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吉尔曼.霜歌
一时间，气氛沉重压下，像是在房间内灌满了铅一般，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吉尔曼阁下是双序列的非凡者，他...”，与赫纳温的呆滞不同，沃拉顿站起身来，高声说道，似乎要用高昂的声音来打破沉寂。
与平常表现的开朗截然不同，他的脸颊泛着绯红，双眸间也有血丝溢出。
听到沃拉顿的呼喊，赫纳温也回过神来，他颇为呆滞的看向身后，利尔科也是满脸震惊，双眸圆瞪，有些不敢相信。
看着神态激动的沃拉顿，索兰多平静的可怕。
最终，沃拉顿眼神呆滞着，缓缓退去，颓然的坐在了高背座椅上。
静谧再次降临，但此刻，每个人都能感觉隐藏在平静后的深邃寒冷。
索兰多继续说道：
“已经有四位星旅者赶往清泉林地附近，但能抓住凶手的可能性很小，另外，那位荣耀位阶的非凡者序列极为特殊，经过一天一夜的时间，足够他们赶到森林边缘，甚至进入王国的领地。”
虽然星学会有近百位星旅者，但他们要做的事情也很多，有的星旅者还在各地旅行未曾回来、远方也有必须完成的任务、卢瑟王国与欧比斯人的战争刚结束.....，这些都要需要星旅者的参与与见证。
这时，克伊诺才知道，圣者们一直未曾放弃自己的族人，星旅者这样的存在，正是为了避免类似的事情发生。
她向衪的祈求似乎正在以别的方式实现。
“我们也...”
赫纳温的话语还未说完，便被索兰多制止了。
他轻声道：“那是一位近乎圣者的存在。”
顿时，赫纳温深低着头坐在座椅上，姿态僵硬，握住两侧扶手的手微微发白。
从刚刚开始，莱栖便一直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他眉头蹙成一团，不断自语着：
“星学会，不，星学会不是关键，远方...”
慢慢的，莱栖的眼神变得清明，他突然喊出声道：“召集任务！”
突如其来的话语，使得刚自座椅上起身的笛卡洛都有些愣神。
所有的星旅者也都下意识的看向了莱栖，其中几位精灵的眼神中虽无恶意，但也称不上有好感。
索兰多抬手，制止了其他人发声，看向莱栖道：“继续说！”
微微颔首，莱栖讲述起自己的发现：
“希波纳行省的冒险者公会，曾在一段时间前发布了召集任务，任务的发布者并不清楚，只能确定是某位大人物，内容也并未明示，只表示需要很多魔法师，同样也有部分序列级冒险者加入。”
索兰多眼神微凝，缓缓开口道：“的确有星旅者在附近发现了众多冒险者与魔法师的尸体，他们也都有着远方或者冒险者公会的徽章。”
有落座在附近的星旅者轻哼了声，说道：“人类！”，声音中是不加掩饰的鄙夷。
索兰多微微蹙眉，看向那位精灵，随后又面向莱栖，问道：“还有什么发现？”
“靠近森林外围区域，有人类”，说到这里，莱栖的感觉颇为古怪，顿了下，但还是继续说着：“战斗的痕迹，范围波及十数公里，引起了魔兽骚动，后续又在普里斯城引发了大规模兽潮！”
对于森林外围战斗后的痕迹，索兰多也知晓，只是那对于森林的破坏很难定性，也未曾太过上心。
至于后续在人类城池引发兽潮，更是不甚在意了，两百公里附近的深度，引起骚乱的魔兽也只是卓绝位阶罢了，而且也不会冲击精灵部族。
话罢，莱栖轻摇下头，随后再度坐下。
对于兽潮之事，他一直也不曾忘记，但在之前，无论是那只黄昏序列的猫类魔兽，还是巨龙序列的狮鹫，都不是自己可以应对。
只是现在，星学会有这个能力，即便其他星旅者们可能并不在乎，但莱栖还是竭力想要将自己牵扯进去。
只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索兰多便开口道：
“你提供的信息很有用，会有星旅者进入希波纳及周边行省，调查召集任务的情况。”
“我！”，艾尔索普举起手来，说道。
“我已是第四阶的非凡者，只需要很少的练习就可以进入星国，穿梭在星国之间，我觉得自己能够加入。”，他的神态颇为恳切。
“等过了今晚。”，索兰多一边说着，一边将视线投向几人后方。
此刻，笛卡洛站在了通往三层的楼梯口，而利尔科的身影却消失不见，只有激荡的星辉似乎预示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笛卡洛的声音清冷无比，像是纯粹的泉水一般回荡，“群星之塔三层是图书室，其中有着大部分星学会收录的星国节点，以及更多的关于群星赫星学会的历史，那是你们需要掌握的.....”，说着，她已经转身朝向楼上走去。
莱栖，赫纳温以及克伊诺对视了眼，都自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力。
这时，艾尔索普靠近几人，轻声道：“有消息，我会联系你们。”
细微的声音，只在几人之间响起。
他能够察觉到，莱栖、赫纳温、克伊诺几人都与这件事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而更为明显的是，那些并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莱栖愣了下，微微颔首，同样低声道：“谢谢！”
当最后一人的身影消失在第三层的楼梯处，另有一道身影却陡然浮现与此处的星国中，弗兰霍奇.夜狩。
一侧的索兰多顿时微微躬身。
弗兰霍奇看向三层的位置，自语着：
“这才是世界真正的残酷，心灵旅途中的经历，虽然只是过去的映像，但那是真实发生的，由血与骨铺筑的道路，身为星旅者，以后要经历的只会更多。”
随后，他才看向留在这里的几位星旅者，说道：
“结合莱栖刚刚所说的，着重调查希波纳行省发布的召集任务，可以借由旅行集会的名义向摩莱王国的冒险者公会申请调查，只是其中可能本就有他们的参与，一定要注意分寸，另外，其中可能牵扯到了混乱者密会，甚至，摩莱王国！”
那个庞大王国的行政司并非瞎子，类似的事件没有某些人的默许，不会进入的如此顺利。
索兰多的面色愈发难看。
他以星旅者的身份旅行了二十年，知道的秘密并不算少，弗兰霍奇圣者口中的每一个组织都不弱于星学会，除了冒险者公会无伪神的庇护外，混乱者密会之后也有着伪神的影子，甚至不止一位，更不要说那位真正神明所建立的国！
就算可能只是某人的行为，甚至并未针对星学会，但他们必须猜测其他组织乃至王国在其中发挥的作用。
“不要忘记，那里同样是光辉之神教廷覆盖之地。”，弗兰霍奇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忧虑。
精灵圣者进入王国并不容易，王国边境行省多有圣者守护，更不要说希波纳行省毗邻瓦特海姆山脉，本就是颇为敏感的地方，稍有不慎便可能引起精灵与人类的战争。
所以，只有荣耀位阶，甚至更低位的星旅者进入，被发现也不至于使冲突扩大。但又不能太低，摩莱王国驻守在大森林边境的守护者军团，阻挡的并非只有魔兽。
随后，弗兰霍奇看着他继续道：“在那处战场，我察觉到了极致的混乱，还有均衡。那是一位至恶邪物，混乱序列的荣耀位阶，配合均衡序列的强大器具，就算是我恐怕也有可能失手让其逃走。”
“嗯！”，索兰多的声音颇为沉重。
......
跟在笛卡洛的身后，几人在沉默中向着群星之塔的三楼走去。
这里同样在星国的笼罩下，星雾笼罩其间，隐约可见多有古朴的木制书架及就近的座椅。
笛卡洛指向众多的书架说道：
“以后，群星之塔的第三层就对你们开发了，其中的内容你们自己翻看，不能看到的书籍会显示空白！
另外，在这里看到的内容不能向其他非星旅者传播，事实上，某些内容只能在星国内谈论。”
说罢，她便与其他学者向着更高层走去。
经过刚刚的事件，所有人都有些沉默。
房间内虚幻的星雾像是沸腾大釜中的溶液，其中熬煮着死寂与孤独，凝翠出被称为悲伤的情绪。
赫纳温自顾自在书架旁走过，漫不经心的扫过书架，又失神地拿起一本自己丝毫不在乎的书籍，随后，瘫坐在角落处的座椅上。
莱栖也有些心不在焉，但比之赫纳温，他的状态好了不少。
看着仿佛死去了一般的赫纳温，莱栖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能找个就近的位置坐下。
但没过多久，一个身影在星辉的笼罩向着赫纳温缓缓逼近。
啪！的一声轻响。
克伊诺将手中的书丢在赫纳温身上，开口道：“我要你那本。”，话语不容质疑。
不等赫纳温反应过来，克伊诺便将他手中的书抽走，随后又自顾自的转身离去。
赫纳温楞了下，但还是瘫坐在那儿，眼眸依旧黯淡失神。
莱栖眼眸微缩，像是在思考什么。
下一刻，莱栖确认了下口袋中的憨憨，防止压到它，随即拿着书本站了起来。
赫纳温微微扬起头，看向靠近自己的莱栖。
嘴角微微咧起一个弧度，莱栖伸手夺过他手中的书，又随手将自己带来的塞到赫纳温手中，兀自转身离去，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
看着手中再度变幻的书本，赫纳温还是有些无力。
随后，沃拉顿缓缓靠近。
他用带着问讯的语气说道：“赫纳温？”
赫纳温双眼无神的抬起头来，将手中的书随之抬高了点。
但沃拉顿只是看了看，随之说道：
“吉尔曼阁下是最好的执律者，他总会在风雪中找到最需要帮助的氏族，帮助那儿的精灵度过最寒冷的时间，但，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会在寒冬时不竭余力的路过每一个氏族，带去帮助，靠近北海的众多氏族都知道，即使在夏日，他也会循着森林的边境走过。”，语气平淡却坚定。
慢慢的，赫纳温的双眸挂上了疑惑。
沃拉顿一直说着，“有一次氏族的先知问起他，吉尔曼阁下指向北方说，有个不老实的孩子，总有一天会跨过森林边境去往那边，只是那里很危险，我得看看他有没有那个能力！”
赫纳温的眼神顿时凝固了，双手无措的揉搓着，手中的书本也倒来倒去。
沃拉顿顺势将书抽走，又把自己带来的书放下。
接下来，蒂瑞曼也走了过来，将自己的书放下，再拿走原先的。
过了会儿，赫纳温终于恢复过来，看着自己手中几度变化的书，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只是，就在这时，一个阴影投射下来，遮住了自虚无天空传来的星光。
赫纳温警惕的抱紧了书，抬头看向新的劫掠者。
是艾尔索普，他指着赫纳温手中的书，平静的说道：“我的确需要你的那本。”
直到现在，赫纳温才终于将视线关注到手中的书籍上。
《诸星之国》，如此的精灵族字样毫无疑问的预示了其中有着怎样的内容，星国的节点。
面庞抽动了下，赫纳温直起身子将其递了过去，反正自己还在超凡位阶，用不上这些。
又顺手接过艾尔索普递来的书，赫纳温扫视周围，莱栖正静静的注视着他，直至察觉到自己的目光，莱栖才抬了抬手中的书示意，随后低头开始翻阅了起来，只是令赫纳温不解的是，莱栖为什么对着空白的书页面露惊讶。
另一边，克伊诺低头认真的翻看手中的书，不时陷入思考，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第七章 天启序列
“新星...”，莱栖无声自语着。
这正是他手中书籍封面上所眷写的名字，而这本书事实上来自与克伊诺，但莱栖知道，自己手上无论选择的是哪本书，也必定会看到一样的内容。
毫无疑问的是，这其中记载的的确是自己在旅途中的经历，包括自己行至南极，得见衪的过程，其中的很多描述也确如自己看到的那般，模糊不清，似乎有云雾笼罩。
下一刻，莱栖突然感觉书中的那些描述有着一种莫名的熟悉，如果将其中有关非凡者以及神明存在的部分抹去，整个故事是不是可以概况为一位追逐星光的旅者？
《星光》！
是的，这与初代魔法师公会会长安托瓦尼特阁下所著的《星光》极为相似，不同的是，他的旅途是在大海之上。
再联系到大祭司似乎对他也有些印象，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初代会长也获得了衪赐下的封号，初代会长的封号很可能就被称之为——星光。
慢慢的，莱栖想到了更多。
旅途中，赫纳温在说起四王之塔时，曾提到过一本书——《九位帝王》，其中记载的是大联邦所在区域的历史，自古老时代直至现在，经过连绵不断的战争，而产生的统治大陆中部的九位君王。
慢慢的，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在莱栖的脑海，联邦内战产生的第一位君王，弑龙王朱利安.克鲁顿，同样是一位执掌权柄的伪神！
恐怕也只有这样的存在，才能够荡平魔兽平原。
莱栖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平复激烈跳动的心脏。
不止如此，在学院的那面书架上，还有很多本的书籍与之并列摆放。
如果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其中记载的存在，全部都是执掌神之权柄，有望登临永恒之位的存在！
而其中还有着像是《战斗的竞技》这本书，而与竞技和战斗相关...，莱栖下意识的便联想到了战斗与竞技之神，克洛.诺克斯，衪同样是泰坦之神，雷霆之神，荒野之神。
颇有些失神的向后倒去，莱栖向上望去。
这层的顶部依旧被星雾笼罩着，很难判断后面是真实的建筑，或是嵌有星辰的夜空。
星雾回荡，如同淹没历史的迷雾缓缓翻涌着，露出历史的一角，都显得是那样的惊人，伴随其后的是狰狞与恐怖。
莱栖自语着，世界上最大的秘密，就这样摆放在每个魔法师机构的图书馆中，任由所有人翻阅，但恐怕没有多少人在乎那些如同故事般的书籍。
无一例外的，那些书籍的译者，或是编纂者都是古老的著名魔法师，第一位做这样事的便是被称为自然风息的安托瓦尼特会长。
而他也与自己一样，是受了衪之恩赐的神眷者。
莱栖很难不产生类似的怀疑，在无数次的旅行的背后，是否埋藏着什么更深层次的秘密。
又思索了会儿，莱栖再难发现什么，毕竟他连大祭司所说的那条路都不知晓。
微微侧身看向身旁的书架，莱栖先是将原先的书籍放到一边，随后又探向另一本，一边低声道：
“我想了解有关天启序列的内容。”
虽然这声音细微到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到，但莱栖确信自己会得到需要的。
果然，当莱栖抽出手指拂过的那本书时，书脊上浮现了如此的字样，天启序列。
脸上展露一丝笑意，莱栖随后便端坐在沙发上看了起来，虽然在其他人看来，他还是在对着空白的书页面露惊奇，显得颇为诡异。
前面最开始的描述与大先知所讲述的一般无二，多是对那四位奇异神明的描述，但即便已经有所了解，第二次看到，也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那种笼罩世界的伟岸，衪们的伟力不断冲击着莱栖对世界的认知。
因为衪们的特殊性，衪们的尊名也不似其他神祈那样是对衪之权柄的描述，而更像是对其的赞颂与崇拜。
首先是天启序列，衪的尊名是，环宇之蛇，先于万物之灵，永恒的伊始者。
所有的词汇都在阐述着一个事实，衪是一切的物质与生命的开始，是时间的原点，是一切的伊始，永恒而神圣。
再下面是对衪赐下的神恩封号的描写，也是被称为序列的存在，古老时代也有着，神选、神血者或是神之赐福的称谓，获得赐福的存在被认为是衪的子嗣。
启灵位阶——银蛇：原始而又浑如一体的生物。
描述简单而又普通，但莱栖却很清楚，憨憨的能力虽然不算很强力，但足够特殊，甚至难以置信。
继续向下看去。
超凡位阶——蜕变者：褪去过去，迎来新生。
“褪去过去，迎来新生？”，莱栖自语到，有些摸不到头脑，天启序列的能力不仅诡异、难以理解，就连封号的实质也模棱两可，就像神秘的传道士一般，仿佛只有这样的话语，才充斥着神性，才能传达衪的启示！
后面还有关于进阶蜕变者的献祭物以及仪式，毫无疑问，这是为憨憨准备的。
这使得莱栖不禁有些自我怀疑，自己在旅途中，与格卡德部落族长的交易显得是那般多余，但转念一想，憨憨获得的，与自己获得的并无区别。
想到这里，莱栖赶忙将视线转移过去，生怕某位存在将这些隐藏掉。
祈文：环宇之蛇，先于万物之灵，永恒的伊始者。伟大的耶梦加得，您是过去，是永恒，是开始，虔微的信者奉以过去，祈得恩典。
祭品：无属性的启灵位阶灵性材料一份，褪去的与自身等重的灵性物质。
过去的自己？莱栖看着这样的词汇，不禁陷入思考。
这是否可以用血液、鳞片、唾液等，作为银蛇，这些是肯定具备了灵性的，但这会死蛇的.....，憨憨本来就只有手指粗细而已，哪里来这么多的血液与鳞片。
莱栖试图将祭品与实质联系起来，思索着。
如构筑者的仪式需要以各种元素的素材构筑出衪的名，这同样代表了衪的塑造权柄，以及构筑者的实质。
那过去的自己，似乎也象征过去、原点等的含义。
以自己为祭品，以渴求衪那微不足道的注视与恩赐，真是充斥着疯狂的序列，也难怪所有人都对天启序列讳莫如深，只有到了卓绝位阶才有资格知晓。
可以想象，在那个没有神祈的古老时代，无论是天使亦或是其他存在，都只得循着这样血腥而疯狂的路，才能获得奇异的力量，以对抗无所不在天灾。
只是想想，莱栖都不禁感到一阵恐惧与后怕。
艾利奥博所塑造的地狱再次浮现脑海，盖因那是莱栖对于神明，对于仪式最初的印象，充斥着死亡与黑暗。
过了会儿，莱栖深吸了口气，继续向下看去。
黄昏序列，黄昏之狼——芬里尔。厄难之兆，毁灭的源头，永恒的终结者。
启灵位阶——隐匿：黄昏下隐藏着破败的源头。
超凡位阶——阴影之手：追逐衰亡与毁灭者。
依旧只有前两个位阶的实质介绍，再后面还是大片的空白，这恐怕就是大先知所说的，不能过度了解那些诡异的神明，即使有着南晨的赐福，也需要极度小心。
谨慎总是第二条生命！
均衡序列，北海巨妖——克拉肯。撼天巨怪，海渊之下的神明，律令天地之物。
启灵位阶——震颤：协同、容纳世界者。
超凡位阶——天秤：平衡、公正的象征。
混乱序列，地狱三头犬——克尔柏洛斯。三首之魔，沉沦堕落之眸，司掌混乱之神。
启灵位阶——沉沦者：深渊与邪恶的引渡者。
超凡位阶——腐化之眼：扭曲一切的意志。
全部看完，虽然内容不多，但莱栖还是不禁揉捏了下眼角，这些描述都太过模糊了，但只是通过词汇之间的隐晦描述，也能察觉到衪们的奇异伟力，充斥着不可名状，相比于神明的称谓，可能盘踞在世界之中的巨兽才更适合衪们。
但其中的内容的确太过隐晦，莱栖不由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本来的想法就是在天启序列中寻找到合适序列，以作为自己的第二序列，但仅凭借这些简短的描述，真的难以判别。
突然间，莱栖想到了什么，他微闭上眼眸，低声道：
“这些序列的能力是什么？”
但当莱栖再次睁开眼睛，面前的一切没有都丝毫的变化，书页之上还是只有寥寥几段文字。
“看来大先知已经离开了。”，莱栖这样自语，随后继续想着。
如果没有其他选择的话，精灵序列会是不错的选择，恰如赫纳温想象的那样，以精灵的身份生活了一年，掌控明视的实质对他来说也不算困难。
只是对现在的自己而言，副序列的进阶并不着急，构筑者以及新星带来的庞大灵性，直至现在，莱栖也还没能完全消化。
第八章 返回清泉林地
而就在莱栖还在思考的时候，赫纳温颇为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走了，你要在这里睡觉吗？”
一边说着，赫纳温一边看向南方，在南晨传道者的眼中，南晨的位置便象征着时间。
愣了下，莱栖也颇有些怅然的说道：“已经接近十点了...”
