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前世的拳法
陆离用“凌波微步”跑的潇潇洒洒,两个追击他的敌人却是叫苦不迭:你说就那么一亩三分地,一个大活人就在跟前绕啊绕,跑了半天怎么就抓不住呢?
两人越来越心浮气躁,嘴里开始呼喝起来,也不知道是单纯为了发泄,还是企图吓住陆离。
稳扎稳打的白涟越来越进入状态,她也注意到了那两个人的浮躁,心里更加放心了,甚至抽空将她的飞针捏了一枚在手里。
等到陆离再次从白涟他们这个战团经过时,这枚飞针倏然飞进了一个追击者的脖子里。
“咚”的一声,尸体倒地,在场的人除了白涟和陆离,都吃了一惊。
白涟趁着对手吃惊的功夫,速度暴增,“砰”的一声又击中了其中一个对手的左肩。
陆离依然无知无觉的跑动、躲避着。
围攻张非、薛佳的四个人本来大占上风,眼看着就有可能让张非、薛佳挂点彩了,谁知白涟那边情势突然发生变化,死了一个伤了一个,白涟掌下的二人恐怕很快又会有死伤。
那左肩受伤之人用老挝语叫了句什么,这四人听了心头一阵无奈,只得分出一个人去加入白涟的战团,以保持战场的平衡。
白涟却是个最老道的,她伤了一个对手,又岂能任由别人补充兵力,之后让自己陷入更困难的局面?
当那受伤之人喊完求救之语,迎接他的就是白涟的又一枚飞针。
暗器之所以是暗器,就是得出其不意,要是对阵双方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普通暗器还真不好使。
白涟的暗器水平很一般,所以她严格的遵循着出其不意的出招方式,接连干掉了两个敌人。
当然,这也是陆离表现的好,让她捕捉到了难得的机会。
她剩下的那个对手和新来的对手加在一起,三个人又陷入了拉锯战。
张非和薛佳倒是因为少了一个对手而压力大减,甚至还占据了上风,再多打一会儿,想必就可以分出胜负了。
米开朗这边一直无波无澜,他一柄软剑耍的天花乱坠,牢牢的控住了对手的二人。
不过他心头遗憾:可惜啊,受到优优指点的日子尚短,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若是多给我两个月的时间,我一定可以找到机会重创这二人,扭转局势。
护臂男知道,在两头堵截零号援军的人马实力是不如在这里负责抓捕的人马的。
他们只是拖延一下时间,现在肯定都在等着自己这边的撤退信号。
看来一直这样下去是不行了,护臂男下了决定,他招式一变,用出了一套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拳法。
杜优优虽然在他们的狂攻之下无暇分神去看陆离,但是打了半天居然也没人押着陆离过来,让她心安了不少。
正当她心下略安,又在筹谋着新的进攻时,护臂男突然画风一变,用出了一套让杜优优极其眼熟的拳法。
《狂狮拳法》!!!
杜优优的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不可能!这……这是大熙朝的功法!
她心神大震之际,身形却是毫无迟滞,充分发挥了她作为一个暗卫、一个杀手的生存本能——就算天在我面前塌了,我也该干嘛干嘛。
杜优优快速稳定住了心神,心中大惊大疑过后,拿定主意要生擒这个护臂男!
护臂男像是读懂了她的心声一般,用老挝语大喊了一句什么,然后又说了一声“撤!”
说完他就转身跳下了高速路,向着一边的崇山峻岭撒丫子逃了。
剩下三人忽然加大攻势,似乎在为那个护臂男断后。杜优优一惊,刚想去追他,忽然又想起不知陆离如何了。
她忙连续几个狠招逼退剩下三人最后的进攻,向陆离那边看去。
那三人并不恋战,见护臂男已跑远,便由黑皮带头跳向了高速路的另外一边,很快也钻入丛林消失了身影。
陆离本来还在不知疲倦的奔跑着,忽然,那些本来随时可能阻碍他的NPC们纷纷消失不见了,他不用再避来闪去了!
难道是我已经快要通关了?
他心底涌起喜悦之情,终点在哪里?快出现啊,我可是已经累的不行了!
“陆离!陆离!你干嘛呢!”
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声音打断了陆离那种玄奥的状态,他回过神来,发现周围的情况已然大变:有几个敌人躺在地上,其余的敌人正在四散奔逃,周围的人都在又惊讶又担心的看着自己。
陆离这才发现自己好累好累,刚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跑起来进入了忘我状态,居然坚持到最后也没被抓住!
张非是一脸焦急,心想这位可别是魔怔了吧?那杜优优发起火来谁去承受啊?
杜优优回过头来便看到了敌人作鸟兽散的样子,还有陆离在那里自顾自的奔跑,直到张非喊他才停。
她心里挣扎了一下,还是跑向了众人。
“大家没受伤吧?”
她先问了一句。
“没有。”
“没事儿。”
“差点儿,好悬呐!”
……
几人纷纷回答道。
陆离大喘着气,慢慢挪向杜优优,累的说不出话来,只把一个大脑袋摇了两摇。
白涟关切道:“优优,你也没受伤吧?”
“我没事儿。但我刚刚发现一件可疑的事,我必须追过去看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几人都是一惊:什么?对方出动那么多人就是为了抓你,我们好不容易才能够全身而退,你怎么还要自己送上门去?
陆离立刻道:“不行!太危险了……有什么可疑的……回头再说吧!”
他的嗓子很干,这时说出话来哑哑的,一点都不像平时那股清泉一般的凉凉嗓音。
加上他大喘着气,这句话说的断断续续,毫无气势可言。
杜优优看着他,心里涌起万千思绪,但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必须得赶快去追那个人。
为了说服众人,她想好了一套说辞:“刚才跟我交手的人中有一个戴护臂的,我怀疑他就是胡越所谓的‘小师叔’,也就是这些所有针对我的行动的计划者。
别看我们今天已经干掉了好几个他们的人,但他们还是跑掉了好几个人,保留了一大半实力。
如果不除掉这个‘小师叔’,他就会继续策划一些针对我的行动,我不可能永远拖着大家给我当保镖,所以必须永绝后患才行。”
白涟急道:“可是你自己一个人去追实在太危险了!你知道那深山老林里有些什么?万一有陷阱、有埋伏,你确定你一定应付得了?”
“可是此人不除,我也永无宁日啊。”
“那就等小李他们来了,我们一起去追!”
“那人速度极快,再过一会儿我怕他留下的痕迹越发不明显了,那就不好追了。”
“等一等,他戴的是金属护臂吗?他的左眉毛上面是不是有颗大痣?”米开朗忽然插嘴问道。
杜优优惊讶道:“对啊,你见过这个人?”
“就是他!去年在云南把我打的差点挂了的就是他!他当时一掌把我从二楼打飞出去,我要不是挂在树上缓冲了一下,早就死翘翘了。
他是贩毒集团里的头目。后来我听标哥他们说,你当时救我的时候说他武功特别高,那种内力能残留在他人体内的水平,一般人根本达不到。”
他们三人说话的功夫,张非已经拨通了李梦标的电话。
“来,优优,你自己跟标哥说吧。”
张非说着走到杜优优身边,并将通讯器调成免提。
“标哥。”
“优优,你再等一下,我们这里挡路的那帮人已经撤了,我们马上就赶过来了。”
“你们跟在我后面吧,我先去探探路,再晚我怕彻底追不上了!”
李梦标沉吟了两秒,他能感觉到杜优优似乎有些焦躁。
杜优优不同于一般人,她是他的下属没错,但她的实力却要凌驾于所有零号的人之上,他不能把她当做普通的下属对待。
“……好,不过你一定要小心,沿路记得留下记号,我们马上就跟着来。”
“是!”
既然杜优优的想法得到了李梦标的同意,白涟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有陆离依然不同意道:“他们开车过来也就一两分钟,你就差这一两分钟吗?”
“对。”
杜优优答得十分干脆,让陆离噎了一下不知怎么继续。
杜优优对众人道:“我先去了,大家放心,在林子里打架,我更厉害。而且他们是往不同方向逃的,我要去的方向不可能有很多人埋伏。
陆离,你体力透支了,跟在最后,不要冒进,保护好自己,等我!”
说罢,她也不再听众人的叮咛,转头向着护臂男逃走的方向追去。
张非大喊道:“你忘了你说过的话,打伤小米的人,你是打不过他的!”
“那是我骗你的。”
她的这句话远远传来,几人眼睁睁看着她跳下高速路,消失在了丛林中。
张非暗想:希望你这次没有骗我们。
白涟张罗道:“我们先把尸体搬到一边吧,再把路清一清。”
几个人动起手来有的去搬杜优优那边的,有的搬那两个被白涟杀了的。
搬好尸体,他们对着那两个最开始被杜优优刺瞎的人犯难:这要怎么处理?
这时,李梦标的车来了。
他下车后,张非和米开朗立刻向他汇报了护臂男的事。
李梦标眉头紧皱,寻思着杜优优所谓的“发现了可疑的事”指的是什么。
那个护臂男,除了是打伤小米的人,还有别的什么特殊之处吗?
他看了看现场,道:“先去把那辆卡车推起来,弄到路边去,两头没了假警察堵路,可能很快就有车会通过。”
于是一堆人去试着推起那辆大卡车,还好,车是空的,看着虽然大,但还不算太重。对于他们这帮人来说还是可以推起来的。
等他们把道路清好,陈遥的车也逆行过来了。
“张宇受了点伤,我们给他处理了一下,所以慢了点。”陈遥汇报着。
李梦标关切道:“没事吧?严不严重?”
张宇在车上没下来,大声道:“不严重,就是腿脚不太灵便了。”
李梦标盘算了一下:现在这里有十个零号的人,一个陆离,两个瞎眼的俘虏,该如何分配人手呢?
“我是这么想的,对方不可能还有大量的人手来做埋伏,所以我们去支援优优人员,不必太多。而这里,虽然两个俘虏已经瞎了,但他们体力却保存完好,不能没有人留下以防万一。
所以,支援优优就由我、白姨、张非、陈遥、小米、柴郡,我们几个去。
而许柯、贾超、佳佳,你们三个负责照看陆离和张宇,以及看管那两个俘虏。”
陆离这会儿已经喘匀了气,开口道:“我能不能也去,我知道我跟不上你们的速度,但是我可以跟在你们后面。反正路上就算有敌人,也一定会被优优和你们解决掉,我应该没什么危险。”
李梦标皱着眉头盘算了一下,还是阻止道:“这样还是有些冒险,你跟在我们后面,离得远了,万一林子里有什么危险,或者哪里冒出个把敌人,那可就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不如,我陪着陆离慢慢跟在后面吧!这里有贾超和薛佳盯着就够了吧。”
忽然有人这样提议,众人望去,原来是许柯。
李梦标想起上次杜优优救了许柯的事,也理解他的想法,若是有许柯陪着,那陆离的安全系数倒是大大增加了。
想到这里,李梦标点头同意了。
于是众人兵分了三路:李梦标带着主要战斗力急追杜优优而去,许柯和陆离跟在后面,薛佳和贾超、张宇留在这里看着两个俘虏。
护臂男在丛林中狂奔着,他没有做什么掩盖行踪的尝试,他相信那些粗劣的手段对杜优优没用,只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拼命地逃。
杜优优也在全神贯注的追踪着,她心里的巨大惊疑和一丝丝的惧意通通被她以强大的意志力压了下去。
她在心里默念着:冷静一点、再冷静一点,只要抓到那个人,一切的谜团就会解开的!
第212章 到底是谁
在茂密的丛林中,杜优优和护臂男一追一逃,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杜优优的速度自然是比护臂男快的,但她晚出发了几分钟,追击的过程中既要观察对方留下的痕迹,又要留下些痕迹给李梦标他们,方便他们追上自己,还要小心对方可能设下的陷阱。
不过,终究还是被她追上了!
这是个上坡的地形,她已经影影绰绰的看到了护臂男奔逃的身影。
她脚下发力,用力踩坏经过的植物,为李梦标他们留下痕迹,随即化作一道青烟,向近在眼前的护臂男追了过去。
“呼——”
一张装满利刃的竹篱笆从天而降。
杜优优灵活的闪躲开去,同时心中更加警惕,看来,她已经进入了一个危险区域。
这里即便不是对方长期经营的地盘,至少也是对方事先设计了一些陷阱、用来保命的逃跑路线。
她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放缓了速度追过去。
她相信,对方已经知道她追过来了,不知道会不会又设下一些新的陷阱。
当她小心翼翼的摸索了十多分钟、避开了数个机关后,护臂男的身影又出现在了眼前,这一次离得更近了,怕只有二十多米的距离。
这里是一座土山的山顶,地势平缓开阔,难得的是树木也不多,只有零星的几棵。
护臂男似乎知道跑不脱了,他猛然回身瞪着杜优优,竟不再逃。
看见这一幕,杜优优也慢慢减速,在离他七八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几秒钟。
杜优优平复了一下心绪,开口道:“你是什么人?刚才那套《狂狮拳法》从哪里学来的?”
护臂男冷哼一声道:“要动手就尽管放马过来,想逼供也得等你赢了我之后。”
杜优优心中虽有无数疑问,但仍没有失去冷静。
此人一副吊样,是深藏不露?还是有恃无恐?亦或者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不论他是那一种,她都不得不称称他的斤两了。
她一边打量了一下四周,一边转了转两手的峨嵋刺,调匀了呼吸。
“很好。那就……”
“就”字话音落下之时,她已经飞扑而至,护臂男心头大惊之下,连忙一拳挥出。
他也戴上了指虎,且从指虎末端弹射出了一截利刃。
利刃与峨嵋刺撞击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杜优优感觉到指虎上传来了一股久违的力量。没错了,这个人的功力,就算放在大熙朝,也可以算一个二流高手了。
他居然接的住自己汇聚八成功力的一击,怪不得随意一掌就拍的米开朗差点归西。
护臂男却是被一股巨力震得差点吐血,不由自主的连退两步。
当他想要拿桩站稳之际,杜优优手中的峨嵋刺已经如影随形再度杀到,这次,它是直奔他双目而来。
护臂男大骇之余,忙将两臂举起,交叉于前护住门面,下一刻,预料中的金属撞击声没有传来,反而是肋下腰侧传来一股巨力。
砰的一声,护臂男被杜优优一膝盖撞飞了出去,腾空数米后狠狠地砸落在地。
他在地上又翻滚了两圈方才止住去势,接着便是“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好了,我放马过来了,你输了,说吧。”
杜优优冷漠看着他,慢慢向他走近。
护臂男感觉左边身子快要碎了,左边的肋骨不用说,肯定断了,内脏恐怕也受了不轻的伤。
“好……我说……”
他断断续续的回答着,声音小的几不可闻。
当杜优优走出第三步时,她忽然浑身汗毛一竖,一股巨大的危机感向她袭来。
她毫不犹豫的向右腾跃开去,那身影如离弦之箭,瞬间便射出了七八米开外。
即便是吃了弹簧果实的恶魔能力者,也无法与她这一跃的速度媲美。
七八米外是一棵不粗不细的树,在山顶这平缓开阔的地势中,是仅有的几个可以作为掩体的事物。
piupiu!
砰!——砰!——
子弹射入地面的声音和枪响的声音几乎同时传入她的耳中。
如果她没有对危机的超强第六感,没有这身绝顶的轻功,恐怕此刻已经成了地上的一具尸体了吧?
树后的杜优优心脏一阵狂跳,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这是她从来没有面临过的险境!
上次抓捕狙击手邓鹏,她是出其不意先发制人,可是现在,敌人拿着枪躲在远处瞄准着自己,跟上次的情形完全不同。
怪不得护臂男要找个树木稀少的地方停下来,原来是为了方便这个枪手的施展!
杜优优不懂枪,但她仍可从刚才那一声枪响中推断出枪手使用的并非大型枪械,应该是手枪之类的。
她稍微镇定了一点,零号配发防弹衣,质地轻薄,但效果还是不错的。如果是一般人,即使穿了这种防弹衣也还是会被子弹的强大冲击力所伤。但这对杜优优来说威胁不大,她肌体的抗打击能力恐怕百倍于常人。即便仍会受点轻伤,也对她的生命和战斗力没有太大的影响。
三秒过去,枪手又射出了两枪。幸好这棵不大不小的树,树身厚实、木质坚韧,子弹无法穿树而过。
杜优优看了看通讯器,能看出李梦标他们分成了两拨人。第一拨人数较多,行进的比较快,已经追上了一半的路程;第二拨只有两个人,才走了四分之一的路程,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陆离。
确定李梦标他们不会很快赶到,杜优优知道得靠自己撑过去了。
热武器如此厉害,也难怪这些武者要隐世了,他们要是还敢仗着武功在社会上纵横来去、快意恩仇,恐怕早就被国家机关给灭了。
可惜啊,我是个明星,不可能天天揣把枪,不然我一定可以成为一个神枪手,再配上我的身手,就现在冲我开枪这个人,两下子就被会我干掉!
她自己YY了一下,又开始竖起耳朵听动静。
她听说过手枪弹夹小,只能连开几枪,但不管怎么说也不止四发子弹吧?对方怎么就不再射了?
忽然,她听到了脚踩在草皮上发出的细微声响,那人从树林里走出来了!
他为什么要走出来?难道他认为她已经完全无法奈何于他?
那敢情好!
杜优优心头有了一丝喜意:对方的轻视,就是她的机会。
“出来吧,杜优优。”
一道似乎在哪听过的声线响了起来。
杜优优没有动作。
你让我出来我就出来?你以为你是谁?
对方走到了空地中间停下,见杜优优没动静,又往护臂男那里走去,似乎是检查了一下护臂男的伤势,说了一句“死不了”。
杜优优拼命去想自己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肯定不是熟人,但又这样耳熟,到底是谁?
那人就站在她刚才站过的位置,回头看了看刚才自己藏身的地方,嘴角牵出一个笑容。
他又转头看向杜优优藏身的这棵树,淡淡道:“你还是这么厉害,连这个世界的枪都打不中你。你为何总是如此优秀呢,燕二?”
燕二?!
他刚才说“燕二”?!
