我明天有空。”
书稿的翻译本来也已经差不多结束了。
但问题是……蕾莉亚为什么要找自己？
大学时代，他和蕾莉亚也只能算关系一般的朋友。这还是因为，他的欧洲史学习得非常好，所以和蕾莉亚能比较聊得来，而且双方的历史见解惊人地一致。
“我想向你提出一个建议。这个建议，我想明天见面和你细聊。”
“建议？”维吉尔想起，同学会上的时候，他和蕾莉亚提及，他目前的职业情况。
“嗯，现在不能说是什么建议？”
难道……她想看在同学情谊的份上，给自己介绍一份工作？
看着旁边厚厚的账单，对现在的维吉尔来说，工作的确是当务之急的事情。仅仅靠翻译书稿，的确很难再支付这些账单了。
“很抱歉，这不是在电话里能说明白的事情。不过……我提醒你，这个建议，会伴有危险。但危险也会带来巨大的收益。你有一天的时间考虑，明天上午八点见面，地址我会用短信发给你。”
“危险？”
“对。你要好好考虑。”
危险伴随着收益……该不会是要给他介绍什么不合法的职业？
但回想起学生时代对蕾莉亚的印象，维吉尔认为不太可能。她不像是这样的人。
“好，我会考虑的。”
……
这一天晚上，维吉尔反复思考着蕾莉亚的这个电话。
大学时，班上的人第一次看到英国留学生蕾莉亚的时候，无数人都惊为天人。她看起来，绝不逊色于那些好莱坞星光大道上的女明星，无论容貌还是身材，都能在走路的时候带来百分百的回头率。
许多社团都邀请她入社，但她都没有兴趣。
而她也不住宿舍，一直是走读。每次接送她的，都是一辆劳斯莱斯幻影。
那时候，就算说来接她的是詹姆斯邦德，都会有人信的。
而上次同学会，大家看到蕾莉亚的时候，很多人第一反应，就是去注意她的左手无名指。发现上面没有婚戒后，很多人就开始热衷于和她叙旧起来。而除了有没有男友外，大家还很关心的一个问题就是她现在的职业。
而她的说法是……她现在继承了家族经营的医院，成为了一名外科医生。
这让大家都非常惊讶，因为过去从没有人听她提过她想当医生。她大学时候的专业，也不是医学系。
翌日。
经过一番思考后，维吉尔还是决定去一趟。
建议危险不危险，具体听听看再决定就是了。如果真是什么特别危险的职业，那就拒绝就可以了。
……
……
回忆到此，暂时结束了。
维吉尔在身后一大群人的簇拥下，走到了庄园门口，走过一颗颗戴伦家族的首级下，来到了戴维的面前。
“你好。”维吉尔看着眼前年少的戴维，自我介绍道：“我叫维吉尔·浮士德，现在，由我带你去见梅菲斯副院长。”
看着眼前被梅罗尔双胞胎带来此处的戴维，维吉尔就想起当年的自己。
如果当年，他接到蕾莉亚的电话时，没有在次日赶去，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不过如今，或许戴维将面临和自己一样的抉择。
而看着那一颗颗悬挂的人头，戴维显然有些腿软。毕竟那不是单纯的人头，而是咒物！
“他，他们……好像在看着我……”戴维早早就注意到，这些人头的双目，一直集中在他身上。
“不必担心，现在，他们都已经是我浮士德家族控制下的咒物。”维吉尔安慰着戴维。
“达……达蒙·戴伦，也在这里面吗？”戴维自从进入666号医院，不止一次听到过这个名字。
“他不在。”维吉尔微微摇头，“他会特别处理。”
而戴维身后的梅罗尔双胞胎的哥哥则说道：“记住，等一会见到副院长大人，不要在他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梅罗尔双胞胎的弟弟则道：“达蒙·戴伦这个人本来就无比愚昧。如果不是为了露莎·梅德尔那个女巫，他也不会连累得整个戴伦家族灭亡。”
“走吧。”维吉尔说道：“你不要紧张，今日……副院长大人会给你一个建议。一个虽然危险……但也会带来很大收益的建议。”
第二章 相亲
戴维已经意识到，副院长对他非常垂青和欣赏。这一点，让他在医院内没有少受到人们的质疑和不满。
而更夸张的是，住院部的部长，同时是副院长女婿的维吉尔·浮士德邀请他来位于伦敦市郊的浮士德家的庄园作客。甚至，他是乘坐私人飞机，来到了欧洲。
对于自小生活在难悯村的戴维来说，忽然来到欧洲，这变化之大甚至都让他彻底地懵了。
这……这到底什么情况？
维吉尔·浮士德说的建议，又是什么意思？
但是，无论他再怎么询问，也得不到答案了。
戴维只能选择跟着维吉尔，走入庄园内。
庄园内有一片很大的马场，此时有无数马匹正在吃草。
一个看起来颇为年轻的少年，正骑在一匹马上，绕着马场跑着。少年端着一把猎枪，时不时举枪对准马场内的佣人。
那些佣人们都吓得魂不附体，纷纷大喊着求饶。
“等等，这是在做什么？”
看到这一幕，维吉尔却对戴维说：“他是我的侄子赛拉斯。”
少年骑马凑近其中一个佣人，冷冷道：“知道我为什么要惩罚你们吗？”
佣人瑟瑟发抖起来，说：“求求您……赛拉斯少爷，不要杀我们……”
“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我留你们何用？”赛拉斯狞笑着举起猎枪对准佣人：“这样吧，你们现在逃。我对你们开三枪，三枪后谁不死，就可以活下去。怎么样？我很慈悲吧？”
这一幕看得戴维怒不可遏。
他是十九岁的热血少年，如今又植入咒物成为灵异医生，有了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性格。他知道对方是副院长的亲属，依旧开口制止：“你这是要做什么？”
“嗯？”
赛拉斯看了过来，见到了维吉尔和戴维。
“姨父？他是谁？敢管我的闲事？”
赛拉斯若非看到维吉尔站在戴维身旁，不确定戴维的身份，早就是一枪过去了。
“赛拉斯，你再过几年就能进入医院科室实习了。”维吉尔也开口制止：“副院长不会希望我们庄园出现多余的鬼魂。”
“姨父，你这种性格可没意思，不像舅舅。如果不是舅舅的狠辣手段，也不能那么快灭了戴伦家。”
就在这时候，马场后方忽然跃出一匹黑马！
黑马上骑着一个少女，笔直扑向塞拉斯。
少女骑马的动作非常快，赛拉斯刚调转马头，她就直接撞了上来！
“亚璐嘉！”
维吉尔立即扑上去，因为他看到少女将赛拉斯撞倒在地上，而后少女举起猎枪，对准了赛拉斯！
“住手！”
维吉尔万万不会想到，会让戴维和亚璐嘉在这种情况下相遇。
“姐夫。”亚璐嘉则依旧拿枪对准赛拉斯，说：“你想杀了我然后救他吗？”
“贱人！”赛拉斯大吼起来：“你敢拿枪指着我！外公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我早就已经不想活了。”亚璐嘉的神色异常冰冷：“我随时等着你们一家人来杀我。随时都可以。”
戴维也是彻底愣住了。
那少女黑发紫眸，长得异常美丽，穿着一身骑马装，端着猎枪的她，散发出一种飒爽的英姿。
“亚璐嘉，把枪放下！赛拉斯还没有植入咒物进入医院！”维吉尔继续劝解道：“你就给我一个面子吧！”
“姐夫……”亚璐嘉抬头看着他身旁的戴维，说：“就是他，对吗？”
“是……是的。”
“我现在是一个新寡的寡妇。”亚璐嘉冷冷道：“不知道姐夫你有没有把这一点告诉他？”
寡妇？
戴维很惊讶，因为少女看起来像是还不到二十岁的样子……不，所以她其实是一个少妇？
……
“你和我说，你想杀了浮士德家族所有人。那么也包括……亚璐嘉·浮士德吗？”
夜晚，戴临和米兰都没有任何睡意。
既然如此干脆也就不睡了。
戴临叫楼下送了点酒来，和米兰一起喝酒。反正灵异医生不想醉，也就喝不醉。
“当然不会例外。”米兰虽然那么说，但语气没那么坚定：“是啊，现在的她，是亚璐嘉·浮士德，不再是亚璐嘉·戴伦了。”
戴临知道米兰的所有过去。
在曾经的戴伦家族，只有一个人能真正称得上是好人。那就是米兰的三哥卢米安。而当年，浮士德和戴伦两大家族为了缓和彼此关系，选择了联姻。
“她是你三哥最爱的妻子吧。”
“是。”米兰晃动着酒杯，说：“我也曾经非常喜欢她。但她最终站到了和我们敌对的一方。而且，我三哥已经死了。”
说到这里，米兰看向戴临：“三哥他有一些地方和你有点像。重视医德，关怀患者。如果是他，哪怕再危险也会去魅影庄园救人的。但三嫂……我是说亚璐嘉·浮士德，她选择和我三哥结婚，只是为了逃离浮士德家族而已。”
……
“我没有想到今天你们会在这样的状况下见面。”
维吉尔对戴维露出歉然的神色。
此时戴维已经入住维吉尔为他安排好的房间。
“本来是预计今天晚餐时，再安排你们见面的。”
戴维则是问道：“所以所谓的建议就是指……她？”
“对。”
“她那时候说的是真的？”
戴维也看出来了。
浮士德家族要他来这，是为了组织一次相亲。
他和那个骑马女子亚璐嘉。
“是真的。”维吉尔接着说道：“所以，只是建议。如果你们成婚，今后你就是浮士德家族的一员，我们会全力培养你成为优秀的灵异医生。”
结婚？
“现在说结婚也太……而且她是……”
戴维没好意思把寡妇二字说出来。
而且还是新寡的未亡人？
戴维不理解，自己哪里值得副院长那么看重？
而且他看得出，亚璐嘉对这门婚事极度抵触。想也知道，丈夫去世没多久，马上要和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结婚，谁能接受啊？
“对了，维吉尔部长，你说建议有危险，是指什么呢？”
“如果你同意……当然绝不仅仅是成婚而已。我们培养你的同时，你也要经历比一般灵异医生更艰难，更危险的事情。我当年，也是一样。”
入赘……而且娶一个寡妇……一般人自然会极度抵触。
但相对的，从此以后，灵疗点应有尽有，也就意味着他可以想活多久就能活多久。获得全面培养，面对鬼魂诅咒也能更游刃有余，更能获得权力地位。
而且他的潜力自然也没被完全认可，所以这属于浮士德家族的投资。
维吉尔回忆着亚璐嘉的决绝，自然可以理解。
她的丈夫和她丈夫的家族，被她的父兄杀得干干净净，小姑子米兰现在还被追杀。
而现在，家族要将她再嫁一次，继续榨取她的价值。即使这次投资失败，对家族来说也没多大损失。因为亚璐嘉，本来也就是私生女，后被承认了浮士德的姓氏而已。
维吉尔当年的情况……不也如此吗？
他接到蕾莉亚电话的那个下午，绝对不会想到，会有今日。
那一天，他按照约定来到了那个地址，看到了那辆劳斯莱斯幻影。
他在一名像是保镖的男子打开车门后，坐了进去。
而蕾莉亚看到维吉尔后，就直接递给他一张名片。
“这是我现在的职业。”
维吉尔接过名片。
“666……医院？？？”
第三章 露莎·梅德尔
接触到名片的瞬间，维吉尔自然就完全了解到了“666号医院”的概念。
“灵异医生？治疗诅咒？”
“对。”蕾莉亚继续说道：“吾等一族，就是这样的存在。”
“但是，这是什么意思？向吾等求助者，和吾等同罪？”
“你最好别深究。”蕾莉亚则微微摇头：“我的建议，简单来说就是，我想让你来我们医院担任实习医生。”
“这是我们父亲，也就是666号医院副院长的意思。”
副驾驶座上，一个人转过头来，对维吉尔说：“选择你，是因为你的灵魂偏向于吾等一族。”
“上大学的时候，我就有注意到你。”蕾莉亚继续说道：“也许你很难相信，但你的潜力极为惊人。但其实我并不想让你成为我们的一员。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
“我，我得整理一下这些信息……”
维吉尔是彻底大脑当机了。
信息量太大了啊！
“什么叫做我的灵魂偏向你们？？？”
蕾莉亚抚摸着手上的几颗宝石戒指，没有说话。
而那个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男子则说：“你不必在意这个。简单来说就是，你是适合做灵异医生的人。”
“我……我可以拒绝吗？”
这工作，怎么看都很危险啊！
“答应我们后，家族会全力培养你，名声财富不必多说……你能活得远比常人要久，再也不必经受生老病死，最重要的是……你日后将成为我妹夫。”
“妹夫，您的妹妹是……”维吉尔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蕾莉亚！
“你的天赋有这样高的价值。”男人笑了起来：“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克来恩。克来恩·浮士德。”
……
克来恩·浮士德头痛地揉捏着太阳穴，看着眼前不省心的外甥赛拉斯在自己耳畔喋喋不休：“舅舅！亚路嘉那个贱人，竟然敢拿枪指着我！灭戴伦家族的时候，就应该把她也一起杀了！”
“够了。”克来恩实在不想再惯着这个二世祖。说到底，父亲太惯着他了，就因为他母亲的去世，全家族的人都对他过度溺爱。反正他也不是家族继承人，没人对他有期待，所以也没严加管束。
