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会议
扫视看去，二楼只有寥寥几人，依靠在楼梯旁的科里.凯洛格，靠近窗户坐在的大地序列非凡者。
右边，格兰依旧坐在昨天的位置上，不过现在，他身边多了道身影。
那是位面容和蔼的老妪，她头戴尖顶软帽，身着深蓝色长袍，左侧胸口位置是水浪汇聚而成的法杖图案，金框眼睛下是双琥珀色的眼眸，看向莱栖的眼神充满惊讶。
浪涛之杖，这个词瞬间出现在莱栖脑海，这是一个魔法师组织的名称，虽然和青金塔相比还差得远，但在王国东部行省及沿海地区，它的影响力并不小。
与青金塔不同的是，浪涛之杖的魔法师大都属汪洋序列，他们精研水系魔法。
招手向莱栖示意，格兰笑着介绍道：
“这是我的老师，菲洛米娜女士。”
缓步走去，莱栖微微躬身，介绍道：“莱栖.霍曼，来自卡莫学院。”
菲洛米娜打量了下莱栖，说道：
“不愧是青金塔，能培养出这么年轻的魔法师。”，带着笑意的话语中满溢赞赏。
说罢，她指了指一旁的座椅：“在这儿等会，人齐了举行会议。”
见莱栖面露疑惑，格兰解释道：“讨论如何对抗兽潮，铸星冒险者可是主力。”
“会长参加了召集任务，所以这次会议由老师主持。”
听完之后，莱栖点头表示理解，随后看向了墙上的任务栏。
自上往下看去，最上面的三个任务都是四级，也是就涉及荣耀位阶，这也是普里斯城公会能够接触到的最高级任务，任务内容，悬赏艾利奥博.泉涌，悬赏范.奥德里奇，收购荣耀位阶的枪类武器。
再下面的任务就有些繁杂，包括贵族招收护卫，押送货物，收购灵性素材，救治疾病，求购某序列的祈文，仪式步骤，献祭物等，不一而足。
在莱栖看任务时，马里恩也来到公会二楼，看到菲洛米娜.乔娜，随后便安安静静的坐到角落，与往日那副见了魔法师就要嘲讽几句的样子截然不同。
冒险者中，位阶与实力才是硬道理。
半个小时后，时间来到八点，昨天见到的几位冒险者也都来到。
格兰侧头对着菲洛米娜低声说道：“老师，到齐了！”
沙发上的菲洛米娜睁开，扫视了下，旋即随手抓起手边的法杖，在桌面上敲击发出咚的一声，再随意丢下。
“老师，这是我的法杖，不是拐杖啊！”，双手托着法杖的格兰神色颇为肉痛。
抬起右手，菲洛米娜展示了下她的戒指道：“我不用法杖。”
另一边，听到声响的几人都往这边看来，并靠近了些。
待所有人坐好，她先是看向莱栖和科里，笑道：“你们应该还没经历过兽潮。”
“兽潮袭来，北城门会开炮，声音响彻城池。”，一边说着，她一边指向北城门的方向。
“听到声音后，到北城门集合，根据情况，配合城卫军。”
在场的几人虽有不满，但依旧点头回应，他们虽和城卫军不对付，但兽潮之下，个人恩怨放到一旁。
而且，他们每人都是老练的冒险者，甚至拥有自己的小队，协同配合再熟悉不过。
“兽潮会在城外北方十公里范围内出现，具体战斗部署等兽潮爆发时讨论。”
普里斯城北侧的森林中，西侧是牛角岭，再往西是大片山脉，兽潮进入便会被牵引到群山中，直至遇到另一座城池，另一侧，是蜿蜒宽广的河流，城外墓地旁的溪流便是它的支流，如果兽潮绕过河流，便会遇到守护者军团十二号驻地，再东面，是面向矮人世界的科恩斯堡。
因这些独特的地势，森林深处涌来的魔兽就像进入漏斗般，被集中向普里斯城。
城池，军团，堡垒，依靠着这些，摩莱王国才能将森林的魔兽阻挡在外。
菲洛米娜神色变得严肃，继续说道：“这次兽潮不同以往，可能会是近些年来最为可怕的兽潮。”，说罢，她侧头看向了科里。
科里会意，点了下头继续说道：“坎格斯会长参加了召集任务，所以，城主府和城卫军的消息传到了我这儿。”
“大家近几天应该察觉到了森林的异常，但城卫军有较精确的统计，埃利诺判断，这次兽潮可能达到三级，也就是会出现卓绝级魔兽，也只有这种魔兽才能引动如此规模的兽群。”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更加阴沉，城卫军建立起便收集各次魔兽暴动的情况，通过巡逻队探查的踪迹对兽潮进行判断。
顿了会儿，科里继续道：“我已经向其他城市公会请求支援，现在正有七位非凡者赶来，预计今天上午到达。”
“另外，兽潮爆发的第一时间会通知卡莫学院，按照以往，一个小时内会有卓绝级魔法师来支援。”
其他人听到这消息放松下来，卓绝位阶非凡者在兽潮中能做到的太多了，下一刻，众人侧头看向了正在思索莱栖，神色古怪，这年轻的魔法师好像正是青金魔法学院的，而且还是埃利诺的儿子。
这时的莱栖没意识到众人的眼神，而是在低头思考，学院内达到卓绝位阶的只有杰，诺拉和副校长杜勒斯。
至于瓦格纳校长，应该不会过来，毕竟兽潮会持续三天左右，他是不能离开学院太久，上次艾利奥博的事件中，仅离开一个小时，素材室便被洗劫一空。
轻咳一声，科里继续道：
“兽潮结束后，公会会根据表现给予报酬，或者加入公会成为正式人员。”
话音刚落，格兰还好，他随时都可以加入浪潮之杖，成为公会的正式成员对他来说诱惑不大，但如果换成青金塔，他可能会激动的喊出声。
不过其他人的神色有些激动，马里恩几人只是编外人员，身为非凡者，加入公会后，每个月都可以获得定量报酬，而且可以提前挑任务，这些还在其次，更重要的是，晋级的机会。
马里恩抢言道：“怎么才算是达到。”，这里说的自然是加入公会的标准。
“成功抵挡兽潮的前提下，所有冒险者中贡献最多的两人。”
两个加入公会的名额，这也是其他城市的冒险者来这儿的原因，关键是那晋升的希望，对没背景的非凡者来说，太过困难。
几人顿时看向周围，心中盘算，魔法学院的学生不可能加入公会，格兰也对此不感兴趣，竞争者只剩下其他几人和路上的七个冒险者了。
斯诺特捻了下口中的香烟，而后将其丢下，整个人由颓废到充满了斗志，只用了不到一秒，他恨不得现在就带领着队伍面对兽潮，这才是身为血战者的他最真实的状态。
再然后，众人聊了下兽潮便散会了，菲洛米娜率先起身，调整了软帽，自侧门离开。
莱栖又向格兰问了下以前的战斗部署，大体是用城墙阻挡魔兽，展开守城，魔兽绕过城墙向后方时，才会安排出城战斗，力求将所有魔兽拖在普里斯城。
城破时，会发出信号，附近的冒险者要全部守卫城池。
所有讲解完毕，莱栖点头道谢，借着侧门回到外面。
站在人潮之中，北城区选择离开的民众更多，毕竟北门区直面兽潮，放眼看去，到处是提着箱子，背着包裹，驾着马车的行人，神色匆匆往南方赶去。
轻叹了口气，莱栖往公共马车走去，乘车回家，他还有很多书要看。
时间来到十点，北城门。
这里已对普通民众封禁，只有在禁令外的人员能进出。
北城门外，百位身着棕褐色服饰的军人正手持铁锹或锤子敲敲打打，不时自马车上搬下器具，周围，遍是粗壮木柱交错钉制的拒马，埋入地下的木刺，半人深的土坑上覆盖草茎浮土......
整个北侧城墙外的区域布设大量陷阱，这也是抵御兽潮的第一道防线。
只有靠近城墙十米范围内未曾设置，稍远处，马蹄声渐隐渐近，五六位身着轻质战甲的战士在战马上起伏，愈来愈近。
“前方是普里斯城北城区，现处于戒严状态，停止前进！”
喊话的是位少年，面庞略显稚嫩但体形壮硕，身着棕色的皮甲，只有少数地方覆有金属甲片，正是塞恩.贝奇。
沉重的马蹄踏下，溅起半人高的尘土，但塞恩却没有移动，手持一人高的制式长枪，立于城墙一侧。
阿尔文露出赞赏的表情：“不错！”
说罢，松开握住的缰绳，伸入内兜中，取出个物件随手丢给塞恩道：“这是我的军团徽章。”
伸手接过，塞恩低头看去，那是枚圆形徽章，角落处延伸出一株麦穗，上方是宽大的形似盾牌的叶片，下面则是圆环围绕的三颗星辰。
确认过后，塞恩单手递出徽章，神色不卑不亢。
轻笑了下，阿尔文翻身下马，接过徽章，身后那几位战士也都跃下战马，跟在塞恩身后往城门处走去。
第十五章 兽潮来袭
将战马递给身后那人，阿尔文跟着塞恩进入北城门。
来到军营外空地，他伸手制止其他人，自己则继续走去，迈步走过校场，左手边是士兵的住所，右边是马厩，再往前，造型简单厚重的建筑映入眼帘。
手持长枪，塞恩步伐稳定，不多时便来到一扇门前，门口的侍卫瞥了眼阿尔文，露出了一丝笑意，随即收敛起。
听着房门内传出的争吵声，塞恩脚步停顿了下，中气十足地喊道：“报告！”
响亮的声音传入房间，嘈杂的争吵声渐渐平息：“进来！”
侍卫推开房门，示意赛恩带人进去。
房间内，埃利诺，比伯，德文等人围在桌子旁讨论着什么，中间是一张沙盘，其上是以普里斯城为中心，附近十公里内的场景。
塞恩上去两步站到门前，未曾进去，反而其后的阿尔文进入房间，行了军礼，开口道：“守护者军团十二号驻地，阿尔文.里约德。”，神色颇为端正。
埃利诺神色略有不解，他虽是少校，但这军衔是守城将军带来的，不然最多只是上尉，因为，少校及以上的军衔是非凡者们的标配。
而面前这人应是位非凡者，最低是中尉，而且还是来自军部，虽然比自己低了两级，但不至于对自己这半个少校如此恭敬。
收敛起疑惑，埃利诺同样行了军礼，道：“普里斯城守城将军，埃利诺.霍曼。”
站于距埃利诺两步远，阿尔文神色公正，开口道：
“我是负责驰援的指挥官，后续一千士兵预计今天下午全部抵达。”
周围的几人早已站起，听到他的话语不禁露出微笑。
要知道城卫军只有一千多人，其中有效战力约有七百人，但军部派来的，每个士兵可都是实打实的战力。
虽然对抗兽潮的主力是城墙，陷阱，器械和冒险者，但那可不会像士兵那般听话。
不过几人听到下面的话，面色却顿时变得阴沉。
“命令所限，我等主要负责守卫火车站。”，说这话时，阿尔文的声音低了许多，头也渐渐低下。
稍稍靠后的德文面露怒意，大声喊道：“什么意思！”
“他妈的，一千人守车站，你脑子让牛踢了吗？”，刚要往前冲去，随即被一旁比伯拦住。
“保证车站安全后，会将全部战力投入抵御兽潮。”
每多说一句，埃利诺等人的神色便难看一分，即便是说话的阿尔文也满脸愧疚。
“告诉我什么时候算安全，等能就地躺下睡觉吗？”，德文怒吼道。
他负责北城区，比任何人都清楚魔兽的可怕，但军部竟然将大量士兵置于后方，明摆着浪费战力。
阿尔文自知这样的部署有问题，但他不能违背长官的指令，面色羞愧，随后道：
“后续有三位非凡者到来，他们会全程参与。”
摩莱王国的军队中，非凡者拥有高度自由，情况紧急时可以绕过长官的命令自主行动，这也是阿尔文唯一能够做的。
埃利诺摆手制止了在挣脱的德文，轻笑了声，低声自语道：“三位非凡者。”，但这笑容中却是毫无喜悦可言。
思考了会儿，埃利诺继而看向比伯：“准备些物资给阿尔文指挥官送去。”
一边钳抱着德文，比伯一边笑着说道：“等我压制住这家伙！”，同时暗自加大了力量。
“多谢！”，阿尔文回道，行了军礼，转身离去。
阿尔文刚出门口，比伯便松开了钳制德文的双臂。
德文活动了下肩膀，好似刚才那幕完全没发生，看两人熟练的动作便知道，这不是第一次了。
他神色略显古怪的看向埃利诺：“你这家伙搞什么了，军部要搞你？”
眉头紧紧皱起，埃利诺心中浮现出一个人，罗德.杰弗里，也只有他有如此大权势，还能左右军部的决定。
未曾回答，埃利诺迎着德文的目光看去，面露揶揄之色，笑问道：
“你儿子可不知道你是这样的老阴比。”
听到调侃的德文坦然一笑：“阴什么阴！”
“军部那边，每次都高傲的不行，来帮忙的，还是来享受的！”
听到这话，几人的面色都有些难看，以往向军部申请救援，来的指挥官都无比桀骜，满足了要求，他们才会配合，但这次的命令还是太过古怪了，不然德文也不会发问。
德文笑了声，道：“打了那群家伙一顿，他们才知道老实了。”
以前，德文曾动手打过赶来的指挥官，虽然他自己也受了惩戒，但后来的都配合了许多，至于今天，他和比伯只在演戏罢了。
“人还没走远，你现在还能追得上。”，比伯笑道。
“我还不是看那小子瘦弱，怕打残了他，这才让你拦着点。”
“他是非凡者了！”
埃利诺毫不犹豫的戳穿了德文，发到军部的报告中，他说明了这次兽潮的危险，指挥者绝不会选择一般人，虽然阿尔文表现恭敬，但如果说他不是非凡者，埃利诺绝不相信，德文同样能猜到。
好似没听到埃利诺的话语，德文挠了挠头，道：“三位非凡者，不错的战力了。”
启灵位阶的非凡者抵得上百位士兵，若不是因为普里斯城的铸星冒险者是附近最多的，在以往的兽潮下，这儿的城墙早被撕碎无数次了。
“呵…”，比伯嘲笑了声，继续道：“除了城主府的三位非凡者，其他的全在你那儿。”
“谁让北城门正对兽潮。”，顿了下，德文的语气低落，随后道：“十几个非凡者也很难在兽潮中做到什么。”
每次兽潮来袭，都是数以万计的魔兽，即使等级混杂，也十分恐怖的，大片的魔兽，一般的非凡者陷入其中，只有死亡一途。
埃利诺轻叹了声，说道：“实在不行，只能请求卡莫学院增加援助了。”
卡莫学院乐意帮助，但城卫军属于王国，王国又与青金塔隐隐对立，这些埃利诺很清楚。
更何况现在民众对魔法师们的印象并不好，如果因多位青金塔魔法师的到来而造成骚乱，那就更可怕了。
“刚刚讨论的作为最终方案！”，扫视了几人一眼，埃利诺颇为严肃地说道。
“是！”
……
仅仅一上午，普里斯城城墙外北侧三公里，在千位城卫军和警察的努力下，已布满各式陷阱，城墙三百米范围内的住户也全部转移。
周边城市赶来的非凡者在公会待命。
下午两点，隆隆的马蹄声自远方临近，田野中抢收作物的农夫纷纷抬头望去。
土黄色的风暴沿着农田间的道路席卷而来，马蹄声也是从风暴内传出，细细看去，千余身着棕褐色战甲的士兵驾驭着战马驶来，马蹄踏在土质便道上掀起的灰尘足有数米。
不多时，壕沟，土质壁垒，围墙等工事遍布整个车站附近。
位于城墙东侧沃野中的母神殿也派出教士与城卫军进行沟通。
一时间，普里斯城充满肃杀之感，想离开的民众早已离开，担忧与压迫的交织下，一天悠然而过，时间来到精灵之月17日。
安达卡大森林三公里深处，月亮挂在西方还未落下，昏暗清冷的月光借着树梢间的缝隙投下。
几匹战马正百无聊赖的打着响鼻，这些战马身形矮小，耐力虽比不得那些高大的战马，但更适合在森林中穿行。
一旁的树下，身着皮甲的几位士兵依靠数坐在草地上，还有位手持着弓箭，面色紧张地盯着森林深处。
“吉尔波特队长，几点了，快换班了吧！”，树下的青年咀嚼着口中的肉干，含糊不清地问道。
他身旁不远处，一位面容方正的汉子探入衣兜，取出了个老旧的黄铜怀表，其上的牛皮绳也被磨得发亮，吉尔伯特粗糙的手指在表壳边缘划过，咔的一声，朦胧的玻璃盖之下，最短的那根指针指向四点的位置。
看了眼警戒的士兵，他对着几人道：“还有一个多小时。”，
“兽潮随时可能爆发，和以往不同，要时刻警惕。”
“早一刻将信息传出去，就能早做准备，拯救很多人。”，说话间，吉尔伯特已将怀表收起。
问话的青年收起轻松，略显凝重的点头回应，普里斯城，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经受过魔兽的伤害。
吉尔波特欣慰的笑了下，他带领的队伍属第一巡逻队，其中几位小伙刚加入不过一年，能够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
要知道，兽潮前的每次巡逻都无比危险，汹涌的魔兽之下，连身处城墙内都随时可能丧命，更不用说他们要直面兽潮，并要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出。
站起身来，吉尔波特解下腰间的弓箭，看向持弓警戒的青年，开口道：“戴里，先吃些东西，我来警戒。”
听到话语的士兵转头看来，那是位面容有些腼腆的青年，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轻吐了口气，紧绷着的身体放松了下，微微侧头看向吉尔伯特，笑道：
“谢谢队长！”
噗~
话语刚落，一道风矢贯穿而过，温热的血液溅射到草地上，宁静的安达卡大森林终于展露了它的狰狞。
嘭！戴里随之倒地，来自远方的攻击瞬间撕裂了心脏，一同逝去的，还有他的生命。
看着前一刻还带着笑意，下一刻却瘫倒在地的戴里，吉尔波特满脸悲愤，但顾不得其他，他急切开口喊道：
“兽潮！回城！”，说罢朝不远处的战马跑去。
依靠树坐着的几人神情凝固，猛然惊醒，跟着吉尔波特几步便来到战马旁，翻身上马。
附于马背之上，身体跟着起起伏伏，郁郁葱葱的树木在身旁不断掠过，在他们身后，隐隐的隆隆声自远方传来。
吉尔波特策马在最后方，无比沉默，时不时的扭头看去，身前，几位士兵也都默不作声，固然想为同伴报仇，但还有更重要的事，将讯息传回普里斯城。
兽潮来袭！
第十六章 火炮轰鸣
吉尔波特几人离去不久，森林的深处，大地颤动，轰隆之声不绝，像是有巨人自其中走出。
视角升起，向声音来源处看去，汹涌而来的魔兽如同林地翻出的海浪，树木倒塌，山石崩摧，来不及躲闪的魔兽也只会被后来者踩踏致死，化作一瘫碎裂的血与骨。