这简单的两个字传入杜优优耳中,仿佛惊雷炸响,震耳欲聋。
她的身体肉眼可见的轻颤了一下,虽然她很快控制住了这种颤抖,但起伏的胸口却依然昭示着她无法平静的心绪。
燕二,久违的代号,久到她都快忘记了自己曾经被这样称呼过。
那人看她过了十多秒也没现身,又开口道:“怎么,难道你也怕这种叫‘枪’的东西?呵,难得啊,你居然也会有怕的一天。”
咻——
咻咻咻咻——
二十多枚暗器自杜优优藏身激射而出,如漫天花雨对着来人倾泻而至。
那人饶是有枪在手,也无法击落这么多暗器,只能运起轻功,飞身后退。
在他腾空而起之际,杜优优的身影自树后闪出,抬手又是三枚暗器直奔他的上、中、下三路而来。
那人虽惊不乱,身形连续变幻,竟躲开了上、下两路的暗器,只有中路那枚击中了他的身体,但却被什么东西阻挡住了,卡在他的身上并没有给他造成伤害。
那人落地后抬手就想举枪射击,杜优优又岂会给他机会,三枚暗器又直奔他的面部和手臂而来。
随着三枚暗器一起接近的,是她快如鬼魅的身影。
那人终于出现了一点忙乱,在躲开面部攻击的同时不得不用自己的手臂硬接暗器和杜优优紧接着刺到的峨嵋刺。
一阵金属撞击声之后,那人“啊”了一声,手枪脱手掉落。
不是他太弱,实在是杜优优这一刺力道太大,即便隔了一层金属护臂,也依然让他的手臂承受不住,剧震之下竟连枪握不住了。
见那人又趁势后退,杜优优也不急着抢攻,倒是飞起一脚把枪踹飞了不知道多远,几乎就要飞进树林里去了。
两人纷纷稳住了身形,隔了五六米对峙着。
杜优优这时才呼出一口气,也用淡淡的语气道:“我出来了,你有何见教呢?人妖小姐?”
对面那人目如秋水、唇如绛点、身形婀娜,只要不开口,就是好一位倾城俏佳人。
不过,杜优优却是有幸与他在男厕所有过一面之缘,所以很清楚,“她”——是一个人妖。
人妖小姐显然不如刚才那般淡定了,他丰满的胸口剧烈的起伏了几下方才平复了心头激荡的怒意。
“怎么哑巴了?刚才不是一套一套的吗?这会儿见了我怎么又不说话了?
你知道燕二这个称呼对我的意义,以为我听了这两个字就会方寸大乱、任你宰割了是不是?
对不起,我杜优优……一向不喜欢被别人猜中我的想法。你想让我这样,我就偏要那样。
所以,只好让你失望了。”
“是吗?怎么我记忆中的你,对别人是卑躬屈膝、唯命是从,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能掌控?”
那人妖毫不留情的驳斥着她的话。
杜优优目中精光大盛,紧盯着他狠狠的道:“你到底是谁!!”
“哼,你到地下去问阎王吧!”
人妖小姐一身劲装、马尾高束,竟也有几分英姿飒爽。只是那一把“地道”的男声一开腔,就顿时美感全无。
他放完狠话竟直奔杜优优而来,这是要跟她一对一在功夫上分个高下?!
“不自量力!”
杜优优又哪里会畏战?
前世今生,除了个别武学宗师,她还从来没有在武功一途上正眼看过谁,更不用说怕跟人打架了。
她峨嵋刺一竖,对着人妖便是一通穿花乱刺。
好一个人妖,居然在跟杜优优的过招中不落下风,两人瞬间就交手了数招,战成一团。
护臂男趴在一边,挣扎着抬头看了一眼,他也想看看杜优优跟他的师兄素攀到底谁更胜一筹。
可惜,他这短暂的一眼只看见两道打成一团的身影,他的眼睛都有些跟不上他们的速度,更别说看出什么端倪来。
他无力的垂下头,心中暗暗期待——期待素攀和杜优优能两败俱伤。
这样他安排来接应的自己人就可以来个黄雀在后,把自己救走。
从此以后,他们的贩毒团伙就没有了素攀这个影子老大,自己可以真正的当家做主了。
快点啊快点啊,他在心里催促着,希望两人快点同归于尽,再晚零号的人恐怕就要追来了。虽然他们没有杜优优那么变态,但是也不可小觑啊!
可惜,两人打的呼呼生风,上蹿下跳,半点也不像要马上分出胜负的样子。
杜优优此刻心里疑团越来越大,这个人妖怎么会如此厉害?虽然自己刚才连番大战着实消耗了不少体力,但也尚存着七成功力,怎么可能这么半天都拿不下这个人?
而且,他用的招式竟然如此繁杂,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就至少使出了十多套大熙朝的上等拳法、掌法、身法。
这么多、这么好的功法,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他是前世的哪位武学宗师?亦或者是暗卫营中的哪位佼佼者?
瞧他冲我的态度如此不善,是哪个我曾经得罪过的人?
第213章 原来是你!
杜优优和素攀打的天昏地暗时,李梦标也正带着白涟等人一路狂奔。
可惜,他们本就晚出发了一阵子,速度也远远不及杜优优,还要不少时间才能赶到这里。
在跑到一半时,他们发现了被杜优优触发的第一个机关,立刻警觉起来。在之后的旅途中,又更加的小心谨慎起来,万一有一些机关是没有被杜优优触发的,落在他们头上,那可不好受。
所以,在路程的后半段,他们行进的又慢了些。
在疯狂对攻了好几分钟后,杜优优和素攀的身影分了开来。
两人在一记重重的交手之后分别借势退开了数米。停下来的二人,都剧烈的喘息着,刚才这轮急攻着实消耗甚剧,起码耗掉了两人大半的体力。
素攀心头暗恨,要不是开始就被杜优优把他的枪打掉了,现在早就把她拿下了!
不过他也庆幸,幸好之前安排了一连串的人去消耗杜优优的体力,不然自己显然也不可能打得过她。
两辈子了,她在武力值上永远那么强,就算这一世自己占尽先机,比她多练了七八年功夫,最后依然无法与她在全盛状态下公平一战。
杜优优快速调匀着呼吸,目光盯着对方不敢低头去看通讯器。
不过她心里已经有了研判,自己跟这个人妖如果继续对攻,起码还要五分钟以上才能分出胜负,当然,胜的是自己。
不过,即便胜了,自己的体力也将所剩无几,如果这人还有什么援军在后,那恐怕就要糟糕。
而零号的人起码还要十分钟才能赶到。在这之前,自己除了要对付这个人妖,还要做好防范他的喽啰的准备。
也就是说,她要撑满十分钟以上。
既然如此,立刻强攻显然并不明智,而且杜优优一向不是一个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人。她希望自己可以在零号到来前解决所有问题。
两人无言的对峙了二三十秒,杜优优突然毫无预警的右手一甩,同时自己的身体向左极速跃开。
素攀见她手一动便立刻做出反应,他也向左侧跳起试图避开呼啸而来的暗器,哪知那暗器如此刁钻,竟是一排七枚钢钉,排成一排对着他的肩颈高度激射而来。
避无可避之下他只好挥动两手,用他的金属护臂将来到近前钢钉一一挡住。
“叮、叮!叮”
清脆的三声金属相击之声后,他安全落地,然而还没等他松口气,杜优优的四枚飞镖又直奔他的胸腹之处和小腿之处而来。
他连忙又使出轻功平地跃起,又向左侧跃出一截,险险的避了开去。
本以为不等落地就立刻又要迎接杜优优的第三轮暗器,他全身功力极速运转,就等着应对呢,谁知杜优优却突然冒出一句:“糟糕,没暗器了。”
素攀落地时差点摔了一跤,你乃耐的,不带这么玩的。
素攀连翻急纵之下,呼吸又急促起来,但他仍忍不住怒骂了一句:“你搞什么鬼?!”
杜优优无辜道:“我就是陈述一下也不行?我没暗器啦,你要打就过来吧,我用手中这一对峨嵋刺奉陪。”
说着她用峨嵋刺耍起了剑花,一副有种你就过来吧的架势。
素攀却道:“哼,别人不了解你,我还能不知道?你必定又想耍什么手段!”
杜优优一脸无奈道:“大哥,你要搞清楚,是你们要找我麻烦耶!或者说,是你要找我麻烦耶!
本来我小日子过得好好的,是你要来各种的算计我。你看今天,啊?是你耍了多少手段才把我引到这里来的,怎么最后成了我耍手段了?
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你这个习惯可不好你知道吗?
现在,就算我耍什么手段,那不是很正常吗?不是人之常情吗?换句话说,就算我耍什么手段,你……躲得掉吗?”
杜优优前面长篇大论时,素攀脸色已然不好,待听到她慢悠悠吐出最后四个字,立刻脸色一变。
他再次用力向后一跃,试图离她更远一些,哪知刚一发力却腿脚一软,嘭的一声跌坐于地。
中毒了!
杜优优这时才松了口气,她的暗器一直打不中对方身体,无法直接练功,只好以量以毒取胜了。
别看她之前一共射出了差不多四十枚暗器都是没有射入素攀的身体,实际上其中蕴含的毒素已然飘散在空气中。
虽然含量十分轻微,但是架不住素攀一直与她激烈交战,不但发现不了这轻微的毒素,还由于血液的加速循环,加快了毒素发挥它的作用。
也就是说,以空气中这轻微的毒素含量,如果他一直呼吸平缓、血液流速正常,要许久才能吸入足够毒素发作的剂量。而如今前后不到十分钟,他就已经中招了。
杜优优早在树后躲着时,就已经撒下了这个网,虽然不知道鱼儿是否一定入网,但准备工作总是要做的。
幸好,这个素攀的本事并不像他的态度那般不可一世,终于还是被她设计成功了。
她也很庆幸,这个人除了知道她的秘密,会很多高级功法,似乎也没有别的特别惊人之处。
她先走到护臂男处一掌把他打晕,然后向着素攀略走近些,开口道:“说吧,你是谁?让我来看看,你有没有资格摆出一副我欠你的样子来。”
素攀跌坐在地上,虽面色难看,却并没有露出半点恐惧之意,见杜优优盘问自己,便冷冷的答道:“我不会告诉你的,你可以死了这条心,大不了杀了我,我又何足惧哉?”
杜优优眼珠转了转,笑道:“我才不上你的当呢,你当然巴不得赶快死咯。以你所学的功夫而言,想必前世你也是个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没想到,一朝身死再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成了个人妖!唉,一代英雄转头空,醒来不辨雌与雄。可怜呐!
这简直比英雄白发美人迟暮还让人扼腕叹息。”
素攀的情绪出现了波动,呼吸都急促了少许,然而杜优优还在继续blabla。
“更让你郁闷的是,等你好不容易接受了人妖的身份,适应了这个世界,没过几年,你居然发现前世最恨的人也来到了这个世界。
她不仅来到了这个世界,还过得非常好。
你在这里家贫如洗,食不果腹,被迫去做人妖;她却出身豪富,千娇万宠,尽享世间繁华。
你出身低微,又已经成了人妖,尽管满腹才华却无人问津;她却貌美如花、平步青云,随便演几部戏就可以名满天下。
你不甘混迹于底层,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从事非法勾当,只为了做个人上人,好找回一点昔日颐指气使的派头;她却是前呼后拥、星途灿烂,无论是家里的生意还是自己的事业都一帆风顺、财源广进,成为了一个真正的、见得光的人上人。
所以,你就更恨她,哦不,更恨我了,对不对?”
素攀情绪虽有起伏,却依然不为她的言语所动。
“你以为你不吭声我就猜不出来了吗?哼……
你刚才连用那么多套功法,其实只不过是为了掩饰你真正修练的那一套。
而我现在只要在你的脉上摸一摸,就可以将你的主修功法猜个八九不离十。你既然是我的大对头,不会连我的医术有多高明都不知道吧?”
果然,素攀的面色微微一变,无法再维持那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了。
“哟,这么怕我知道你是谁,难不成你是被我抄了全家的哪个大臣?还是说,是被我灭了满门的哪个江湖门派?”
“哼。”
素攀冷漠的将头转向一边,表示对她的不予理睬。
“看来不是啊?那范围可就小了哦,嗯……你是暗卫营的吴老头?”
素攀依旧一声不吭。
“唉,你真笨,如果我猜的不对,你就应该给点反应,这样,我才能误会你的身份嘛。你这样一声不吭,那我可就要越来越接近答案咯。”
“你才是蠢货!你无论猜出什么答案,我都不会回答你的。”
“wow,原来你这么讨厌我说你笨,看来你死的时候年纪一定不大,还属于非常在乎别人评价的年纪。”
素攀眼珠动了动,虽然幅度很小,却逃不过杜优优的眼睛。
“又年轻又懂这么多功法,嘶,这个范围可是不大啊。让我想想……你是我那个倒霉的大伯子楚王吗?还是那个最喜欢欺负燕王的齐王?
他们死的时候但确实是年纪轻轻,少年俊杰,怪可惜的。
如果你是齐王或者楚王,那我杜优优在这里对你一鞠躬,请你原谅我。
不过,其实你也不该如此恨我,想想看,我也只是食人之禄忠人之事罢了。
您最应该恨的,乃是我那个最为阴险狠辣、绝情绝义的夫主燕王姬长发啊!
哦,或者你们兄弟之间喜欢互相称呼他的小字‘广陵’。
你们都是他要杀的人,所以你们死的那么早,真正应该恨的是姬广陵啊!”
她表面上说的眉飞色舞,实际上眼、耳都在观察素攀的反应。
尽管他脸色丝毫没有变化,但他确实对楚王、齐王的名字都有反应,听到他们的名字时呼吸粗重了些许。
但是,他反应最明显的却是听见“姬长发”这三个字时,甚至整番话的最后部分,他的脉搏速度都快了不少。
难道?!
那个可怕的念头终究还是浮出了脑海,她一直回避着的的答案,此刻再也无法回避下去了。
她的话音刚落,素攀就喝骂道:“住口。你这贱婢!”
杜优优脸色一变,下一瞬间素攀脸上便响起“啪”的一声。
耳光响亮。
素攀的脸被扇的偏向一侧,他回过头来瞪着杜优优道:“你再怎么发火,也改变不了你是个出身低微的贱婢!”
“那你呢,你以为你很高贵?你也不过是个舞姬生出来的杂种!你不仅是个杂种,你还是一个狼心狗肺、要杀妻灭子的畜生!
你贱到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要让你穿越过来当个人妖,要让你受尽所有的苦头,要让你在烂泥地里再活一世!
你这个烂心烂肺的贱人!你就活该不男不女!
你想不想知道你那个出身高贵的爱妃后来怎么样了?呵,我告诉你,我把她扒光了扔到死囚大牢里,凡是第二天要砍头的男人,就可以去享受她一晚上的温香软玉。
你心好痛是不是,你以为她被玷污了之后恨不得一死立刻去陪你是不是?我告诉你你猜错了!
我让她平时吃馊水馊饭,只有伺候死囚的时候才能吃山珍海味。那些精美的食物就是跟我这个太后比都不差什么,还经常有她最爱吃的水晶糕,最爱喝的龙井茶,连煮茶的水都是我让人从京城外你们最爱去的那个什么山庄的什么泉里打来的。
结果你猜怎么样?一个月!才一个月,你那个海誓山盟情比金坚的小爱妃就爱上了伺候男人的感觉,哈哈哈哈,还……还是一些长得歪瓜裂枣、满身臭味的死囚犯!
哈哈哈哈哈哈……玉树临风英武非凡的姬广陵,亲亲好哥哥,还不如那一餐精美的吃食对她来的意义大,哈哈哈哈……”
为你殉情?为你守节?你想太多了……姬长发!”
素攀面目狰狞道:“杜优优!你这恶毒的贱妇!你能从一个街头乞儿到锦衣玉食的一国之后,全都是拜我所赐!
结果最后你居然弑君弑夫、谋朝篡位,你才是烂心烂肺、心如毒蝎!
你还如此对待朕的妃子,简直就是灭绝人性!你这毒妇必遭天谴!”
素攀,哦不,大熙朝的先帝,杜优优前世的夫君姬长发情绪激动的一通喝骂。
回应他的是又一记响亮的耳光,很快的,他的两边脸上各有了一个红色的五指山。
杜优优的情绪也颇为激动,怒斥道:“你很生气是不是?很愤怒是不是?我告诉你,当我知道你要杀妻灭子、给你那个小贱人腾地方的时候,我比你现在要愤怒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第214章 我没那么傻
大熙朝。
皇宫。
皇帝的寝宫中。
姬长发躺在龙榻上,一动不动。
他的皇后坐在他身边,挥退了一干她的心腹侍女。
这位皇后正是杜优优,她与华夏时空的杜优优只有三四分相像,但却一样艳冠群芳,风华绝代。
此刻,她表情平静,语调温柔,对着榻上的姬长发道:“皇上,现在没有外人了,您有什么话要说就赶快说吧,过了今晚,您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姬长发眼珠转向她,疑惑道:“优优,你为什么要这样?可是受了什么人蛊惑?”
“是啊,我是受了一个人蛊惑。
那人骗我说,要帮我哥哥报仇,但是在这之前我必须帮他获得权力。
我答应了。
可他又说他的后院不够安稳,我必须嫁给他帮他打理后院,监管他的无数个女人。
我也答应了。
后来,我真的帮他杀了好多人、害了好多人、污蔑了好多人,可是,因为他在我心里是一个最的好人,是一个天神一般的人,所以我几乎没有仔细想过我做的是对还是错。
你说,他是不是很会蛊惑人?”
“那些不叫蛊惑,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难道我们当时对付的那些人,就是好人吗?他们不都是劣迹斑斑、国之蠹虫吗?
我让你帮我打理后院是因为我信任你,登基之后又不顾大臣反对立你为后让你母仪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些都是因为我们相濡以沫、伉俪情深,绝非寻常夫妇可比啊优优!
你怎么能偏听偏信,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难道我们十多年的感情你都忘了?还是说这后宫里诸多女人让你不喜欢了?
你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告诉我,我必以你为重,哪怕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遣散这后宫,朕也愿意为你去做!”