克来恩警告他：“过去你怎么胡闹，我都忍了。你吸大麻，虐杀侍女，杀下人取乐，我们都能帮你摆平。但是亚路嘉对我们家族还有价值……而且，你可别忘记！亚路嘉是你姨妈！”
“切，一个贱种而已！什么姨妈！外婆说过，对她，不必客气！”
克来恩当然知道，以母亲的性格，自然是看不惯她的存在。亚路嘉是父亲的私生女，而父亲看重她的天赋，将她接进家族，赋予浮士德的姓氏，然后安排她嫁入戴伦家族。
现在，干脆二次利用，用她来笼络戴维，看来是不把她的价值榨干不罢休。就连克来恩都觉得，父亲做得过分了点。
“今天的晚宴你不许参加。”克来恩警告道：“我不是给你买了新车吗？你可以去试试车。还有，我警告你，不许再和之前一样，在外面乱撒种子！浮士德家族的血脉绝对不能流落到外面！你不是没有妻子，给我好好履行丈夫的本分！”
赛拉斯面对克来恩还是不敢造次的，他骂骂咧咧几句后，就夺门而出。
随后，梅罗尔双胞胎和维吉尔走了进来。
“岳父大人。”
“岳父大人。”
双胞胎异口同声地对克来恩行礼。
这对双胞胎，分别娶了克来恩的两个女儿。克来恩没有像父亲那样执念于姓氏，并没让他们改姓浮士德，也承诺除了他们未来的第一个儿子外，其他孩子都可以姓梅罗尔。
“盯紧赛拉斯。”克来恩提醒道：“不要再让他出乱子。记住，别让他再随便乱杀人！”
“是！”
双胞胎们离开后，维吉尔则走到克来恩面前，说道：“真没想到今天会变成这个局面。”
“都是小事。追捕米兰·戴伦，才是头号大事。那个咒物……肯定在她身上！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杀了她，回收咒物！”
克来恩走到眼前的酒柜前，取出一瓶xo。
“来点酒吗？”
“还不到晚宴的时候？”
“心烦。”
克来恩走到维吉尔面前，给他缓缓倒酒，接着说道：“还记得当年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怎么可能忘记……”
“将你带入我们家族，是父亲最正确的决定之一。”
“那是我的荣幸。”
“而现在，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最关键的时刻。”
将酒缓缓倒入酒杯的时候，克来恩双目闪现出几分阴郁。
“你该知道，我一直在思考，我们所在的这家医院，还有我们自身，以及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
维吉尔默默不言。
“我们……我们要相信……”
“你相信吗？维吉尔？”
“达蒙·戴伦过去说过的话，我至今都记得。他觉得，444号医院是真的存在着的。米兰·戴伦，也许知道得更多。”
“我不知道……”维吉尔摇摇头：“我什么也不知道。”
“一切都源于那个魔女……源于露莎·梅德尔。如果不是因为她，赛拉斯不会失去母亲，未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维吉尔，做好准备吧，接下来，我们家族将会面临真正的浩劫。”
……
“这个女人，叫露莎·梅德尔。”
洛杉矶最豪华酒店的餐厅内。
各种精致食物摆满了餐桌。
而克来恩给维吉尔看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金色头发，面目绝美的女人。
“我们想让你帮助我们，调查这个女人相关的事情。”
克来恩身旁的蕾莉亚则取出另一张照片，“这是我们的妹妹玛丽。她现在失踪了，而我高度怀疑，她的失踪和这个叫露莎·梅德尔的女人有关。”
维吉尔内心则非常混乱。
也就是说，帮忙他们找到妹妹，就能获得浮士德家族资助和培养，成为灵异医生。
那之后，财富，地位，美人……都能轻易获得。
但同时，也将永远和幽灵魔鬼为伴。
这……
维吉尔看着眼前的蕾莉亚。对任何男人来说，她都是足以令其疯狂的女神。
“那我具体，该怎么帮你们呢？”
“这个嘛……你得和我们去欧洲。”
“我们会带你去欧洲，造访……戴伦家族。只要你答应，你全部的账单我们会一次性帮你付清，也不会向你要回来。”
去欧洲？
戴伦家族？
“具体是欧洲哪里？”
“德国。”蕾莉亚继续说道：“柏林。”
“机票我马上就能叫人订好。”
“那么具体和我说说看，那个叫露莎……的女人，为什么你们认为你们妹妹的失踪和她有关？”
“这要说起来，就很复杂了，三言两语很难解释清楚。”蕾莉亚指着那两张照片：“我们家族的人，全部是666号医院的医生，当然……露莎·梅德尔也是。”
克来恩补充道：“以我们家族在医院的权势，要将她抓捕起来强行逼问不难。但有一点麻烦的是，她的未婚夫不是一般人。”
“未婚夫？”
“露莎·梅德尔的未婚夫，叫做达蒙·戴伦，是我们医院恶魔科的科室主任，同时……也是戴伦家族未来的家主！”
第四章 离奇的失踪
“对我们家族来说，一个很不幸的遭遇，就是我二哥爱上了露莎·梅德尔，执意要和她结婚。”
米兰在戴临面前，也无所谓隐瞒此事，反正他可以看透自己全部的记忆。
“但从一开始我就不喜欢那个女人。”
戴临只是默默听米兰倾诉，并不插话，同时给她的杯子里添酒。
“但我二哥却被她迷住了。二哥是一个游戏花丛的人，据我所知他就有两位数的情妇，其中甚至有有夫之妇和妓女。我从不觉得二哥会正经爱上一个女人，但是他就是被露莎·梅德尔迷住了。他安排露莎·梅德尔进入他所在的恶魔科，当年我就觉得他们好像在进行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研究。”
“那时候……”她说到这里才注意到酒杯里面又重新被戴临倒满了酒，于是拿起酒杯勐喝了一口。戴临不知道，她并没有去控制酒精不进入血液内。
“那时候，玛丽·浮士德，浮士德家族唯一的一个在恶魔科工作的医生失踪了。而恰好当时，亚路嘉和我三哥卢米安即将举行婚礼。”
……
即使是现在，米兰都能很清晰回忆起自己第一次见到维吉尔时的情形。
玛丽·浮士德的失踪，可以说给即将联姻的戴伦和浮士德两大家族，带来了很深的阴霾。
作为家中么女的米兰，也隐隐意识到，这件事情很可能成为两大家族爆发全面战争的开始。
虽然666号医院任何一个医生都知道，戴伦和浮士德两大家族派系必将有一日，为争夺副院长的宝座而开战，但目前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选择了和平。甚至，还选择了联姻这一手段，缓和双方的关系。然而玛丽的失踪，将双方的冲突从幕后转到了明面上。
那一天……
米兰带着几分压抑的气息，待在自己的办公室内。
作为科室主任的她，此时完全没有任何工作的心情。
两周以后，三哥卢米安·戴伦将会迎娶浮士德家族的四小姐亚路嘉·浮士德。尽管亚路嘉是私生女出身，但在666号医院，嫡庶之分没有什么意义，有着浮士德家族的血脉，比表面的嫡庶身份要重要得多。666号医院这个地方，血脉的根基才是一切，所以才会是家族经营的模式。谁能做上副院长，整个家族就都能获得至高无上的地位。
今日，浮士德家族的人就会来家中，商讨婚事细节。但是谁都知道，这只是个幌子，根本原因，是要查探玛丽的失踪，是否和戴伦家族有关。
米兰只要一想到这，就会无比头疼。
一旦两大家族开战，到时候谁都没办法保证可以生存下去。谁都不可能放弃副院长的宝座，这个位置坐上去和坐不上去，就是天渊之别。哪怕二哥达蒙如今在医院内再有人望，戴伦家族依旧必须听命于副院长行事。怎么分配咒物，怎么任免科室主任，都终究是副院长说了算。
“希望不会爆发战争，三哥的婚礼可以顺利进行……”
这是米兰唯一的想法。
下午，她早早就关掉办公室的门，准备离开。
一路上，所有医生护士，看到米兰，都会恭敬行礼。也有一部分人看到她，则会冷眼相向。两大派系之间的站队已经逐步形成，很多人已经连演都不演了。
不过，总体来说……如今医院内戴伦派系的人，还是要稍稍多一些。戴伦家族统治这家医院足足两个世纪岁月，底蕴无比雄厚，如今达蒙·戴伦更是后生可畏。
副院长，本来按理说只能由院长来任免。但问题在于……院长从来不会禁止医生杀医生。如果副院长死了，那么就会从科室主任里面选拔新的副院长。毫无疑问，梅菲斯·浮士德一死，新的副院长必将是二哥达蒙。
所以，要夺取副院长宝座，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弑杀现在的副院长！
现在，每个医生的站队，都异常谨慎。将来哪一边获胜，就决定自己是功臣，还是罪人。
这时候，米兰看到迎面走来的一个男人。
戴夫·哈斯蒙德·普林，暗魔外科科室主任。
戴夫是浮士德家族的派系，同时是浮士德家族二小姐蕾莉亚·浮士德的追求者。
也正因为如此，他见到米兰的时候，只是象征性打了个招呼，就和米兰擦肩而过了。
米兰印象里面，戴夫也算是医院内少数的异类。他一直想进入恶魔科工作，但最终却进入了暗魔外科。不少人私底下，都把戴夫称之为弗兰肯斯坦博士。
“这个男人，也是棘手……”
“米兰！”
这时候，米兰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看向前方。
前方的走廊，走过来一个年轻医生。他大概一米七身高，相貌儒雅，戴着一副眼镜。
“三哥！”
这个人，正是他的三哥，急诊科主任——卢米安·戴伦。
哪怕是浮士德家族的人也承认……卢米安·戴伦是一个真正的好人。或许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被选为联姻的对象。
“你怎么有空来门诊楼？”
米兰印象里面，急诊室可是永远忙得四脚朝天的。
“今天工作结束得早，所以我来接你一起回家。”
“嗯，今晚……浮士德家族的人会过来。”
二人都陷入沉默。
“三哥，这门婚事，真有必要吗？”
米兰很清楚，总有一天两大家族会开战的。
“祖父和父亲都赞同婚事，认为现阶段先缓和两家的关系是件好事。”
“也可以认为对方是派遣了间谍来吧。”
“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只要战争能够延缓，那也是好的。”
战争终究是要死人的。
谁都有可能死。
失败的那一方，所有血脉都会被斩尽杀绝。
“你可不要和她生孩子。无论最后谁赢，那个孩子都不可能活下去。”
米兰的话显然刺痛了卢米安。
“我知道了。”
二人来到电梯前，等待电梯，准备去和大哥，大姐汇合，再一起回家。
就在等电梯的时候，米兰忽然说道：“三哥，玛丽·浮士德的失踪，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怎么可能知道？”
“家族把我当孩子，很多事都不告诉我。据我所知，那一天，玛丽·浮士德消失的那段走廊，就是在这里。但走廊和电梯的监控都已经没了。能做到这一点的，在医院内不多。所以，浮士德家族的人会怀疑我们，也不奇怪。”
一个浮士德家族的千金，在医院内部失踪，怎么想都感觉匪夷所思。
电梯门打开，米兰和卢米安走了进去。等电梯门关闭……旁边的电梯门正好打开。
维吉尔和克来恩二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妹妹玛丽就是在这里失踪的。”克来恩指着天花板上的监控，对维吉尔说：“然而当时的监控没有了，无论走廊上的还是电梯里的。最关键的是，监控拍到当时有一个人进入过这里。”
“露莎·梅德尔。”维吉尔看向那监控，说：“所以你们才怀疑他。”
“一个浮士德家族的灵异医生在这里失踪是匪夷所思的。我不相信露莎·梅德尔的话，但是，达蒙·戴伦庇护她，让我们无法审讯她。今天晚上，我们会以商讨我妹妹亚路嘉和戴伦家三子卢米安的婚事为由去戴伦家族。露莎·梅德尔也会出现在那。我需要你的帮助，维吉尔！”
第五章 第十三个乘客
维吉尔现在依旧觉得恍忽得宛如在做梦。
前天他还是个普通人，生活中最离奇的事情，也就是有疯子闯进家附近的学校枪杀儿童而已。
而现在，他的一切世界观几乎都是被摧毁重塑了。
治疗诅咒的灵异医院！
居然真的存在！
“我还是不明白。”维吉尔说：“我到底有什么天赋值得你们那么重视的？”
自己……真就那么重要？
“比你想象的还更加重要。”克来恩看着眼前这条妹妹失踪的走廊，说道：“但将你招纳进来，对我们来说也是有风险的。”
“风险？”
克来恩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说道：“刚才给你的红色口罩，收到了吧？”
