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各有心思
百里村的咆哮与隆隆脚步之声远远传送出去，村外的两大军营，都听到了声势震天的啸声。
谭进忠看向百里村的方向，对铁虎道：“大统领，听这声音，这百里村开始操练起来了？”
铁虎神色冷峻，目光沉稳如常。
“那个叫莫尘的，确实有几分本事。”
“能够将这些人的斗志激发到这种程度，也算得上是一个人才。”
“不过，这些人空有斗志又能如何？”
“兵法操行，需要日积月累的训练与打磨，仅仅这一点时间，乌合之众不可能成为训练有素的精锐战士。”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不过是困兽犹斗而已。”
谭进忠也点点头。
虎贲营一直都在他的手里，他自然非常清楚自己底下这五万军士的战力如何。
精良的装备加上严格的训练，配以不同兵种的协同作战，虎贲营一向都是大卫国军队最强战力的代表。
铁虎沉吟一会儿，道：“虎啸营应该也快到了吧？”
谭进忠看看天色，道：“估计还有两三个时辰就到了。”
铁虎微微颌首：“传令下去，各部列阵，准备开战。”
“是！”
与虎贲营相对的军营之中，一杯清新芬芳的清茶正摆在凤瑶的面前。
银月向营帐外望了两眼，道：“公主，虎贲营应该很快就要开始清剿行动了。”
“我们现在作何打算？”
凤瑶端起茶杯，浅饮一口茶水，淡然道：“不需要做什么，我们等着就是了。”
银月不解道：“两不相帮？”
“如果铁大统领将百里村剿灭，我们也没有落到什么好处啊……”
凤瑶看着她道：“不然呢？”
“帮铁虎，还是帮莫尘？”
银月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发现似乎确实都很难选择。
帮铁虎，那百里村的清剿就会更加顺畅。
但是铁虎显然不会因此记凤瑶的人情，更不会把手中的兵力让出来。
所以帮助铁虎基本上是一个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
帮莫尘？
就更难办了。
凤瑶手中只有三万兵力，加上百里村一万多人，也才四万，兵力数量上依然处于劣势。
而且凤瑶的三万兵力，以步卒为主，辅以轻骑兵和弓箭手。
但虎贲营光是符纹重甲兵都有两万。
凤瑶手中并没有能够克制符纹重甲兵的兵种，也没有强机重弩车这样的强力破甲装备。
所以如果凤瑶选择与铁虎一战，结果可能会相当惨烈。
至于百里村的那一万多人，银月实在不认为他们能表现出多么强的战力出来。
此前凤瑶一千精骑对两千多名异化者的战斗结果，已经足够说明很多问题。
异化者的人数明明多出一倍，结果被骑兵一个冲锋就给冲得七零八落。
如果不是莫尘力挽狂澜，硬生生以一己阻住了上千精骑，光是那些异化者，只需要几个来回就会被骑兵完全冲垮。
凤瑶轻轻拂去茶面上的茶沫，道：“铁虎为南境大统领，负责整个西北境内军事行动。”
“我虽然宣布进入战时状态，但要就此分离铁虎手中的兵力，光凭一句话还不够。”
“好在这一次，血灵神教也在此间有所布置。”
“刺杀铁虎的行动已经使这次的事件升了一个级别。”
“如果在清剿过程中，血灵神教的人也同时出手，我就能有足够的理由，认定这次晋元城的事件超出了境内管辖权限。”
“那个时候，依照朝廷下达的任书，我为主，铁虎为副，我负责节制调度，他负责统兵作战。”
“虽然这个主帅只是名义上的，但我当然要把这个名头的作用发挥到最大，通过调度来分散铁虎手中的兵权。”
银月虽然觉得凤瑶的话亦有道理，但是还是担心道：“但如果清剿行动涉及到血灵神教，那就不是应该属于是‘统兵作战’的范围了吗？”
“铁虎如果一直带着大军四处清剿，公主又如何节制他的兵力？”
看着银月，凤瑶轻轻一笑，道：“清剿行动虽然可以算在‘统兵作战’里面……”
“但是眼下除了这里，其他地方并无新的兽化人暴动，也没有血灵神教的间谍行动。”
“所以百里村的清剿行动一结束，铁虎的‘统兵作战’也就暂时停止。”
“我毕竟是名义上的主帅，便可以借这个机会，行使调度之权。”
银月想了想，又有些迟疑道：“万一，铁虎拒不交兵呢？我看他的样子，应该不是两三句话就能说动的……”
凤瑶语声一冷，轻哼道：“他如果抗拒，那便给他定个抗命不遵之罪……”
“他定然不会服气，只要他稍有异动，我便以谋逆之罪论处。”
银月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公主，你，这不是要逼着铁大统领造反？”
凤瑶格格笑了起来，“不逼他造反，你以为我还能跟他好声商量不成？”
话锋一转，凤瑶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京城来信你也看到了，父皇已经撑不了多久。”
“一旦父皇驾崩，暗潮涌动的皇权争夺就会马上演变成你死我活的明面厮杀。”
“所以，现在根本没有时间行那些权宜之事。”
“铁虎已经站在五皇子凤煜一边，就算我不逼他造反，父皇一倒下，他的刀尖也一样会指向我。”
“将我击垮之后，他就会转而对付太子。”
“我和太子如果都被他击败，他手中的势力便已经大到足以改朝换庭，凤煜根本不可能控制他。”
“那时，凤煜能保命性命当个傀儡皇帝，都算铁虎大发善心，若是他一个不喜欢，随时都能把凤煜一刀砍了。”
银月听得眼睛都直了。
“铁大统领，竟然会变成这样么？”
凤瑶冷笑道：“你以为他是什么人？忠心为国的大忠臣？”
“这凤家的皇朝之中，他效忠的人，在哪里呢？”
银月低头想了一阵，竟是觉得冷意渐生。
凤家皇朝，铁虎竟是谁也没有效忠。
他的行事，只是凭自己心意而已。
凤瑶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轻舒一口气，道：“所以我必须在这个时候，逼也要逼出一个‘谋反’的铁虎。”
“一来，这样接手他手中的余部，就会名正言顺，二来，有了谋反的这个大罪，他的旧部再要跟着他，除了一些死忠之外，其他人终归会有些顾虑。”
“只要有了顾虑，就是有了私心。”
“有了私心，这些人自然就不会再是铁板一块。”
“分化，便再所难免。”
正当此时，外面传来呜呜的号角之声。
凤瑶轻轻站起身来，看着帐营之外，手指间，却拨弄着一枚铜扣。
心中暗道：“莫尘，眼下是势之所趋，你好自为之吧。”
“这一次，你若能杀出重围，我便支持你，为你手中的异化者提供协助。”
请假！春节将至，更新会受影响。
要过年了，各种事情也多了，这个月更新会很不稳定。
感谢一直以来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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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章 千人同步
号角声起，百里村外，虎贲营大军整装阵列。
符纹重甲兵全副武装，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向前行进。
上万副沉重的铠甲同时摩擦出声。
“嚓嚓！”
“嚓嚓！”
“嚓嚓！”
前阵持盾如同铁墙，中阵长枪林立，后阵战刀出鞘。
还未开始厮杀，就已经显示出无比强大的震慑力。
一千辆强机重弩车摆在符纹重甲兵阵中，弩车座下有滚轮，随时根据战术安排前置或后移。
一万弓箭手则安排重甲后阵形之后，分作三阵，轮射。
一万轻甲骑兵分列左右两侧，随时准备追击。
如此强大的阵势，只为对付区区一万多人，说实话已经有些大材小用。
但是这是铁虎重掌兵权的第一战。
他要不仅要获胜，更要向所有人展示他手中军队无敌的战力。
他要用一场摧枯拉朽无可挑剔的胜利，告诉所有人，
数万军士排成的战阵缓缓向百里村压过去。
在如此威势下，百里村这个原本不起眼的小地方，更加显得弱不经风。
潜藏者营地外围，仅仅只用一圈木桩围了起来。而营地里面的情况虽然被木桩遮挡，但所有人都知道，那里面不过是些更加简陋的帐篷，连普通箭矢都无法抵挡，根本不足以提供能够保命的防护。
如此简陋的防御，让人怀疑百里村能不能撑过虎贲营的一次冲击。
此时，虎贲营五万大军已经逼近到村外两百丈，便齐刷刷停了下来，整个大军静默无声，却带着一种让人难以言喻的威压。
传令兵的令旗一指，此时所有弓箭手的重箭已上弦。
为了给对方持续施以打击，一万弓箭手分作三部，第一部抛射结束后，第二部紧跟其后，然后是第三部。
第三部结束时，第一部抛射的弓箭手已经新箭上弦，正好可以接上。
如此循环往复，根本不给对手喘息和躲避的机会。
现在，这些弓箭手只等一声令下，便要向百里村抛射出漫天箭雨。
正在这时，百里村那处营寨却缓缓打开了大门。
只是从里面出来的东西，却让外面的所有人都看得一惊。
营寨里，一个又一个体形硕大的异化者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了出来。
“嗵！”
“嗵！”
“嗵！”
“嗵！”
这些异化者看上去或是像蛮牛，或是像巨象，或是像犀牛。
并且这些异化者全身都穿着金色重甲，胸甲处还有一个大大的“猛”字，手中提着长达数丈的巨型大锤，看上去威不可挡。
原本他们宽大健壮的身躯已经就已经比寻常人大得多，再穿上这一身重甲，几乎比寻常人大了两倍以上。