驾驭战马躲避障碍，偶有风矢自吉尔波特身边划过，留下几道伤痕。
来自后方的压迫感愈甚，十数只疾风鸟缀在半空中，在树丛上发出厉啸，周边的丛林也不时有黑貂窜出，扑向众人。
临近秋日，夜晚的风已带着丝丝凉意，但这凉意拂于表面，真正刺痛内心的寒冷来自森林深处，如雷震的轰鸣声正是巨量魔兽奔跑时发出的。
两公里，众人行进了五分钟，又是一位士兵被击中，连带着战马跌倒在地。
紧咬着牙齿，额头之上隐约有青筋鼓起，吉尔波特强忍着未曾回头，只是催促战马再快些。
咻！一道箭矢自不远处飞射而出，击落了追赶的飞鸟，与此同时，急切的马蹄声靠近。
驾驭着战马继续往前方奔驰，不多会儿，便有一支五人小队自侧面驶来，为首的是位面容黝黑，有着浓密络腮胡的中年男子，棕褐色的眼眸看向吉尔波特，露出询问的神色。
“兽潮！”，吉尔波特一边骑着马，一边回道。
疾风鸟是森林二十公里内才会出现的魔兽，而且它们只在白天行动，但现在是晚上，又在森林最外围，其中的信号已不言而喻。
肤色黝黑的中年汉子神色凝重，沉默地看了下身后的疾风鸟，没再询问什么，只是抓着缰绳的手愈发用力。
风声拂过，郁郁葱葱的树木不断掠过，几匹战马继续往森林外驰去。
嘭！
沉重的马蹄踏在荒地，溅起扬尘，视野霍然开朗，入眼是一片宽广的原野，夜色下，远方的普里斯城只是个小小凸起。
战马只剩八匹，身后的丛林中，黑貂们叽叽喳喳的声响逐渐平息，半空的疾风鸟也往回飞去。
甩甩硕大的脑袋，几匹战马都喘着粗气，而后向着远方的黑色凸起奔驰。
不多时，高达十多米的黑色巨兽压到面前，众人来到北城门，吉尔波特抬头看向城墙，开口喊道：“开门！”
“我是巡逻队的吉尔波特.特里萨。”
“还有我，汉特.奥凯西。”，那满面络腮胡的汉子同样高喊。
随着他们表明身份，宽大城门发出响动，缓缓打开，城墙之上也有点点煤油灯亮起。
城门刚打开两米的缝隙，吉尔波特便纵马向内冲去，到了军营门口翻身下马，随手将缰绳甩给护卫，径直跑入军营。
刚刚跑动几步，便有一道声音自侧后方传来。
“别跑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有些熟悉，吉尔波特踉跄了两步才站稳身形，扭头看去。
德文坐在门口附近的椅子上，手中抓着副印有农作物图案的纸牌，叼着烟，双眼通红布满血丝，身旁，同样坐着几个身着轻便军装的士兵。
吉尔波特急忙回身走来，开口道：“我们在三公里深处遭到了疾风鸟的袭击。”
顿了下，他的声音变得低沉，继续道：“两人牺牲。”，面色悲愤但声音却依旧清晰。
微眯起布满血丝的双眼，德文摔下纸牌，继而看向周围的几人喊道：“待命！”
“是！”，伴着一声声高昂的回复，一旁的士兵也丢下纸牌，猛然起身朝着马厩跑去，解开缰绳，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
这几人是骑马的好手，马匹也是最好的，兽潮爆发的第一刻，他们会驾驭着战马驶出城门，向周边的村镇散布消息，并且通知母神殿和光辉神殿，请求援助。
扶了下口中燃烧着的香烟，德文站起身来，摆手示意吉尔波特跟上。
朝军营侧面走去，那里有一个昏暗的洞口，这是连通至城墙上的通道，迈步向上走去，这通道并不宽阔，只在拐角处有煤油灯照明。
一边走着，德文一边问道：“其他迹象呢？”
兽潮自汇聚到正式冲击城市还有段缓冲，几只不应出现的魔兽只是征兆，真正的兽潮是大量的魔兽涌出森林算起的。
“隐隐有震动和巨大的响动。”，吉尔波特稍微思索了几秒，描述道自己的感受。
微微点头，德文下意识的揉搓了两下眼睛，自兽潮将临的讯息传出，他已两个夜晚没有合眼，即使有埃利诺在，他也难以睡去。
走出通道，城墙最上方足有三米，站朝远处望去，夜色下的安达卡大森林静谧而安宁，但其中隐藏着的危险却难以想象。
感慨的叹了口气，德文望向屹立于城墙之上的守卫，开口道：“把火炮拉出来，再准备颗鸣弹！”
鸣弹是种特殊的弹药，虽没有威力但却会发出巨大的声音。
一会儿后，汉特也来到城墙上。
望着远处的森林，几人都有些沉默，他们既希望兽潮快些来临，免得所有人都提心吊胆地等待，也更希望兽潮永远不会到来，担忧与惶恐总比死亡来的好。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淌，左手边，月亮渐渐落下，另一边，已经有昏黄阳光渐渐浮现。
过了不知多久，隐隐有马蹄声和喊叫声靠近，往下望去，十多骑士兵驾驭着战马在陷阱的空隙处向城墙奔袭而来。
看着那几骑身影，吉尔波特的情绪愈发低沉，自语道：
“艾恩，格里斯，西恩....”，这些都是第一巡逻队的成员，但这些名字却又并不属于赶来的任何一人.....
未等几人来到近前，德文便下令：“开门！”
十多骑士兵冲入城门，一人停下战马，他听到到了德文的声音，抬头往城墙上看去，喊道：
“兽潮，预计将在一个小时内冲出森林！”，说罢便纵马驶入。
“德文！”，听到话语的汉特有些急切的看向德文，开口道。
竖起手掌打断他的话语，德文未曾看向汉特，只是死死的盯着远方的森林，声音沉稳地说道：“再等一下！”
身后的校场中，灯火通明，所有士兵集结完毕，备用物资堆砌在角落，等待着战争爆发的那一刻。
人员调动要选择最合适的时间，并非是越早越好。
兽群未冲出森林不能妄下命令，以前曾发生过兽潮以周边作为攻击对象，但指挥官却率先将兵力集中到北城门，造成的损失难以想象。
太阳渐渐升起，德文在城墙上站了一个多小时，时间来到六点。
这时，他手上多了个寻常人手臂粗细的黄铜管，这是矮人族的造物，望远镜，仅通过几片玻璃便能看清几公里之外的景象。
手持望远镜，德文一遍遍的扫视过森林外围，他身后，是面带焦急的埃利诺。
“让我看看！”，埃利诺开口道，德文自前天便未曾入睡，现在只是强撑着站在这儿。
好似未曾听到埃利诺的话语，德文依旧死死地盯着，渐渐的，一些不同寻常的事物浮现视野中，隐约看到不断倒塌的树木和漂浮天空的大片乌云。
“开炮！”
听到命令的守卫愣了下，随后才将手中的点火器靠近身旁那黝黑的金属构件，半米高的厚重底座之上是常人大腿粗细的炮管，一米多长的粗壮铁管直指天空。
轰！
轰然的爆炸声瞬间传遍了整个普里斯城。
马厩旁的士兵也驱动身下的战马，高昂的嘶鸣声预示着兽潮的开始。
马蹄重重地踏在街道上，发出声响，他们有的人赶往冒险者公会，借由那里向卡莫学院求援，还有人驶向其他城门，向城外赶出，兽潮的消息会在极短的时间内传遍所有村镇。
另一边，巨大的轰鸣也将莱栖自睡梦中唤醒。
即便未听过菲洛米娜女士的讲解，他同样清楚这声炮响代表着什么——兽潮！
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以前听到这样的声音，是在提醒寻找安全的位置，或在警察们的安排下有序撤离，但今天，这是加入战斗的讯号！
急忙起身换上衣服，宽松的圆领衫配灰色马裤，套上柔软的鹿皮靴，戴上冰冷者的智慧。
接起有些懵的憨憨，挂到耳朵上，打开房门。
但不巧的是，刚出门口就遇到波莉，愣了下，莱栖不由得露出苦笑。
沉默无语，低着头，莱栖掏出公会的徽章托在手上亮了下，随后便逃似的离开。
波莉看到莱栖也有些惊讶，但在看到那与似曾相识的物件时，讶然变为惊慌，朝着莱栖追赶了两步又渐渐停驻，想要说出的阻止也变为了近乎无声的。
“小心些！”
走出院门，莱栖加持上掠风术快步奔跑在街道上。
整个城市已然醒来，周围的房屋中隐有声音传出，或祈祷，或咒骂，或争吵......
第十七章 汹涌
在这特殊时期，公共马车停止运行，莱栖只得在魔法的加持下向北门跑去。
一路上，掠过混乱的人群，维持秩序的警察。
来到北城门，入眼看去，尽是冒险者，有提着重剑的战士，手持弓箭的游侠，披着长袍的魔法学徒，还有的披甲持盾形似山峰....
停驻脚步，撤去掠风术，距离城门三百米处站满了普通民众。
虽然北城区尝被认为是冒险者的居所，但实际上，那有着各式工作的民众才是这城市的根本。
站在街角的小女孩睁着大眼睛，不解地看着汇聚而来的人：“妈妈，叔叔们在做什么？”
牵着女孩的妇人低声回道：“兽潮来了！”，语气中充满了回忆与惆怅。
“兽潮？那是什么？”
听到母亲话语中有陌生的词汇，小女孩的茫然更甚。
“就是很多很多的魔兽，叔叔们是来杀死它们的。”
“是英雄吗？和爸爸一样！”，顿时，女孩的眼中充满了崇拜，但随即情绪变得低落，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道：
“但，爸爸去哪儿了，莎莎没有哭，爸爸快回来啊！”
说着说着，女孩眼角有泪光闪过，她抽动鼻翼，快速的眨了两下眼睛，将眼泪润开，装作未哭泣的样子。
因为妈妈说过，当莎莎不哭的时候，爸爸就回来了。
......
侧身挤过拥挤的人群，莱栖绕过人群往队伍前方走去，最前面站着的，正是公会见到的铸星冒险者，另外一位是父亲。
看着走来的莱栖，埃利诺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
但下一刻，他将视线移向别处，身形笔直，神色公正不偏不倚，但内心却在咒骂，臭小子，找女伴的时候不着急，遇到这事情凑的这么快！
即便想说的再多，埃利诺也不能出口驱赶。
看到父亲的眼神，莱栖隐隐猜到他想说什么，颇有些心虚的往格兰走去。
今天的格兰换下了常穿着的衬衣，而是选择了宽松的白色长袍，胸口是代表魔法师公会的图案，被四种元素符号围绕着的树枝法杖。
据传其中的法杖图案正是魔法师公会第一代会长，安托瓦尼特.风语所使用的法杖——原野之息。
格兰身边还站者三人，其中一人是菲洛米娜女士，另外两人应是其他城市赶来的魔法师。
一位是身着暗蓝罩袍的男士，左手持着的法杖粗大无比，有一人高，灰黑色的树干为主体，其遍布暗蓝色的的奇异纹路，最上面则是十多颗晶蓝宝石构筑的阵列。
最后一人是位女士，有着绯红色长发，身着暗青色的魔法师长袍，更令莱栖惊讶的是，她胸口的徽章是一座耸立的高塔，其下有着一道弧线。
看着莱栖向这边走来，格兰露出微笑，指向身边的两人介绍道：
“这位是浪潮之杖的巫师，莫里温.戈斯。”
“至于这位......”，未等格兰说出口，绯红长发的女士率先说道：“艾德文.加西亚。”，声音淡漠，但莱栖却感觉其中带着丝亲近之感。
微微点头回应道：“莱栖.霍曼。”，随后站在几人身旁打量四周。
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传入莱栖耳中，“你可以把徽章戴上。”
侧头看去，艾德文刚合上嘴巴，神情严肃的望着前方，好像那话语不是她说出的。
莱栖愣了下，随即领会，除了身边几人，自己身后还有大量的普通冒险者，他们只看到有个孩子站到他们前面，和那些铸星冒险者们并列。
这时，莱栖才隐隐理解自身后传来的蕴含特殊意味的目光。
实力是地位的象征，这句话在冒险者中展现的淋漓尽致，他们怎能忍耐一个少年站到自己身前。
苦笑了声，莱栖的本意只想了解笔记，未曾带上魔法长袍，却不料遇到这样的事情。
略感无奈的将手探入裤兜，取出了枚青色金属片，并将其扣到上衣处。
转身看了圈，那些注意莱栖的冒险者也都看到了那高耸的青金之塔，神色由讥讽变为恭敬，即便近些时间魔法师的名声并不好，但青金塔依旧值得敬畏。
看到这样的场景，格兰暗自嘟囔，低声道：“我什么时候能这样...”
莱栖抽动了两下鼻子，他好似闻到了水果的气味，那是柠檬？
不知怎么回复，莱栖只得无视格兰的话语，侧头看向另一侧，那里站着战士类的非凡者，为首是一位拥有古铜肤色的男子，身形不算高大，但异常壮硕，穿着亚麻的粗布服饰，脚上也是普通的布靴，身旁放着一人多高的厚重木盾。
“纽兹曼城冒险者公会的会长，一位屹立者。”，见莱栖望向那边，热心的格兰解释道。
微微点头，莱栖略显沉默地盯着前方，好似能隔着城墙看到汹涌而来的魔兽。
虽未亲历兽潮，但莱栖却知道身边这些非凡者的强大，即便如此，这次兽潮依旧不容乐观，那袭来的魔兽又该多么可怕。
过了十多分钟，北门的冒险者已近千人，入眼望去乌泱泱的一大片，嘈杂的声音像是同时有数辆火车鸣着汽笛停驻的车站。
嘭！嘭！嘭！
响亮的声音在众人身前响起，埃利诺手持着个黑铁色的奇异物件指向天空，那是一把手枪，洞口隐有烟尘飘出。
“安静点！”，埃利诺吼道。
“人来的都差不多了，铸星冒险者管好你们的队伍。”
说罢，埃利诺又朝着人群的半空开了一枪，随后才将其放回枪袋。
面色严肃，埃利诺一边在众人面前踱步，一边喊道：
“现在，正有大片的魔兽涌来。”，指着城墙之外继续道：“杀死那些魔兽，不仅会有公会的奖励，王国同样会给予奖赏。”
随即，他“哼”了声，故意做出嘲弄的神情。
“但我看，你们这些家伙也只会在城里逞强，到了城外，全他妈的变成了哭啼啼的小屁孩。”
话语刚落，不少性格急躁的冒险者便吼叫道：
“打开城门，让你看看什么叫黑熊！”，一位肤色黝黑，身材像是高大的熊的冒险者吼道。
“你说什么！”
“tmd，让那些魔兽过来，我不干死它们！”
“老子又不是没和兽群干过！”
“把门打开！”
......
埃利诺身后的士兵不禁翻了个白眼，但依旧将手中的长枪横起，阻止蠢蠢欲动的冒险者。
感受着身后躁动的人群，莱栖颇感无奈，他第一次知道父亲还有这样的一面，但如此拙劣的刺激有什么用？
嘴角噙着笑意，埃利诺站了一会儿，随即高喊：“安静！”
“既然你们现在就想要出去，那打开城门！”
额！啊！蛤！什么？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在冒险者中响起。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埃利诺真打算开城门，至于刚刚那些高喊的冒险者，却都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随着命令的下达，侍立城门一侧的士兵将正门拉开，伴着吱呀声，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城外的场景也浮现众人眼前。
即便是叫嚷最凶的冒险者也探头望去。
北城门往北一直是大片荒地，但现在，坚硬的土地变为了松散的沙土，那里是第一道防线，更远方，只能看到淡灰色的乌云。
并没有想象中如海浪般汹涌的魔兽群，依旧是一片平静的景象，这让许多冒险者神色诧异，不由得暗暗低语道。
“什么嘛！”
“哪里有什么兽潮！”
“埃利诺，呵！守城将军！”
“回家洗洗睡了！”
说这些话的大都是年轻的冒险者，那些真正经历过兽潮的资深冒险者，在看到那乌云时面色都有些苍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
这时，城墙之上有声音传出。
“兽潮距离北城门还有五公里！”
莱栖一下子就听出了那是德文的声音，但与往常不同的是，他的声音充满着疲惫。
“那大片的乌云是什么？”
仿佛没听到人群中的私语般，埃利诺高喊着问道，但不等有人回答，他又说道：“那是飞行着的魔兽群！”
听到这话，所有冒险者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你们都是狩猎的好手，应该清楚，这么多飞行魔兽意味着什么！”
“呵”笑了声，埃利诺继续说道：“想想，现在有多少魔兽往这边冲来！”
平淡但充满威慑的话语在人群中回荡，即使未曾经历过兽潮，莱栖也能感觉那深深的压迫。
自远方传来的隆隆声愈发清晰，同时地面伴随着轻微的震颤，那是魔兽群在奔跑。
这一刻，每个人感觉自己来到了兽潮之前，铺天盖地的魔兽汹涌而至，下一刻便会将自己吞噬。
“关上吧！”，埃利诺高喊道。
随着木门的关闭，城外与城内被再次隔绝，隐隐的轰隆声也逐渐变得不可闻。
未理会冒险者们的神情，埃利诺看向莱栖几人道：
“铸星冒险者，跟我来！”
说罢，埃利诺率先往军营走去，借由通道带着十多位非凡者来到城墙上。
德文站在出口处守着，看到上来的莱栖，他眉头紧皱着，刚准备出口指责埃利诺，但下一刻就看到了那高耸的青金塔，愣了下，想要说出的话咽回肚子。
站在这里，北方那浓密的乌云更加清晰，而且隐约可看其下奔跑的无尽魔兽。
第十八章 血色之原
青金魔法学院卡莫分院
通讯器的提醒使得哈维早早醒来，睡眼朦胧地看向床头，时针刚指向六点稍后，哈维先是愣了下随即猛然清醒。
两天天，普里斯城有讯息传来，预计有三级兽潮。
而往常，这时间不会有讯息，那它只能是来自普里斯城，更令哈维担心的是，上一条讯息发来那天，莱栖刚好回家....