“嗯，收好了。”
进入这家医院后，克来恩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交给了维吉尔两个红色的口罩。
“在这家医院，所有医生和护士都必须去恶魔科申领两个红色口罩，并随身携带。这一点，是我们医院的常识。”
“嗯，但你让我不要戴上口罩。”
“正常情况下，绝不能佩戴。”
克来恩说到这里，神色凝重起来。
“我们医院内，一切文字标识，都是英语，你该发现了吧？”
“嗯，而且都是标准的英式英语。”这对美国人维吉尔来说，多少有点不习惯。
“你一路走来，没有看到任何的……英语之外的语言吧？”
“这，我没特别注意，但应该都是英语。”
其实这一点他有点费解。
他进入666号医院后，发现有不少欧洲的非英语国家患者。有听到法语，德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的。而且他仔细听他们聊天就可以判断，这些人应该就是欧洲人，而非来自南美国家。
英语虽然也算全球人都会学习的重要语言，但那么多欧美国家患者，总有英语水平不好的人。
“你也注意到，我们的额头，都会有一个黑色倒十字吧？只不过平时会用刘海遮住。”
维吉尔也记得。不过在一般人看来只是一个额头上的刺青而已，在纹身极度普遍的美国，没人会当一回事。
“嗯，每一个医生护士都有。”
“那么，记住，如果看到有非英语的文字，尤其是……中文，如果看到额头没有黑色倒十字的医生护士，立刻，马上……把红色口罩戴起来。”
“为什么……”
“而你，维吉尔，你会看到这种画面的可能性，远比我们高。”
听到这话，维吉尔下意识看向那电梯上的文字表示。
“阿拉伯数字不算吧？”
“不算。”
中文……尤其是中文？
这个说法莫名地让维吉尔心里面不太舒服。因为，他妈妈就是中国人。而且，维吉尔的外貌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亚裔，曾经有很多人都将他错认成日本人韩国人。
“如果不戴红色口罩会……怎么样？”
“重点就是这个。”
克来恩接着说道：“那一天，靠近电梯的监控显示，露莎和玛丽曾经一前一后经过。而根据我的了解，露莎·梅德尔，她在玛丽失踪的三天前，以恶魔科副主任的权限，多领取了足足三个红色口罩。”
三个红色口罩？
“口罩必须全部用完后才能申领，一次最多申领两个，副主任才能申领三个。”
“为什么要领那么多？”
“是啊，为什么呢……随后，我们调查了玛丽失踪的时间段内，所有坐电梯到过这个楼层的医生，护士，以及患者。人非常多，所以花费了我们不少时间。尤其是，和玛丽乘坐了同一部电梯的乘客。”
“那么……”
“大部分乘客都记得玛丽，毕竟她是我浮士德家族的人，是副院长的女儿。但当时，大家都清楚记得，她在电梯口愣了足足十多秒，才走了进来。大家不敢得罪浮士德家的小姐，哪怕她迟迟不进来，也帮她按住按钮保持电梯门开启，才让她进来。”
“叮——”
这时候，电梯门开了。
一个男医生从里面走了进来，因为克来恩背对着他，所以男医生没有察觉对方是浮士德家族的长子，而是说道：“你们两个不要进去了，加上你们两个，电梯里面就有十三个乘客了。”
听到这里，维吉尔想起，电梯里面的确有写“限载12人”。
克来恩则说道：“你知道，为什么电梯限载12人吗？”
“超载？总不会是因为13这个数字不吉利吗？”
“不。”克来恩却是微微摇头：“这是院长订立的一条规则。电梯绝不能有超过12人乘坐，12人就是指12人，哪怕这12人全部是儿童也一样。当然，如果第十三人进入，电梯会马上发出提示，甚至有女医生怀孕了也能进行提示，第十三人不出去，电梯就无法启动。所以本来按理说，无需开电梯门再去数乘客数，但院长规定，大家都必须在电梯门开启时，仔细核对人数！”
“那……”
“但是，医院内，每一年，都会有那么一到两次，有医生和护士在电梯门开启的时候，看到里面会有……十三个人！”
“这……不是说十三个乘客电梯就不可能启动？”
“蹊跷的地方就在于，事后调查就会发现，都不是。只有电梯外会有医生察觉电梯内出现了第十三人。”
维吉尔彻底湖涂了。
“是啊。问题就在这里了。”克来恩看着身后的电梯门，“按理说这是不可能的。而根据院长订立的规定，医生护士，或者患者，只要看到这电梯里面出现了第十三人，哪怕十三人全部是自己认识，熟悉的人，也绝不要进入电梯，同时，也不能告诉电梯里的人这件事情，不能主动去让里面的任何人出来。当然，有乘客下电梯，也不需要阻拦。”
这什么诡异的规则？？？
“第十三个乘客的出现，没有任何规律。”
维吉尔忽然想到了一点：“但是，不对劲啊。电梯里面的人，难道不会发现，出现了第十三个乘客吗？”
“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我们是灵异医生，对常人而言鬼魂的隐匿很难看破，可对我们而言却往往不是问题。但是……发生这种情况的时候，电梯内的人都说，他们进电梯前仔细核对过人数！而我们最终，也只能查到十二个乘客，查不出第十三人是谁。”
“那……”维吉尔忙说：“让看到电梯内十三个乘客的人去一个个认人……”
“以前，戴伦家族就那么做过。但是，他们最终发现，如果强迫目击十三个乘客的医生或者患者去回忆，他们最终就会陷入疯狂，最后变成彻头彻尾的疯子。”
听到这里，维吉尔下意识远离了电梯。
“所以你怀疑……玛丽当时……她看到了第十三个乘客，还是进去了？”
“不是怀疑而是确信。因为我查到，当时有十二个医生和患者，乘坐那趟电梯！正常情况下，玛丽根本不该进来！”
维吉尔倒吸一口冷气。
“但是仅仅因为露莎·梅德尔和她在同一时间乘坐电梯……”
“仅凭她是达蒙·戴伦的未婚妻，她就有足够的动机伤害浮士德家的人。监控被销毁，多半也是戴伦家的杰作。”
克来恩深吸了口气，说：“你是我们家族可以找回玛丽的最后希望，维吉尔！”
“但我具体能做什么呢？”
“你有什么特别感觉吗？在这里？”
“没有。”维吉尔摇摇头。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问：“当时那十二个乘客，他们没有觉得奇怪吗？第十三个乘客玛丽走进来，电梯还是可以启动？”
“这就是问题所在。我只要问他们这个问题，还有玛丽在哪个楼层下了电梯，他们一回忆……就会陷入疯狂，变成疯子！然后，就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第六章 同一个
“当时，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基本都瞒着我。”
米兰说到这里，看向窗外。
“那十二个电梯里的乘客，没有一个发现，电梯里多出了第十三个人，也没有人觉得玛丽·浮士德进入电梯有问题。”
“但无论是谁，都相信露莎·梅德尔，她和此事有关。”
戴临可以百分百肯定，666号医院的医生人手携带的两个红色口罩，必然和他看到过的红口罩护士有关。当初，他就差一点点，就死在了那护士手上。
玛丽·浮士德进入电梯后，在其他楼层的监控，没有任何一个拍到她从电梯出来的画面。而和她同乘的乘客只要去回忆她进入电梯后发生了什么，就会陷入疯狂变成无法治愈的疯子。
戴临还想到了444号医院的那条规则：走楼梯的时候，一定要数楼梯台阶，如果出现第十三级台阶，就必须重走，一直到台阶恢复为十二级为止。
这两条规定有着惊人的相似点。而和戴临共享记忆后，米兰自然也知道了这条规则。
“进入了有第十三人存在的电梯，或者你们走了十三级台阶的楼梯继续向下走……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一点，戴临也不知道。
过去，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医生追逐鬼魂的时候，没有去数楼梯台阶数，在跨过十三级台阶楼梯后，就彻底在医院内消失。
就和玛丽·浮士德的情况一样。
戴临和米兰凝视彼此。
“他们会不会是……去了同一个地方？？？”
这是戴临和米兰共同的疑问。
“我总感觉，二哥他知道什么。或许，三哥也知道些什么，但没告诉我。”
……
“三哥。”
“我以后，还是不想坐电梯了。”
米兰知道，玛丽·浮士德是在坐电梯后失踪的。
“你别多想，米兰。”卢米安安慰道：“电梯基本还是安全的。”
电梯门开启。
站在外面的，正好是米兰的大哥和大姐。
米兰的大哥埃尔蒙可以说是家族中比较没有存在感的人了。他虽然说是长子，但能力上却在兄弟姐妹中属于绝对的垫底。也正因为如此，家族也基本放弃对他的培养，从而将全部资源倾注到二哥达蒙身上。
而大姐娜塔莉……她是家族中最让米兰厌恶到极点的存在。简单来说，她就是一个疯子，当然，这和她体内的咒物有关。她被植入过二度深渊侵袭的咒物，而她又心智不够强大，这大大影响到了她的性格，让她可以说就是一个十足的疯子。当然，她也因此成为家族这一代中，仅次于二哥的次强者。
米兰看到娜塔莉后，就直接躲到了卢米安的身后。
“二哥呢，没来和你们汇合？”
没有人知道恶魔科在医院内的什么地方，所以，从来只有二哥来找他们，他们从来没办法主动去找二哥。
“达蒙还没联系我。”大哥埃尔蒙则摇了摇头：“也许他会和露莎一起直接回家里去吧。”
“今天的场合，适合让露莎·梅德尔出席吗？”娜塔莉则冷笑起来，“浮士德家族已经认定是她造成了玛丽·浮士德的失踪不是吗？”
说到这，她看向卢米安：“卢米安，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亚璐嘉·浮士德了吧？她可是浮士德的血脉，说到底这联姻没有意义。”
“我……”卢米安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想先离开。”这时候，米兰总有种压抑感，“我先回家可以吗？”
她希望可以瞬移回家。
但娜塔莉看向米兰，抬起手，指着她。
此时，娜塔莉的半张面孔，皮肤浮现大量裂痕，似乎随时会彻底碎裂。
“如果你敢离开，我会让你好看，米兰。”
米兰抓着卢米安的后背瑟瑟发抖。
她在家族里和大哥埃尔蒙可以说是并列吊车尾，有着二度深渊侵袭咒物的大姐娜塔莉，要杀自己根本不是难事。她是个疯子，做出任何事情都不奇怪。
“大姐。”卢米安抬起手护住米兰：“今天是我的大日子，就当给我一个面子，不要为难米兰。”
“她这种弱者就该早早死掉，”娜塔莉的面部持续碎裂着，“只不过是浪费家族资源罢了。”
“二哥不会开心的。”卢米安咬着牙，寸步不让，对米兰说：“你先瞬移回去吧，米兰。我来和大姐说……”
“你敢！”娜塔莉走近了一步：“你敢瞬移离开，我就敢马上杀了你！米兰！你试试看！还有，卢米安，别动不动拿达蒙来压我！你可不是达蒙！而且你真以为我怕了达蒙吗？”
疯子……
彻头彻尾的疯子！
米兰从娜塔莉进电梯就完全没招惹她，可是她三两句话，就要杀自己！家族里的人也再三警告娜塔莉，几位哥哥们也一直庇护着米兰，否则她不怀疑自己早死在大姐娜塔莉手上！
“大姐……”卢米安咬咬牙，说：“我自然不如二哥，但你要真伤了米兰，我是不能坐视不管的。我们是一家人，这个时候，不能让浮士德家族的人看笑话吧？米兰，你先走！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
米兰极度感激地看了一眼三哥，就瞬移从电梯里回到了家中自己的房间内。
哪怕是在自己房间，她依旧还是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不光是大姐娜塔莉……乘坐电梯，也让她觉得可怕。她总感觉，二哥知道电梯内发生了什么，但他隐瞒了一切。
一切都源于那个女人。
那个叫做露莎·梅德尔的女人。
都是因为她……
米兰一直都感觉，那个女人极端危险。某种程度上，她的危险甚至还在娜塔莉之上。
大概二十分钟后，房间外传来敲门声。
“米兰？”
是卢米安的声音。
“三哥，我在。”
卢米安开了门，走进米兰的房间。
“你放心，大姐不会再来威胁你了。”卢米安拍了拍米兰的肩膀，说：“今晚的晚宴，敬完酒，你就离开吧。”
“三哥。”
“嗯？”
“你和二哥有事情瞒着我对吗？我很清楚，你和二哥有一点一样，那就是都太固执。固执到你们决定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而且，你也是个很厉害的灵异医生。”