杜优优面上浮现出一个清冷笑容,淡淡道:“好体贴啊陛下,臣妾怎么会对您的后宫有所怨言呢?你说说看,自从我当了这个皇后,在处理宫务上可曾出过一点差错?
您的那些爱妃爱嫔,有哪一个曾在我这里受过一点委屈不成?就算你最宠爱的柳淑妃,我又何曾给过她一点脸色?
您如今说我犯了这‘嫉妒’之罪,臣妾可万万不敢领罪啊!更别说,您还要冒天下之大不韪,遣散后宫,那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留名的妒妇?
只是妒妇也还罢了,更可怕的是因为我那被你散播出去的“艳极无双”之名。
一旦后宫遣散,恐怕我更会成为天下读书人口诛笔伐的妖后,怕是很快就有人上书要求废后清君侧了吧?
陛下与我有什么仇怨,要将我置于那万人唾骂之境地?”
“优优,你在胡说什么?我刚才只是打个比方,你若不喜我便不再说就是了。
那你倒是说说为何要将我弄成这个样子?你对我到底有何不满?”
两人越说节奏越快,称呼之间竟不再用敬语,全都你你我我起来。
“我对陛下怎么会有不满?我能有今天这一身荣华富贵不都是拜陛下所赐?
我只是想知道,在你心目中,咱们的皇儿他,到底适不适合当一个太子?”
“宪儿他聪颖早慧,又勤勉用功,且还性格稳重,酷肖于我,当然是理想的储君人选。
只是他才六岁,太早立储恐怕会让他压力过大,反而徒增烦恼。
我答应你,等他满了十岁,立刻立他为储君,你看如何?”
“不,我要他立刻成为太子,然后你再自己想个理由把柳淑妃贬到冷宫去,只要陛下做到这两条,我自然会给你解毒。
我这一生命苦,所在意的唯有三人,哥哥他早已离我而去,陛下又已经看腻了我,如今我能够相依为命的,也只有宪儿了。
只要他有个好前程,我便再无所求。”
姬长发立刻应承道:“好,朕答应你,立刻立宪儿为太子!至于淑妃,待我再想想给她安排个什么错处,明天就把她打发了。
优优,你若不喜我亲近她,应该早告诉我,在我心中,这后宫三千佳丽,加起来也比不过你一根手指头啊!”
杜优优闻言起身,一边打开一个匣子一边道:“是吗?那是我以前想岔了,总觉得陛下心里只要还记着点儿我过往的情分就够了,竟不知陛下如此看重于我。
好了陛下,这是圣旨,您现在就立宪儿为太子吧。至于柳淑妃的事,您就明天再给我答复好了。”
杜优优将姬长发扶起身来,用袖子在他鼻下轻轻一拂,姬长发立刻感觉身上那种僵硬的情况缓解了不少。
面对着杜优优拿出来的空白圣旨卷轴,他毫不犹豫的写下了册封皇长子姬明宪为太子的旨意。
他知道,一旦他稍有犹豫或者试图诡辩,她就会立刻让自己再也开不了口。
至于说伪造一道立储的圣旨,她也不是干不出来的。
呵,真是一位精明能干的贤后啊。
当她是一把砍向别人的刀时,那是当真好用,可当她转头反噬,却也同样让人难以招架。
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错,竟让一向唯他之命是从的她突然对他倒戈相向。
姬长发此刻无暇多想,只求能骗取她的一丝心软,只要有了一线生机,过后他再来慢慢谋划便是。
他连这万里江山都谋到手了,难道还会输给一个女人?
当圣旨最后一笔落下,姬长发的头还没抬起来就被杜优优一掌又打回了床上。
他此时虽勉强能动弹,却依然身体乏力,显然她并没有彻底给他解毒。
“优优,可否给我先解了这毒?一会儿宪儿还要来向我请安,让他看见这样可不好,千万别吓着他了。”
杜优优一边吹干他的墨迹,一边悠然自得道:“我给宪儿安排了好些功课,叫他今天必须做完,已经免了他今日向你请安之事,你大可放心。”
“……好,你想的甚是周到,那我就放心了。可我总这样也不是办法,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们夫妻之间,又有什么事是不能商量的?”
“是啊,我们之间,本来是什么都可以商量的,可惜,你却不肯与我商量。”
“我何曾有什么大事未曾与你商量?哦,你是说我近日宠幸柳淑妃这件事么?
这你就想左了啊优优!
那柳妃家中世代簪缨,在朝中颇有些影响,我宠幸她也不过是为了安抚柳家罢了。
你知道我登基不过两三年,根基尚浅,对那些树大根深的家族,少不得要多笼络笼络,并不是我有多喜欢她啊!
她姿色不过中上,也没什么武艺,就连平时被人吹嘘的所谓才华也不过是半瓶水响叮当,连给你提鞋都不配,我又怎么会真的看得上她呢?
你的品貌、才华、武艺,哪一样不是冠绝当世?就算你没有这些优点,你也是跟我同甘共苦,一起从燕王府里奋斗到如今这大内皇宫之中。
这天下,本就是我们二人所共有,那些庸脂俗粉又怎么会在我心里有一丝一毫的位置呢?”
“是吗?陛下,我该信你吗?”
“我以我这个皇帝的大位起誓,若有半句虚言,便叫我永失大位、不得好死,就连此后的生生世世都命运凄苦、为奴为婢!”
杜优优面上终于有了一点动容,她正眼看向他道:“既然陛下发下了如此重誓,那臣妾倒也想看看这誓言会不会起作用。”
姬长发心下惊疑:她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杜优优拍了拍手,门外便走进来两个穿着高位宫女服侍的女子。
她们低着头,姬长发一时没看出来是谁。
杜优优吩咐了一句“开始吧”,她们二人便齐声称是。
其中一人先开口道:“陛下七天前,曾对柳淑妃承诺,只要她诞下小皇子,将来必定立他为太子。
淑妃问陛下,大皇子又当如何处置。
陛下回答说:不过一稚子,能不能长大成人犹未可知也,绵绵无需多虑。
淑妃又问:皇后娘娘如此厉害,陛下又该如何对她交代。
陛下回答说:自然是先想办法让她厉害不起来。她自以为天下无敌,却不知这世上并非只有武力才能击败别人,朕要对付她,自然有无数方法。
淑妃又问:皇后娘娘对陛下登基居功至伟,又是如此国色天香,陛下当真舍得对付她?
陛下答道:绵绵,你是一个女人,自然是希望你的夫君足够强大,为你遮风避雨。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他并不会希望他的枕边之人强大无比,甚至杀人如麻。
你可知,朕现在每次睡在她身边都觉得心里别扭?生怕她梦中忽然醒来,对我不利。
每次看她用手为我端来吃食,就会想到那双手上曾沾满了鲜血,搞得我胃口全无。
只不过我与她确实有着几分从低谷中一同走出来的情分,所以我也一直容让于她。
老实说,若是没有遇见你,朕也不会想到去动她的位置,毕竟有她那样一个皇后在,这后宫确实十分安稳。
不过,如今有了你,朕却是觉得此前的三十年都白活了。朕以前从未想过,世间竟有你这般女子。
秀外慧中、知书达理,这些都还罢了,最妙的是你的一颦一笑、一嗔一喜都仿佛在撩拨朕的心弦。
你就像是上天专门塑造的给朕的一件礼物,一举一动无一不合我心意。对朕来说,你就是一件稀世珍宝,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淑妃道:陛下,您……您对绵绵真好!
陛下跟淑妃亲吻了一番,接着对她道:连你这娇羞的小模样,也如此招人疼惜。你说,你这般天真懵懂,我又怎能不为你处处着想?
淑妃道:臣妾自知年纪尚幼,无德无才,可从来没有肖想那个位置呀。
陛下开始脱淑妃的衣服,边脱边道:你年纪虽小,身子却已如此勾人魂魄……那皇后的位置,不是你自己肖想的,是朕自己要硬塞给你的行不行?如今有了你,我又怎么还能容许别的女人窃居后位?”
“一派胡言!”
姬长发大喝一声,不过他此时全身乏力,尽管是他用尽全力吼出来的这一声,在屋内三人听来也是有气无力,毫无震慑之力。
那宫女也确实不为他的呵斥所动,继续道:“奴婢并未胡言乱语,刚才所说之言字字属实。”
杜优优道:“好了,辛苦你了,三个月之后,我就放你出宫。身份文书还有盘缠等等我都会为你备好,以后天大地大,你尽可以去施展你的本事了。”
这宫女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声音难掩激动的道:“谢娘娘恩典,娘娘再生之恩,明月本就无以为报,如今还让奴婢远走高飞,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奴婢……奴婢……”
“行了,不用想词儿了,从小便是笨嘴拙舌的,这么大了还是没长进。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杜优优对姬长发道:“陛下,明月是柳淑妃在宫里收拢的第一个心腹宫女,你不会不认识吧?
其实她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我在暗卫营里认识的,或者说救过照顾过的小妹妹,所以,她说的话,我信。”
姬长发脸色难看至极。
他和淑妃亲昵之时,自然会屏退左右。淑妃的位分高,寝宫很大,把人赶出去后十分空阔,所以他才敢说些心里话。
他哪里想到淑妃身边竟然会有杜优优安插的暗卫营高手?
难道从淑妃入宫开始,甚至入宫之前,杜优优就开始未雨绸缪,安插眼线?
她又怎么会知道,我就会如此宠爱绵绵?当时,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会对绵绵如此怜爱。难道?
“陛下,你是否忘了我曾经是暗卫营里的天才?十四岁就学完了所有的暗卫教程,提前毕业的超级天才,我,不是那么傻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一直清楚自己对于你的意义。我对你并没有太高的奢求,只要你能好好的对待我们母子,不为了任何原因来为难我们,我也乐的装傻,继续帮你管好这个后宫。
可惜,就连这一点小小的要求,你都做不到。”
第215章 危险的香气
一个月后,大熙朝的第十代帝王重疾难返,驾鹤西去,举国同悲,万民恸哭。
年方六岁的皇长子姬明宪继位登基,年号崇文。
太后杜优优临朝摄政,长达十数年。
曾经宠冠六宫的柳淑妃,二八年华就成了深宫中无人问津的柳太妃。
柳家在朝中的确有些实力,杜优优小心筹谋,花了五年时间,将整个柳家的势力逐渐清除出了朝堂。
当柳家最后一个门生被查出舞弊,革去官职,永不录用之日,二十一岁的柳太妃也被发现了与人私通的证据。
这倒不是杜优优诬陷的,她只不过是主动帮柳绵绵创造了无数可以与外男见面的机会罢了。
柳绵绵,昔日也是京中色艺双绝的才女佳人,是无数勋贵筵席上的风头人物。在她被选入宫前,又怎会没有追求者?
虽然她那时眼高于顶,知道家里人想把她送入皇宫,所以并没有对这些追求者做下什么承诺,但是对其中的几个佼佼者,她还是当知己一般做了一番“渔场管理”的。
小姑娘喜欢被人前呼后拥,可以理解。
少年慕少艾,更加是人之常情。
见杜优优勤于朝政而疏于后宫,柳绵绵的少女心性便开始压抑不住,太妃当了没几个月就开始心烦气躁。
杜优优对几个年轻的先帝嫔妃都十分和气,差不多算是有求必应,等到过了先帝的周年忌日,便传下旨意,说后宫嫔妃们可以申请出宫回娘家探视。
甚至有时在宫禁上也不十分严格,回来的晚些也不苛责,若是提前报备,留在娘家过夜也不是不可以。
虽然此时距离柳绵绵当京城名媛的日子已过去了三年,但她的追求者们依然还记挂着他们心目中的白月光。
其中三人甚至都趁着她出宫的机会前来制造相遇的机会。
柳绵绵虽然已经当了一年小寡妇,可是她才十七岁,正是春心萌动的花样年纪,何况她如今已经识得了男女滋味,又没了再往上爬的希望,哪里还像三年前那般眼高于顶、抗拒得了一众英俊少年的追求?
没过多久,她就与三个昔日爱慕者中的最为俊秀的那一个少年搅在了一起。
开始他二人还故作矜持,只聊些诗词歌赋、风花雪月。待柳绵绵发现宫中对她的行踪毫不在意,两三月下来也没有人对她的所作所为加以告诫,她的胆子也就越发大了起来。
终于,在一个花好月圆的夜里,柳绵绵不再压抑自己,在少年深情的凝望中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秋波。
能够迷倒姬长发的柳绵绵自然有着她独到的风情,那眼角眉梢传递出来的绵绵情丝,立刻让多情公子忘了她的身份是多么禁忌而不可触碰,一把将她拥入了怀中。
渴望爱情滋润的少女与痴情俊秀的少年冲破世俗观念的束缚,勇敢的交付真心,实现了灵与肉的结合。
也许是寂寞的心灵终于遇到了真爱,也许是久旱的花朵终于盼到了甘霖,两人这下便一发不可收拾,竟然如胶似漆、难分难舍起来。
柳绵绵开始隔三差五的出宫,一般都是谎称回娘家散心,甚至还经常两三天才回来,杜优优一律不管,一副你爱咋咋地的派头。
杜优优毫不在意的态度给了柳绵绵一种错觉,似乎自己如果求杜优优让她出宫改嫁,杜优优也会同意。
从柳绵绵与那叫做邓彦的少年勾搭成奸开始,两人便情热如火难分难舍,定期就要聚在一起做一些肢体交流,直到邓彦婚后也依然如故。
时间长了,邓彦的妻子吕氏也有些察觉,不过因为丈夫十分的小心,吕氏并没有抓到什么实证。
再说,两家虽然门当户对,甚至吕家在朝中势力比邓家还强些,但邓彦的才貌在京城上流社会中都是一等一的,而吕氏无论才还是貌都只能说还不错,并不像丈夫那般出众,所以大多数时候,吕氏都觉得嫁给邓彦是自己赚了、邓彦亏了。
她们这些京城名媛中暗地里一直有个说法,说邓彦与昔日的第一才女、今日的柳太淑妃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有缘无分,柳绵绵入宫成了宠妃,邓彦也只能对着宫墙徒叹奈何了。
吕氏为了与邓彦把日子过到一起,对他可以说千依百顺,可是,她总能依稀感觉到丈夫的心不在自己身上。
邓彦曾追求过柳绵绵是很多人知道的往事,吕氏也自知才貌不及柳绵绵,但是那人已经入了宫墙,是再不可能出来的了,邓彦再怎么惦记也是白搭,所以她也就无谓去多思多虑,只一心想着通过自己的温柔付出打动丈夫的心。
邓彦每个月都会有一两天夜不归宿,不是说与朋友饮酒作诗,就是说在同学处谈经论文。他本就是名满京城的少年才子,吕氏也没有多想。
甚至她还有过一个念头:邓彦爱过柳绵绵那样才貌双全的女子,想必对普通勾栏中的所谓才女,以及那些卖艺不卖身的把戏,应该是看不入眼的。
所以当邓彦的衣衫上偶尔传来淡淡的脂粉香气时,她也只当是那些风尘女子投怀送抱罢了。退一万步来说,邓彦就是对哪个妓子有些兴趣,以邓家的门庭,也不可能纳进门来。
就在吕氏自以为掌控全局、立于不败之地的时候,却忽然有一天从邓彦的衣衫上闻到了一种特别好闻的香气。
这清清淡淡、似有若无的香气仿佛晴天霹雳一般彻底摧毁了吕氏的信心。
因为她闻出来了,这是宫廷御用的一种香粉,而且这香粉不是哪个脂粉铺子的发明,乃是当朝摄政太后处理朝政之余,当做娱乐自己调配的。
因为是太后亲手制作的,数量稀少不说,也没有人敢拿出去倒卖,一般都是宫里几个位分高的太妃太嫔手上才有那么一盒。
得力的勋贵或大臣家里,太后偶尔也会给看的入眼的女眷赏那么一盒,哪家女眷得了这个香粉不是如珠如宝珍而重之?不逢重要的场合或吉庆的日子,都舍不得用。
那些勾栏女子,绝对不可能搞得到这个东西!
连吕氏自己也没有!
她之所以闻得出来,还是因为家中父兄在太后跟前十分得力,所以太后曾给吕母赏过一盒。
吕母自然也是珍而重之,一年就舍得用那么几次,吕氏回娘家时求着她母亲送给自己也没得逞,只被允许抹了一次。
因为是如此特别的香粉,所以吕氏印象十分深刻,不论是对它的味道,还是对它的来历!
大熙朝被太后赏赐过这种香粉的女眷不足十人,连邓家的主母都没有,所以邓彦衣服上的香气到底从何而来?
是来自那些被赏赐过的高官女眷,还是……那高高宫墙后的……柳淑太妃?
第216章 一网
当吕氏为了自己的猜测而茶饭不思、担惊受怕之时,忽然公婆给丈夫下了一个禁足令。
原来,明年恰好是大考之年,邓彦已经有了个举人的功名在身,明年就该下场搏个官位了。
现在邓彦的父母勒令他从九月份开始就不得外出,好好在家用功,直至明年春闱结束。
此时已是八月中旬,邓彦听说要半年多出不去家门,那岂不是见不到柳绵绵了?
他心中又急又无奈,趁着还未禁足的半个月竟然连续与柳绵绵幽会了三次。
他把这半个月安排的很满,成天都与友人吟诗作对,做出一副闭关前的饯行状,他的父母也没怎么多想,只有吕氏知道,她的丈夫必然有几次是以宴饮为借口,偷偷去会了一个不能碰的女人。
她在心里无数次的祈求老天爷保佑,保佑丈夫的奸情不会败露,只要等禁了足,起码可以保大半年的平安。
过了这大半年,兴许丈夫就成熟稳重了,又或者与那女子就过了劲儿了,总之,到时候再来见招拆招吧,先保住眼前的平安啊!
邓彦与柳绵绵二人,一想到大半年见不了面,心中的难舍难离可以说是与日俱增,酸掉牙来的情诗写了无数首,颠鸾倒凤之际也是加倍的缠绵,恨不得死在对方身上。
不过不管他二人如何海誓山盟情比金坚,日子还是很快推移到了九月初一,两人不得不开始了“长相思”。
开始时,两人隔三差五的就要互相传递些情诗和信物,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反正邓彦只是禁足,又不是坐牢,他的小厮依然可以正常出入。
吕氏因为多了个心眼,也都把这些看在眼里。
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现丈夫开始闷闷不乐起来,心里一琢磨:可不是,最近邓彦的小厮很少会捎东西进来了。会不会是那位不可触碰的女子,已经对丈夫渐渐的淡了?如果是这样,那真是老天保佑我邓家啊!