来不及换衣服，哈维穿着睡衣和拖鞋，急忙打开房门离开，进入通讯室确认消息后又赶回三楼。
哐哐哐~
急促的敲门声回荡，两个呼吸后，懒散的声音自房间内传出。
“来了，谁！”
听到杰已醒，哈维隔着门便喊道：“普里斯城爆发兽潮！”
“好！”，随着一声回复，房间内的走动声变为了穿衣服的动静。
哈维站在门口，两分钟后，身着青色长袍的杰.齐默尔曼打开房门，笑着看向他。
“有我在，你的好学生会没事的。”
“兽潮啊！兽潮！”
哈维的话语中颇有些无奈，他虽然担心莱栖，但相比之下，启灵位阶的非凡者总归比一般民众安全的多。
“知道了！”
说罢，杰的眼中，淡青色的光芒流转。
手指挥过，风自无处而生，托举着他在走廊上掠过，绕过楼梯，翻过护栏，而后直接冲出大门，撕裂天空般的呼啸，转瞬间，杰的身影已化为远处的黑点。
......
普里斯城的城墙下宽上窄，整面城墙使用厚重的青黑石料堆砌。
最上方约三米，两侧是一米多高的石栏，而预留的洞口上正架设着火炮和强弩，直指城外，指向即将到来的兽潮。
下方堆砌着各式物资，炮弹，箭矢，药剂等。
待所有非凡者都来到，埃利诺先是看向了菲洛米娜，开口道：
“菲洛米娜阁下，希望大部分的魔法师和学徒能留在这里，提供远程攻击和辅助。”
北城门必将是主战场，而在守城战中，奇异而多变魔法远胜其他。
望向不断靠近的兽群，菲洛米娜没怎么思考便点头回应，身为超凡位阶的非凡者，她经历过的兽潮还要多过埃利诺，这样的安排十分合理。
得到肯定回答的埃利诺松了口气，埃利诺知道，这些往日最为配合的魔法师才是最骄傲的那些人，反而是信奉力量的战士更容易管理。
随后，他看向如同城墙般的斯卡德.罗根，严肃道：
“罗根阁下，当城墙遭受的损伤时，希望您能带队抵御魔兽。”
斯卡德“嗯”了声后微微点头。
埃利诺同样点了下头，随之继续往旁边走去，稍远离了两步后，他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那如同大地般厚重的压迫感终于散去。
转而看向马里恩：
“带着你的队伍和两百冒险者去东边！”
不等他回话，埃利诺转而又面向斯诺特道：“你和他一样，去西城门。”，至于南城门，军队的非凡者和城主府会负责。
马里恩未说什么，默认点头，斯诺特则双手抱胸，冷然看着埃利诺，回复道：
“不去！”，北城门是战斗主场，这里才是血战者该待的地方。
微皱起眉头，埃利诺很清楚这些冒险者与军方只是合作，自己规划战斗而他们领取报酬，他并没有实质的指挥权。
“我去！”，这时，有个声音传来，是冒险者公会的其中一位大地序列非凡者。
身为铸星冒险者，他们往往都有自己的冒险者队伍，帮助狩猎素材和收集消息。
见有人自愿前往，埃利诺轻点头，“嗯”了声作为回复，继而看向其他人。
“擅长远程攻击的在城墙上，其他人自由行动！”
话罢，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来到城墙边向外看去，遮蔽天空的兽群呼啸着飞来，其下是更多的魔兽带着轰鸣不断靠近。
神色愈发凝重，这副场景远比描述中更加惊心动魄。
马里恩和另外一位非凡者对视了眼，转而往城下走去，他们二人还要赶往其他城门。
埃利诺则走到了德文身边，道：“上面交给我，你下去挑些魔法学徒和弓箭手，组织其他人拦截飞行魔兽。”
“还有，出城时小心些！”，说这句话时，埃利诺的神色格外郑重。
“嗯”了声，德文瞥向莱栖，低声问道：“那小子？”
埃利诺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笑道：“都说了，我儿子是当魔法师的料。”
见德文还想说什么，他抢先道：
“在普里斯城，兽潮来临时，每个人都不能幸免！”
轻叹了口气，德文怅然一笑，不止是莱栖，他的儿子不也是城卫军的一员吗，随即，他颇为欣慰的看了眼莱栖。
直到德文的身影出现在军营内的校场上，埃利诺才缓步向莱栖走去。
来到城墙边依靠着护栏，埃利诺低声道：
“臭小子，现在情况危机，我可关照不了你，自己注意。”
“好！”
看向高耸的青金塔徽章，埃利诺又道：“希望你这正式魔法师没什么水分。”
听到父亲的话，莱栖露出微笑，脑海中关于风的天启魔纹瞬间成型。
下一刻，有气浪自四周汇聚，托举着他升到两三米，低头看向惊讶的父亲咧嘴笑了下，随即将风撤去落下。
不远处的格兰看到这幕，眼中好似有炽热的烈焰在燃烧，那是嫉妒。
元素序列在启灵位阶能风飞行，依靠的是强大的精神力和风元素。
而汪洋序列在启灵位阶的能力是君王意志和水，对精神力的增幅很小，只有达到超凡位阶，才能依靠并不擅长的风系魔法进行飞行。
埃利诺满脸惊讶，饶有兴致的看着莱栖，笑道：“逃跑的时候一定很快。”
就在他们聊天的时间里，城墙下传来了德文的叫喊声。
“所有民众全部离开！”
“中级冒险者以上的魔法学徒去城墙上。”
“弓箭手和拥有远程攻击能力的......”
听着下面传来的声音，埃利诺拍了拍莱栖的肩膀，随即走向城卫军所在。
在他的指挥下，木箱被全部打开，其中是数十枚码放整齐的金属制状物品，略显圆润的尖锥在太阳下闪烁着黄铜的光泽。
三十余门火炮间交错布置百余重弩，粗大的弩箭安放其上，冰凉的寒锋直指兽潮。
一公里范围内的城墙上，百余士兵守着器械严阵以待，再往两侧则是手持弓箭和法杖的冒险者，当然也有持盾的城卫军保护。
稍微走动两步来到护栏旁，为搬运器械的城卫军腾开通道，莱栖手撑着护栏往外望去，那乌云中的魔兽已经肉眼可见，不再是灰暗的一片。
兽潮愈近，大地的颤动和奔跑的轰鸣愈发明显。
嘭~，随着领头的一只紫黑色猎豹踏在松软的沙土上，它脚下的泥土瞬间爆炸开来，巨大的气浪将其推出三四米远，与此同时，其他地方也有爆破声连绵不绝。
这是由火药和其他物品制成的陷阱。
声势宏大，但威力却并并非如此，同时有淡红色的雾气弥漫。
这处炸弹中添加的是狂暴药剂，即便是理智的人类，在这药剂下也只会陷入疯狂，更不用说生活在厮杀与血腥中的魔兽了。
除此之外，还有混乱药剂，疯狂药剂，惊惧药剂.......
雾气的笼罩下，许多魔兽双瞳通红，停驻脚步，低沉的嘶吼声在兽群中响起，而后突然袭向一旁的魔兽。
一时间，兽潮前方的魔兽停驻，转而与其他魔兽厮杀，不过，后面的兽群却并未停止，浪潮之下，止步不前者唯有被碾碎一途。
前方的魔兽踩踏致死，后来者又再进入这范围，又是一场血腥的闹剧上演。
这时的普里斯城，埃利诺听到轰鸣声传来，持着望远镜看向远方，只见得遍地血色，魔兽的残肢断臂构成了地狱的绘景。
但那场景再血腥又如何，敌人的血不正预示着成功吗？
城墙上的士兵露出笑容，那陷阱是他们埋设的，远方的轰然爆炸声意味着什么，他们自然清楚。
但即便有各式药剂与炸弹的阻拦，兽群却依旧坚定不移地向前推进。
再往后，地刺，深坑，拒马，还有夹杂着的各式药剂的炸弹，奔跑在地上的兽群速度明显慢了许多，伤亡不断扩大。
魔兽们虽然灵智低下，但同样懂得趋利避害，死亡与血腥的刺激下，很多魔兽选择往侧方逃逸，兽潮逸散。
站在城墙上的埃利诺看到兽潮的开始分散，面露不忍。
兽潮的分散意味着北城门的压力小了些，但那零星的魔兽必定冲击其他城门和附近的村镇。
还未等到他纠结多久，兽群后方，一道历啸声传来，这声音宏大而恐怖，像是急促的风暴席卷荒野。
站在城墙上的众人忍不住退后半步，像是在面对一只巨龙！
但在兽群中还有他们未曾听到的动静，那是属于君王的威仪。
两道吼叫声的笼罩下，杂乱的兽群瞬间整齐，分散的魔兽渐渐聚拢，朝着普里斯城冲来。
听着那宏大的声音和变得整齐的兽群，翻涛者菲洛米娜面色沉重，沉吟了会儿，开口道：
“一只三级魔兽，还有一只能掌控兽群的强大魔兽。。”
这里的许多人并非非凡者，所以菲洛米娜说的极为含糊。
不过莱栖却听懂了，一只卓绝位阶魔兽，还有能掌控兽群，以菲洛米娜的表现来看应该与她一样，那是一位翻滔者。
也只有汪洋之神的君王权柄，才能驱使如此多的魔兽。
暗啐一口，埃利诺随即吼道：“所有人准备！”
在那序列级魔兽的吼叫后，半空中，兽群加快了不少，毕竟它们可不受陷阱的影响。
在那些魔兽还在陷阱中挣扎，踏着同伴的血肉奔过被染血的荒原时，空中的魔兽已经逼近城墙，甚至可以感受到它们扇动翅膀带起的狂风。
收起望远镜，埃利诺看向站立与火炮旁的士兵高喊道：
“一发炮弹要是干不下来一只魔兽，老子就把他丢出去！”
伸脚踹了下身旁的士兵，道：
“笑什么，别以为你掌控车驽就没事了，你的任务，七十只魔兽！”
被踢了脚的士兵不见沮丧，揉了揉被踢的位置，笑着问道：“将军，要是打下来七十只，有奖励没？”
未等埃利诺回话，不远处稍年长的士兵道：
“利库克，你小子不是还没结婚，兽潮结束，我给你介绍。”
“恩斯德大叔，这是你说的！”
听到利库克略带兴奋的话语，恩斯德顿时警觉：“别打我女儿的主意！”
四周的城卫军也都开始起哄，婚礼，宴席，哪家的小姐，兽潮的沉重气氛都被冲淡了不少。
听着他们的话语，埃利诺满含深意的看向莱栖，吓得他赶忙侧头看向城外。
士兵们喧闹了会儿，当兽潮临近界限，埃利诺才开口制止：
“别聊了，兽潮，来了！”
第十九章 风声历啸
十多个呼吸后，湍杂的风声临近，乌云般的魔兽覆压而来。
凄厉的鸣叫，尖锐的鸟喙，无数翅膀掀起狂风，配上遮天蔽日的兽群，颇有一股天穹坠落之感。
拖着长长尾羽的光雀，小巧但迅速的疾风鸟，双翼宽大隐闪雷光的雷鹰，头颅赤红如火的赤头雕，身似雄狮头似猎鹰的狮鹫......
辨别着飞来的魔兽，莱栖神色愈发沉默。
似穹顶覆压的兽群铺在空中，绵延数公里，愈强大的魔兽灵智越高，缀在最后方迟迟不靠近，不高的智慧告诉它们，人类并不好惹。
随着为首的魔兽投下的阴影掠地面上的痕迹，埃利诺高声喊道：“放箭！”
嘣~嘣~嘣~嘣~
整齐的弓弦震颤声响起，手指粗细的弩箭带着风声飞射而出。
下一刻来到兽群之前，瞬间贯穿了一只雄冠鸟，弩箭带着那彩色的鸟冠往后飞去，撞散了几只飞鸟，扰乱了两缕清风....
这样的景象在城墙前不断上演，兽群行迹杂乱，却毅然向前，血色飞溅四野，风依旧长鸣。
向天空中倾泻箭矢的不止弩车，持弓的冒险者也搭弓射箭，弓弦震颤，流矢翔空。
剩下的法师和学徒们并未动手，兽群距城墙百米，一般学徒们魔法的攻击距离也只有六十米。
至于那些火炮，纯粹是质量问题导致射程有些尴尬。
血肉被撕裂的声音，夹杂着魔兽的嘶鸣，每时每刻都有魔兽被贯穿，血液飞溅，羽毛飘零。
兽群持续临近，不过一会儿，遮蔽天空的大群鸟兽便来到城墙前五六十米。
埃利诺高举着的手重重落下，喊道：“开炮！”
轰~
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在耳边炸响，沉寂许久的火炮终于展现了属于它的气势，三十门火炮同时发动，火药爆炸的强大推力带着钢铁弹药飞出，径直撞上兽群。
赤红色的火焰在那魔兽身前炸裂开来，周围的魔兽也尽被火焰吞噬，灰黑的烟尘散去，坠落下的只有残破不堪的尸体。
距离拉近，自开始便待命的魔法学徒也开始展现存在。
爆鸣的火球拖着长长的尾焰飞去，淡青色的风刃划过空气发出历响，银色的电光哔哩啪啦地飞射着炸裂....
这个距离，兽群也开始反击。
各式的奇异攻击如骤雨般袭来，甚至有魔兽直接冲撞而来，崩裂一块石砖，啄下两片血肉...