在他们面前，虎贲营威武雄壮的符纹重甲兵突然一下就变得娇小起来。
而这还没有完。
这些健硕的异化者两人一组，每人手里还拖着一条锁链，锁链的后面，是一辆辆金色的战车。
走出来的“猛”字号异化者怕不有两千余名，拖着的战车，竟是有上车辆。
金色战车体长约十丈，宽两三丈，四面有甲，底座有四轮，正面还立着宽大厚重的盾牌。
这些盾牌斜斜向后，不仅增大了防御的面积，正面射来的弩箭也会因为撞击在斜面上无法完全受力，而被弹飞出去。
整个战车的造型看上去极其怪异，整个昊极大陆上都没有过这种造型的战车。
上千名身披金甲、手持巨锤的高大异化者拖着千辆战车，虽然比不上对面数万军士的规模庞大，却仍然显露出丝毫不输给对方的强大气势。
铁虎注视着这些金色的战车，眉头一下子锁了起来。
“百里村里，什么时候有这些东西的？”
在他身边的谭进忠也是一头雾水。
“属下来时已经观察过里面，除了一些木桩，没有任何装备。”
“更没有这些造型古怪的金色战车。”
那些异化者身上的金色铠甲、金色巨锤，都是之前完全没有看到过的。
特别是这些战车，不仅体积宽大，数量又多，那处营寨根本不可能隐藏得下。
虽然心有疑虑，但看这阵势，对方显然已经作好准备，要与虎贲营殊死一战。
“大统领，还要放箭吗？”
谭进忠向铁虎问道。
铁虎阴沉着脸，一进没有说话。
那些异化者身披重甲，那个战车又分外古怪，符纹重弓未必能形成有效的杀伤力。
“嗵！”
“嗵！”
异化者的后面缓缓走出一个同样身披金甲的少年，一直走到队伍的最前方。
莫尘。
莫尘手中同样握着一柄大锤，不同的是，这柄大锤的锤柄上，还有一条长长的金色锁链。
看到莫尘，铁虎的眼神倏然转冷。
厉声道：“放箭！”
虎贲营中，传令官手中的令旗刷刷翻飞，飞速将铁虎的指令传了下去。
这时，站在异化者队伍前面的莫尘，忽然拔腿就跑。
只是他跑的方向，并不是向后或是向旁边逃窜，而是直直向着对面阵列整齐的符纹重甲方阵冲了过去。
随着莫尘的行动，拖着金色战车的“猛”字营异化者也同时齐齐踏步奔出。
数千只穿着重甲战靴的粗大脚掌落在大地上，震得大地也不断颤动。
“轰！”
“轰！”
“轰！”
“轰！”
蓄势待发的弓箭手一接到命令，也按照早就对准好的角度，松弦出箭。
“嗡！！！”
强烈的弓弦震动声中，精铁箭矢倏地离弦而去，在空中抛出一片箭雨。
铁虎忽地眼神一缩。
莫尘与那些异化者行动的时间，刚刚是他下令放箭的同时。
铁虎的命令传达到弓箭手时，异化者们已经冲出了十余丈。
虽然从下令到弓箭手出箭，只有短短的数息时间，但对方恰好就抓住了这个时间空隙向前移动。
而且莫尘一个人也就算了，偏偏这两千多名异化者行动无比整齐，没有丝毫停滞和拖泥带水。
如今箭矢仍在空中，这些异化者们却还在不断前进。
“扑扑扑扑！”
“扑扑扑扑！”
“扑扑扑扑！”
无数箭矢落在了异化者们身后的空地上，正是刚才他们所站立的位置。
虎贲营的弓箭手都是最好的弓箭手，只要给他们指定了射击区域，他们就绝对不会射偏。
但这个时候，这些弓箭手却因为过于精准而全部落空。
传令官迅速注意到异化者们的行动，用最快速度调整了命令。
对方正在快速向前移动，考虑到对方的移动速度和箭矢飞行需要的时间，所以下一轮弓箭手所需要打击的范围，就要在异化者阵营前面一段距离。
“放！”
一声令下，第二轮弓箭手调整好角度，重箭“铮”地一声，脱弦而出。
第四百六十一章 百丈之内，破字营出击！
但几乎就在同时，正在全力前冲的异化者们竟然同时刹住了脚步。
就连他们拖着的金色战车都被硬生生拉住停下。
“扑扑扑扑！”
“扑扑扑扑！”
“扑扑扑扑！”
这一次，弓箭手们的射击仍然非常精准。
如果这些异化者们不停，按照他们冲击的速度，绝对刚好冲进他们的射击圈内。
但是，无比诡异的是，他们停下了。
就连谭进忠看着那些行动整齐如一的异化者，也不由觉得有些发愣。
虎贲营这边的军令，仿佛不仅传递到自己阵营之中，还仿佛同时传达到了异化者那边。
而且看他们的反应，数千人的行动就像是一个人，近乎于完全同步。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谭进忠追随铁虎多年，征战无数，深知令行禁止的重要性。
战场之上，少则数千人，多则数万甚至数十万、上百万人，处于战阵之中的士兵，并不能看清楚整个战场的局势。
所以军令就尤为重要。
领军统帅会根据战势发展，不断发出指令调整，这些指令如果能够快速有效地传递到每一个士兵，士兵能够根据指令迅速作出反应，就是决定一场战役胜负的关键。
越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在这方面就越是出色。
作为铁虎旗下最强力的军队之一，虎贲营在这方面自然是极其优秀。
谭进忠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放眼整个昊极大陆，也不会有一支军队能比他们做得更好。
但谭进忠分明看到，刚才这些异化者齐齐突进时，根本没有人发出过任何指令。
就连冲在最前面的莫尘也没有任何动作或声音。
可就在莫尘停下的时候，他身后那些体型如山拖着战车的异化者们便同时停住。
整齐得简直连一点时间差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
即便是虎贲营，也只能做到军令下达之时万众一心，绝不可能做到所有将士都与统帅心意相通。
因为无论多么迅捷的军令，从下达到士兵作出反应，都一定会有一个时间空隙。
但这帮人没有。
他们就像数千人拥有了同一个大脑，所有人都在同时接受来自这个大脑的指令。
谭进忠看向铁虎，却见铁虎的脸色也同样不好看。
此时，场上又生变化。
莫尘和他身后的异化者，又再次开始了突击。
由于第二轮弓箭打击落空，在莫尘和异化者的前面，箭矢像一片低矮的灌木丛密密麻麻插在地上。
战车之中忽然伸出无数双手，将地上这些箭矢尽数拔起。
这一次，异化者的战阵已经冲到了虎贲营阵前一百五十丈。
“强机重弩车，出阵！”
一千辆强机重弩车从符纹重甲兵阵中被迅速推了出来，列在阵前。
强机重弩车的最强杀伤距离是一百丈。
“轰！”
“轰！”
“轰！”
“轰！”
奔腾的异化者们拖着金色战车不断接近。
一百三十丈、一百二十丈、一百一十丈
重弩发射兵的手已经搭上了机簧之上。
只等这些异化者再往前一点，足以穿破重甲的重型弩箭就会强力收割对方的生命。
一百丈！
第四百六十二章 冲锋
异化者们却并不想给铁虎或是虎贲营中的任何人思考的时间。
强击重弩箭平射而来，“破”字营极其灵活的纵身一跃，恰好避开了这一轮攻击。
虽然他们人尚在半空，但仅仅目测便能知道这一跃足有一丈多高。
这一跃又是在全速奔袭之下，受前进速度的加成，“破”字营的异化者落地之时，已经距离强击重弩车不足五十丈。
落地之后，这些异化者又贴地疾行。
由于这些异化者的行进速度太快，距离又越来越近，强机重弩车已经没有时间一支一支发射。
“重弩连发！”
新的指令迅速传达到重弩兵那里。
听到号令，重弩兵们迅速开始着手调整强击重弩车上的击发卡簧。
强击重弩车由击发卡簧控制射击频率，必要时可以打开击发卡簧连续射击。
箭匣中一次装填可以容纳五支重弩箭，先前射出一枝，现在箭匣中还有四枝。
一旦开启连击模式，重弩射手只要在弩箭射出之时操控好弩车的射击角度，便能通过连续击发，从下到上封住异化者所有闪避的角度。
谭进忠面色冷峻，严密注视着战场上的局势。
这一次，这些异化者要如何从弩箭的全方位封锁中突围而出？
忽然间，谭进忠猛地看到，百丈之外的异化者阵营中，无数背生双翅的异化者从战车之中跃出，拍动翅膀，腾身而起。
仅仅只是粗略扫上一眼，这些异化者怕不都有近两千人。
而谭进忠分明看到，这些飞上半空的异化者，人手一把长弓，箭已上弦，直指弩车阵。
这些人的胸甲上，写着醒目的“飞”字。
“飞”字营升空之时，高高跃起的“破”字营正好向地面落下。
两相上下之时，正好为“飞”字营留出了射击角度。
“嗖！”
“嗖！”
“嗖！”
“嗖！”
无数重箭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急速飞向强机弩车阵。
而这个时候，对面的强机重弩兵正在调整弩车上的击发卡簧。
对于熟练的重弩兵来说，调整击发卡簧需要的时间并不需要多久，只不过一扳一扣一卡的时间而已。
但对面的异化者居然就抓住了这么短的时间空隙进行攻击。
“夺！”
“夺！”
“夺！”
“夺！”
这一轮弓箭射击的攻击目标明显应该是那些射击位上的重弩手。
但“飞”字营的异化者们显然没有虎贲营那些久经训练的弓箭手准头好，是以这些箭矢有不少都直接钉在了弩车的木质框架之上，另有一些则是射中了射击位旁边的其他士兵。
还有一些则越过了弩车阵，直接射进了弩车阵后面的符纹重甲兵的阵列之中。
只听得“叮叮”之声乱响，火星乱溅。
但这些重箭却只在符纹重甲上留下或深或浅的痕迹，根本无法将其穿透。
更有准头偏得有些离谱的，竟是把箭射到了前方刚刚落地正加速狂奔的“破”字营同伴身上。
“咣！”
“咣！”
几名“破”字营的异化者忽然感到屁股像是被谁捅了一下，心头一惊，速度竟是又提上去三分。
幸好他们身上的金色铠甲也不是寻常之物，这些箭矢也并没有给他们带去实质性的伤害。
虽然两相比较之下，这些“飞”字营的射术委实差了一些，但好在他们人数却是不少，只这这一轮，就射出去近两千支箭。