卢米安的脸色微变。
“所以对二哥来说，他的某些计划，你是最适合协助他的人。我拜读了当初二哥的那篇论文，那是以露莎·梅德尔的那次事件为主所撰写的。论文里面，他把你的名字也列了进去。”
“我只是想好好辅佐二哥而已。”
“你们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
“米兰。”卢米安摸了摸她的头，“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
“玛丽·浮士德是浮士德家族的温和派，这次你和亚璐嘉·浮士德的联姻就是她积极促成的。她主张两大家族通过联姻实现和平，所以，她在恶魔科内，的确是真心协助二哥的研究的。”
“米兰……”
“不，或者应该说是露莎·梅德尔的研究吧？她魅惑二哥为她倾倒，然后将玛丽·浮士德当做研究的小白鼠，是不是？”
卢米安摇摇头说：“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三哥？玛丽·浮士德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卢米安最终，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米兰。你觉得，我们是'医生'吗？”
米兰一时愣住了。
“你觉得，患者是通过我们医院恢复了健康吗？或者……米兰，你认为，咒物是什么？”
“咒物……”
米兰怎么可能了解咒物的本质。
“我们作为人类，为什么可以使用鬼魂的力量？为什么鬼的诅咒可以治愈那些患者？你认为，这是治愈，还是一种全新的诅咒？”
“这是你和二哥现在所进行的研究？你们想解析咒物？”
“我们调查了过去三十年内，患者的随访数据。然后，我们发现了一件恐怖的事情。从来没有任何患者死后的灵魂有被记录。没有任何患者死后变成鬼魂……这一档案，一直都不对普通医生公开。”
“这不可能……死去患者进入停尸间不都会……”
“对。进入停尸间的患者，死后才会有鬼魂。你认为这合理吗？”
“这绝对……”
“米兰。我们只是一个更恐怖诅咒的齿轮。院长……才是主宰一切的那位。”
……
“我们只是一个更恐怖诅咒的齿轮，戴临。”米兰重复着当年卢米安对她所说的话：“而我一直在怀疑一件事情。”
戴临当然知道米兰在怀疑什么，而他，也有同样的推测。
“我们两家医院的院长……”
“也许是同一个'人'！”
克莱恩，阿蒙，卢米安都齐了
第七章 五级深渊侵袭
维吉尔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进入到666号医院后，他会有一种很神奇的熟悉感。
克莱恩给了他时间考虑，要不要成为灵异医生。他不会逼迫，给予他足够的自由选择权利。
但是，他似乎很笃定，维吉尔会答应他。
而维吉尔，最终也的确答应了。
此时此刻的他，坐在飞机的头等舱。
克莱恩，蕾莉亚都在他的身旁。
“深渊侵袭？”
“对。而你拥有着可以完美融入五级深渊侵袭咒物的灵魂。”克莱恩解释道：“这就是我们对你垂青的原因。迄今为止，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戴伦家族的达蒙·戴伦一个人。而你，将是第二个。”
“深渊侵袭级的咒物，一般的灵异医生只能融入一到两级，就算如此也难以避免可怕的副作用。”蕾莉亚继续进行补充：“而你的话，可以保证完美融合。你放心，我不会看错的。”
维吉尔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你拥有先天就偏向吾等的灵魂。”克莱恩又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来：“当然，从今以后，你也无法再过平凡人的生活。”
“但你们还是会需要我帮你们找回你们妹妹吧？”
“这只是决定我们对你资源投入的力度而已。无论如何，天赋和即战力是两个概念。”
维吉尔开始细细思考起来。
“或者应该这么说，这件事情将意味着我在戴伦家族和你们之间，彻底选择站队你们，是吧？”
克莱恩倒是没有想到，维吉尔看出了这一点。
对于大家族来说，忠诚这一点其实比能力更重要。而这件事情将意味着维吉尔被绑上浮士德家族的战车，从而为他们所用。
“我知道了。”维吉尔点点头，说：“我会帮你们的。”
维吉尔无法否认，在浮士德家族给自己开的所有条件里面，唯一一个戴伦家族给不了的，就是蕾莉亚。
偏偏，这也是他最为心动的。
大学时代的时候，维吉尔就暗恋着蕾莉亚。按照中国人的说法，就是所谓的白月光。
对一个还年少，刚踏上社会的年轻人来说，金钱，地位，往往并没有爱情来得吸引人。更何况，和蕾莉亚在一起，前两者也可以同时获得。
“我们去柏林，然后，就会直接去戴伦家那边。”克莱恩继续说道：“虽然玛丽失踪了，但是父亲依旧打算继续这次联姻。而父亲希望，我们以此为契机，探查戴伦家族和玛丽的失踪有多大关联。”
蕾莉亚说出了她的看法：“母亲虽然特别震怒，恨不得直接杀去戴伦家那边，但是父亲的意见还是压倒了一切。两大家族目前势均力敌，开战只会两败俱伤。而我的想法是，戴伦家族目前也没有对玛丽下手的理由。因为这样做，不吻合他们的利益。尤其达蒙·戴伦，他绝对不是一个疯子。”
克莱恩也赞同妹妹的看法：“如果达蒙·戴伦真要对我们家族下手，也该选择我来动手，而不是玛丽。”
“总感觉你好冷静……”维吉尔还是不太明白，毕竟失踪的是克莱恩的妹妹，可是他就好像在分析别人的事情一样。
“冷静才能解决问题。我们是灵异医生，时时刻刻都要面临生死。”克莱恩不愧是表现出一个合格的家族继承人的素养：“中国的三国时代时期，刘玄德就是因为两个弟弟的死失去理智，贸然征伐东吴，才落得夷陵大败的结局。如果戴伦家族的人真的明智，就该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维吉尔不得不叹服，克莱恩这个人，的确心机深沉。
“你喜欢《三国》？”维吉尔的母亲是中国人，所以他也很喜欢这本名著。
“有用的书，我都会读。读书是我的最好的习惯之一。”
虽然道理是这样，但这种冷静，又是否是一种冷酷呢？
维吉尔始终不觉得，对于这个妹妹的失踪，克莱恩和蕾莉亚有表现出很强烈的焦急情绪。是因为冷静，还是因为这种心机城府，已经让他们已经漠视了亲情呢？
……
维吉尔看着戴维，就好像看着过去的自己。
晚宴即将开始，而他总有种错觉，让他回想起当年，他跟着克莱恩，蕾莉亚，以及亚璐嘉一起去戴伦家时候的场景。
一样是讨论亚璐家的婚事，而男方则换了一个人。
维吉尔就这样领着戴维，来到豪华宽敞的宴会厅。无数女佣正摆放着长桌上精致的菜肴。
亚璐嘉已经等候在这了。
看到正在玩手机，对周围的一切完全熟视无睹的亚璐嘉，就让维吉尔回忆起当年第一次见到她。
当时的亚璐嘉，和现在完全是判若两人。
简直就好像是同一张脸的两个不同的人。
现在的亚璐嘉，似乎已经彻底将生死置之度外。她显然不可能就这样接受这门婚事。
这也难怪。
家族当年让她嫁给她完全陌生的卢米安·戴伦，而后在她和卢米安成婚期间，彻底剿灭戴伦家族，而且这个过程中完全没有营救她的行动。她回归浮士德家族后，现在又要将她当做物品一样再嫁给一个陌生男人。
最重要的是……
她对卢米安·戴伦，是产生了真感情的。
如今，在整个浮士德家族，亚璐嘉也只有在维吉尔面前，还会给他三分面子，称呼他为“姐夫”。而对其他人，她都是横眉冷对。
戴维看着正玩着手机的亚璐嘉，显然也是尴尬到极点。
维吉尔叹了口气，对亚璐嘉说：“亚璐嘉，我给你介绍一下……戴维，他是我们医院的新晋医生。你们刚才有见过面的。”
亚璐嘉全程依旧盯着手机，头连一厘米都没抬起来。
“亚璐……”
“姐夫。”亚璐嘉忽然说道：“你有没有告诉过他，我现在依旧爱着我死去的丈夫，而且，我时时刻刻，都诅咒着你们家族的每一个人？”
“亚璐嘉……这是父亲的决定……”
“父亲……”亚璐嘉的脸依旧盯着手机，“我曾经，对这个词语抱着太多不切实际的期待了。”
……
“大，大哥，大姐……你们好，父亲大人说，今天，会在戴伦家，商定我的……婚礼，是吧？”
当年，维吉尔跟在克莱恩和蕾莉亚面前，第一次见到亚璐嘉·浮士德。
这个女孩，见到克莱恩后，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来，说话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似乎很害怕克莱恩。
“小妹，不要这样。”克莱恩对亚璐嘉这个同父异母妹妹倒是非常亲切：“没错，今天晚上，就会将你们婚事的所有细节决定下来。”
“可是二姐现在还下落不明……”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嫁入戴伦家，从今以后就是维系我们两大家族之间的重要桥梁，你的任务非常重要。”
听到这里，亚璐嘉涨红了脸，拼命点头。
“我，我会好好努力，维系两大家族和平的。可是，我还是很担心二姐，这门婚事，当初也是她极力要促成的……”
“我说过了，不需要你操心的事情，不必操心。”克莱恩说到这里，声音却是变得有些冰冷起来：“亚璐嘉，我不需要……你来教我做事。”
听出克莱恩话语里的不快，亚璐嘉更是诚惶诚恐，头低得几乎和脖子成九十度了。
“我给你介绍一下，亚璐嘉。”克莱恩指着维吉尔，“维吉尔·赛列斯，从今以后，他就是我们家族的一员了。”
“是，您，您好……”
亚璐嘉甚至都不敢抬起头来看维吉尔。
维吉尔意识到，亚璐嘉对这个家族，只有惶恐。他们之间，恐怕……并没有多少真正的亲情存在。
第八章 米兰的推断
亚路嘉终于抬起头来的时候，维吉尔不禁由衷赞叹，真的是一个美人胚子。虽然不如蕾莉亚，但有一种非常干净的气质。
“我有几点得和你说清楚。”克来恩走到亚路嘉面前，忽然间看向她的脖子下方。
“大，大哥？？？”
“我需要你让卢米安·戴伦对你完全倾心。他和达蒙·戴伦不一样，是个有时候太过天真的和平主义者。善良，但善良得过了头。”
“我……”
“蕾莉亚有找人让你学习如何取悦男性吧？你的容貌上佳，身体也发育得不错，有足够的本钱，让卢米安·戴伦对你倾心。恰好，他和达蒙·戴伦不同，我们甚至查不到他有任何情妇……这结果我其实挺惊讶的。他这样的人，你这种外形清纯的女子肯定更让他青眼有加。”
听着这些话，维吉尔感觉很不舒服，这是身为兄长该说的话？
蕾莉亚则说道：“大哥，没必要现在说这些吧？”
“但是，你不能爱上对方。”克来恩强调了一点：“也不能给他生孩子。听明白了吗？”
“是……是……我知道了。”
蕾莉亚则走上来，说：“大哥你逼得她太紧了。亚路嘉，你听好了，保护自己才是第一优先，我会给你在医院安排更好的职务。你想去哪个科室，也可以和我提。”
维吉尔看着这一幕，明摆着……就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恩威并施。而亚路嘉显然根本没看出来这一点，只能唯唯诺诺地表示顺从。
“绝对不要小看戴伦家族。”克来恩又继续提醒道：“戴伦家族统治了医院两百年，过去戴伦家族全盛时期时，戴伦家家主足以和称帝的拿破仑·波拿巴平起平坐。”
“什么？”听到这里，显然亚路嘉极度震惊：“真的假的？”
蕾莉亚点点头，说：“戴伦家族最早的崛起，是伴随着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的灭亡。你学历史应该知道，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的最后一位国王卡洛斯二世，就被称之为'中魔者'吧？”
“我欧洲史学得很一般……”亚路嘉不禁露出惭愧的表情。
维吉尔虽然在美国长大，但欧洲史学得很好，这也是他当年和蕾莉亚颇有共同话题的原因。
“卡洛斯二世的症状正是遭受到了诅咒，但17世纪末时期666号医院的副院长没能成功将其治愈，导致其于1700年去世。新世纪来临，就会进行副院长的换届，当时的副院长未能治愈卡洛斯二世，令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终结，最终令戴伦家族获得机会上位。”
维吉尔印象中，历史书认为卡洛斯二世中魔者的名号仅仅只是认为他患有癫痫而已，但如今来看，多少被现代科学粗暴判定为迷信的事物，只是被强行纳入了唯物世界观的框架？