即便控制火炮和弩箭的士兵躲在护栏后，学徒和弓箭手有城卫军持盾保护，但在狂暴的攻击下仍然有不少人殉亡。
只是，这种战斗烈度还未曾达到埃利诺的想象，城门受的攻击太少了！
几位手持厚盾的城卫军看着零星的攻击，不知所措。
反而是远离城门的地方，受到的攻击如雨注雪崩，甚至有魔兽突破防线到了后方，被城内留守的士兵和冒险者击落。
埃利诺一脸惊诧，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莱栖却察觉到了，侧头喊道：
“格兰先生！”
听到儿子的叫喊，埃利诺下意识向名叫格兰的魔法师看去，顿时，臣服之感浮现心头，甚至下意识地想躬身行礼。
他首先看到并非格兰，而是菲洛米娜。
那位身着暗蓝色长袍的女士在埃利诺看来是温和的，平静的，但现在，他收起了当时的想法。
此时的菲洛米娜，不像魔法师，而更像是位女王，一位执掌万千的君主。
暗蓝色的长袍无风自动，晶莹的水流盘踞头顶，隐隐构成王冠的形状，不时伸手指出，便有一道水流激射而出，被攻击的魔兽未曾躲闪，更像是自愿赴死。
再看向她身后，格兰虽不像他老师那样威仪浩大，但仪态庄重。
另一位蓝色法袍的莫里温手持法杖靠在护栏上，周身水流环绕，所有靠近的攻击都被隔绝。
埃利诺隐隐领会，强忍住行礼的冲动开口喊道：
“菲洛米娜阁下，还请您去那边支援！”
说着，他指向了东侧，北城门附近的守备力量最强，但有菲洛米娜在，那些魔兽已隐约往旁边涌去，再这样下去，恐怕首先被攻破的是其他位置。
听到声音，她看了眼埃利诺，随即轻轻点头往东侧走去，而格兰也转向西边。
这两人刚一离开，北城门的所有人心顿时一松，仿佛卸去了重担般，但魔兽也是这么想的，原本零星的攻击变得愈发凶猛。
埃利诺不禁露出苦笑，他不是非凡者，因禁令，相关的事她并不知晓，如果不是莱栖提醒，他要再过段时间才发现，城门处的压力小了许多，但其他地方就惨了。
如果是小规模的兽群，仅菲洛米娜一人，便能将之隔绝城外。
但兽潮不仅是因为那君王序列的翻涛者，更多的是魔兽屈从强者，强大魔兽的驱使下，弱小的魔兽毫无选择，要么立刻死，要么不断前进而后死在城前。
两人渐行渐远，被君王权柄支配的兽群也逐渐汇聚到北城，狂暴的攻击落下，大量魔兽悍不畏死地冲来。
莱栖挥手甩出几道风刃，转瞬击中一只侥幸躲过箭矢和火炮的魔兽，便不再出手。
不止是他，莫里温等魔法师和其余非凡者也都极少出手，只在存在威胁的魔兽靠近时才会攻击，大部分时间只是在观察。
这是前天的会议上讨论的，他们这些非凡者的目标并不是普通魔兽，而是隐藏在其中同为非凡者的序列魔兽。
风声历啸，兽潮依旧。
战斗虽然只持续了二十多分钟，但北城墙前已完全被羽毛和血肉覆盖，城墙之上尽是血色，大多属于魔兽，但也有守城者的。
城卫军已有多人阵亡，其余者也满身伤痕，即便是作为指挥官的埃利诺，战甲同样染满鲜血。
一只手无力的耷拉着，拳头大小的伤口隐隐泛着焦黑。
不过现在他无心关注伤势，即使脚下就摆放有药剂，埃利诺也没使用，而是死死的盯着北方，盯着兽潮。
经过陷阱的阻拦，荒原上的魔兽比之飞行的要晚太多抵达城墙。
在计划中，利用陷阱阻拦地上的魔兽，同时集中应对飞行魔兽。
不过现在，二十多分钟的狂轰滥炸和不竭余力的攻击，空中的魔兽依然看不到头。
弹药还剩不少，但许多魔法学徒都精神力耗尽退下，现在向魔兽攻击的大都是弓箭手，剩下的学徒也都喝了数次药剂，但能补充的精神力极为有限。
非凡者们出手频率增加，依旧有大量的魔兽突破防线，进入城内引发些许骚乱才终于坠落。
“他妈的！”，这时，下面传来德文的怒吼。
三位身着棕黄军装的军官正不紧不慢的拨开人群，靠近城门，几人左臂上是黑色的盾形臂章。
略有些好奇的抬头打量着城墙之上，低声的交谈时还带着笑意，铺天盖地的魔兽在他们眼中好似歌剧。
德文曾在昨天车站见过三人，他们是阿尔文队伍中的非凡者。
十二号驻地所在虽也时常遭遇兽群，但在军队的定期扫荡下，强度简直不要太弱，而像普里斯城所遭遇的，他们也是第一次见。
看着德文几欲燃起烈焰的双瞳，为首的那人拿了条方巾擦了擦手，面露微笑，随意道：
“德文统领，我们已来了半个小时，只是你未曾看到。”
随手将白色方巾丢到地上，那人又轻笑了声，自顾着往军营走去。
德文下意识看向落于地的方巾，却瞬间有一股气血涌上，面色涨红，青筋暴起，那方巾明明是一条餐巾，其上还沾有油脂和果汁。
再想到三人走来的方向和话语，他们分明是刚从餐厅走出。
拔下腰间配枪，德文指向为首那人，咬牙道：“你们说的来，就是吃饭？”
微眯起眼眸，身为军官的这人眼神中流露出寒意，却故作淡然道：
“我是米达洛.肯斯亚！你！拿枪指着我？”
肯斯亚家族的势力虽然比不上沃纳和阿尔文，但现任的肯斯亚伯爵可是彭拉行省的总督，阿尔文的命令也就算了，小小的城门统领也敢命令自己？
他向着德文逼近，周围的士兵也都放弃空中的魔兽，转而将弓箭对准米达洛。
咧了下嘴角，米达洛眼中寒光更甚，附近的地面微微颤抖，脚下铺筑的石砖逐渐开裂，而他身后的那两人退步而去，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对决。
气氛逐渐僵硬。
但随即，噗~的一声打破僵局，这声音十分细小，但此刻，每人都确信自己听到了。
黄铜子弹瞬息射中了米达洛，自左臂贯穿而过，在地面上溅射出一朵血花。
德文愣了下，朝子弹来源看去，埃利诺站在城墙边，满脸血污，手中的枪隐有烟尘飘出。
“现在是战斗，战斗！换个时间，老子一枪崩了你！”
非凡者虽拥有诡异的能力，但在低位阶，依旧是人，依旧被杀就会死。
捂住伤口，米达洛看向城墙之上的埃利诺，眼中满是怒意，却不得不将其压到心底。
他知道这守城将军不一般，拥有索伦亲王的剑，即便真将自己杀了，也不会有人复仇，除非想得罪索伦亲王。
无视那人难看的神色，埃利诺继续吼道：“看什么看！待命！”
封住伤口，米洛达带着两人往城门附近走去，严肃以待的士兵也将弓箭重新对准空中。
面色阴沉的埃利诺转身回到另一侧，下面的魔兽距城墙不过三百米。
当它们临近的那一刻，兽潮才算真正开始！
第二十章 教会
身着轻质皮甲的少年驾马驰骋在田野间的道路上，神色焦急，一边催促身下的战马再快些，一边又颇为心疼地抚摸着它长长的鬃毛。
这少年名叫温德尔.艾伦，去年刚刚加入城卫军，但他却是驾马的好手，不知多少老兵败下阵来。
因此，温德尔被选为了传递消息的斥候之一。
身下的战马毛发柔顺，浑身雪白而无杂色，正是比伯的宝贝库南。
马蹄轻踏的声音有些悦耳，但清风拂过，带来兽潮的轰隆声破坏了这韵律。
骑着这样的骏马，每个爱马之人都应是欢欣的，但温德尔脸上毫无笑意，兽潮只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则是德文在任务前的一席话。
一天前，德文将温德尔叫到一旁，面色略显憔悴，声音低沉道：
“小艾伦，你跑最快，去东南边，到光辉教会求援。”
“是！”，温德尔行了个军礼后回复道，声音高昂纯粹。
在很多人看来，光辉神殿和那身着白袍的教士们是神圣的化身，只要那被羽翼环绕的太阳图案出现，疾病，灾厄和痛苦便会一并消散。
诸多信徒心中，那一句“烈日永恒！”，便是唯一。
看着温德尔脸上洋溢的激动，德文砸吧了两下嘴，又开口道：
“记住，你只负责将消息传递到，至于他们怎么做，不要理会，去下个村镇。”
意识到统领的话似有隐意，温德尔略显疑惑，问道：
“有问题？”，他虽不是光辉之神的信者，但并不妨碍他对白袍教士们充满好感。
“并非所有人都希望无人受伤！”
德文只说了这一句，便再没解释什么。
温德尔不清楚这话的含义，但清楚统领的为人，虽有时不着调，但他是位值得信任的长官，至于命令，遵循就好。
大片的农田在温德尔身旁掠过，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都满是麦茬的气味。
不多时，一片村镇映入眼帘。
拉紧缰绳，温德尔骑着库南停驻在村镇入口，高声喊道：
“兽潮来袭，所有人严禁外出！”
“由镇长组织人员抵御魔兽！”
说罢，温德尔扫了眼附近的民众，随即驾马朝右边驶去。
街道上，不少人已开始了今天的工作，有驾着马车的车夫，有在仓库前搬货物的工人，还有提着餐盒往农田走去的妇人......
温德尔话语刚落，街道便由平静转为嘈杂。
车夫驾着马车四处奔走，将消息传达到其他地方，中年汉子抄起铁器，随时准备和魔兽拼个你死我活，妇人将餐盒丢下，快步向农田跑去......
在普里斯城，兽潮之下，无人能置身事外！
驾着库南驶过宁静的广场，温德尔的心仿佛都平静了不少，但他现在无心享受这份安宁，翻身跃下战马，径直朝着教堂跑去。
推开泛光的正门，刺目的金色光辉瞬间充斥了他的视野，缓了秒，稍微适应了光芒，温德尔才看清教堂内的景象。
入眼看去，整洁的大厅中端坐着几十位身着各色服饰的信徒。
他们无一例外地望着打断了祈祷的温德尔，神色满是不悦，几欲起身，但，这是衪的国，这里在衪的注视下。
大厅前方，安纳贝尔面无表情地看着闯入的少年，开口道：
“何事？”，声音空洞久远，披着金色的光辉，像极了衪的使者。
“兽潮来袭，希望您能支援。”，温德尔微微低头表达尊敬，表明来意。
“嗯！”，安纳贝尔的声音中依旧感受不到一丝感情。
她旋即便低头看向身前的圣典，用那空荡的声音继续诵念道：
“唯烈日永存，唯衪永恒，唯诵念衪之名......”
教堂内的信徒也都端正起坐姿，俯身以虔诚的姿态跟着安纳贝尔默念。
守在门侧的教士低声驱赶温德尔，将其赶出门外，好将正门关上，好让神的名讳永远回荡在衪的国，好让衪的光辉不得洒落半点。
看着这场景，温德尔想要高喊，想要训斥。
但下一刻，他想到了统领的话语，想到了那些信徒的眼神，想到了那神之使者的作为。
随后，他便像任人摆布的木偶般，被推到门外，略有些颓废地坐到乳白色的大理石台阶上......
弗格森听到街道外的喊叫声，急忙穿起衣服，并叫醒了另一个房间中的妹妹。
两天前，那公告弗格森已看过，但普里斯城处于半封禁，进入城内虽不算难，但他并不愿太早进入，因此还未获得铸星徽章。
穿上外出的衣物，拿上武器，弗格森带着妹妹朝神殿的方向赶去。
奥米亚颇有不解的跟在身后，问道：“哥，我们不是要去主城嘛？”
见弗格森未曾回复，奥米亚加快了速度，来到他身旁，道：
“你现在可是铸星冒险者了，一定有很多小姐看上你的，也不用我再操心了！”，一副颇为但心的长辈语气。
弗格森随意“嗯！”了声，但实际上，他未曾听到妹妹说什么。
他本不愿在教堂举行仪式，除了不想和安纳贝尔有所关联外，另一个原因是立场，他势必在一定程度上与教会绑定。
除非一直隐匿，否则的话，每个非凡者都要受一定程度的管辖，才能得到王国的认可。
这种管辖可以来自监视，透明的行程，亦或者依附某一非凡组织。
忽视妹妹的叽叽喳喳，二人来到教堂的广场。
金色的教堂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恍若神降于世。
瞥了眼自身前掠过的城卫军，那驾驭着白马的身影愈发远去。
弗格森大致猜到他经历了什么，现在是晨曦祷告的时间，安纳贝尔根本不可能，也不会离开。
自太阳初升之时，此后的一个小时，所有信徒都要赞美晨曦，赞扬衪的降临，这被称为晨曦祷告。
到了这儿，奥米亚也安静下来，默默的跟在哥哥身后，绕过广场来到侧门。
“在这里等一会儿！”
“哦！”，奥米亚面露郁闷，但还是悻悻地回复道。
弗格森先是整理了下衣着，而后才拉开侧门走入，脚步不紧不慢，神色恭敬而谦卑。
依靠在后门处，听着大厅中传来的声音，弗格森绷紧的面庞逐渐垮下来，神色复杂，普里斯城外兽潮涌动，血与火交织，而这里，安宁祥和，诵念神的名，真是可笑。
祈祷声渐渐平息，祷告暂缓，弗格森才又恢复了恭敬的神色，推开木门走入正厅。
脚步轻慢地来到安纳贝尔身旁，低声道：“主教阁下，普里斯城兽潮来袭！”
安纳贝尔面色庄严地合上教典，低声道：“去吧！神明会庇护你！”
“衪的仁慈与光辉洒遍世界！”
“唯烈日永恒！”，弗格森低头回复道。
侧头看着离开的弗格森，安纳贝尔面带微笑，向身边的教士低声道：
“让库卢齐带人过去。”
那白袍教士有些迟疑，因为库卢齐并不是非凡者，只是位信徒较多的牧者，他的出行并不能为抵御兽潮做出什么，转而问道：
“主教大人，是不是由您亲自....”
安纳贝尔看着大厅，回应道：“如此多的信徒在等待衪的教诲！”
“在需要的时刻，神的光辉自会洒向普里斯城。”
“是！”，教士恭敬地回复后转身离去。
......
自地面传来的震颤愈发明显，即便是在城内也能感到远方的压迫。
城门后，所有冒险者都握紧武器，面色严肃地看向城外，他们很清楚，马上就轮到他们了。
城墙早在建立之初，就由非凡者们加固过，即便现在，母神殿的主教也会带着教士定期固化，这也是为什么它能屹立千百年。
但，再神圣的殿堂也会消磨于茫茫时光，再伟岸的神国也终将迎来分崩离析，更何况一堵城墙。
当城墙达到极限，埃利诺会下令打开城门。
这时，火所有力量会优先集中消灭城门前的魔兽，而城内那些冒险者则要冲出城外。
以身躯为城墙，以血肉铸壁垒。
人群的后方，站着数位身着亚麻长袍的母神殿教士，为首者是主教巴里，他面色悲伤，脸上的皱纹像是深壑的大地，口中不断低语着：
“浩瀚的沃野是您的手掌，丰壤之原是您永恒的国，愿您能够庇护国度中的无尽之民，您的呼唤......”
巴里的任务是修复城墙，在大地权柄的加持下，他们只要拂过城墙便能做到有效加固，再返回城内，开始下一轮守城，直至城墙再次受损。
飞行魔兽的死亡率直线下降，因为埃利诺已下令调转火炮和重驽，只要城墙不破便没有失败。
嘭~身披石甲的巨牛魔兽率先冲出，四只蹄子重踏径直冲来，厚重的牛角撞到城门上发出巨响，但却只留下了淡淡的痕迹，而且这痕迹在逐渐平复。
视角来到门后，斯卡德持着巨盾抵着城门，纹丝未动。
细致看去，木盾上有粗壮的根茎伸展而出，某些与城门相连，其余者深深钻入大地。
城门与大地连为一体，永恒屹立！
第二十一章 兽潮起因
汹涌的兽群持续冲向城墙，撞击着城门，触目的血色浸染壁垒，厚重的叩响触动心弦。
轰鸣不绝，炮弹不要钱地倾泻在城墙前的荒野上。
与此同时，空中的兽群传出一阵尖啸，缀在后方的魔兽往前飞去，磅礴的狂风铺面而来，一时间，普里斯城像是要被铺天盖地的兽群吞噬了般。
所有魔兽同时攻击，来的压力何止倍增。
摸鱼划水的莱栖几人出手，就连对外界毫不关心的莫里温也来到近前，用未曾持着法杖的手摘下兜帽。
墨蓝色的中长发齐平衣领，略显病态的苍白皮肤，双眼狭长，暗蓝的眸子颇有些愤怒地看向兽群深处。
随着他低喝一声，奇异的音节自其口中吐出。
这声音在战场中是如此细微，但却充满感染力与穿透力。
顿时，奇异的波动蔓延而去，周围的士兵都下意识停下动作，准备向着莫里温躬身。
这声音同样传入了莱栖的耳朵，他只知道那来自人鱼语，但不清楚具体含义。
漫天魔兽放弃了攻击，反而袭向身旁，相互厮杀的场景再一次出现。
下一刻，低沉的吼叫声自兽潮后方传来，错乱的魔兽顿时摆脱控制。
看着再三反复的兽群，莱栖心中有个疑问，魔兽的君王权柄对人类作用如此微小，但想反的，莫里温却近乎能操纵魔兽。
如果说是因为距离的话也可以解释，但莱栖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他与汪洋序列战斗过，那蓝纹巨鳄在使用能力时，自己更多是被充满压迫的叫喊惊到，而非要臣臣服。
魔兽袭来，莱栖只得将、疑问压到心底。
脑海中关于火焰的天启魔纹成型，数团硕大的火球萦绕半空，灼热的气浪翻滚，甚至烧焦了几人的发丝。
被突如其来热浪笼罩的埃利诺也诧异地抬头看起，几团巨大的火球腾空，散发着光与热。
满面惊讶，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儿子竟如此强大。
但下一瞬，埃利诺看向莱栖高喊：“臭小子，升高点，炮弹要点燃了！”
听到父亲的呼喊，莱栖将精神力延伸至火焰。
顿时，仿佛被无形巨手拉扯着，火焰变为条状，赤红的火舌拖着长长的尾焰飞入兽群，来回扫荡，大片的魔兽像是扫落的雪花般，簌簌地坠下。
不远处，莫里温眼中的怒意愈发明显，握紧了手中的法杖，随之低声吟唱道：
“游荡的水之灵，汇聚与此。（人鱼语）”
他施放的只是最简单的聚水术，但效果却无比显著，一人大小的水球瞬间成型。
与此同时，莫里温手中的粗大法杖之上，晶蓝宝石连同其间的秘银纹饰一同闪烁，发出如呼吸般波纹，瞬间，浮与半空的水球急速膨胀至房屋大小。
两个呼吸后，莫里温看向水团。
像被赋予了生命，圆润的水球被拉扯成各种形状，无数分支散出，张牙舞爪地向兽群翻涌而去。
一经触碰，在巨大的水压下，大量魔兽被生生拍落地上，化作一滩血浆....