哪怕就是丈夫这次状态不佳考不上进士,那也没关系,反正他还年轻着呢,只要能断了与那女子的关系,再晚三年入仕也是值得的!
她心里念了无数声佛,只盼着事情往自己期待的方向发展,可谁知到了新年正月后,丈夫似乎又红光满面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后来,她发现邓彦的小厮往回传东西的频率又高了起来,她那颗放下了一半的心又吊了起来。
春闱将至,丈夫状态好是件好事,但是一想到他大考之后就可以随意出去与那“不可说”的女子见面,万一事情穿帮,那就是他中个状元回来也弥补不了的滔天大祸啊!
正当她愁眉不展之际,娘家吕府恰好举办她祖母的寿宴,她便憋了一肚子的话想着要与母亲商量。
谁知,她刚坐上马车不到一刻钟,一个身手矫健的女子就无声无息的钻入了她的车厢。
吕氏出身高门,素来知道时间有着“武者”这种人,甚至兄弟姊妹中也有习武的,所以对来人的身手倒是不觉得惊讶,但是她不明白对方钻进来干嘛?
她只是一个举人的妻子,绑了能干嘛?就算娘家厉害,可也有众多兄妹,绑架自己可以说毫无意义。
来人却对她十分客气,不但没有劫持她,还语调平和的说道:“夫人心中所虑之事,我有办法可解!”
吕氏一颗心顿时跳的比这人钻进来时还快,她怎么知道我所虑之事?她有法可解又是什么意思?
那女子见她不语,继续道:“邓公子少年英才,我主子不愿看他迷途难返;吕家国之栋梁,我主子更不愿夫人您有所损伤。”
“你,你主子是谁?”
“我主子的身份我不能说,能说的就是:在这大熙朝,她想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
吕氏一听只觉得额角冒汗,浑身发软,但她总算顶住了那种恨不得晕过去的虚弱感,继续道:“那,姑娘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当,只要明晚我去府上掳人之际,夫人配合一二便是。”
“掳人,什么意思?”
“哼……”那女子掀开帘子看了看沿街四周,缓缓道:“我要带邓公子去看他的情人与别的男人……咳,睡觉。”
“什么?!”
吕氏觉得自己身子又是一软,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如果邓彦的姘头是自己想的那个人,如果这女子的主子是自己猜的那个人,那么这些全都是他妈的皇家密辛,哪里是自己这种人可以与闻的?
以后该不会杀我灭口吧?太后她老人家,该不会灭了我邓家满门吧?
太后杜优优此时摄政已经有四年了,其手段之雷厉风行就算是吕氏这种妇孺也多有耳闻,此时听了神秘女子的话,只觉得头晕目眩,甚至有种命不久矣的感觉。
“夫人,夫人!你别怕呀!”
那女子见吕氏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忙劝慰道:“你别自己吓自己,我主子说了,只要邓公子断了与他那情人的关系,我主子就既往不咎。吕家也是她最看重的,不会让夫人有所损伤的,你快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吕氏听了这番话,方才魂魄归了位,喃喃道:“全听姑娘的吩咐,明晚我要如何做,还请姑娘安排调度。”
“你叫我彩霞吧。”
“彩霞姑娘请吩咐。”
“夫人别担心,等那边的奸夫**快开始了,我就去你们院里掳走尊夫,带他去看看好风景。
看完了我就送他回来,你只要别声张,然后自己也装作不知即可。
至于之后他死不死心,悔不悔改,那就再看吧。”
吕氏哪里敢不答应,不但去了娘家对此事只字不提,第二天晚上更积极配合,把所有的丫鬟都安排开了,只有自己守在邓彦的书房隔壁。
半夜,彩霞如约而至,轻轻劈晕了邓彦带走,吕氏忙检查门窗,确保不被其他人发现。
邓彦呢,莫名在寒夜中醒来,打了个哆嗦,待发现自己被一个黑衣人拎着,站在离地数尺的高墙上,吓得差点尿出来。
第218章 只愿来生不相见
2024年4月30日,老挝首都万象郊外的一片丛林中,李梦标看了看通讯器,发现杜优优停留在某个地点好一阵子了。
“看来优优追上了对方,我们抓紧前进。”
白涟提醒道:“不能急!这里机关重重,未必都被优优触动了,我们别弄得人没追上先自己受一堆伤,回头反而要优优来救。”
李梦标点头道:“那是当然,嗯~柴郡,你走慢点,沿途留下安全标记,保证许柯和陆离完全按照我们的路线前进。记得给许柯打个电话告诉他一声。”
“好嘞。”
几人越发小心谨慎的前进了。
而陆离呼哧呼哧的喘着大气,跟在许柯后面。
许柯收到柴郡的联系后,告诉陆离前面还有些机关,到时候要按照柴郡的标记来走。
陆离一听还有什么机关,越发担心起杜优优来。
众人的目的地,杜优优红点所在之处,她正揪着姬长发的衣领大声斥责。
姬长发被她摇的头发凌乱,狼狈不堪,不过因为其美艳的外形,看上去竟然有几分颓废之美。
“呵呵,你这疯女人……就为了那个侍女的一番话,就敢弑君弑夫,你还说你不是一个杀人如麻的疯子?
我与绵绵耳鬓厮磨之时说些哄她的话,也不过是逗小姑娘开心,岂能当真?
你当时竟然半点都不肯听我辩解,直接将我毒倒,你以为你只是害了我?
呵呵哈哈哈,你可知我那寝殿之中除了逃生用的密道,还有一处囚禁人用的密室?”
杜优优本来两眼喷火,听到他最后两句话却悚然一惊:密室?我竟然没有发现那里有什么劳什子的密室!他这时提起密室是何意?
姬长发见她不语,越发的露出嘲讽的表情,恶毒的说道:“你以为当初燕大真的死了吗?”
短短一句话仿佛晴天霹雳,震得杜优优有些四肢发冷、神思恍惚起来。
她脑海中浮现出燕大死的时候脸上那偌大的伤痕,燕大的长相只能依稀辨认。
可是,那身材、那衣衫……不,这些都是可以作假的!
找一个体貌与燕大相似之人,穿着同样的衣衫,打伤脸部,这样就能骗过大多数人了。
再加上燕大本来就好几年不以真面目示人,连出任务都基本是跟杜优优岔开,以至于她对他的身体特征并不算特别的了若指掌,甚至连长相也只记得他当初十六岁时的样子。
这样设计之下,用一具假的燕大尸体骗过毫无戒心的杜优优确实可能成功。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
“哼,你虽效忠于我,但我知道,你始终是将燕大摆在我的前面的。
要让你成为我最利的那把刀,必须让你充满复仇的动力!要让你对我死心塌地,必须让我成为你唯一的心理支柱!这样,你才能发挥最大的潜力,刀锋过处,所向披靡!
不过为了防止你将来坐大,生出野心之时无法牵制你,我到底还是留了他一命。”
杜优优眼神游离起来,喃喃道:“那,哥哥去了哪里?”
“呵,还能去哪里?我一直把他囚禁在秘密的地方,进宫之前藏在我的一处庄子里,进宫之后……就藏在我的寝殿之中!”
杜优优无力道:“你死的时候,他还活着?……你为什么不说?……你如果说了,我或许会饶你一命……”
“哼,你当时说你不傻,难道我就傻?你我相处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吗?
燕大我本是留作要挟你的底牌,可你当时已经是完全掌控了我的生死,我还如何要挟你?
说不说出他的去处,我都难逃一死,我还不如拉着他一起去死!我和他倒是可以黄泉路上做个伴。
哦不对,你让我在床上瘫了一个月,他恐怕比我死的早多了,而且,是活活饿死的!
是被你活活饿死的!哈哈哈哈哈哈……”
杜优优双膝一软,跪坐于地,脑中嗡嗡直响。
天呐!
是我害死了哥哥!
是我害死了他!
一想到燕大在囚室中饥渴交加,最后竟然活活渴死饿死,而自己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来来去去,却毫不知情……
杜优优心痛的几乎无法呼吸。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害死燕大的悲痛中无法自拔时,跌坐在她三尺外的姬长发突然暴起发难。
他挺身跃起,举起右手,对着她的头顶就是一掌拍来。
杜优优是谁?
大熙朝顶尖儿的武者兼杀手!
就算她这时悲伤到无以复加,也不至于任由旁人偷袭而毫无反应。
她挥起右手,内力尽吐。因为此前已经消耗了大半体力,她怕自己稍微留手就会吃大亏。
“嘭——”
两人的全力一击发出一了声闷响。
姬长发倒飞出去,直飞出数米又在地上滚了几滚,然后“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杜优优的嘴角也溢出一缕鲜血,她用左手手背擦去,然后向一旁吐出一小口血水。
“你这是找死!”
她瞪着姬长发道。
姬长发面色灰败,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低声道:“我早就想死了!……
你当我像你一样过得开开心心么?……穿越成一个人妖……哈哈哈哈……咳咳……家徒四壁,我哪天不出去让人摸两下,哪天家里就揭不开锅……
我可是姬长发姬广陵啊!……才华横溢、富有四海、君临天下!
可我又不敢死,谁知道这次死了,是会彻底的化为虚无,还是迎接另一段更悲惨的命运?
所以我努力的活,努力经营着我的生活……可是,人妖是活不长的你知道吗?
尽管我穿过来以后,用尽办法调养这个身体,可他的底子始终太薄,怎么看都不像能长命的样子。
……其实去年我就听说了华夏有个女明星叫杜优优,我就想怎么跟你一个名字?于是在网上搜了搜。
你和原来长得说不像也不像,说像也有那么点像。但我觉得你并不喜欢出风头,即便穿过来也不可能去当什么女明星,所以后来我也没有在意你。
直到今年,王猛他们撞到了胡越手里。胡越跟我汇报说,普济和尚寿命悠长,活了一百七八十岁,我心想一个地球人能活这么长,这功法定有其独到之处,所以我们就开始谋划。
等我拿到他们详细的汇报,我发现他们的线索里居然又有你!
这仅仅是巧合吗?
我也不确定,又派人调查你,听说你是会功夫的,我把你在网上的那些武打片段点开一看,呵呵,你在《利刃破冰》里打不就是《伏羲拳》么?
我不知道那个老和尚的传人是不是你,但我还是决定先对付你。你医术过人,若能抓住你,恐怕比抓住普济的传人还管用。
就算到时候你不肯帮我,我至少也能杀了你,把前世那口恶气出掉!
可惜,你还是那么厉害,我挖了那么多坑,也没把你怎么样。
……我这次真的累了,不想再活了,就算死后是一片虚无我也不怕了,总比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强。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找死,我刚才强行用内力激发四肢行动,现在已经是命不久矣……”
“你这都是报应,你曾经发誓,若对我们母子不起,就会不得好死,生生世世受苦受难,现在不过应验你的誓言罢了。”
“是啊,我知道,我的誓言在诅咒着我……这一生真的很惨,不过我快要死了,也许很快就解脱了。
你却要带着害死燕大的愧疚继续活它个几十年,甚至一百多年,这么一想我又没那么痛苦了。”
“是吗?那我也跟你讲讲你死后柳绵绵做的事情吧。
你以为我是平白无故把她扔去死囚牢里的?哼,柳家在朝中的势力我花了五年才完全清除。
这五年里我忙着对付柳家,你知道她忙着干了些什么吗?
呵呵,她忙着给你戴绿帽!还不止一顶!
她也真是不挑地方,尽然带着那些姘头一个二个的都去那个你赐给她的山庄里幽会。
她和那些姘头啊,就在那张你特制的超大号卧榻上翻云覆雨,好哥哥好妹妹喊的那个大声,隔着道门都听得人不好意思。
你说她也不知道忌讳,不怕你半夜去找她算账,对你啊,还真是半点都不在意。
不过你也别生气,我已经帮你报仇了。趁着她跟其中一个姘头在你那张大床上激战的时候,秋蝉就带着宗人府的宗令冲进去了,所以她后来被我怎么折腾,也没有人会为她说半句话。
这么做唯一的不好处,就是咱们大熙朝皇室成员,都知道你头顶绿油油了。”
姬长发灰败的脸色又浮现出一抹潮红。
杜优优继续道:“我当时心想,这绿帽子,一顶也是戴,两顶也是戴,既然如此,你这个当皇帝的,当然应该比常人戴的多些方才显得出尊贵来。
所以我才想到让她去陪死囚睡觉。我跟她说了,等她给你戴满一百顶绿帽,我就饶了她不死。
你猜怎么着,她高兴坏了,当即对我磕头谢恩。
后来等你的绿帽满了一百顶,她也才二十三岁。
我又问她是要去农庄里当个种地婆子还是去云镶月当个名妓,她想都没想就要去云镶月,我也准了。
所以,后来你的绿帽的具体数据,我也搞不清楚了。”
“你好狠……”
“你们二人给我下毒时就不狠?若不是我天生嗅觉味觉远超常人,那无色无味的毒药恐怕早就让我一命归西了吧?
你们既然敢对我出手,就该知道一旦失败,必然要承受我反击的手段和后果!”
“……够了,我认命,是我对不起你!
我这两世都死在你的手里,希望这样能抵消掉我的那些誓言,我们来世再也不要相见。
哪怕是今生死后归于虚无,也强过生生世世活的如此窝囊。”
“你想得美,你只单单对不起我么?哥哥他对你何其忠心?你竟然为了更好的利用我就把他囚禁起来!最后也不说出他的下落,让他活活饿死!
我诅咒你下辈子给他做牛做马!下下辈子给他为奴为婢!下下下辈子……咳……”
她说到激动处咳了一下,嘴角又溢出些血丝。她又用手背擦了一下,正准备接着骂姬长发,却突然觉得手腕一热。
她低头看去,只见那颗被她戴在手腕上的转运珠正发出一阵奇异的光芒。
怎么回事?它怎么突然……是因为我刚才擦的血碰到它了么?
转运珠上的光芒突然猛的一盛,旋即消失无踪。
躺在一边的姬长发忽然听到肢体躺倒在草地上的声音,他竭尽全力的看了一眼,发现杜优优无声无息的躺在了那边。
这是?跟我一样油尽灯枯了么?不会吧?她方才应该只是受了小伤,何至于就晕过去了?
姬长发满腹疑惑,却苦于无力爬出去一看究竟。
唉,难道我们三人,就要暴尸在这荒野么?哦,不会的,零号的人很快就会找过来,我这个小弟安排的手下也会过来,呵呵,终究还是不能安静的死去。
风儿吹过林间,拂过姬长发的脸,又毫不留恋的离开了。
他平静的看着天空,对即将到来的死亡不再畏惧,甚至有些期待。
唰——唰——唰——
数道矫健的身影出现在了这片空地上,是李梦标几人。
李梦标命令道:“小米负责警戒。”
说完他直奔杜优优而去,白涟和张非更是先他一步已经跑到了杜优优身边。
“优优,优优!”
任凭几人怎么呼唤,杜优优还是一动不动。
白涟简单的检查了一下杜优优的伤势,似乎没有什么外伤,呼吸也算平稳,说明即使有内伤也不严重,可就是喊不醒。
张非心头来气,走向边上躺着的姬长发,发现他气若游丝,而且是个女人,所以没把他怎么样,而是去到了护臂男那里。
护臂男虽然晕过去了,呼吸倒还比较有力,所以张非哔哩啪啦几个耳光把他扇醒。
“说,杜优优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给她下毒了?不说老子弄死你!”
护臂男见零号的人先于自己安排的人来了,亦感绝望,不过这口锅他是不背的。
“我们没给她下毒,是我师兄素攀被她下了毒。后来我被杜优优打晕了,什么都不知道!”
第219章 两个杜优优
在杜优优手腕上的转运珠光芒大盛之时,她受不了耀眼的光线闭了一下眼睛,等她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似乎身处在一个神秘的空间。
这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光线不明不暗,倒还比较适中。
她以刚才的坐姿坐在这神秘的空间中,好像是直接被瞬移进来的,身上的伤也似乎不痛了。
这是什么情况?
“姐姐,你好啊!”
一道甜美的声音忽然在她侧方响起。
杜优优猛的一惊,立刻回身。
下一刻,一个窈窕的身影印入她的眼帘,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顿时让她呆如木鸡。
对面的女孩见了她的表情,失笑道:“是有点奇怪哈,其实我看着你也觉得怪怪的。”
杜优优压下心头翻涌的无数念头,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你是,优优吗?”
女孩扬起一个调皮的笑容答道:“是啊,我就是杜优优,跟你互换了身体的杜优优。”
“跟我互换了身体?你是说,你去大熙朝?”
“对啊。”女孩露出抱歉的表情,走近两步,盘坐在她的对面,道:“对不起,当初都怪我不经事,害得你们母子骨肉分离。”
杜优优只觉得天旋地转,险些晕倒。
那女孩忙捏了个手诀,向杜优优一指,那种眩晕的感觉立刻好了些。
随即,女孩又拿出一个香炉来放在一边,青烟袅袅,杜优优的神魂逐渐安定下来。
“我们都叫优优,不好称呼彼此,不过我现在有了个道号叫乐一真人,你可以叫我乐一。你穿越之前比我年长,我就叫你姐姐如何?”
“乐一真人?你在大熙朝去做了道士?那皇儿他,就是我的儿子崇文帝姬明宪……他肯么?”
“呃,我不是普通的道士!嗯~我从头给你讲起好不好?”
