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你脸都不要了！
阿根廷：我上半场点球占据优势
德国：我也是
阿根廷：下半场我被进了两个
德国：我也是
阿根廷：我打的是亚洲球队
德国：我也是
阿根廷：兄台，同病相怜啊！
德国：廷哥！抱一抱！
韩国输完输日本，接下来没人输了！
脸，脸都不要了！
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今晚我还不如更新算了……
第三十九章 人类和非人类
李俊忽然间掀桌子的做法虽然让人有点意外，但是姜山却是早就盯上了他。
还不等他的手拿到刀子，姜山就冲到他面前，狠狠撞向了他！
人高马大的姜山在这十年来也从未放弃篮球，他后来甚至拿村子里的树木做了一个简易的篮球框，练习投篮，所以他的肌肉力量反而比当年更厉害许多了。
这一撞，李俊整个人被撞翻在了地上，一时间，甚至站不起来了。
姜山将掉在地上的刀狠狠踢到远处，看向李俊，说道：“我刚才说过，谁也不允许动这里的刀！”
很显然，年轻高大的姜山，李俊是绝对打不过的。
“姜，姜山，你……”
随后，姜山看着身后地面上的刀，说：“刀必须在我们所有人的视线范围内，任何人都不能去碰刀！”
姜山这掷地有声，正气凛然的话，让和李俊怀着相同心思的人，一时间都不敢再动这个念头了。
“你们也有这样的想法吗？”
姜山说到这里，朝着其他人看去，说道：“如果有，就现在说出来！”
“没有，没有！”
“我们怎么会有想法？”
看着摔在地面上的桌子，和满地的刀子，大家都是噤若寒蝉，不敢再说什么了。
黎叔此时也站了出来，说道：“我和姜山是完全一样的立场。无论如何，我们不能自相残杀！”
“黎叔，”这时候，戴维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说道：“我们……我们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等到了大雾再度蔓延的时候，这个屋子就会被吞没啊！”
“我不信念诚到那时候会放任我们都死在这。”黎叔毕竟还是考虑得很周全：“如果我们都死在这，就算他是村长的儿子，我们所有人的家属合起来，也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随后，他看向身后的刀子，说：“念诚的目的，就是不想要亲手杀我们。但如果要杀，该死的也该是那个混进我们的人。所以，我们要想办法将其找出来！”
“然后……杀了那个……‘人’，对吗？”
黎叔点点头：“这是目前来看，最好的办法了。”
戴维看着周围的人……
李俊，黎叔，姜山，常敏，夏梦，苏文青，栗燕萍……
不考虑不在这里的栗茹萍，戴维需要想办法在这七个人里面，分辨出谁是那个“人”。
既然栗茹萍怀了孩子……那应该就不是她才对，那么，是这七个人里面的哪一个？
“那么是我们当中的哪一个呢？”这时候，常敏开口询问了：“黎叔，你有头绪了吗？”
“我不清楚。”黎叔摇摇头，说：“不过，如果可以在这里将那个‘人’给找出来，就不需要再面临这种电车困境的难题了。”
“那么……”常敏连忙说：“不如我们互相交流一下自己的过去，看看有没有破绽？按理来说，被篡改的记忆，总会有一些破绽……吧？”
这时候，黎叔叹了口气：“关于这一点，我有所了解。五年前那一次，葛村长也想过各种办法。我了解一些内幕，这种记忆篡改，是绝对完美的，村长想尽了各种办法，都找不出一丁点破绽。当然，用瓷娃娃也实验过，没有任何人会对瓷娃娃产生反应。”
这一点……怎么想都觉得很离谱。
要知道，瓷娃娃平时都能用来驱逐雾中的“未知物”，但是，似乎对雾里面已经出来的会完全无效。
“各种迹象都显示，那些未知物可以完美将我们的记忆进行篡改加工。也就是说，我们从小到大的记忆，都是假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戴维死死抓了抓头发。
其实黎叔说的话，戴维多多少少都知道。
只是，在感情上……他其实一直不愿意接受而已。
如此一来也就说明……要找出对方来根本不可能。
“以前和昀帮助村长对嫌疑人都进行过鉴定，”黎叔知道的内幕似乎不少，“查验他们的身体骨骼的位置分布，血液的凝固时间，甚至连他们的尿液和粪便都进行了查看。要不是没有设备，和昀甚至还想进行进一步的检验。”
“我也听说过一些，”常敏因为跟和昀关系不错，所以也知道一些信息：“和医生想过不少的办法，比如查看对方伤口的愈合速度，查看脉搏，童孔对光照反应，测试对方肺活量，查看关节灵活度，最后甚至连他们对伤害的耐受度也实验了……总之，没有找出任何他们身上的非人类迹象。”
经历过亲人死亡的夏梦则斩钉截铁地说：“但是雾里面的东西，不可能是人类。”
“和昀都和你详细说过？”戴维详细地追问常敏：“真的假的？”
“是……除了杀死他们，进行活体解剖，和医生什么都尝试过了。人体方面，他们没有任何的异常。”
和昀是医生，他都查看不出来……那么戴维也不觉得他们能做到这一点。
看着地面上散落的刀子，戴维忽然说道：“念诚会不会是这么想的，他想通过逼我们自相残杀，迫使那个东西出手杀人？”
“或许有这个可能。”黎叔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说：“对啊！或许念诚是那么想的！如果雾蔓延吞没这个屋子的话，那么……那东西就必须逃出去！”
“原来如此！”
“念诚真那么想？或许只是误打误撞吧？”夏梦却是嗤之以鼻，“而且，真到那时候，我们也会很危险，雾蔓延的速度是很快的。”
常敏接着说道：“无论是不是误打误撞，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些东西一旦被雾完全吞没，就只能等到巡逻的时候才能从雾里面出来了。”
“那么……”戴维开始沉思：“到底还有什么办法可以鉴别出来？”
黎叔……戴维在这些人里面是最相信他的，他在村子里是公认的大好人，对他的记忆极为鲜活，很难想象是假的。
姜山是戴维非常崇拜的人，他就是因为姜山去打篮球的。
常敏和夏梦，戴维和他们的往来不算特别密切，所以不能肯定。
那么……
他看向了苏文青。
是他吧？
就是他吧？
第四十章 记忆和情感
“戴维。”
这时候，常敏来到了戴维身旁。
“我们一定可以活下去的。”
听到常敏这句话，戴维不禁多看了常敏几眼。
“一定可以！”
常敏的话，说得非常斩钉截铁。
在难悯村，大多数的孩子从出生起，就是留守儿童，像戴维这样父母陪伴在身边的，实在不多。
贫苦的生活，也磨砺了每一个孩子。他们知道，因为穷困，父母不得不去城市里为他们谋取更好的工作。他们不得不踏着泥泞的山路，去简陋的教室上课。然而，愿意来山村支教的教师太少，真正有师范学院资质的优秀教师实在是太少。
而常敏……在戴维的印象里，他从未见过比他更刻苦好学的孩子。对一般的孩子来说，总是会多多少少排斥学习，更喜欢玩乐，但是任何时候见到常敏，他总是会捧着那些泛黄的教科书在读。这些书大多都是城里孩子捐献而来的。就在其他孩子想着完成九年制义务教育就跟随父母进城市打工的时候，常敏总是说，他一定要好好读书，和念诚哥一样，考上大学，改变命运，然后他一定会回到村子里，来改变大家的命运。
也正因为如此，常敏的性格，比起一般的孩子坚强许多，村子里的人，也大都很喜欢这个孩子。可是，一直有着大学梦的常敏，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大雾，断绝了高考的希望。而他的父母身体都不太看好，尤其他父亲多年被风湿疾病困扰，而和昀因为一直帮他父亲诊疗，所以常敏一直将和昀视为恩人，就算村子的所有人都把和昀看成杀人犯，唯有常敏一直坚定相信和昀，也先从不避讳和他的往来。
“大家听我说。”
常敏自然也不是在空喊口号，他看着在场的所有人，说道：“我觉得，如果我们中真的有一个‘人’是凭空多出来的，总有办法将其找出来的。”
“常敏，你有办法？”夏梦听到这，立即露出兴奋神色追问：“你学习成绩好，你肯定有办法对吧？”
常敏看了夏梦一眼，戴维立即发现，他的脸颊有些微微发红。
“大家一起来聊聊彼此之间过去的接触和交流。我相信，总能找出破绽。”
黎叔听到这，叹了口气，说：“常敏，听我说，这个办法……当年葛村长……”
“村长站在大局出发，考虑问题自然需要绝对理性。但我们不如考虑得感性一点，人和人的感情，真的是能被轻易篡改的记忆吗？真心还是假意，总会有一些不同。我们试试看，也许就能觉醒正确的记忆？我相信，人的情感，绝不是那样廉价之物，可以轻易伪造！”
常敏这几句话，说得掷地有声，让大家的神色都是一亮。
是的，记忆可以伪造……
情感也是可以那么轻易伪造的吗？
姜山走到常敏身旁，比常敏高出一个头的他，拍了拍常敏的肩膀，说：“说得好！大家试试看吧！”
于是，在场的八个人，都坐回到原先的座位上，看着彼此，同时也保证所有刀子都是在大家的视线范围，不会让任何人去接触刀。
“我先来说吧。”
常敏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夏梦，我喜欢你。我坚定相信，这份感情不是假的，我是真真切切，从小到大一直喜欢你，所以我绝对相信，你是和我真的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女孩子。”
大家怎么也没想到，常敏的开场白如此有爆炸性，一时间所有人都懵了！
这这这？
夏梦也完全愣住了，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来。
“你呢？”常敏看向夏梦，说：“你记忆里，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对我怀有怎样的感情呢？”
如此具有冲击力的告白，在场的人也无不动容。
“夏梦！”姜山连忙说道：“你说话啊！你怎么想？”
常敏喜欢夏梦……在村子里面，其实很多人都知道。或许夏梦本人也是知道的。
五年前，夏梦家遭遇那场惨绝人寰的灾厄后，常敏一直陪伴着悲痛欲绝的夏梦，开导她，安慰她。
那时候戴维只有十四岁，已经到了开始对异性感兴趣的年龄，所以，那时候他就在想，常敏或许对夏梦有感情。
但没想到，他会借今天的机会，说出这句话来。
看着常敏真挚的眼神，和夏梦低下头羞赧的神情，戴维开始相信，至少这两个人，是真真切切的难悯村村民。
“我，我也喜欢你，常敏。”
或许知道可能命不久矣，最后，夏梦还是回应了常敏的话：“但是，我们……我们不一定会有未来……”
“我知道。”
常敏微微露出笑意，很显然，夏梦的回复，他早就了解了。
坐在戴维右侧的栗燕萍微微都囔了一句：“都什么时候了还撒狗粮，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啊？”
常敏接着继续说道：“大家基本上都是了解我的，黎叔你更是看着我长大的。你们都记得我和夏梦一起长大的各种经历吧？”
戴维也开始回忆起来。
常敏的年龄比他要大得多，不过，戴维经常会听村里人提及小时候的常敏。他和夏梦家的距离不算远，很多人都从小看着二人长大。