随后，几人将所有取下来的书本放回原先的位置，便离开了群星之塔。
踏出塔底的门，再度回到外界，入夜渐深，整个部族都变得十分安静，披着漫天星光，莱栖几人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心灵的世界，循着古老时代的旅者们走过的路前进着。
双手插在裤子的侧兜，赫纳温低着头看向地面，慢慢的走着。
过了会儿，他才开口低声说道：“吉尔曼，就是我们当时所见的大叔，是我的舅舅，母亲的弟弟，也是我少有的亲人了。”
在他旁边，克伊诺与莱栖安静的听着。
赫纳温的声音中满是追忆，轻声说着自己的往事，“十多年前，那时候我才七八岁来着，某个晚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和利尔科哥哥失去了包括那晚在内的很多的记忆，而且，在那之后，我的父母失踪了。”
失去记忆！这个词突然跃入了莱栖的脑海。
这对于心灵序列高位阶的非凡者而言并不困难，甚至与他一起来到晨星之峦的几位精灵，也会在回去之后遗忘部分经历，只是隐约记得但很难完整复述，这是十分常见的保守秘密的方法。
“也没有其他人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只是隐约知道似乎与北海有关，”，说道这里，他沉默了一会儿。
随后，他的声音愈发低沉，“那种忘记一切的感觉，很可怕，就像是死去了一次，身边的人和事，熟悉而又陌生，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是不是真实的。”，话语中带着自嘲。
顺着赫纳温的话语，莱栖想象着，也不免有些害怕。
他开始理解在旅途的最后，赫纳温的沉默与坚定，以及为何那么执着于带上克伊诺。如赫纳温自己不愿失去记忆一般，他也不愿克伊诺忘记他们，因为那在他看来，与死亡无异。
“又过了两年，利尔科哥哥参加了那次的新元年祭，成为了星旅者，在他出来之后，我就知道，他知道了当晚发生了什么，但哥哥他也没有告诉我。”，赫纳温用颇为落寞的声音讲述着。
“再然后，哥哥与弗兰霍奇圣者，我大伯，也就是我父亲的哥哥。他们把我送到了青金塔，我少有时间才能回来一次。
这次回来参加新元年祭，也是因为这个，我想要在新元年祭中找到真相，但可惜的是，我们的旅途并不涉及北海，只是隐约知道那里，在那个时代似乎发生过什么，正与利尔科哥哥所经历的旅途有关。”
随后，赫纳温抬头看向夜空，怅然道道：
“吉尔曼舅舅和我说，北海之地很危险的，起码要等自己能打得过他的时候，才会让我过去...”
“希望他还活着吧，”，说话间，赫纳温挠了挠头，继续道：“不然，我不是一直都打不过他了，就更不要说去北海了。”
莱栖这时接话道：“我也想见识一下北海的冰原。”
“做吟游诗人时，你一直讲述晨星泰坦在北海的故事，但其背后具体发生了什么？考究历史，本就是历史学家的任务。”，克伊诺淡淡的说道。
赫纳温露出笑容，一边点头，一边回应道：“嗯，我们可以先找到那个凶手，救出那些失踪的精灵，然后再打败吉尔曼舅舅，咱们就能去北海了，最后，是艾利奥博！”
嘴角微微挑起，莱栖也随着他的话继续畅想着说道。
“所有事情结束后，我们可以继续旅行，特别是心灵旅途中很多没法去的地方，四王之塔，普鲁托岛的地狱之口，还能去南极大陆，完成那段未尽的旅途！看看旅途的尽头，到底是什么！”
最后的话语，源自莱栖感受到的终末旅者康洛斯的不甘，不甘于只有他一人抵达了南极。
赫纳温很快补充道：“我想要去卡恩岛！”
克伊诺也想了想，说道：“弥里亚大陆的风语联盟，我想要去那儿，在所有的记载中，都说那里是心灵与艺术的殿堂。”，心灵旅途中，在那里也只待了很短的时间。
高举着手，赫纳温喊着：“目标，怒雷荒野！”
“去怒雷荒野的路上，可以顺便去瓦特海姆山脉修一下我的怀表吗，它进水了。”，莱栖笑着说道。
“理亚王国的历史....”
几人一路走着说着，不过一会儿便来到了山脚下的住所，普拉摩恩已带着其他精灵离开了，这里并不缺少空闲的房间。
此后的十多天，他们三人一直往返与群星之塔与山脚下，另外，克伊诺也获得了自己的灵界通讯器，用来与星学会联系。
时间来到矮人之月4日早上
晨星之峦的早晨，丛林中的雾气带着丝凉意，山脚下那栋建筑的门口一侧，莱栖正用某种树枝清理着牙齿和口腔。
他侧头看向门口另一侧的赫纳温，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道：
“那些书籍，能看的我已经大约翻过一遍了，呼噜噜噜~”，说着，莱栖吐出一口水，继续道：“我也是时候要回清泉林地去了，那边有魔法师组织，可以联系到卡莫学院，我准备学习些二级的魔法。”
晋升至超凡位阶，精神力大幅度增长，再加上群星之塔中大部分书籍并不需要像魔法阵列一般深入研究，十天左右的时间，已经足够看完大概。
赫纳温吐出口中的水，颇为急切的开口道：“我也要去！”
如果自己一直在夜狩部族待着，届时肯定会被直接送回到彭拉行省的青金魔法商会，而如果跟着莱栖回到卡莫学院，自己便可以直接进入希波纳行省。
而且自己回青金商会之后，塔伯老师根本不可能让自己晋升获得第二位阶的封号，还不如在大森林中进阶后再回去。
二楼，克伊诺自窗户探出头来看向他们，问道：“圣者们会任由我们离开吗？”
莱栖的动作滞了下。
就算是在卡莫学院，正式魔法师离开学院也是需要报备的，而以自己现在的身份，明面上是星旅者，但事实上却是拥有新星封号的神眷者。
因于此，就算大先知将自己强行留在晨星之峦，莱栖也不会感到丝毫的意外。
赫纳温想了想，开口道：“等下，再去一次群星之塔，弗兰霍奇圣者经常在那儿待着的。”
但结果出奇的顺利，几人甚至未曾见到圣者，在他们踏入四楼问过问题后，笛卡洛便告知几人，他们随时都可以离开。
“星旅者以自由为名！”，说罢，笛卡洛便不再关注他们，而是再度专注与自己的研究。
反而是莱栖几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为了保险起见，莱栖追问道：“圣者还有说什么吗？”
笛卡洛的动作停了下，似乎正在思考，过了一会儿，她才用模仿似的口吻说道：
“所有离开的星旅者，下一次要依靠自己的力量返回晨星之峦。”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必须晋升至卓绝位阶，并拥有在星国内穿行的能力，才能再度回到这里，毕竟晨星之峦是被星国包裹着的。
不过，就算不能回来，晨星之峦附近也有数个夜狩部族精灵的聚落，不至于让星旅者们在遍布魔兽的森林中生活。
只是作为限制，其中连接晨星之峦的节点是不允许初次回来的星旅者们使用的，那是供普通精灵族人前往的通道，虽然在他们看来，那里只是一片颇有些奇异的丛林、或者沼泽地带而已。
笛卡洛又补充道：“你们先回去，一个小时后，会有星旅者带你们前往清泉林地。”
“谢谢！”，莱栖微微颔首回应。
而就在他们转身时，笛卡洛细微的声音再度传来：“他会付出代价的！”
“嗯！”
这是三人共同的回应。
.......
来送几人离开的正是索兰多，返回清泉林地的道路，与莱栖和克伊诺赶来时的一样，先是跨越星国离开晨星之峦所在，随后前往银色丛林，籍由那里的节点去到清泉林地外的节点。
当他们回到那里的时候，普拉摩恩已经在那儿等待了一段时间，毕竟，还需要他来带领几人穿过守护林地的雾瘴。
随后，索兰多留下了群星之塔的灵界通讯器编码，再记录了几人的通讯器编码，又赶回了夜狩部族。
第九章 药剂师
赫纳温又恢复了那满是好奇的样子，但此时的莱栖已经知道，他并不止是单纯的好奇，而是想要将经历的一切都清晰的记下来。
靠近清泉林地的中心，赫纳温高仰着头，不由得发声问道：“那株树这么大，是怎么长的？”
想到赫纳温即是神秘的星学会的成员，又是客人的身份，普拉摩恩顿了下，才开口解释道：“那里是林地的中心，是历代先知们的居所。”
听到解释，赫纳温会意的点了点头，精灵序列圣者逸散的自然之力，本身就是一种奇迹，甚至在历代圣者伟力的侵染下，它本身的状态便已经接近了圣遗物。
几人还未到达普拉摩恩的家附近，便听到有清脆的声音传来。
“哥哥，爸爸把莱栖哥哥接回来了！”
清泉林地之内多是小片的树丛，随着声音愈来愈近，特蕾莎的身影也自树荫间出现，穿着蓬松的水蓝长裙，朝向莱栖小跑着靠近。
好在莱栖现在已经精通精灵语，不然刚刚的话语在他的脑海中，可能会得到这样的翻译。
兄在父的接引下归来！
神态温雅的安温莎在后面跟着，靠近之后才用略带歉意的看向几人说道：“莎莎看到爸爸离开，就猜到了你们可能要回来了。”
“憨憨！”
特蕾莎一手牵着莱栖晃来晃去，一手指向他的耳垂声音清脆的喊着。
莱栖也露出了笑容，真的感觉自己多了个妹妹。
而就在这个时候，挂在耳垂处的憨憨已经沿着莱栖的衣角跃到了特雷莎头顶，在蓬松柔软的发丝间慵懒的窝着。
赫纳温满脸的不解，低声嘟囔着：“为什么不许我碰...”
特蕾莎在这时抬头看向身形颇为高挑的赫纳温，一手轻挑起裙角，一边微微躬身自我介绍道：“特蕾莎.泉涌。”
赫纳温也笑着回应：“赫纳温.夜狩。”
特蕾莎又抚摸了下窝在头顶的憨憨，确保憨憨没有掉下去，然后才十分认真的说道：
“憨憨和莎莎一样是女孩子...”
不止是赫纳温，莱栖也瞪大了眼睛，他曾经直面半神，甚至亲眼目睹神之争端，却在这一刻，陷入了失神而难以自制。
憨憨是一条小蛇，一条蛇，莱栖这样不断自语着。
反而是特蕾莎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们，憨憨一直都是女孩子啊，难道莱栖哥哥不知道吗？
随着克伊诺率先迈步继续向前走去，这场因认知而产生的小闹剧也终于因此结束。
特蕾莎一边清脆的笑着一边说道：“乌斯曼爷爷给莎莎带来了很多闪闪的植物，憨憨一定会喜欢的。”
在她头顶上，憨憨似乎听懂了，颇为开心的转了圈。
随后的时间，莱栖几人先告别了普拉摩恩与莎莎，去到瓦格纳校长以前住过的地方，也就是杰诺恩大学者，以及艾利奥博的家。
“这里，是艾利奥博的家...”
他的身后，克伊诺与赫纳温拿着自己的行李，听到莱栖的话语都不禁陷入沉默。
对于莱栖遭遇了什么，他们两人十分清楚，那个披着精灵样貌的恶魔将莱栖的同学、朋友屠戮一空，籍由他们的恐惧、死亡为祭品，晋升至死灵师。
很快，莱栖又笑着说道：“现在这里没什么人居住，我们就住在这里！”
精灵氏族与人类社会有着很大的区别，悠长的生命以及极少的人口，相比之下，各种资源就显得太过充足，房屋之类的更是如此，因此，每个部族聚落都有着众多的空余房屋，莱栖几人在晨星之峦时居住的地方也是如此。
克伊诺问道：“大学者杰诺恩的藏书也在里面吗？”
率先向着那边走去，莱栖回道：“在的。”
拉着行李跟在莱栖身后，赫纳温顿时来了兴致，颇为急切的跟了上去，无论是赫纳温，还是身为旅途中的是神官，他都对那些充满了史诗色彩的故事毫无抵抗力。
房间里初了灰尘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在魔法的辅助下，不过一会儿便打扫了。
在普拉摩恩家里用过午饭，又陪特蕾莎玩了会儿，对于莎莎疑惑与自己的精灵语为何变得如此娴熟，莱栖只得随口搪塞了过去，同时用其他的故事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当然，旅途中的某些经历是不能讲的，也无法在星国之外宣之于口。
下午，克伊诺回到住处，而莱栖则和赫纳温向着一片茂密的丛林走去，那里有着各种奇异的植物在肆意喷发，巨大的叶片、杂乱横生的藤蔓荆棘、以及飞舞的虫群。
莱栖介绍着：“这里是一处自然系魔法师的据点，与青金塔是合作关系，其中的魔法师也都算是青金塔的外部人员。”
赫纳温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即便有灵界通讯器，生活在丛林深处的精灵一族也算的上与世隔绝，很多热衷于魔法的精灵都会选择与某些魔法师组织达成合作，以获得最新的魔法研究或是器材等，这在众多精灵部族中也并不少见。
茂密的枝桠间，细微的争吵声响起。
“老师，我距离奇迹药剂师还有多远？”
“你现在也就顶多算是精金级，奇迹药剂师都是荣耀位阶以上的非凡者，你，还差的远。”，奇格的声音略带不屑。
很明显，对面的那人并未气馁，而是反驳道：“您不是常说我是天才吗？”
“能够一直成功的才是天才，你现在只能算是半个...”
“那我能不能尝试一下您和瓦格纳先生一起研制的灵视药剂，那份药剂现在在最新的魔法研究中很靠前的...”
“可以，但你得自己去捉一只混乱序列的魔兽，等等，来客人了....”
此刻，莱栖还在盯着这片庞大的丛林，思索着该怎么进去，上次进入的那片大叶片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莱栖竟然找不到了。
“要不然直接冲进去？”，赫纳温一边看着飞舞的虫群，一边说道。
说罢，他就已经朝着那一片茂密之地走了过去，大有一副用自己的身体来荡出一条路的气势。
只是还不等他冲进去，面前的树丛便开始颤动。
枝桠颤抖，叶片抽动着向着两侧翻去，似乎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将其压至一旁。
就这样，内部的景象展现在两人面前。
这里面似乎是一间药剂室，各种玻璃制的瓶瓶罐罐随意放在简陋横生的树枝上，坩埚、天秤、炼药锅等也都摆放在截开的树墩上，更像是杂物间。
奇格正站在“门口”处看着莱栖，笑道：
“瓦格纳的学生啊，莱栖是吧！这里没有门，以后只要看到只要没有虫群和鸟儿筑巢的地方，都可以进来，另外，不要相信以前的路，毕竟这里是活着的。”，一边说着，他还一边看了看赫纳温，似乎是对他刚刚的决定颇为欣赏。
赫纳温微微低头，自我介绍道：“我是青金魔法商会的赫纳温.夜狩。”
“彭拉行省的商会？”，奇格的声音带着丝惊讶。
“嗯。”，赫纳温如是回答。
奇格顿时问道：“塔伯老师现在怎么样了，他的眼睛一直不太好。”
赫纳温颇为惊愕，随后重重的点头说道：“除了眼睛之外，其他地方都好的不得了。”，话语中，似乎是带着深深的苦涩。
如果不是身体好的不得了，那里会经常有时间盯着自己，他可是一位圣者啊！
“哈哈哈，那就好。”，奇格大声笑着，“看你能这么年轻晋升到超凡位阶，还以为老师生病了呢？”
赫纳温面露苦涩，叹了口气说道；“被压了很久，才晋升到超凡位阶的。”
奇格却是笑着说道：
“当时的塔伯老师，也经常压制我们的晋升，瓦格纳那家伙趁着到清泉林地交流的时候，巨龙序列直接一路升到了超凡位阶...”