而且他们是在空中从高往低俯射，相对来说射击难度又要低上一些。
所以虽然这些人的射术不怎么上得了台面，有差不多有一大半都落了空或是射得不明所以，但终究还是有数百支箭成功命中目标。
“扑！”
“扑！”
“扑！”
“扑！”
“扑！”
不少站在射击位上的重弩手身上中箭，惨呼一声倒了下去。
这些重弩手身上并没有穿着沉重的精铁铠甲，为了方便操作和行动，他们身上只有硬质皮甲。
但这样的装备显然无法抵御从天而降的重箭穿刺。
就算被射重的位置不是致命伤，他们也无法继续保持稳定的击射。
旁边的重弩手同样训练有素，立即顶了上去，站在了射击位上。
但这一去一来，强机重弩车的连发扫荡不可避免的又被拖延了一点时间
还有一些箭矢虽然没有能够命中重弩手，却击中了弩车的机簧或是弩弦等关键位置，这使得重弩车又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清理。
但就趁着强机重弩车阵被“飞”字营扰乱的这一点点时间，贴地飞奔的“破”字营已经冲到了弩车的阵前十丈。
弩车阵中，没有受到影响的还有三四百辆弩车，他们毫不客气地开始了连击模式。
“突突突突！”
无数强劲粗壮的弩箭倾泄而出。
但那些正在夺命狂奔的“破”字营异化者仿佛早就看清楚了所有一切，提前已经开始迂回移动，成功避开这些喷射的强机重弩，转而跑到那些尚未开始击发的弩车线路上。
谭进忠满眼都是惊异。
到目前为止，这些异化者的每一步行动，在时机上都掌握得无比准确。
加上他们那不可思议的整齐同步，竟使他们在整个过程之中，没有浪费过一点点时间。
更让谭进忠吃惊的是，百丈之外，所有的异化者已经开始同时向虎贲军阵开始冲锋。
“猛”字营的强壮异化者们依然两人一组拖着战车，全速狂奔。
战车上却再次跳出新的异化者。
血纹披甲狮、紫晶斑斓虎、铁背银鬃狼、灵岩风刃豹……
“勇”字营。
他们的身上，速度与力量兼备，攻击与防御平衡。
这些异化者一从战车上跳下来，便全速冲到了队伍的前列。
虽然比不上“破”字营的速度奇快，但是他们依然可以称得上迅捷如风。
而在后面拖着战车的“猛”字营，也因为战车的重量大大减轻而变得轻松不少，嗵嗵嗵嗵，迈着大步直奔而来。
谭进忠眼神骤然一缩。眼下重弩车阵尚未攻破，对方却已经提前发起攻势。
这说明，他们有绝对的信心，能够破掉这边的强机重弩车阵。
谭进忠猛地大叫一声。
“护住重弩车阵！”
第四百六十三章 破阵
强机重弩车制造很费工序，若是被损坏，短时间很难补齐。
而且花费也是相当不低。
铁虎却忽地站起身来，沉声下令道：“符纹重甲兵，出阵！”
“大统领？”
谭进忠吃惊地看着铁虎，“那弩车阵……”
铁虎道：“光靠那几个重弩兵是保不住的。”
谭进忠不由一凛，“是！”
五丈、三丈……
“破”字营的异化者一步步冲到了弩车阵前。
一辆强机重弩车因为需要移动、装填、击发，所以配备了十名士兵。
此时，见到这些异化者已经接近，除了射击位与装填位，其他士兵纷纷抽出战刀，准备应战。
但是这些异化者似乎根本没有打算与他们正面对抗，而是突然停下，趴在地上，保持着最低的体姿。
那些重弩兵还有些不明所以，蓦地，从后面奔跑的异化者阵营中，飞出无数粗如手臂的“长枪”。
这些“长枪”不仅尖利沉重，而且上面竟然还有战气符纹。
“那是……强机重弩车射出的重弩箭！”
谭进忠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射”出这些弩箭的，赫然是紧随“破”字营后面的“勇”字营异化者。
“勇”字营的异化者在疾速狂奔中，顺手抄起扎在地上粗如手臂的重弩箭，直接当作标枪回掷了回来。
这些异化者个个身具狮虎豹狼之力，又借助奔跑速度产生的动能，这一掷之下，虽然比不上强弩机簧，却也是威力十足。
“噗！”
“噗！”
“噗！”
“噗！”
这一轮投掷带来的杀伤力，竟是比先前的弓矢还要大得多。
许多士兵直接被扎穿，甚至因为冲击力太强，重弩箭竟是贯穿了数人。
坚固的重弩车被投回来的重弩箭击中，也因无法承受如此重击，不少重弩车轰地一下被歪歪扭扭，受损严重。
而且仿佛有着一种诡异的默契一般，他们都非常明确的知道自己要攻击的目标和方向。
一部分人直接向那些先前没有受到影响的重弩车发起攻击。
另一部分则指向正在试图恢复射击的重弩车。
至于已经损毁无法发射的那些，竟是一枝重弩箭都没有人往那边投。
谭进忠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在这样集体大冲锋之中，每个人的视线其实都容易被身边的人遮挡，一般情况下，都无法准确的知道整个战局的变化。
但这些异化者，居然像生着“天眼”一般，对整个战场上的情况知道得清清楚楚。
而且分工之明确，配合之默契，时机把握之准确，便是久经操练的士卒，也无法做到这样完美。
“这些人，是如何做到的……”
以五万对一万，原本应该是轻松取胜的局面。
何况还是精锐之师虎贲营？
在谭进忠的想法里，这一仗的本方的折损应该保持在最低限度才是应该的。
对方不过是一群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而已，如何能与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虎贲营相比？
三轮抛射加上强机重弩车上五轮连射，就应该足以打掉对方一半以上的人员。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弓箭手的抛射与强机重弩车的攻击，都被对方完美的避开了。
不仅如此，对方到目前为止，尚未有人员折损，自己这边的伤亡忆经有上千人。
如果算上被损坏的强机重弩车，这个损失就更大了！
谭进忠终于明白铁虎为什么要直接出冲符纹重甲兵了！
取巧已经不可能。
只能以强大的实力碾压。
“轰镲！”
“轰镲！”
“轰镲！”
“轰镲！”
符纹重甲兵列阵前进。
依然是前阵持盾，筑起一道防护铁墙。
中阵持枪，斜指向前。
后阵厚背重型战刀在手。
阵势一如既往。
“轰镲！”
“轰镲！”
“轰镲！”
“轰镲！”
“勇”字营继续一边前冲，一边捡起地上残余的重弩箭继续回掷过去。
但他们奔跑的线路却发生了改变。
即使没有回头，他们也极为默契地为身后拖着庞大战车的同伴让出来行进的线路。
不是让出一条路线。
而是上千条。
从督阵台上，可以无比清晰地看到，那些奔跑的人群迅速调整着自己的位置，一条条清晰可见的通道直通符纹重甲兵的阵列。
“勇”字营放慢了脚步，“猛”字营的熊牛犀象异化者们却拖着战车咆哮而来。
“嗵！”
“嗵！”
“嗵！”
“嗵！”
沉重的步伐震得大地一阵颤动。
威猛高大的身躯拖着战车直直冲向符纹重甲兵的军阵。
最前方的符纹重甲兵手持方盾，身体前倾，试图全力顶住对方的冲击。
他们身后的袍泽也紧紧靠上来，为同伴提供助力。
“吼！！！”
异化者们两人一组，手握锁链，借着一路狂奔的惯性，用力将战车撞向前方的盾墙。
战车长有十丈，宽两三丈，沉重无比。
被这样一下抛出去，冲击力甚至强过攻城用的冲车。
“轰！！！”
“轰！！！”
“轰！！！”
“轰！！！”
上千辆战车同时撞上盾墙，无数盾牌破碎，更有无数士兵被直接撞得飞起。
巨大的冲击力立时在整齐的阵列中打开了无数道缺口。
抛开了战车，“猛”字营的异化者们手握巨锤，径直突入缺口，见人就砸。
“咣！”
“咣！”
“咣！”
“咣！”
巨锤重重砸在对方厚重的铠甲上，仿佛是铁匠铺打铁。
符纹重甲的防御力虽然很高，许多即使被砸得变形，也没有破裂。
但是里面的士兵一个个都是血肉之体，无法承受如此强悍的攻击，纷纷被砸得口鼻冒血脏腑受损。
有被砸中头盔的，甚至直接连头带盔一起被砸扁。
巨锤在人群中四下挥舞，势不可挡，竟是生生在一片钢铁丛林中，砸出一片血路。
而此时，先前故意慢下来的“勇”字营虎豹熊狼们则已经快速跟了上来。
阔背大斧冲入战阵，开始四面砍杀。
符纹重甲兵毕竟是一支战术素养极高的军队，经历短暂的慌乱之后，迅速调整阵形开始应对。
步战肉搏之中，他们会以十二人为一小队，组成攻守兼备的队形。
小队与小队之间又会相互呼应，组成更大的战斗阵形。
但对手却比他们更加难以应对。
第四百六十四章 让人头痛的对手
符纹重甲兵以十二人为单位，两名盾手，四名长枪兵居中，六名士兵持厚背战刀分布外围。
战刀手是整个阵形中最重要的攻击输出。
一旦开始近身搏杀，对方首先要面对战刀手厚背战刀的劈砍削斩。
如果对方想要攻击战刀手，长枪兵则会在盾手的掩护下，利用武器的长度优势全力捅刺。
战刀与长枪的远近配合，会使对方无所适从，顾此失彼。
想要应对凶狠的战刀，就无法顾及不知何时突出其来的长枪。
若是分神注意长枪，又难以抵挡战刀手的凌厉攻击。
盾手则是整个队形中走位最灵活的，通过迅速灵活的走位保护身边战友的侧面和背面，尽全力不让他们受到攻击。
虽然只非常简单的战斗组合，但通过彼此默契的配合协作，便能产生极高的战斗效率，避免了各自为战的混乱场面。
而且这些士兵早就训练有素，每个人的职责非常明确，所以即使原本的小队队员出现折损，也能迅速与旁边的其他袍泽组合成新的战斗队形。
按理说，精良的装备加上良好的战术素养，再加上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即使异化者们冲入了战阵，这些符纹重甲兵也应该能够应付自如。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猛”字营一马当先，手中巨锤长一丈五，比对方一丈长的长枪还要长出许多。