关于夏梦，戴维的印象是：平时话不多，很文静内向，特别喜欢看书的女孩子。
而喜欢看书，恰好是常敏和夏梦的共同爱好。无论是专业书籍，还是课外书籍，他们都喜欢看，来者不拒。毕竟，书籍对这个村子来说实在是有些奢侈的精神消耗品。所以，他们经常互相借阅彼此的书籍。
于是，戴维立即问道：“你们两个，小时候最喜欢看的书是什么？”
常敏和夏梦立即异口同声地说：“《三国演义》！”
“还真的是。”黎叔显然对此记忆犹新，“那本书是我送给小时候的常敏的。有道是少不读水浒，老不读三国，我想着男孩子很适合从小看《三国演义》。只是没想到，夏梦也那么喜欢这种男孩子看的书。”
提到这里，夏梦宛如忘记了自己的处境，连忙说道：“黎叔！书哪里来男孩看，女孩看的。女孩也不一定要选择嫁给英雄，也可以自己成为英雄！我就喜欢孙尚香！”
“那时候一本书快被你们两个翻烂了。”
黎叔说到这，露出一丝暗然的神色。
戴维一时间不知道，此时的黎叔想到了什么。
他曾经听说过，黎叔年轻的时候，吃过很多苦，受过情伤。但他性格助人为乐，乡里乡亲无论有什么困难，他都会冲在最前面。他年轻的时候读过书，但没有多少成就，后来就在村子里面做木工，平时总是孑然一身。戴维一直想，大概率，黎叔是要一个人过完一辈子了。
“我也记得。”这时候说话的人居然是李俊：“我记得你们一个喜欢曹操，一个喜欢刘备……是吧？”
“我喜欢刘备。”常敏如此说道。
“唉？喜欢刘备的是你吗？”
听到这里，戴维立即脸色一变，问：“怎么？难道和你的记忆不吻合？”
大家立即在此时都紧张起来！
“是我记错了吗？”李俊立即看向夏梦，问：“这么说是你喜欢曹操？”
“我记不清楚小时候怎么想的了……”夏梦却是露出茫然神色：“不过我说了，我只是喜欢孙尚香。”
其他人立即下意识开始将自己的椅子搬离常敏和夏梦身边，用警惕的神色看向他们！
买定离手！猜猜看谁是恶灵！
大家可以在这里用本章说进行投票
（1）戴维
（2）黎叔
（3）常敏
（4）夏梦
（5）姜山
（6）栗燕萍
（7）栗茹萍
（8）苏文青
（9）李俊
我向各位保证，以上九个人里面，有且只有一个是鬼。
第四十一章 冲突
“常敏。”姜山忽然问道：“我接下来的问题，你必须在三秒内回答。夏侯惇字什么？”
常敏立即脱口而出：“元让！”
“贾诩字什么？”
“文和！”
“郭嘉字什么？”
“奉孝……应该是这个没错。”
“诸葛瑾字什么？”
“子……子……”常敏，露出回忆的神色，说：“子瑜……吧，好像？”
“好。”接着，姜山又抛出一个问题来：“王允，字什么？”
这下，常敏彻底愣住了。
“这……这……我记不清了。”
“王允字子师。那典韦字什么？王允出场少你不记得就算了，典韦字什么？”
戴维也看过三国，但是哪里记得住那么多人的字，看起来姜山也是三国迷啊。
“典韦？”常敏一下开始冥思苦想起来，说：“这，我不记得了。”
“典韦乃是武力可以和吕布一比的勐将，你确定你不知道他的字？”
“我不知道。典韦……是不是……没有字？”
这下，苏文青坐不住了，他站起来说：“该不会就是你吧？常敏？”
他甚至开始将视线移向地面上的刀子，似乎是准备随时冲上去和常敏拼杀。
“不，他说得没错。”但这时候姜山却说道：“典韦的确没有字。王允的字一般人不知道，也很正常。”
“啊咧？真没有？”
姜山点点头，斩钉截铁地说：“三国所有人的字，水浒传每个好汉的绰号，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绝不会错。”
“你好厉害，姜山。你都能背诵下来？”戴维顿时有些吃惊。
姜山接着说道：“四大名着除了《红楼》我都看过，剧情我也都是如数家珍。以前我爸爸去城里做过倒爷，倒腾中外名着来卖赚差价，后来带回来过不少给我。”
“我倒是不知道你也喜欢读书，姜山。”黎叔也有点意外。
“其实也就相当于现在说的黄牛，我总觉得不是很光彩，所以很少和别人说。那会，四大名着啊，国外名着啊，城里的老百姓对读这些书的追求还挺多的。”
这时候，黎叔也点点头：“我有一点印象。”
按照年龄来算，刚改革开放那会，黎叔还是个孩子。
“我爸那时候去城里，其实还有一个想法……是想找他的初恋。你们知道，当年我妈本来以为没有希望可以再离开难悯村了，所以和我爸好了。可是没想到后来……她和我爸自然就断了。但是我爸一直忘不掉对方，想去找人家，但人家再也看不上我爸这个乡下人了。我爸因为这个原因，过了很多年才勉强找了我妈结婚。这件事情，我爸一辈子心里都过不去。”
戴维记得，姜山的父亲年龄的确是挺大的，生姜山的时候都五十多了好像。但是，没想到还有这一层渊源。
“我妈妈和你爸爸的情况恰好相反。”黎叔叹了口气：“我爸爸本来觉得反正以后一辈子都是农村人了，所以就找了我妈。他当时是在邻村经人介绍和我妈办了婚事后一年就有了我。但这时候……”
许多人都露出震惊的神色。
毕竟大部分人都是年轻人，老一辈很少和他们提这个时代的往事。
“我妈其实可以选择打掉我的。但她最后生下了我，然后一个人把我抚养长大。”黎叔说这些话的时候特别平静：“毕竟，和大城市比，要在难悯村这样的地方生活一辈子，很难想象。你们也知道，我们这是个多么贫困的村子吧？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不恨我爸爸，他有他的选择。我妈是个自尊心特别强的人，一生要强，所以她到死都还恨着我爸，我想……至少就由我来原谅我爸吧。我几乎没见过他几次，也没去打听他后来在城里的情况。”
常敏显然对此也很震惊，他小心翼翼地问：“黎叔，这是真的吗？”
“真的。但似乎这也证明不了我是真实存在于难悯村的，你们多数人应该都不知道。”
“不，不会……不会……”
戴维记忆里面，父母和身边的人都很少提及黎叔的父母，老一辈人对此的确是有点讳莫如深。
如果黎叔的母亲真的特别要强，那么肯定不愿意其他人提及此事。估计后来老一辈人也将此事瞒下来了。
虽然说只是黎叔一面之词，但戴维相信这是真的，何况如果是假的，等出去后找个老人问一问就会知道了。
这时候，戴维忽然想起了赵大爷。
赵大爷似乎特别照顾黎叔，他来戴家的时候，偶尔也会和爸妈提起“正山这孩子，是个苦命孩子啊”这样的话来。
以赵大爷的年龄，他肯定知道事情的全部前因后果。现在，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说黎叔是个苦命孩子了。被父亲抛弃，被单亲妈妈养大的孩子，黎叔该多苦啊。
看着黎叔落寞的表情，戴维很难相信这是演技。如果这是表演出来的，那绝对能拿一个奥斯卡小金人了。
如果排除常敏，夏梦，黎叔……
那么……
李俊，栗燕萍，苏文青，是谁？
最有嫌疑的，始终还是苏文青吧。
他那一天报数的时候，声音有异常。
“黎叔，”姜山此时露出歉然的表情：“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有这段往事。”
“村里人都不和你们说，所以你不知道也不奇怪。”
或许黎叔意识到自己可能命不久矣，甚至说出了这么一个埋藏心底的秘密。
“黎叔。”这时候，苏文青忽然对黎叔说道：“其实，我知道这件事情。”
大家的视线立即齐刷刷投射到苏文青身上。
“反正今天这个日子，也没什么是不能说了的。”苏文青仔细看着黎叔，说：“我曾经偷偷听我爸妈聊到你的事情。没想到，今天听你说出来。”
接着，苏文青将椅子朝着黎叔的位置拉近了一点，说：：“其实我爸一直特别愧疚，觉得对不起你。小时候，我爸不懂事，说你是……”
说到这，他一时语塞，说不下去了。
“没妈的孩子？”
“是……”
看和苏文青的眼神，戴维一时间又湖涂了。
很显然，苏文青的话和黎叔的回忆能完全对得上。
当然，回忆对得上说明不了什么，也可能是故意这么说来迷惑他们。但是，看苏文青的眼神，戴维也觉得他不像是在演戏。
“那时候我爸经常欺负你……但你后来不计前嫌帮过我们家很多次。因为姐姐的缘故，导致村子里面的人都排斥我们家的时候，是你经常逢年过节还会和我们走动，给我们送粮食。”
“一点粮食算什么，我知道，村子里的人会克扣分配给你们的粮食，我反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看着黎叔和苏文青之间真诚的对话，戴维愈发迷惑了。
看谁……都不像啊！
“你们家活该！”这时候，栗燕萍冷冷说：“也就是黎叔心肠好！你姐姐对立生做的事情谁不知道？你们也就是当初欺负立生性格老实而已，现在还委屈上了？我告诉你，你姐姐……就是破鞋！”
“栗燕萍！”苏文青顿时露出怒容，站起身来，“你再说一遍！”
栗燕萍指着苏文青，说：“我说你姐姐——是破鞋！”
“栗燕萍！”
怒不可遏的苏文青忽然蹲下身，抓起一把地面上的刀，冲向栗燕萍！
第四十二章 戴临怀疑的对象
栗燕萍显然根本没料到苏文青居然敢提着刀子对准自己，以至于她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戴维一个箭步站起来，去阻拦苏文青！
他的手死死抓着苏文青的左手手臂，那刀尖距离栗燕萍的额头只差不到一厘米的位置停住！
“苏文青！”
戴维怒不可遏地吼道：“你疯了？”
此时，戴维也觉得后怕，差一点，他就没拦住苏文青。
栗燕萍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发出尖利的惨叫，然后立即躲到姜山身后，高喊道：“苏文青！就是你吧！我看你才是最有问题的！”
苏文青怒视着栗燕萍，刚要再说什么，姜山已经是冲上来，狠狠抓住苏文青的手臂，然后把刀子夺下来，狠狠丢在地上！
“苏文青！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苏文青拍了拍胸脯说：“我帮你们弄脏手宰了她，一切不就都结束了？你们都不需要做什么抉择，我杀了她就行了！你们看，我现在拿刀，也只能用左手！”
戴维看着苏文青的左手，后者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痛哭起来。
“我受够了！我受够了！”
苏文青看着眼前的姜山，说：“姜山哥！我小时候，特别崇拜你，你和邻村的人打篮球，从来没有落于下风过！我的手如果没有受伤，我也想和你一起打篮球的！”
戴维清楚记得，当年苏文青的手是怎么受伤的。
那时候，因为苏文歆的逃婚，让沉家的人上门去苏家闹事。而在这过程中，苏文青的手臂受了伤。因为村子被大雾封住，他后来也没机会去县城的医院治疗，最终……他再也没办法打篮球了。
姜山听到这，立即说道：“即使如此，你也不能……”
苏文青指着栗燕萍，喊道：“你以为我今天是第一次听到她那么说吗？不是！村子里面爱嚼舌根的八婆里面，就属栗燕萍这个女人最恶毒！她见到过我姐姐吗？了解我姐姐吗？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你一直在背后散播谣言！”
栗燕萍似乎是被吓到了，看着眼前气势汹汹的苏文青，不敢再多说话了。
“就因为姐姐的事情，后来村子里面其他人也排挤我。我被沉立生的爸爸打伤手，他们家也没给我们任何补偿！要不是因为村子被雾封了，我们家早就去法院告沉家了！”
戴维听到这，心头一惊。
“打伤你手的人是志安叔？”