谈论到这个话题，他竟然与赫纳温颇有共情。
只是莱栖面色古怪，因为按照奇格所说，赫纳温与校长算是同学关系？那自己与赫纳温的关系算什么？
赫纳温重重的点了点头，回复道：“我也准备在森林获得明视的封号再回去！”
听到赫纳温的话语，奇格眼中的欣赏愈发浓郁，重重的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你的仪式交给我了，但回去可不要告诉塔伯老师。”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这和谐的氛围。
“老师，下面怎么做？”
那是一位精灵族少年，他正站在沸腾的大釜前站在，神色平静的看向奇格，丝毫不在意旁边那充盈到近乎爆炸的灵性溶液。
奇格只是随意撇了一眼，随口说道：“不爆炸就行。”，然后又开始了与赫纳温的“友好”交谈。
莱栖也不再关注一旁的两人，转而看向正在配置药剂的少年。
这个少年莱栖并不是第一次见，甚至印象颇深，在新元年祭前的庆典上，这位少年用一株颇为奇异的植物，引得众多植物心灵颤动。
莱栖现在想来，当时引动的心灵颤动应该远不止十米，毕竟，当时的停滞有些太过突然了，像是被什么挡住了。
少年墨绿的短发中散落着细碎的叶片也枝桠，衣袍上也沾满了枝液，双眸呈现浅绿之色，像是雾蒙蒙的丛林一般，看起来颇为稚嫩。
他又随手向沸腾的釜中投入一截泛着金色的枝干，随即直直的看向了莱栖。
过了会儿，他咧动嘴角，笑着说道：“我们，很像！”
第十章 药剂师的等级
很像？这精灵族少年突入其来的话语让莱栖疑惑，不明所以。
但下一刻，那位少年也不再注视莱栖，而是将注意力转移至身前的大釜上，一边自我介绍道：
“约克什.雾言。”
雾言？真是少见的姓氏，只是很快，莱栖想到安达卡大森林中众多精灵的来历，便又瞬间释然，莱栖随之说道：
“莱栖.霍曼。”
“这是，什么药剂？”，靠近了些，莱栖小心翼翼的问着。
虽然莱栖对于药剂学知识了解的并不多，但身为元素序列的构筑者，他也能清晰的察觉到，那大釜中沸腾的灵性近乎于一道二级魔法。也就是说这是超凡位阶的药剂，只是相比与药剂，莱栖更愿意相信这是一团不稳定灵性的聚合，甚至直至现在还没爆发反而是个奇迹。
拿起一旁略显粗大的玻璃棒，伸入大釜中搅拌着，约克什安慰着莱栖道：“放心吧，我可是精金级的药剂师。”
另一边，奇格抽空侧首过来，提醒道：“半个精金。”
似乎没有听到一般，约克什一边搅拌着，一边说道：“这是正常现象，嗯，相对正常。”
面露迟疑，但莱栖也并未太过担心。
而是思考起了有关药剂师的划分，莱栖回想起自己看过关于药剂师的描述，那是在哈维老师在自己获得感知封号时给的某本书籍。
其中不止有对药剂师的讲解，还有锻铸师、机械师等，并简略提及了等级的划分。它们都使用了常见的三种灵性金属进行命名。
灰铜、秘银、以及精金。
据说这种划分方式来自矮人一族，是他们对于锻造师的分级，这才使用了金属作为等级，而在精金之后的等级，相传源自矮人之神所发现的金属来命名的，它的特性超越了一切的金属，以至于没有什么能够代表它，便将其称为奇迹之金。
在金属之神还未成神前，锻造师的等级划分也未曾受世界任何。
那时，药剂师也有着更多的称谓，诸如酿造师、巫师、炼金术士等。只不过，在普通民众中，最常用到的称谓反而是医师，但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医治疾病的工作，更多的由光辉教廷的牧师来做了。
呼，沸腾的药剂在此刻发出了呼啸声，似是进入了新的反应阶段，约克什的眼神也终于郑重了些。
但莱栖却还是对他的行为一脸疑惑，只见他随手抄起放在树墩一边的宽大叶片，一指压在叶柄的位置，两边抬起，使其微微凹下去，随即径直伸入大釜之中。
肉眼可见的是，那不断沸腾的药剂平静下来，向着叶片流去，带着粘稠的质感附着在叶片之上。
奇怪的药剂，莱栖这样自语道。
随后，只见约克什自一旁堆砌的杂物中翻找出一个阔口的玻璃瓶，将手中沾满了溶液的叶片插进去。
于是，粘稠的液滴就这样顺着叶片的尖端缓缓低落，像是树脂般堆砌着，仿佛一块琥珀正在缓缓成型，而那抹浅绿色的温润光泽便是被封存其中的历史。
任由药剂一点点滴入药剂瓶，约克什一边收拾起其他物品，一边说道：
“在那群神棍口中，这个叫做神圣药剂，稀释之后就是被称为圣水的东西。”，语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骄傲与不屑。
当然，骄傲是留给自己的，不屑是给予那些他口中的那些神棍。
对此，莱栖深表赞同，下意识颔首回应。
另一边，赫纳温与奇格还在交谈着。
“二级魔法？”，奇格突然拔高了声音，以至于在两人的交谈声中听起来颇为明显。
下一刻，莱栖便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视线，充满审视，又很快转为疑惑，再然后是不可置信的震惊。
显然，身为玛尔洛恩圣者的圣眷之人，他知道的比普拉摩恩还要多些。
微眯着眸子，奇格望向莱栖，又看了看约克什。
过了会儿，他才高声说道：
“这儿的二级魔法阵列多是自然和心灵类的，那边有灵界通讯器，元素类的二级魔法，去找瓦格纳要。”，一边说着，奇格一边指向了茂盛丛林的更深处。
在他所指的方向，依稀可见有枝叶藤蔓稀少的地方，那些位置应该就是所谓的走廊，或者是门口什么的。
魔法阵列的保密性并不高，莱栖只需要向学院申请便可以获得，但其实，也只有青金塔这种大型魔法师组织，才会轻易的为成员提供各种魔法阵列。毕竟，这些往往是需要灵性材料为报酬，才能自魔法师公会的研究中获取的。
实际上，某些元素序列非凡者甚至都难以称之为魔法师，他们还和古老时代的神选者一样，遵循着本能、感知以及对元素纯粹的掌控，来使用那份源自神明的奇迹。
而魔法师的存在，无疑是对衪们伟力的拓展，这也是为何元素之神对于魔法师的恩宠之甚，曾经不止不止一次的赐下封号。
其他大多神明也都对魔法师颇为宽容，要知道，能够获得衪神赐封号的，多是衪的主祭，当时以一己之力抵挡卢瑟王国的利奥波德.克西里，也才获得了不败之人的封号。
约克什整理过后，看着由一堆杂物变为另一堆杂物的各类器材，竟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才说道：
“我带你们过去。”
“谢谢！”
在这里，没有明确的墙壁与地面，只能沿着粗壮的枝干藤蔓行走，茂密的树叶藤蔓和筑在其间的虫巢便充当了墙壁的功能，越往深处走便越显得昏暗，只有零星银星之旅的果实带来的微光。
“把主根埋在昏暗的地方，它们就会一直照明了，就是需要多些腐料。”，约克什边走边说。
这座“建筑”还有着其他精灵的存在，而这里的精灵多为自然系魔法师，常有某处的植物疯狂滋生、虫群飞舞、或是有风息来回乱窜，一定是有魔法师在修改新的魔法阵列了。
“自然是很复杂的复合元素，并且基于衪丛林与心灵的权柄，它的形式愈发多样，植物、部分鸟兽虫鱼、风息、沼泽等都是自然的一部分，自然系魔法阵列的变化相比之下就多了很多。
所以，自然系的魔法师是最擅长阵列结构的，但也是被逼出来的，经常有精灵想要问我有没有长头发的药剂.....”，话至最后，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也是为什么，校长告诉莱栖可以在这里学习魔法结构，以掌控构筑者的实质。但显然的，瓦格纳不会想到莱栖获得了另一位神明的眷顾，以另一种方式成为了构筑者。
“只是，相比于那些，我更倾向于自己是只是一位药剂师，而且是最棒的药剂师，起码以后会是！”
话至最后，约克什的声音提高了些，带着不加掩饰的骄傲。
走到了这里，莱栖几人也深入了这处丛林，遍地的苔藓、密布的错乱枝干和嗡鸣的蜂群，清晰的告知几人一个讯息，已经很久没人来过这儿了。
“里面有一台灵界通讯器，同时，也有很多自然系的魔法书籍，按照老师所说，这里是以前青金塔成员交流时待的地方，就是十多年没再有人来过了，现在就交给你们了。”，话音落下，约克什便转身走开了。
看着繁杂错乱的蔓枝，完全看不出门口的位置，莱栖不由得蹙了蹙眉头。
“烧了？”，赫纳温双手环抱，不确定的问道。
但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在这里用火系的魔法，会被打的，毕竟，就连药剂室都得放在丛林靠近边缘的地方。
最终，两人还是成功进去了，颇费了一些时间。
先是选择鸟巢或是虫巢少的地方，挪巢的过程中自是受到了反抗。这个时候，憨憨的能力便颇为适用，某只小小的旅鼠，一边窝在巢中张牙舞爪，一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连同身下的小窝被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拨开横生的树杈，这“房间”里面并不算昏暗，以前种植的银星之旅依旧逸散着光辉。
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书籍，拂去落在其上的厚厚灰尘，书籍并无破损，其中的内容依旧清晰可见的。
应该浸泡了某种特殊的药剂，莱栖这样做出判断。
另一边，赫纳温进来之后便径直向房间深处走去，那边的桌面上正放着台灵界通讯器，黄铜色的表面镌刻着奇异的纹饰。
他一边眼睛放光似的在上面摸索，一边嘀咕着：“商会有很多这种东西，只是不让我用，只有专门负责机密处的魔法师才可以用来收发讯息。”，语气中满是遗憾，但很快就变为了振奋。
“但说明书还是看过很多的。”，赫纳温回头看向莱栖，露出笑容。
这里并不缺少灵界通讯器特用的纸张和笔，它们由特殊的材料制成，可以籍由通讯器分解为纯粹的灵性，在灵界中传输至另一个地方。
至于学院的通讯器编码，在莱栖成为正式魔法师时，就已经获得了，只是少有机会用上。
魔法阵列的请求书是莱栖书写的，其中还表明有另一位青金塔成员需要魔法阵列，赫纳温.夜狩，后附他的灵界通讯器编码，用于向彭拉行省的商会来判断赫纳温的身份。
一个小时的等待后，对应的魔法阵列便通过他们各自的灵界通讯器传输了过来。
而在卡莫学院，瓦格纳校长连同杰坐在通讯室中，久久的沉默，并一度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第十一章 火光迸发
除了那四种堪称奇迹的魔法外，讯息中还包含了另外几种二级魔法阵列，都是较为常用的魔法。
也是到了查看讯息的时候，两人才意识被忽略的另一件事情。
魔法师公会发布的魔法研究！
两人在前面的那段时间，有空便会前往群星之塔三楼，翻看记录星学会历史和研究的书籍，再加上长时间在心灵世界中旅行的经历，以至于他们一度忘记了这件事。
两人急忙在其中翻找着往期的讯息。
莱栖的通讯器中，还是只有包含了启灵位阶的内容。与魔法阵列不同，位阶的晋升确认必须由青金塔的高级执事审核后，才会获得新的青金塔徽章，相应的，通讯器的权限也会在这个时候提升。
一手紧握着通讯器，将精神力集中到上面，两人开始翻阅其中的内容。
好在深寒魔导师的研究面向所有的魔法师，并不受位阶的限制，最显眼的地方，仍是他的两篇研究。
只是，与之前不同，这两次的研究并没有涉及更多新的内容，更多的是对以往内容的补充，如同面对面讲课一般将其完善。
除此之外，其他篇幅同样有着众多著名魔法师的标注与理解。看到这些标注，就算是听过凯恩斯老师的讲解，莱栖依旧看的如痴如醉。
炎瞳泰坦之名的大魔导师，亚恒.赫蒂萨阁下基于深寒魔导师的研究设计了一套的魔法阵列，并为此命名为谱序。
意思是像乐谱一般自低沉向高昂的过程，像极了吟诵咒术的魔法师。
炎瞳泰坦阁下还提到，这个谱序还十分简陋，只记录了从学徒到三级的共四个魔法，按照等级顺序进行诵念，并补充阵列，便能保证成功，每一级魔法都会在上一级的基础上进行提升。
可以想象，后续的大部分魔法阵列都会被改良，并衍生出各种各有的魔法谱序，如同丛生的树杈一般，自底部的根茎一点点生长成繁茂的大树。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莱栖与赫纳温一边讨论着，一边迎来了夜晚的到来。
而在两人都不曾看到的卓绝位阶的研究中，一份药剂配方在元素序列魔法师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灵视药剂
青金塔：瓦格纳.布兹，奇格.瑟斯。
配方：混乱序列副素材，火元素精粹......
繁杂的材料以及配置方法，对大多数药剂师看来都是极为新奇的，这副药剂的重要性也是不言而喻，甚至是跨时代的，毕竟，它能帮助构筑者掌控灵视之眼的实质。
只是，最下方的副作用，令许多魔法师望而生畏。
上面这样记载着：庞大的灵性堆砌在眼瞳处，火焰与衪共生，随着灵性世界的降临，真实的世界被焚烧殆尽。
总结到最后，便是“失明”一词。
繁茂丛林深处，银星之旅逸散的光辉愈发耀眼，照亮了这丛林最深处的“房间”。
时间再次飞速驶过，如同永不停息的湍急河流，那些或平凡或伟大的事件就像是顺着水流的卵石、沙砾，翻滚着来到了人生的下一站。
清泉林地，大地之月12日
冬日已至，林地中央的巨大树冠变得有些发黄、时有干枯的树叶飘落，但也仅此而已，它投下的阴影依旧如一方天幕般覆盖着。
在这片巨大的树荫庇护之外，特蕾莎晒着太阳笑的正开心，她一边鼓掌一边呼喊：
“莱栖哥哥好厉害！”
轰，剧烈的爆燃声之后，赤红色的火焰随之炸开，部分区域的树荫都因此被驱散了，颇为明亮。
随即，不远处，赤色的火焰自虚空中流淌而出，莱栖的身影自其中浮现。
还未等那些高温的流质滴落到地面上，天幕般的巨大树冠轻微震动，地面上就连一点火星都不曾留下，消失无踪。
呼，呼，呼！
莱栖自火焰中浮出身影便直接倒在了地上，他剧烈的呼吸着，面庞泛起绯红，看起来状态并不太好。
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经历的一切有多么可怕。
火光迸发，创造出这个魔法的魔法师一定是个疯子！也必定是伟大的天才！
火焰是衪最钟爱的元素，与灵界的结合也最为紧密。
下面要做的，就是以火系魔法瞬间的爆发性，短时间内撕开灵界与现世的壁垒，进入两个世界的“夹缝”之间，然后在这极短的时间内移动，哪怕只是轻微的动一下，也会因为世界间的差距，将这个距离变为十倍！
然后，下一刻，施放者就会因为灵界的排斥再度出现在外界。
短距离的瞬移，可以这样总结这个魔法的效果，在众多奇异的魔法中，它也是极为特殊的。
瘫坐在地上，莱栖接过特蕾莎递来的水果，笑着说道：“谢谢！”
心中，莱栖不由得一阵后怕，夹在两个世界之间，那种压迫感无比恐怖，而且那源自元素位面的炽热像是要将自己融化。
不仅如此，这魔法耗费的精神力也十分惊人，莱栖的精神力消耗了近乎三分之一，要知道，莱栖在消化完所有的灵性后，精神力的充沛程度已经接近构筑者的上限。
难怪这些魔法多是卓绝位阶的魔法师才能使用的，不仅因为灵体状态更适应元素位面，另一方面，一般魔法师甚至难以支持这种精神力与灵性的消耗。
这时，莱栖想到了开学的那天，哈维老师释放火光迸发后便到了外面的走廊，一方面的原因恐怕也是为了防止被看到狼狈的一幕。
莎莎那清脆的声音传来：“哥哥，我以后也能做魔法师吗？”，她的眼睛一闪一闪的，似乎有星辰映射其中。
随后，她颇为可爱的吐着气，特蕾莎一路跑来，憨憨就在她的头顶伴随着她的奔跑一动一动的，晃来晃去，嘴中还叼着片散发着温润光泽的叶子。
手臂撑着身体，莱栖用另一只手抚摸了下特蕾莎的头，也顺便抚摸了下憨憨，笑着说道：
“当然了，莎莎....”