“不是未能治愈吧……”克来恩则把话说得更明确一些：“而是……当时的副院长被戴伦家当时的家主爱德华·戴伦暗杀了。”
维吉尔看出来了……克来恩的目的是要给亚路嘉脑海里面植入戴伦家族血腥恐怖的印象，来最大限度避免她被戴伦家策反的可能性。
“卡洛斯二世的死导致了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后继无人，而后神圣罗马帝国发动了对法国的西班牙哈布斯堡王位争夺战争。”克来恩继续冷笑，“戴伦家族为一己私利，让欧洲陷入战火。你就该清楚，这是一个何等邪恶的家族。”
这些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呢？维吉尔对此保持怀疑。但毫无疑问的是，亚路嘉很明显是全盘相信了。
“做好准备，亚路嘉，十五分钟后，我们出发去戴伦家府邸。”
走出房间后，克来恩对蕾莉亚低声说道：“和美国比起来，我还是喜欢欧洲这边的空气。”
蕾莉亚则没心情和克来恩讨论这个，她则说道：“你是不是吓唬她得有点过了？亚路嘉是维系我们两大家族关系，探听玛丽下落的关键。”
克来恩则一脸澹然：“玛丽……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露莎·梅德尔和达蒙·戴伦究竟在研究些什么。今天的场合，或许戴伦家族不会让露莎·梅德尔出现。”
说到这，他回过头看向维吉尔。
“所以，我需要你帮助我们，维吉尔。”
……
米兰的心情，愈发烦躁不安。
从医院回来，待在自己家的府邸，她竟然依旧没有办法有分毫安心的感觉。
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的感觉，席卷了她的全身。
家族中有人在酝酿着某个计划……但是没有人告诉自己。这是现在的米兰的直觉。
她走到桌子前，拿出一张纸，写上好几个人名，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随后又写下来“电梯”，“十三名乘客”，“玛丽·浮士德失踪”这类字眼。
“克来恩·浮士德根本不在意玛丽·浮士德的生死。”米兰喃喃自语：“但对他们来说，这是一个向我们发难的绝好机会。”
克来恩·浮士德是梅菲斯·浮士德最喜欢的孩子，他的能力和品行也和梅菲斯最像。所以，主张以联姻方式保持两大家族和平的玛丽·浮士德和他是完全格格不入的。
但……他现在依旧还是推动着这门婚事！
另一方面……
她在露莎·梅德尔这个名字上画了个圈。
“玛丽·浮士德失踪的时候，露莎就在她身边。露莎是恶魔科副主任，算是玛丽的上级，所以二人走在一起其实不奇怪。但……”
她才不相信这是巧合。
“如果说，玛丽当时看到电梯里面出现了十三个乘客，那她为什么还要进去？为什么违反院长规定的警告？”
玛丽陷入了某种疯狂？被露莎·梅德尔操纵？二哥和三哥在此事件中，究竟参与了……多少？
此时，米兰还不知道露莎申领三个红色口罩的事情。
最后，她拿起笔，在纸的中央，写下了“444号医院”。
刚写下没多久，她就隐隐觉得，额头的黑色倒十字，产生隐隐作痛的感觉。
666号医院的第一条规则就是：这家医院的名字是666号医院，一家全英文标识，接诊对象主要为欧美国家患者的医院。
这家医院，不叫444号医院。
不叫444号医院……
米兰看着“444号医院”这几个字，她学习中文，是家族里面中文说得最好的人，她知道，就如同西方人忌讳“666”一样，4对中国人来说也是一个极端不吉利的数字，因为和中文“死”发音一样。
“露莎·梅德尔，她以前曾经那么说过……”
米兰只要想到这个女人，就会有一种强烈的心理阴影。即使面对娜塔莉，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如果说玛丽去了什么地方，那么会不会是……会不会是……”
她点燃了一根火柴，将刚才那张纸烧掉。
当火焰一点点把“444号医院”的文字烧毁以后，额头倒十字那隐隐作痛的感觉，就这样逐渐减轻。
最后，她看着那张纸一点点化为灰尽。
额头隐隐作痛的感觉，至此，彻底消失了。
“小姐。”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佣人的声音：“浮士德家族的人，来了。”
第九章 绝对命令
维吉尔总感觉眼前的这一幕，就好像和当年的画面重叠到了一起。
都是来商谈亚璐嘉的婚事，区别只是，这一次换了结婚的对象而已。
还有就是……当年，诚惶诚恐的人是亚璐嘉，而现在，则变成了戴维。
当年接触过亚璐嘉的人，很难相信眼前的女子，和昔日那个谨小慎微，唯唯诺诺的少女是同一个人。
一切都……
恍如昨日。
维吉尔或许是浮士德家族里，唯一的一个对亚璐嘉抱有几分同理心的人。
克莱恩和蕾莉亚，都并不真心喜欢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亚璐嘉本人也能感受到这一点。她出生以来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是一个私生女。只是她万万不会想到，她的父亲竟然拥有这样惊人的身份。
跟随在克莱恩身后，亚璐嘉和维吉尔走入了宽敞豪华的戴伦家府邸内。
“欢迎各位到来。”
埃尔蒙·戴伦带着他妻子迎接着克莱恩等人。
而克莱恩对埃尔蒙寒暄了几句，问：“不知道……达蒙主任在哪里？”
“达蒙他……”
维吉尔短短这么两日时间，已经无数次听到“达蒙·戴伦”这个名字。此人如今是戴伦家年轻一辈的翘楚，更是对整个浮士德家族威胁最大的灵异医生。
“他在医院内临时加班……”埃尔蒙显然有几分尴尬：“所以，很抱歉。”
加班？
自己就是科室主任，还加班？
克莱恩对此没有多意外。达蒙·戴伦从来就是这样的性格，做事从来都是随心所欲，只凭自己的好恶行事。
这种做事不以利益为第一优先的人，有时候非常可怕。因为他不会按照常理出牌，有时候他宁可自损一千，也要灭你八百。
今日的场合，浮士德和戴伦家的父母都有默契地不出席也就罢了，毕竟两大家族的长辈不能轻易地在医院外聚集到一起。
但是就连达蒙·戴伦也不来？
是故意的？还是因为玛丽的失踪？
“那还真是不巧。”克莱恩表面上不为所动，说：“那么，卢米安呢？”
这时候，卢米安刚好和米兰一起从上方的楼梯走了下来。
亚璐嘉也就是在这时候抬起头，和卢米安注视到一起。
二人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平心而论，亚璐嘉对卢米安更多抱着不安和恐惧，而卢米安对这位未婚妻，却是有几分怜爱的。
“克莱恩。”卢米安朝着克莱恩走去，说：“很高兴今日能在这迎接你们。还有蕾莉亚，亚璐嘉。”
卢米安此时，自然也注意到维吉尔，却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米兰也同时在这时候注意到维吉尔，这个男人看起来像是一个亚裔，但她不记得浮士德家族里有这号人物啊。
“各位，请。”
……
“给我添一点朗姆酒。”
维吉尔向一旁的佣人招呼一番，对方立即上来为其倒酒。
现在，餐桌上，本来桀骜不驯的亚璐嘉，也终于平静下来了。
维吉尔回忆着当年，她和卢米安也是和现在的戴维一样，相对坐着，商讨婚事。
维吉尔可以肯定，卢米安当年是真的喜欢亚璐嘉，而亚璐嘉……她只希望浮士德家族的人可以认可她，爱情这样的东西她根本没有奢求过。
“父亲。”
此时，克莱恩看向餐桌的主座：“今日，该商谈一下……亚璐嘉的婚事了。”
戴维此时也向主座看去。
那里正坐着浮士德家族的家主，同时也是666号医院的副院长——梅菲斯·浮士德。
一个看起来老成持重，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
“亚璐嘉。”中年男子则不疾不徐说道：“你的确，该结婚了。”
之前那还如此叛逆的亚璐嘉，在这位副院长面前，却是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
“之前听说你和赛拉斯有些小冲突，”梅菲斯·浮士德伸出手，端起酒杯：“我们都是一家人，喝了酒，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你觉得怎样？”
维吉尔心头苦笑，怎样，还能怎样？
亚璐嘉根本违抗不了他这位岳父。
亚璐嘉只能伸手拿起酒杯。
赛拉斯则得意洋洋看着她。
“我知道了，父亲。”亚璐嘉走到梅菲斯面前，和他手上的酒杯碰杯。
“这就对了。”
随后，梅菲斯看向了戴维。
“戴医生。我女儿亚璐嘉，你觉得怎么样？”
戴维紧张万分，忙说：“亚……亚璐嘉小姐很好……”
他的英语水平一般，也只能说到这个程度了。
“既然你对她印象不错，那么……我想安排你们在今年成婚。戴医生，你觉得如何？”
克莱恩和维吉尔在此之前，就已经提醒戴维：这不是在征询戴维的意见，而是告知。戴维如果想好好在666号医院工作下去，绝对不能违抗梅菲斯·浮士德的命令。
相信他会做出明智的决断。
亚璐嘉此时坐回座位，已经心如死灰。
戴维当然很清楚，眼前这一桌人，每一个都可以像捏死蚂蚁一样捏死自己。
他没有选择。
“我……”戴维看着眼前的亚璐嘉，最后问：“副……副院长，您是在征询我的意见，还是告知我？”
维吉尔差一点把口中的朗姆酒喷在眼前的菜肴里。
这家伙……脑子进水了吗？？？
他是真的没意识到此时和他说话的是什么人吗？
整个浮士德家族，整个666号医院，在戴伦家已经覆灭的现在，梅菲斯·浮士德的话就是仅次于院长的绝对命令！
维吉尔立即说道：“岳父大人……戴医生的英语水平最近还不是太好，有些单词他用得不太标准……”
梅菲斯·浮士德没有看出半点表情的变化，说：“听戴医生的说法，是有着其他可以由我征询的意见了，是吗？”
戴维则忙说道：“不，不是，我刚进入医院，很多地方都还要学习，自认为配不上浮士德家的千金……”
“父亲说你配得上，就配得上。”克莱恩冷冷说道：“父亲，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吧。”
询问戴维，不过是象征性走个过场，他和亚璐嘉的想法没有任何意义。梅菲斯·浮士德决定好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改变！
第十章 不为奴隶
有一件事情不可否认：亚璐嘉作为女性的这种柔弱和怯懦，结合她的容貌，的确很让人心生怜爱之情。
所以，米兰早早就发现，三哥是真的对她动心了。这一点，其实让米兰会有些不安。
“各位，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米兰有些不喜欢这个场合。
每个人都知道彼此互相仇恨，还得要装作要和常人一样联姻一般。
无论是克莱恩，还是大姐娜塔莉，都让米兰极度排斥和厌恶。
与其如此不如离开。大不了事后说自己是好亲戚来了，反正也没人在意她在或者不在。
随后，米兰走出宴会厅，直接就瞬移回归到了医院内。
此时，医院门诊区域基本已经没有值班医生了。
这里盘踞着的，大多是食尸鬼和幽灵。
不过对现在的米兰来说，就算是食尸鬼也比浮士德家族的人来得顺眼得多。
一片漆黑的医院走廊，虽然说寂静无人，但让米兰却觉得清静了不少。
“还是待在这好。”
不过要是遇到这的值班医生，事后二哥，三哥他们问起来也麻烦，大姐那个疯子又能借题发挥来针对她。所以，她直接就动用自己体内的咒物，来让她进入一种完全隐匿自身的状态。
她的咒物不算强大，但凡事有利有弊，在这种状态下，她的形体将会彻底隐匿，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透明人不说，甚至也不会被人和物触碰到，完全就是和幽灵差不多的状态。
“说起来……”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二哥达蒙现在应该也在医院里面吧。只不过，一直以来，没有人知道恶魔科的门诊室和手术室在什么地方。这是这个医院的一大秘密……即使，她二哥就是恶魔科的科室主任。
玛丽·浮士德的失踪，和二哥有多少关联，别说浮士德家族的人，就连米兰也非常想知道。
“这究竟……”
就连三哥也不肯告诉自己。这背后到底有多少秘密？