“是他！但没人相信！都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还有人说我是装的，说因为和昀是我姐夫，他的诊断根本做不得准！”
苏文青似乎想将自己一直以来的愤怒发泄出来，说到这里，又怒吼道：“以前在外面我拿你没办法，但现在，我杀了你栗燕萍，我就是救了难悯村的英雄！”
“够了！苏文青！”
姜山死死抓住苏文青的肩膀，深吸一口气，说：“你说过，你崇拜我，对吗？那你就听我一句！不能再做这种事情了！你杀了人，就回不去了！你知道吗？”
接着，姜山回过头，大声道：“栗燕萍！你向苏文青道歉！现在，马上！”
“什……什么？我向他道歉？他差一点杀了我好不好？你们不觉得他很可疑吗？”
“如果是雾里面的未知物，杀人那可用不着刀子。”戴维看着栗燕萍，也是开始对其厌恶起来：“你自己口无遮拦，难道不该道歉吗？”
“休想！”栗燕萍冷冷一笑，说：“不可能！”
“栗燕萍！”苏文青显然也进一步被激怒了：“我告诉你，有本事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够了！”
这时候，黎叔站了出来。
“你们没搞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吗？还在闹？难道还不明白，我们遭遇的状况吗？”
黎叔一说话，大家都不吭声了。
几乎所有人的父母都和他们说过：在村里面，谁敢主动去招惹黎叔，绝对会打断他们的腿。话听多了，每个人都对黎叔会有一种强烈的敬畏。
黎叔随后说道：“希望你们给我一个面子，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了。可以吧？”
“这说的哪里话，黎叔的面子，谁敢不给？”姜山把声音提高了许多。
李俊则在此时也站到黎叔身边，说道：“谁要是敢不给黎叔面子，我李俊第一个就不答应！”
栗燕萍这下脸色才有几分难看起来。
“好……我，我知道了。”
栗燕萍这几句话说完，戴维才松了口气。
他看着苏文青双目噙着的泪水，不禁对他有了几分同情。
而且，他没想到他的手真是被志安叔打断的。志安叔再怎么样反感苏文歆，也不该迁怒到她弟弟身上吧？
等等……
戴维忽然又想到了一点。
如果说苏文青是一个“本来并不存在”的人，那么这就说得通了。
根据戴维对志安叔的了解，他虽然脾气暴，但是也是一个是非分明的人。对无辜的苏文歆弟弟下手，这实在不像他的作风。
“真的是志安叔打断了你的手？”戴维警惕地观察眼前的戴维，“你确定吗？”
戴维听到这里，冷笑一声，说：“怎么，你觉得不可能？”
“志安叔……他这个人做事还是有原则的。就算他要打，也该是打和昀才对吧？”
“我就知道，没人会相信。”苏文青挣脱开戴维的手，坐回到她的座位上，说：“我现在说什么，都没人信，是吧，就因为大家更相信沉志安。”
这时候，黎叔凑近戴维，低声说：“我也觉得不对劲。以我对志安的了解，他绝对不是那种人。当年的苏文青还是个孩子，志安绝对不是会对孩子施暴的人。”
“所以，他在撒谎？”
“有可能。又或者，是他记忆发生了偏差，又或者，是他故意诬陷。再就是……”
“就是？”
“你不也想到了吗？”
姜山也听清楚了黎叔说的话，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这时候，常敏走到了苏文青身边，说道：“我相信你。因为和医生也是这么对我说的，我相信和医生的话。”
“你不怕别人骂你？”苏文青对常敏的好意却是阴阳怪气：“你还是坐回去吧，别让你在那喜欢的女孩子面前丢分数。”
常敏随即苦笑着看向其他人，说：“就因为我家跟和医生走得比较近，被人辱骂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夏梦则说道：“他在我心里面反而加分了。”
戴维开始冥思苦想起来。
究竟是哪一个？
究竟是谁？
此时，如果戴维脱掉衣服，看着自己的腹部，就会发现，那里长出了一张凸出的人脸！
这……正是戴临！
这正是钟思明的魔鬼咒物，已经被戴临成功地融合，可以在任何人的躯体上长出面孔来！
戴临能透过衣服，将刚才众人的一言一行看得清清楚楚。
戴临现在有一个重点怀疑的对象。
只要确定，他就可以通过左眼对那个“人”施加攻击。
当然，必须是在确定以后。否则这攻击对普通人，绝对是致命的。
戴临的反应是因为，刚才某个人说的话，有些不对劲。
于是，他的双目，开始重点锁定那个人。
但就在这时候，忽然！
室内的蜡烛，在这一刻，全部熄灭！
第四十三章 那个“人”
“怎么回事？”
“蜡烛，蜡烛灭了！”
“快，快把蜡烛重新点燃，快！”
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恐怖的事情，何况是对现在的戴维等人？
戴维此时吓得腿几乎都要软了，只能用说话来给自己壮胆。
“黎叔！黎叔！你在吗？黎叔！”
“我在，戴维！”
“谁有火柴？之前桌子上有火柴盒吧？”
“李俊，你这个王八蛋，之前都怪你，居然把桌子给掀翻了！”
“别说了，快，快找火柴！”
戴维下意识伸出手去，然后抓住了一只手。
“你是哪位？是谁？”
但戴维的声音被淹没在屋子内嘈杂的声音中，此时大家都通过大声说话，来驱散自己内心的恐惧。
“大家听我说，找找看，地上有没有火柴盒！”
“快找火柴！找火柴啊！”
戴维听到这里，立即蹲下身，想办法去找火柴。
但就在这时候，戴维忽然感觉刚才他抓住的那只手抓住了自己！
“你？”
紧接着，戴维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像是……某种东西从中间撕裂而开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戴维只觉得魂飞天外！
“在这里！'它'在这里！谁拿起刀子砍死'它'！快，快！”
而此时……
戴临的双目完全将眼前的黑暗洞穿，所以，他看得清清楚楚。
果然！
是这个“人”！
果然这个“人”是雾中的恶灵！
于是，戴临毫不犹豫，对这个“人”释放了左眼的诅咒攻击！
那撕裂声戛然而止，随后，蜡烛自动重新点燃！
看着重新点燃的蜡烛，戴维惊讶地看着自己前方。
但是，他的前方却没有人。
怎么回事？
戴维看向身旁的人们，而此时距离他最近的人，赫然是苏文青！
是他？
难道是他？
“你……你……”
戴维骇然地看着眼前的苏文青，说道：“是你……是你！”
“怎么了？”
黎叔走了过来，说：“刚才很嘈杂，我没听清楚，你好像说到了刀子？”
“刚才我听到了声音……”戴维咽了口唾沫，“有只手，手抓住了我，然后……我听到了我在白雾旁巡逻的时候一模一样的声音！我听得很清楚！”
随后，他指着苏文青！
“是你，对吧？是你！那时候也是你，报数的时候声音不对！”
“不是我！”苏文青顿时大吼起来：“绝对不是我！”
但是，大家的视线都投射到了苏文青身上。
对大家来说，最重要的是能解决当下的难题！相比之下，苏文青是否真的有问题，反而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戴维，你确定吧？”李俊已经开始跃跃欲试：“你从苏文青的身上听到了白雾里面的声音？”
“他距离我最近，就是他……吧？”
“吧？”黎叔则摇摇头，说：“这是生死攸关的指控，戴维，你不能确定吗？”
“我，我确定！”戴维狠了狠心，说：“就是他！”
“不是我！”苏文青急切地说：“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但这时候，所有人都开始远离苏文青。
栗燕萍则完全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站到了姜山的身后，说：“就是他吧？是他！他刚才的样子，完全是演戏！志安叔如果是他说的那种人，和昀还有可能活到现在吗？”
“你说清楚，”姜山显然不会因为栗燕萍的几句话就改变想法，说道：“苏文青，你刚才距离戴维那么近，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好像……好像是有，”苏文青连忙说道：“好像是……”
“我们还废话什么！难道要等到蜡烛再度熄灭吗？”李俊则打断了苏文青的话，“我们现在直接就做决定吧！”
“李俊！”黎叔忽然发怒了：“我们是在讨论一个人生死的问题，能像你那么敷衍吗？这是生和死的问题！你父母难道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吗？你再敢多说一句试试看！”
大家都震惊了。
戴维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见到过黎叔发怒。
他对待任何人，都是如沐春风，任何人家有困难，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帮忙接济。他发怒的样子，很多人都难以想象。
“黎，黎叔？”李俊似乎也被吓到了。
戴维一下子又开始不确定了。
然后，黎叔看向戴维，问：“我问你，戴维，是不是苏文青？”
“我……我也不知道……”戴维这下不敢多说了。
而此时的戴临……
他看着那个被他诅咒攻击的“人”，攻击竟然犹如泥牛入海一般，丝毫没有用处！
“不是苏文青！不是他！”戴临真的想要喊出来，但是他发现自己什么也喊不出来。
这一切……源于那个白雾深处的“某物”！
那个“某物”，拥有着绝对压制戴临的恐怖力量！
是什么？
凶灵？还是咒灵？
但可以肯定，那个“某物”保护着眼前的这个“人”！
被压制的戴临，现在无法再攻击，甚至也无法再说话，他在屋子外的本体，甚至无法观察屋子内的状况，更没有办法进入到这个屋子！
他该怎么办？
戴临看着那个“人”，此时惺惺作态地混在其他人里面，假扮成是人类！
蜡烛很可能会再度熄灭，那个“人”，很快会再度露出獠牙！
在那之前……戴临要想办法！
而且，他越来越觉得……这个“戴维”，真的很像他的弟弟！这一刻，让他想起黑沼村，还有韦正贤的弟弟来了！
“至少，苏文青的嫌疑很大，不是吗？”栗燕萍明显在针对苏文青：“我们必须先远离他！”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所以，黎叔也没有反驳。
“那么，苏文青，你先离我们远一点。如果你贸然靠近我们，我们就可以判定你有更大的嫌疑。”
听黎叔这么一说，苏文青叹了口气，说：“那好吧！说得好像我多希望和你们在一起一样！行，我不靠近你们！”
然后，苏文青就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看着苏文青远离自己，戴维总算是松了口气。
然后，他看着身边的其他几个人。
被黎叔这么一说，他也开始不确定起来了。
“我……我想去上个厕所……”
“上厕所？”
难悯村这个地方，压根没有下水道系统，所以自然也没有抽水马桶，要上厕所，一般都是野外解决，然后拿来做化肥。然而在这个时候夏梦想上厕所，实在是一件尴尬的事情。
“不能忍吗？”
“忍不了……”夏梦的表情很难看，显然她已经忍了一段时间了。