战斗持续，莱栖的火焰一点点消磨殆尽，直至最后一点火星消散。
他随即看向莫里温。
心念一动，空中的水元素逐渐浓郁，点点水球不断汇聚，向其飘去。
感知范围内，可控制的水源多了下，莫里温面露诧异，随后自然地接管了水的控制权。
向兽群投掷火焰之枪的艾德文同样察觉到，汇聚水球向莫里温飘去。
一时间，城门前多了条绵延数十米的溪流，盘旋半空，湍急的水流横扫而过，天空中顿时为之一空。
参与战斗的众人看着这场景都显得有些震撼，绚丽多变的魔法简直像是神明的手笔，不仅华丽，而且效果显著，仅三人比得上近半器械。
实际上，不止他们，同为非凡者的斯诺特等人同样难以平静。
虽然真的战斗起来，谁生谁死还未可知，但在这情况下，那些掌控超自然力量的魔法师的确占据优势。
持着强弓的斯诺特看向莱栖，身为血战者，他敏锐察觉到了莱栖深埋的能力，颇为兴奋的舔了舔嘴角，若不是因为兽潮，定要和他战斗一番。
转移视线看向空中，斯诺特眸中流露出的战意恍若实质，抬起手臂，弯弓射箭。
嘣！飞矢射出如雷霆炸响，箭矢堪比弩箭，贯穿一只魔兽后还能射出百米。
陡然间，他神色突变，吼道：“有大家伙来了！”，血战者为战而生，战斗直觉远胜其他。
听到声音，城墙上的莱栖顿时警觉。
但下一刻，莱栖的感知捕捉到了熟悉的灵性光点，虽然朦胧但却无比强大，他笑了声便不再担忧，甚至停手矗立。
隐有风声汇聚，而后这声响愈发宏大。
循着声音来源，不少人都抬头望去，只见高空中一团巨大的风暴汇聚成型，而在那风暴上，是道身着青袍的身影。
呼啸的巨响后，数十米高的风暴自天空砸下，转瞬间便来到兽群中。
大片魔兽乱作一团，不仅空中，地面上的诸多魔兽也被席卷着抛起，粗略估计之下，仅这一道魔法，摧毁的魔兽超过千余。
巨大的风暴卷起混杂着血液的沙尘，青色的风暴霎时变为昏红之色，而后向着远处呼啸。
斯诺特愣愣地看着，直觉中，那个大家伙正在其中！
落到城墙上，杰抚摸着下巴，好像不认识莱栖似的上下打量。
外出狩猎也是这样，一件件怪事接连发生，回到学院不久，林顿和一位学生失控，而就这几天，莱栖刚回家，兽潮就跟着来到。
被杰盯着的莱栖浑身不自在，摸了摸耳垂的憨憨，略有些僵硬地开口：“杰老师！”
“嗯！”，最后看了莱栖一眼，杰才看向城外，巨大的风暴消散后，一只狮鹫挣扎着飞出，其他的，要么被活活摔死，要么在风暴撕的粉碎。
这段时间里，兽群的攻击停滞，不少魔兽挪动脚步往远处跑去。
城卫军和冒险者们顿时松了口气，看向杰的眼神充满敬意，趁着攻击停滞，贪婪的呼吸了两口空气，伤势较重者也趁机饮下角落处的药剂。
又过了几秒，刺耳的尖啸传来，停滞不前魔兽顿时动了起来，继续冲来。
听到这声音，杰的神态变得严肃，低声自语：“卓绝级魔兽。”
“老师！”，一个声音自不远处传来，但说话的并非莱栖，而是艾德文，她绯红的长发下面容惊讶，随即展露笑意。
杰也看向她，微微点头回应。
莱栖直到这时才知道艾德文竟是学姐，也明白了那丝亲切的来源。
收起施放大规模魔法的想法，杰眯起眼睛盯向远方。
现在，兽潮的主力还只是普通魔兽，高级魔兽都不多见，即便是受损最多的飞行魔兽，还有很多缀在后方，迟迟没有靠近。
而兽潮中，必定存在众多序列级魔兽。
如果没有同位阶魔兽，杰可以肆无忌惮出手，兽潮的压力至少能减缓近半，不过现在，他必须保持状态防备其中的卓绝位阶魔兽。
不止是他，其他非凡者也是一样，即便是看起来消耗最大的莫里温，操纵水流对他来说就像是挥动手臂般，消耗的精神力并不多。
另外，杰还在想着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兽潮的来源，一般来说，高位阶魔兽不会驱使魔兽冲击城池。
特别是到了卓绝位阶，灵智已不弱于人类，攻击人类城市这种吃力不讨好，甚至可能丢掉性命的事情，它们也不乐意去做。
所以，兽群骚乱的原因通常有三个。
一是魔兽种族内部争斗造成的混乱，二是魔兽族群的迁徙，但这两种都极少出现在森林边境。
那如此大规模且明确的兽潮，只有一个原因——报复！
以前，时有大型狩猎队伍进入森林围猎，序列级魔兽驱赶兽潮报复也十分常见，普里斯城和守护者驻地等就是在那样的背景下建立。
再往后，王国颁布了法令，禁止大范围，大面积，有组织的捕杀魔兽种族。
自那之后，大规模的兽潮已极为少见，最近的只有十几年前那次，起因好像是某个恶魔在森林中举行的邪恶仪式。
第二十二章 信徒
又是一个小时的战斗，奔袭到城墙下的魔兽愈发强大，某些砖石已略有松动，破碎的石块不时落下。
狂暴的兽群依旧如潮水般涌来，丝毫不见平息之兆，但相比之下，来自城墙上的反击却弱了许多。
火炮损坏了七门，重弩也在魔兽的袭击下损毁二十余架。
魔兽的残骸与器械废墟之间，几具尸体横倒，周围的城卫军面露哀色，如此的景象在城墙上不断上演。
埃利诺在卫兵的保护下在北侧城墙上穿行，入眼尽是痛心疾首的场面，那些士兵可都是些好小伙，早些天还在自己面前有说有笑，现在却只余下带着些许温热的躯体。
将头转至一旁，埃利诺用力踢开脚下的城墙碎块，而后深吸了口气，朝那充满威仪的身影走去。
强忍附身的冲动，埃利诺颇有些艰难的开口道：
“菲洛米娜阁下，希望您能驱使部分魔兽绕向东门。”
此处距离城墙东北角百余米，袭向这里的魔兽少了太多，当然，这是埃利诺有意造成的，但现在，却必须将部分魔兽疏散。
菲洛米娜闻言侧头看了眼埃利诺。
但仅仅是这道视线，便使得他猛然低下头，仿佛直视她的面貌便是种罪责般。
惶惶如君王的气势逐渐消散，埃利诺知道这位魔法师已按自己所说的做了。
“多谢！”，道了声谢往回走去，稍远离些才对身旁的护卫道：
“去东城门通知比伯，兽群朝那边去了。”
“是！”
“再告诉他，如果可以的话，把兽潮往南边引！”
护卫的表情变得奇怪，但随即想到了什么，强忍住抽动的面容，回复：“收到！”，声音比之刚刚响亮了不少。
普里斯城东南处，那里是火车站，也是军部派遣一千士兵驻扎的地点，既然是来战斗的，那就给你们！
护卫行了军礼后，随即往东侧跑去。
拔出长剑，随手斩灭一个飞来的火球。
埃利诺继而往北城门走去，先是告知接下来的安排，希望非凡者们出手阻挡魔兽，以保证时间修复器械，更换士兵协防。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继续往西侧走去，对守在西北角处的格兰提出同样的请求。
安排好之后，埃利诺才命令士兵再度调转火炮和重弩，再下令冒险者与士兵轮流换防。
本来在军部派遣来的士兵协助下，每位士兵都有时间休息，但因为沃纳的命令，千余士兵只能固守一个车站。
城卫军在北城门有六百余人，城墙上，人人带伤，还有七十多人已然殉身，城内一百人骑兵队伍不能挪用，换防的士兵不足两百人。
在三位君王序列非凡者的驱使下，大量魔兽绕过北城门向周围逸散，向两侧涌去，压力陡缓。
非凡者也都陆陆续续的出手，卷携着残肢与沙尘的风暴呼啸而过，数不清的赤红色火焰炸裂半空又如火雨般落下，几十米长的河流在空中激荡.......
但即便再怎么厮杀，魔兽都仿佛无穷尽般，抬头望去，依旧有大量魔兽自森林涌出。
数道淡青色的风刃汇聚成球状，将其推向兽潮，杰再随手为半空的河流补充些水，随后嘴角含笑的看向不远的莱栖。
自他来到这时间内，莱栖一直未曾休息，虽都是较简单的魔法，但强度却出奇惊人。
他知道，莱栖获得感知封号只有一个月，相比之下，艾德文.加西亚这三年前毕业的学生在刚刚休息了会儿，并且，饮用了支药剂恢复精神力。
当然，这短暂的休息并非是精神力耗尽，只是为了保持状态。
捏了捏下巴，杰不相信莱栖不清楚这准则，危险的地方首要保证状态，这是实践课必定会教授的。
这就意味着莱栖确信他的精神力是充足的，得到这结论后，杰看向莱栖的目光更加好奇了。
赤红的火焰之枪飞射而出，赤色的火舌于大地之上炸裂，方圆数米的魔兽横倒。
莱栖擦了下汗，但臂弯之内的面容尽是苦笑，他察觉到杰老师在注视自己，他很清楚，无论是施法强度还是精神力，自己的表现都不正常。
正如杰所料想，莱栖的精神力的确很多，同样的魔法，使用天启魔纹，不仅威力更强，消耗也更少。
总不能眼睁睁地看魔兽冲击城墙，他只得继续倾泻魔法。
至于自己的奇异之处，校长等人已有察觉，如果要追究的话，自己早就被囚禁了。
埃利诺在城墙上走了趟，神色愈发阴沉。
城墙上，许多位置已有大块石砖滚落，在巨型魔兽的冲击下有些摇晃，甚至感觉再遭受两次撞击便会倒塌。
踩着坠落魔兽的尸体和血肉，埃利诺朝城下高喊道：“贝奇，准备！”
城墙下的角落处，德文正半依靠着在那儿。
听到埃利诺的叫喊，他猛然睁开双眼，眼瞳上血丝如同蛛网遍布，快速起身，往军营跑去，招呼校场的城卫军集合。
武器的碰撞声响起，百无聊赖的冒险者排好阵列，手中紧握着武器，面色兴奋的看向城门，那后面可是大批的魔兽。
金币正在向自己招手！
门后的斯卡德操纵粗壮的树根缩回。
列阵排布的声音在城墙下响起，埃利诺缓步来到杰身旁，用询问的语气道：
“魔法师阁下，能否让魔兽暂时远离城门。”
虽然这位卡莫学院赶来的魔法师与四个月前的那位不是同一人，但埃利诺很清楚，他绝对是三级魔法师，也是对抗兽潮的根本。
杰充满兴致地打量了下埃利诺，思考什么样的父亲会教导出莱栖，旋即点了点头，笑道：“可以。”
“杰.齐默尔曼，需要的时候随时找我。”
埃利诺由衷的回复道：“多谢相助！”
心中却在暗暗思量莱栖那小子到底搞了什么，以前的魔法师虽然配合，但可没这么客气。
在卫兵的保护下，埃利诺趴在外侧的护栏上望去，身躯庞大的魔兽正一遍遍冲击着城墙，悍不畏死，即使躯体被弩箭贯穿，依旧要躺倒在城门前。
“埃利诺！”，身后不远处传来德文的呼喊声，这是准备就绪的讯号。
埃利诺看向杰，开口道：“杰阁下！”
杰瞬间会意，双眸之中有淡青色的光芒闪过，裸露的皮肤若隐若现好似透明一般，内部隐约可见是青色和蓝色混合的胶体，相互流转却未曾融合。
“无尽灵界的风之主宰，风与狂暴的掌控者，借由您的威仪，拨弄天地，风暴为之流转，沙尘随之飞舞，狂暴之风！（精灵语）”
一段略有些冗长的咒语之后，众人耳边响起了风声。
这声音刺耳而尖锐，所有人停下攻击，半空中的魔兽发出惊恐的叽叫，地面上的魔兽则辍步不前。
无尽强烈的压迫感自高天之上落下，像是有一只巨手猛然拍下，突如其来的风压之下，早已疲惫的士兵和冒险者颓然坐地。
下意识抬头看去，如若海浪般汹涌的淡青色狂风自众人头顶呼啸而下，转瞬间来到城墙外，刺耳的狂风顺着城墙边界向远处翻涌。
城墙前一公里都在这狂风之内，无数的魔兽被风卷携着丢到远处，夹杂着地面上血污与沙尘的狂风被浸染为了暗红色，风声历啸远去。
即使这个魔法并不以杀伤为主，但依旧有数百魔兽死于这狂风之下。
看着仿佛出自神明之手的景象，埃利诺愣住了，他知道魔法师很强大，但却依旧无法相信那恍若天灾的狂风是由人类施放而出的？
下一刻猛然清醒过来，高喊道：“开城门！”
随着饱受摧残的北城门缓缓打开，城外的场景再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与两个小时前那场景截然不同。
原先一望无际的土黄色荒野，现如今，地面满是被炮弹“挖掘”出的土坑，土黄色的荒地上铺满了残破不堪的肢体，泥土与血混杂，还未平息的气浪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气味。
不远处处还有被狂风卷起的魔兽，钉在破损的拒马之上，低声哀鸣。
“呕！”，年轻的女性冒险者看到这场景附身呕吐，即便是年长者也面色难看，当然，不排除其中某些人是在心疼魔兽素材。
驾驭着战马的德文带着百余骑兵率先冲出，以一种奇异的阵列往前推进。
在他身后，是数倍城卫军的冒险者，除去某几位止步不前者，剩下的人依旧气势磅礴。
百余骑兵冲出，以德文为首的四十人带着最多的冒险者向北冲去，其余城卫军各带着一批冒险者往两侧奔袭击，如流水般自城门向周围涌去。
他们身后，厚重的城门缓缓关闭。
除了主教巴里身旁的两位教士，其他教士已随着冒险者冲向兽群。
带着两人缓缓跪倒在地面，巴里三人的整个身体完全伏下，趴在地上，即使沾满血污也毫不在乎，口中低声吟唱：
“大地之主，丰穰收获之母神，广袤沃野之母。伟大的哈希.摩莱，我祈求您的注视，祈求您的力量，祈求您打开国度的大门。（天使语）”
即便城下人声嘈杂，巴里三人的吟唱声却如此清晰，高亢而纯粹的音节带着种特殊的韵味，回荡附近。
莱栖颇有些好奇的看向三人，他隐约知道这是天使语，但不知内容，也不知这祈文有何作用。
在他未察觉时，杰已经来到了莱栖的身旁，低声解释道：
“祈文前半部分是母神的尊名和衪的真名，而后半部分则是在祈求力量。”
对于传来的声音，莱栖毫不惊讶，因为在狩猎中，不仅杰，其他老师也经常向他讲解常识，用略带疑问的语气说道：
“祈求力量？”
“那段祈文的含义是，‘祈求您的注视，祈求您的力量，祈求您打开国度的大门。’，这是最常见的语句，也可以使用类如，借用威仪，权杖，权柄等语句。”
听到话语的莱栖默默点头，这些在他最近看的书籍中有所提及。
看着下方的场景，杰继续说道：
“力量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向神明祈求力量，便是将自己的身与心奉献给衪。”
“这样做，结果只有两种，要么变为只知道追求力量的怪物，要么成为衪忠诚的信徒！”
话语刚落，伏于地面的巴里带上褐色兜帽后缓缓起身，而在那裸露的皮肤上，依稀可见如大地般的深深沟壑，那些皲裂之下也并非血肉，同样是土黄色的岩石。
成为衪的信徒，这句话在莱栖脑海中回荡。
这对每一位魔法师来说都是不可能的，不仅是因为大部分魔法师都是无信者，更因为他们的骄傲。
这种骄傲，莱栖也不知从何而来，但似乎每位魔法师都是这样，向神明献祭的仪式对魔法师们而言只是等价交换。
除此之外，神明于我再无瓜葛！
成为魔法师，第一步便是抛弃敬畏，而保留尊重！
第二十三章 城外的战斗
感知中，城下巴里三人的灵性光点愈发明亮，杰侧头看向莱栖，语气严肃道：
“每位非凡者都能向衪祈求力量，只需将对应的尊名替换就可以。”
“但除非将死，不然不要诵念这类祈文，当你对衪并无敬畏和信仰，那沦为力量的奴仆便是唯一的结局。”
愣愣看着城下的莱栖低声回复：“嗯！”
城门附近，冒险者跟在德文身后冲向兽潮，也有部分守在巴里三人附近，打开城门的目的终归只是加固城墙。
在周围冒险者略带惶恐的眼神中，巴里自顾自沿着城墙走去，而两位教士则走向另一侧。
远方风声的呼啸已然平息，但响彻与斯诺特心中的风声还未息止，他依旧沉浸在那充满磅礴巨力的狂风之中，神色颇有些狂热。
将手中的强弓丢下，再抓起挎在身后的银色短棍。
斯诺特抓住一端猛然甩出，随着机械的咔嚓声，手臂长短的金属短棍变为两米长，其中一端尖锐无比，分有四棱，这赫然是一只长枪。
而在枪柄上还隐隐镌刻着个标识，那是青金之塔。
挥舞了下手中的长枪，斯诺特伸出舌头舔了下嘴角，眼神之中满是暴虐，迈动脚步微微后撤，随后猛然向前冲去，手掌按在护栏上翻过，自城墙上一跃而下。
持着长枪的手探出，率先着地，银白枪身弯成弓状，再侧身一动，长枪瞬间绷直，而后在斯诺特的手中抡过半圆往外甩去。
嘭的一声，便是副血肉飞溅的场面，一只魔兽连带着身下的拒马都被劈成两截。
压抑了许久般，斯诺特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神色无比畅快，高呼道：
“痛快，痛快，哈哈哈哈哈.......”
随即，他看向北方的大片魔兽，名为战斗的火焰在他眼中燃烧。
看着斯诺特擅自离去，埃利诺不由得冷哼一声，但神色中又何尝不带着羡慕呢，喊道：
“所有人准备！”，被狂风吹远的魔兽已经靠了过来。
主教巴里靠近城墙边走过，脚下破损的青黑色砖石碎片微微颤动，像是受到感召般向着城墙蹦跳。
浑然不似人类的手掌在城墙上拂过，生长与角落处的小草抖动了下。
瞬间，深植墙内的根茎疯狂生长并变得粗壮，棕褐色的根系向往蔓延，卷起地面上的破损石块将其扣在城墙上，而后再被杂乱的根茎淹没。
巴里走过的区域，城墙底部完全被杂乱粗壮的根茎和石块所包覆，厚重的墙根显得有些狰狞。
在另外两位教士所走过的地方同样如此。
嘈杂的喊叫声和厮杀声传来，德文带领城卫军冲到兽潮之前，沉重的马蹄踏到地面发出闷声，长剑划过血肉迸出鲜红，魔兽撕咬奏起鸣响......