而它还是一件重型武器，挥动之间，力道如雷霆万钧。
也只有这些拥有牛象之力的异化者们才能把这样的武器挥洒得如此自如。
巨锤的攻击力和震慑力都太强，便是手持盾牌的盾手也难以抵挡。
一记重锤砸下来，便是盾牌未破，盾手的手臂也会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受损。
战刀更是无法与重锤正面抗衡。
战刀手只能全力近身，试图给这些蛮牛巨象般的异化者造成伤害。
但近身之后，他们要面对的，是“勇”字营的阔背重斧。
战刀灵活多变，重斧伤害高，近战之中，原本应该不相伯仲。
可是他们忘记了，对方还有一群人。
“破”字营。
“破”字营的异化者们无比灵巧，而且始终紧贴地面，手中的武器，却是造型奇特的钩镰枪。
这种武器似枪如矛，前端有枪尖，枪尖下面却是一道形如弯月镰刀一样的钩镰。
他们并不对符纹重甲兵直接发动攻击，而是专攻他们的下盘。
或戳，或刺，或钩，或撩。
肉搏之中，生死只在一瞬间。
符纹重甲兵身上的重甲为了获得超强的防御，本就打造得非常沉重。
在生死搏杀中，所有的注意力原本都在搏杀的对手上面，脚下突然被这些钩镰枪一阵钩绊，许多士兵当即重心不稳，直接滚倒在地。
还没有爬起来，“猛”字营的重锤便像是打地鼠一样，直接当头一锤，把倒地的重甲兵连人带甲砸进了土里。
如果说，符纹重甲兵的战斗队形兼顾了远近，异化者的攻击阵形则是针对上中下三路。
上路重锤压制对方长枪，中路战斧应对战刀，下路的钩镰枪则是全力偷空使坏。
这三路之中，以“破”字营的钩镰枪最让重甲兵头痛。
裂地穿山甲、漠北巨妖蜥、紫火闪电鼠、雪背风灵貂……
他们仍旧紧贴地面，在战阵之中神出鬼没，行动无比迅捷。
一旦出手，重甲兵轻则踉跄不稳，重则绊倒在地。
偏偏由于“破”字营的异化者行动时体姿过低，对面的重甲兵根本不可能一直低头观察他们的动向。
因为他们的面前还有“勇”字营的战斧，头上还有“猛”字营的重锤。
而且这些像妖鼠一样的异化者并不仅仅在双方交手时才出手，他们几乎是见缝就钻。
而他们也像是开了“天眼”一样，非常清楚两万多人的战阵之中，哪里才有可以进退自如的空隙。
可以说，这些身经百战的符纹重甲兵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诡异的对手。
异化者则一路高歌猛进，向符纹重甲兵的战阵之中杀进去。
符纹重甲兵虽然遭遇困境，也不甘示弱，全力抢攻。
只是对方的战术实在难以对付，几轮交手下来，符纹重甲兵这边又添了许多折损。
远处，凤瑶与银月也站上了营中的高台，远远关注着这边的局势。
看到异化者连连惊人之举，凤瑶与银月也不禁大为侧目。
“公主，这些异化者从哪里弄来这许多的武器装备？”银月禁不住问道。
凤瑶却道：“装备武器，都还是其次。”
“这许多的人行动如此一致，配合堪称天衣无缝，这才是最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
银月也连连点头，道：“确实，虎贲营已经称得上是大卫国的最强精锐之一，却都不能做到像他们这样。”
“而且，这个莫尘进入百里村，才不过半天时间……我简直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美目一转，看着远处的莫尘，凤瑶嘴角泛起微微的笑意。
“果然，你永远都能带给我惊讶。”
铁虎立在督阵台，眼神从厮杀的战场移向另一边。
莫尘手中提着一柄大锤，依旧站在刚才那个地方。
距离战阵一百丈。
看他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打算现在就加入战事。
似乎感觉到铁虎的注视，莫尘甚至还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不过莫尘的眼神很冷漠，远远看着铁虎，张口说道：“要死多少人，你才会认输呢？”
莫尘的声音一点都不大，也没有丝毫锋芒，却如同近在耳边。
铁虎面色一冷，立时知道对方是用魂识传音过来，当即以魂识回应道：“笑话！”
“你以为你已经用胜券在握了吗？”
莫尘的目光重新看向厮杀的战场，那里依旧上演着惨烈的生死战斗。
不断有人受伤，倒下。
有些人，永远也不能再站起来。
莫尘的目光变得有些冷淡。
“这么多人死在这里，你难道又觉得，你赢了吗？”
铁虎冷然道：“弱肉强食，优胜劣汰，这是世间的生存法则。”
“没有我，这世间也同样会有争战，同样会有你死我活的战斗。”
“我将他们训练成最强的士兵，他们在战场上才会有更多活命的机会。”
第四百六十五章 变阵
莫尘微微颌首，道：“我承认，世道是残酷的。”
“有些争斗，不可避免。”
“可惜，今天这一仗，却是一场本来不应该发生的战斗。”
“仅仅是为了你眼中所谓的‘大势’，这些人就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些士兵听命于你，却到死也不明白，他们死的真正意义是什么。”
“一将功成万骨枯，你的赫赫威名之下，不过是无数堆积的白骨。”
铁虎道：“那又如何？”
“这些人在五皇子、太子，甚至凤瑶的手下，难道就不会有人死去了吗？”
“这天下的争斗，无论何时，都是一般的血腥惨烈。”
“只有像我这样的人，才能真正结束各方的混战。”
莫尘将大锤提起，遥遥指向铁虎，“如果你真想结束这世间的混战，你应该对付的是漠北的血灵神教。”
“你今天这一仗，只是为了在与凤瑶的兵权争夺中占据有利的位置。”
“但是我想问你一句，凤瑶的能力，难道比你差了吗？”
“如果这一场混战，真的需要一个强大的人来终结，那又为什么不可以是她？”
此言一出，铁虎高大魁梧的身躯忽地一震。
远在另一处军营的凤瑶脸上也露出迷惑之色。
“这家伙，居然还会替我说话了？”
隔了半晌，铁虎才缓缓道：“你是四公主的人？”
莫尘大笑道：“我当然不会是她的人，如果我是，你觉得她这三万人还会这么悠闲的看戏吗？”
“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笑声一收，莫尘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嘲弄。
“以铁大统领的眼光，应该不会看不出凤瑶公主的能力吧？”
“将你手中的兵权交给她，或是成为她的麾下之将。”
“如此两强联手，北伐狼庭，南平内乱，成就四公主一番霸业，一统天下。”
“从此四海升平，铁大统领结束天下大乱的理想得以实现，也能拜王封侯，难道不好吗？”
“还是……”莫尘微微一顿，道：“你不想这么做，只是因为你根本不愿居人之下呢？”
铁虎默然不语。
事实上，莫尘的这个问题，如果单从回答的角度来说，铁虎可以有很多种说辞。
比如，凤瑶只是公主之资，并非皇室正统继承人等等。
但是现在他却突然不想说这些。
莫尘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修行者，却能带着一万异化者，奇招频出，与他的虎贲营正面对抗。
这已经激起了铁虎心中的战意。
现在对方言辞犀利，锋芒毕露，步步紧逼，铁虎不想再以套话搪塞，而是直接就地反击。
“天下之势，有德者居之，有能者取之。”
“以我之能，便是当真取这天下，又有何不可？”
莫尘将大锤扛在肩上，脸上浮现颇具深意的笑容。
“这才是铁大统领真实的想法吧？”
“什么结束天下混战，根本只是一个借口。”
“这的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你的一已私心而已。”
“这些死去的人，流淌的血，只是为了衬托和证明，英明神武的铁大统领，有多么强大，多么威武……”
铁虎也动了真气，森然道：“强者恒强，这是世道法则。”
“弱者追随强者，也是天道必然。”
“我既生而为强，自然不会以弱者自处！”
莫尘看着前方的战圈，声音不急也不徐，却似刀锋般锋利。
“很显然，你们这些神明，早就已经忘记了作为一个凡人的感受。”
“你们高高在上，俯视众生，安排他人的生死，决定他人的命运，想要将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掌控在你们的手中。”
“在你们的眼里，这些普通的凡人，只需要跪服接受自己的命运即可。”
铁虎重重哼道：“多说无益，这场战斗，还远未结束。”
“传令，变阵！”
此时，符纹重甲兵的阵列立即发生变化。
盾手们迅速集结起来结成新的盾墙，而战刀手和长枪兵则退隐于盾圈之外，将整个盾墙外面的空间，全部留给了异化者。
手持重锤的异化者几次想要冲上去，盾墙却随之后退，似乎并不想与这些彪悍的异化者正面对刚。
“公主，这些重甲兵围而不上，是想要做什么？”银月看着战圈，有些不解。
凤瑶轻声道：“他们在改变战术。”
“马上，骑兵就要出动了。”
本布置在两翼的轻甲骑兵，此时开始行动。
隆隆的马蹄声响，两翼骑兵开始往中间包抄。
马蹄飞驰，马背上的轻甲骑兵却提起了骑射弓，一边奔跑，一边瞄准了盾墙之外的异化者们。
见到骑兵出动，这边的盾墙之中，立即伸出无数长枪，直指异化者。
银月一下子明白了。