“那我陪你去吧。”栗燕萍走了上来，说。
“不行！”黎叔说道：“只有你们两个人去，太危险了！万一你们其中有一个人是……”
“那谁陪她们去？”姜山扫了一眼其他人，栗茹萍不在这，在场没有第三个女性了。
常敏立即毛遂自荐：“那要不我……”
姜山咬了咬牙，说：“我陪她们去吧，我到时候帮你们把门。如果出了什么危险，我也能拼上一拼。”
“既然是姜山你，我们当然放心。”
于是，姜山，栗燕萍，夏梦三人，就这样朝着外面走去。
三人离开后，黎叔坐了下来，看着远处的苏文青。而常敏则有几分担忧地看着门外。
姜山跟着两个女的到了外面，紧紧盯着眼前的二女。
走到前面一个角落处，夏梦蹲了下来，姜山别过了头。
栗燕萍蹲下来，陪着夏梦。
“你没事吧？夏梦，你脸色很难看？”
“我……”
夏梦死死抓着双肩，对姜山说：“那个，姜山，你再离远一点，否则，我……我出不来……”
第四十四章 黎东山
常敏看着门外，露出担忧神色：“怎么，去了那么久？”
“常敏，”这时候，戴维坐到常敏身旁，说：“你能把你的手臂，让我摸一摸吗？也许……我可以，比拟一下，蜡烛熄灭的时候……”
常敏没有任何犹豫，把双手抬起。
“好，那你摸摸看。”
“嗯，”戴维伸出手，去摸他的双臂：“我，我看看……”
摸了摸后，戴维说道：“嗯，应该不是……你手臂肌肉练得挺好的，摸上去很明显就和别人不一样啊。”
“很明显吗？”常敏说道：“毕竟平时我一直帮着我爸妈忙农活。”
“对，肯定不是你。”
戴维轻松了不少，这下又排除了一个人。
然后他又看向李俊。
“那，你？”
李俊哼了一声，抬起手臂，说：“你摸吧！”
戴维抬起手，摸了上去。
但是，比起常敏，李俊的手就没那么容易摸出来了。当初在黑暗中，他一片慌乱，现在其实已经想不大起来那时候的触感了。
“我说，”李俊看戴维摸着自己的手臂，说道：“你最起码可以分辨性别……吧？能吧？”
“我已经记不清楚了……”戴维绞尽脑汁回忆着：“我真的想时间回朔到刚才……”
“你连男女都分不清？”
“不过，至少肯定不是姜山。”戴维接着又说：“姜山的手臂可是比你更粗壮一点。”
“那倒是……那么，常敏和姜山都排除的话，那么……”
李俊看向一旁坐着的苏文青，低声说：“他的右臂……摸起来应该会比较特别吧？”
“啊，苏文青的右臂……”
“他的手臂估计是骨折，只能由和昀进行一些简单的治疗，这十年来肯定用的次数远比一般人少，摸起来感觉会比较特别吧？”
“我……”
“你想想啊！”李俊继续压低声音：“只要你有五成把握，我李俊大不了豁出去了！我们家在村子里面也算大族，事后就算苏家人要来算账，我们家也扛得住！”
“你是要？”
这时候，常敏坐不住了，站了去了。
“我去看看！”
李俊则拉住常敏，说：“你等一下，这……也许人家是大号呢？这要是被你看到……”
“性命第一！顾不得这许多了！”
常敏甩开李俊的手，冲了出去。
李俊看常敏离开，立即看向戴维，继续压低声音：“常敏和姜山现在都出去了，现在只有黎叔会拦我，只要你把黎叔拦住就行。现在是最好机会，我再问你一遍，你觉得那时候你抓住的手会不会是苏文青？有没有五成把握？”
很显然，李俊打算故技重施。
刀还在地上。
他抓起刀子扑上去，就能一刀结果了苏文青！
戴维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只要他说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的死活！
坦白来说，戴维不喜欢苏文青。他死了，戴维也不会有半点难过。
但如果让他亲口决定他的生死……
戴维也意识到，李俊之所以这么问他，也是想为了给他接下来的杀人行为，增添一个责任人。而到时候，苏家真的来追究责任，他怎么可能一个人扛？
“你说啊！有没有把握！等常敏和姜山回来了，就没机会了！”
戴维开始进行天人交战。
机会……
机会……
“不要动这个念头。”
忽然看，戴维吓了一跳，他回过头，就看到是黎叔。
不对啊……
黎叔怎么可能听得到？他和李俊的交流声音那么小？黎叔听力那么好的吗？
“黎，黎叔你什么意思？”
“五成把握，就杀一个人，你们觉得妥当吗？”黎叔继续说道：“有十成十的把握，才能判定一个人的生死！”
“那当年村长不也把雷三叔给……”
“那是村长的做法，不是我的做法。”黎叔说得斩钉截铁。
“黎叔，”戴维咽了口唾沫，说道：“村长也没办法，如果不是这样，不可能拯救全村人啊！”
“或许吧。”黎叔显然也知道，这是个无解的电车难题：“但不到最后一刻，我们不能够轻言放弃任何患者的生命。”
“患者？”
听到这里，戴维愣住了。
“黎叔你刚才说患者？”
黎叔愣了愣，说：“不，我，我说错了。”
但听到这句话的戴临，内心却翻涌起巨大波涛！
戴临死死凝视着眼前的黎东山，再度发动了恶魔之眼的力量，查看黎东山的身躯！
难道……
黎东山他是……灵异医生？
这时候，戴临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把视线集中到了黎东山的额头！
这一下……
终于！
戴临隐隐约约看到，黎东山的额头，有一个隐隐约约的黑色倒十字！
这一下，戴临再无怀疑！
黎东山，是一个灵异医生！
他是哪个科室的医生？额头的倒十字，意味着什么？
但就在此时，戴临和戴维都发现了一件不对劲的事情！
常敏……怎么还没和姜山，栗燕萍，夏梦一起回来？
“怎么回事？”
“我出去看看。”黎叔朝着门口走去，但就在他刚走出去的刹那，他整个人就退了回来！
“黎叔！黎叔！怎么了？”
戴维连忙走到黎叔身旁，想要探出门看一看，却被黎叔一把拉住。
“戴维，不要看！”
“黎……叔？”
黎叔拉着戴维，然后将门关上。
“黎，黎叔你为什么关门？”李俊一下也傻眼了，“外面怎么了？”
“别出去了。”黎叔看向室内的戴维，李俊和坐在远处的苏文青：“没必要出去了。外面的人……你们再也不可能看得到他们了。”
“你？”戴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黎叔？”
“黎叔，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话刚说到这，忽然身后的门被重重撞击了一下！
“谁？”李俊连忙问道：“谁在外面？姜山？常敏？”
戴临意识到，外面的“人”进不来，是因为黎叔！
他体内的某种咒物的作用！
“什么情况？为什么外面的人不回答？”李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起来。
黎叔则依旧表情如常，开始缓缓后退。
“李俊，戴维，做好准备。看来，'它'不打算继续演戏了。大雾……很快就会弥漫进来了。”
“黎叔，你，你有办法？”戴维急切地追问：“你有办法对不对？”
黎东山抬起手，抚摸了一下那个戴维等人看不到的黑色倒十字。
“嗯。”他点点头，“我有办法。虽然不一定可以成功。”
此时的黎叔，面色变得无比严峻起来。
黎东山的双目锁定着眼前的大门。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是被父亲抛弃的孩子。
他对所有人说，他并不恨父亲。
说的多了，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信了。
父亲对自己，只是视为一个负担，一个他年轻时候的错误。
母亲极度憎恨父亲，所以黎东山在他长得越来越像父亲的时候，母亲看他的眼神，也开始充满一种意味不明的情感，甚至她对自己一直说的“不恨父亲”的话本身都很厌烦。
所以黎东山对村民的求助从不会拒绝，他竭尽全力去帮助别人。
他只是……想要被爱而已。
他只是……有这么一个渺小的愿望而已。
一直到某一天……他成为了一个灵异医生……
眼前，门再度被狠狠撞击着，很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第四十五章 深渊侵袭
那时候，某个人，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引起了戴临的注意。
这是一句乍一听很自然的话，没有任何的不对劲，但仔细想想，却很有问题。
那句话，在其他任何地方说，都很正常。
唯独……出现在难悯村，就显得不对劲！
当时，戴临听到那个人说的是……
“都什么时候了还撒狗粮，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啊？”
是的！
就是这句话！
“撒狗粮”是一个在如今看来，非常司空见惯的网络用语，由“单身狗”这个词演化而来。
但问题在于！
“撒狗粮”这个说法……
在十年前是否存在？
戴临依稀记得，2012年以前，应该没有“撒狗粮”这个说法，那时候“狗粮”就是真的狗粮，“虐狗”也是真的指虐狗。
既然如此，在2012年的年初就被大雾封村的村子里面……为什么会有人看到情侣秀恩爱，说出“撒狗粮”这样的说法？
终于，在蜡烛第一次熄灭，戴临终于确定了。
那时候，戴维抓住手臂的那个人，正是——
栗燕萍！
戴临现在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进入这个屋子！
该怎么办？
少了一个人……就能解决……少了一个人……
忽然间，戴临想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少了一个人？
按理说……
林泰死了，那本身不就是已经少了一个人吗？
为什么……还会……
这一刻，戴临忽然明白过来！
对了！
此时！
门轰然被撞开！
黎东山抬起手，在这一瞬间扑了上去！
戴维清晰看到，站在门口的，正是……栗燕萍！
黎东山扑向栗燕萍的瞬间，戴维等人身后的墙壁，白雾疯狂涌出！
苏文青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白雾完全吞没！
“不！
戴维听到惨叫，立即回过头，看着大雾涌向自己！
“不！不！不要！”
同一时间，戴临冲入到葛念诚家里，来到栗茹萍面前。
他的双目洞穿栗茹萍的子宫。
只要让这个孩子流产，就能“减少”一个人！一切，就能结束！
他不确定左眼是否可以在不伤到栗茹萍的情况下让孩子流产，但他只能试一试了。
“对不起！”
左眼……开始发动攻击！
……
……
……
卡曼·威尔走入了手术间。
戴上了特制的咒物手套，他看着手术台上的患者。
患者的腹部高高鼓起，里面有什么东西像是要涌出来一样。
“威尔医生。”另一名女医生对卡曼说：“手术准备就绪。”
“嗯，好。”
拿起手术刀，看着眼前患者凸起的腹部，卡曼说道：“我听说，黎医生被救出来了？”
“是，用了差不多十年时间，我们终于掌握了难悯村的坐标。目前，黎医生的状态一切安好。”
“真是难为他了，在自己家乡被困了那么多年。他目前身体状况，还算平稳。”
“好在他也为我们提供了足够的咒物实验标本。通过我们医院的那些咒物瓷娃娃，才成功地支撑到现在。”
“难悯村是个棘手的地方啊。”
“嗯。”
手术刀切入腹部，却没有一滴血流出。
无影灯下，切开的腹部，很快伸出一只惨白的手。
但很快，手术刀狠狠扎入那只手后，手就立即垂了下来。
“副院长说，要好好审查一下黎医生现在的状态，查看他的灵魂有没有被深度污染。”