这是野性与野性的碰撞，这是鲜血与死亡的战场，但这也仅仅是普里斯城千百年中，对抗兽潮的微不足道的剪影。
斯诺特的银色长枪在兽群之中来回飞舞，每次探出，定是一抹血色浮现，银芒扫过，必有一只魔兽嘶鸣。
随着魔兽倒下，他不见疲惫，反而越战越勇，满脸血污，神色却无比兴奋，高声呼号。
长枪只在毫厘之间，生命寂于银芒之后。
站在城墙上的莱栖注视的下方的战斗，暗自思索。
斯诺特属于泰坦序列的启灵位阶，血战者，在父亲的描述中，他们完全是为战斗而生的存在。
现在，莱栖才深刻理解这句话，好似无穷尽般的旺盛精力，精妙至巅峰的战技，一往无前，奋尽全力的气势，面对血战者，恐怕任何人都没有必胜之心。
再看向另外一边，斯卡德手持着的盾牌简直不能称之为盾牌，更像是一堵横亘战场上的墙壁，自木盾之上蔓出的根茎和附着的石块使其变为了庞然大物。
并且这面墙并非是静止的，反而在不断移动。
斯卡德推着巨大的“城墙”狠狠碾过，伴随着骨头破碎的咔咔声，在他身后只有满地毫无形状的血肉和碎骨。
无论多强大魔兽都不能使他后退半步。
在这面奇怪的城墙前，要么躲至一旁，要么被碾碎。
以米达洛为首的三人同样步入战场，他们游离在冒险者队伍之外。
几人走过的区域，大地颤动，石锥突起，乱石飞舞，周遭的魔兽像是待收割的麦秆般整齐地倒下。
同样属于大地序列的非凡者，但巴里，斯卡德，米达洛几人的表现却略有不同。
在晋升时，有最佳献祭品的概念，由这类献祭物品获得的能力最符合封号的实质。
但却并不意味使用其他献祭物会导致失败，只是获得的能力稍有不同。
对元素序列而言，感知封号的获取仪式可以使用带属性的材料，而选择无属性的灵材。
这种情况下，获得的能力虽依旧以感知为主，但在精神方面却比不上最佳祭品，能力反而会更加侧重元素。
像莱栖举行仪式，所使用的便是感知封号的最佳献祭品。
但总是有人因各种原因使用其他祭品进行仪式，这就导致，明明是同一位阶同一封号，能力却各有侧重。
混杂着魔兽嘶吼的风声逐渐临近，被杰逼退的飞行魔兽再度冲来。
随着埃利诺一声令下，各式各样绚丽的魔法和炮弹，弩箭等朝半空中倾斜而去，震声如雷，声势如潮。
时间一点点过去，城外的城卫军和冒险者已分为两部分，一边护卫着巴里，一边牵引着魔兽向两侧奔去。
地面上，袭向北城门的魔兽大幅度减少，这里的压力减轻不少，但取而代之，东城门和北城门压力剧增。
.......
弗格森将妹妹留在基克斯镇，自己则快步向普里斯城赶来。
身为太阳序列的祈光者，虽然这个封号在肉体上的增强并不多，但也能让他的耐力远胜常人，仅依靠奔跑，半个小时后，青黑色的城墙映入眼帘。
左手边不远处是淡蓝色顶棚覆盖的车站，普里斯城火车站。
车站周围是极其简易的防御，数百具魔兽尸体横倒其间，空中还有寥寥几只飞行魔兽，但下一刻，就被不知那儿来的弓箭射下来。
阿尔文姿态端正地坐在车站大厅内，隔着玻璃向外望去，神色颇不善，随即轻叹了口气。
一个小时前，突然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还未等到阿尔文走出车站正门，便看到东城门统领率领着几十骑自车站前驰过。
随之到来的便是数百只狂暴的魔兽，虽然仅这些还不能对自己的队伍造成损失，但这只是一个信号，有了这几百只，后面必定会有更多魔兽过来。
将兽潮引到驻守的区域，阿尔文并不算反感，但你倒是事先说一下啊！
又叹了口气，阿尔文不由得揉了揉眉心，露出苦笑，因为他好像又听到了那有些熟悉的马蹄声。
起身快步向候车厅的正门走去，刚踏出门口，便有一位士兵跑来。
行了个军礼，这位士兵随后道：
“少校阁下，东城门方向有大规模的兽群袭来，预计数量在千只以上！”
阿尔文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摆手让这士兵回去，继续向前走去，站至车站前的广场上高声喊道：
“所有人戒备，大规模兽群即将到来！”
随着命令一级级传达，在壕沟与土丘中休息的士兵拿起武器，清理陷阱与尸体的士兵也都回返。
不多时，满头银发的比伯带着十多骑骑兵奔驰而过，时不时侧身持弓射向身后的魔兽。
看向车站的方向，隶属于普里斯城的骑兵露出不屑与讥讽，还有人朝那边吐了口口水，而后才驱使身下的战马加速，甩开身后的兽群。
感受到来自比伯等人的鄙夷，许多军部的士兵低头面露羞愧之色，握着武器的手愈发用力。
他们不惧怕战斗与死亡，但那充满嘲弄的眼神让这些铁与血锻铸的士兵无法忍耐。
他们仿佛能够听到诸如逃兵，懦夫等的词汇回荡在耳边。
阿尔文同样面色阴沉，但依旧立起左臂，以右臂横击，姿态端正的行了个军礼。
魔兽杂乱的奔跑声愈靠近，飞行魔兽更是已经临近防御工事，阿尔文高喊道：“放箭！”
......
狂奔七公里抵达东侧城门附近，弗格森也有些疲惫，站在距离城门百米外喘着粗气。
城门大开，附近还有零星的百余魔兽正与冒险者战斗着。
其他大片的魔兽已经被比伯使用药剂引至车站。
深吸口气，弗格森低声诵念了两句，眼中似有淡金色的光芒流转，两个呼吸后，气息平复了下来，疲惫也一并散去。
伸手拔出腰间的长剑，调整下兜帽遮住金色发丝和面孔，弗格森随即向着兽群冲去。
长剑上隐有金色光芒环绕，剑锋如光。
来到一只魔兽前，手持着长剑挥舞而过，如同灼热的刀锋切划黄油般，一道伤口浮现其上，受伤处的皮毛伴随着灼烧的焦黑。
至于稍远的魔兽，弗格森口中低声诵念便有光芒闪烁，光箭瞬息射出。
他口中低语的并非魔法咒术，而是使用通用语言诵念的典籍，祈光者，在天使语中的含义便是祈求光明与恩赐之人。
祈光者与恶毒巫师，都是依靠仪式发挥能力。
但和恶毒巫师那依靠死亡等素材举行的大型仪式不同，祈光者只需要诵念典籍，或者使用极少的素材便能施展。
以森次利为首的第二代大魔导师便是受其影响创造了咒术，同时将祈求对象更改为元素领主或其他神明，并根据魔法阵列设计了对应的咒术句式。
第二十四章 生命赐福者
数百只魔兽，短时间内便在城卫军和冒险者们的配合下狩猎一空，城门大开，弗格森收起长剑跟着众人之后。
漫步在人群中，还未进入城门，弗格森便听到有马蹄声靠近。
抬头看去，一个所有冒险者都无比熟悉的身影荡开人群，策马驶近，身上的金属甲胄破损不堪，满是血污，德文.贝奇。
周围的城卫军也都颇为戒备地围了过来，德文骑在马上俯身看向弗格森：
“阁下是光辉神殿的牧师吗？”
嘴上这样说道，心中却在暗自腹诽，光辉神殿那群家伙怎么可能在现在过来，他们只会在最“合适”的时候赶来，好向世人宣讲衪的光辉。
“并不是，我是基克斯镇的冒险者。”
一边说着，弗格森一边伸手掏出了冒险者徽章递了过来。
见德文看到徽章后略带疑问的目光，他补充道：“还未来得及升级勋章。”
“阁下的名字是？”
收回德文递来的徽章，弗格森用略大的声音回复道：“弗格森。”
听到回答的德文“嗯”了声，随后扫视看向周围的士兵和非凡者，脸上露出询问的神色。
略显惊讶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弗格森！”......
幸运的是，即使弗格森平时遮掩身形，还是结交了些冒险者朋友。
德文确定了他的身份将其放入城内，德文当然想多些人手来抵御兽潮，但一个不知身份且疑似非凡者的存在，他不能随便将其放入城内，即便刚刚才并肩战斗过。
向帮助自己的冒险者道谢，弗格森将徽章装回衣兜，继续向城内走去。
弗格森和奥米亚拥有天使血脉，他们自身的血液等，便是光系的非凡素材。
这导致很多冒险者专门猎杀他们收集灵性材料，对付同类总比狩猎异类来的容易些！
不止天使血脉，人鱼，精灵，泰坦等混血者都是他们狩猎的对象。
正因这些人，在两人逐渐长大的过程中，天使血脉的迹象愈发明显，弗格森兄妹不得不终日遮掩面貌生活......
跟在城卫军后进入城内，主要街道已由警局清理，往日的马车，货物等都清理干净，道路上空无一物。
透过房屋的窗口，街道的角落，有民众探出头来，看着沾染鲜血的众人，眼神中带着希冀，燃着火光。
踏入城门，弗格森耳边便有嘈杂的声音响起，扫视看去，许多人瘫倒在地，面色悲哀，身上遍布伤痕，血与泪交织在面庞上，勾勒出人间的地狱。
有失去亲人者埋头痛哭，“哥哥，哥哥....”，声嘶力竭，但再唤不回守在面前的身影。
“我的手，手，嗬嗬...”，瘫倒在地的一人紧抓着空荡的手腕呻吟，口中溢出的鲜血灌满咽喉，声音愈发不可闻。
还有人面容呆滞，刚步入城门便跪倒在地，空口尽是混乱的呓语，“魔兽，血，全是血，太可怕，太可怕了，不去了，我不做冒险了，再也不做了......”
有依靠在城墙上永久闭上眼眸的士兵，有紧握着布条无声啜啼的冒险者，有匍匐于地再难起身的残破之躯......
纵马走过，德文面色平静，未曾看向旁边，只是驾马带领众人朝北城门赶去，他不会哀悼这些人的伤痛，就像他不会畏惧自身的死亡。
大多数冒险者也只是随意处理下伤势，旋即跟着城卫军赶去。
紧握着腰间的佩剑，兜帽下，弗格森的面容沉重，缓步在哭嚎的人群中走过。
走出城墙的阴影，弗格森愣愣的站在原地，低头看去，自无尽高天之上投下的阳光是那样的耀眼，但自己身前却依旧是一片黑暗，人形的阴影仿佛是在讥笑。
“烈阳永恒，无尽的霞光是您的羽翼，赐福永恩，不竭的生命是您的恩赐，唯衪永存，身与心......”
平静的声音自他口中低声诵出，这是《赐恩之书》第一卷中的某段，同样是祈光者举行仪式的祈文。
一边低声吟唱着，他一边转身抽出佩剑，看向身后，直面残忍而真实的人间地狱。
随着平静的诵念声在人群中回荡，哀嚎和啼哭逐渐平息，转而响起的是赞颂光辉之神的声音。
长剑在弗格森手中缓缓拔出，银白色的剑身被金色的光芒所包覆，像是将天空中的太阳摘落了放到众人面前般。
待长剑完全离开剑鞘，弗格森持着剑伸手探出，在众人面前缓慢划过。
金色自“太阳”上剥落，散到伤口上，血肉顿时愈合，落在眼泪上，悲伤化作虔诚，飘至绝望中，哀嚎转为平静......
伏倒于地上的冒险者起身站起，布满血污与眼泪的脸上悲伤不再，反而挂满了虔诚，狂热，恍若无意识般的在口中诵念道：
“烈阳永恒......”
“永恒的太阳是身与心的归所......”
“唯侍奉与衪.....”
此起彼伏的祈祷声在城门下响起，有些本就是光辉之神的信徒，但更多的却并非衪的信者，甚至本来信奉母神者也如狂信徒般赞颂光辉之名。
有刚远离的冒险者回头望去，神色震惊而又惶恐，急忙远离弗格森所在。
德文也感到了身后的动静，策马停下，但只是瞥了一眼便喊道：
“看什么看，走！”，随即驱赶战马加快速度。
将长剑缓缓推回剑鞘，光辉消散，棕灰色的兜帽之下，弗格森的面色愈发阴沉。
光辉之神，永恒的天父，生命之赐福者，修弥.泰勒。
而衪同样是信仰之神，歌颂，赞美，赞叹等的都是衪权柄的范畴，在光辉神殿中，身与心的归所便是将心灵完全交付与神明。
但弗格森不认同这观点，太阳与衪的教士应是光照万物，赐福无尽生命之人，而不是像充满神秘的只会诵念故事的吟游诗人。
而信仰更应是自内心而出的崇拜，不应是如兜售货物般售卖的商品。
但无论如何，这是弗格森唯一能够安抚心灵的能力，还好，没有后续的“传教”，过些时间，这疯狂的信仰自会消散。
无视周围或狂热或虔诚或畏惧的视线，弗格森转身走去。
他的身后，那些沐浴过光辉的冒险者亦步亦趋地跟着。
......
北城墙在简单的修复后树根盘绕，略显狰狞，若原先的城墙是屹立于边境的战士，那现在，它更像是遍布血痂的凶兽。
城外，狂暴的魔兽冲向城墙发出巨声，金属重器向城下怒吼咆哮，振翅若雷鸣的飞鸟悍不畏死，弦崩矢出银光迸射......
北城门的战斗依旧，在德文将兽群引走后，埃利诺又请求菲洛米娜等人集中兽潮，其他城门的守备力量远小于这里，只能用来分散压力而不能长久作战。
轰鸣的炮火声中，时间来到十一点，身着素色短袍的年迈士兵提着容器跑上城墙，隐有香味自其内传出。
拿着涂有黄油和肉酱的面包，随意咬了口。
下一刻，莱栖顺势朝着半空施放了道魔法，赤红色的流焰激射而出，伴着轰鸣巨响炸裂为漫天火星。
时间推移，城墙上的火炮声愈发稀疏，迸若雷鸣的重弩也逐渐平息。
一方面是各种器械在的袭击下多有损坏，许多火炮炮膛上已满是细密裂隙，重弩的弓弦更是换了多次。
另一方面，炮弹和弩箭愈发少了，经常要从破损的砖块下翻出弹药。
好消息则是飞行魔兽所剩无几，只有数百只狮鹫盘旋在城墙千米之外，依稀可见其中一只宽大的翅膀上满是伤口，翅膀挥舞时有羽毛飘落。
但代价则是两百位城卫军，三百名以上的冒险者，城内百米内的所有建筑，以及价值无法估量的炮弹，弩箭和药剂。
血色尽染城墙，北风响彻悲歌。
空中的压力小了许多，埃利诺的神色并未放松，反而愈发凝重，兽群稍有动静便趴在护栏上向往望去。
无论拥有怎么样的力量，只要未成为圣者，那就旧处在“人”的范畴，火炮与重弩仍可以对其造成致命伤害，当然，前提是它未选择逃跑。
但是战斗持续至现在，诸多火炮损毁，重弩所剩无几。
那些拥有恐怖力量的序列级魔兽这时现身，如果被其靠近，随意的冲撞便可能使得城墙垮塌。
只能由非凡者出城抵挡。
在守城器械损毁，大量非凡者离城的情况下，铺天盖地的魔兽只能依靠城墙，普通冒险者和城卫军们抵挡。
以往的兽潮中，城墙被破往往都是这个阶段，埃利诺虽未曾经历过，但那些老兵和战报都将这血腥的往事记录了下来。
灼热的阳光自天空散落，空气无比燥热，若有哪个魔法师施放道水系魔法，那便是极好的享受了。
城墙下，城卫军和冒险者已经回返，正在城墙的阴影下休息。
晦暗的角落，一道金色的光芒缓缓划过。
弗格森手持光芒的长剑为冒险者恢复伤势，淡淡的声音回荡。
“久远至无穷之烈阳，光是您的赐福，生命是您的眷顾，自其上散落的是您的恩典，亦是生命的乐章......”，——《生命之章》第三卷。
这祈文只会治愈肉体的伤势，而不会灌输信仰，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冒险者能安静地躺着并接受治疗。
不远处，十多位冒险者伏跪与阳光之下，无视太阳的炽热，反而一脸狂热地高呼衪之名。
看着这场景，自灼热阳光中，莱栖却只感到无尽寒意。
第二十五章 撕裂者
在众多冒险者躲闪与恐惧的眼神中，弗格森为众人治疗伤势，当然，严重的伤口还需些时间才能完全恢复，但比治疗药剂还是好了不少。
将长剑推回剑鞘，弗格森轻吐一口气，转身远离城墙附近。
随便找了片破损建筑的阴影下休息，在其他人看来，他只是在诵念典籍和轻舞剑刃，但那的确是非凡之力，消耗的体力和精神力亚于激烈的战斗。
踢开墙角的碎石，暗红的砖块几经跳动撞上残破的魔兽尸体。
残破的羽翼震动了下，但终归未曾振翅而起。
在墙角处盘坐，兜帽的阴影下，弗格森面色低沉。
身后的建筑应当是存储农作物的仓库，墙壁损毁的破洞中，时有麦粒散落，这些是刚刚收来的，不过现在，这只是废墟而已。
调整兜帽使其不至遮住视线，弗格森抬头看向城墙、
属于魔法的绚丽光彩闪烁，如同云雨般的箭矢向着城外倾泻而出。
但下一刻，弗格森的神色陡然变得惊讶，一个眼熟的身影映入眼帘，虽只见过一面，但弗格森却对其印象深刻，莱栖.霍曼。
身着白色短衫和马裤的身影是那么熟悉，不仅因为其精准的判断和娴熟的魔法，好像还有更为久远的记忆隐藏于脑海深处。
视线角落处，另一个身影站立，弗格森终于想起了那熟悉感的来源。
那里，埃利诺正指挥士兵搬运器械，自破损的砖石下翻找炮弹搬往别处。
十多年前的那场兽潮，弗格森的爷爷，时任光辉教会主教在的他在兽潮中身亡，在那之后，安纳贝尔才能继任。
也正因爷爷的去世，弗格森兄妹沦为孤儿。
弗格森与奥米亚在教会中度过童年，此后，他带着妹妹离开教会，转而将其寄养在哈尼编织厂。
妹妹在那里生活着，直到天使血脉的迹象愈发明显而不得不离开。
这期间内，弗格森曾见过年幼的莱栖，但现在，那少年却已成为非凡者，甚至比自己的晋升时间还要早。
想到这里，弗格森面色古怪，还伴随着深深地自我怀疑。
......