话还未说完，自远处而来实质般的视线陡然临近，如刀锋临近身体，令人汗毛竖立。
莱栖的身体突然僵住。
靠近树干区域的巨大树冠下有着许多的建筑、以及连接其间的连廊，此刻，正有两位精灵在那儿坐着，安温妮与普拉摩恩。
安温妮是玛尔洛恩圣者的圣眷者，一如荣获神恩的神眷者一般，她同样也能籍由圣者的赐福借用这株巨树的部分伟力，在启灵位阶却能够释放接近圣者的力量。
也正因为她，莱栖才能肆意的试验魔法，而不至于受伤或者对林地造成损伤。
至于普拉摩恩，则是在盯着自己的女儿，寒潮已经逼近森林中部，此后的几个月时光，他都会在森林中为其他氏族提供庇护。
“....一定会成为最棒的魔法师的。”，强忍着压力，莱栖终于说完了最后一个音节。
“嗯嗯！”，特雷莎笑着点了点头，颇为开心的样子。
在她的头顶，憨憨晃来晃去，随后“嘤嘤！”的叫着，瞬间，憨憨那赤红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金色的光辉，像是太阳一般。
随之而来的，莱栖的呼吸变得平稳，面色也慢慢恢复如常。
这便是首位者花冠所带来的能力，能够拟态超凡位阶及以下魔兽的一种能力，而在森林中，各种魔兽是最为常见的，莱栖便在某次执律者巡逻时，跟着普拉摩恩去到了外面，寻找合适的魔兽。
最终，憨憨选择了一只光辉序列的金背蜥蜴，这种魔兽的恢复能力极强，即便是肢体断落也能快速再生。
不远处的树荫下，赫纳温一手拿着枚吊坠盯着看，一边机械性的低语着什么，银星般的双眸没有一丝神采。
“为什么，我难道是个傻子？”，他的话语中充斥着深深的自我怀疑。
他现在十分相信，神明完全不像是那些神棍所说的，平等而博爱，一切都是衪的子民。显然，此刻的他已经忘记了，他也曾是自己口中的神棍，说过类似的话语。
但这都不重要，赫纳温在心中咆哮，元素之神，衪明明一直在偏爱莱栖啊！
赫纳温继续低声嘟囔着：“莱栖没晋级多久，就已经可以施放火光迸发这个难度最高的二级魔法了...”
“对了，还有无尽砂海，莱栖更是在二十多天前就成功了，但我直到现在还没有成功过一个...”，到了这里，他的声音已经隐隐带着哭腔。
下一刻，赫纳温银色的眸子如同被点燃了一般，亮起了明亮的炬火，他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水滴形吊坠。
过了会儿，炬火熄灭，转而是发红的眸子，赫纳温闭上眼睛一边揉着一边低语：“明视封号，也没用！水元素的灵视化，还要多久....”
幽怨的低语让人不禁怀疑他是否精神时常了。
又过了会儿，赫纳温睁开眼睛，看到小特蕾莎朝他跑来，送来水果，赫纳温的双眸顿时亮起了起来，就差有热泪涌出眼眶了。
将手中的果实放到赫纳温手中，特雷莎身体故作大人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赫纳温哥哥不要哭，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成为像莱栖哥哥一样优秀的魔法师的！”
话罢，莎莎还重重的点了点头，发丝舞动，随后又跑开与憨憨在不远处玩耍了起来。
果肉塞满了赫纳温的口腔，清凉的汁液滴落在衣服上，但赫纳温现在已经感受不到了，他像是嚼木头一般麻木的动着。
第十二章 决定
哒哒的声响传来，像是有只小鹿在踏蹄。
听到声音，精神力恢复了的莱栖停止了吟唱，不远处的赫纳温也站起身来，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那是克伊诺，在她的眼角，细密的浅棕色绒毛密布，身形似乎变得更加修长，跳跃之间，确是像极了衪所宠爱的斑鹿，那是丛林的宠儿。
她几步来到距离莱栖近前，绒毛褪去，被遮掩其下的额头显露出来，微微皱起，似乎在预示着什么不好的消息。
没过多久，小特蕾莎便被安温妮抱在怀中与普拉摩恩一同离去，只是普拉摩恩离去时深深看了几人一眼，眼神中饱含深意。
“有消息了？”，赫纳温靠近过来，低声问道，语气颇有些颤抖，说不上是兴奋还是恐惧。
沉重的点了点头，克伊诺回复道：
“艾尔索普刚刚发来了一段讯息，他们在希波纳行省的调查不太顺利。”
莱栖左右看了眼，沉声道：“回去再说。”
除了由执律者们外出提供庇护外，临近清泉林地的氏族也会被转移到这里生活一段时间，现在林地中的精灵远比之前要多了不少，另一方面，那株巨树上同样有不少精灵关注着他们。
回到几人临时借来的住所，这里已经被打扫干净。
步入正门，一侧是餐桌，此刻上面摆满了历史类的书籍，莱栖几人常常围坐在那里讨论问题，有关历史、有关精灵族的文化。
精神力展开到极致，确认附近并无其他精灵，莱栖点了点头，随即，他们才围坐到桌边。
将面前的书稍微收拢起来，克伊诺思考了下，讲述艾尔索普在讯息中提及的内容。
他与其他四位星旅者精灵，前往了希波纳行省与周边的城池，的确查到了不少踪迹。
但近五十天的调查，对于绑架走了精灵的主谋确是毫无头绪，只是将目标明锁定在了希波纳行省的几座城池。
这个过程中，他们甚至找到了参与召集任务的铸星级冒险者，但遗憾的是，他们并无进入森林的记忆，大多数人只记得自己醒来时便在行省边境的村落中。
而且无一例外的，他们的精神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还有一部分冒险者，在调查过程中便离奇死亡了。
非凡者们的死亡并非小事，再加上众多的魔法师与冒险者在大森林中失踪。王国非凡事务处、冒险者公会与魔法师公会，也都开始了对这件事的调查，这就使得星旅者们不得不更加低调，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但究其原因，王国与冒险者公会的大张旗鼓，究竟是要彻查事件的根源，还是借着这样的名头消除痕迹，亦或是在阻止星旅者们的调查，便不得而知了。
下面的篇幅还提及了冒险者公会的声明。
简易餐桌一旁，赫纳温重重的吐出一口气，颇为压抑的喊道：
“冒险者公会对任务的解释？”
“什么叫毫不知情！公会的分会长当时面临调职？并不清楚，这算是解释吗？”，赫纳温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充满了怒火，似乎那个调职的分会长就在面前。
趴在桌面上的憨憨跟着嘤嘤嘤叫，也颇为气愤的样子。
抚摸着憨憨，莱栖无声叹息，他是摩莱王国人，固然黑暗在任何地方都是难以避免的，但总归不希望那发生在自己的国家。
“旅行集会中多是精灵，其余也以矮人为主，在王国很难施为。”，克伊诺手边的书籍记录了大森林近千年来的历史，寄希望与在其中发现些什么。
每位历史学家都深信，历史总是在不断循环，人们自历史中学到的，就是什么都未曾学到。
因于此，这样或者那样愚蠢、血腥、彰显着恶的历史，总是会一次又一次的上演。与光辉教廷牧师常说的那句，“烈日之下，万事皆行”，倒是颇为契合。
将书本倒扣在桌面上，克伊诺看向两人，眼神坚定，低声道：
“我们不应将希望寄于别人。”
话尽，克伊诺与赫纳温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莱栖，等待着他做出决定。
果然该说，不愧是克伊诺吗，丝毫不会犹豫！莱栖苦笑了下，随即重重颔首。
他说道：“先回到卡莫学院，那里位于希波纳行省外围，时至大地之月和年底的冬日盛祭，学院也要放假了，很多学生和老师都会离开学院。”
赫纳温的脸上带了丝疑惑。
“学院山下的小镇有王国的守卫。”，他犹记得与马纳多几人首次居住的那间宾馆。
听到莱栖的解释，不仅是赫纳温，就连克伊诺也面带不解，颇有些不理解莱栖为什么要带着他们冲入王国的监视区内。
莱栖随之断言道：“卡莫学院多是有权势的学生，和他们一起，受到的审查最为严格，也最为松散。”
严格针对的是青金塔的魔法师，而松散则是针对学生们的。莱栖自己在王国的记录中肯定是倾向于第一类的，但他本身却是查无可查，毕竟知晓他真正去向的只有哈维老师等寥寥几人。
这种情况下，克伊诺两人只要与学院的学生们混在一起，躲过王国的探查也并不困难。
莱栖将自己的想法向两人讲解清楚，赫纳温不住的颔首。
“卡莫学院...”，克伊诺发出疑问。
微低头着头，莱栖当然理解克伊诺的担心，卡莫学院会在一定程度上为自己和赫纳温提供帮助，但她呢？她是一位精灵，青金塔没有义务在这敏感的时候为其提供庇护。
事实上，制定这样的计划，莱栖也颇为担心会牵连到学院，只是，他再难找到其他办法。
他也曾计划过横穿丛林，自人迹罕至的地方跨越边界，进入王国，但无论如何，他们都必须进入王国的城池，而那必定会面临一轮又一轮的审查，而且必定会更加严格。
如果真的发生类似的事，他所能做的，恐怕只有脱离青金塔，以个人的名义承担这些。
沉默中，克伊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随后，赫纳温有些担忧的问道：
“明视封号并不包含心灵方面的权柄，即便通过仪式获取衪的恩典，我也只能保证不被大部分卓绝位阶的非凡者察觉到异常。”
这段时间内，他已经获得了精灵序列的启灵位阶封号，明视。
“我是超凡位阶，加上衪的庇护，少有荣耀位阶的非凡者能察觉到我。”，克伊诺回复道。
莱栖思索了会儿，点了点头，说道：“应该够了。”
希波纳行省非凡者数量远不如精灵聚落与位于彭拉行省的青金商会，明面上甚至只有四位荣耀位阶的非凡者，卓绝位阶的非凡者数量也并不多。
另一方面，王国的非凡者多隶属教会，并不在王国行政司的管辖范围。更何况，大地母神教会在希波纳行省的总部，明面上在主城斯德亚，但真正意义上的中心却是科恩斯堡，那里有着教会的圣者以及众多大地序列非凡者驻守，只不过，他们不会轻易离开。
遮掩容貌，收敛灵性，两人在其他非凡者看来，与青金塔的普通学生并没有区别。
克伊诺补充道：“后续，通过艾尔索普的通讯器编码，我们能在希波纳行省中找到他们。”
神情愈发振奋，赫纳温此时问道：“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莱栖想了想，“普拉摩恩阁下，会在几天后离开清泉林地，需要请他将我们送到远离森林中央的区域。”
清泉林地附近，多有荣耀位阶的魔兽，卓绝位阶魔兽更为常见，瓦格纳校长能够在这里横冲直撞，但对他们却显得太过危险。
克伊诺与赫纳温都表示赞同，“嗯！”
.......
在母亲的怀抱中，特蕾莎一边挥着小手，一边高声喊着：
“莱栖哥哥，以后还要来找莎莎！”
她很快又补充道：“还有憨憨！我会准备更多好吃的。”
雾瘴林的边缘，莱栖笑着朝莎莎挥手，随即扶着头顶的憨憨转身迈入弥漫着永恒雾气的丛林，身影变得模糊。
赫纳温也回首，眼睛瞪大的盯着特蕾莎，似乎在疯狂明示着什么。
但遗憾的是，还未等莎莎注意到他，一只手便拽着他的衣领将其拖入了丛林，那是刚刚完成召唤树精的普拉摩恩。
冬日之时，雾瘴丛林的树木也在此刻变得干枯、贫瘠，少有叶片挂在树梢上，如同傀儡般毫无灵智的树精在前面带路，树枝蹭着树枝发出咔咔的声响，扰动着孤寂。
在与克伊诺讨论的历史文献中，有着极少关于树精的记录，据说这最早似乎来自与雾言部族，不算是生灵，盖因它们没有灵智以及自主活动的意向，只会遵从特定的信号行动。
再后来，精灵之神登临神位，树精这种存在也就与衪产生了联系，附上了更为神秘的色彩，有着像是自然之灵、丛林之心等类似的称谓。
第十三章 XC区
希波纳行省主城斯德亚，XC区，铁锹街
在所有人的认知中，东是烈日初生之所，而南是烈日恒久之位，同时也同样是农作物生长之时，是得母神眷顾之时。
所以无论是在光辉教廷亦或是大地母神教的教义中，东方与南方都被誉为是赐福之地、受衪庇护之地。
基于这样的原因，摩莱王国都有着类似的传统，DC区和南城区多是富硕之地。
与之相比，位于XC区的铁锹街是名副其实的平民区，也同样是恶徒聚集的地方，阴暗在这里滋生。
正如他们常说的，这里是坟墓，母神的眷顾永远不会降临这里，王国的视线也不会注视这里，这是被遗弃之地。
虽然在巨龙伯爵，也就是总督布莱德.希洛的执政下，类似的黑暗势力已经颇为收敛，但如烈日投下的阴影长存，世界的暗面也会存在，只不过是从一个地方游荡到另一个地方罢了。
在XC区，楼栋之间相隔极近，常有违规建筑随意搭建在角落，幽暗闭塞的街道是所有警员都不愿探查的地方。
在这儿，血腥、暴力、违法交易乃至死亡，就像是丰壤的农田中的长出的麦穗一样，无穷无尽，即便花费人力收割完了之后，来年还会再生长出来。
也因为这样的环境，倒是颇适合某些人。
深色而宽大的罩袍和兜帽在这里极为常见，甚至连街边的乞讨者也近乎人手一件，盖因在发生了命案附近，幽暗的街角和垃圾堆，常能寻到被丢弃到那儿的罩袍。
一如在墙角处走过的那队身影，兜帽将面容遮掩严实，长长的罩袍身影难辨，再加上这些人的身形略显佝偻，甚至连身高都难以掌握，走动中偶有鞋子露出来，也是最普通最常见的款式。
顺着幽暗的墙角来到一处门前，轻轻一推，木门伴着吱呀声被打开，三道人影快速进入其中，再反手将门关上。
在XC区，楼栋的侧门以及后门反而是用的最多的，顺着斑驳破旧的走廊，几人再次进入一扇门，这里是一间单独的房间。
残旧的木门带着吱呀声在身后合上，其中一道影子忙将兜帽摘下，畅快的呼吸着，但很快她又蹙起眉头，说道：
“呼！这也是人类的居所吗？某种程度上来说，真是，有些恐怖。”，腐朽的味道不断涌入鼻腔，导致她的声音都有些窒息。
说话的是位有些碧蓝长发的精灵，眸子细长，使得她不像是其他精灵那般如泉水，而更像是一朵盛开的蓝色鸢尾花般，带着难以抗拒的知性的美。
站直了身体，这时才能看出来，她的身形颇为高挑，脚下的鞋子也在进入房间的时候就踢至一旁。
蹙着眉头，她轻轻挥过，淡绿色的风息自墙角生长的苔藓处涌出，瞬间将腐朽的气味压到房间的角落中。
另有一位精灵坐在不远处的桌前，面前是一台灵界通讯器，而在他的身边的就这处幽暗房间唯一的窗户，依靠这唯一的窗户，才有丝缕不那么霉旧的空气涌入。蹲坐在椅子上，他笑着回复道：
“蜜安兰姐姐，当然不一样了，你一直都是参加宴会的，哪里和这儿可是两个世界。”
名叫蜜安兰的精灵脸上带着笑意，微微侧首看向他回复道：“小洛特，那你代替姐姐去参加舞会，好不好？”
那边的精灵疯狂摇头，“不了，不了！”
且不说他是男性，虽然混入人类的宴会也并不困难，而且说不准真的有人类喜欢他这样子。
但洛特可是讨厌极了人类那些繁杂的礼仪和规矩，他也很难理解为何有人将其奉之为艺术，并以此作为高贵身份的象征，甚至连警员在某些店铺门前用餐，都会受到驱赶。而要他看来，只有雕塑这种真实可触碰的才算得上是艺术。
在蜜安兰身后，进入房间的另一位精灵脱去罩袍，他身形高大，有着棕色的头发与小麦色的皮肤，眼睛像是琥珀般通透，这位精灵赫然是艾尔索普。
他径直朝向房间的角落处走去，那里，一位精灵倚靠座椅上紧闭着眸子，似是在沉睡，这精灵银色的发丝微微发灰，皮肤也显得有些干燥并带着难明的苍白，明明年纪并不大，却一副衰老的样子。
等到艾尔索普靠近后，他才睁开眼眸，那是一双弥散着灰白雾气的眼睛，甚至让人怀疑他是否还能看见。
他开口道，带着一丝沙哑，“有什么发现？”
摇了摇头，艾尔索普的神情并不乐观，他凝重地开口复述道：
“这十天内的时间，我们参加了两次舞会，一次婚礼和四场宴会，依据名单来看，希波纳行省的大部分高层都已见过，只是担心王国高位非凡者的存在，蜜安兰女士接触到的只有五位，而其中...”，说到这里，他的神色变得无比古怪。
这时，蜜安兰转过身来，接话道：“在我用心灵能力施加一定的影响后，无一例外，他们的心灵之海都发生了剧烈波动，这表面他们都在近期做过某些足以产生巨大影响的事。”