“污染？”
“我们医院的最前面几条守则是什么？”
“我们医院的名字是666号医院，不是叫做444号医院，这个世界上没有444号医院。我们的医院没有任何英语以外的标示牌，我们的任何医生额头上都有着一个黑色倒十字。”
“如果我们发现了英语之外的标识牌，如果我们看到了额头没有黑色倒十字的医生呢？”
“必须立即戴上红色的口罩，如果戴上口罩的十分钟内，看到的英语外标识和额头无黑十字医生消失，即可摘下口罩，否则必须一直戴着口罩……难道，黎医生他？”
“我听说过一些关于黎医生的传闻。譬如他父亲的。”
“他父亲？”
“他的父亲当年抛弃了他。”
“好像听闻过……”
“他父亲的名字很特别，叫做黎暗。暗在中文里面，就是Darkness的意思。”
“好奇怪的名字。”
“据传是他父亲后来自己改的。更具体的，就只有副院长才知道了。”
“我不太懂……这和我们提到的守则有什么关系？”
“我们医院还有什么守则？”
“嗯……666号医院没有检验科，必须忠告患者，如果有医生让你去检验科，让你提取你的血液样本，皮肤样本，则一定要拒绝，不要让……”
“我们获得难悯村坐标的同一天发生了一件事情。某个患者，曾经向护士提问检验科的位置。这件事情副院长让我们这些知情人三缄其口，一直到今天才允许我们对外说起这件事情。”
“啊？”
“可惜那个护士是墨西哥人，只会说西班牙语，英语不太好，没有第一时间明白她的意思，后来她将那个患者的英语发音告诉了其他医生。”
“那个患者的名字是？”
“艾米莉亚·哈伦德。她的父亲爱德华·哈伦德和哥哥雷曼·哈伦德都是赫赫有名的魔术师。”
“艾米莉亚·哈伦……”眼前的女医生似乎想到了什么：“她之后……”
“失踪了。某个'医生'告诉她必须去检验科采血，而她去寻找检验科的路上出事了。我们不是每个医生，都会忠告他们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副院长得知此事后，立即让那名护士戴上红色口罩。而那名护士在那以后……也失踪了。”
两名医生都陷入了沉默。
“偏偏，就是在那一天……”
“对，偏偏，就是在那一天。”
“这不是巧合。”
“这当然不是巧合。”
“戴上红色口罩的护士……就此消失……”
红色口罩，在医院里面是绝对不能轻易佩戴的，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才允许。
“做好准备，卡丽。666号医院的天，要变了。”
“这……”名为卡丽的女医生叹了口气。
手术结束后，二人走到外面。
“手术不算顺利。”卡曼看着眼前一片漆黑的医院走廊，说道：“他应该很难活过今年了。”
“已经是被三度深渊侵袭的患者了。”卡丽则表情轻松得多：“我们尽力了。”
卡曼看了看前方的走廊，黑暗中，一个被剥掉全身皮肉的“人”，正颤颤巍巍走在走廊上。
“卡丽，你去过地下停尸间吗？”
“愿上帝保佑，我不想去。”
那剥掉皮肉的人，距离两个医生只有不到五米的距离了。
“没有多少人可以在深渊侵袭的情况下生存。我们随时都在假装自己并没有陷入疯狂。”
剥皮人走到两位医生面前，忽然间就身体化为灰尘一般，完全消散。
二人来到了电梯前，按下电梯按钮。
门开了。
随后……二人就看到，电梯门内站着十多个医生。
卡曼迅速数了一下电梯里面的医生数量。
正好十二人。
“算了，我们坐下一班吧。”
“只能这样了。”
电梯门重新关闭。
666号医院的电梯，载重是——13人。
但是，根据医院守则，任何时候，电梯内都不能出现第13名乘客。如果……医生在任何时候发现电梯内出现第13名乘客，立即要在最近的楼层停下逃出，否则就再也出不来了。
二人等待许久后，电梯门再度开启。
而这一次，他们看到，电梯内有一张移动病床。
病床上，躺了一个年轻的少年。
二人走了进去，卡曼问推着病床的护士：“阿加莎，这个少年患者是谁？我感觉……他体内植入了咒物？”
“嗯。”名为阿加莎的护士说：“是的。他叫戴维，和黎医生一样，都是难悯村的村民，现在已经由黎医生作保，选为医院今年第一季度的实习医生了。”
第四十六章 副院长
戴维此时完全听不懂卡曼和卡丽的对话，这二人都是在说标准的美式英语，而戴维学的那点英语根本没办法和英语母语的人正常对话。
他到现在，都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会事。当时，他直接就被吓晕过去，苏醒的时候，就出现在这家医院里面。
然后，他就看到了穿着一身白大褂的黎叔。
“戴维，这里是666号医院。”黎叔这么告知他：“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医院新的实习医生。”
戴维当时完全是一脸懵逼。
“我是666号医院Haunter科室的医生。”
“啊啊啊啊？黎，黎叔你是医生？不对啊，你不是木匠吗？”
“木匠算是副业。我的主业是灵异医生。”
“灵……异……医生？”
“嗯。”黎叔接着继续说道：“戴维，你已经被院长选中了，被选为实习医生，我会力保你进入我的科室，让你免掉一些波折。”
“我不太明白……”
“我理解。但……你必须记住一件事情，你没有拒绝院长的权利。”
接着，电梯到了第十层。
这里是666号医院的影像科。他要来这里做一次CT扫描。
“你不必太担心。”带他来检查的女医生是一个金发美女，她说道：“黎医生时隔十年归来，他和我们每个人都打了招呼，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
戴维后来听黎叔说，他曾经给葛村长留了一张名片。666号医院的名片是全体医生共有的，上面没有医生的名字。
持有那张名片的人，会全盘相信666号医院的存在。所以，村长一直很清楚大雾的诅咒和隐藏雾里面的是真正的恶灵。
“那座神庙，是我建造的。”黎叔说道：“我很早就预感到村子会发生可怕的事情，但是我并不知道会是大雾封村这样的事情。现在，村子虽然还是被大雾封住，但666号医院的救护车，已经可以进入村子了。”
“那能不能把村子的其他人也带出来？”
“这件事情不是我能做主的，副院长已经全权掌管难悯村的集体治疗。村民们受到的诅咒都需要……”
“黎叔，你一直都知道真相为什么不和村长明说呢？如果是你……”
“在没办法把他们带入666号医院的情况下，说出来只会让村长烦恼。那么久以来，我也只找出过沉立生一个恶灵。”
“啊？”戴维惊骇万分：“你说……”
“对，立生他本来就是雾里面出来的恶灵。”
“怎么可能，立生哥参与过的巡逻从来就没有报数多出一个人来啊！”
“我用了十年时间总结的规律是：恶灵杀人变成村民一般来说有两种情况。第一，直接杀死村民，然后在队长没有发现有队员减员的情况下，变成这个村民的样子；第二种，就是主动从雾中走出，然后变成一个全新的村民，集体篡改所有村民的记忆。但是，还有一种很特殊的第三种情况，那就是和这次一样，因为巡逻员里面存在一个孕妇，所以即使杀了一个人，也可以变成一个全新的村民出来。沉立生，栗燕萍，都是属于这样的情况。”
“那，也就是说……”
“对。真正的情况应该是，和昀和苏文歆本来就是一对恋人，在春节前夕，和昀和她一起回村子见父母。”
“所以根本没有什么抢婚？”
“没有。”
“那苏文青的手臂？”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沉志安不是那种人。苏文青的手，应该是他自己弄伤的，比如打篮球的时候从篮筐上摔下来。当然，他也不是撒谎，而是被篡改了记忆。”
“怎么会……”戴维只觉得三观全毁，这……这也太荒唐了。常年以来，他一直认为和昀，苏文歆是狗男女啊！
“那……立生哥……啊呸，沉立生的死是怎么回事？”
“当然是我干的。我把他推进雾里面。我发现得很早，所以沉立生从从雾里面走出来，到我将其推入雾中，还不到四十八小时。”
“不到……四十八小时？”
戴维惊骇得将嘴巴都张成O的形状。
“对。很难相信对吗？”
“为什么你隐瞒下来……”
“第三种特殊情况，我也是这次栗燕萍的事情才想明白。当年我在想，报数都无法避免一个雾中恶灵的出现的话，村子会陷入全面恐慌。能找出沉立生，也是一个偶然。”
“那，那村长如果不知道真相，为什么那么包庇袒护和昀呢？”
“这个，我是村子里面少数知情的人之一。应该只有村长，家言，张大爷和我知道内情。”
“到底是什么内情？”
“念诚是RH阴性A型血，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而和昀，也是同样的血型。”
这下，戴维彻底明白了。
“所以和昀用这一点和葛村长做了交易吗？”
“具体我不清楚。村长只交代我们，要照顾和昀。大雾封村的局面下，他必须给儿子留一条退路。也正因为这一点，才让他能在村子里面活到现在。当然……其实我就算说沉立生这个人不存在，只怕也很难有人相信，毕竟记忆的篡改太完美了。”
戴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栗燕萍已经被我重新推进雾里面了，就和当初的沉立生一样。”
接下来……
戴维问了一个他最害怕的问题。
“我爸爸妈妈……还有戴兰，好吗？”
黎叔一时间沉默了。
“戴兰，她很好。”
黎叔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戴维立即明白了黎叔的话。
“黎叔你……救不了我爸妈吗？”
“灵异医生并不是万能的。那片白雾，我们已经采集了一部分去进行分析。”
戴维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他对此其实有心理准备。
或者说十年来，他一直都在做面临死亡的心理建设。
但这一天，真的就这么来了。
就这么来了……
……
三日后。
戴维终于出院了。
“你暂时不能回难悯村。”
面对一大群全部都是金发碧眼外国人的医生护士，戴维内心强烈不安，只有面对黎叔，他能稍稍安心。
“今天我要带你去见副院长。”
“副院长？”戴维忙问：“那不就是医院的大领导？”
“对。他会问你许多问题，但第一个问题，肯定是：你认为这个世界上存在444号医院吗？”
“哎？”
“记住，一定要回答'不存在'。否则，你就再也不可能从副院长办公室出来了。明白了吗？”
“好，我……我明白了。”
第四十七章 成为吾等一族
黎东山披上了久违的医生白大褂。
十年了……终于回到医院了。
而回到医院后，他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戴夫主任消失了。
对黎东山来说，戴夫主任对他来说可以说是有着莫大的知遇之恩。戴夫是医院内少有的懂中文的医生，这让他得以方便的和黎东山交流，同时他帮自己以最快的速度补习英语，让他能早早熟练地用英语和别人会话，更教会了他许多。
难悯村的神庙，就是戴夫协助黎东山建造的。事实上，真正预知到大雾到来的，是戴夫。
戴夫是一个在整个666号医院，都能排入前十的医生。Haunter科室内，没有一个人是不服他的。
但现在，戴夫和科室的另一个医生威廉，双双失踪了。而且失踪的同时，医院内所有人，都再也不记得有他们的存在了。
只有一小部分人，还依稀有这二人的记忆。