北军营角落处，德文使用了治疗药剂后，正在阴影处休息，至于，炮火和战斗声，他早就习以为常。
但恍惚间，噪杂的呼喊声入耳将其惊醒。
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德文随之起身，往传来嘈杂声的街道处走去。
看到的画面却令其愤恨而又无奈。
一位身着浅白色长袍的教士缓缓走来，亚麻色的中长发微卷，面庞白皙，神色平静淡然，迎着太阳的光辉，像极了自壁画内走出的使者。
即便德文对光辉教会并无好感，他也无法否认这场景充满了神圣之感。
令德文如此气愤的是其身后，数百位民众跟在后面，神色狂热，口中高呼着诸如库卢齐，光辉之神，烈日永恒，生命赐福等的词汇。
噪杂的人群拨开试图阻挡的警察，踩踏着魔兽的血肉稳步上前，浑然不顾前面已是战场！
嘭！
几缕灰烟自德文手中的枪口飘出，冰冷的枪口对准库卢齐。
直到这时，库卢齐平静的撇了眼德文，这才摆手责令身后的诸多民众离去。
“烈日永恒！”
......
战斗僵持不下，城外的兽群有了新的变化。
本就无比杂乱的兽群，顿时更加混乱，甚至可以说是慌张，这骚乱自远处传来，如同石子落入水中溅起的涟漪般缓缓扩散至城前。
与此同时，所有人都看到了自兽群深处靠近的庞然大物们。
浑身燃烧着赤色火焰的巨狮，宛若宝石雕琢而成的海蛇，成群的灰黑色鬣狗，为首的那只格外高大......
但无论是谁，最先看到的不是地面上那些气势澎湃的巨形魔兽，反而是空中的身影。
即使它的身形甚至可以说是娇小，但每个人都知道，那才是魔兽的中心，自其扇来的风都有些刺痛。
气氛压抑，战斗烈度平息了些，因为城下的魔兽在向四周逸散，再顾不上攻击城墙。
时间缓缓过去，众人看清了它的模样，那是只淡青色的狮鹫。
尖锐的鹰喙宛若青色水晶，暗青竖瞳颇为人性，其中满是寒意，身躯形似狮虎，深青色毛发有种梦幻之感，羽翼扇动便有气流环绕，根根羽毛似钢铁所铸。
宝石般的竖瞳死死盯着普里斯城，扬起头颅发出嘶鸣。
极具穿透力的声明回荡在兽群中，原本杂乱无比的魔兽顿时疯狂冲向城池，狠狠低撞至城墙上，血肉迸溅，化作一滩血泥。
至于那畏畏缩缩，未曾上前的魔兽。
它狮虎般的四爪微微划过，风刃自其利爪间飞射而出，目标瞬间化作血肉与碎骨的混合物。
城墙一侧，杰借着风缓缓飘起，抚摸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须暗自思忖，自语道：
“撕裂者？”
诸多非凡者停下了攻击，将注意力对准了城外，斯卡德也来到城墙上，面色颇有些难看，一同上来的还有身着棕袍的主教巴里。
双手撑在护栏之上，因为用力，指节微微发白，但更加苍白的是埃利诺的神色，他第一次以城卫军统帅的身份面对如此场景。
仅十数只魔兽，压迫感却远甚汹涌如海潮的兽群，这也传达了一个讯号。
兽潮的第二阶段，开始！
为首的狮鹫距离城墙已然不远，这范围内，所有序列级魔兽进入视野，但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众多序列级魔兽后方，两只飞行魔兽如呆头鹅般在地上走动。
其中一只正是被杰击飞的狮鹫，雄狮般的身躯健壮无比，只是其上血迹斑斑，宽大的羽翼扇动间还有染血的羽毛飘落。
非凡者全都来了杰所在的，两侧的菲洛米娜和格兰也赶来。
弗格森随意展示了下能力后便站至一旁，依靠护栏，颇为好奇地打量莱栖，看的莱栖浑身发毛。
与其他人的担忧不同，提着长枪的斯诺特战意昂然，高喊道：
“那只大猴子交给我！”
顺着枪尖所指的方向，兽群中，一只银色的猿猴神俊异常，双臂修长，其上银光闪烁，每次跳跃间必有雷鸣响彻，尘土四溅。
联想到斯诺特兴奋的神色，莱栖隐约有所猜想。
泰坦之神，衪是征服之神，竞技与战斗之神，战斗与胜利是荒野之上永恒的基调，衪也同样是雷霆之神。
对于非凡者，最好的祭品永远是同序列的其他非凡。
“海晶蛇。”，说话的是斯卡德.罗根，他一边看着城下，一边将背上的木盾持到手中。
他选择的是与其同位阶的魔兽，那只驱使所有魔兽的翻滔者。
那蟒蛇额头上的鳞片微微拱起，形似水晶王冠，四五米长的身躯上水流环绕，宛若最完美的艺术品。
淡淡的海潮声响起，菲洛米娜驾驭水流缓缓升空，伸出带满魔法戒指的手指向兽群中，淡然道：“那只赤红之狮。”
.......
除了巴里几人，每位非凡者都选择了魔兽作为对手。
一方面是城墙还需要非凡者守护，防备可能的其他强大魔兽，另一方面，巴里等人并不擅长战斗。
随着杰朝前挥手，汹涌的狂风自无处而起，猛烈的风压瞬间将城外的魔兽掀飞。
伸手划过，一缕风卷携着莱栖飞去，他的目标是受伤的狮鹫。
莱栖和艾德文是除了杰外唯二的两位元素序列，也只有他们能够对付飞行魔兽，而艾德文身为学姐，自然选择了未曾受伤的那只。
无形的风推着莱栖不断向前飞去，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到战场的全貌。
靠近城墙数百米的区域全部被鲜血浸染，遍地是破损的骨骼和粘连其上的血肉，刺鼻而粘稠的血腥味钻入鼻腔，黏附在咽喉之上，属实令人作呕。
继续飞去，血腥渐散，转而是大片的魔兽在其下奔走。
激射的火球，长刺，风刃自魔兽激射而出，但无一例外，它们全部被莱栖环绕周身的风扫落。
最前方，驾驭狂风的杰.齐默尔曼已靠近了为首的狮鹫。
但下一刻，他却突然自十多米的空中跌落，封闭围困之感顿生，仿佛步入囚牢般压抑。
飘在距离地面一米高，杰周身风声大作，将魔兽扫开，清出一片区域，而后抬起头颇有些玩味地看向半空的青色狮鹫。
杰更加肯定了判断，这只魔兽属于巨龙序列，拥有卓绝位阶封号，撕裂者。
巨龙之神是天空之神，无尽深远的高天是衪的神国。
在这神国中，只有衪的信民才能飞行，余着皆要坠落与地，这也是为什么后面两只飞行魔兽只能在地上匍匐。
下一刻，杰眼眸中有绚丽光芒闪过。
挥手甩出便是一道恍如实质的粗大风矢，像是一株淡青色的巨树般轰然射出，直指天空。
而·就在杰眼眸闪烁时，除了自身的魔法之风外，周围所有的灵性之物像是突然间被抽离了色彩般，变得无比黯淡。
向其袭来的攻击变得微弱，破碎的魔兽血肉黯淡无比，连那青色狮鹫都好似披上了灰色的薄纱，梦幻般的青色皮毛瞬间褪色。
元素位面又称为灵界，那里是洛克索的神国，所有的灵性都在衪权柄之内。
无论是灵性增强，抑或衰减，都由灵视之眼说了算。
第二十六章 非凡者们的战斗
灵性衰弱笼罩，青色狮鹫在空中顿了下。
其下方，巨大的宛如实体风矢飞上高空，已然临近！
青色水晶般的巨矢急速旋转，发出厉声巨啸，但下一刻，这株巨树却自“顶端”逐渐黯淡，晶莹的青色裂隙渐生，陡然崩解，擎天巨树转眼间化作丝丝气流逸散。
巨大的头颅高昂发出尖啸，周围的魔兽顿时向远方散去，附近为之一空。
随即，它低头看去，颇具人性的竖瞳盯着身下的人类。
它很清楚，这种情况，灵界权柄远胜过天空，还不如将附近交给他们。
殊不知，这也迎合了杰的想法。
巨龙序列最可怕不是绝对的制空权，而是毁灭，毁灭权柄的加持下，看似毫无威胁的气流便可能带走一个生命。
普通的风刃，由巨龙序列的非凡者施放，产生的破坏力何止数倍，不仅如此，毁灭权柄的影响不止于此。
......
湍急的流水声临近，数米长的河流横亘当空，驾驭着水流和狂风，菲洛米娜紧跟在杰身后冲入兽潮。
地面上，大量魔兽疯狂涌动，荒野上闲庭信步的几只魔兽更加显眼，而她的目标正是那只浑身燃烧着赤色火焰的雄狮。
刚一临近，菲洛米娜周身的水流瞬间气化，灼热的气浪翻涌着将水雾吹散。
吼！随着巨大的吼叫声响起，巨大的火球自地面飞射而出，透过其附近扭曲的空气，这道攻击的威力可见一斑。
灼烧感逐渐临近，菲洛米娜神色凝重，伸手挑动，围绕在周身的水流向前方涌去。
旋即，水花四溅，雾气蒸腾。
海蓝色戒指微微闪烁，下一刻，水流声逐渐激荡回响，一条更加宽大的河流浮现。
.......
赤红长枪汇聚，撩起的火焰瞬间吞没了几根细软的黑色发丝。
狂风卷携着莱栖追上了那受伤的狮鹫，随后，猛然甩过，伴着空气爆破的噼啪声，火焰之枪拖着长长的尾焰飞出。
嗷~
身处启灵位阶，它对危险的感知远胜普通魔兽，飞来的炎枪看似普通，但它却感受到了与其不匹配的威胁。
一声嘶鸣过后，挥舞着受伤的羽翼，它振翅而起。
远离青色狮鹫所在，它已恢复了飞行。
轰~，赤色火焰瞬间炸裂，灼热的火舌向四周蔓延，数只奔袭的魔兽受到波及，黯淡的烟尘后，只有数具残破的尸体横倒在地。
扇动着宽大羽翼升至半空，它低下头颅微微看向那人类，颇具灵性的眸子中流露出惊惧，随后鹰喙微张，伴随着眼瞳中闪过的灰白之色发出低鸣。
灰白波纹随着叫喊声回荡，声音传至地面，奔跑着的魔兽顿时乱作一团，发出凄厉喊叫后撕咬在一起。
至于半空的莱栖，奇异的感觉更加明显。
灰白色的波纹扫过，脑海中似有无形之物涌入，莱栖的精神随之一滞，无法言语的邪恶想法浮现心间，盘绕耳垂的憨憨也有些躁动。
几缕血丝突显莱栖眼中，将好看的眸子染成血色。
令人沉沦的低声呓语在耳边回荡，莱栖视野中的一起都蒙了层暗色，嗜血与恐怖的恶意随着心脏的跳动迸发而出。
想要将所有魔兽撕碎，死去的魔兽才是最好的魔兽...
艾德文那个魔法师，不就是比自己年长，凭什么指挥自己，学姐？呵呵......
还有那边的菲洛米娜那个老东西，汪洋序列，不是元素序列还能算是魔法师，真是可笑......
仰慕化作憎恨，关切转为恶毒，疑惑蒙上血色......视线所及，整个世界好似充满了恶意，而自己也要以恶意回报。
愣愣地浮于半空，脑海中，恶意与善意拉扯，精神力无法集中，身下的风都开始动摇。
下一刻，零星的寒意自指端蔓延，高悬于太阳下的南晨发出微光，耳垂的憨憨也发出一声嘤咛，转瞬间，莱栖自那特殊的状态脱身，理智瞬间压制过恶意。
呓语回荡依旧，影响虽在，但已再难使莱栖混乱。
掌控着托举自身的风微微移动，躲过攻击，那是道学徒级的风刃。
淡青色的风刃划过衣角，径直飞向地面。
噗，击中一只正撕扯同类的魔狼，下一刻，它抬头望向半空中的狮鹫，发出充满攻击性的吼叫。
听到声音的狮鹫低头，灰白色的眸子微微闪烁。
突然间，周围的魔兽都顿下，而后全部向魔狼涌去，仿佛那是其兽生最大的敌人，不过一个呼吸间，伴随着凄厉的嘶叫，就连破碎的骨骼都找寻不见。
呓语回荡耳边，看到这副场面，莱栖心有余悸。
这勾起恶意的能力不属于熟知的任何一个序列，而九位诸神也未曾有类似的能力，莱栖暗自叹息。
驾驭着风微微远离，莱栖将疑惑抛至一旁，现在最重要的是对付这家伙。
脑海中，被伊始圆环围绕着的火焰图案浮现，外界，赤红火焰在虚空中迸发而出，但比之往常，这道魔法施放慢了太多。
莱栖瞬间明悟，这魔兽对精神的攻击是全面的，凄厉的喊叫不止会使人堕入恶意的深渊，同样会削弱精神力。
伫立当空，莱栖挥手划过，赤红的火焰之枪随之飞出，以不可阻挡之势轰鸣远去。
但在临近之时，长枪之上火焰迸裂，火星散落。
随即，数个地方的火焰同时炸裂，绯色星火飘零，飞至那魔兽身前便只剩下手臂粗细，迎上周身的气浪，瞬间破灭。
莱栖的神色更加古怪，这狮鹫的的确确是非凡者，但能力太过古怪。
从扰乱心神的尖叫引发的呓语，再到崩坏魔法的特殊波动，这些能力毫无杀伤力，只是一味的削弱敌人，连风刃也是狮鹫种族自带的。
回忆魔法崩解时的感觉，好似有奇异的力量侵入了魔法，整齐排布的火元素顿时变得混乱无序，而后相互崩灭，使得炎枪的威力大幅度削减。
莱栖皱起眉头，这只魔兽虽然毫无攻击力，但奇怪的能力太过麻烦。
安抚了躁动不安的憨憨，莱栖心神一定，脑海中各式天启魔纹逐渐成型，火焰，水流，寒冰，雷霆，风暴......
一时间，莱栖附近似乎成了低级魔法展示现场，无数绚丽的魔法漂浮空中。
不仅同为启灵位阶的艾德文和格兰面露惊讶，就连杰都被吸引去了注意力，口中低声诵念的咒术不小心慢了一个音节，只得从头再来。
漂浮与数十道魔法间，莱栖调整了下自身的状态，进一步脱离恶意的影响后，挥手驱使着诸多魔法袭去。
另一侧的狮鹫有些愣神，它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人明明身受沉沦之语，却完全不受影响，甚至还能释放出如此多的魔法。
绚烂的魔法之光临近，它甩了甩自己硕大的脑袋，眼中的疑惑散去，眼瞳转而化作灰白之色。
侧头自面前的魔法上扫视而过，无一例外，临近的魔法全部溃散，化作漫天光点。
粗大的石锥化作粉尘，激昂的风矢散为清风，刺眼的雷霆逸散作银丝......
随手击中在地面上攻击的魔兽，莱栖看着那崩溃的魔法，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精神力的感知下，天启魔纹的结构突然错乱，而导致魔法溃散，真是奇怪的能力。
想要击败魔兽并非难事，毕竟它的能力也会消耗精神力，而元素序列更是以精神力强大著称，自己又是使用天启魔纹，消耗的精神力更少。
使用多而繁杂的魔法，慢慢地消耗也能够将其杀死，不过，好像有更好的办法。
......
手持巨大木盾，斯卡德自城墙一跃而下，随着声轰然巨响便落到地上。
原本就无比厚重的盾牌瞬间膨胀变得更加宽大，粗壮的根茎自其上蔓延，裹挟着石块附着在盾牌上，那堵堪称噩梦的“城墙”再度横亘于战场之上。
连绵不绝的轰隆声，这是斯卡德奔跑时的巨响，推着城墙在战场上跑动，数不清的魔兽被直接碾碎，地上的血浆又厚了层。
两三分钟，斯德卡已冲到了战场中央，而他不远处，正是那浑似艺术品的海蓝长蛇。
晶莹的蓝色鳞片仿佛水晶雕琢，额头上的鳞片微微拱起，形似王冠，水流环绕之下，如君如王。
在它周围，数百魔兽奔走，那是守卫“王庭”的军士，那是王的先行者。
第二十七章 巨龙之争
“宁静而久远的水流之灵，无尽清泉的掌控者，汇聚无穷湍流之与高天，湍流水域！（精灵语）”
被莱栖“打断”的杰.齐默尔曼终于诵念完了整段咒术。
随着悠扬的精灵语回荡在战场，无数个或拳头，或人头，或车轮大小的晶莹水球浮现空中，伴随着旋转发出湍涌之声。
刺目的阳光在漫天水球间不断折射，绚丽而夺目，而在这梦幻的最中间正是那青色狮鹫。
扫过那些并无特殊的水球，它青色的竖瞳中却充满了戒备。
扬起头颅，鸟喙微张发出嘶鸣，青色的宽大羽翼猛然扇动，随着四爪划过，刺耳的风声响起。
转瞬间，无数淡青风刃自羽毛和利爪间四散而去，撕裂空气的历响爆鸣。
啵~，啵~，青色的风刃迎上水球，旋即将其斩碎，化作飘散的水滴，缓缓落下。
水球击破，杰神色不变，只是眯起眼睛看向半空。
此时的杰已进入半灵体状态，衣袍之下的身躯宛若水晶，其内流转着蓝色与青色的流辉。
周身风声鼓动，一边带着杰在低空处移动，一边挡下那些击溃水球后来势不减的风刃。
“飘渺而久远的风之主，风是您的威仪，狂暴预示着您的降临，愿万物化作风的爪牙，匍匐与您之下，风暴之龙！（精灵语）”
又是一段冗长的咒术，杰的头顶，淡青色风自无处而生，丝丝缕缕汇聚而来，不过两个呼吸间，一条由风凝聚的巨龙出现在战场。
组成其身躯的风宛若实质，鳞爪厚重，龙角锋锐，双瞳之内是旋转的风暴。
自地面上看去，一条身长十余米的青色水晶之龙出现，气势煊赫，嘶吼之间似有龙威鼓动，连那只狮鹫的风刃都为之一滞......