“这是要前后夹击，骑兵在外游弋骑射，长枪手躲在盾墙之后进行攻击。”
“这样异化者们就没有办法前后兼顾。”
凤瑶道：“恐怕还不止是这样。”
“你看阵列后面。”
银月定盯一看，发现盾墙与长枪兵的阵列后面，一万弓箭手再次箭矢上弦。
这一次，他们的箭矢与之前有着明显的不同。
箭杆上亮起明亮的符纹，箭镞上则跳动着灼热的火焰。
“烈焰箭？”
这种箭矢与强机重弩箭一样，需要通过灵器师刻录战气符纹。
与强机重弩箭不同的是，烈焰箭命中目标后，战气符纹会瞬间释放，相邻箭矢的战气符纹彼此相互作用，在命中的范围激起熊熊烈焰。
“前后夹击，再用烈焰箭火攻？”
“那……这些异化者要怎么对付？”
银月看着眼前的局势，不知为何，突然莫名的有些紧张起来。
虽然莫尘跟四公主也不算是一路，但起码两人之前还有合作的意向。
比起铁虎，银月觉得，莫尘赢了似乎更好。
凤瑶轻轻摇头，道：“这些异化者我也不了解，我也说不上来该怎么对付。”
“不过，我觉得莫尘应该会有办法吧。”
“到目前为止，我们看到了‘猛’、‘勇’、‘破’三个营的异化者冲进了战阵。”
“空中还有一群会飞的异化者，还没有动。”
银月看看空中，那群背生双翅的异化者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武器。
凤瑶指着战场之上，忽然道：“难道你没有发现，‘猛’、‘勇’、‘破’三个营加起来大约有六千多人的样子。”
“空中会飞的那群大概也是一千多两千的样子……”
“可是百里村里分明有一万多的异化者。”
“那么，还有一部分人，他们去了哪里？”
第四百六十六章 马失前蹄
银月细细看了一下，登时也觉得有些蹊跷。
确实，现在能够看到的异化者，大约七八千人。
确实与百里村实际的异化者数量对不上。
还有两千多人，去了哪里？
银月的目光看向了那些金色的战车。
先前除了“猛”字营，其他所有的异化者都藏在战车里。
自从这些战车被“猛”字营当作攻城车撞开符纹重甲战阵的盾墙之后，那些战车便散落在战阵之中，再没有动静。
剩下的人，会还在里面吗？
可是双方的厮杀已经有了好一阵，这些人一直躲在里面，又能做什么呢？
虎贲营这边已经变阵，正面盾墙矗立，长枪如林，堵住了这些异化者的去路。
一万轻甲骑兵已经从两翼包抄过来，准备袭击异化者的背面。
就算那些空中能飞的异化者前去支援，也会成为一万轻甲骑兵手中骑射弓的活靶子。
“嗖嗖嗖嗖！”
骑射弓开始从战阵的边缘开始射击。
异化者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抵挡。
骑射弓的力道不如符纹重弓，但这些骑兵显然久经操练，射术极佳，专挑那些铠甲覆盖不到的地方下手。
比如眼睛、关节等位置。
而且借着座下马匹灵活的跑位，他们可以冲到很近的距离施射，然后又迅速跑开。
异化者们仿佛也拿不出什么有效的办法应对，只能一边挡掉射来的箭矢，一边后退。
轻甲骑兵们也并不急于推进战圈，骑射也并不追求伤害多高，反而更像是在把这些异化者驱赶聚拢在一起。
符纹重甲兵的盾墙阵列也非常默契地开始从两翼开始往中间挤压收拢。
“他们想要把这些异化者圈在一起，然后再用烈焰箭攻击！”
就连银月都看出了虎贲营的作战意图。
有了轻甲骑兵在后方的策应攻击，这些异化者就无法像先前一样专心对付符纹重甲兵。
而符纹重甲兵刚才即使有所折损，现在也还有一万五六，再加上一万轻甲骑兵，围攻人数只有六千余人的异化者，人数上仍然有着绝对的优势。
特别是筑起盾墙之后，“破”字营的异化者无法直接穿过盾墙骚扰。
若是去追击轻甲骑兵，骑兵行动快速，这些异化者又容易在追击过程中陷入骑兵阵被乱箭围射。
是以“破”字营的异化者们也暂时停了下来，没有轻举妄动。
在对方的各种逼迫下，这些异化者们，渐渐被战阵逼到了一起。
但是被大军围困并不是什么好事，何况后面还有一万弓箭手蓄势待发。
凤瑶远远看着莫尘，却见他神色如常，没有什么慌乱和紧张的意思。
“果然，你还是准备了后手么？”
轻甲骑兵一路驱赶，渐渐把异化者们赶到了中圈的位置。
此时重甲兵后方的弓箭手烈焰箭上弦，箭镞上的火焰跳得格外热烈。
只要包围圈再收紧一点，这些烈焰箭就会一触即发，将对方淹没于火海之中。
半空中，“飞”字营的异化者们却开始压低飞行高度，缓缓向这边靠近。
谭进忠冷冷一笑，道：“现在想来增援，也不过是多送性命。”
“那些飞在天的异化者射术平平，人数也只有一两千人。”
“若是与骑兵对射，毫无胜算。”
不过，让谭进忠意外的是，那些“飞”字营的异化者们并没有拿出弓箭，却拔出长剑握在手中。
“咦？”
“这是要利用飞行优势，突袭近战？”
谭进忠不禁大摇其头。
“想必他们也知道自己射术不行，只能近战肉搏。”
“可惜这空中的优势在弓箭面前，又有多大用处？”
“只怕还没有飞近，便被射成了筛子。”
铁虎注视着战场上的动静，却道：“这个莫尘心思不弱，不可小视。”
“而且，你有没有注意到，现在场上出现的异化者数量，跟实际数量不符。”
谭进忠也点头道：“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我一直以为，那些异化者埋伏在战车之中。”
“可是到目前为止，那些战车都没有什么动静。”
“我觉得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迅速把这些冲进阵中的几千异化者消灭。”
“只要这部分人被消灭，他们的主要战力就没有了，剩下那些人就算有些什么算计，应该再翻不起什么大浪。”
铁虎微微颌首，却沉吟不语。
异化者们承继了各种妖兽之力，也具备了像妖兽一样的技能。
从眼前莫尘对这些人的分组来看，很明显是把能力相近的异化者编成一队。
力量强横，体型硕大的“猛”字营。
迅捷快速的“破”字营。
兼备力量与速度，攻击力强大的“勇”字营。
还有，具备飞行能力的“飞”字营。
如果还有一个营，会是什么样的能力？
正在这时，一匹正在奔驰的战马猛地一脚踏空，马蹄陷落，咯啦一声折断。
战马发出一声惨嘶，滚倒在地，将马背上的骑兵远远抛了出去。
还没有等旁边的人明白怎么回事，第二匹、第三匹、第四匹战马相继栽倒。
骑兵们被抛落地上，摔得七荤八素，更有运气背一点的，直接摔进了异化者的人群中，只听得“咣咣”两下，便没有了声息。
骑兵阵顿时出现一阵骚乱，可是看似平常的地面却仿佛突然生出了无数的陷阱，不过短短数息之间，便有上千匹战马失蹄陷落，
随着被马蹄踩踏陷落的地面越来越多，所有人才赫然看到，那些根本就不是什么陷阱，而是一条又一条深深的沟壑。
这些沟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挖出来的，纵横交错，奔跑的战马一旦踏空，便会折断马蹄，无法行动。
“撤退！”
轻甲骑兵迅速向后撤退。
“嘶！！！”
“嘶！！！”
“嘶！！！”
又是无数战马的惨嘶。
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返回的去路竟然同样成了他们的恶梦。
轻甲骑兵们有些发蒙。
身后明明是刚刚才跑过的地方，怎么会突然变成了寸步难行的凶险之地。
“突突突！”
一名骑兵猛地看到面前的地面快速而怪异地拱起，像是下面有什么东西在拱动一般。
“呼！”
泥土破开，一个身穿金色铠甲的异化者破土而出，看到骑兵，咧嘴一笑，扑地一声，又钻入了地下。
裂地穿山甲，堪称妖兽界最厉害的打洞能力。
获得这种妖兽之力的异化者，同样具备超强的破土能力。
他们在轻骑兵与重甲兵驱赶合围异化者时，便悄无声息地钻入了地下。
在虎贲营一步一步收拢包围圈时，这些异化者正跟着骑兵后面，在地下不断开出一条又一条的地下暗洞，只留了面上薄薄的一层土作为掩饰。
第一匹战马陷落时，骑兵们跑过的这一大片区域，实际已经都变成凶险密布的陷阱之地。
骑兵阵顿时完全乱了套。
第四百六十七章 兵败
不断有战马踩空倒下，骑兵们也随之滚倒。
而此时，那些早就伺机待发的“飞”字营出动了。
他们快速拍打着翅膀，急速向着人仰马翻的骑兵阵掠去。
那些从战马上摔落的骑兵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空中飞掠而至的异化者们已经挥动着长剑冲到了他们面前。
“嚓！”
“嚓！”
“嚓！”
“嚓！”
无数鲜血迸溅。
许多尚未马失前蹄的骑兵赶忙原地稳住战马，试图用骑射弓向空中射击。
但这些异化者非常巧妙地变幻着飞行线路，避开了骑兵的正面和侧面。
骑兵人在上马上，受身位限制，对侧后方和后方的来袭难以实施准确有力的打击。
但他们又不敢像往常一样，驱动战马变幻路线和身位。
更让他们难受的是，隐藏在地下的那些异化者，还在不断扩充着地下陷阱。
哪怕已经全力把战马控制在原地不动，下一刻地面也会突然塌陷下去。
一旦战马陷落，空中的异化者就像是附骨之蛆，瞬间赶到。
“嚓！”
“嚓！”
“嚓！”
“嚓！”
阵形大乱的骑兵阵列顿时损伤无数。
剩余的骑兵感觉不妙，迅速跳下马背，结成步战阵形，一边小心地观察地面，一边对空中的异化者进行反击。
这时，那些“飞”字营的异化者们却远远地飞开了。
对他们来说，破掉骑兵阵，解开对方的合围之势，就已经够了。
只这一轮抢攻，骑兵阵就损失了近一半人，损伤的战马更是有一大半。
谭进忠看着这一切，双眼被怒火烧得通红。
战马是非常宝贵的作战资源。