就在米兰思索这些的时候，她忽然发现，前面的电梯前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留着一头蓝色卷发，容貌极度妖媚的女人。
女人看起来充满着某种黑暗，危险的气质。
她完全没有发现米兰。
而这个女人，米兰再熟悉不过了。
露莎·梅德尔！
“叮——”
电梯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男子。
那是一个金发银眸，接近一米九身高的俊美男人。
这个男人，正是米兰的哥哥——达蒙·戴伦！
二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样？”露莎对达蒙问道。
达蒙拿出一张纸来，说：“根据玛丽传递过来的时间，反复尝试过了。但是，没有结果。”
“那么就只有……最后的那次机会了。我们无论如何，必须做成这件事情。”
容貌俊美的达蒙，用他那双银色眼眸反复看着手上那张纸，说：“整个浮士德家族的人，除了玛丽，全部是一群十足十的蠢货，丝毫没有任何格局可言。”
“我在想一个问题。”露莎忽然拿过那张纸，说：“我们会不会想错了呢？玛丽传递过来的信息，并不是我们所想的那样。”
“什么意思？”
“楼层移动……”露莎如此说道：“可以移动到不同楼层的，不仅仅是电梯，还有楼梯，不是吗？”
听到这里，达蒙略一思索，说：“是，有道理。的确如你所说……”
“那么我们的思路一开始就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达蒙和露莎，始终没有发现……一旁隐匿身形的米兰！
而米兰内心则已经犹如惊涛骇浪！
什么意思？
什么叫“玛丽传递过来的信息”？
她……不是失踪了吗？
难道她其实没有失踪，而是被二哥藏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如果是这样，二哥不就是在挑动两大家族的对立？
她继续听着达蒙说的话。
“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要亲手解开这座医院的谜团。什么浮士德和戴伦家族的争斗，我们只不过是被奴隶主推到罗马斗兽场的角斗士而已，无论谁生谁死，都是奴隶！”
说到“奴隶”这个词，达蒙几乎要咬碎自己的牙齿。
“我们为什么要作为奴隶活着？就为了咒物和寿命？没有自由的话，再强大也没有意义！”
达蒙抬起头，看向天花板。
“比起考虑怎么消灭浮士德家族，更该考虑的，是怎么挣脱奴隶的镣铐！可惜，整个浮士德家族，只有玛丽·浮士德和我有完全相同的想法，甚至愿意积极推动两家联姻。我一定要把戴伦家族，从世代为奴的宿命中解脱而出！”
挣脱奴隶的镣铐？
米兰不禁想着，这的确是二哥的性格！
二哥达蒙的性格，从来就是随心所欲，从不愿意受到任何管束，他不想做的事情，被任何人逼迫都不会做，反之亦然。哪怕是娜塔莉那个疯子，也很少去招惹达蒙。
既然如此，他又怎么可能接受，因为戴伦家血脉的缘故，生而就是666号医院的奴仆？不光是他，未来所有戴伦家的血脉，都注定一出生就将是这家医院的奴仆！
米兰知道达蒙为什么抬起头。
他看的方向，是院长的所在！
他想要挑战的，是院长这位“奴隶主”！他想要将戴伦家族世世代代被666号医院奴役的命运解放出来！
但是这想法太疯狂了。
太疯狂了！
要知道……“院长无所不在”！对每一个医生来说，院长就是神魔。去挑战一个神魔，普通人就连想都不敢想！而达蒙，他却敢去做！
露莎则也抬起头，对达蒙说：“你想揭开'他'的真面目，是吧？吾等为什么会变为'他'的奴仆，为什么成为和人类不同的异端族类，是吧？”
“那是自然。”达蒙想了想，看向那张纸。
“那么，按照你的说法，尝试看看楼梯那边？”
“嗯，到那时候就连值班医生也不在了。我们可以好好探索，安娜传递的信息究竟是什么。”
“嗯……”达蒙点了点头，“那么我们就分头行动。”
米兰不敢靠近去看那张纸上是什么信息。
她不敢让二哥发现她在偷听。
至少这段话可以得到一个重要信息：二哥知道玛丽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是处于什么状态！
他知道！
米兰屏住呼吸，并把自己的手机也关机了，杜绝了自己被发现的一切可能。
“那么……”达蒙就对露莎说：“十一点半的时候，我还是和老样子一样，进电梯。”
“我去楼梯那边。然后，按照她的信息……13……多出来的第13……如果是指楼梯，那是指什么呢？对了，要不要干脆让戴夫他……”
“不行。不能让戴夫牵扯进来。他是我埋在浮士德家族那边最重要的暗子，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用。”
达蒙的话让米兰更加震惊。
戴夫？戴夫·哈斯蒙德.普林？
他居然是二哥的人？不是浮士德家的派系？
“如果一切顺利……我或许就能找到最关键的钥匙。”达蒙信誓旦旦地说：“我可以肯定，'他'……绝不是什么神魔，如果真的那么万能，没有道理需要我们来去进行诅咒治疗，也无需订立那些条条框框的规则。这家医院内存在着制约'他'的另一种力量，我要做的就是将其挖掘出来。然后……我们将不再是奴隶！”
祝大家五一节快乐
第十一章 楼梯台阶
这座医院里面，存在着制约院长的力量？
米兰听到这话，只感觉到不可思议。
院长是绝对的，任何医生都不可能违抗院长，是米兰三岁的时候就知道的常识。祖父，父母都是这么告诉米兰的。
尤其是祖父萨麦尔·戴伦，统治666号医院长达百年，是整个戴伦家族的定海神针。然而，就连他都从没考虑过去尝试对抗院长。更不要说什么……医院内存在制约院长的力量？
对米兰来说，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超越她的常识了。不要说是去做，哪怕是想一想，都感觉离谱。
每一个灵异医生都和院长签订了相当于卖身契的契约，所有人的灵魂，都已经完全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彻底归属于院长。
这份工作，不可能辞职，没有退休，只要活着就必须永远做下去，被院长解聘就意味着死，而最重要的是，将会通过血缘传承下去，生下的孩子只要年满二十岁，就必须和院长订立合同，从此以后成为灵异医生。而如果植入咒物后，无法通过院长安排的招聘，那就是死路一条。
对戴伦，浮士德这样的大家族来说还好，可以想尽办法让自己的孩子活过这一关。但普通医生就不同了，他们因为这个原因大多会选择丁克不生孩子，自己的孩子生来就要从事灵异医生这么一个死亡率极高的职业，没有人愿意接受这样的宿命。
从这些情况来看，说灵异医生们都是院长的奴隶，倒也是恰如其分，没有半点夸张之处。
但即使如此，米兰依旧觉得，二哥这种想法太过异想天开了。
怎么对抗院长？院长只要和他们选择解聘，瞬间就可以将他们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杀！
这样恐怖的力量差距，足以让大部分人根本生不出反抗的念头！
三哥难道也知道这件事情？不，不至于吧？祖父了解二哥的想法吗？
达蒙和露莎接下来就开始等待。
二人坐到了门诊区的椅子上，米兰坐在后面。
现在，医院的值班医生全部离开。
门诊楼内，只有米兰，达蒙和露莎三个活人了。
米兰坐在他们身后三个座位，她对自己的隐匿能力很有信心，哪怕是二哥都不可能识破。
她此时内心很矛盾，是现身去劝说二哥放弃这种疯狂的想法，还是说……
“院长订立的第一条规则里，一直在强调，这家医院并不叫做444号医院。”露莎忽然对达蒙说道：“这条规则最诡异的地方就是，你们没有人对这条规则古怪的说法去质疑。”
“是。”达蒙点点头，“在我认识你以前，我也从来没有觉得这条规则有什么不对劲。然而，这本身……这本身才是最离谱的。”
离谱……
是的。
米兰想着，忽然又感觉额头的倒十字有了种隐隐作痛的感觉。
“玛丽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她认为，所谓444号医院也许是存在的。所以……反过来思考，就存在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是的。我们反过来假设，444号医院，如果真的存在的，而院长要极力掩盖这一点，那么为什么要在第一条规则里面告诉我们444号医院这个概念。这一点，才是最离奇的。”
米兰一下子觉得很混乱。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她听着听着，完全想不明白了。
“所以，我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是，这是某种规则的力量在束缚院长。院长必须在我们违反规则的情况下才能处罚我们，但相对的，院长也不可能随心所欲设定规则。院长想隐瞒444号医院，却又必须告诉我们444号医院这个概念。”
这……
这是什么意思？
“玛丽对我们的这个假说，不完全认可。不过，她同意协助我们，去通过院长订立的规则，来寻找那种制约院长的……隐藏在这座医院里面的力量！”
隐藏在这座医院的力量？
达蒙甚至还说出一个假说：“院长应该不希望医生们团结，所以，从来不会禁止医生之间互相残杀，甚至鼓励医生们通过杀戮来夺取副院长的宝座。所以，浮士德和戴伦家族的争斗，恐怕一开始就是院长有意引导出来的。我们之间互相争斗，对院长来说才是最有利的。”
“更进一步来说，院长不会希望任何一方将另一方彻底消灭掉。两大家族维持均势，才是对院长来说，最理想的局面。”
达蒙和露莎之间又陷入了一阵子的沉默。
终于，达蒙说出了一个米兰也想知道的问题。
“玛丽现在究竟在哪里？”
米兰听到这里一愣。
怎么……原来弄了半天，二哥根本就不知道玛丽现在在什么地方？
“她现在没有死，但也很难保证是处在什么状态下。”露莎则拿着一张纸，“至少目前她依旧可以给我们传递信息，尽管只有只言片语。”
终于……十一点即将要到了。
米兰也开始紧张起来。
“露莎，你要小心。还有……”达蒙提醒她：“记住，十二点之前，必须离开门诊区域。”
“是。”
凌晨零点到四点，任何医生必须离开门诊区域，是铁则。
违背这条规则的医生，没有任何人活下来。
随后，露莎就朝着楼梯间走去。
而米兰则跟在露莎身后。
当时的米兰，并不能了解，楼梯到底有什么玄机。
一直到后来，米兰和戴临共享记忆后，了解到了444号医院完整的规则，才知道了那个“第十三级楼梯台阶”的规则。
而知道这条规则的时候……
米兰就感觉到后背发凉。
而当时，米兰也不知道，她跟在露莎的身后，即将会经历的是怎样恐怖的事情。
如果当时她知道的话……
她宁可根本没有在那一天来到医院！
露莎来到楼梯间，然后，来到楼梯前，抬起手腕看着手表。
“玛丽，你究竟想要告诉我们什么，现在，就来看看吧。”
米兰紧张地跟在露莎身后。
就在此时，露莎忽然看向楼梯台阶。
“13……13级？”
第十二章 向院长……复仇？
13级的台阶？
米兰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12级的楼梯台阶，变成了13……”
露莎抬起她那双极美的眼眸，注意着那段向上的楼梯。
紧接着……
从楼上……传来了脚步声！
是的，脚步声！
现在医院内应该没有值班医生了，还留在这的，只有那些被走廊上的咒物封印起来，只能反复徘徊着的幽灵。
但是，这不是幽灵！
无论是露莎，还是米兰，都很确信这一点。
尤其是作为女巫后裔的露莎。
米兰隐隐意识到，也许她即将看到什么极度危险的事情！
此时此刻，米兰脑海中产生了一个本能意识：逃走！立即逃走！现在马上逃走的话，或许还来得及！或许……或许……
然而……
没有或许。
就在这时候，米兰发现，露莎已经迅速从身上，取出了一个红色口罩！
医生们只能去恶魔科领取的红色口罩！
看着那红色口罩，米兰顿时心头一惊！
这……这，这是？
要戴上红色口罩的两种情况：第一，看到医院内出现非英语的文字标识，第二，看到额头没有黑色倒十字的医生！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很快，那个人……就会从上面走下来！
那究竟会是什么东西？？？
但，忽然间，露莎后退了一步。随后，她将红色口罩抬起来，几乎就要将口罩戴起来！
米兰终于再也忍不住，她迅速从楼梯间逃了出去！