杜优优自然点头同意,接下来,乐一真人所讲述的故事,总算解开了两个杜优优灵魂易位互相穿越之谜。
如今的乐一真人,当初的小杜优优,年幼时随着杜明宇和尤芳菲出去游玩,游历至南方某地,那里有一座在当地颇有些名气的小庙。
夫妻俩带着五岁的女儿慕名而去,这一去就被一个白胡子老和尚给遇上了。
这老和尚便是普济。
他装神弄鬼一通,把杜明宇夫妇骗得一愣一愣的,最让他们印象深刻的就是老和尚一语道破了小优优的出生时辰,这让夫妻俩不得不相信他颇有些本事。
然而,普济虽给了尤芳菲一块玉牌和一个转运珠,却并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真正的打算。
后来,等小优优到了七岁,他又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时,小优优已经比两年前懂事了很多,又处于对稀奇事物特别好奇的年纪,普济在她面前展露了一番本事后,立刻吸引了小优优的注意。
于是收徒、学艺一气呵成,对家长保密什么的更是不在话下。
普济曾经言道:他们这一派主修内功,当内功深厚到一定程度,就可以由内而外,强健筋骨。因此,在习武初期,他们是不需要进行大量的体能训练的。
这是一个优点,但也有个缺点,就是在修炼者的能力达到由内而外之前,他们身体上会有一个罩门。
这个罩门并不是不能触碰,但是不可以过于受力,不然会重创修炼者。
而杜优优的罩门,就在她的左耳上方一寸之处。
岁月倥偬,杜优优便在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默默练出了一身内功。由于她的罩门在头部,而平时就算她再淘气也顶多被打屁股,谁也不可能对她的头部施以暴力,所以也无人察觉。
她十五岁这年年初,普济来见了她最后一次,告诉她自己快不行了,要把他会的东西全都传给她。
杜优优很难过,她知道师父已经很老了,而且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如果他说他要不行了,那就肯定是没的救了。
除了难过,她还纳闷老和尚怎么能一下子把毕生所学都传授给自己。
普济这次掏出了一枚玉简,往她头上一靠,让她尝试用精神去触碰玉简。
她好奇的一试,好家伙!瞬间就感觉到无数的信息呼啦一下涌入了自己的脑海,那种大脑超负荷的感觉让她差点没晕过去。
等眩晕感过去,普济又说出一番话来差点把她吓晕。
原来,普济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来自一个修真世界!
“修真?就是那种可以飞天遁地、追求长生的修真?”
杜优优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
乐一答道:“是的,就是那种修真,我当时也是惊的下巴都掉下来了。”
普济当时告诉她,有人惦记上了他的传承,不过并不敢跟他硬拼,恐怕在他死后会循着线索找到她头上来。
那些人本事平平,只不过人数多点,若是过几年才找上门来,她想必已经修练有成,无需惧怕。
如果他们很快就能找来,她最好假装不会武功,蒙混过去,以后再来报仇什么的也不迟。
如果不小心暴露了,就在心里默念口诀,激活她戴着的玉牌,或许能躲过一劫。
所以,当王猛的人来偷袭试探杜优优时,她本身是有所察觉的,却因为要装弱而故意被对方劈晕。
本来挺顺利的,已经骗过了对方,可惜她好死不死的倒下去时恰好把头磕在了旁边的花坛上,最可怕的是刚好磕到了她的罩门。
十五岁的杜优优,年纪尚幼,也没有经历过什么风浪,突然被磕中罩门,剧痛传来,她被吓坏了。
她来不及判断自己受的伤是否致命,脑子里只想起师父交代的默念口诀,或可躲过一劫。
于是,她慌慌张张的默念了口诀,紧接着,她就与大熙朝的太后娘娘互换了灵魂。
“姐姐,敢情那个玉牌是个高阶法宝啊!它现在还在我这里,可是,就算我如今已经是个金丹真人,我也依然没有摸透它的用法。”
“我听着像听天书一般,原来,我竟然是你召唤过来的。那你突然穿越过去,会不会很狼狈?
我记得当时我是遇到了地震。地上裂出无数的大缝,我闪避不及,掉入了其中一处。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以前从未听说我们那个世界有修真之人,这个概念我还是到了地球之后看学来的。为何你又能够修行?”
“唉,这正是我最对不住你的地方。你遇到的那场地震并非一般的地震,正是大熙朝所在的那个世界灵气复苏所引起的!
你当时掉下去的地方,恰好是一处灵脉喷涌之地!
我在那边醒过来的时候立刻就感性到了浓郁的灵气,原来,师父他传给我的所谓内功,就是真正的修真之法!
以前在地球上灵气稀薄到我感觉不到,所以我始终没有突破境界。在那灵脉深处,我也不知修炼了多久,等我再睁开眼时,已经连续破境到了练气圆满,马上就可以筑基了!
这份机缘本来是属于姐姐你的,可是,却因为我胆子太小,慌里慌张的发动了玉牌,竟然抢走了姐姐的机缘,真的对不起!”
杜优优沉默了一下,想到从此与儿子的星海永隔,再也无法见面,确实有些难过。
但想到自己正是因为来了地球,才感受了作为一个人所应该感受所有美好的情感,她又释然了。
从她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的那一刻起,她就被无数的爱包围着,就像是老天爷可怜她以前的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故意补偿了她一番。
家人、朋友、爱人,所有的人都那么爱她。让她把前世未曾体验的情感通通体验了一遍。
这些,是不是可以弥补那份与儿子分离的遗憾呢?
“机缘什么的,我倒是无所谓,其实,我本来还对你有些抱歉。
因为,我穿过来之后,全家老老少少都那么疼我,我每天就像活在蜜罐里一样,这些都是我上辈子没有体验过的。我一直认为,这是老天爷看我前世过的太苦,所以补偿了我这一世。
如今看来,竟是我们两个命中注定——有此一换。你替我,去修那虚无缥缈的仙;我替你,好好照顾爸爸妈妈他们,以续天伦。
我只想问一下,我儿子……他如何了?”
乐一抿了抿嘴唇,遗憾道:“我在大熙朝那边,已经过了一百多年了。你的儿子,他已经驾崩了几年了。
我在筑基之后想了却这份尘缘,曾偷偷回过皇宫。
那时候,他还非常的思念你,我记得那天是十五月圆的日子,他还在高台上吟了一首诗来怀念你。
我偷偷测了他的灵根,可惜,他并没有灵根。所以我施了个小法术,让他以为是你给他托梦,告诉他你要去投胎了,让他不要再牵挂。
他醒来哭了一场,倒是心绪开朗了不少。
后来我便一心修炼,只在他驾崩时去送了他一程。”
“原来,大熙朝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了……”
“是啊。”
杜优优又沉默了一阵,才打起精神来问道:“能再讲讲你的遭遇吗?我想听一听。如果你想知道我的经历,我也可以给你讲讲。”
乐一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道:“我一进你的识海就已经自动知道了你的所有记忆了。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这样的,可能是因为我的灵魂和这个身体是‘原装’的吧。
其实我的经历也特别简单,别看过了百年,可我几乎就一直在门派中修炼,很少出去历练,要不,我给你讲讲我那几次历练的故事?还有门派中的一些事情也挺有意思,我也可以给你讲讲的。”
“门派?大熙朝还有修真门派?”
“对,我接着刚才说啊。嗯,就是我在灵脉那里修炼的昏天暗地的时候,我自己感觉过了好几个世纪,实际上应该不超过三天。
当时我不是快筑基了吗?然后我不懂怎么晋级,我就睁开了眼睛,却发现面前盘坐了一个仙风道骨的大帅哥!
他说他是隐世门派九华派的修士,发现了这处灵脉,进来探查,却发现我在那里修炼的昏天暗地,因为怕我被有心人所伤,他就干脆一直等着我修炼完,顺便自己也修炼一把。”
“竟有这么好的人?我看的修真里,陌生修士之间大多是杀人夺宝什么的。”
“对啊,你说的没错。只不过是我的运气特别好,竟在一开始就遇到了一个真正的光明磊落之人而已!所以说,这本是你的机缘啊!
后来我就跟着这个帅哥去了他的门派,成了九华派的弟子,他也就成了我的师兄。
姐姐你可知道,你的身体是单一木灵根,修炼起来一日千里。虽然入道之时已经四十多岁,是晚了一点,可是进步速度也并不比那些从小修炼的单灵根差多少。
你看我现在,骨龄不到一百五十岁,已经是金丹后期了,我有信心,在二百岁之前结婴!”
乐一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但很快,她还是问出了口:“姐姐,你想不想跟我换回来?”
杜优优闻言不由一愣,换回来?
让自己抛下现在的一切,去修那虚无缥缈的仙?
“我……你呢,你想不想换?你是不是很想爸爸妈妈?”
乐一露出怀念的神色,点头道:“是啊,我好想他们,还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哥哥弟弟,刚开始的时候,我从梦中哭醒了不知道多少次。
我那时候不在乎什么修仙,只要能回地球,我不在乎什么飞天遁地,什么长生不老!可是不管我怎么对着玉牌念那句口诀,它都没有再让我们换回来!
所以后来,我就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修炼上。如今,我已经习惯了修真界的一切,在你把我召唤到这里之前,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他们了……”
她说着说着眼眶便开始泛红,那些因为无法得到而被她深埋在心底的思念,终于在今天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喷涌而出。
杜优优感觉很心疼,自己穿过来时好歹是个饱经世事的成年人,而且穿过来就掉进蜜罐里,所以适应的快。
可乐一刚穿越的时候才十五岁,突然离开了千娇万宠的大小姐生活,去到那个弱肉强食的修真界,她的心里会有多害怕、多孤独?
不过,毕竟过去了一百多年,昔日的小小少女,如今已经是一百多岁的金丹真人,而且都快结婴了。前世的父母、亲人,想必已经化成了记忆中昏黄的老照片,只堪回忆,而不再是她主要的羁绊了。
“我不想换!”
乐一刚才接收了杜优优的记忆,此刻正在品味着父母、家人对自己毫无保留的关爱,沉浸在幸福又伤感的情绪中,心潮起伏,忽然听到杜优优说出了这句回答。
她的回答,斩钉截铁!
第220章 谢谢你
乐一听到杜优优斩钉截铁的回答,怔了一下。
“姐姐,你不再多想想?这份机缘,本是属于你的。”
“不,老天爷让它属于了你就是你的。
对我来说,现在的生活、现在的一切才是我的机缘!
我知道,你在那边已经生活了一百多年,早已习惯了那样的日子,如果让你抛弃熟悉的一切,来替我当这个明星,肯定会有诸多的不适应。
而我,虽然在这里只呆了几年时间,也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一切。要我放弃所有,跑去当一个虚有其表的金丹真人,我很怕我会被人看破手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所牵挂的,唯有亲人。你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他们!
至于我,既然我儿已死,那我在大熙朝已经再无牵挂了,你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便是。”
乐一好想哭,奈何现在她二人只是魂体在此,并流不出眼泪来。
“姐姐,你……谢谢你!回想起来,我竟是处处占你便宜。
你的机缘被我占了,还要帮我照顾家人,而你儿子那里,我也并没有帮过什么忙。”
“我知道你去看过他两次,已经是修真之人对尘世亲人难得的挂念。
至于我照顾家人,那是因为他们给了我太多的爱,我也不过是回馈他们的爱,并非替你做什么!
你若实在想做些什么回报我,我倒确实有一个忙想请你帮一下。”
乐一忙点头道:“你尽管说,我必尽力而为!”
杜优优脸上露出一丝悲意,忍痛道:“麻烦你,再去一趟大熙朝的皇宫,看看皇帝的寝宫中是否有一处密室。如果有,烦请你将那密室中的枯骨收好,埋在一处山明水秀的所在。
如果可以,能不能埋在你的住所附近?让他的魂魄可以时时刻刻看着你,让他以为我过得很好……
乐一,你修了仙,你能不能告诉我,人死之后,到底有没有鬼魂?”
乐一既然接收她的记忆,当然她一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也露出难过的表情道:“按修真界的说法,人死了,是没有鬼魂的!只有修到了元婴以上的境界,才可能做到魂魄离体。
不过,却又有转生之说,意思是人死后还是有魂魄的,但它无形无质,很快就归于轮回,并不会被捕捉到。
至于你说的密室,其实我在崇文帝驾崩时曾去看过他,当时就已经发现了那个密室……”
杜优优一听,顿时神情紧张的盯住乐一。
“我趁人不备进入了那个密室,那里确实有一副枯骨,应该正是……正是你所认识的燕大。”
杜优优心头的悔恨与悲伤又翻涌上来,让她痛不欲生。
乐一见她悲伤,忙继续说话,想分散她的注意力。
“那密室布置的如同居所,所有器物一应俱全,想必那姬长发只是废去了他的武功,软禁在那里,并不是天天拷打那种。
还有许多许多的书呢,他除了不能出去,也并没有受太多的罪。”
听了这话,杜优优觉得燕大的遭遇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一些。
一幅燕大身着长衫、在灯下孤独阅卷的画面,替代了她之前想象的衣衫褴褛、四肢被铐的画面。
“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还不叫受罪么?”
她喃喃道。
“哦,对了,他还画了好多画,画上全是你,还有几幅有你又有他。你等我传给你!”
乐一说着在手上凝聚出一枚玉简的样子,然后将它轻轻放在杜优优的额头。
其实她二人现在是魂体状态,只要肢体接触,她就可以随意传输自己的记忆给杜优优,不过她习惯了玉简传功,所以还是按自己的习惯来。
杜优优脑中立刻浮现出了那个密室的全景。
原来大熙朝皇帝的寝宫下面,竟有这样一间大密室,估计是以前的皇帝老儿给自己准备的临时避难所吧。除了皇宫实在守不住,要逃出去的密道,竟还有这么一个装修雅致的密室。
卧室床榻上那副盘坐的枯骨就是哥哥么?
哥哥,对不起,我竟然没有认出那具假的尸体,我竟然没有发现你被囚禁在姬长发的寝宫下,我竟然任由你活活被饿死……
如果不是魂体,恐怕她此刻已经哭成了泪人。
强忍着那份自责与悲痛,她又看向了书架,那里摆放着无数书籍和卷轴。
卷轴在眼前一幅幅展开,上面或嗔或喜,全都是她十七岁前的样子。
杜优优欲哭无泪,只眼巴巴看着眼前的画面,耐心等着。
乐一不是说,有几幅上面也有哥哥自己的样子么,我也好久好久没见过哥哥的样子了,印象中的他还停留在十六岁那张青涩的脸上,甚至连那张脸,都有些模糊了。
终于,其中一副卷轴上出现了他们俩刚刚离开暗卫营、进入燕王府时的样子。
那天,春光明媚、草长莺飞,两人穿过燕王府的花园和曲曲折折回廊,一起去往他们住的小院。
画上就是他们走在花园中的样子,十四岁的纤纤少女和十六岁的青涩少年,青春正好、眉目如画。
回忆与泪水,在杜优优的心底,翻涌成河。
是了,哥哥是长这个样子,原谅我,时间过得太久,竟记不大清了。
原来哥哥,竟与陆离长得有四五分相像呢,怪不得我这么喜欢陆离,原来他是沾了哥哥的光。
卷轴继续打开着,很快又出现了一幅有着燕大模样的画面。
那是杜优优没有见过的场景。
她坐在石桌旁,而燕大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根簪子正在为她佩戴。
画面中的杜优优明显长大了一些,应该有十六七岁了吧,而燕大,他……他怎么更像陆离了?
后面的卷轴继续打开着,她却无心再看,而是转向乐一道:“哥哥他,怎么长得越来越像陆离?还有,我记得我们到了燕王身边没多久,燕王就说我俩长得过于引人注目,叫我们除了睡觉,时时刻刻都运转着无相功。哥哥又怎么会知道我十六七岁时的样子?”
乐一道:“我读到了你的记忆,你在这边居然又遇到了那个姬长发,还有那个跟崇文帝长得一模一样的黄尔嘉,还有这个跟燕大很像的陆离。
但他们三人情况是不一样的,只有姬长发是穿越,且原因不明,而黄尔嘉和陆离,我觉得更像是平行时空里与崇文帝和燕大互相对应的人。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至于说燕大为什么知道你的长相,会不会是你曾经昏迷过?或者在外面睡着过,被他看见了?”
杜优优大概想了一下,却想不起来,不过她估计乐一推测的八九不离十。
“燕大,他当真很喜欢你,他坐化的尸骨下方,还掉落着一个你的画像卷轴。应该是他死前揣在怀里,后来衣服腐朽了,从他怀里滑落的。”
北京市某军医院的一个特殊病房里。
“她又流眼泪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张非急得在一旁转圈。
陆离则握着杜优优的手,看着她眼角滑落的泪,心头刺痛。
他用力握了握她纤细的手,默默祈求着:优优,你快点醒过来吧!醒过来好吗?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就当送我一份礼物,睁开眼睛好不好?
他伸手抚去她两鬓的泪水,疑惑的想:你究竟做了什么伤心的梦,眼泪流了一次又一次?既然这个梦让你如此伤心,那我们不要再做了好不好?醒过来,我会加倍努力的让你幸福!
张非无能狂怒的狠狠往旁边的沙发上一坐,骂骂咧咧道:“那帮医生,平时都鼻孔朝着天,一副不得了的样子。我还当他们多厉害呢,这会儿可倒好,一个个束手无策,别说治了,连个病因都说不出来!”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只见是李梦标引着杜明宇和尤芳菲进来了。
李梦标声音不大的呵斥张非:“在门外就听见你大呼小叫,吵到优优怎么办?还有,你以后受伤得病不想找人治了是不是?”
张非没敢回嘴,心里却想:要是优优醒了,谁又稀罕找那些庸医来治我了?
陆离见是杜明宇和尤芳菲,忙站起身来问好。杜明宇二人只略招呼他一声便扑到杜优优身上去了。
尤芳菲看着杜优优平静的表情,似乎只是正常的睡过去了,可是身上插的输液管,手上夹的心电器夹子,都在告诉她,宝贝女儿这是出事了!
“优优,优优!”
她呼喊着,眼泪无法控制的溢出眼眶。
杜明宇眼眶发红,他竭力的控制自己,颤声道:“她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就一点眉目也没有吗?”
李梦标充满歉意的道:“按照犯人和我们的医生的说法,优优并没有受什么重伤,也没有中毒,不知道怎么就会昏迷不醒。”
陆离补充道:“但她并不是毫无知觉的,她今天流了好几次眼泪,感觉,就像在做着一个伤心的梦。”
尤芳菲摸了摸杜优优的脸颊,悲伤道:“优优,你在做什么梦?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妈妈在这里,你有什么难过的伤心的,你告诉妈妈,我和你爸爸什么都会帮你解决!你不要吓我了好不好?”