灰白色的眸子渐渐转移面向蜜安兰，他用干哑的声音问道：“他们是指？”
“冒险者公会的两位副会长，大剑圣比利.温洛特和浪潮巫师科南.普尔曼，铜锤商会希波纳行省的分会长伍尔夫.西奥多，索伦王妃的哥哥罗德.普利莫伯爵，”，话至于此，她停下了，换上了不确定的语气继续说道：
“即便有着艾尔索普掩护，卓绝位阶的我也很难接近布莱德总督，只是他的心灵之海波动太过明显，并不确定他是否与那件事有关。”
躺在破旧的椅子上，那位精灵颇有些无奈的闭上了眸子，轻声道：“人类！”
他的声音带着自嘲的笑意，又似乎带着些难得的庆幸，“好在衪并不钟爱他们，不然心灵的象征将不再是艺术与灵感，而是狡诈和阴谋。”
随后，他微微转头，看向最后一位进入房间的精灵问道：“伊林格斯那边呢？”
这位名叫伊林格斯的精灵，他有着霜白色的头发与同色的眼眸，面庞显得有些僵硬，他回复道：
“在斯德亚城附近，我一共找到了两位参加了召集任务的冒险者，他们无一例外都受了颇为严重的伤势，精神方面全部都有问题，曾不止一次的受到惊吓，另有一人，在我找到他之前，就已经去世了。”
座椅上的那精灵摇了摇头，说道：
“太少了！”
“根据我们在希波纳行省的调查得知，参加召集任务的冒险者和魔法师数量在四十二位左右，除去森林中的尸体一共三十三具，以及在坎里尔、普里斯城、卡玻尔城、纽兹曼城、埃塔普勒一共找到了六人，再加上现在的三人，以及全部找到了。”，桌边，洛特一边翻开着手中的记事本，一边说道。
伊林格斯的头发微微颤动，是他在点头，这位精灵紧接着开口，面色不变但声音颇为沉重道：
“但根据我们在森林中发现的活动迹象，以及两百公里处的战斗痕迹判断，除去那位混乱序列的非凡者外，还有至少八人身份不明，甚至不知来自什么地方。”
“这最后的八人就是突破口，找到他们！”
话音落下，样貌衰老的精灵也随之向后倾倒，依靠在椅背上，呼吸也随之变得平稳而细微。
见状，蜜安兰颇为焦急的两步上前，拿起滑落到他膝盖上的毯子，将其拿起后盖在身上，并细心的掖好角落，肉眼可见的，他的神态愈发平和，松垮的皮肤也变得紧绷平整，枯白的头发转为银色，似乎这才是他真正的样貌。
随后，她又看向窗口的精灵说道：
“洛特，看好凡伦索，时刻记得帮他盖上被毯，交给你了！”，语气无比严肃。
名叫洛特的精灵重重的点头，他撇了眼那布满繁复纹饰的毯子，眼神坚定。
将不断颤抖的手缩回罩袍下面，蜜安兰已经转身，轻声道：
“走吧！让我们找到那位地狱三头犬的信者，那位潜伏在这儿的至恶邪物！以及攀附在世界之上的，巨物！”
说罢，她便率先向着外面走去。
角落处，自然的风息散开，带着霉烂的气味再次扩散开来，与周围其他建筑变得再无区别，充满着腐朽与黑暗，像是埋葬了一切的棺椁，而XC区便是这座城市的坟茔。
第十四章 好久不见
大地之月17日，安达卡大森林，一百公里深处。
这片林地中的树木都颇为高大，冬日到来的缘故，原本密如云岚的树冠只留下了光秃秃的树干和枝条，以天空为背景，显得颇为荒寂。
可能是旅途中的习惯，莱栖几人的行李并不多，只需一个不大的背包便全部装下，只是看起来鼓囊囊的。
站在距离地面十多米高的树杈上，克伊诺一边扶着树干，一边闭上眼睛感应着什么。
随即，轻摇了下头，克伊诺自语着：
“大地之月，森林大部分区域的自然气息都变得衰弱了，这里的自然气息虽然只达到了最低标准，但如果只是那种简单仪式的话，已经足够了。”
随后，她对着地面呼喊道：“这里可以，再往前应该也很难找到合适的了，就在这举行仪式吧！”
仪式的效果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缓慢降低，这里又临近王国的边境，他们不得不选择在最后的时间举行仪式，毕竟到了人类王国，符合条件的神国并不好寻找，更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微微点头，莱栖借着风向不远处飞掠而去，并说道：
“我去周围警戒。”
仪式进行之后，外界是很难打扰到的，但在开始之前却是有可能受到影响。
克伊诺两步便自高出跃下，身影矫健，有着种飘逸感，像是羽毛般轻柔。
这时，赫纳温已经将背包拉开，夹层中是他们自森林深处一路赶来收集的灵性材料，在这种季节，自然系的素材找起来颇费了些时间，但还好他们需要的并不多。
一叠码放整齐的风铃草叶，这是取悦衪的重要材料，而且必须使用特殊方式保存，只有新鲜的叶片才会在风中回响，发出类似清脆铃声的响动。
另外，在这个夹层中，还有一些嫩绿的枝干、稚嫩的叶芽、或是粘稠的枝液等，刚自中取出，便能感受到沁人心脾的自然气息和充盈的灵性。
取出适宜的祭品，再将风铃叶插在土壤中，它顿时鲜活了起来，这样，准备工作就算完成了。
这种仪式简单无比，完全不似晋级仪式那样，对祭品、神国、祈文和祈求者都有着明确苛刻的要求。并且在这种仪式中，甚至连祈文也并不刻意，只需要在仪式过程中表明祈求即可。
合适的祭品、祈求者的位阶以及祈求内容，才是仪式能否成功的关键。
高位阶的非凡者更容易引起衪的注视，同时，简单的诉求也更能得到回应。
跪坐在地，两人恭敬的低着头，向无上的衪，无处不在的心灵与自然之国表示敬意。
随后，精灵语特有的轻灵语调响起。
“自然之主，艺术与灵感的化身，一切精灵的引导者，丛林的庇护者。伟大的希弗斯.风语，愿您的心灵之国常在，如丛林般庇护信者。（精灵语））”
下一刻，心灵的波动激荡而过，两人眼中，整个世界都变为了素白色，只有周围的树木隐显虚幻的轮廓，如另一个世界。
衪的神国是丛林、原野、沼泽、湖泊，是一切的自然之地，但准确的说，衪的国是心灵与自然之国。
心灵世界以心灵的存在为基础，而生活其间的植物本就有着独属它们的心灵，所以在自然之地，心灵世界的范围与广度将不再受限，囊括一切，其间的自然气息又会增强自然之力。
神国的存在，便在于此！
没有哪个正常非凡者会愿意在森林中与精灵战斗，精神有问题的另算。
素白的虚幻世界中，枝干轻轻摇晃，似有虚幻的树叶在起舞，哗哗作响。
与之相应的，赫纳温与克伊诺感觉到了股沉重感出现在脑海，又转瞬消逝。
又过了会儿，赫纳温轻吐出一口气，睁开眼睛，摆放着地上的献祭物已全部消失。
与此同时，他也能感受到，周围的自然气息变得更加浓郁，干枯的树枝都明显可见的变得青翠了许多，甚至有嫩芽吐出，两人身下更是布满了嫩绿的草茎。
赫纳温轻诵两声，泊泊水声响起，两团水球浮现又被塑造成镜子的样式，映照出他们如今的样子，起码是在眼瞳中的样子。
尖尖的耳朵隐没，温润的像是拥有生命的发丝也像是死去了般，俊美的面容变得普通。同时，自身逸散的灵性也大幅度衰减，只是接近启灵位阶。
事实上，他们真实的形态并未发生变化，如今所看到的，只是籍由心灵之力施加的暗示罢了。
看着水面中映照出的景象，赫纳温下意识的摸了摸脸盘，不由得点了点头，说道：
“与我在彭拉行省的形象差不多，只是不如那时的真实。”
这也难免，在青金塔生活时，他的心灵暗示是由弗兰霍奇圣者亲自施加的，甚至能维持一年而不会消散。只是，这种变化只影响心灵，对高位阶的非凡者却是很难产生影响。
收拾好物品，莱栖也适时返回，三人继续向着卡莫学院的方向飞掠而去。
不再需要收集灵性素材，几人行进的速度快了些，不过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丛林中原本悉悉索索的声响逐渐平息，变得愈发安静。
莱栖知道，这是因为学院的老师定期对附近的魔兽、野兽进行了驱逐清理。
“前方两公里！”
莱栖这样说道，随即加快了速度，风声激荡向前掠去。
克伊诺两人也连忙跟上。
光秃秃的树梢在身边不断掠过，多有气流卷起的枯叶飞舞，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卡莫学院那白色围墙和青金锻铸的围栏便映入眼帘，远处的山地还有魔兽养殖场和其他几栋建筑。
当然，最近的还是学院后门的西奥多商会，店铺门口的招牌轻轻晃动，似乎是在招手。
风声渐息，三人在商会门口停下。
转过身来，莱栖的脸上带着歉意，说道：
“抱歉，因为没有瓦格纳校长的邀请，只能请你在这里住几天的时间了。”
一边说着，莱栖指向了西奥多商会。
与此同时，此处商铺的管理者自内部走去，来到他们身边微微欠身道：
“莱栖阁下的朋友，商会自是欢迎。”，显然，他听到了莱栖刚刚的话语。
莱栖怔了下，随即微微点头，笑着说道：“多谢，过段时间，我会前往斯德亚城，届时，希望有机会能前往西奥多商会拜访伍尔夫阁下。”
听到莱栖的话语，商会的代理人明显有些激动，忙说道：
“先生，这是我的荣幸，西奥多家族欢迎您的到来！”
且不说伍尔夫分会长对莱栖的赏识，单就莱栖与兰德少爷的关系，这也是他应做的。如果莱栖与西奥多家族建立起了足够的友谊，那作为联系人的他，能获得的，自不必多说。
只是，他仍不太理解为何伍尔夫阁下为何如此看重莱栖，要知道，莱栖只是位一级魔法师，而身为在摩莱王国都知名的大型商会，西奥多商会本就在非凡者世界有些不小的声望，招揽有众多魔法师和冒险者。
但这种想法也只是转瞬便被抛至脑后，这不是他需要思考的。
随后，他上前接过克伊诺的行李，说道：“女士，希望您在这里住的愉快。”
不止是赫纳温，莱栖也满是困惑。
盖因他太过热情，莱栖心中颇感异样，只是实在找不到其他原因，只能将其归结到兰德身上，最多也只是因为伍尔夫先生的邀请。
向着克伊诺点头示意，莱栖才和赫纳温向着学院内走去。
与寂寥的冬日一般，此时的学院也显得十分冷寂，本就学生稀少的魔法学院，在这时候更显得空旷。
赫纳温自一进来便左右打量着周围，眨了眨眼睛，有些失望的说道：
“学院没人了？那我们怎么回去？”
莱栖边走边计算着，说道：
“距离放假还有时间，只是三年级的学长本就没有几人，一年纪的也升到了二年级，现在的学院应该还有三十位学生，另外，还有学院老师也会放假，跟着实习老师回去也一样。”
点了点头，赫纳温不再疑虑。
两人还在朝学院内那栋圆形的楼走去，突然间，带着审视的目光自楼上投来，杰.齐默尔曼。
趴在窗口处，他的眼神中略带着不解，关于莱栖身边的那人，通讯器中提到的不是一位精灵族的魔法师吗？怎么来的是位人类？
“校长办公室！”，杰朝莱栖呼喊了声，随即身影消失在窗口。
“好的！”，莱栖如此大声呼喊道，随即压低了声音为赫纳温介绍道：
“那是我们三年级的实践课老师，杰.齐默尔曼。”
踏上乳白的台阶，将银色的对开门轻轻推开。
宽广的图书馆，林立各处的书架，以及零星坐在那里的几位老师，都让莱栖感觉到了久违的熟悉。
“好久不见。”，他这样低声说道。
第十五章 结伴
三楼的校长办公室中，瓦格纳坐在书桌后，四色光晕在他眼眸中流转，此刻他正认真的打量着赫纳温。
赫纳温的伪装在他眼中也毫无作用，逸散出的少许灵性便暴露了他的形体与位阶，一位拥有元素序列构筑者封号的精灵。
“赫纳温？”，瓦格纳有些不确定。
“嗯！”
得到肯定回答的瓦格纳微闭上眸子，绚烂的光晕在他的眼中消散，他慢慢的说道：“塔伯老师前段时间说，让你快回去！”
嘴角咧起，赫纳温挠了挠头，嬉笑道：“快了，快了，马上就回去了！”
睁开眼睛，瓦格纳又上下审视着赫纳温：
“最近，希波纳行省不平静，尤其是斯德亚城，似乎牵扯到了精灵一族，王国行政司、冒险者公会、魔法师公会都下令戒严，希波纳行省的经历，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愉快。”
瓦格纳的话语中是不加掩饰的警告，事实上，他也没有准备掩饰。
反倒是赫纳温眨了眨眼睛，装作颇为无知的样子，似乎不明白校长在说些什么。
微眯着眼，瓦格纳眼神静静地看着他，随后又轻摇了下头，不再追问。
毕竟，塔伯老师已经提及过，如果赫纳温到了希波纳行省，想要做什么的话，那就由他去！
但他心底还是不愿意莱栖牵扯其中，哈维离去时曾让自己照顾他的学生。
瓦格纳这样想着，随后看向了神态略显拘谨的莱栖，脸上带着笑容，问道：“进阶构筑者后，有没有感到有什么不适？最好在学院静养一段时间？”
直到莱栖出现在他面前，瓦格纳与杰才真的相信莱栖在成为非凡者之后的一个多月边晋级到了第二位阶，成为了一名元素序列的构筑者。
纵然瓦格纳的确相信衪的眷顾多有偏爱，而莱栖正是受衪偏爱者，但这种速度也还是太快了。
轻摇了下头，莱栖笑着回应道：
“只在刚晋级的时候，灵性太过旺盛，导致头脑发胀，现在已经没问题了。”
上下下下的感知着莱栖身上逸散出的灵性，无论怎么看都平稳而充沛，瓦格纳才终于颔首，还是提议道：“我还是推荐你在学院观察一段时间，晋级后的这段时间是最容易失控的。”
紧抿着嘴唇，莱栖知道校长在想什么，“很久没回去了，我准备回家一趟。”
“冬日盛祭还有些时间。”，瓦格纳的声音很是平静。
纵然他与精灵一族交好，但这件事牵扯甚大，塔伯圣者的态度是不要干涉，他自然也不希望莱栖冒险。
另外，他固然能以高级执事的身份限制莱栖，但除非由杰日夜看守，不然仅凭笼罩学院围墙的结界，也无法阻止莱栖。
深吸了口气，莱栖缓缓摇了摇头。
终究是执拗不过，瓦格纳叹了口气说道：
“你这次回来，也该毕业了，是时候选择去青金塔的哪个分部，是待在学院，还是选择研究机构、魔法商会、亦或是，无尽青空！”，话至最后，瓦格纳的声音提高了些，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商会！”，一旁，赫纳温高声道。
莱栖的面露无奈，他现在还没有类似的打算，再着说，自己现在“自愿”加入了星学会，夜狩部族还不知会不会有其他的安排。
这时，莱栖想到了什么，问道：“马克西学长选择了什么？”
靠近墙边的座椅上，沉默到现在的杰一边抚着下巴，一边出声，“他还没决定好，准备趁着冬日盛祭的时间，去往各分部实习一段时间。”
闻言，莱栖也露出微笑，说道：“那我也一样，准备去各个分部一趟。”
这时，杰毫不犹疑的说出了莱栖的想法，开口说道：“斯德亚城的魔法商会？”
微微低着头，莱栖并不意外，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哒哒哒，轻叩着座椅的扶手，瓦格纳沉默了会儿，“因为艾利奥博和魔法商会前些时间的问题，学院明年的招生名额直到现在，也才只有三十几人报名。
你既然要去斯德亚城的话，那顺便把招生的事情处理一下，需要帮助的话，去青金商会找奥斯蒙商会长。”
抿了下嘴唇，莱栖点了点头。
瓦格纳依在座椅靠背上，看向两人道：“离开的时候，和杰说一下。”
“好的！”
随后，莱栖看向杰.齐默尔曼，略显犹豫的说道：“杰老师，我晋级的事，能不能不公开！”
杰似是没察觉到莱栖的小心思，笑着回答道：“没问题。这太惊世骇俗了，就连我直到现在也还有些怀疑。”
嘴角挑起，露出微笑，莱栖又问道：“老师，我存放在那两份非凡特性，还在吗？”
那是莱栖杀死两位非凡事务处非凡者获得的，在他前往清泉林地之前，便拜托哈维老师存放在了学院内的非凡素材室中。
微微颔首，杰反问道：“有需要？”
莱栖解释道：“大地序列的特性，还请您帮我兑换为贡献点，精灵序列的再保存些时间。”
他的贡献点不多了，这次前往斯德亚的青金商会，莱栖准备为憨憨采购些灵性药剂，帮助它达到银蛇的巅峰，顺便准备蜕变者的仪式。
至于另外一份德鲁伊的非凡特性，可以留给赫纳温使用。
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一侧的赫纳温，杰点头回应，说道：“没问题！”
“谢谢您！”
话音落下，莱栖站起身来，朝向校长微微欠身后，与赫纳温一同离开了这里。
过了会儿，杰出声问道：“哈维的事，不用告诉莱栖？”
倚靠在椅背上，瓦格纳的神情颇为落寞，慢慢的说道：“既然编织了谎言，那就继续吧！”
.....