这一役折损的战马，都是伤在马蹄，虽然并不致命，但恐怕很多都已经不能再重新投放进战场。
“这帮家伙，居然钻到了地下！”
想到对方竟然借着自己这边合围的时机，布下这般阴毒的地下陷阱，谭进忠就恨得咬牙切齿。
“恐怕还不止这些，命令弓箭手，放箭！”
铁虎也察觉到莫尘的后手恐怕不是那么好对付。
现在骑兵阵虽然无法有效遏制围困那些异化者，可被围住的几千异化者身后，都变成了一片沟壑之地，他们要退却也一样不容易。
所有弓箭手都已经箭上弓弦，只等一声令下，便要开始射击。
这时，一名弓箭手忽然发现，自己脚下的土地中，不知何时已经伸出一截金色的金属圆管。
而其他的弓箭手也几乎在同时，看到自己身边同样出现这样的东西。
上千根圆管从地下探出。
还没有等他们明白过来，金色的圆管中猛地喷出一股绿色的汁液。
“噗！”
这些绿色的汁液从金属圆管中喷出，却不是喷向某一个士兵，而是直接喷在空中，化作一片绿色的水雾。
上千处汁液同时喷发，绿色的水雾迅速布满了整个阵列。
弓箭手们全都列队整齐，此时根本没有时间反应和躲避，脸上、眼睛、手上全都沾上了这些
古怪的水雾，有的在慌乱之中，甚至还吸了几口进去。
沾到这些东西的地方立即变得又痒又痛，眼睛更是无法睁开。
那些无意间吸进水雾的士兵顿时感觉到呼吸都极为困难。
“这些……有毒！”
弓箭手们大惊失色，赶紧四下逃窜，想要逃离毒雾的范围。
由于慌忙之中无法选择方向，许多弓箭手径直冲进了前面的重甲兵阵列之中。
但很快这些弓箭手就感到身体开始麻痹，手脚也变得不听使唤，手中的符纹重弓和烈焰箭再也把持不稳，“当啷！”一下掉落地上。
烈焰箭的箭镞一落地，立时触发战气符纹，轰地一下生出一片熊熊烈火。
紧接着是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
无数烈焰箭掉落地上，爆燃起团团烈焰。
这一下，不仅是弓箭手，连原本严阵以待与异化者们对峙不下的符纹重甲阵列也受到了波及。
火焰在人群中四处升腾，士兵们只能不断移动以躲避火焰的灼烧。
这个时候，“猛”字营的众异化者发出一阵大笑，提着巨锤向面前的盾墙走了过去。
盾手们很想像刚才一样，持盾后退，继续保持合围之势。
但是他们身后已经乱成一团，被毒雾和烈火驱赶的袍泽们挤住了他们后退的路线上，他们竟是半步也退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对面小山一样的怪物嘎嘎大笑着逼近。
“咣！！！”
巨锤落下，重重砸在盾牌之上。
盾手只觉得手臂和肩膀像是要断了一般。
“咣！！！”
“咣！！！”
“咣！！！”
又是几下重击，盾手喷出一口鲜血，手臂软软落下，盾牌嗵地一声摔落地面。
盾墙一破，巨锤便突进了重甲兵的战阵之中。
这一阵比之刚才更加惨烈。
由于受到烈焰与毒雾的影响，加之中毒的弓箭手夹杂其中，重甲兵再也无法像之前一样保持严谨的作战阵形。
身后的毒雾又让他们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与迎面而来的异化者们展开厮杀。
异化者们却像刚才一样，有条不紊地组织起攻势。
巨锤一下下落在密集的人群中，几乎不需要刻意找寻目标，一锤下去，便能砸中好几名重甲兵。
而“勇”字营手持阔背重斧，紧跟其上，一路劈砍，势如破竹。
此时，大卫国最精锐的军队之一，虎贲营，已经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或是攻势。
无数鲜血，浸染了大地。
莫尘再度看向督阵台，“铁虎，还不收手吗？”
谭进忠脸色铁青，霍地向铁虎道：“大统领，请允许末将出阵。”
“我要挑战莫尘！”
这些异化者应该都是受莫尘指挥，若是能将他击败，或许还有一线转机。
铁虎的脸上一片阴沉。
“这一阵，我们输了！”
虽然难以接受，但铁虎却不得不面对这个结果。
“他领悟了空间法则，你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虎啸营很快就到了。”
“到时候，这些人气势已衰，体力下降，招数用尽，必然不可能再抵挡得住五万虎啸营将士的攻击。”
但谭进忠眼见部下折损严重，心中无比郁愤，大声道：“此人是对方阵中的关键，末将出阵与他战上一回。”
“便是当真拿他不下，也要拼力将他击伤，不能让他如此猖狂。”
说罢，谭进忠从督阵台上一掠而下，跃上一匹战马便直冲出去。
莫尘看着谭进忠一路飞驰，绝尘而来，眼神却是一片淡然。
“你，不是我的对手！”
谭进忠双目赤红，全身爆出耀眼的战芒，从马背上一跃而起。
“是不是对手，那也要打过了才知道！”
一声清越的啸声从莫尘的身后响起，火红的飞剑倏地飞出。
半空中升起一轮满月，天地间骤然寒意密布，皎皎月华之中，雪花漫天飞舞。
每一片雪花，都带着凌厉无匹的剑意。
二品剑意。
月华落雪。
“想要和他动手，先要过我这一关！”
谭进忠手中战刀一摆，带着风雷之声斩向慕容清月。
慕容清月长剑递出，雪花飘飞，剑意锋锐。
落在谭进忠身上的每一片雪花，都像一柄利剑。
“哧！”
“哧！”
“哧！”
谭进忠身上的襟袍裂出数道口子。
脸上，手上都有被剑意割伤的血口。
谭进忠狂吼一声，战刀迸出三尺战芒，全力向慕容清月攻去。
慕容清月手中长剑轻灵飘忽，雪花纷落，谭进忠身上又添血口。
“你不是我的对手。”
慕容清月淡然道：“要么让你的人罢手，要么，让那个铁虎出来。”
通知：2月6日、7日无更
周末出门，不能更新。
如之前所说一样，因为过年，这个月更新会很不稳定。
见谅！
第四百六十八章 院子里的林晋
谭进忠又是愤怒，又是气恼，又是心惊。
气恼的是自己堂堂虎贲营的都统，居然连面前这个十几岁的小丫头都打不过。
看着旁边气定神闲的莫尘，从头到尾都没有替慕容清月担心过，显然对这女孩子极有信心。
“现在的这些修行者，已经强到这种程度了吗？”
“都不过才十几岁的年纪，修为就如此恐怖？”
谭进忠不愿意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
这些看起来年纪并不大的少年少女，确实拥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能力。
谭进忠身上战气激荡，全力发起抢攻，想要挽回颓势。
但慕容清月手中长剑挥洒自如，将他的招数一一接下。
而且慕容清月似乎还刻意留了些力，即使看到谭进忠招数之中明显的破绽，也并不着急进攻。
莫尘却是看出了慕容清月的意图。
“前段时间她一直在与郁凌泽切磋剑道，更是将自己的剑意提升至二品。”
“今天她借着与谭进忠对战的这个机会，印证自己领悟的剑道……”
两人又战了一会儿，谭进忠终于撤招后退，脸上一片惨然。
“我输了！”
慕容清月见他住手，也收势停剑。
“既然输了，那便让你的部下撤军吧。”
谭进忠却道：“这一仗是大统领的命令，只要大统领没有下令回撤，我就不会下令。”
莫尘瞧了谭进忠一眼，道：“你的虎贲营本应该去对付更应该对付的人，现在却在这种地方无端折损。”
“你觉得有意义吗？”
谭进忠沉声喝道：“我一直追随大统领，无论大统领做什么决定，我当然都会毫不犹豫地支持他。”
莫尘轻轻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
这种死忠的追随者，跟他说再多也没有什么用处。
转头看向督阵台上的铁虎，莫尘扬声道：“铁虎，这一阵胜负已分，还不收手？”
铁虎眼神阴沉，冷冷道：“你让我折损了这许多兵马，一句话就想让我收手吗？”
莫尘哧笑一声，道：“这些折损，都是你自找的。”
“而且实话告诉你，血灵神教现在就隐在暗处，这里流的血越多，他们就越高兴。”
“战斗开始前，我已经特意嘱咐了我这边的人，不是万不得已，不要下死手。”
“我这么做，就是为了尽量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和流血……”
这时，慕容清月忽然眉头一皱，对莫尘道：“莫尘，你注意到没有，那边的地上……”
莫尘顺着慕容清月的提醒看过去，脸色顿时一变。
在异化者与虎贲营厮杀的战场上，地面的黄土原本到处都是血迹。
但是现在，那些血迹竟然神秘地消失了。
莫尘一下子明白了。
对方这是要准备行动了。
“铁虎，血灵神教已经准备动手了，你还不下令？”
铁虎眼神之中俱是肃杀之意，道：“我的五万虎啸营已经快到了。”
“便是你现在靠着奇招怪术占了一些优势，但是现在你的招数用尽，你的人拼杀这许久，气力也已快到强弩之末。”
“五万虎啸营一来，便能将你的这些乌合之众一网打尽。”
“至于那个什么血灵神教……”铁虎嘴角浮现一抹傲然的冷笑，“他们便是在暗处有些动作，又如何能对付我这十万大军？”
听到这话，远处观战的凤瑶却是眼神一冷。
“这个铁虎，不仅调动了虎贲营，连虎啸营都调来了。”
“这哪里是要对付这一万异化者的阵仗？”
“这家伙，分明是想要对付我来了！”
与时同时，晋元城里却又生出了变故。
那处被血灵神教暗中买下，作为据点的“载阳凝瑞”宅院里，某个房间之中忽地红光一闪，却是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
这人年纪不大，分明是个少年模样，生得极为俊朗。
只是他不仅穿着青璃宗的道服，后背更是背着一柄极为宽阔的青色大剑。