杜优优的识海内,乐一突然惊呼道:“爸爸妈妈来了!姐姐,你让我暂时控制一下身体好不好?我,我想抱抱他们!”
杜优优忙收起自己的悲伤,点头道:“好,这是应该的。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嗯。第一,我答应你,回去将燕大的尸骨安葬在我的洞府边上,让他时时刻刻可以看到我。
第二,你帮我照顾好爸爸妈妈他们所有人,这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
第三,我要告诉你件很重要的事:地球,灵气正在复苏!
我把我的所有收藏的功法都传给你,你就好好的利用这个零号组织,帮我们华夏多培养一些品行兼优的修行者。
当然,你一定要保持自己对所有修士的实力压制,这样才不怕出现叛徒。
将来,灵气复苏,修士们通天彻底的本领将远超普通热武器,地球上势必会出现一轮势力大洗牌,你务必要照顾好我们的亲人们!”
“啊?大概还有多久灵气复苏?”
“说不准,大概是二三十年左右,我现在已经可以感觉到空气中游离的稀薄灵气了,相信二三十年后,这里也会如同大熙朝当年那样灵气喷涌、地动山摇。
从此以后,世界将不再是你我熟悉的这个世界了!
所以,你一定要走在所有人前面!不然,恐怕保不住所有这些你在乎的人!”
“我,天呐,我本以为我拿的是比较简单的现代言情剧本,你拿的是比较复杂的仙侠剧本。
结果现在你来告诉我,我他妈拿的也是仙侠剧本!
我感觉好凌乱,我……我又要重新开始适应了吗?不会我修仙修了一半,又突然冒出一堆变形金刚来,说我拿的其实是科幻剧本吧?”
乐一笑了一下,安抚道:“别慌别慌,这不还有二三十年呢吗?你可以慢慢调适心情,现在,我就出去见见爸爸妈妈咯?”
“哎,等等,你别光给我功法,法宝也给点啊,你这个金丹后期,总有些拿得出手的法宝吧?我到时候要称王称霸,保护爸妈,也得有点依仗啊!”
“好姐姐,我这是魂魄被你召唤过来而已,哪带的过来什么法宝?你放心,我留给你的功法里有很多炼器之法,你到时候只需要找到合适的材料,完全可以自己炼制法宝。”
“我这不是想要点厉害点的吗?比如那种带空间的,能储物的,那多实用啊!那可不是练气期、筑基期就能炼制的吧?”
“嗯,对,储物袋至少也要金丹期才可以炼制。不过我们华夏有一件顶有名的空间法器,你到时候可以去收取,应该比我随手给你的储物装备好用多了。”
“什么法器?”
“雷峰塔啊!它连活的妖都能收进去,肯定是级别特别高的法宝!”
“雷峰塔……是个空间法宝?我靠,那,它不是倒掉过吗?现在的是重修的啊。”
“那倒掉的肯定不是真正的雷峰塔!真货也必然藏在西湖周围,等你到了筑基期,能够神识外放了,就去西湖好好找一找。”
“筑基期就能找,那普济大师怎么不去找?”
“他……太可怜了。他虽是筑基期,但因为那时候地球上根本没有灵气,所以他的神识也无法修炼,外放出去不足十米。
他在地球苦等灵气复苏,等了一百多年也没等到,早已心灰意冷。直到他去世前,才告诉我说,他感觉到了几近于无的灵气浓度。可惜,他撑不住了。
我现在回来,感觉到灵气明显比六年前要浓,但距离真正的复苏还差的太远。
不过,有灵气总比没有强。你学会练气功法后,能走在所有人的前面,算是我的一份赔礼。
无缘无故把你拉到这个世界来,对不起!”
“不,不用说对不起。如果不是你误打误撞的把我弄过来,也许,我永远不会知道哥哥的真正下落,也无法彻底杀了姬长发,更不会有这么多美好的体验,我应该要谢谢你!”
“那好,我也不是矫情的人!我们以后——就彼此不相欠!
万一哪天我们都修炼到了飞升的境界,说不定还可以再相见,做好朋友呢!”
第221章 他日若有缘
“飞升上界?你能不能给我解释解释?”
“按照我们修仙界的理论,世上有着三千三百三十三个大世界,每个大世界下面附属着三千三百三十三个小世界。我们所在两个世界就是两个不同的小世界。
等到我们突破化神境,进入炼神期时就可以飞升到灵界,也就是所谓的大世界。
但是在那灵界中实力的划分我们还不清楚,也不排除就跟你我都看过的修真差不多的可能性。
据说,在灵界修炼到了极致,就会飞升到仙界!
我不清楚我们所属的大世界是否是同一个。如果是同一个,那么我们就可以在灵界重逢。如果不是同一个,那就遗憾啦。
不过,如果咱俩都能飞升到仙界,那我们不论是不是同属一个大世界的人,也还是可以见面的!
只不过那个就有点难度了,连我都没什么谱,也没什么信心。”
“最后一个问题,地球是不是有过修真文明,不然雷峰塔从何而来?”
“对啊对啊,我正要说呢。所有的小世界都有所谓‘灵竭期’和‘灵沛期’。就像大海的潮汐一样,不过它的时间长短并不固定。
以前地球的灵沛期肯定是留下了很多上古传承的。但是可能隔得太久了,以至于几乎断绝了传承,你一定要先人一步,去找、去发现那些传承,里面肯定有很多功法和法宝,对你大有用处!
像大熙朝那边,上一次灵竭期只有数百年,所以还有很多传承苟延残喘,撑到了灵沛期,等到了灵气复苏。”
“原来如此……”
“好,我出去见见爸爸妈妈就走了,我把所有的记忆也都留给你,以供你参考。我们俩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缘分再见了。”
“这个是普济大师留给你的转运珠,它沾到了我的血,就把你召唤来了,下次可不可以再这样操作呢?”
“应该没用了,它材料太过普通,虽然上面刻的阵法深奥,但其实是一个一次性的法宝,跟那块我还没琢磨透的玉牌不太一样。
你留着实际用处不大,不过将来你学习炼器、制符或者炼阵之时,倒是很好的一个参悟借鉴的对象。”
“哦~好的。我没有问题了,你去见见爸爸妈妈吧。”
“有什么问题你自己在我记忆里翻吧,如果翻不到,说明我也不知道,毕竟,我也只是个金丹后期而已,哈哈哈哈……”
乐一笑着淡去了身影。
她一定是因为性格开朗、为人单纯,才被叫做“乐一真人”的吧,杜优优羡慕的想。
病房中,杜优优睁开了眼睛,她一睁开眼,就迫不及待的左右看看,视线最后定格在尤芳菲身上。
尤芳菲正拿着一张纸巾擤鼻涕,刚才好一番哭嚎,鼻涕都流出来了。
“妈妈……”
“啊,优优!”
尤芳菲蓦地睁大双眼,看向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女儿。
“妈妈,我好想你!”乐一一下子坐了起来,一把抱住尤芳菲,在她耳边喃喃道:“我真的好想你!”
泪,滑落脸庞,母女二人相隔一百多年,才有了这样一个温馨的拥抱。
尤芳菲也不知怎么的,按说杜优优醒了是好事,可她的眼泪就是止不住,她的身体似乎能感觉到女儿灵魂深处溢满的思念与悲伤。
她也双手抱住乐一,轻抚着女儿的脊背,柔声道:“好乖乖,妈妈的好宝贝,妈妈就在这里陪着你,哪儿也不去。不怕不怕,啊?”
杜明宇早就凑了过来,张开双臂抱住她们,也劝慰道:“爸爸也在这里,陪着你,以后你去哪里爸爸就跟着你去哪里,谁敢动你一下我就跟他拼命!”
乐一笑了出来,撒娇道:“爸爸!我去女厕所你跟着去不去?我嫁人入洞房你跟着去不去?”
尤芳菲的眼泪一下子就收了回去,她嗔怪道:“女孩子家说的这是什么话,没看陆离他们还在这呢吗?”
乐一看了一眼陆离和李梦标张非他们,然后撅噘嘴道:“知道了,我不说了好吧。我想杜小贝了,你们带他来没有?”
杜明宇一边答道“带了带了”,一边冲出外屋去抱孩子去了。
尤芳菲又抹了一下眼泪道:“还以为你多严重,说带他来看你最后一眼呢。谁知来了一看,就跟你平时睡觉差不多,就是老在哭,你哭些什么呢?”
“我……乱七八糟做了好多梦……有点记不住了,不过最惨的那一个,就是梦见我爸和你你们俩不见了,我怎么找也找不着,哭的可惨了。
我还以为光梦里哭呢,没想到这现实也在哭啊,看来我真的太爱你们了,你们以后可不能辜负我,可得对得起我啊!”
尤芳菲看到又开始耍贫嘴的杜优优,心底的大石彻底落下,用力拍了她的手一下道:“又在胡说八道!”
杜明宇抱着一岁大的杜瑞瑞进来了,献宝一样递到乐一面前。
乐一小心的接过去,见他睡的十分香甜,也就没弄醒他,只嘟囔一句:“偏偏在睡觉。”
“他这是睡午觉。没事儿,我们也不急着回北市,这两天多的是时间让你逗他玩儿。”
乐一低了低眼帘:可惜,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正这么想着,她怀中的杜瑞瑞忽然睁开了眼睛。
小孩子的黑眼仁显得特别大,他眨了眨眼,奶声奶气的叫道:“姐姐!”
乐一眼圈又红了,将他立着抱起来,欢声道:“哎!我们小贝真聪明,再叫一声!”
杜瑞瑞刚睡醒,精神头十足,连连喊道:“姐姐、姐姐……”,顺便踹了乐一的腿两脚。
“Mua~”
乐一亲了亲他的小脸,感慨万千。
她将杜瑞瑞递给尤芳菲,又向杜明宇张开双臂道:“爸爸,我要抱抱!”
杜明宇和尤芳菲都愣了一下,怎么女儿昏迷了一下,醒过来就如此黏人?难道真的是做了什么骨肉分离的悲惨噩梦?
想到这里,杜明宇赶紧上前抱住她,安抚道:“优优不怕啊!爸爸在这。我跟你妈身体都好着呢,我们保证好好锻炼好好保养,活到一百多岁,陪着你一起变成老头老太太,好不好?”
乐一抱着从小溺爱自己的父亲,轻声道:“好!”
眼角却又忍不住掉落一行泪,心中默念:爸爸,对不起,我不能在你们跟前尽孝了。不过,姐姐她一定会把你们照顾的很好,如果将来有缘,希望我们能在上界再见。
第222章 街头乞儿
在乐一离开识海之后,杜优优独自在空荡荡的识海中回忆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过往。
那是在离大熙朝京城不远的一处小镇上,秋风萧瑟的街头,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缩在墙角,一动不动。
小镇街头的行人本就不算多,也没有人注意到她蜷缩了多久。若是有人在旁边看着,便会发现她已经在那里蜷缩了超过一天的时间。
终于,有一个路人来回经过了两趟都看见了她那副瘦瘦小小的身影,心中不忍,朝她扔了一文钱。
这时,那小小的身影才动了动,说了一声“谢谢。”
她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捡起那珍贵的一文钱,然后颤巍巍的站起身来。
腿上可能还有些麻,她一瘸一拐的走向镇上的一家包子铺。到了包子铺门口,她看着那蒸笼中冒着热气的大肉包咽了咽口水。
她好想吃肉包,可是她知道一文钱只能买一个肉包,而如果买馒头,则可以买三个。
她竭力控制自己看向肉包的视线,转向店内大声道:“来三个馒头。”
一顿吃一个,三个馒头又可以吃一天了!
她在心里默默高兴着。
老板听到一把嫩嫩的童音在招呼,忙好奇的走出来一看,一个小小的乞儿正捏着一文钱看着自己。
她的小脸脏兮兮的,但是那双眼睛却亮如星辰,只看一下就会吸引你的视线。
多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流落街头了?
老板心下同情,但他并没有余力再养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只得接过她的一文钱,然后用纸袋装了三个馒头进去。
他想了想,又将刚才镇上的财主儿子吃剩的两个小笼包也放了进去,好歹也有点肉不是。
小乞儿将一切看在眼里,当她接过纸袋时,认真的说了一句:“谢谢您!”
她捧着纸袋想找个避风的地方先吃掉两个小笼包,她知道有肉有油的东西放冷了吃会肚子痛。
当她刚刚转进一条窄窄的小巷,三个比她高一截的身影突然杀了出来。
他们中的两人扳住她的肩膀,另一人恶狠狠的从她手中一把抢走了纸袋。
在他们冲出来的时候,小乞儿就一眼认出了他们。他们是镇上穷人家的孩子,虽然比她多一个有瓦遮头的地方,但是肚子却并不比她饱多少。
被抢走了救命的包子馒头,她也没有尖叫大哭,只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
两个扳住她肩膀的孩子见她没挣扎反抗,也放开了她的肩膀。
那拿着纸袋的小子问道:“你怎么不哭不叫?”
小乞儿看着比自己大两三岁的三个小孩,镇定道:“纸袋里有三个馒头两个包子,你们吃掉三个馒头,我还有两个包子可以吃,所以我不哭不叫。”
“切,两个包子我们不会自己吃?还会留给你?你想的挺美!”
“可是你们有三个人,两个小笼包怎么分呢?”
三个六七岁的孩子愣住了,对啊,馒头一人一个好分,那两个包子该怎么办?
其中一个似乎机灵一些,他出主意道:“我们先看看里面有没有包子,别是她骗我们的!”
另外两个孩子一听觉得对,于是三人打开纸袋看了一眼。
真的是三个大馒头,两个小笼包!
这下怎么办?
三人面面相觑,都说不出一句“我不吃包子了”。
小乞儿见他们不吭声了,便又道:“你们可以找件事情比一比,赢了就有的吃,输的最后一名就没得吃。”
三人觉得她说的好有道理,都是眼前一亮。
可是,该比件什么事呢?
他们又发起愁来,不自觉的将目光看向小乞儿。
“你们可以比谁跑得快,也可以比谁跳的高。”
三人一听顿时高兴起来,对啊,平时他们就成天在镇上疯玩,跑跑跳跳那都是家常便饭。
三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开口道:“那到底是比跑得快,还是比跳得高?”
三个孩子中他的身高排在第二,无论比跑还是比跳,他都有信心可以拿到前两名。
个子最小的那个孩子立马道:“当然是比跑得快!跳得高不高又没人帮我们看。”
其实他的私心里,是觉得比跑步自己还有一拼之力,比跳高自己肯定没戏。
当然,没有人当裁判,不好判断谁跳得高也是事实。
“好。那就比谁跑得快。到时候前两名一人一个馒头一个小笼包,最后一名只有一个馒头。”
“好。”
三人做好了约定,又要找一个起点一个终点。
小乞儿道:“你们就从这里出发,跑到那家包子铺门口就可以了,距离不远不近刚刚好。”
三人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遂又走出小巷,面对包子铺排成一排。
但是他们都想把自己的脚伸的朝前一点,结果一直吵吵着“你往前了”、“你往前了”,半天也出发不了。
小乞儿拿起一枚石子,在他们面前画了一条横线,然后道:“这样就可以了。”
三人顿时不吵吵了,各就各位准备出发。
这时,那个拿纸袋的孩子才发现纸袋拿在手上很麻烦,恐怕会影响自己的发挥。
他将纸袋放在地上,然后整整衣衫,准备出发。
站在小乞儿身边的小子对她吆喝道:“小叫花子,你来给我们喊号令。”
小乞儿于是走到他们三人身后,出声道:“准备……”
三人马上绷紧了姿势。
她小小的嘴里用力吐出一个字“跑!”
冲啊,三个六七岁的男童使出吃奶的力气冲向那家包子铺。
小笼包,小笼包,小笼包!
在食物的引诱之下,他们每个人都跑出了自己的个人记录,只不过,在这空荡荡的街头,无人欣赏。
终于,他们冲过了包子铺,分出了胜负。
跑在最后的还是那个最矮的孩子,尽管他双腿捣腾的频率很快,但终究还是输在了步幅上。
“呼,呼,呼……”
三人大喘着气,只感觉从出了娘胎以来还没有这么累过。
那得最后一名的孩子虽然沮丧,但也算愿赌服输,喘了一阵便道:“包子归你俩了。”
赢的两人欢喜雀跃,口中喊着“走,吃包子去咯”,遂转向起点走了过来,输者也蔫头耷脑的跟在后面。
他们兴奋的走了没几步,那拿了拼命拿了第一名的孩子忽然道:“咦,那个小叫花子不见了。”
第二名立即道:“哎呀,那个纸袋也不见了!完了,肯定是被小叫花子偷偷拿走了!”
第三名一听顿时支棱起了脖子看向起点,果然,空无一人。
三人又颠儿颠儿的跑到起点,四周空荡荡的,除了秋风带起的落叶,没有一个人影。
“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跑的太用力了,这还没到饭点,他们的肚子就开始叫了起来。
第一名和第二名的孩子委屈的哭了起来。
第三名的孩子也跟着哀嚎,但其实,他心里觉得,与其让他俩吃包子而我没得吃,还不如三人都别吃了呢。
窄巷之上的窗户里,三个衣着华贵的人恰好目睹了这一场“大戏”,纷纷笑叹那乞儿的机智胆大。
一个穿黑衣的人道:“这可是二桃杀三士的谋略啊,竟出自一个乞儿之口,民间当真是卧虎藏龙啊。”
一个穿灰衣的道:“她不仅是个乞儿,而且看上去不过四五岁,这份玲珑心思真不知如何生就的,难道这就是所谓天才?”
只有那十岁左右的华服少年显得略淡定些,他只吩咐了一句:“派个人跟着她。三日后,若是没有什么偷鸡摸狗的行径,就送她去皇家开的善堂吧。”
三日后,在隔壁的小镇上,小乞儿早已消化光了那三个馒头和两个小笼包,饿的前心贴后背。
为了节约体力,她又缩在街边一动不动了。
这时,一个劲装大汉站定在了她的面前。
她抬头看了看大汉,心里有些惧怕,这可不是她对付得了的人。
大汉开口道:“跟我走吧,京城里有个皇家开的善堂你知道吧?专门收容你这样的孤儿。”
她眼珠转了转,问道:“为什么你会来找我,我不认识你?”