“一个多月前，青金塔人员调整，某个研究所将哈维老师调了过去。”，二楼的一处房间内，马克西坐在沙发上这样说道。
“调走了？”，莱栖无声复述着，脸上带着疑惑。
一个多月前的时候，那时自己应该刚刚离开学院，而哈维老师离开的消息，也没有告知自己，其中有种说不明的蹊跷。
旋即，马克西问道：“研究所的生活怎么样？”
有关莱栖精神方面的损伤，只有副校长在内的几人知晓，当然，这件事在学生中被传为了面瘫。而学院对莱栖去向的说明，是前往森林中研究机构参与了一段时间的研究，算是毕业后的实习。
就着第一次外出狩猎的经历，莱栖随意说了些有关研究所的状况，其余的，都被他以机密之类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点了点头，马克西在认真的思考着。
很快，他恢复过来，面向莱栖问道：“这次回来，打算去哪里？在学院，还是回到那个研究所。”
轻摇了下头，莱栖笑着说道：“我还想要去魔法商会看一下，说不定更适合管理商会呢？”
说到这里，莱栖不由得想到了兰德，如果兰德有机会成为魔法师，这说不定会是最适合他的选择。
马克西颔首回应：“我也准备去看一下，让我一直呆在研究院和学校，我可能呆不住，在魔法商会，倒是听说常有运送贵重货物的事可做。”
将话题转移到这里，莱栖忙顺着他的话语继续问道：
“学院有一起去斯德亚城的老师吗？我这次回来的时候，有两位研究院的成员，有事情要去斯德亚城一趟，希望你们能带他们一起。”
看到马克西的脸上逐渐出现的疑惑，莱栖很快解释道：“我准备先回家一趟，在普里斯城火车站汇合。”
“这样啊！”，他对莱栖的话语不曾怀疑。
而事实上，与赫纳温分开，帮助其躲避塞姆镇的审查是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则是他的确需要回普里斯城。
上次兽潮尾声，诺拉老师带自己离开的太过突然，波莉姐姐一定担心了很久，另外，他还不清楚父亲在普里斯城的状况，王国非凡事务处恐怕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最后一个原因，是深寒魔导师的笔记，现在的自己，应该有资格翻译其中的内容了。
点了点头，马克西盘算着说道：“贾斯丁学长、刚刚晋级的布罗尔老师，另外还有几位刚升到三年级的学生，他们也会一同前往斯德亚城。”
闻言，莱栖轻轻颔首，在这种人员组合中，赫纳温与克伊诺的存在感很低，有自然之神的庇佑，躲开塞姆镇的审查应该并不难。
马克西又想了想，说道：“今天是17日，学院是20日放假，四天后，21日在普里斯城火车站汇合，记得提前买票。”
莱栖笑着回道：“谢谢！”
“他们两人对希波纳行省不太熟悉，回去的路上，希望你们可以帮助一下。”
点头回应，马克西说道：“嗯。”
随后的时间，两人又谈论了些近期发生的事，兽潮结束后，马克西与艾玛收集到了足够的魔兽素材。
有了那些，哈伦已经成功晋级，并且打算在学院内授课做老师，但可惜的是，伊妮莎还是没能掌握感知的实质，一边在学院内做实习老师，还要再学习一段时间......
第十六章 返回
从二楼下来，莱栖便来到了位于一楼的一处房间，这里是赫纳温的住处。
随后，两人去往学院外与克伊诺集合。
在莱栖的介绍中，克伊诺被描述为了一个沉默寡言的研究员，性情孤僻的她不喜欢与其他人交流，并通常会住在人少的地方。
清冷的星光伴着月辉自高处洒落，掠过干枯杂乱的树枝，在地面上投影出繁复杂乱的纹理，令人晕眩，一如此时的希波纳行省。
“校长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赫纳温这样说道。
莱栖左右看了眼，没有回答，而是换了个问题问道：“接近圣者的存在，真的是我们能够触及的吗？”
听到他的话语，克伊诺两人也都不免有些沉默，这个问题与赫纳温问莱栖的问题一样，都是面对不可为之事的态度。
对莱栖而言，他牵扯的并不深，不应该冒险，而对于赫纳温两人，两位超凡位阶的非凡者竟然妄图调查荣耀位阶，多少有些痴人说梦。说不定刚进入斯德亚城便被发现，或是被那罪魁祸首遇上，他俘获的精灵又多了一位。
挠了下头，赫纳温笑了笑，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随后，莱栖向两人交待好各种事宜，便借着风飘至半空，挥手道：
“普里斯城见！”
克伊诺两人重重点头，“嗯！”
卡莫学院距离山下的小镇只有十余公里，以莱栖飞行的速度，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便有点点汇聚的灯火映入了眼帘。
在远离小镇的丛林落下，莱栖慢慢走了过去。
在王国内，由于非凡者相关的限制与条例，除去教会或是在战争期间之类的特殊场合，其他公共场所是不允许非凡者施展超越常识的能力的，违反者将会受到责罚。
同样的，飞行自然也被纳入了其中。在人迹罕至的森林中飞行，并没什么，但在小镇上空飞行，无疑是对王国的挑衅。
铁灰色的行李箱，在石板路面上发出咔咔的声响，不多时，莱栖便循着记忆来到了那所与小镇氛围格格不入的旅馆，内部的装潢依旧奢华的不像样子。
踏着铁棕色大理石的台阶步入其中，一位穿着酒红色短袍头戴同色平帽的侍童赶忙上前，拿过了行李，安静的跟在身后。
第三次进入这里，莱栖明显能感觉到许多不同寻常的地方。
衪的感知权柄，在超凡位阶变得更为强大与敏锐。
莱栖脑海中，那些最为明亮的灵性光点，毫无疑问是非凡者，只是光点并没有太过清晰，有些地方还隔着厚厚的墙壁，即便是在新星的加持下，也很难判断出位阶。
而其中的一位，莱栖看向了守在前台的那位接待者，盖文.格雷西。
这位老绅士脸上带着恰当的笑容，说道：“莱栖先生，欢迎光临！”
莱栖也点了点头，笑着回应道：“好久不见，盖文阁下！”
即便距离只有不到两米，但盖文的灵性光点依旧难以辨明，但莱栖猜测他在超凡位阶左右。
事实上，收敛灵性、位阶难辨、甚至如同常人才是非凡者之间最为常见姿态。
青金魔法商会也有出售那些用于抑制灵性的器具，或是遮掩自身灵性的衣物等。
也只有在精灵部族、学院或是冒险者公会等地方，大家相互之间颇为清楚，只是，谁又知道他们公开出来的，是否本就是一种伪装。
也就莱栖是元素序列的构筑者，还拥有神赐封号——新星，提高了他对灵性的感知程度，才能隐约察觉到那些位阶不高的非凡者。
而对于普通非凡者，平常是很难发现其他人的。
双手轻轻压在桌上，盖文身体微微前倾，姿态平和，微笑着问道：
“请问您还是需要一间到明早的房间，以及一张前往普里斯城的车票？”
“对！”，说着，莱栖自上衣口袋中取出几枚银币放到桌面上。
随后，莱栖又补充道：“我实在是太饿了，稍后能送份食物到我的房间吗？分量可以稍微多些。”
记录下莱栖的名字，退回些铜币和铜角，附上一枚钥匙。
做完那些，盖文微微颔首，回应道：“如你所愿，先生。”
“谢谢！”
这次的房间位于二楼，侍童将行李拿进房间后，很快便另有一位侍童端着餐盘走了进来，放在一旁的桌上退步离开，顺便带上了房门。
咔嚓，门锁在弹簧的带动下扣上的同时，憨憨也自莱栖的耳垂一跃而下，跳跃到了食物上，并拱起身子朝向莱栖嘤嘤嘤的叫着。
一楼大厅，盖文神色平静，缓缓向后退了半步，屈指轻叩在身后的墙壁上，发出哐哐的响动，声音颇为空洞。
“莱栖！”，他如此沉声道。
后方传来的声音带着丝惊讶，“埃利诺的儿子？”
“嗯。”
“普里斯城的兽潮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埃利诺现在在斯德亚城，很是张扬！”
静立在前台后，盖文的面色不变，依旧是那副绅士面容，带着微笑，嘴唇微动有声响传出：
“那些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现在，记录下莱栖的动向，并通知非凡事务处与火车站，关注他的动向。”
“是！”
墙后传来衣袍甩动、肌肉相撞的声音，那是摩莱王国的军礼，竖起左臂，以右臂横击。
......
呜咽咆哮的钢铁巨兽，掠过原野，以凶猛无匹的姿态冲向了横亘在大地之上的高大城池，直到被那淡蓝色的巨口吞下。
随着拥挤的人群走出车厢，莱栖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扶着耳朵上的憨憨。
“我回来了！”，一边说着，莱栖一边快步朝车站外走去。
在车站附近的公共马车站点等待着，不一会儿，两匹马儿便拉着宽大的棕色车厢出现在莱栖面前。
付过两枚铜角，选择靠窗的位置，撩开窗帘，冬日的暖阳照耀着，温和的阳光透过玻璃带来轻柔舒适的触感，谁又敢说这不是光辉之神的恩赐呢？
衪的存在，就在这样平凡的时刻显得如此神圣而伟大，一点点的浸透进了世界，将幸福与希望渲染成金色。
公共马车绕过车站，向着东侧驶去，莱栖也隔着窗户向外望去。
高大的城墙上随意可见破损与修补的痕迹，述说着战争与过去。
莱栖看着，上次看到普里斯城的最后一幕还深深的映刻在脑海中，铺天盖地的魔兽向着远方，向着周边的村镇涌去，空气中粘稠的血腥味压入鼻腔，仿佛置身在血的海洋，变为死亡的一部分。
这使得他更迫切的想要回到家，见到洛克爷爷和波莉姐姐。
马车在东城门停下，又带着一车人向北方驶去。
莱栖拉着行李箱往城门的方向走去，明显可见的，各处的城卫都少了不少。这也难怪，上次的兽潮，城卫军死伤惨重。
向着城门走着，莱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塞恩！”，莱栖这样喊道。
那个壮硕年轻的身影也侧过头来，露出淡淡的微笑，只是因为担任着城卫的身份，他的动作极为细微，身姿挺拔如同石铸塑像一般。
就在莱栖朝向那边走去的时候，一道声音自城门另一侧传出，“小霍曼，怎么，没看到我？”
东城门统领，比伯.拉尔夫。
但当莱栖转头看去，看到那位老者时，却有些愣住了，印象中那身形挺拔雄壮的战士似乎是很久之前的记忆了，现在的比伯略显佝偻，往日的盔甲在他身上也显得有些宽松而略有晃动。
啪的一声，比伯拍在莱栖的头上，发出响声，他朗笑道：
“不要像是看着腐朽的老东西一样看着我，就算你是魔法师，该收拾你还是收拾你！”
莱栖重重的点头，“嗯！”，但双眸之中依旧充盈着化不开的悲伤。
顺手拍了拍莱栖的肩膀，打量着他的身体，比伯严肃的面变得柔和，问道：“身体没问题了？”
兽潮结束后，德文向他讲述了莱栖的状况。
瘫倒在废墟之上的魔法师，德文是这样介绍的。
莱栖也是笑着回应道：“当时，我只是魔力耗尽了。”
点了点头，比伯终于放下心来，重复着：“那就好，那就好。”
与之相应的，莱栖更加悲伤，比伯爷爷真的在逐渐老去，往常铁石般的话语，也慢慢变得柔软而轻盈。
下一刻，比伯喊道：“塞恩！”
城门另一侧的塞恩绷紧了身体，高声回道：“在！”
比伯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给你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晚上执勤的时候补回来。”
左臂竖起，塞恩右手握住武器横击，中气十足的回道：“是！”
此刻，他终于可以放开紧绷的神情，笑了出来。
但即便是与莱栖一同绕到城墙下的角落，塞恩也一直紧握着武器，不曾松开。
塞恩一边走着，一边低声说道：“这次离开的时间，有些太久了。”
点了点头，莱栖对此也颇为认同，继而问道：“城里这段时间有发生什么吗？”
“埃利诺叔叔离开了。”
微皱起眉头，莱栖压低了声音，继续问道：“我父亲去哪儿了？”
“据父亲说，他去了斯德亚城。”
“并且，在埃利诺叔叔离开前，辞去了城卫将军一职，将其交给了我的父亲。”
莱栖的眉头皱的更紧，他隐隐猜到自己的父亲准备做什么，无外乎是调查自己那些士兵死亡的真相，他们最起码应该以勇士之名死去，而不是在阴暗的角落，被所谓的规矩抹除。
至于城卫将军，由父亲来做还是德文叔叔来做，没有区别。
“我父亲他还有说什么吗？”
塞恩沉声道：“一封信！”
随即，他又补充道：“留给你的信。”
眉头舒展，莱栖知道自己所需要知道的一起都会在心中记载着，转而说道：“谢谢！”
“不用。”，塞恩永远是这样平静。
过了会儿，莱栖笑着看向他问道：“要不要听故事，很多很多故事。”
“好！”
追逐星光的旅人，巨大的利维坦，生存在地狱中的三头犬，这些经常在史诗故事中出现的，籍由莱栖之口讲述了出来，又形成了别样奇幻的故事，雄奇而宏大。
第十七章 魔纹起源
铃铃铃，这是莱栖表链间相互撞击的声音。
磨制透亮的水晶镜面布满了细密的裂隙，水珠与雾气附在上面，但其下的指针依旧稳步的滴答动着。
啪的一声，莱栖压下表盖，笑道：“正好半小时！”
塞恩点了点头，说道：“以后再聊。”
虽然事实情况是莱栖一直说，而他静静听着。
说罢，他提着长枪再度离去，静立在城门处。
拉着行李离开城墙附近，向着城区内走去，冬日渐深，街道上的行人也都少了许多，在这种天气下外出，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漫步在街道上，空气中隐隐弥漫着灰烬的气味，希波纳行省毕竟地处王国北部，算是极寒之地，再加上这些年来，冬天愈发寒冷，没有火炉与暖气，能否活下去都是问题。
莱栖先是去罗莎蛋糕店买了些烤制的蛋糕，数量很多，应有尽有，其中一些是为憨憨准备的，至于剩下的那些，许久未归的莱栖准备给哈尼编织厂的孩子们送去。
一手提着几大盒的蛋糕，其下有不可见的气流托举着，莱栖一手拉着行李箱，自语道，希望波莉姐姐看在蛋糕的面子上，能放过自己。
不过一会儿，那熟悉的深色对开门映入眼帘，较低的地方还有父亲的战马鲁克踢出的痕迹，但此后，应该再不会发生了。
侧身顶开院门，莱栖走了进来，欣喜的面容突然变得沉默。
入眼看去，马厩旁的躺椅上，洛克爷爷正裹着厚厚的毯子躺在那儿，哈尼则百无聊赖的打着响鼻。
另一旁是战马鲁克的马厩，只是已经许久没有使用过的痕迹了。
察觉到动静的洛克顿时醒来，双眸不再明亮反而显得颇为昏暗，皮肤泛着灰色看起松垮垮的，他看到莱栖，顿时笑了起来。
“回来啦！”
莱栖也自然的笑着，说道：“嗯，想洛克爷爷了，所以就回来了！”
但在莱栖的心中，却是不由得心神黯淡。
对每一个老人而已，寒冷的冬日都是一道考验！比伯爷爷是这样，对于已经七十岁的洛克而言更是如此。何况，这位老人经历了太多，自己的儿子与儿媳双双去世，经历过两次大兽潮，一场瘟疫。
老洛克自躺椅上起身，一边走来，一边笑着问道：“这次回来，在家里参加冬日盛祭吗？”
抿了下嘴唇，莱栖低着头，语气躲闪道：
“不确定，过几天要和朋友去一趟斯德亚城。”
洛克依旧面带微笑，说道：“好，好！斯德亚城的冬日盛祭，向来都是最盛大热闹的。到时，一定得玩的开心些！”
“嗯！”
洛克走到了莱栖身边，一起向着房间内走去。
门口，波莉外罩着沾染了水珠的长袍，静静的看着莱栖，眼神颇为复杂，所有的担心与不安，在看到莱栖的那一刻，终于在眼底完全散去。
将大部分的蛋糕交给波莉姐姐，并说明是给孩子们的，波莉终于是叹了口气，轻轻在莱栖的头上拍了下，随即说道：
“午饭是豌豆汤，我再烤些鱼和蔬菜，埃利诺叔叔留给你的信在房间里。”
说完，波莉便提着蛋糕走进了厨房，暂时放在了高处的橱柜中，等着明早给孩子们送去。
随后，莱栖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洛克，脸上带着歉意说道：“洛克爷爷，我上去一下！”
靠近了后墙旁的壁炉，洛克缩了缩身子，眼底堆满笑容，摆手道：“去吧！”
跨过走廊，莱栖看着自己房间的门，终于是呼出一口气，将其推开来。
这里还保留着自己离开时的样子，但并无太多灰尘，可以想象到，波莉姐姐在打扫完房间后，都会将所有物品放回原处。
而父亲所留下的信件，就放在书桌最为显眼的位置，淡棕色的信封，封住信口的火漆完好，等待有人将其打开。
坐在桌前，莱栖先是将憨憨放到桌上，并打开了盒带上楼来的玉米蛋糕摆在一边。
随后，他才撕开信封，将其展开。
“我亲爱的儿子！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回家，看到这封信，但我能确定的是，自己已经离开了！我的身体已经好了，甚至通过了冒险者公会的考核，成为了我梦寐以求的铸星冒险者。
无论如何，我还是那个心中住着野兽的猎首之豹。
至于我离去的原因，你也知道，老爸我不仅是冒险者，也是城卫将军，是很多很多人的老大，他们听从我的命令，拿起武器参与战斗，奋不顾身，以命相搏，最终，我们胜利了！
但在胜利之后，他们又在我面前被抹除！
正如你所知道的那样，那些人来自王国行政司，非凡事务处。
斯德亚城是希波纳行省的总部，无论是谁发布的命令，在这里总是会留下踪迹，至于我的安全问题，你不需要担心，有那把剑在。
你小时候总是会好奇这把剑的来历，甚至还畅想着妈妈是不是来自王室，不然是怎么认识撰写那本笔记的魔法师的。
而事实上，这把剑来是自东五省之王索伦公爵，二十年前，你父亲我还是一个毛头小子。
因为某些巧合与大公同行过一段时间，可能是某些行为颇和他的心意，便将这把剑交给了我，不仅如此，他还曾说过：
在能听到我名字的地方，你可以将这把剑对着任何一位你认为该杀之人！”
呼，将第一页的内容看完，莱栖终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放心下来。
有了索伦大公所赐予的剑，父亲只要小心些，不会有什么危险，同时，莱栖也知道了当时罗德伯爵如此惊恐的原因。