若是莫尘看到，一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这个身背青色大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林晋。
按理说，林晋不是应该早就离开西北之境了吗？
为什么突然会在晋元城出现？
而且还是在血灵神教的据点之中？
但细看一下，就能发现林晋的状态有些诡异。
他俊朗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双眼却是渗人的血红之色，眼眶的周围还密布着蛛网般暗红的血丝。
身体与动作，看上去也有些僵硬，就像是一个毫无生气的木偶。
就连他手中的青玄剑，剑身上都赫然有着血光之气。
“嗒，嗒……”
林晋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出房间，一直走到了院门口，伸手将大门推开。
因为全城戒严，所有人三日不准出户，所以外面的街道格外清冷。
从院子里出来之后，林晋稍稍停顿了一下，确认了一下方向，就一步一步向城外走去。
一队士兵从街道那头过来，看到林晋，厉声道：“大统领有令，晋元城全城戒严，所有人三日不准出户！”
“违令者斩！”
“还不快快回去！”
林晋却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一般，仍旧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嗒，嗒……”
领头一个军士见这人根本不理会自己，脸色一沉，刷地抽出战刀，“再往前走一步，便以抗令论处！”
林晋根本没有任何停下的迹象。
军士看到林晋血红的双眼颇为诡异，当即再无犹豫，刷地一刀向林晋的脖颈斩去。
“哧！”
蓦地青色的剑光一闪。
林晋的脸上依然没有丝毫表情，但原本在背上的青玄剑却已洞穿了那军士的胸口。
鲜血从伤口之中涌出，青玄剑上的血光之气似乎又强上了一分。
军士的双眼睁大，喉咙里咯咯作响，却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刷！”
林晋收剑，军士的尸体嗵地倒在地上。
林晋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迈着僵硬的步伐往城外走去。
其他士兵看到这少年不仅抗命，而且还当街杀人，立时全都抽出战刀，二话不说便冲了上来。
“哧！”
“哧！”
“哧！”
“哧！”
青色剑光闪动。
剑光过处，所有士兵全都被洞穿胸口。
“嗒，嗒……”
“嗒，嗒……”
林晋一举击杀这些士兵，却连眼神都没有动一下，继续像一具毫无生气的木偶，沿着特定的线路，去往他的目的地。
而在他的身后，那些被他杀死的人，却无比诡异地又站了起来。
这些人全都被林晋宽阔的青玄剑穿胸而杀，站起来时，胸腹之间还有一个触目惊心的大血口。
但这些人似乎已经感知不到身体的疼痛，只睁着已经灰白的双眼，跟在林晋的身后。
他们的动作比起林晋还要僵硬许多，仿佛身体的关节已经坏死，每动一下都极为费力。
即使如此，他们还是一步一步挣扎着身体动作，努力跟上林晋的步伐。
第四百六十九章 血涌黄沙
路上，林晋又遇到了两队士兵，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死在了他的剑下。
而所有被他杀死的人，又无一例外地重新站起来，加入了他身后的尸体大军。
当林晋走到城门时，他身后的这些“行走的尸体”，已经有三四十个了。
守门的军士看到一群袍泽行动诡异的靠近，起先还不明所以，待看清楚之后，不由得大惊失色，赶紧握紧武器，大声向这些“人”发出警示。
但他们如何能是林晋的对手？
只见得数道剑光闪过，地上又再添数具尸体。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立即知道这个人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手持武器连连后退。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便看到那些死在面前的袍泽们，又无比诡异地站了起来。
这惊悚的画面冲击着每一个人的大脑。
林晋似乎也没有追杀他们的意思，血红着双眼，神情木然地带着一众“行走的尸体”，径直出了城。
莫尘这时已经发现血灵神教开始行动的征兆，眼见说不动铁虎，只得通过魂识向一众异化者下令。
“现在虎贲营已经围困不住你们了，在虎啸营到来之前，你们赶紧各自逃命去吧。”
异化者们听得一愣。
“那你呢？”
莫尘淡淡道：“这里还有些事情，我还要处理一下。”
异化者们顿时炸开了。
“不行！”
“我们既然一起冲了出来，要走也要一起走。”
“对！”
“虎啸营来了又如何？”
“大不了拼死一战！”
王一山更是情绪激动，道：“我这条命已经被莫道友救了两回，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丢下你独自逃走！”
莫尘的声音蓦地如同惊雷般响起，压住了所有人。
“我让你们离开，是因为这里死的人越多，对血灵神教就越有利！”
“你们如果不走，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麻烦。”
“如果你们还记我一个人情，就赶紧走！”
异化者们听得有些发蒙。
但莫尘话语中的急迫语气，还是让他们意识到事情可能真的不像他们想的那般简单。
与身边同伴看了两眼，异化者们全力发起一波攻势逼退面前的虎贲营士兵，而后迅速摆脱战圈，开始夺路而逃。
虎贲营的士兵们看到这些势不可挡的异化者突然放弃了攻势，纷纷开始逃命，一时也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是符纹重甲兵因为重甲太过笨重，根本没有机动力去追击他们。
而其他的阵列中，弓箭手已经散乱，强机重弩车悉数被毁，轻甲骑兵要么折损，要么被困于沟壑，同样只能看着这些异化者们一路跑远。
“咣咣咣咣！”
随着异化者们越跑越远，他们身上的铠甲一件一件从身上剥离下来，飞上了半空。
他们也非常默契地把手中的武器一并扔上了空中。
没有了铠甲，这些异化者们跑得更加轻快。
铁虎冷眼看着这一切，轻蔑地说道：“跑？”
“当真跑得掉吗？”
“谭进忠，请点余部，整顿阵形，准备与虎啸营合围。”
谭进忠得令，迅速向虎贲营的战阵靠过去。
还未到达战阵前，满是黄沙的地面突然涌出无数翻滚的血浆，一下子就拦住了谭进忠的去路。
谭进忠急急勒住战马，神色惊疑地打量着这突然出现的血浆。
血浆越涌越多，很快就汇聚成一片汪汪的血海。
“所有人，赶紧散开！”
谭进忠察觉到有些不对，立即向部下发出号令，他自己则掉转马头，撒蹄狂奔。
但那片血海却比他跑得更快，一下子就缠住了战马的马蹄。
谭进忠顾不得许多，纵身从马背上跃起。
只听得那匹战马惊恐地嘶鸣着，生生被血海拖了进去，再也没有出来。
“这是什么鬼东西？”
谭进忠人在空中，心中却是惊异无比。
忽然之间，血海之中蓦地喷出无数血柱，像无数触手般卷向半空的谭进忠。
谭进忠身上战气爆涨，战刀喷出三尺战芒，刷刷刷连斩数刀。
“哧！”
“哧！”
“哧！”
战刀与血浆一触，竟是冒出缕缕青烟，谭进忠定睛一看，精钢打制的战刀居然被熔化得坑坑洼洼。
“不好！”
战刀无法抵御这些血浆，谭进忠心头一凉。
“完了！”
铁虎暴喝一声，从督阵台上急速掠出。
只眨眼功夫，便已赶到谭进忠的身后，一手提住谭进忠的脖颈，一手“爆炎战气”爆冲而出。
“轰！”
空中那些血柱轰然爆散，纷纷洒洒。
莫尘轻轻摸摸下巴，“这家伙个子挺大一块，速度居然一点也不低。”
铁虎提着谭进忠，直接落到了阵列之中。
“这些血浆颇为诡异，整队之后，让还能战斗的弓箭手备‘破元箭’准备。”
那边的血浆还在不停喷涌，谭进忠来不及向铁虎道谢，当即领命：“属下遵命！”
虎贲营虽然这一仗被异化者们冲击得有些狼狈，但他们的基本军事素养却仍在。
在谭进忠的指挥下，所有人很快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列阵站好。
只是弓箭手们受到毒雾影响较大。
那些毒雾似乎并不致命，但是被沾上或是吸入，不仅又痒又痛，还能够麻痹人的身体。
一万弓箭手，现在还能站起来拉开弓的，只有一千多人。
但现在谭进忠也顾不上许多，能有一千多就一千多，总比没有强。
这时，谭进忠看到队伍后面远远的还有一队士兵，虽说他们也在往这边走，却满身鲜血，行动迟缓。
而在队伍前面，居然还有一个穿着修行道服的少年人。
谭进忠看得眉头一皱。
从这些士兵的甲胄来看，应该是派进晋元城里执行戒严的军士。
可是无论是他或是铁虎，都没有下令让他们出城。
领兵多年，谭进忠非常清楚，在没有得到命令之前，这些军士不可能会擅自行动。
“难道是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人，特意前来报告？”
可是看这些军士行动的模样，又完全不像。
再一看，谭进忠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那一队军士每个人胸腹上都有一个血淋淋的大口子，而且双眼都像死人一样呈现出诡异的灰白色。