在黎东山记忆里面，戴夫在治疗手段上，一直存在着激进措施，同时，他还非常神秘。
十年前，他秘密协助黎东山在难悯村建造“神庙”的时候，立下了那块石碑。
黎东山到现在也不知道那块石碑为什么这么写。
就连戴夫本人都无法解答。
Haunter科的每一个灵异医生，都可以说是“灵媒师”。他们每一个人都能轻易地让鬼附体在他们身上，然后借用鬼的能力。即使没有咒物，他们也足够强大。
而戴夫当年刻那块石碑的时候，就是进入一种被附体的状态。
某种东西宛如在他身上附体后，刻下那块石碑。
通过某种空间咒物隐藏了神庙后，黎东山在大雾到来后释放出了神庙。
时至今日，他依旧不知道戴夫主任是怎么建造出神庙的，那些瓷娃娃又是怎么来的。
如今，黎东山不敢再在医院内对任何人提及戴夫。他知道，一旦有人强烈相信戴夫的存在，那么下一个失踪的或许就是他们了。
而对黎东山本人来说，自从回归到医院，他就发现，只要不刻意去想着“戴夫”，提及“戴夫”，他的容貌和过去和自己相处的经历就会一点点消失。
黎东山要找出让戴夫消失的元凶，他就必须活着。
他目前第一考虑的事情是：调查关于哈伦德家族的事情。
就在这时候，他看到了走廊灯前方，出现了一个寸头男子。
寸头男子的眼神，充满着一种凶戾，宛如一头凶狠的恶狼。
黎东山回过头去，又看到身后站着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寸头男子。
“梅罗尔双胞胎……”
这对双胞胎，是整个666号医院，最让人恐惧的医生。
只要不能同时杀死他们，任何一方死亡，只要另一个兄弟还活着，死掉的那个就可以无限死而复生。
他们可以完全共享大脑的记忆，知识，感受，并随时进行心灵沟通。
但，这并非梅罗尔双胞胎最恐怖的地方。
他们共享着同一个源于深渊的咒物，并可以完全转化为咒物完全解放，进入深渊侵袭四期的状态。
按照东方人的说法，相当于“咒灵”！
任何一方可以成为完完全全的咒灵！而在双胞胎的另一方还活着的情况下，就可以操纵这一深渊侵袭四期的恶灵！
他们二人，平时永远都是形影不离，彼此之间，绝对不会分开超过一百米。
而他们二人，是副院长的左膀右臂，共同担任Abyss科室的主任。
“两位主任，找我做什么？”黎东山开口说着已经十年不说的英语，这几天说下来，还是略显几分生涩。
眼前的寸头男子说话了：“我们奉副院长的命令，将完全接手你的村子的治疗事务。”
后面的寸头男子说道：“没错，我们将完全接手。”
哪一个是乔治·梅罗尔？
哪一个是迈克·梅罗尔？
医院内几乎没有任何人可以区分这对双胞胎。
十年了，他们的样子也没有任何改变。
“完全由你们接……手？”对黎东山来说，这是最糟糕的事态。
“对。那个村子，从今以后……”
另一个立即接上：“将为'吾等一族'带来新的祝福。”
在医院内，所有医生……全部自称为“吾等一族”。
黎东山以前一直以为，这是因为灵异医生已经是介于人和鬼之间的异类。但随着时间推移，他渐渐发现，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戴维这样特殊的“特招”医生，并不是第一次出现。
他们的共同点在于，都不是通过正常招聘流程出现，以及……大多数都是黄种人，然后院长会安排某位医生担当他们的担保人。黎东山和戴维一样，也属于这种“特招”医生。
然后，作为特招医生，他们会被带去亲自面见副院长。副院长第一个问的问题必然是……
“在你的认知中，这个世界是否存在444号医院？”
戴维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前是一片漆黑的办公桌。
这间办公室内，办公桌后面几乎没有灯光，他只能勉强看到那后面有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666号医院的副院长。
黎叔反复和他提及，副院长是医院内仅次于院长的第一实权人物，医院内也仅有这一位副院长。
让戴维很意外的是，他这几天一直跟着黎叔学英语，但副院长却说的是一口流利的中文。
戴维刚要说出黎叔告诉他的标准答桉，副院长又补充了一句：“好好想清楚再回答，不要照搬任何人给你的答桉。我要的，是你发自真心的回答。”
虽然看不清楚副院长的面孔，但却让戴维感觉到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那是一种不容置疑，似乎随时可以看穿自己是否撒谎的口吻！
“我……我从来没听说过什么444号医院……”戴维只能这样回答。
“那么，你有没有怀疑自己从小到大的身世？”
“哎？”
“你有没有怀疑过你的家人是否是你的家人，你是否确信自己在难悯村长大？”
“我……”
“认真回答。你的回答，取决于你是成为吾等一族，还是成为医院内咒物的一部分。”
“我……”戴维想起沉立生这个人，还真没办法确定自己的记忆还是不是真实的了。
但是，他随后想到，他总不可能是石头缝蹦出来的吧！何况他父母肯定是人，不然不会被栗燕萍杀死！
“我确信我是在难悯村长大，我的父母也是我的父母！”
“很好。最后的问题。告诉我，这家医院的名称是什么？”
“666号医院。”戴维斩钉截铁地回答：“这家医院，名叫666号医院！”
忽然，戴维只觉得额头开始产生一股痛感！
“你额头上的十字会一点点浮现。记住你刚才的话，如果你坚信你刚才说的话，未来你作为实习医生期间，十字会一点点浮现在你的额头上，并将确保你完全掌控体内的咒物，除非你本人愿意，否则无法让咒物解封反噬你自己。但是，如果你自我怀疑的话，相信我……它会让你知道，死亡反而才是最好的结局。”
戴维只觉得浑身冒冷汗。
“黑色倒十字完整形成后，你的实习期就结束，从那时候开始，你就成为吾等的同族，从今以后，你将会被'他'所祝福……”
第四十八章 观察
2月1日。
这一天，是罗仁最早做预知梦所梦见的未来。
而一切也都和他梦到的未来一样，他真正的母亲陈静已经归位。
今天是大年初一，新年的第一日。但是，444号医院并不存在所谓国家法定假日，医院的人事出勤，一直由行政副院长通过院长给予的请假权限进行分配。所以，医生们是不可能和一般人一样享受同样假期的。
何况，就算是现实中的医生，节假日也往往是经常要去出勤的，毕竟生病也好，诅咒也罢，可不分是不是节日。
不过比起急诊科医生，路裕清这样的门诊医生要略微好一些，目前初定年初五回去上班，到时候就是进行双厉鬼诅咒的切除手术了。
此时的罗仁，并不知道戴临目前的处境，路裕清也没有告诉他。
但就在路裕清满以为可以好好过个节的时候，她接到了一个电话。
“陈主任？”
路裕清立即接通电话，同时意识到，今天的节日是泡汤了。
陈隼可不是那种会逢年过节给下属打电话问候新年的上司。
“路裕清，现在马上回医院，有重要的事情。”
“嗯，好！”路裕清甚至都没问为什么。
她挂了电话后，抱歉地对罗仁说：“对不起，我得回医院了。”
“那也没办法。”罗仁了解路裕清的工作性质，所以也能理解她。
“抱歉了，明天我们好好过个节。”
“帮我向戴临问个好，最近他都没联系我，我和他发消息他也没回。”
“他忙嘛，年初一也得加班啊。”路裕清心虚地转过头。
和罗仁道别后，路裕清瞬移消失在了他面前。
来到医院后，按照陈隼的指示，她来到了厉鬼外科科室主任办公室。
而她没想到，刚一进门，就看到了一个她万万没想到的人！
“封……封……封主任？？？”
一个双目一片浑浊苍白的男人坐在陈隼对面，用无悲无喜的神情看着路裕清。
封枭！
咒物科副主任！
咒务副院长兼咒物科主任方深的左右手！
虽然一般讨论医生的实力排行，不会算入咒物科医生，但那主要是因为从没有人见到他们出手。咒物科医生不参与临床诊疗，仅仅负责制作咒物，为医生进行体检，但没有人敢小觑他们。
而封枭更是特殊，他极少出现在门诊楼，但如果出现，一般都会跟随在方副院长身边！
“方……方副院长也来了？”
“没有。”陈隼连忙说道：“路裕清，你先坐。封主任想就戴临医生的事情，询问你一些情况。”
“戴医生？”
路裕清多少有点不安，他和戴临的朋友成为恋人，这件事情在派系斗争里多少是有点犯忌讳的。方舟应该不会多嘴，但如果有心要查，也瞒不过陈隼。
但封枭为什么亲自出面？她知道咒物科很关注戴临的眼睛，但她知道的也不比一般人多啊。真要问，去问阖颜更合适不是？而且为什么非得选年初一这样的日子来折腾自己啊？
但路裕清哪里敢多说什么，她诚惶诚恐地在封枭面前坐下。对每一个灵异医生来说，只有让咒物科医生为他们定期体检调整体内咒物，才能保证咒物不会反噬他们自身。任谁，也不敢得罪咒物科医生的。
“路医生。”
封枭浑浊的双目，给人一种相当诡异的感觉，路裕清还是第一次和封枭那么近距离接触。
“是……封主任，您请说，无论您问什么，我绝对不敢隐瞒的。”
“戴临医生的恶魔之眼，你认为有多强？”
有多强？
那还用问，很强啊！
路裕清可没忘记，隔着手机视频，他就让自己手上的咖啡杯爆了。而那时候……戴临还是一个实习医生！实习医生啊！
“很，很强。”
“具体说说。”
封枭说话的时候，明明很平静，语气也没有半点波澜，但是，路裕清就是很紧张，背后渗出层层汗珠。
“我……我想想……”
路裕清此时思考的，是咒物科到底打算做什么？
她可以肯定，韩副院长对戴临是另眼相看的，方舟和戴临也是好友，自己的男人又是戴临发小，这……完全就没一个可以得罪啊！
但咒物科副主任问话，她不敢撒谎啊！他们有的是办法查证自己的话，到时间，进行体内咒物体检的时候给自己穿个小鞋，后果不堪设想！何况，她将来还打算要考上副主任医师，考成功的话就得植入新咒物，也得和咒物科打交道！
“我……”
路裕清最后选择了折中：“我很难判断，戴临医生对恶魔之眼的适应很快，他的实力很显然已经超出了一般的医生，比如他可以在较远的空间距离内使用眼睛的力量……”
是的，“较远”，也没说多远嘛！
不算撒谎啊？
“较远是多远？”但封枭显然不是那么好唬弄过去的，“路医生，请你大致告诉我一个数字。”
“这个……”
“封主任，”这时候，陈隼为路裕清打了个圆场：“路医生和戴医生毕竟不是一个科室，很多了解都源于道听途说，她估计很难给你提供很确切的数据。”
封枭却正眼也不看陈隼一眼，说：“我在问路医生，没有问你。”
陈隼听到这，脸色沉了下来。
“封副主任。这里毕竟是厉鬼外科，不是你们咒物科中心。按理来说，您并没有权限盘问我的下属，我是看在方副院长的面子上……才叫来路医生的。您这么说，信不过我吗？”
这时候，陈隼已经把“副”字给添上去了。这是在提醒封枭，他陈隼好歹是科室主任，你封枭只是个副主任！这要是方深本人来也就罢了，你一个副主任在这搞什么狐假虎威？
封枭这才将目光，投向了陈隼。
“那陈主任，了解戴临医生吗？”
“封副主任那么想了解，可以去找宋主任嘛！”陈隼心想：我就不信，你敢在宋敏这个前凶灵外科医生面前摆谱！
“明白了。”封枭接着说道：“我会找宋敏主任核实情况。到时候，我会再来找你们。但请记住，在那以前，我已经给过了你们一次机会。”
“你……”
“新年快乐。”
说完，封枭的身体就在陈隼和路裕面前消失。
陈隼怒不可遏地一拳砸在桌上！
“他威胁我？他刚才是在威胁我吗？”
W市市郊，一栋独栋别墅内。
封枭出现在了别墅内。
这是一套他秘密购置的房产。
没有任何人知道这栋别墅是他购置的。