现任女王的弟弟，东五省之王，如今唯二的两位公爵之尊的人物，索伦亲王，王国最顶尖的大人物。
更何况近些年以来，地处边疆的东部五省，愈发繁荣，再加上莉莉安王妃极力推行《新谷物与农耕法案》，其中的诸多条例极大程度保障了农民的利益，造福无数民众，甚至被私下称之为母神的化身。
于是，索伦亲王的威望更甚，时至今日，东五省之王已不再单单是源自女王的摄封，而是根植进民众心中的名号。
莱栖低声自语，带着笑意：“看来父亲也有些际遇！”
将信纸翻至另一面，莱栖继续看下去。
“冒险者公会也为我提供了某些有关非凡者的禁忌，为了保护普通民众、并限制非凡者，所有非凡者不能在公共场合展示能力，不能为一般人知晓。
这恐怕也是他们被“抹除”的原因，但，我不认同！
保护民众！哼，真是一个好理由啊！
劳资的兵就不是王国的一员了吗！
莱栖，你得记住，律法与规定是相对的，公正也是相对的！
我们必须，也只能遵守那些，那不仅是在保护别人，也是在保护自己，但人总会有某些时候，有某些事，不得不去做。
哪怕逆着世界前行！”
埃利诺所留的信到此为止，更像是怒吼，也是对莱栖的警示。
违逆众神者、渎神之人，莱栖他们也曾经被这样称呼过，少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何谓背向世界，衪们与这世界本身无异。
莱栖轻摇着头，无奈自语道：“老爸，你也不说些好的。”
随即，他将信件折好，塞回信封再将抽屉完全拉出，在这后面的夹层中，便是莱栖放着那本笔记的地方，取出笔记后，他转而将信封放了进去。
抚摸着古朴的封面，莱栖心中满是感慨，深寒魔导师的笔记帮助了自己太多，但自己却直至现在，才真正有资格翻译其中的内容。
只是一想到大先知对天启巨兽的描述，和衪们那诡谲伟岸的能力，莱栖又不由得一阵庆幸。
顺势翻开笔记，那些在以前看起来乱七八糟、如同绘画一般的精灵族文字，在此刻的莱栖眼中，变得是那般熟悉，视线移到那儿，相应释义也转瞬间涌入脑海。
看了会儿，他也终于在笔记中确认了，其中记载的那些最为繁复的天启魔纹，确如自己猜测的那样，分别对应了十三位神明。
这些天启魔纹不仅象征着衪们的真名，同样也是衪们权柄的彰视，也就是说，仅仅一个符号，便足矣指向神明。
其中还记载着，这些符号描绘的是世界的本质。
这也是为什么莱栖会感觉，某些符号与元素存在的形态颇为相似，皲裂的大地、湍急的水流、沸腾的火焰等等。
与之相应的，天启巨兽们代表的同样是世界本身，并且，不止那四道繁杂的天启魔纹象征着衪，其中最为原始的大部分天启魔纹也是在描述衪们的存在。
在极为古老的时代，所有生命都崇拜着衪们，也不得不崇拜衪们。
他们以献祭和仪式讨好衪，祈求衪们的恩赐与祝福，最终，绝大多数生灵都失败了。
而幸存下来的，便声称自己听到了源自世界的声音，宏大、混乱、飘渺、无尽，等等等等，所有能够想象到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它。
长久以来，那些自称背负神血的后裔，将其描绘了出来，便是这些天启魔纹。
这些文字直指神明，所有引动元素之力的组合，都会引起衪那无所不在的注视，然后，那些声音伴随着时光、混乱、浩大、毁灭降临，最终迎来的只有死亡一途。
也是这个原因，这些诡谲的文字在后神明时代开始，自神明的象征，转而被称为亵渎之言，封存了不知多久。
也只有在某些神明的典籍中，才能窥得象征衪真名的半点踪迹。
此后，也才有了扎LS斯大魔导师，以此修改，开创了属于魔法的新时代。
第十八章 前往斯德亚
天启魔纹的起源与历程并不复杂，莱栖不需要怎么思考便理解了。
只是这让他不得不惊叹与世界的奇异，衪们的存在亦是如此伟岸，仿佛世界是因衪们而存在的。
后面，有关起源的内容没有更多了，但天启魔纹的讲解，却是记录了不少。
象征着神明真名的那些天启魔纹，描述最为繁多，其中细致的对天启魔纹代表的含义进行了讲解释义，也就是对衪们的权柄的讲述。
其他神明的权柄并未过多引起莱栖的注意，他着重翻阅了天启巨兽们的描述。
其中的描述可比在群星之塔看到的详实了太多，但也多是为了讲述魔法阵列，并非是讲述天启巨兽们，所以并不算全面。
中庭之蛇存在于世界的原点，衪是一起的开始，笔记中记载，衪的存在与起始元素共生。
这也是为什么，所有与元素有关的天启魔纹，都能看到象征着伊始圆环的影子。
类似的，象征着结束的黄昏之狼，所有象征毁灭、消亡、附以破坏性的魔法，都与之相关，相应的魔法符号也看起来残破而又完整；精神相关的魔法与混乱相关，那是诸多杂乱无章的线条；而与均衡相关的魔法，则以磅礴的巨力著称，天地色变，宏大而伟岸。
莱栖还在看着的时候，波莉的声音自楼下传来，“准备吃饭了！”
“就来！”，莱栖高声回了句，将笔记再度合上。
其中的内容还有很多，只是某些有关神明或是天启巨兽的内容，即便翻译出，其中使用的词汇也是晦涩难懂，没有相应的知识与见闻，也根本无法理解。
一楼的餐厅，因为临近厨房，自其而来的汹涌热气充斥在房间内，隔绝了寒冷。
餐厅中，几人不过一会儿便用过了午餐。
随后，莱栖向波莉询问了兽潮结束后发生的事，并趁机询问了下编织场中的孩子们。
兽潮，听到这样的词汇再次传入耳中，波莉似是回忆起了什么，而有些沉默，语气低沉道：
“城卫军很多士兵在兽潮中殉职，埃利诺叔叔将所有的钱都作为抚恤金送了出去，但还是不够，所以我私自挪用了部分你和老师送来的那些。”
说着，波莉看向莱栖的眼神中带着歉意。
她又补充道：“如果你需要钱的话，余下的还有很多。”
摇了摇头，莱栖并不在意。
他自己并不缺钱，且不论在青金塔的266点贡献值，莱栖自己也有三十多枚金币。
波莉点了点头，继续道：“剩下的那些，我准备多开办些编织厂，分布在普里斯城周围的村镇中，帮助那里的孩子，同时也负责孩子们的教育。”
她深了口气，语气郑重的说道：“帮我和孩子们谢谢你的老师！”
莱栖点头，“我会的！”
随即，波莉的神情带着丝疑惑，轻声问道：“还有位金发的冒险者，也送来了些金币，也是你们学院的学生吗？”
金发？莱栖想了想，在他的记忆中没有这样的朋友，不由得摇了摇头，“不是。”
若有所思地颔首，波莉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道：“可能是以前生活在编织厂的孩子。”
坐在餐厅一侧的沙发上，莱栖谈论起自己这两个月的经历，多是为了宽慰波莉姐姐。
只是在精灵一族的生活，变为了在魔法研究所，参考第一次外出的遭遇，结合旅途中的见闻以及精灵族的生活，诸多颇有意思的故事在莱栖口中娓娓道来。
引得波莉不时惊呼，洛克爷爷也神情振奋，似乎都跟着年轻了不少。
往后几天，莱栖常常前往安达卡大森林中，一方面是练习魔法，一方面狩猎魔兽。
带有灵性的食物，本就拥有类似药剂的能力，强健身体。由波莉加工后，留下部分，其余的则送去给比伯爷爷还有德文叔叔他们，编织厂的孩子们也有份。
空闲下来的其他时间，莱栖一方面继续翻看笔记，一方面疯狂收集有关斯德亚城的资料，从城区地图到贵族、官员、商人，其中的确让他发现了不少有意思的事。
时间悠然而过，转瞬间便来到了二十一日的中午。
这天，莱栖其他用过早饭，早早地来到了普里斯城的火车站。
下一站，希波纳行省主城——斯德亚。
这里是火车最前列的车厢，只有寥寥几间隔间，内部有容纳六人的宽松座椅，角落处还有被栅格木板隔开的黄铜管，它们连接着车头处，蒸汽机迸发的多余热量会被传递到这里。
在马克西的带领下，刚一进入，莱栖便感到了热浪铺面，不由得松了松身上的大氅，内里穿着暗蓝色风衣以及浅色马甲和衬衣。
“莱栖！”，一个略带惊喜的声音突然响起。
莱栖顺势看去，那是位少女，她有着波浪的黑色中长发，隔着圆圆镜片后的眼睛充满了惊喜，她一手挽着旁边的朋友，语速极快的问着：“你不记得她了吗？赫蒂尔.乔米亚。”
听到她的话语，莱栖面露不解。
“唉，这就是男人吗？”，她的语气颇为遗憾，又兀自说道：“你明明当时一直在盯着赫蒂尔看的唉！”，说着，好似自己的好友遇到了坏男人般，她颇为惋惜的摇着头。
反倒是莱栖愈发呆滞了。
赫蒂尔制止了朋友继续说话，笑着解释道：“没有的，汉娜斯看错了！”
这时，莱栖将视线转移过去，赫蒂尔有着淡红的长发以及同色的眸子，衣服是样式简单但精致的宫裙，外罩的宽袍被放在了一边。
看到她，莱栖终于回忆起了什么，语气中带着歉意说道：
“当时，我精神受了些损伤，实在抱歉！”
“原来不是面瘫....”，汉娜斯嘟囔着，语气颇为遗憾。
毕竟，这意味着自己设计的百万字剧情，又要发生变化，失去了面瘫天才魔法师的设定，感觉一下子少了很多看点唉！想到这里，她又不禁叹了口气。
面露无奈，赫蒂尔猜到朋友在想什么，她拉着汉娜斯往旁边让了让，一边指着身侧的空余地方，一边说道：“行李箱可以放在这边！”
整个独立包间内的座椅共有三个方向，围在中间的是张矮桌，每个方向坐下两人，赫蒂尔正在靠近边缘的位置，临近墙壁的夹角，正是放置行李的地方。
“谢谢！”，说着，莱栖将行李箱推了过去。
下一刻，感知敏锐的莱栖察觉到了奇怪的视线，是赫纳温与克伊诺。
可见的，赫纳温憋着笑，眼底堆满了笑意，克伊诺也眼神忽闪不定，在看向莱栖还是看向正前方来回躲闪。
他们两人的设定是青金魔法研究院的研究员，少说话，能更好的掩饰身份。不然，赫纳温早就开始滔滔不绝了起来。
念及于此，莱栖庆幸的松了口气。
角落处有专门卡住行李箱的扶手，随着咔嚓声，横杆弹起，将行李箱固定住。
随后，他便坐到了马克西的身边，也是另外一侧靠近边缘的地方，赫蒂尔对面。
在莱栖坐下还未过多久，侧门便传来了敲击声。
贾斯丁学长依靠着门框，看向莱栖笑道：
“如果不是马克西说你要一起，我甚至都不知道你要来斯德亚城！”，语气中满是明显、刻意、玩笑般的指责，但很快，他画风一转，“但既然来了，就带你好好逛一下！”
塞姆镇的火车站，距离斯德亚城三百多公里，加上路途中的停靠站的时间，大约在晚上六点到达斯德亚城火车站，各个餐点，都会有乘务员送来食物。
无奈摇头，莱栖回道：“学长，我们要去商会。”
一边说着，他一边指了指靠在中间座位的赫纳温两人，他们的身份在出发前便表明了的。
贾斯丁表示理解，但还是坚持，“明天！”
想了想，莱栖点头回应。
即便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恶补，莱栖对斯德亚城还是颇为陌生，再加上报纸上内容的真实性本就有待考量。有贾斯丁学长的带领，应该能了解到不少的内容。
下一刻，贾斯丁露出得逞的笑容，说道：
“先去我家做客！我妹妹与你年龄相近，你们应该有很多话题可聊。”
楞了下，莱栖想到了在星湖边上，学长曾经说过的，他本以为会是个玩笑，却没想到他到现在却还记得。
嘴巴微张，复又合上，莱栖最终还是放弃了，毕竟拒绝的话语，最起码应该放在见过之后。
贾斯丁挤到莱栖身边，聊起了近期的某些事。
从几人聊天的话语中，莱栖了解到，贾斯丁学长的父亲是希波纳行省检察司的特伦.威尔副司长，除去布莱德伯爵与罗德伯爵等人外，已是希波纳行省最顶层的人物了。
也因此，贾斯丁等人知晓不少关于召集任务的内情。
当然，众人以颇为轻松的口吻交谈着，像是在讨讨什么奇闻趣事，而对于莱栖、赫纳温与克伊诺，他们的对话中满是重要的线索。
王国的举措、指令的执行者、某些大人物的态度...
第十九章 冬雪
不知过了多久，贾斯丁离去，外界的天空随着时间的退役逐渐愈发昏暗，再加上火车的颠簸，众人也都有些昏昏欲睡，浅闭上了眸子。
“下雪了，下雪了，外面下雪了！”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母神的恩典，明年必是丰硕的一年！”
类似的喊叫声自其他车厢内传来，大人与孩子的喊叫混杂在一起，充满了欣喜。
自天而降的洁白之物，覆之以母神恩泽之物。
母神教会这样称呼，盖因这圣洁的雪会保护作物，它们会因此生长的更加旺盛，如大地母神用在的庇佑般。
冬雪降临，意味着母神的眷顾依旧存在。
大地之月的最后一天是庆祝一年丰收的冬日盛祭，如果此前有雪降临，那么冬日盛祭时，每个人都会感恩衪的庇护并祈求新的一年丰收，反之，教会的主教会带领所有人一同忏悔。
只是忏悔对于临近北部的希波纳行省来说并不存在，冬雪总会降临，一如母神永在！
听到嘈杂声音的莱栖向窗户望去，浅白的雾气附在玻璃上，使得外面的景象显得朦胧而虚幻，但依稀可见大片的雪花簌簌落下，将视野中的一切裁剪的支离破碎。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火车的汽笛声逐渐低沉，速度也随之慢了下来。
斯德亚城，到了！
与普里斯城一样，斯德亚城的火车站也位于城外，临近南城区附近，以其为中心，众多商铺建筑铺展开来，形成了一片颇为繁华的区域，另有一条主干道将其与城区相连。
作为希波纳行省的中心，斯德亚城区并没有城墙，一方面作为行省权力与经济的核心，它有太多道路与外界联通，另一方面，光辉教会、母神教会、冒险者公会的众多非凡者，王国守卫也并非形同虚设，兽潮即便横跨数百里来到这儿，也只是为餐桌上再增添些野味而已。
钢铁巨兽在咆哮般的轰鸣声中，驶入了被巨大顶棚所笼罩的车站，十列铁轨并排，看起来颇为壮观。
走出车厢，莱栖这才看到与贾斯丁学长那边隔间中的情况，其中有两道熟悉的身影，布罗尔老师以及莎莉.欧文。
两人看向莱栖微微颔首，莱栖的感知中，布罗尔老师已是启灵位阶的非凡者，但其他几位学生，看向莱栖的眼神，说不上好感。
跨出车门，莱栖与赫纳温保持距离，沿着站台离开车站。
车站前的平台，遥遥望去，隔着漫天飞舞的雪色，远处斯德亚城的灯光隐隐可见。
站台前的台阶颇高，而在最下方，两侧是哨房，正对着台阶方向，还有荷枪实弹的警员看守。
就在莱栖等人刚下车时，其中一间内便传出了如是的说话声。
身着深色制服，警员念着报告上的内容。
“博安特先生，到站的这列火车中有卡莫学院的魔法师和学生，分别是莱栖.霍曼、马克西.亨利、贾斯丁.威尔以及布罗尔.蒙莉萨，资料显示，他们都处于元素序列的第一位阶。”
对面，博安特身下的躺椅放平，双脚搭在窗沿，静静的听着，最后，他颇是有些感慨的说道：
“王国的优秀的年轻一代，全都跑到那学院去学魔法去了，王国，迟早要被这些魔法师给占领了！”
警员没有接话，静静站着。
博安特舒展了下身体，终于站起身来，一边低声近乎自语着：
“这段时间，行省还真是乱啊！先是有恶魔在卡莫学院作乱，前段时间卡姆两人失踪，现在冒险者们也乱作一团...”，话至最后，他叹了口气。
话罢，他手扶在窗户处，向外望去。
霎时间，博安特的气势变得厚重而深沉，但只在这处房间内肆意，沉重的压力下，一旁的警员双腿不断颤抖，需要双手撑在一旁的桌子上才能站稳。
以博安特为中心，广场的部分地板微微震动了下，自空中看去，似乎有庞大数量的根茎在大地之下勾连，形成了颇为繁杂的网络。
在感知灵性与波动方面，元素序列的感知与灵界权柄得天独厚，能依靠精神力就能判断出灵性的强弱，甚至直接以肉眼看到，相比之下，大地序列便显得颇为迟钝了。
只是，他们也有着自己的方式，万物都有着重量，这份重量能反映很多，这是源自大地的权柄，衪是承载一切的母神，衪的眷者可以依据大地的反馈察觉到不同寻常的重量。
站门前的平台上，熙熙攘攘的沾满了人。
一手拉着行李，莱栖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不需要，谢谢！”
对面，那位裹着粗布棉衣的中年女人收回了手，随即转向下一个目标，好在，赫蒂尔她们确实需要有人帮助，高高的台阶对于拥有不少行李的她们不太友好。
秋耕之后，农田中的工作少了很多，尤其当冬日到来，这时候会很多人选择在车站做着这样的工作，或帮助旅客运送行李、或是售卖果腹的简陋食物，或是驱赶着破旧的马车，运送那些仅是买张车票便耗尽了钱财的旅客，而他们获得的报酬也不过几个铜角而已。
一共七人荣获了这份工作，他们走在众人的前方，撇开站台前熙熙攘攘，或躲避落雪，或等待工作的人群，为后面的众人撕开前路。
雪花依旧在飘落，但台阶上只有积水残留，角落处才有洁白之色躲过被踩踏的命运。
提着行李，莱栖走在靠前的位置。
但在踏上广场的前一刻，莱栖突然停住了脚步，充盈的灵性和敏锐的感知告诉他，面前的地面有问题。
浅黄色的，稀薄到近乎不存在的土元素弥漫在广场上。
但与之同列的贾斯丁毫无察觉，径直踏了上去，铺筑石板的地面下陷了微不可见的距离。
与此同时，执勤房中，博安特看向贾斯丁说道：“启灵位阶！”
新星闪烁，莱栖心有所感，微不可查的将头转向左手边，新星告诉了他，目标就在那儿。
同时，莱栖也有预感，当自己踏上广场的那一刻，便会暴露。
后方相隔十余个台阶的位置，克伊诺察觉到了莱栖的异样，手上微微用力便扭断了行李箱的扶手，毕竟那只是空心金属管，在德鲁伊的手中，不比纸片坚实多少。
于是，伴随着克伊诺的惊呼，硕大的行李箱就那样砸在了台阶上，发出巨响。
一旁的赫纳温也随之停下了脚步，将自己的行李箱放在脚边。
听到声响，博安特将视线移过去，问道：“后面也是青金塔的学生吗？”
“资料显示，他们是从卡莫学院离开的，据说是森林中青金研究所的辅助人员，是魔法学徒。”
博安特点了点头，自语着：“嗯，大森林中的确有他们的研究机构。”，但随即又补充道：“但还是要注意一下，记录下来。”
“是！”，说着，警员强撑着身体在纸张上加了两行，后面还有大量的空白供记录下他们的特征，便于核查身份。
随即，博安特便不再关心，将视线转移到台阶的尽头。
星辉在飘雪间折射，如雾气般弥散，漫天雪花亦像是诸多繁星般坠落，莱栖一边装作好奇的样子驻足，一边在扭头时自语着：
“海伦纳斯.夜狩，您是永恒的星空之主，无尽旅人的领航者....”