如果是包子铺老板或者那个给了她一文钱的人来对她说这句话,她肯定立马跟着对方走,可是眼前这个大汉,她从来没见过。
“哼,你三日前戏耍那三个小儿,颇有几分机灵,恰好入了当今二皇子殿下的眼。他吩咐下来,只要你这三天没有干什么坏事,便叫我送你入善堂。”
“二黄子店下是谁?”
“二皇子殿下就是当今皇帝的二儿子,连这个都不懂。”
小乞儿抿了抿嘴,她确实不懂,不过。好像听起来不坏的样子。
就这样,无名无姓的小乞儿跟着大汉进了京城,又进了皇室出资开设的善堂。
第223章 兄妹
在善堂里,被保姆洗干净了的小乞儿焕然一新,长得别提多漂亮乖巧了。
善堂里的保姆们虽然是拿钱办事,照料这里孩子们的吃穿住用,对他们不会过多关注,但是看小乞儿生的这么好,她们还是有些好感的。
听到小乞儿肚子里传来“咕——”的叫声,一个姓张的保姆,便领着她先去厨房拿剩饭垫垫肚子。
“你知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乞儿十分肯定的道:“我叫优优。”
她不记得自己父母模样,更不记得家在何方,但她记得以前有很多人围绕在自己身边,他们都叫她“优优”。
“优优啊,真是好听的名字,那你可还记得自己的姓氏?”
乞儿眼中的光暗淡下来,她不知道,她对于自己的姓氏毫无印象。
看着那颗摇头的小脑袋,张保姆心生怜惜,柔声道:“没关系,以后这里便是你的家。有吃有穿,还有人教你们本事。
你若是喜欢烹饪,将来便可当个厨娘;你若是喜欢女红,将来便可当个绣娘;就算你什么都不喜欢,只要能学会收拾打扫,将来也可以卖身去大户人家当个粗使丫头,总不至于没口饭吃。”
小优优听的很认真,这也许就是她未来的前程。
当她填饱肚子,出现在善堂那堆大大小小的孩子里时,纵然小孩子们还没有什么审美,但是小乞儿过分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容貌还是让他们产生了一种距离感。
没有小圈子主动来接受她,也没有人来尝试跟她说话,她的日子比在街头乞讨时还要寂寞冷清些。
不过,至少有东西吃,有地方睡,就冲这两点,她觉得很满足。
在善堂里,满了七岁的孩子就会开始学本事,毕竟善堂不可能养他们一辈子。
七岁到十岁的孩子,要上半天课;十一岁到十四岁的孩子要上一天课;满了十四岁的孩子就得出去找工作;满了十六岁的就不再是孩子,不能再呆在善堂里了。
所以,善堂中比较有闲、比较活跃的,都是十岁以下的孩子,特别是不满七岁的。
而不满七岁的孩子,数一数,大大小小也有几十号人,颇为不少。
人多的地方,便有江湖。
即便大家都对优优有种距离感,也架不住一些顽劣的孩子那颗想要欺负人的心。
“说,今天张婶是不是又偷偷给你吃好东西了?”
一个小胖子揪住优优两个羊角辫中的一个,气愤的质问。
老实说,善堂伙食虽然管饱,但油水也不算太多,他能长成个胖子估计也是有基因的功劳。
优优被他揪得头向后仰,她嘴里大声否认着:“没有!张婶没有给我吃好东西!”
“你还不承认,你敢不敢让我们搜你身上!”
另外一个小瘦子也在旁边狐假虎威。
这一胖一瘦两个小子,正是目前善堂里七岁以下孩子中的“胖瘦二煞”,堪称霸王一般的存在。
小优优怀里没有任何东西,但她也知道让人搜身是绝对不可以的,是一种侮辱。
“我不让你们搜,你们这是欺负人,我要去告诉李管事,让他罚你们!”
“嘿,还敢告状!瘦子,跟我上!”
小胖子受不得激,在他心目中:宁挨一顿揍,不能丢一分面儿!不然将来,小弟就不好带了。
胖瘦二煞开始拉扯小优优的衣服,她开始尖叫起来。
她拼命的推开他们,奈何她只有四岁,二煞都六岁了,一个她都打不过,更别说两个了。
正当她挣扎尖叫的时候,忽然从旁边冲出一道身影,狠狠的推开了瘦子。他的力道很大,瘦子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优优和二煞都愣住了,只见来人眉目俊秀、身材颀长,乃是一个平时比较沉默老实的六岁男童——杜秋白。
胖子怒道:“杜秋白,你干什么?”
“我不许你们欺负她!”
“你凭什么不许我们欺负她?”
“就凭……”
杜秋白看了一眼优优清澈的大眼睛,旋即对着胖子郑重道:“就凭我是她哥哥!”
“啊?”
周围观战的小屁孩们都震惊了,他们怎么不知道杜秋白和优优两人是兄妹?
优优来善堂也有二十多天了吧,平时也没见他俩说话啊?
小优优心情有些激荡,她还没有从刚才的愤怒中完全挣脱出来,就突然享受到了被人保护的感觉。
她看着杜秋白的后脑勺,觉得他就像一座巍峨高山、一个天降神兵!
小胖子怒道:“优优,你不是说你没有姓吗?”
优优忙往杜秋白身后一缩,大声道:“我有姓,我叫杜优优!”
小胖子气的要死,但他知道自己打不过杜秋白,自己之所以能在小孩子里称王称霸,是因为杜秋白不屑于这么干而已。
杜秋白朗声道:“听见没有?她叫杜优优,是我妹妹!以后谁想欺负她,先过我这一关!”
小胖子哼了一声,想带着瘦子撤,谁知瘦子却拱火道:“我们两个打他一个,能赢!”
小胖子一听又来劲了,冲杜秋白发狠道:“我就先打你,再打她!”
说着他向杜秋白一拳打来,瘦子也一蹿而起,从旁夹击。
杜秋白临危不惧,他一边躲开胖子的狠扑,一边朝瘦子狠狠击出一拳。
瘦子躲闪不及,身上挨了一拳,但他的小拳头也击中了杜秋白。
胖子一击不中,又发动了第二轮攻击,眼看杜秋白刚跟瘦子对攻了一拳,已然无暇躲闪。
围观的小孩都以为杜秋白要糟糕了,哪知异变突起。
优优从杜秋白身后闪了出来,她闪到胖子身后,对着胖子的膝盖窝就是狠狠一脚,胖子“啊哟”一声被她踹得跪倒在地。
瘦子大惊失色之下被杜秋白狠狠击中了面门,顿时也惨叫出声。
胖子想从地上爬起来,却遭遇到了杜秋白狂风暴雨般的拳头袭击,七八拳之后,胖子身子一软,往地上一歪,呜哇大哭起来。
远处传来了大人的喝问声,围观者一哄而散。
杜秋白看看优优,郑重道:“你干得好,真聪明!以后我来保护你!好不好?”
优优眼里突然盈满了泪。
杜秋白惊慌道:“你别哭啊,你为什么要哭?”
她抬起衣袖擦了擦眼泪,郑重的点头道:“好,你就是我的哥哥杜秋白,我就是你的妹妹杜优优!以后你保护我,我也保护你!”
她头上的羊角辫一点一点的,为她铭记着这句终生不渝的誓言。
兄妹二人在善堂中度过了无忧无虑的半年时光,直到有一天,善堂中来了几个特殊的人物。
那天,先是有几个保姆召集了所有的七岁以下的孩子集合,然后善堂最大的管事李管事亲自带着三个一身黑衣的人来了。
黑衣人对着那些大一点的孩子一通盘问,又扳手扳脚的观察了一遍,经过一番商量后,其中一个指了四个孩子道:“你们跟我走吧。”
三个孩子里就有杜秋白和杜优优二人。
杜秋白问道:“去哪里?”
那人眉头一皱,李管事忙接话道:“三位大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接一步说话。”
又转向孩子们道:“你们四个跟着过来,别人都散了吧。”
从那天起,善堂里的孩子们再也没有见过杜秋白四人,而大熙朝的暗卫营里,则多了四个小学徒。
可惜,他们四个中也只有杜秋白和杜优优互相扶持,熬到了“毕业”。
另外两人,都消失在了暗卫营学徒残酷的训练中。
当他们一起被指派到燕王府,成为燕王的暗卫,“二皇子殿下”终于在杜优优的脑海里从五个字变成了一个具象的人。
燕王面如冠玉、气度高华,简直跟哥哥一样好看,而且他还那样的善良、礼贤下士,一点也不介意自己和哥哥是如此年轻。
在杜优优心里,燕王渐渐成为除了杜秋白以外世界上最好的、最重要的人。
第225章 玩转娱乐圈
2025年深秋,北京。
一个热闹的摄影棚里,一堆人在收拾着器材,而在棚内的一角,《VOUGE》的记者正在对杜优优进行采访。
记者先跟杜优优聊了聊今年暑假大爆的《天洞》,又聊了聊引爆秋季收视率的《女特种兵之血染风采》,之后,才聊起了她在最近斩获金马奖的事。
“你22岁就已经解锁了所有华语奖项的影后,个人累计票房超过百亿,主演的电视剧也都大获成功,两张风格迥异的专辑也全都大受欢迎。
网络上有个词形容你,说你的职业生涯顺利到‘令人发指’,你赞成这个说法吗?”
“赞成。我必须承认,虽然我在工作上特别的努力,但是我所收获的成绩,仍然数倍、甚至数十倍的超过我的付出。”
“哦?这倒是挺特别的回答,一般明星会说‘你不知道我在成功背后付出了多少’之类的。”
“哈,可能我是个幸运儿吧,除了辛辛苦苦拍片子、录专辑、赶通告,我没有付出什么别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别的明星在这些工作之外还付出了别的吗?”
“别给我挖坑啊,我虽然困,可还没糊涂。
我觉得在圈子里成功三要素缺一不可。也就是说天分、努力、运气缺一不可。
我为什么没有强调前面两点呢?
首先,我觉得没天分还硬要往圈子里钻,这种情况,属于个人选择错误,不值得讨论。
其次,努力,干我们这行的有几个不努力的?我知道,前几年有一些抠图的、台词用数字来代替的演员,在圈子里滥竽充数。
但那些终究是短暂存在的一种非主流行为,不能用他们这些个别现象来代表我们所有的演员。
我认为我们绝大多数演员都是非常敬业的。如果一个人不尊重自己的职业,拿不出好的作品和角色,那他根本也混不了多久,终究会被观众抛弃。
所以我要强调的只有最后一点——运气。这点真的很重要。
这么说吧,跟我一样运气好的,那是付出多少,回报多少,甚至加倍回报。
运气不好的,可能挣扎了十几年,也没有多少回报。
我们这个行业的性质就是这样,像一座冰山,能浮出水面被人们看到的永远只是冰山一角。
而你红不红,能不能浮出水面,跟你付出过多少努力,并没有一个正比关系。
所以说,很残酷。”
“这么说,你的成功之道,最重要的就是‘幸运’二字吗?”
“对。”
“多说几句啊优优,稍微展开一下,不然回头字数不够,稿子可就全靠我自己发挥了。”
这个记者跟杜优优做过三次拜访了,说话也比较随意。
“嗐,呃……
对,我的成功是就算我自己重来一遍都无法复制的‘天时地利人和’,所有的一切都刚刚好。
我认真的完成了这份工作,然后下一份工作就刚好出现了。于是我又认真投入下一份工作。
你知道演员是很被动的,我并不能决定下面会不会出现一部好戏等着我来演。但截止目前,实际情况就是,我每次都能遇到好剧本。
还有一点,这些剧本拍出来,最终能取得什么样的成绩,其实并不是我,甚至也不是我们整个团队能控制的。
我和我的每部戏、每张专辑的合作者,我们都只是‘尽人事、听天命’。
你知道那句话吧?‘小红靠捧,大红靠命’,我之所以那么顺利,我只想说: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让我们相遇!哈哈哈哈。”
“你为什么不灌点鸡汤给读者呢?大家都知道你是文科高考状元,应该不是文采不够吧?”
“你这个问题问得好。那么我也想请问,对于一个年仅22岁,学业、事业、感情都顺利的不得了的女孩子,她能对生活有多少感悟?她能说出多少‘醒世名言’?
我可以在这里为了‘高考状元’这个名头、为‘才女’这个人设说出很多心灵鸡汤来,但那不是真实的我。
真实的我,只想告诉所有拼事业的年轻女孩子,努力了不一定成功,但是不努力,一定不会成功。
还有一句:锻炼好你的身体和心理。拼搏的时候你的身体要撑得住,失败的时候你的心理要撑得住。
甚至,成功的时候,你的心理也得承受的住。”
“你觉得自己的身体和心理都锻炼的怎么样?”
“棒棒的!”
“……”
“哦,要多说几句是吧?
嗯~我的身体大家都知道吧?寻常两个壮汉那都不是我的对手。心理更是不用提了,我取得了那么多成绩,你看我漂了吗?
大家可以满娱乐圈去打听,我有没有对谁嚣张跋扈过?我有没有耍过大牌、我有没有得意忘形过?
我可以告诉大家,没有、完全没有!我从来不会把这些成绩看成我狂我傲的资本。
因为在我心底里,这些成绩只是我在这一个人生阶段的一种经历而已。
难道等我到了五六十岁,我还要沾沾自喜于我塑造过方莹、沈清漪这样的小姑娘吗?还会唱《恋爱方程式》那样的歌吗?还会在舞台上当什么唱跳女王吗?
肯定不会啊。
到时候我还在没在圈里都不一定了,我相信到时候我肯定会有新的人生目标了。”
“等下,你这展的太开了又。”
“哦,总之,我在娱乐圈,那就是一个字——玩。
所谓玩,不是随意,更不是敷衍,而是我只做我感兴趣的工作。
就像大家打游戏,玩游乐设施,肯定是做自己感兴趣的啊!但不代表我们做的不认真、不拼命,对不对?
你看有些打游戏的玩家,熬更熬夜、爆肝!是吧?那些玩极限运动的,那更是用生命在玩儿啊!
我呢,也同样是用我满腔的热情,全身心的投入的玩,不玩出个名堂不甘心那种。
幸好我足够幸运,一直‘玩’有所成。”
“这么看起来,你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幸运儿。”
“没错儿,我刚入行时,我的经纪人她们就说了,说我是‘锦鲤体质’。我当时没当回事,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你才22岁就拥有了这么多成绩,你不怕盛极而衰,以后再也遇不到这么多这么好的资源了吗?”
“不怕,我不怕糊。大家都知道我不差钱,如果我哪天糊了,我就转到幕后,专门去捧一些我看得顺眼的新人,那不也挺有意思?”
“哈哈,不会不会,你现在观众缘那么好,血厚得很,就算什么都不演,那也是过十年都糊不了!”
“什么都不演当然糊不了,就怕一直演一直扑,十年没一部电影票房能破亿,那你说糊不糊?不过我不怕,我相信我没那么衰,哈哈。”
“我也相信!那么,能不能透露一下接下来的工作计划呢?”
“只能透露是一部电影,具体的信息,大家过一阵等官宣吧。”
“那……你跟陆离导演的感情也是很多人关注的焦点,对于外界说你们是娱乐圈的‘金童玉女’这个说法,你怎么看?”
“这个我真没太大感觉,外界怎么评价、议论我们,跟我们其实关系不大。
因为我俩都属于不会把感情生活拿出来与人分享的人。
不过,如果‘金童玉女’只单单形容外表的话,我们还是可以笑纳的。”
记者想了想,试探道:“你们的外型都很出众,你觉得这是否会让你们的感情面临更多的诱惑?”
杜优优看看天花板,呼出一口气道:“你说的对,所以,为了减少那些打我们主意的人的数量,我们决定,明年就结婚。”
“什么?”
小记者被震得晕晕的,早知道有这个大料她就该早问啊!
现在采访接近尾声了,杜优优一个劲儿打呵欠,明显不在状态了,哪可能任由她盘问下去。
果然,安小慧适时的询问素材够不够了,优优该回去休息了。
记者忙道:“最后一个问题,你已经取得了如此多的成绩,那你对未来的发展还有什么更高的目标或者期待吗?”
杜优优站起身来,意味深长的笑道:“我说过啦,这些成绩,我只是把它们当成我漫长人生中的一小段经历而已。眼光放远一点,我们未来的目标……应该是星辰大海。”
直到三十年后,才有人反应过来杜优优这句话的意思。人们纷纷惊叹,原来,她比我们早起步了这么久!
第224章 生日快乐
乐一与父母和弟弟相聚了一会儿,推说有点累,想休息一下单独待会儿。
等众人退出房间,她又用手机跟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舅舅和表哥分别视频通讯了一小会儿。
他们都还不知道杜优优出了事,只当她是在哪个酒店里跟他们聊天。
当最后一通联络挂断,乐一握了握手机,仔细看了看四周的陈设,心里说了一句:再见了,我的故土。
随后她进入了杜优优的识海。
“姐姐,我该走了,你快出去吧,我看你那个男朋友担心的都快哭出来了。”
“呵,让他哭好了,不急这一分钟。你要怎么回去呢?”
“我估计你出去我也就回去了,那颗转运珠就像是一个专为咱俩见这一面造的。只要你离开识海,我也就能离开了。”
杜优优看着乐一感慨万千,可是,再怎么不舍也终有一散。
“好,我出去了。以后我一定好好修炼,争取能跟你有再会之期!”
“嗯!一定可以的!姐姐你运气也不错,我刚才看了,我这副身体竟是变异的雷灵根,嘿,将来你修炼起来一定一日千里!”
“真的?那是我占了你便宜了。”
“哈哈,咱俩就别说谁占谁便宜这话了。以后我这一大家子人都要托你照顾呢。”
“这回可是你见外了,他们也是我的家人啊。”
“行了,那咱俩也别在这腻腻歪歪了,你快出去吧。好好修炼,我在仙界等你!”
说着,乐一伸出了右掌。
“好,你等着我!”