别墅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赫然是……戴临！
戴临看到封枭出现，面露戒备地说道：“封主任？”
“戴医生，不必对我敌意那么深。”封枭坐在戴临对面，说：“我把你从那个地方带回来，你该感谢我，不是吗？”
戴临打不过封枭，也出不去这里。
毕竟实力差距太大了。
戴临只记得当时他刚流掉了栗茹萍的孩子，就被某种力量带到了这栋别墅内。
“只要你还有这双恶魔之眼，你去哪里我都可以把你找回来。”封枭继续说道：“本来我是想尽可能观察你的。但是，这次情况有点特殊，你去的地方……太特别。”
“封主任，您救了我，我很感激，可是……”
“戴医生，我暂时不让你回到医院，是因为我需要观察你身上的变化。我想先从医院那边搜集关于你的情报，再考虑观察期间对你的处置策略。”
“观察？”
“你这双眼睛很特殊，也许超出了我的预想。”封枭接着继续说道：“我得确定，你为什么会去到那个地方。”
“你是说难悯村？”
“不是'难悯村'。这个世界上没有难悯村，就好像没有666号医院一样。”
“你说……什么？”
“你接触到了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我们不应该感知到和看到的东西。所以，你现在或许很危险。”
戴临心想：如果你知道我弄死了一个恶魔科医生，你只怕会觉得我更危险吧？
“安心在这待一阵子吧，戴医生。这双眼睛，让你看到了太多你本不该看到的东西了。”
第一章 红色气球
黄昏。
太阳已经逐步被地平线吞没，黑暗将重新笼罩大地。
乐音通过夕阳的余晖，坐在窗台前，正看着眼前的一张纸。
纸上写着：
“写下你的愿望，将信绑回气球上放出去，你的愿望就能实现。”
乐音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这是什么？
阿拉丁神灯？七龙珠？
“谁弄这么无聊的恶作剧啊。”
一切发生在五分钟前。
从学校回到自己租在校外的屋子里，她就看到屋内飘着一个红色的气球。她的爱犬阿波，则站在气球下方抬头看着。
大四找到实习单位后，同时为了能方便养狗，乐音就搬出大学，租了一间距离实习单位比较近的房子。这可是十层楼高，她出门的时候依稀记得窗户应该是关上了才对……
这个气球，是怎么飘进来的？
她确认了门没有被撬开，屋子里面也没被翻找的痕迹，也没任何东西被遗弃。家里养的爱犬阿波也没有什么动静，如果家里进贼，阿波见到自己回来绝对不会那么平静的。
红色的气球漂浮着，顶在天花板上，而气球的绳子，系着一个卷起来的信封。
乐音当时想到，莫非是有人想通过这种方式，寻找笔友？可是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聊天软件那么方便，谁还用笔写信啊？
乐音将气球拿下来，将卷起来的信封拿了下来，从里面抽出一张纸。
纸上，就是这样的内容。
乐音已经可以百分百确定，这就是一个纯粹的恶作剧而已。
“我真的时候忘记关窗户了？”
看着敞开的窗户，乐音总觉得不太对劲。
气球是被风吹进来的？
她本来打算就这么把纸丢掉，然后把气球也扔出去，但就在这时候，手机响了。
来电人是母亲。
乐音接通了手机。
“喂，妈妈？”
“乐音，我周末想给你送点菜来，你可别老是点外卖吃，外卖根本不健康的！我自己给你做的，保证新鲜！”
“妈……”乐音当初就实在不打算把租住的地址告诉妈妈，但她也了解妈妈的性格，她肯定会找到学校来问自己的同学，到最后不还是会来。所以，最后还是告诉了她。
“周末我有事情，嗯，妈妈，信号不是很好，我听不清楚……喂，喂喂喂……”
接着不等妈妈多说什么，乐音就挂了手机。
“嗯……”
被妈妈这么一打岔，她开始愁容满面地看着各种衣物胡乱堆放的房间，等妈妈来了，不知道又要啰嗦多少话了。
乐音坐在桌子前，打开手机开始刷起短视频给自己解闷。
她爸妈都希望她考研究生，甚至说，愿意花钱送她去国外读书。他们都是信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只有乐音清楚，自己其实不怎么是读书的料。可是考上现在的大学，已经是当年高考超水平发挥了。
刷了一会短视频，她就又点开了一些大主播的直播。不得不说，头部主播们的带货能力太强，看了不到十分钟，乐音就想化身剁手党了。
“这么多色号我都想要，可是……可是……这钱……”
如果想要把中意的色号全部给买下来，对乐音来说……岂止是剁手啊！
“哎，算了算了，买不起……只买一支又没有优惠……”
她关掉了直播，看着旁边的那张信纸。
百无聊赖的她，忽然拿起笔，在纸上写上了她想要的所有的口红品牌和色号。
“虽然没什么意义，不过这么写一写好像心里舒服一点了。”
填写了十多个色号后，她就将信纸装入信封，重新系到了气球上，然后就气球朝着窗外一丢。
红色气球迅速在乐音面前逐渐升高，最后渐渐消失不见了。
“我在干什么啊……”
乐音也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太蠢了。
随后，她开始给自己做饭，同时给阿波喂狗粮。
“网络直播如果那么好赚钱，我要不要也试试呢？”
最近她的实习单位也开始考虑和头部主播合作，来进行直播带货。只要有一台手机，人人都可以做博主啊！
“不过说是那么说，也没那么容易，也有很多博主挖空心思也没什么人看啊。”乐音只想着能尽早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她实在不想听爸妈的安排考研。
“我的外形条件，应该还……行吧？反正那些博主也是靠美颜滤镜？”
这时候，她拿着手机，翻着相册内自己加了美颜的自拍。
平心而论，她的颜值，只能算中等，P一下，也就是个……“中等偏上”而已。
乐音叹了口气，接着，她看向相册里面，一个她加密的图集。
这里面有十多张照片，全部……
都是乐音偷拍的照片。
照片上，全部都是一个英俊秀气的男子。
有的是男子演讲的照片，有的是他踢足球的照片，有的是他穿着西装准备参加校园内劳动单位面试的照片。
“哎。”
她摸着一旁爱犬的头，她暗恋了人家将近四年，可是和对方目前为止，都只是“同学”而已。
她随后迅速退出相册，明明周围没有任何人，她却觉得自己像是个贼一样。
晚上，她匆匆入睡。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入睡，脑子里面浮现的，就是那红色的气球！
说起来……
那个气球，到底是谁放出来的？
信封上什么也没有写，而那张信纸上的字体，写得异常工整，在乐音的记忆里，她很少看到有人能把字写得那么好的。
“是谁那么无聊，做这种事情啊……”
按理说，这年头就算搞恶作剧，更多人都是选择网络邮件了，别人要是不小心点进去还能中病毒。用信纸恶作剧，这是不是也太复古了一点？
……
翌日，早上。
她早早起床，快速洗漱，穿衣，然后出门，准备路上买早饭，早早到达实习单位，给领导留好印象，争取过了实习期增加一点转正希望。
但刚打开门，她就看到，门口放着一个快递包裹。
“唉？”
乐音不记得最近有网购啊？难道是爸妈寄给自己的？
她拿起快递，确认收件地址无误，收件人也是自己的名字，但寄件地址却不是父母家。
“这谁买东西寄给我的吗？”
她也没多想，就把东西朝着家里一丢，嘱咐阿波好好看门，然后就迅速地锁上门。
这次她可是确认把窗户关好了。
来到实习单位后，她迅速来到自己的办公桌，然后开电脑，打开Exel表格，然后完成上面交托给实习生们的工作。
对实习生来说，做的自然都是最繁忙的机械化工作，忙了大半天后，部门经理直接丢了一打问卷给她。
“你和小郑，小贾，一起去楼下把所有问卷找人填完，公司五公里内的商圈随便你去哪里发，填不完所有问卷不许回来。”
“好……”
还没吃午饭，乐音只好拿着一大捆问卷，跑出公司。
这一带虽然是商圈，人来人往，但有几个人会对这种没有任何奖品的问卷调查感兴趣？大部分人看到乐音来发问卷，都是掉头就走。
“先生，你，你抽时间帮我填一张问卷吧，花不了你多少时间的，我们富芳化妆……”
“小姐，你平时喜欢化妆吗？我们公司就在前面的甲级写字楼里面，我们想就目前市面上的化妆品类别，做个问卷调查……”
一个中午过去，厚厚的问卷，才填了一两张。而且填问卷的人写的联系方式，一眼就看得出是假的，手机号都没写足11位。
垂头丧气的乐音坐到一旁，天，却忽然看到，天空中，落下一只红色的气球。
“唉？？？”
气球自动坠落，依旧系了一封信。
她马上解开气球的绳子，取出信封里面的信。
信上写着这样的内容：
“你的愿望已经满足。
相对的，请你于接到信的三天后的下午五点前，将任意一个不足七岁的孩子弄哭，作为完成愿望的偿还。
如果过时无法完成，我会亲自来找你，讨还代价。”
第二章 蒋立成和封枭
高阖颜现在对红色可以说有些过敏。
她也许在长达一两个月的时间里面，看到红色都会有些不适应。
一切都源于奥罗涅酒店的考试。
哪怕是春节期间，她完全没有休息，年初一到元宵节，天天都在工作，吃住也都在医院里。一眨眼，就到了三月份。
高阖颜这么做，也是为了尽快克服对红色的恐惧，克服在奥罗涅酒店的恐惧。迟早有一天，她在下一次副主任医师的考试，还会再一次去那！
同时，她也更是为了早一点把戴临从碧蓝岛救出来，所以一直在医院内等咒物科那边关于这次双厉鬼咒物的制作消息。手术还算成功，但咒物科制作咒物的时间比预期长太多了。
而谢成俊和戴临的联系断开已经有很长时间了。
“老师。”高阖颜借着吃饭的时间，坐到老师蒋立成面前，说：“您认为，咒物科现在制作空间诅咒咒物的难点究竟在哪里？”
蒋立成自然明白高阖颜为什么那么问。
“这个问题很复杂。”
“您如果不是因为费心钻研空间咒物这个方向，其实早就可以升到主任医师了。”
如果宋主任升迁，那么对高阖颜来说，恩师才应该是怨灵外科科室主任的不二人选。
“是，但值得。”蒋立成接着继续说道：“空间咒物的难点很多，而对我来说，定位，或者说寻人，是最难攻克的。”
“是啊……”
也只有韩铭那样，可以搜索到大部分他想搜索的人，并超越空间距离进行精神凭依，就像灵媒一样。
“还有就是我们在身体上的弱势，我们作为人类的一面，成为咒物研究上的难点。”
高阖颜知道，恩师蒋立成，他是较少数当年曾经在咒物科实习过，但最后没有留在咒物科的医生。这种情况，非常罕见。而即使是他，如果现在没有咒物科医生指引，也无法再前往咒物中心了。
但即使如此，他也得以成为极少数对咒物制作有一定了解的临床灵异医生。这一点，让他即使作为副主任医师，也没任何人敢小觑他，即使是实力远强于他的医生。
“不过我怀疑，咒物科早就有了空间咒物。”蒋立成接着说道：“譬如说封枭……”
因为蒋立成在咒物科实习过的经历，他也一直是怨灵外科负责和常驻门诊楼负责医生体检工作的咒物科医生接洽的医生。一来二去，他就这么认识了封枭。
当年，封枭在咒物科还是个小人物，仅仅负责为门诊灵异医生进行体检，或者为咒物反噬的情况提供帮助。
“您和封枭为什么最后……决裂了？”
“我和他有私人恩怨。”蒋立成依旧是这个一成不变的回答。
高阖颜对此也很无奈，封枭是咒物科副主任，她根本掺杂不到他和蒋立成的私人恩怨当中去。
“姐姐以前和我提过……”
“梦华并不知道细节。”