然后瞬移逃回了戴伦家府邸！
这个时候，她整个人都失魂落魄，在走廊上瑟瑟发抖。
……
“我至今都不知道，那一天我如果留在那，我会看到什么。”
酒店的餐厅包间内，戴临和米兰正等待着夏笠过来。
米兰即使现在回想起来，依旧会感觉胆寒。
“而后和你的记忆共享，我得知了关键的信息。”
“别说出来。”戴临提醒道。
遭遇红色口罩护士的事情，是对戴临而言最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他永远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我知道。”米兰自然了解。
666号医院的医生护士戴上红色口罩后，有一部分人就此神秘失踪。
而现在，米兰终于知道那些人究竟去了哪里。
而在444号医院，更要求医生要随时注意下楼时的楼梯台阶，不能在楼梯变成13级的时候下楼。
“也就是说444号医院的医生……如果踏足13级楼梯台阶就有可能来到666号医院……”
“过去的确有这种先例，我们在医院目击到过额头上没有黑十字的医生。但是，没有人成功捕获他们。如果没有及时戴红色口罩的话……”
说到这里，米兰又看向戴临。
“还有，那个叫梁志高的主任医师。”
戴临当然记得梁志高。当初就是因为他，戴临才会去暮阳大楼，想办法回收他的魔鬼咒物。而从各种情况判断，梁志高曾经和666号医院产生了联系。
“也许，你二哥曾经和梁志高接触过。”
“戴伦家族灭亡后，戴夫依旧潜伏在浮士德家族的派系，和梁志高有所联系。戴夫就像我一样，来到了这个层面的世界，甚至通过梁志高所提供的信息，戴夫得以知道……你的存在。”
“我的存在，对你们来说很重要吗？”
“不清楚。”米兰摇了摇头，说：“我知道的也非常有限，二哥他应该是对一切了解最深入的，或许他连宿元山的秘密都有所了解。戴夫应该一直都将最关键的线索提供给他，让他知道最核心的秘密。”
随后，米兰又继续说道：“我们家族之所以灭亡，或许就是因为二哥知道得实在太多了。我们家族是没办法被院长随意抹杀的，所以，院长通过浮士德家族的手，让我们家族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米兰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她的表情甚至极度平静。平静到戴临都觉得有几分心疼她起来。
“那天晚上……”戴临想尽快撇开这个话题，“露莎·梅德尔看到了某种东西，然后她也告诉了你二哥。而后，他们就开始对444号医院进行着探索。”
“我不知道二哥究竟通过玛丽·浮士德获得了怎样的一种'钥匙'，但他的行为触及了院长绝对不能容忍的禁忌。所以，反过来思考的话……他的确掌握住了，能斩断院长将我们捆绑起来的锁链的那把刀！”
很显然……
米兰仇恨的对象，并不止浮士德家族，还包括了院长。浮士德家族，不过是院长的走狗，院长……才是最可怕的罪魁元凶！
但是，毫无疑问，现在的戴临和米兰，说想要对抗院长，完全是痴人说梦。
米兰这次陪戴临来K市，接触夏笠，也是希望可以借此，来了解是否存在可以抗衡院长的力量。
即使希望渺茫，米兰也绝不愿意放弃。
戴临看得出，尽管米兰平时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似乎她对什么都不在意，但复仇的意志一直深深埋在她的心底中。
这时候，夏笠走入了这家餐厅。
戴临立即把米兰收入了他的右眼内。
夏笠将门推开后，看着戴临，说道：“戴医生。”
此时的夏笠面临戴临，多少有点尴尬，毕竟两个人的关系现在处在一种很莫名的状态下。
“她不想……见你。”
夏笠说的她，自然就是戴汐颜。
戴临叹了口气，说：“既然如此，那也没办法。”
“这样吧。”夏笠坐到戴临对面，说道：“我愿意告诉你一件事情。”
“事情？”
“嗯。事实上，公寓对我们发布了一项血字任务。而血字任务的地点，比较特殊。”
“怎么个特殊法？”
“奥罗涅……酒店。”
听到这个地名，戴临惊呆了。
奥罗涅酒店，医院内升高级职称的考试地点！通过奥罗涅酒店的试炼，从今以后，就可以直接坐专家门诊！
而此时……
浮士德家府邸的晚宴已经进入尾声。
戴维也终于认识到一个现实：副院长将他招为赘婿，已经是无可更改的事实。无论他本人的意愿与否，都没有分别。
他只能……接受这一现实！
第十三章 工具
“奥罗涅酒店……”
现在的戴临还是住院医师，当然，他实际实力已经比主治医师还厉害得多。不过住院医师是没有资格去奥罗涅酒店报考的。
如果不是考试，独自一人去奥罗涅酒店，必然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
“有一件事情我很在意。”米兰对戴临说道：“夏笠和你提及的，恶魔科科室主任黎暗。当初，他就是死在了奥罗涅酒店里。”
“对，就因为他的死，才导致了恶魔科缺少一人。”戴临抬起手，摸着左眼眼眶，“也因此，有了这双眼睛。”
米兰又继续思考着：“那个叫梁志高的厉鬼科医生，也和黎暗关系密切。”
“是。目前来看……这之间都互相有关联。”
除此之外，还有唐骊。
牵扯进这一切的人非常多，而一切千头万绪，戴临也理不清这背后到底有多少秘密。
“我们得去一趟奥罗涅酒店。”米兰下定了决心：“公寓如果和医院正面抗衡的话，这是一个机会，也许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但……”
“是，实力还有不足。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戴临记得，前一阵子，高阖颜也去参加了奥罗涅酒店的医生晋升考试。虽然结果没有成功，但她至少活了下来。问她的话，应该可以获得不少经验。
“那么，下一部我们在K市怎么做？”
“我得好好想想。”
米兰沉思起来。
那一天晚上，她匆匆地逃离医院。虽然没有告诉任何人，但她觉得三哥应该是知道了什么，因为他后来帮忙掩护了她那晚的行踪。
而米兰一直都非常害怕，她不知道，二哥所秘密研究的事情，会给戴伦家带来什么。至少可以肯定，玛丽的失踪，的确是二哥一手造成的。
显然，浮士德家族，绝无可能就此罢手。他们为此向戴伦家发难，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而就在这时候，医院内多出了一名新的医生，他在暗魔外科，也就是戴夫手下进行实习。也就是……维吉尔。
这个男人是浮士德家族招入医院的，而他进入医院后，晋升的速度……相当之快。
而这个男人进入医院，也成为浮士德家族对戴伦家发难的开始。
……
维吉尔带着戴维来到了浮士德家的庄园外。
“维……维吉尔主任……我……”
维吉尔走在戴维前面，他不说话，戴维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终于，维吉尔开口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为什么副院长选择你成为亚璐嘉的丈夫？”
戴维的心里面，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为什么？
“你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是吧？”
“是，我不……明白。”
“你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比你想象中更特殊。所以，浮士德家族必须将你纳入我们的阵营。未来，你和亚璐嘉的孩子，生下来就注定会成为666号医院的医生。”
“你是说……”
维吉尔回过头，用冷峻的眼神说：“这是你改变不了的命运。我现在，把话都摆在这里，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你都必须要接受成为浮士德家族女婿的事实。甚至，你的姓氏也必须改为浮士德。就和……我一样。”
戴维其实理性上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感性上，他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我真就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没有。”维吉尔毫不犹豫地回答：“除非你能战胜梅菲斯·维吉尔。然而你该很清楚，这是绝无可能的。”
是的。
绝无可能。
维吉尔也能理解戴维的心情，看亚璐嘉之前的表现，任谁都会对和其结婚产生抵触感的。这段婚姻，必然会成怨偶。
“亚璐嘉小姐，她看起来真的很排斥。”戴维叹了口气：“她也一直没有忘记她死去的丈夫吧？这么一来的话……她怎么可能接受和我在一起呢？”
“她……”
提及亚璐嘉，就不免让维吉尔心生愧疚。
“我们的确对不起亚璐嘉。不，应该说，浮士德家的所有人都对不起她。”
“过去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维吉尔抬起头，避免去看戴维的眼神。
“她死去的丈夫，是被我们杀死的。你在医院工作的时候，听人们提及戴伦家族，都是听到一些负面的评价吧？”
“是……说戴伦家族是阴谋颠覆医院，夺取副院长宝座的恶徒，除了米兰·戴伦已经被全部诛杀。”
“中国有句话，叫成王败寇。”维吉尔在戴维面前，一直是说中文的：“我们如果败了，我们也会被如此评价的。”
“当时……我们对戴伦家族下手的时候，亚璐嘉还在戴伦家那边。毫无疑问，我们的做法，是将作为联姻对象的她，置于最危险的境地。你可以想象，那种情况下，亚璐嘉会是怎样一个处境。”
“你们……在她还在戴伦家的时候就？”
“没有人在乎她的死活。即使戴伦家的人因此处死她，副院长也不会在意。不光如此，克莱恩，蕾莉亚，都不会会在意。甚至我岳母，她会更希望作为私生女的亚璐嘉死去。尤其是玛丽失踪后，她的性格就更极端了。”
“怎么会这样……”戴维回忆起之前亚璐嘉的各种言行，现在想来，也完全可以理解了。
联姻对象，某种程度来说，也是人质。
浮士德家族将戴伦家族的人一个个残忍杀害，那种情况下，戴伦家将亚璐嘉当场处死泄愤，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她在父亲眼里，只是纯粹的一个工具罢了。那时候，意识到这一点的亚璐嘉本来已经绝望了，是她丈夫卢米安的力保，才让她生存下来。如果不是他，亚璐嘉根本活不到现在。而卢米安最后，却死在我们的手上。”
维吉尔作为女婿，所以能更多从局外人视角看待这一切。他是整个浮士德家族里，唯一同情怜悯亚璐嘉的人。但是，作为一个赘婿，维吉尔是没有什么话语权的。
“难怪亚璐嘉小姐那么恨你们……”
而现在……浮士德家族还要继续把她当做工具，嫁给自己？
第十四章 两个层面
戴维的心情很沉重。
他不知道，究竟自己身上有什么地方，竟然会被副院长如此看重。而同时，将亚璐嘉许配给自己，会是什么后果？
“副院长没有考虑到我们这种夫妻……会……”
“副院长不在意这个。他只需要你们生下浮士德家的后裔而已。”
做赘婿，肯定是没有人权的。什么“三年之期已到，龙王归位”，都是糊弄傻子的。一个男人，但凡有前途，有能力，谁会心甘情愿去做倒插门的？
“黎叔他，他都知道吗？”
“他知道或者不知道，没有任何意义。”
戴维对这门婚事充满了排斥心理。现在，形势比人强，他又能怎么办？
“这阵子你先住在这。”
维吉尔拍了拍戴维的肩膀，说道：“你们的婚事不会晚于今年秋天举行。副院长的意思是，希望你们可以尽快培养一下感情。有感情，当然是最好的。没感情，也……一样可以在一起。”
戴维听到这几句话，不禁沉默起来。
培养感情……培养个屁啊！
戴维觉得，亚璐嘉不拿把枪把他给毙了，他都可以烧高香了！这样的日子，可怎么过？
“哎……”
戴维重重叹了口气。
“其实你也可以往好的方面去想……至少成为浮士德家族的女婿，地位将和现在不可同日而语。”维吉尔继续劝说道：“你很快就能当上主治医师，在医院内生存的希望也会比一般医生高得多。”
戴维细细思索一番后，说道：“好像，好像也只能那么想了。”
“那就好。”
但就在此时，戴维忽然回过头去！
他看见亚璐嘉牵着一头高大的德国黑背狼狗朝着自己走来。
维吉尔知道，亚璐嘉能出现在这，肯定是岳父大人首肯的。毕竟有维吉尔在，戴维的安全不用担心。