波涛涌动，碧蓝色的宽大河流中，一个身影浮与半空。
菲洛米娜堪堪使用水流控制住赤红巨狮，随即便看到了天空中的场景，神色震惊，还夹杂着丝遗憾。
控制附近的水流向下涌去，菲洛米娜轻叹一声，有些释然。
这片战场，除了杰外，恐怕也只有她明白这两道魔法的意义。
每位魔法师掌握的魔法都极其多变繁杂，但在属性单一的情况下，魔法必定会存在短板。
故此有魔法师们创造了四种魔法，因其构筑的复杂性和对精神力的要求，只有超凡位阶以上的魔法师才有可能施放。
这四个魔法并不是最强大的，但必定是最适合的。
火系的火光迸射，土系的无尽沙海，水系的湍流水域，以及风系的风暴之龙。
这四种魔法的存在弥补了单一元素低位阶魔法师的短板，是每位二级魔法必定学习钻研的魔法。
杰使用的正是湍流水域和风暴之龙，虽然身为三级魔法师的他能轻易施放，但并不意味着每位三级魔法师都能做到。
对菲洛米娜而言，她是翻涛者，而且随时可能晋级，但她仍不能完美施放湍流水域，更不用说同时施放两道魔法。
关于湍流水域，还有一个传闻，原先这个魔法只是水流之域。
但有位魔法师对其进行了改良，使其更加强大也更加困难，已完全是卓绝位阶才能触及的魔法。
而改良这道魔法的那位魔法，不是别人，正是第三代大魔导师，现任魔法师公会会长，欢呼者，湍流术士，格雷格利.普兰。
在菲洛米娜沉浸和缅怀之际，杰立于低空，驱使着风龙冲向狮鹫。
纵然在风系权柄中，元素之主无法与巨龙之神相比，并且在天空权柄的压制下，飞行本就是困难之事。
不过，风暴之龙不仅仅外形为龙，在灵性加持下，即便身躯由风暴所铸，它也是半条巨龙，而身为巨龙，自然就算天空之神的信者，飞行对它而言并没有杰那般困难。
当然，无论是杰还是那狮鹫都知道，魔法塑造的巨龙终究是魔法，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巨大的嘶吼声混杂着风声呼啸不止，与此同时，一头扎向地面的水滴们停滞半空，而后开始缓缓向上飞去，像是连绵的大雨开了倒放般疾速飞升，转瞬间，那些晶莹的巨大水球再次出现，将青色狮鹫围住。
杰将视线对准漫天水球，强大的精神力倾泻而出。
呼~刚刚汇聚成型，转了两圈的水球还未来得及休息便微微颤动，陡然向中间的狮鹫激射飞去。
嘭！嘭！嘭！
连绵不绝的巨响回荡半空，巨大的水球在高速撞击，其威力完全不亚于炮弹，更何况这些水球在持续不断的旋转激荡，威力更强几分。
数百个水球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全部炸裂，天空中雾气弥漫。
一阵狂风自其内涌出，水汽逸散，但这些水并未消散，只是稍稍远离后再度汇聚为了一颗颗湍急的水球漂浮空中。
战场最高处，青色的狮鹫昂扬盘旋，不过此刻，它已完全变了副模样。
梦幻般的青色皮毛下，细密的暗青色鳞片浮现，冰冷而坚韧，暗青色的竖瞳愈发幽深，其中的暴虐与嗜血尽显无疑，浑身羽毛也浮现出金属质感。
远远观去，道道深青色的气流环绕周身，组成了巨龙的形状。
但与杰的风暴之龙不同的是，这条巨龙更加虚幻，但却更加强大且极富灵性，翅膀挥舞，利爪轻动之间尽是属于巨龙的威仪。
杰驱使的水球撞上这些气流随即溃散，化作水雾。
但在狂暴轰击下，覆盖周身的气流却只消散了少许，隐隐可见，虚幻巨龙的龙尾稍有破损，但伴着着风声回荡，这细微的创口也在缓慢修复。
虚幻的深青色巨龙中，那只狮鹫死死盯着靠近的风暴之龙，暗青色的竖瞳内满是愤怒，其中燃烧着的焚尽万物的怒火。
充满怒意的嘶吼，一只由风元素汇聚的插着翅膀的大蜥蜴？这是对巨龙的挑衅！
拥有撕裂者封号的它已完全算的上龙族，纵然形态只是狮鹫，但即便再高傲的巨龙也会承认它的身份。
它挥舞羽翼向前冲去，气流汇聚成型的巨大膜翼随之扇动。
两条“巨龙”靠近，两者之间鼓动空气形成的狂风瞬间翻涌向远方，沙尘飞溅，数百米远的魔兽都被狂风掀至半空。
撕裂者周身环绕的青色气流不断震荡，像极了厮杀前兴奋的野兽。
风暴之龙双瞳是不断旋转的青色气旋，本是死物，但在灵性加持下，好似能够感受到其的“神情”，那是一丝怯懦。
杰感觉更加深刻，风暴之龙作为四大魔法之一，它的强大远不止此，但现在，这条由风暴汇聚而成的巨龙却在嘶鸣。
这是天空权柄的影响，巨龙之神的天空神国带来的并非只有制空权。
天空，是自由与广袤的代名词，受困天空之下，便好似剥夺了自由，将其封困于囚牢间，万物皆为囚徒。
杰虽然能够让其飞起来，但有关心灵方面他无能为力，毕竟他自己也充满了压抑感，仿佛负重的旅人般举步维艰。
高天上，两只庞然大物撕咬在一起。
同样由风与空气汇聚成型的利爪相互攻击，巨大的膜翼鼓起狂风，时不时有青色的“鲜血”流淌，坚实的“鳞甲”崩碎，化作一缕清风飘荡。
与此同时，漫天的水球同样没有停滞，在杰的驱使下激射而去，水流轰鸣的巨响掺杂着风声，仿佛是一场宏大的暴风雨横压战场，只是迟迟没有雨点落下。
湍急的水雾中，两道身影翻滚，青色与青色碰撞，远远看去浑如一体。
风暴之龙的撕咬好似真正的战斗般，牙牙到“肉”，爪爪见“血”，配合湍流水域持续不断的攻击，它的每次攻击都能崩裂敌人的“鳞甲”。
但相比之下，狮鹫驱使的虚幻巨龙更具破坏力，利爪挥舞之间，风暴之龙的身躯成片地破碎，崩灭，四周袭来的水球触碰到这气流也只有溃散一途。
不仅如此，被它崩灭的风逸散作气流甚至反哺到自身，修复自身破碎的鳞片，膜翼，龙尾。
高天上，一只巨龙愈发威武强壮，另一只则愈发微弱。
激昂的风暴回荡，杰微眯起双眼抬头看去，略显无奈，但即便处在劣势，他依旧没有悲伤，反而时不时点头会意。
双瞳之中，绚丽而繁杂的色彩混杂，杰再次调整了战场的灵性。
一时间，随时都可能破碎的风暴之龙多了些气力，青色的身躯更加鲜亮，狮鹫变得愈发黯淡。
被击散的诸多水球再次凝聚，化作不断旋转的湍急水球浮于空中，激荡的流水声再度响起，不止如此，它们比以往更加汹涌，且充满气势。
杰缓缓抬起右手，猛然紧握。
呼~，天空之上，晶莹水球加速向着中央的身形冲去，旋转的极速水球传出刺耳的历声。
嘭！嘭~
数以百计的“炮弹”轰然砸下，那爆破声令人耳膜发颤。
第二十八章 荒野之上
银色电光四散溅射，电芒激荡百米。
两只靠近的魔兽不慎被击中，转瞬化作焦黑之色，倒在荒地上颤抖不止。
斯诺特甩了甩略有酸痛的手臂，随即看向不远处的银色猿猴，深吸一口气，怒喝一声，眼神中再次充满斗志。
双手紧持长枪冲去，银枪上，细密的银色电芒缠绕其上，发出噼啪的响声。
而在他对面，同为泰坦序列的银色巨猿猛地锤击地面，发出咚咚巨响，而后向着斯诺特发出吼叫，同样冲来。
重步踏过荒野溅起满地飞尘，长枪上电芒闪烁，斯诺特将其高高举起，猛然砸下，空气被撕裂的呜呜声随之响起。
两相靠近，猿猴满是细密伤痕的手臂探出，强忍闪电接下长枪。
另外一只手臂上，刺目的电光缠绕，向着斯诺特推出，电光迎上，轰然炸裂。
斯诺特身上满是闪电灼烧的焦黑，如针刺般的酥麻感刚一出现，不需去看，他便知道有闪电袭来。
长枪一端被猿猴紧紧握住，像嵌入到岩石中一般，斯诺特一声低喝，双腿发力猛然跃起，紧握住枪柄与空中旋转。
至于向其袭来的雷霆轰至地面上，溅射的土块崩炸裂，形成了个不小的圆坑。
斯诺特也借着旋转跳跃的力量将长枪抽离而出，顺势远去。
猛然深吸两口气，他眼神中的狂热消散了些许，有些后怕。
血战者虽然有着充沛的战斗力和精力，但很容易在战斗中迷失，战斗不息，它们战斗的欲望也不会熄灭，不顾伤势的战斗，直至完全丧活动能力，甚至死去！
但却又不能强迫自身保持理智，因为那必将削弱于战斗直觉。
然而超凡位阶封号的实质却又是把握机遇，如环伺的猎手般出奇制胜的夺旗者，个中的矛盾一直阻碍着斯诺特晋升。
眼见魔兽再度冲来，斯诺特的双眸也逐渐被狂热取代，血战者封号带来的战斗欲望随着血液流淌全身，战斗依旧。
非凡者们战斗的地方是禁区，除了那君王序列的海晶蛇需要驱使魔兽外，其他地方，完全没有普通魔兽立锥之地。
自空中看去，潮水般的兽群中，有着诸多真空地带。
那闪耀银光的战场同样如此，方圆数十米的战场外，魔兽如海潮般向城墙涌去，而非凡者们战斗的地方则像屹立不倒的礁石，分开海流。
魔兽奔踏的声音形成连绵不绝的震颤，大地抖动，沙尘四起。
而就在兽群中，却有一个身影静静伫立。
周边的无数魔兽像是未曾看到其一般，或自其头顶跨过，或自其身侧离去，但却没有一双兽瞳映出它的身影。
漫天沙尘遮蔽阳光，各式魔兽的身躯投下阴影，在这阴影下，是一双昏黄的眸子，浑浊的雾气在其中流转。
这双眸子看向的正是斯诺特，准确的说，是他手中那杆青金塔所铸的长枪。
持着长枪一端，斯诺特控制着其在面前挥舞，银色电芒带着残影恍若屏障立于身前。
银色巨猿双瞳看着那游走的银枪，满是暴怒。
即便面前的人类比自己弱了些，但手中的武器着实麻烦，隐约间，它好似听到了道细微的叫声，虽然这声响动如此细微，但它无比确信！
精神为之一震，脸上浮现出极为人性化的表情，嘴角咧开，露出浊黄的牙齿，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
随后，一阵高声怒吼，它粗壮的双腿顿时发力，向着斯诺特跃起。
双臂上缠绕着的闪电劈里啪啦，银色的电蛇愈发粗壮，愈发骇人，雷霆的轰鸣上自半空不断向斯诺特迸射。
斯诺特不很清楚它为何突然发疯，无视长枪冲来，即便是非凡者的身躯，在低位阶也根本无法与金属利器相比。
自杀般的攻击即便成功，结局也只是自己被雷霆击中，就算他于雷霆之力掌控甚少，但也不会受致命伤。
但被闪电包覆的长枪刺入身躯，这可是实打实的死局！
疑惑渐深，斯诺特还想要考虑更多，但血脉深处对战斗与胜利的渴望再度涌出，瞬间压制理性。
下意识间，身为泰坦序列的血战者，他做出了“最优”的对策，单腿后撤形成弓步，长枪挑起直指魔兽，不做防守，以战斗姿态直面“胜利”。
但下一刻，斯诺特满是血色的眸子多了丝其他色彩，那是充满腐朽与衰败的昏黄，宛如落日黄昏般的颜色同样出现在了长枪上。
那颜色如铁锈，自一个凹陷的小点向四周蔓延。
斯诺特眼中，那抹昏黄是如此的缓慢，几十年的时间如昏黄斑驳的剪影自面前掠过，但在外界，转瞬即过！
崩，腐朽的昏黄瞬间便蔓延至整个枪身，劈里啪啦的电光稍一触碰，随即如同风化的岩石般散作漫天尘埃。
轰！
银色猿猴那巨大的身躯裹挟着电光猛然坠地，刺目的闪电带着一抹血色炸裂。
地面上，奔走电蛇欢庆舞动，沾染着几滴鲜血将其散至远方，散布称为“死亡”的喜悦。
雷霆的轰鸣声还在回荡，巨大猿猴四肢着地，其下是已然没了呼吸的斯诺特。
上衣破碎，胸腔凹陷，鲜血夹杂着内脏碎片自口中喷出，躯体残破不堪，而在其眼瞳内，血色褪去，被昏黄占据，眼中的景象定格在其中一幕。
那是一只在其枪上跳过的黄色小猫......
.......
莱栖不慌不忙地驾驭风躲开风矢，神色难看，他面前不远处的空中，是那只棕黑狮鹫。
经过一段时间的僵持，两人身下的魔兽已全部清空，残破的魔兽躯体横倒，刺鼻的血腥味冲入鼻腔，粘稠又恶心。
莱栖的感知中，对面魔兽的灵性光点已稍有黯淡，但还远算不上衰弱。
挥手甩出炎枪飞去。
趁着它应对的时间，莱栖借着余光看向城墙，乌泱泱的兽群顶着漫天箭矢不要命的涌向普里斯城。
没了非凡者的助力，城墙附近的战斗愈发危险，即便因菲洛米娜和格兰离开，魔兽不再击中，但依旧不容乐观。
无数魔兽恍若重锤轰击到城墙，随即被弩箭射穿，雄壮的躯体轰然倒地，后来者亦然。
盘曲在城墙下的粗壮根茎被撞断，破碎的石砖散落一地，尽皆被鲜血染红，横生的根茎间混杂着被碾碎的骨骼。
埃利诺手持弓箭朝城外射去，脚边是用尽子弹的手枪。
他恶狠狠的朝外吐了口口水，随手抹去脸上的血污，抬头看向城外，确认莱栖依旧安全才松口了气，继续搭弓。
来自城下的撞击声入耳，每一下都在拨弄着众人的心弦。
淡淡的风环绕莱栖身侧，余光中，普天盖地的魔兽汹涌不止。
城墙未破，但莱栖却依旧焦急，眼前这魔兽不知什么序列，但精神力远超想象，虽然的确能将其耗尽，但似乎没时间让自己这样做了。
早些解决掉面前的家伙，好去支援其他人，比如那边的学姐。
赤红色的炎枪崩解在灰白色的波纹中，那狮鹫振动羽翼，鼓动的气流急速旋转形成风矢冲来。
但下一刻，高昂的吼叫声打断了这一切，淡青色的风矢瞬间散作清风。
莱栖停止了即将施放的魔法，打断他的并非是吼叫，而是那吼叫的含义，在那本笔记中正记载着类似的发音——征服！
莱栖朝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动作顿时僵硬，眼中带着丝悲哀。
数百米处，银色巨猿正用双臂锤击地面仰天长啸，其身下则是滩难辨的血肉，但透过服饰隐隐可以认出那人，血战者——斯诺特。
充满兴奋与狂野的怒吼响彻战场，但也只有莱栖隐隐懂了好似无意义的吼叫，也隐约猜到了这魔兽想要做什么，有些紧张。
莱栖身侧的狂风疯狂涌动，呼啸的气浪将狮鹫推向远方，看向杰所在方向高声呼喊道：
“仪式！那魔兽要举行晋级仪式！”
一边喊道，一边伸手指向巨猿。
与此同时，诸多复杂的天启魔纹浮现于莱栖脑海中，一道卷携着火焰的巨大风矢瞬间成型，自身侧射出，向那魔兽袭去。
纵然那魔兽的吼叫只有极少符合天启魔纹的发音，更多的只是无意义的嘶吼。
但莱栖无比确信那是它晋级仪式所需的祈文，因为憨憨举行仪式时也只嘤出了几个关键发音。
淡青色的风混杂赤色的火焰疾驰而去，高温发出的爆鸣声和呼啸的风声交相辉映，气势煊赫，直指银辉。
头顶是狂风与湍流形成的巨大“雨云”，伫立暴风雨下的杰也感受到了丝不同寻常的气息，灵视之眼的加持下，杰看到了特殊的灵性波动。
刚准备思考发生了什么，下一刻便听到了莱栖的呼喊。
“仪式”两个字在耳边回荡，他来不及思考原因，顺着来源看去，顿时理解了那奇怪感觉。
下意识看向地面，褐色的大地之上纵横沟壑，沙石伴着狂风滚动，而类似的区域常常被称为荒野，荒地等，而这，正是征服之神的神国！
克洛.诺克斯，雷霆之神，征服之神，荒野之神！
遥远泰诺肯大陆的战争荒野是衪信徒永恒的竞技场，在那里，战斗与竞技在蛮荒的大地上不断上演。
杰虽然不知衪的祭品是什么，但也隐隐有猜测，那必定与战斗，竞技，胜利等相关，而现在，不就是最适合举行仪式的时间吗？
祭品，神国，下个封号的本质，仪式所需的条件已全部集齐。
但这神国范围内，千余城卫军和冒险者，数万魔兽。
仪式过程中，神明视线降临时的恐怖伟力？与我何关？我只是个寻求力量的小猴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