细微的精灵语，震颤着空气，远天之上的星光被索引了下来，如轻薄的雾气般笼罩着他。
赫纳温蹲下身子，将倒下的行李箱抬起，装模做样的低语着：
“怎么会坏了？”，语气中的不解，恐怕真的能让人相信他对此毫不知情。
自他手上接过断裂了一半的扶手，克伊诺语气清冷的回道：“谢谢！”，姿态也显得冷淡异常。
这个时候，莱栖双眸之中银星闪过，在转过头时已完全隐去。
下一刻，他径直朝向广场迈步。
感知中，土元素在震颤、激荡，就像是行走时卷起的尘土般飞舞着。
随即，又恢复平静。
“启灵位阶。”，虽然疑惑于灵性的状态有些奇怪，但博安特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下一位，马克西踏上广场。
“启灵位阶。”
再后面便是几位学生，灵性的重量都在启灵位阶以下，也就是魔法学徒的状态，博安特也未曾开口。
缓慢的走着，同时与身边的贾斯丁学长有说有笑，如此平静，不远处的哨房中没有明显的审视传来，莱栖不由得松了口气。
身为南晨的眷者，他的祈求很轻易便能收到漫天星辰的回应，并产生细微的影响，一如刚刚，他以新星的存在掩盖了构筑者，神遗封号的灵性不如真实的封号那般沉重。
但他不由得担心起赫纳温两人，仪式的加持下，他们的样貌和灵性固然难以察觉，但非凡世界还有着太多的未知，他也只是结合在笔记中看到的内容，才隐隐猜测到了大地的部分特性。
承载！
不动声色的向前走去，莱栖身上笼罩的星辉依旧未曾散去。
提着行李箱，克伊诺两人一边走一边注视着莱栖，雾气般的星光彰视着危险还未远去。
靠近广场的最后两级台阶，赫纳温感受到了异样，虽然不像是莱栖那般敏锐，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踏上广场的地面。
于是，他朝着克伊诺轻轻靠近。
克伊诺会意，下一刻，她手上仅存一半的扶手再次断裂，行李箱也再次坠落在台阶上。
也是在这一刻，与他们同列的布罗尔老师最终先一步踏上了广场的地面。
“启灵位阶。”，博安特出声，身旁的警员强撑着身体记录下来，上面的位置，贾斯丁、莱栖几人的名字后已标上了相应的标记。
“我先去商会报道，明天见！”，莱栖笑着对贾斯丁说道。
整理了下燕尾服，贾斯丁同样笑着回应：“嗯。”
突然间，行李箱二次坠落的声音响起，莱栖也知道时机到了。
随后，莱栖眉头发出疑惑的声音，并陡然将头转向左侧，又很快有些不确定的转向另一侧。
身旁的贾斯丁也将视线转了过去，蹙着眉头，同样的，马克西与布罗尔也察觉到了一些不同，警惕打量着四周。
“咦！”，博安特略有些惊讶，随即脸色古怪，不由得自语道：
“两个月的时间，这少年的充沛灵性甚至接近了超凡位阶，神明的偏爱是否太过明显了？”
博安特猜测，刚刚行李箱坠落的动静使自己放松了下，这才被莱栖注意到，但也因此，他猜测莱栖甚至接近了超凡位阶。
他心中不由得暗骂，塞姆镇的非凡事务处干什么的！
如果早就知道莱栖接近超凡位阶，他会采取其他的方式。只是，这也难免，塞姆镇的盖文先生只是超凡位阶而已，连自己的判断都产生了偏差。
事已至此，博安特撇了眼费力的想要同时提起两只行李箱的赫纳温，以及旁边颇为冷淡的克伊诺，他站直了身体，弥漫在大地之上的灵性也随之消失。
这些少年的长辈在行省的影响力不容小觑，即便自己是出于公事，但在被察觉到之后依旧如此，难免会落得窥视者之类的名声。
这样想着，博安特坐在了身后的座椅上，翘起腿，说道：
“那些魔法师都在启灵位阶，与记录中相符，但最后的两人，请盖文先生再核实一下。”
失去了恐怖的压力，警员行了个军礼，郑重的回道：“是！”
摆了摆手，博安特说道：“既然加入了非凡事务处，军队的习惯就收一收。”
“是。”，抬至一半的左臂僵硬的放下。
第二十章 商会
车站前的硕大广场上，路灯围绕在广场四周，逸散出微黄的光芒，伴着漫天飞雪，看起来静谧而又温馨。
但事实却与想象有着不小的差距，各式或华美、或简陋的马车停在那儿，招揽客人的声音、讨价还价的声音、以及马儿的踏蹄声与响鼻声，此起彼伏，颇为嘈杂混乱。
贾斯丁等人选择的马车极为奢侈，有着金饰镶嵌，造型华贵，内里也有嵌着火系元素宝石的熔炉。
盖因到了斯德亚城，他的所作所为便不止代表着自己，而更是作为特伦.威尔的儿子，代表着家族的体面。
与他一样的，赫蒂尔也是如此，她那宽大的宫裙并没有看起来那么舒适，事实上，也没哪位魔法师会喜欢这样的穿着。
反观莱栖与马克西，以及后面赶来的克伊诺和赫纳温，他们选择了一架古典的马车，深色橡木车门上镌刻有一个奇异的图案，一颗溢散着银光的水晶球，充满了神秘。
奥术之秘，马车行。
作为青金塔的正式魔法师，他自然知道青金塔与这个马车行的合作关系，事实上，对于这一点，赫纳温更加清楚，毕竟，商会的大部分商品都是经由奥术之秘的马车运载的。
随手弹出枚银币，莱栖开口说道：“青金魔法商会！”
第二任女王的侧像与农舍不断翻转变换，最后落入了车夫手中，那是位中年男人，有着整齐的小胡子，灰色马甲外是一件厚厚的皮衣，打量着等待乘车的几人，他抛了抛手中的银币，确认莱栖没有加价的打算后，才说道：“上车吧！”
行李放到后面的车架上，几人随即登上马车。
随着马鞭的挥舞，在空中发出爆响，马儿拉着车厢动了起来，驶出广场，宽广的主路足够六架马车并排驶过。
此刻，道路上已积满了雪，一道道车辙向着远方蔓延，好在这位车夫的技术极好，马车并无滑动或是失控的迹象，平稳地向着城区内驶去。
隔着窗户，莱栖隐隐可见外面的景象。
事实上，不止莱栖对这里颇为好奇，克伊诺一边维持着自己冷淡的人设，一边斜着眸子望向窗户的方向，反而是赫纳温最为平静，彭拉行省的中心可比这里还要繁华。
以车站位中心，附近形成了一整套的服务业商铺，那些或精美或朴实的招牌预示着这里的繁华。
到处可见，礼品店的窗户内满是造型精致的玻璃制品、蛋糕店那浓郁的香味透过门窗的缝隙传出、亦有饭馆门户大开，一碗碗热腾腾的浓郁肉汤被端了出来...，但与这繁茂相对的，有咖啡店门窗紧闭，似是关门了。
又行进了一段距离，周围的光线变得颇为黯淡，只有相隔十数米的路灯照亮了前路，这里是靠近城区外围的居民区。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突然停滞，莱栖好奇的向外张望着。
这里是一个路口，四处都有店铺的灯光照耀。
“看来已经进入城区内了。”，莱栖这样自语着。
也就是在这时，咔咔的机械声在耳边响起，他顺势看去，路口的位置竖立着个金属杆，顶上有着个金属制的箱体，表面突出的铆钉预示着内部繁杂的机械系统，另有一个写着“停止”的牌子自一侧伸出。
咔咔声继续，下一刻，似乎有弹簧绷紧的声音，随即，另一道金属牌弹了出来——通行。
这时，车前传出了车夫的笑声，他继续说道：
“这叫做通行指示器，道路上的所有马车都要按照指示器的命令，或停下，或前进，就算是总督的马车也不例外。”
还未等莱栖发出疑问，便看到有穿着黑绿相间制服的工人跑来，站在柱子下费力的扭动着什么，冰晶的破碎声后，是齿轮转动的咔咔。
“一天两次，大约十多分钟，就能按照设定好的时间间隔运行一天了。”，车夫的声音继续传来。
“也是个辛苦活！”
说着，前面的几辆车已经驶过了路口，这车夫也抽动了下马鞭，驱使着马车前进。
车轮偶尔碾过路边的雪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天空中依旧有雪自天空中缓缓落下，将后方的车辙淹没。
街边的景象不断闪过，终于有一刻，几人身下的马车忽然停下，随即传来的便是车夫中气十足的喊叫声：
“DC区，青金魔法商会，到了！”
拉着行李站在台阶下，两层高的青金魔法商会映入眼帘，一共三个门，门侧有带着不同字样的木牌挂在三角架下，在风雪中晃动着。
几人对视了眼，随即踏着台阶向上走去。
顿时有衣着青色服饰的店员靠近过来，撇了眼几人手中的行李，有些疑惑，但还是颇为热情的上前问道：“请问，有什么需要？”
说着，她伸手接引着几人进入商铺，介绍道：
“这边是魔法器具，多是戒指、饰品类或是武器类的商品，”，随后，她指了指与之相通，但相隔了一面墙的左边商铺道：“那里是魔法药剂类，还有右边，是储物、药剂瓶之类的辅助道具。”
她的介绍告一段落，莱栖才有时间插话，说道：“请先等一下。”
一边说着，莱栖一边自上衣的衣兜内取出一个金属片，青金铸就的高塔下是一道弧线。
一旁，马克西也淡漠的取出自己的徽记。
店员顿时愣住，顿时的屈身道歉，说道：
“对不起，魔法师大人！实在是这段时间店里的生意不好，这才比较着急，一时忘记了核实您的身份。”，虽然奥斯蒙阁下颇为平和，但魔法师在她的印象中也是大多是骄傲无比。
只见她不断的道歉着，莱栖有些哭笑不得，一边制止着一边说道：“是我们没有表明身份，可以帮我通知一下弗吉尔先生吗？”
“请您稍等！”
店员先是带着几人在前台附近的休息区坐下，随后才转身向着店铺的后门走去。
在周围店员打量的眼神中等待着，不一会儿，那位女性店员返了回来，在她身后是弗吉尔。
跨入店铺后门，他刚一看到莱栖，便加快脚步走了过来，莱栖也随之站起身。
弗吉尔看着莱栖，颇为庄重的说道：“你终于还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楞了下，莱栖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我只是来经历下，并没有确定下来，这次过来也是学院招揽学生的。”
听到莱栖的说辞，弗吉尔先是点了点头，随即确定的说道：“你会选择这里的。”
一旁，赫纳温笑着接话道：“有可能！”
“先去见一下我的老师吧！他就在后面。”，说着，弗吉尔便转身向着后面走去，不给几人犹豫的机会。
店员露出歉意的笑容。
莱栖大致知道弗吉尔的性格，不曾在意，向着克伊诺点了点头，示意她等一会儿，便跟着弗吉尔走了过去，其他几人也随即跟上。
店铺后面的整个区域也都属于青金魔法商会，包括三间位于繁华地段的两层店面，两栋带有地下室的四层楼房，以及一栋仓库。
斯德亚城内的土地寸土寸金，更何况是在以繁华著称的南城区，商会的利益可想而知。
走过后面那段近乎专属商会的巷道，明亮的煤气灯照耀下，几人面前的就是集药剂室、宝石坊、小型锻造坊为一体的建筑，左手边的另一栋则是住处。
说是锻造坊，不如说是加工间，毕竟在这里打造的大都是秘银戒指之类的小型金属品，或者用作大型器具的组装，某些器物的维修，故此被放到了地下室，而其他的，磨制宝石、缝制包裹、炼制药剂的专用室则在地上区域。
当然，这里加工的都是不具备危险性的物品与魔法药剂，更多的是由城外的库房生产，或是由彭拉行省的主商会直接运输过来。
厚厚的金属门整体由青金锻铸，表面还镌刻有繁复的纹饰，再往里走去，一层的大部分区域同样是货架，各式封装严密的木箱堆放在那儿，角落处还有机械升降梯带着咔咔声，正上上下下的运输着东西，右手边，一条走廊，一段向上的楼梯。
“这边请！”
循着右手边的走廊，弗吉尔一边走一边提醒后面的几人跟上。
不过几步路的时间，一扇镌刻有秘银纹饰的白桦木门便出现面前，弗吉尔恭敬的敲了敲门，得到回应后将其拉开。
整洁的地面和工作台，各式器具摆放整齐，墙壁上留有专门的透气窗。
奥斯蒙一袭素白长袍，棕红的短发微卷，碧绿色的眸子看向众人，手边的工作台上是刚放下的镊子、玻璃试管。
待几人全部都进来以后，莱栖才颇为恭敬的自我介绍道：“莱栖.霍曼。”
“马克西.亨利，卡莫学院的学生。”
赫纳温点头示意，“我是彭拉行省的青金魔法商会成员，赫纳温。”
来之前莱栖提过，瓦格纳与奥斯蒙先生是好友，也就是说奥斯蒙可能知晓赫纳温的来历，关于这点还是最好不要隐瞒。
马克西颇为不解的瞥了眼，但也未曾发出疑问。
最后，奥斯蒙的视线扫视过几人又回到了莱栖身上，停在憨憨那儿顿了几秒后，他笑着说道：“你们的事，瓦格纳和我说过了。”
“莱栖、赫纳温，是来为学院招生的。”，他的眼底带着别样的笑意。
而莱栖也有些不自在的点了点头。
“这件事上，商会会尽量提供帮助，包括印制的宣传册、以及一些人员方面的安排，另外，近期在斯德亚城的活动，也会由你们出席，当然，会有人陪你们一起。”
随后，他话风一转，颇为庄重的说道：
“当你们以青金塔魔法师的身份外出时，便代表着青金塔，希望你们清楚这点！”
莱栖浅低着头，重重的点了下。
他明白，奥斯蒙阁下的话语有着另一层面的意思，他与校长沟通过，知晓自己与赫纳温有其他的打算。
青金塔魔法师身份的反面，自然就是个人的名义，这个时候，他们的所作所为便不再与青金塔有关。
随后，奥斯蒙看向了马克西，笑道：
“你这段时间，就在青金塔熟悉各项业务，如果有什么想法的话，和弗吉尔说一下，及时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