亚璐嘉牵着那狼狗，冷冷看着戴维。
“亚璐嘉……”维吉尔拦在戴维面前，说：“你，你该知道，你再怎么闹情绪都没用的。我们……”
“姐夫，我给你的面子不算少了。”亚璐嘉冷冷地说：“我之所以还待在这个让人作呕的家里，一是因为我没办法反抗，二是因为只要我有能力反抗，我能最快地杀掉你们所有人。选择我联姻，不过是因为我是目前唯一的人选，不是吗？”
“我劝过岳父大人的……”
“姐夫，你后悔过当年进入这个家族吗？你爱的是蕾莉亚·浮士德，还是你想象出来的蕾莉亚·浮士德呢？”
戴维此时真的是有苦说不出。你对浮士德家的人恨之入骨，你也别拿我撒气啊！我也是躺着中枪的好不好！
接着，亚璐嘉越走越近。
维吉尔不得不脸色冷了下来：“亚璐嘉，如果你非要逼我，那我……也就只能对你动手了。”
维吉尔并不希望和亚璐嘉走到那一步。
亚璐嘉却说道：“我想和他单独聊几句话。既然要我嫁给他，总不可能我们一辈子不接触，是吧？”
“话是那么说没错……”
“姐夫你在旁边看着就可以。你觉得我能在你眼皮底下对他做什么吗？”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好。你不要让我难做，亚璐嘉。”
于是，维吉尔只能先任由亚璐嘉和戴维一起在眼前的花园散步，他随时监视着二人。
“你的名字是戴维，对吗？”
戴维没有想到，亚璐嘉一说话，竟然就是中文！
“你……”
“你对666号医院的了解有多少？”
戴维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对自己说这些。
“我其实还不太……”
“我们的本质，就是奴隶。”然而，亚璐嘉却说话一针见血：“我们其实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是被院长操控的傀儡。从事这个职业，没有辞职和退休，只有某一日死在岗位上。”
戴维并没有考虑那么长远。
“这个职业的死亡率，不比战场上的军人要小。总有一天，我们会死。”
接着，她看向戴维。
不得不说，在这个位置凑近看，戴维必须承认亚璐嘉真的非常漂亮，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皮肤好得宛如光滑的鸡蛋。
“你真的希望做一辈子的奴隶吗？戴维？他们……”
亚璐嘉说的“他们”，自然是浮士德家的其他人。
“他们甘心做院长的奴隶，走狗，奉献自己的灵魂，甘愿地在镣铐下渡过一生。但是，不是任何人，都那么想的。就比如，我的亡夫卢米安。”
戴维一时间不明白，她究竟想和自己说什么。
“你……你到底……”
亚璐嘉凑近了戴维。
“你猜他们为什么要将你招赘进来？因为作为院长走狗的他们，要为院长，渗透到另一个层面去。渗透到……你所来的那个层面的世界！”
看到亚璐嘉将嘴凑近戴维说话，反而让远处的维吉尔愣住了，这……这什么情况？
“我所来的那个层面？？？”
戴维惊呆了。
“听好我接下来的话。”亚璐嘉继续慢悠悠地走着，“院长并不是真正的万能，'他'被某种力量所约束着，然而……院长依旧想突破这个层面的桎梏。你是'他'从那个层面带来的人里，最特殊的一个。”
“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什么层面……”
“简单来说，你不是在难悯村出生的。你在这个层面的经历，你的父母，你的妹妹，你经历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一切只是你来到这个世界上，重新堆砌出来的。”
都不是真实的？
“你不属于这里，戴维。你属于另一个层面，在那里，才是你真正的家人。仔细回想吧，你真正的父母的样子？”
“我……”
说到这里，亚璐嘉就抬起手，抚摸着戴维的脸颊。
这一幕完全把维吉尔看傻眼了。
“我……真正的父母……真正的……”
戴维扶着额头，开始若有所思起来。
“这不可能……”
“当然。这不是给你灌输假的记忆，你经历的一切都的确经历过，但那不是真正的你。”
维吉尔听不到亚璐嘉在说什么，但他总隐约觉得不妥。
亚璐嘉从戴伦家回归后，始终不肯交代她了解的戴伦家的情报。在她看来，戴伦家的人没有杀自己，卢米安甚至保护自己，已经是莫大的恩情。她绝对不愿意做忘恩负义，猪狗不如的事来。
可是对维吉尔的岳父，副院长梅菲斯·浮士德来说，恩义什么的毫无意义，他要的只是利益，所以反复用各种手段审问她。最后，是维吉尔出面求情并担保，才让岳父没有对她动用更残酷的刑罚。当然，主要也是因为，他认为戴伦家的人不太可能信赖亚璐嘉，告诉她真正有价值的信息。
一直以来，维吉尔都清楚，戴伦家族的灭亡，正是因为他们一步步，触及到了院长的底线。
他回忆起……当年，正是他发现了戴伦家秘密所进行的勾当。
克莱恩当年一直告诉他，具有特殊天赋的自己，可以看到一般灵异医生所看不到的“黑暗”。
一开始，他对此半信半疑，但后来随着咒物植入，他发现，克莱恩说的是真的。
那一日，他和克莱恩进入到了医院的电梯内。
“我最近反复坐电梯，开始有了一些感觉。”
他指着前方的电梯按钮。
“我能看到这个按钮，一直都附着一圈奇怪的黑色。”
克莱恩蹲下身，仔细看着那楼梯按钮。
“4楼”！
第十五章 诡异“医生”
“你能和我具体形容一下吗？”
克莱恩，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到。所以，他必须求助于维吉尔。
维吉尔又仔细看了一番后，说：“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团黑色的，半透明的雾气覆盖在按钮上。”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能看到它的？”
“也就是不久前。”
克莱恩蹲下身，抬起手指，按下了电梯按钮。
随后，电梯开始缓缓下降。
到了4楼，电梯门缓缓开启。
这里，是暗魔外科的门诊区。
“这里……”克莱恩继续问维吉尔：“你还能看到什么吗？”
维吉尔仔细观察着眼前。
一个个从他身边走过的医生，护士们……
“跟着我走，发现了任何变化，就第一时间告知我。”
“好，我知道了。”
缓缓走入门诊区，见到克莱恩，医生和护士们都纷纷行礼。暗魔外科这个科室属于是浮士德家族的派系，所以这里的医护人员，自然也都完全忠于浮士德家。
“克莱恩大人。”此时，一名医生来到克莱恩面前，恭敬鞠躬，说道：“您来找戴夫主任吗？”
“不是。哦，对了，威廉，给伱介绍一下，这是维吉尔，他是新晋的医生，不久后，就将是我们家族的人了。”
“原来如此，我之前就有耳闻了。”名为威廉的医生对此毫不意外，对维吉尔立即说了一堆客套的恭维话。
“威廉。”克莱恩又问：“说起来，既然遇到你了。我想问问你。玛丽失踪以后……暗魔科科室内，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异常情况……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我们每天都会接诊各种各样的患者。所以……很难判断您说的异常情况是什么？”
“什么都好，只要是你觉得异常的，都和我说一下。或者，玛丽失踪前不久发生的，也可以告诉我。”
“这个……”
威廉思考一番后，说：“的确是……有一件事情……”
听到这里，克莱恩连忙问：“是什么？”
“嗯，能不能找个安静无人的地方？”
“好。”
随后，他们来到了值班医生的休息区。
威廉将门关上，他清了清嗓子，对克莱恩说：“大人。您知道院长订立的关于红色口罩的规定吧？”
“我当然知道。”
克莱恩听到这里，立即意识到了什么。
他想起露莎·梅德尔申领红色口罩的事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
666号医院的医生，只有两种情况需要佩戴红色口罩。
发现医院内出现非英语的文字标识；或者发现了额头没有黑色倒十字的医生护士。
在那种情况下，必须立即佩戴红色口罩——这是院长对他们的警告，没有哪个医生敢违背。
当然，发生这种情况后，一般是否报告给科室主任，都是医生的自由，毕竟院长没有对此另行规定。
但现在克莱恩问起来，威廉自然没有理由不和盘托出。
“事情是这样的……就在玛丽小姐失踪的那天晚上，我在门诊室留下值班，巡视那些被困住的食尸鬼有没有异动。然后……我……”
克莱恩看着威廉，等他继续说下去，但不知道怎的，威廉的声音竟然有几分颤抖。
“我听到电梯的位置，传来了声音。我走过去一看，就发现，电梯门开了。但奇怪的是，电梯里面没有人。”
电梯里面没有人？
在666号医院，误触电梯按钮是可以立即按下取消的。不同的医生跨越不同楼层，是不能随心所欲的，都需要申请。也就克莱恩这样的身份可以随意到不同楼层。
一般情况下，不可能出现电梯门开了却没人的情况。
“我当时觉得很奇怪，所以就过去查看了一番。我当时在想，是否电梯内进入了什么幽灵之类的。”
但仔细思考，就会发现这不可能。幽灵又怎么可能操作得了666号医院的电梯？
“仔细查看电梯内部，确定里面并无什么幽灵鬼魅后，我就关闭了电梯，回过头……我就看到有一个面色苍白得宛如死尸的医生站在我面前！他穿的白大褂上明明有着黑十字，可是却不是倒十字！而且，他的额头，没有黑色倒十字！”
威廉接着指了指自己的口袋。
“我第一时间戴上了红色口罩。按照医院规定，十分钟内如果眼前额头上没有黑色倒十字的医生消失，那么……就可以把口罩摘下。”
“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威廉说道：“我就记不清了。”
“记不清了？”
“是的……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之后的事情，我的记忆就变得特别模糊。我只能记得，大概……大概三到五分钟左右以后，他就消失了。”
“那这三到五分钟的时间里面，那个'医生'和你之间发生了什么，你完全不记得了？”
“是……是的。”
“你确定那是玛丽失踪的那一日，对吧？”
“是，我记得很清楚。事实上，越是随着时间推移，我越是不记得他的样子。”
“你甚至都已经不记得他的样子？”
“是的。我现在回忆起他，会越来越觉得模糊，不仅是想不起来他有多高，甚至都不能完全确定是不是一个男性。”
维吉尔发现克莱恩的表情在这一刻发生了巨大变化，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随后，克莱恩郑重地对威廉说道：“听好了，威廉，这件事情，不要再告诉别人，尤其是效忠戴伦家族的医生！”
“好……好的！我明白了。那……戴夫主任那边？”
克莱恩犹豫了一下，说：“暂时不要告诉他。这件事情，我来处理。”
离开医生休息室后，克莱恩的脸色有几分变换不定。
“这件事情也许和达蒙·戴伦有关系。”
“但是，医院内发生这样的现象不是过去也有先例吗？”
“但发生在玛丽失踪的当天！这一点，就大大地不正常！我绝对不相信这是巧合！而且这种现象，本身也不算……”
这时候，他开始意识到什么。
“玛丽在很早以前，就很支持达蒙·戴伦的一些危险思想。她主张两大家族停止斗争，一致对外。还说，我们的敌人应当是死者，而非生者。”
“恕我直言，我认为玛丽小姐的话说得没有错。”
“她不过是妇人之仁而已。对我们来说，真正危险的是达蒙·戴伦。他的论文，一直抱有对院长订立规则的质疑和挑战心理。”
“那……”
“露莎·梅德尔，自从她进入恶魔科后，就加剧了达蒙·戴伦实行他的危险思想的步伐！结果，把玛丽也卷进去了。”
说到这里，克莱恩对维吉尔说：“我必须找到露莎·梅德尔参与其中的关键证据。她还不是戴伦家族的人，我们要将她带回来，审问出结果来！”
“那……具体要怎么做呢？”
“我会派人监视露莎·梅德尔，然后……”
克莱恩看向电梯的方向。
“某种东西正在入侵我们医院，而露莎·梅德尔是帮凶。我有不好的预感，接下来……要有大事发生！”
事实上，医生目击到无十字架医生的先例极少，至少收到报告的次数极少。而发生后，连威廉这样的医生，记忆都开始模糊，恐怕过一阵子，他会什么都不记得了。
“达蒙·戴伦，露莎.梅德尔……你们究竟在策划什么？”
还有读者记得威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