说到这里，高阖颜就发现，恩师的脸色多少变得有几分苍白。
高阖颜对此并不意外。
每年的三月，老师的心情都不会特别好。
“说回正题。我想解决定位寻人的问题，我感觉，封枭已经克服了这个问题。”
“如果可以解决定位的问题……那么去碧蓝岛解救戴临就不难了。目前我们无法定位碧蓝岛内部，而要从岛的外部进入几乎不可能做到。”
“是的。这就是问题所在。”
“您为什么认为封枭解决了这个问题？”
“直觉。”
“直……觉？”高阖颜很少听恩师提及这个词。
“对了，老师，明天你会请假，对吧？”
“嗯。对。”
明天……
3月11日。
老师每年在这一天肯定会请假。除非有特别重要的手术，不然不会有例外。
高阖颜也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日子。
“您放心，我会好好完成明天的手术的。”
“如果有突发情况可以联系我过来。”蒋立成看着这个已经颇有成就的学生：“希望你能成为媲美梦华的外科医生。”
“我怎么可能比得上姐姐呢……”在高阖颜心里，姐姐是444号医院的历史上都数一数二的天才，当之无愧的外科一把刀。
“还有，戴临，那个人，”蒋立成提到戴临的名字，面色郑重起来：“他未来的成就，只怕不可限量。”
……
蒋立成今天下班的时间比往常早。
就在他提前打卡下班的时候，他发现封枭出现在了他身后。
“你？”
蒋立成看向封枭。
“我想再找你问一些关于戴临医生的事情，他在怨灵外科规培实习期间，算是你的学生吧。”
蒋立成冷冷看向封枭。
“我之前和封主任说的还不够多吗？”
“很抱歉，”封枭微微摇头：“我认为，你对我有所隐瞒。”
蒋立成握紧了双拳。
“难道你就没有隐瞒我的事情吗？封主任？”
“没有。”封枭回答得非常平澹：“我没有事情隐瞒你。”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蒋立成随后接着说道：“你最近在门诊大楼逗留的时间是不是也太久了一点？咒物科最近那么清闲的吗？上一次那么频繁看到你，还是你常驻门诊楼的那段时间。”
“掌握和恶魔之眼持有者有关的线索，对咒物科来说也算头等大事。对此，方院长也是非常重视的。”
“告诉我你隐瞒我的事情。”蒋立成忽然间说出一句听起来让人莫名其妙的话：“你如果对我开诚布公，我也就对你知无不言。”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没有隐瞒你任何事情。”
“那么，我对你也无话可说。”
随后，蒋立成的身体，在封枭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封枭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监视着他。
恶魔科。
他最近太高调，恶魔科已经盯上自己了。
……
戴临已经确定，他没有可能逃出这栋别墅。
这栋别墅内部本身就有一种类似鬼打墙的结构，他甚至没有办法离开自己所在的这个楼层，无论向上走向下走，都会回到原地。显然，这里被布置了咒物。
这段日子，戴临虽然被软禁，但一应吃食封枭都没有亏待自己，同时他也可以看电视和阅读书籍。他也会给戴临带来医院内部的消息，但关于难悯村的事情，他都是一问三不知的。
所以，戴临无奈下，也只能接受目前的局面。
毕竟，以住院医师的标准来讲，戴临已经强到离谱，但是他的对手是咒物科副主任，远比一般科室主任都更强大的封枭。
戴临曾经偶尔听过封枭的传闻，比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方深，咒物科大部分事务都由封枭负责。但他担任咒物科科主任的时间，并不算很长，多年前，很多人都本以为副主任会由费景言担任，没想到却被资历远不及他的封枭后来居上。
虽然大部分人都说封枭和费景言是方深副院长的左膀右臂，但谁都知道，封枭才是咒物科真正的二把手。所以在咒物科内部，他和费景言互相之间也是不对付的。
戴临还记得顾亚楠那次来看诊的时候，不可一世的费景言，以及高阖颜对其丝毫不加掩饰的厌恶。而封枭虽然软禁了自己，但他和费景言给自己的感受却截然相反。
此时，门开了，封枭走了进来。
“戴医生，今天，我给你带来了好消息。”
“好消息？”
“我们咒物科，马上就要将足以救援碧蓝岛患者的咒物，制作完成了！你的堂弟，有救了。”
“那……”戴临顿时无比惊喜，刚要问什么，封枭又补充了一句话。
“但，还有一个坏消息。”
“嗯？”
“也许过不久，恶魔科的人，会找到这个地方。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第三章 愿望和代价
“唉，你怎么拿着个气球？”
出来倒垃圾的邻居太太，看着拿着红色气球的乐音，不禁乐了。
“嗯……”乐音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说：“有，有人送的。”
“男朋友？”
“没……我还没有男朋友……”
乐音加快脚步，回到家，关上门。
她看着眼前的气球，心头依旧怦怦乱跳。
“这是什么整蛊游戏？真人秀？”
随后，她的视线，就看向了那个早上被她随手放置的快递包裹。接着，她就一步步走过去，捧起那个快递。
“这……应该……不会吧？”
她迅速拆开快递，将包裹打开。
里面的包装盒，赫然是昨天直播间的那个口红品牌。
“我的天……”
这么多口红……哪怕是有优惠，那也有上万了吧？
这可不能收啊！
“三天后，那个人就会来找我了，到时候把东西还给他吧。”
乐音甚至考虑要不要报警，可是……对方这算是犯罪吗？
“这个人……到底是谁？”
精准地对自己投放这个气球，难道一直在暗中监视自己？
“如果是什么真人秀节目，也该有人出来和我说说了吧？要是给出场费，也不是不可以谈啊？但……”
她心中多少有些担忧，毕竟她对投放气球的人的身份一无所知。万一对方是什么心理变态，会不会对自己不利？
乐音走到门口，看着猫眼外。
门外的走廊上，一片寂静，没有任何的动静。
“我在想什么啊……”
她坐回到桌子前，看着那个拆开的快递包裹。
“不过……”
回忆起昨天晚上，那个美女主播的直播中，她涂口红的样子，那是真的好看。过去，因为父母对她家教严格，所以她高中的时候想化妆都不敢。
“要是真的可以收下这些口红……”
弄哭一个……孩子？
这就能得到价值一万以上的口红套装？
“人性实验？好像有可能。”
她以前在网上看到过，国外经常会搞这种类似的社会学实验，然后来剖析人性。
“好像有这个可能？三天内不弄哭一个孩子，投放气球的人就会来找我，给我购买口红的发票，让我付款吧？”
“要真是一个节目……或者说是某个想研究社会学的人搞出来的实验？对我来说好像很划算啊？”
乐音越想越觉得，她似乎也没什么损失可言。
“唉……但这，无缘无故去弄哭一个孩子，我也干不出这样的事情来啊！”
这时候，她打开电视，想看一会节目。
电视上现在正在直播世界杯预选赛的比赛。
本来，乐音对体育节目从来都没有任何兴趣，尤其足球，一直看着二十多个人在一个绿草地上跑来跑去，看上半个小时也很可能进不去一个球，实在乏味得紧。再说，中国足球是个什么样的水平，国人人尽皆知。所以过去她只要看到足球赛的节目，都是迅速换台，连一秒都不会犹豫。
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偷偷拍的那些照片里面，有不少就是那个人在绿茵场上的英姿。
她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踢足球的人，居然也会那么帅气。
她准备坐在沙发前好好看一下这场比赛，看得越多，那么作为“朋友”可以交流的话题就会越多。
“进了！进了！”
这时候，她只看到一颗球飞速射出，划过守门员的面颊，笔直射入球门！
“唉？”
她虽然不懂足球，但她曾经看过和这个守门员同款的球衣！
“这……这是他支持的球队啊！”
比分变成了1：0。
“裁判宣布，上半场伤停补时七分钟！”
“还好，只是上半场，下半场应该还可以反超吧？”
今年是世界杯之年，对任何一个踢足球的人来说，都是不能错过的世界顶级赛事。哪怕只是预选赛，也能一眼看出中外足球水平的显着差距。
上半场结束后，她拿起手机，打开联系人列表，看着“蓝鹰”这个名字。
“我，我是校足球啦啦队成员，我就世界杯预选赛的赛事和他联系，也……也正常吧？”
可是，她最后还是不敢点上去。
最终，她将手指挪到了另一个联系人上面，拨打了出去。
“喂……西施吗？”
“昭君，什么事情？”
“嗯，球赛你看了吗？世界杯预选赛……”
“我又不是足球球迷，世界杯决赛圈的比赛我都不看的，更何况是预选赛啊。”
“我……我们不是足球啦啦队的吗？”
“还不是你强行拉我参加的。我看你喜欢足球，所以就跟着你一起参加呗。我唯一会看的体育比赛，只有电竞比赛。”
“那是，不然咱们不会都用《王者荣耀》里面经常用的角色名互相称呼彼此嘛。”
“昭君你要实在喜欢，等会我看电视看看，看完和你聊聊也成啊。不过你晚上得陪我玩一把。”
“嗯，现在是中场休息。比分是1：0。”
“中国队的比赛吗？”
“不是，都是国外的球队。”
“唉？”显然对面的“西施”相当惊讶，“那有什么看头啊？看国足比赛我还好给他们家加个油啊。国外球队的比赛，没兴趣没兴趣。”
“那好吧，那以后再聊。”
这时候，她看向旁边的气球，忽然问道：“西施，如果有个人对你说，可以让你实现任何愿望，你会……选什么愿望啊？”
“愿望？心理测试？”
“嗯，我就是随便问问。”
对面迟疑了一下后，说：“我没有什么特别想实现的愿望。我基本什么都不缺。”
“你确定？比如找一个男朋友什么的？”
“这个我没想过哎……等我读完研究生再说吧。”
如果，真的任何愿望都可以实现……那么，乐音想实现的愿望，真的太多了。
她真的不想考研，可是直接工作又压力太大，暗恋一个人却连给他打电话都不敢，还要绞尽脑汁想办法和他找共同话题。
太难了。
“好吧，嗯，我继续看比赛了。”
中场休息没多久，很快比赛又开始了。
先进一球的队伍，打得更勇勐起来，攻势也愈发勐烈。
下半场第十分钟，第十七分钟，又连进两球。
“这是不是叫帽子戏法？啊不对，帽子戏法好像是得要同一个球员连进三球？”
最终，比分定格在3：0。
随着裁判吹响终场哨声，画面定格在了3上面。
看着那个特写的3，乐音不由想着，他支持的球队输了，他心情不会太好吧？
明天周六，她不用去实习单位，而校足球队则正好有一场比赛，听说对面还有立志职业球员的队员。她明天去学校，可以去给他打气。
但随后，电视屏幕始终是那个“3”，一直是体育解说员的声音：“输了这场比赛，想要杀入世界杯，下一场比赛就是生死战了！”
体育解说员足足说了三分钟，画面一直定格在那个“3”上。
下一刻，电视屏幕切换成了一个输球球队球迷的画面。
那是一个看起来还不到十岁的孩子，脸上涂了国旗，却是已经哭了出来。
“这位小球迷，真的可怜，都哭了出来。”
随后，画面再度切换到了那个“3”上。
“看来这个比分，让这样的小球迷都在体育场洒下泪水！”
乐音总感觉怪怪的……
3……3天以后……
被弄哭的孩子……
这……好诡异的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