说罢,杜优优抬手与乐一重重的击掌,接着便消失了身影。
乐一扬起一个清浅的笑容,也渐渐华为光点,在识海中消散不见。
杜优优再次睁开双眼,看着熟悉的病房陈设,笑了笑。
难得呀,自己居然也作为病人享受了一次这种病房,以前每次来可都是给人看病的。
她动了动胳膊腿,又运转了一下内力,不错,外伤没有,之前受的那点小内伤也已经痊愈了。
不知道是乐一的功劳还是那转运珠的功劳。
她出溜下床,打开了通向外间的房门。
外间众人刚出来没多大一会儿,忽听她开门出来,都不由惊讶的回头看她。
尤芳菲忙道:“怎么了?你不是要休息一下?”
“呃……我忽然好饿,我觉得我可以吃完一只羊再休息……”
外间众人都笑出声来,这才是他们熟悉的杜优优啊。
陆离尤其松了口气,刚才醒来的杜优优让他觉得有些陌生,她看他的目光不带任何温度,好像两人素不相识一般。
现在,捧着胃喊饿的她是如此熟悉,甚至还趁众人大笑时冲自己挤了挤眼睛。
众人哪有不依杜优优的,都忙收拾了一起出去吃饭了,不管自己饿不饿,先把杜优优喂饱比较重要。
当烤全羊摆了上来,杜优优一个人干掉一大半,作陪的人稍微意思意思,干掉了一小半。
李梦标和张非放了心,表示要回去审问那个护臂男,看能不能进一步把他的制毒贩毒团伙及网络完全挑了。
杜优优眼神动了动,问道:“那个人妖呢?”
“死了,我们赶到的时候就快断气了。”
“哦。好,他挺厉害的,我还怕他跑了呢。”
等李梦标和张非走了,杜优优他们也乘车返回她在北京的住所。
她坐了陆离的车,而尤芳菲和杜明宇带着杜瑞瑞坐了安小慧开的车。
她一系好安全带,就连连感慨:“哇,我感觉我睡了一个月,做了无数个梦,没想到才过了一天。”
“还想睡一个月?就这一天就快把我折磨死了好吗?你不光睡,还一个劲儿流眼泪,我真是……”
“好啦好啦,对不起嘛,再也没有下次了好不好?
你坐好别动哦。”
说着她解开安全带,稍稍离开座位凑到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甜甜的道:“生日快乐!”
陆离一边小心的开着车一边责怪道:“还不快坐好?也不怕被摄像头拍到!”
“这段路我熟啊,这截没有摄像头。就算它有,我也能让标哥把它弄没有!”
“把你能的。”
“哼,你就说你现在快不快乐?开不开心?”
陆离嘴角漾出笑意道:“快乐!开心!真是,我这心情一天到晚被你弄得七上八下的。
下次再不许这么吓唬人了知道不?”
“我知道啦。”
陆离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哎,燕大是谁你知道吗?”
杜优优心头顿时狠狠一震,她佯做镇定的反问道:“燕大?你从哪儿听见的人名?”
“就昨天啊,我吭哧瘪肚的赶到你昏迷的地方,那个人妖,他看见我,突然跟打了鸡血似的回光返照。
嘴里叨叨什么:‘燕大,你来了,你终究是来取我性命了。既然这次这条命给了你,能不能算我们两清了?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不再有瓜葛。’
我就问他:‘你是谁?燕大是谁?’
他忽然就萎靡不振了,也可能是回光返照的劲儿过去了吧,在那儿说了一句:‘原来你不是燕大,我的债还没还完吗?’
然后就咽气了。”
“哦~那可能是他的什么熟人吧,被他坑过害过、让他心中有愧的。我倒是从来没听过什么燕大燕二的。
嗐,我昨天也是第一次跟他交手而已。他还会用枪你知道吗?要不是我实在太厉害了,估计你们去也只好替我收尸了。”
“别胡说。”
“好,我不胡说,那我在剧组那边请好假没?你知道不?”
“请了,本来请了三天,不过看你这状态,也就请一天就够了。”
“对啊,我这就喊霜姐跟剧组联系,说我后天进组。”
她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陆离一边开着车一边又想起了那个人妖素攀看自己的眼神。
素攀并不像是失心疯了,倒像是确实认识他,而且两人很熟一般。
可他确实不认识这个素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可是,那人已经死了,杜优优也说她不知道,那这个真正的答案,恐怕永远也无法寻求了。
第226章 各自逍遥(大结局)
九华山,九华派,在闭关六十四天后,乐一真君终于突破到了化神境,成为了一位化神真尊!
破境之时,天现异象,乃是一只凤凰九天展翅。
凤凰翩翩起舞,翔于九华,它周围祥云缭绕、霞光万道。
整座九华山被笼罩在一片祥云瑞气之中,仿佛天上宫阙,海上仙山。
此异象一出,不仅她所在的九华派震动,就连整片修真大陆都震动了。
很多有传送阵的门派,纷纷派出杰出弟子前往九华派观摩异象,参悟大道。
而这异象竟持续了整整七天之久。
七天后,异象消散,众人以为九华派必将大张旗鼓为乐一真尊举办化神大典。毕竟,这片大陆上,她是仅有的三个化神之一,不要太拉风。
可是九华派却派人宣布,乐一真尊已经下山云游去了,大典就不举行了。
这么任性的吗?
其他门派的人纳闷着返回了各自的山门。
此时的乐一,正在苍茫大地上空肆意飞行。
哈哈,这速度比飞机还快吧?我现在简直比飞鸟还自由。
修仙,真的太有意思啦!
忽然,她心念一动,降落凡间,化作一个江湖儿女的装束,准备来个扮猪吃老虎,踏平人间不平路。
不过,三天后。
“唉,作为一个封建王朝,怎么可以这么太太平平,没有一件事来让我出头的呢?真是不科学!”
十分不巧,也不知道是这个皇朝气数正旺,还是乐一真尊的运气不旺,她瞎逛了三天也没遇到什么不平事。
嘟嘟囔囔的乐一在山道上行走着,一脚踹飞了一颗小石子。
很快,石子飞去的方向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喊声:“救命啊——!”
嗯?难道是那颗石子那么巧把人的头给砸破了?
我的力度控制的很好啊,不至于吧?
下一瞬间,乐一出现在了呼救者的身边。
“和尚?”
乐一看着二十多个满脸张惶的和尚,还有十三个持刀的大汉,询问道:“这是怎么了?”
在场的和尚和大汉没有一个眼神不好使的,他们都看见这个女子是突然出现在场中的。
她一定是江湖中的顶尖高手,在场所有的人加起来都不够她一只手对付的那种!
有个年轻和尚立马道:“女侠救命!这些强盗刚才拦路抢劫我们。
我们乃是大慧寺的僧侣,刚在城中做完法事要回寺,不料途中却遇到这些强盗。
他们不仅抢钱,还要杀人害命!望女侠救命啊!”
乐一目光滑过一众僧侣和大汉,还没开言,那为首的大汉已经开口道:“这次看在这位大侠的面子上,我们就放过这些和尚,银钱也如数奉还,大家各走各路,如何?”
乐一见他并不争辩,看来确实是杀人越货,心无善念之辈。
“嗯~为了以防万一,我想问问几位强盗先生,有没有想过放弃强盗这份没有前途的职业呢?”
强盗中的几人杀机突然涌现,但都很快收敛了回去,估计也是看出乐一的深不可测吧。
那头目道:“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我们当贼的也有自己的道。还望大侠高抬贵手,以后好相见。”
“好,这是你们自己的选择,莫要怪我。现在,我要‘高抬贵手’了。”
说罢,她右手轻轻一挥,十三道火焰飞出,瞬间将所有强盗化为了虚无,连个渣也没剩。
一干和尚目瞪口呆,这,这哪里是一个女侠?这分明是仙家手段,她是一个女仙人啊!
几个年纪长点的和尚纷纷口念佛号,合十鞠躬。那些年纪轻一点见了,也忙跟着学,一边行礼一边嘴里大喊着“阿弥陀佛”。
乐一花了三天才行了这一善,总算满意了,正准备装模作样,仙气飘飘的腾空而起,却忽听得一把童音大喊道:“女神仙等等!”
嗯?
她回头看着出声喊她的小和尚,正是这堆和尚里年纪最小的一个,大概还不到十岁吧。
“什么事?”
“女神仙,小僧也想学仙法,然后行侠仗义,杀光所有坏人!求女神仙指点迷津!”
小和尚一边说一边又合十行礼。
一旁的大和尚呵斥道:“住口,佛门中人怎可开口闭口伤人性命?回去罚你面壁思过三天!”
小和尚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反驳,只应道:“是。”
但他说完这个“是”字却又偷偷去看乐一。
那大和尚又对乐一道:“还望仙人不要责怪他年幼无知,出言莽撞,原谅则个。”
乐一早将小和尚的表情收入眼底,她缓缓走到他身边,伸出右手道:“把手给我。”
大和尚一惊,刚想出言阻止,却见小和尚已经把自己的右手递到了对方手中。
唉,阿弥陀佛,幸好他还年幼,希望这次的经历不会影响他的修行吧。
乐一却是将小和尚的手轻轻一握,旋即露出一抹喜色。
她放开小和尚的手,对大和尚道:“这个小子与我有缘,我要带他回去教授仙家功法,你们可有异议?”
“啊?”
二十多个和尚都惊呆了,这是怎么说的?怎么就与你有缘了?
“这……”
大和尚看向小和尚,希望他能出言拒绝,哪知却看见他一脸兴奋的看着自己,似乎就等自己说出一句“无异议”了。
这顽劣的孩子,看来是留不住了。
“不知仙人要带他去往何处?”
“往东行八万八千里,有个大熙朝,你可知道?”
“略有耳闻。”
“我的门派就在那大熙朝境内,名曰‘九华’,他日你们若想探望他,可以来九华派,报上我乐一真尊的名头即可。”
众和尚不懂修真界的尊称,不然“真尊”二字就能吓得他们跪倒膜拜了。
小和尚见大和尚们并不阻拦自己跟仙人去学仙法,心中大喜,却又怕喜的太明显让众位师叔师伯伤心,便忙做出一副十分伤离别的样子来。
众僧一听,那什么“九华派”在八万八千里之外,顿时明白,他们与这小和尚,恐怕此生是再无相见之日了。
那领头的大和尚转向小和尚,目光复杂道:“既然仙人说你与她有缘,你亦诚心去学仙法,那我也不会阻你前程。
只望你学得本领,勿要为恶。若心有迷惘,就回忆一下学过的佛经,佛法无边,当可助你勘破虚妄。”
小和尚半懂不懂道:“是,谨遵师伯教诲。”
大和尚轻抚他的头顶道:“以后,贫僧就不再是你师伯了,你好自为之吧。”
小和尚一听,忽然又有些舍不得走了,眼圈红红的哽在那里。
乐一一见,知道该自己出场了。
“众位不必伤感,他资质上佳,修行起来想必不慢。他日若是修到了筑基的境界,借助飞行法器,可以日行千里。从大熙朝飞过来,也不过数月功夫罢了。
小和尚,你有没有信心好好修炼,突破筑基,将来回来探望诸位大师?”
小和尚高声回答道:“我有信心!我定能突破筑基,荣归故里,探望各位师伯师叔!”
待乐一放出飞行法器,将小和尚置于其上,腾空而起,众僧大惊之余,又忙高诵“阿弥陀佛”,以此压惊。
小和尚忽然一下飞到了高空,小脸吓得煞白,幸好这法器飞行平稳,如履平地,他才很快适应过来。
乐一绕有兴致的看着他东张西望的小模样,问道:“你可知我为何愿意收你为徒?”
小和尚忙看向她答道:“您说与我有缘,可是您从我手上看出了什么?”
“并不是你手上有什么,而是我查探了你的灵根,你竟是土木双灵根。这双灵根,是难得的修真天赋,且恰好与我的木灵根有一部分相同。
且我们修真之人,平时是不涉凡间之事的。而我这次心血来潮,在凡间晃了三天,什么也没干成,却恰好遇到你们这群和尚呼救。你说,是不是有缘?”
“原来是这样。”
“嗯,就是这样。对了,我刚才隐去了真容,这才是我的本来面目。”
小和尚眼瞅着她从一个美人变成了一个大美人,大为惊讶。
她继续道:“为师本名叫做杜优优,不过我们高阶修士一般只称呼道号。我道号乐一,因为入了化神境,所以修真界都要称呼我一声乐一真尊。你叫什么?”
“小僧,哦不,徒儿法号普济。”
“什么?!”
乐一大惊失色,若不是修为高深,怕不是要从天上跌落下来。
她脑中飞快的闪过当年在地球时普济大师的音容笑貌,还有他透露出来的关于故土的只言片语。
对啊,他说过,他是在仙门中修炼到筑基,然后想回凡间故里看一看,途中卷入了一个莫名空间来到了地球。到地球上后,他也是从近代活到了现代,才从一些新闻和书籍上,知道自己可能是通过虫洞穿越的。
她从储物袋中拿出那颗自己这几天无聊弄出来转运珠,上面的阵法,正是自己模仿杜优优手上那颗做的。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普济大师竟然是我的弟子?他筑基后带着我给他的玉牌和转运珠掉入了虫洞,去到了地球,然后晚年遇到了年幼的我,又收我为徒,赠我宝物,助我穿越。
那么,如果我现在不收他为徒,或者不给他玉牌,是不是就可以斩断这个循环?
那上一个循环的我,又为什么要这么做?感觉上,她是故意要让这个循环发生似的。
乐一一头雾水的看看普济,又想到了自己当初刚穿越时的痛苦心情,想到了杜优优与姬明宪的母子分离。
呼,她长吁一口气,做了一个决定。
这一次,她不会再把玉牌给普济,他筑基后要回故土,她就亲自带他去,绝对不让他再陷入什么虫洞!
就让另一个时空的我们,不要再经历这些波折,各自安好吧。
地球,2048年初春,江南依旧春寒料峭。
西子湖畔,戴着大口罩和渔夫帽的杜优优挽着陆离的胳膊游走在稀稀落落的人群中。
两人轮流神识外放,扫射着四周。
杜优优碎碎念道:“眼瞅着灵气都快复苏了,我都想开新闻发布会宣布退出娱乐圈了,结果今早又接到一个好剧本,你说咋整?”
“那就先演完这部再退。”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你干嘛不劝我不要接了?”
“这不是还没复苏吗?我怕你闲下来难受。再说,你不演,人家要是找谭凌演了你不眼红?”
“呸,我不演也轮不到她好不好?这个剧本人设是35岁,我是因为‘保养’的好,才能驾驭。她都48了,还想老黄瓜刷嫩漆呢?”
“呵,那你要是露出本来的面目,恐怕这个剧本也轮不到你演了。谁找一个20岁的小姑娘来演35岁的剧本?”
“我露出本来面目不是擎等着人来把我切片么?哪有正常人外表二十多年不变的?”
“别光顾说话,好好找。”
“乐一只说应该在西湖周边,这范围也太大了吧。那个雷峰塔要是在地下几十米,超过我们的神识外放的距离怎么办?”
“那就下次再说呗,反正灵气复苏应该还有两三年,今年找不到我们明年再来。它又不会长腿跑了。”
“哎,你说它会不会在这湖里?”
“有可能啊,那就更难找了,我看得等我们结丹了再来试试了。”
“啊?可是我真的好想要一个高级的空间法器啊。”
“你不是有转运珠了吗?那么大空间还不够你放东西的?”
“它也就是个大号储物袋,别的啥用没有,也不能放活物。如果我有了雷峰塔,我就把它淘汰给你。”
“感情我就是个收破烂的。”
“嘻嘻。”
这时,前面跑过来两个极漂亮的少男少女,两人一脸的兴奋,又带着一点神秘兮兮。
女孩冲过来,一头撞进陆离的怀里,压低音量邀功道:“爸妈,我们好像发现了!”
杜优优眼睛一亮:“在哪儿?”
男孩也急着邀功,拉起杜优优就跑。
“妈,快,我带你去。”
杜优优颠儿颠儿跟着儿子跑了,女孩儿也忙拖着陆离追上去。
等四人跑到一处停下来,杜优优和陆离神识一扫,果然,那路边地下约十五六米处有着极强烈的灵气反应。
两人互看一眼,虽然是隔着墨镜口罩,也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欣喜。
不过,要取东西,只有等晚上再来了。
杜优优四周看了看地形,忽然“咦”了一声。
陆离紧接着道:“呵呵,没想到啊,当初第一次遇见你时,我脚底下竟然踩着雷峰宝塔。
可惜,我却懵然不知,眼中只看到你这小丫头!”
“没有我这小丫头,你在这站成一块望夫石,也发现不了脚底下是雷峰塔!”
“所以,那天那么多人,我居然一眼就能看出你与众不同,这说明什么?说明我果然有眼光。”
“哼。”
杜优优傲娇的仰了仰头。
女孩儿在一旁道:“哎,我们是不是忽略了一个问题?这塔里不会还镇着一个大妖吧,别不小心放出来了,咱们打不过啊!”
杜优优却道:“放心吧,我们拿出来先好好检查检查,没有活物再启用。
若是里面还有活物,我们就先把这塔封印起来,等将来实力够了再放它出来。
它若老实就罢了,要是不老实,我反手就把它收为灵宠,看它还跳不跳。”
这时,杜优优的零号通讯器响了起来,她忙接通了。
等她接完电话,喜滋滋道:“刚才你们姥爷打电话了,说你们舅舅也突破到筑基了。”
女孩一听,兴奋的掰拍了拍手道:“哇,那我们家的筑基就突破五个人了!再加上姥姥、姥爷,还有堂姐他们几个练气八九层的,这要是等到灵气复苏了,我们就是名副其实的第一家族了。”
杜优优看周围略有了些行人,便道:“我们先回酒店吧,回头再说。”
于是四人转身走向远处。
地下深处,一座七寸高的小塔静静的躺在泥土中。
在之前几人的神识扫过之时,它曾闪现过微弱的光芒,此时又归于了暗淡。
但这次,它不会等得太久了。
很快,它就可以重见天日,再一次随着大能修士遨游天地、吞山纳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