而那个少年人，面无表情，双目血红，看上去又狰狞，又可怖。
“大统领……”
谭进忠连忙看向铁虎。
铁虎看了看那个走在最前面的少年，又回头看看那边仍在不停喷涌的血浆，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这些人，恐怕跟这突然冒出来的血浆有关系。”
“列阵，统统杀掉！”
此时，莫尘的双眼也满是惊异。
“林晋？！！”
“他……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看他的模样，好像是被血灵神教……”
“控制了？”
突然之间，莫尘想到，“噬灵血魇被释放出来后，需要一个宿主！”
莫尘一下子张大了嘴。
“血灵神教这一回给噬灵血魇找的宿主，就是林晋？”
第四百七十章 新的宿主
无数的血浆连绵不绝从地下喷涌出来，在黄沙满地的地面上肆意翻涌。
而且，所有面对这一片血海的人，都不禁生出一种错觉。
就是这一片汪汪血海，竟像是有意识的活物一般。
当你看着它时，似乎它也在“看”着你。
这种感觉实在太过古怪。
毕竟谁也没有被一片血海“看”过。
只有莫尘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片翻涌的血海，其实就是那个血灵秘法师忽尔哲以血灵秘法布下的噬灵血气。
噬灵血气通过吸收鲜血与元气，才能实体化，还要有宿主寄身，才能成为真正的噬灵血魇。
这一片战场上的鲜血与元气，成为了它不断变强的养分。
林晋就是血灵神教新选中的宿主。
但是，莫尘最后一次看到林晋，是讨伐大会结束后，林晋出现在郑青山所下榻的客栈外。
那一天，林晋本应该出手击杀郑青山。
但不知道为什么，林晋只在外面站了一阵，便独自离开了，偏离了剧本的走向。
想到这里，莫尘猛然想到一件事。
“错了，林晋最后一次出现在西北，不是在客栈外面。”
“而是与吕朝生交手！”
吕朝生起早去赶灵市，遇飞鱼宫弟子监守自盗，出来暗中交易血灵珠，为抢夺资源，吕朝生对飞鱼宫弟子出手。
但那件事的结果是，吕朝生带着重伤回谷。
因为现场还有另外一个人。
当时莫尘就已经通过比对吕朝生身上比寻常刀剑宽阔许多的剑伤，推断出现场另外一个人，应该就是林晋。
莫尘逼迫吕朝生放弃青峰谷中紫钰矿脉时，故意用出了林晋的五品剑意“剑啸苍天”。
所以两人交手时，吕朝生一定会发现，林晋就是他的“头号仇人”。
吕朝生睚眦必报的性格，绝对不会对林晋手软。
而林晋杀心极重，且一直以为自己所杀皆是正义。
这样两人势必会有一场你死我活的大战。
吕朝生作为谨慎的苟圣流，选择的作战方式一定是极为小心和阴狠的。
这般情况下，他都被打到身负重伤归来，那林晋必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伤势也不会太轻。
“所以，林晋当时是听到血灵珠能大幅强化身体，增进修为……”
“担心自己伤重被吕朝生回返偷袭，所以直接吃下了血灵珠？”
后面的事情，虽然莫尘没有亲见，大致上应该也能推想出来。
吃下了血灵珠的林晋应该想要离开西北，前往紫霄修院，但路上被血灵神教发现。
作为一名入世的上神，林晋拥有普通修行者无可比拟的修行资质。
血灵神教的秘法师自然很迅速就发现这个少年身上拥有的巨大潜质。
这对于一直在苦苦为噬灵血魇寻找宿主的血灵神教来说，无异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大机缘。
不过，莫尘心中还是有一点疑惑。
林晋可是拥有神灵的入世上神。
这么容易就被控制了吗？
事实上，莫尘不知道的是，到目前为止，林晋的神灵都尚未完全觉醒。
而当时他吞服的血灵珠，却有三颗之多。
如此境况之下，林晋会被血灵神教控制，也是情理之中了。
虽然对林晋没有什么好感，不过看到他变成这个样子，莫尘心头还是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倒是慕容清月看着林晋，在意外之时，又有些怜悯之意。
“林师弟……”
回头看向营寨，却见钟小琬也站在门口，眼神亦满是震惊。
青璃宗最负盛名的天选之子，被紫霄修院选中的准院修，居然鬼使神差地被血灵神教控制了！
这要是传出去，定会令天下大哗。
“莫尘……”
钟小琬轻声叫了一声，却眼神一黯，抿住嘴说不下去。
慕容清月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虽然林晋与莫尘一直不对付，但他与他们一样，终归还是青璃宗的人。
即使现在钟小琬对林晋再无私情，却终究顾念同门之谊，不忍看他被人控制成为杀人血魔。
但站在钟小琬的角度，与林晋和莫尘都有些过往纠葛，是以她心中踌躇，不知道该怎么向莫尘说明。
慕容清月当下心中雪亮，伸手碰了碰莫尘，神情淡然道：“我们都是出自青璃宗，宗门为上，个人恩怨，今日就暂且放下吧。”
莫尘露出一丝苦笑，道：“眼下我跟他有没有旧怨都已经是其次。”
“林晋得到天界传承后，修为便突飞猛进，现在又有血灵珠与血灵秘法的加持，我也没有把握能够拿得下他。”
“而且……”莫尘一脸担忧地看着那片血海，道：“那道噬灵血气一旦与林晋融和，成为噬灵血魇，只怕我们这里所有人，都未必抵得住。”
慕容清月略有讶色。
但是她知道莫尘从来不会信口雌黄，他会这么说，事态一定很严重。
不过慕容清月的神色很快又恢复如常，清亮的双眸定定看着莫尘，道：“那又如何？”
“如果这世间还有一个人能够解决这种问题，我相信，那一定是你。”
看着慕容清月的眼睛，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莫尘的心头。
伸手拉住她的手，莫尘郑重道：“答应我，如果这里的局面真的不可挽回，你和小琬一定要赶紧逃离这里。”
“回到青峰谷，找到我叔、郁师兄，最好能把小叶子一起叫上，这样才有解决问题的可能……”
慕容清月轻轻点点头，回头对钟小琬道：“钟师妹，你可听清楚了？”
“如果我们应付不了，你就赶紧回青峰谷去找郑长老、郁师兄和小叶子商议对策。”
莫尘呆了一下，道：“我这话是说给你们两个的……”
慕容清月嘴角忽地绽出一抹浅笑，绝美的容颜如清风般动人。
“既然如此凶险，我又怎会离开？”
转而又对钟小琬道：“钟师妹，你记住了，此间若有不测，你便自行先走。”
钟小琬轻轻咬住嘴唇，看看林晋，又看看慕容清月和莫尘，眼神复杂，却终是没有说话。
莫尘知道慕容清月的性子，叹了一口气，将金色大锤扛在肩上，专心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挑战。
第四百七十一章 势不可挡
林晋现在已经没有了自我的意识，也不知道这边众人的感受，兀自拖着僵硬的脚步，一步一步向那片血海走去。
虎贲营的符纹重甲兵整队完毕，列阵阻在他的面前。
林晋视若无睹，迎着符纹重甲阵列就走了过去。
宽阔的青玄剑握在手中，扬手一挥。
一道夺目的青虹冲天而起，宛如惊龙，落在符纹重甲阵中。
重型铠甲上的符纹骤然亮起，却依然无法抵御这惊天一剑。
“轰！”
无数重甲碎裂，漫天鲜血飞溅。
许多重甲兵连惨叫声都没有叫出来，便被这一道青虹斩碎。
青虹如龙，竟是硬生生从符纹重甲兵的阵列中，破出一道长长的缺口。
这道缺口贯穿了整个阵列，里面满是破碎的重甲和被斩裂的残肢断躯，就像一条血肉铺就的通道，一直通往血海的方向。
莫尘看得眼神一缩。
林晋的实力，竟是比上次见到时，还要强出许多。
铁虎也被这一幕震惊了。
这少年一剑之威，竟如此强悍？
那些异化者身具妖兽之力，身披重甲手持巨锤，尚且需要协作配合，才能在重甲阵列中层层推进。
这个手持巨剑的少年，只挥手一剑，就断送了这许多重甲士兵？
如此年纪就有如此恐怖的实力，着实让人难以相信。
这一剑，竟是比莫尘的空间撕裂，慕容清月的二品剑意，似乎都还要强上两分。
不过铁虎也注意到，这个手持巨剑的少年人明显神色不对。
先前那些血灵杀手们身上同样有着强横的血气，但双眼俱有神采，意识清楚，反应敏捷。
而这个少年人眼神空洞木讷，毫无生气，与血灵杀手极不相同，反倒与他身后那些死人颇为相似。
林晋一剑斩出，径直一脚踏进血肉通道，踩着满地的碎片和尸骨，步步前行。
随着他的脚步踏过，被他斩杀的重甲士兵居然拖着破碎不堪的身体一点一点站起来，摇摇晃晃加入了“行走的尸体”的队伍。
所有人这才知道，那些跟在他身后的那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那些都是死在他的剑的亡魂！
那片翻滚的血海也似得到了感应，卷起层层血浪，向这边涌来。
谭进忠一时有些无措，看着铁虎道：“大统领，现在应该怎么办？”
铁虎瞟了一眼那片越涌越近的血海，沉声道：“重甲兵列阵退后，破元箭准备，全力对付那片血海。”
“这个怪异的少年人，交给我。”
谭进忠凛然遵命。
重甲兵齐刷刷往后退去。
一千多名尚还有战力的弓箭手迅速搭弓上箭，箭杆上亮起绿莹莹的符纹，箭指血浪。
铁虎则一步踏出，身形如风，落在了林晋的面前。
林晋血红的双眼像死鱼一样空洞无神，见到铁虎拦住去路，不由分说，又是一剑斩出。
依旧是剑斩青虹，剑光如龙。
但铁虎却不是寻常人等。
爆炎战气从他身体中爆出，铁虎沉腰扎马，迎向青虹斩一拳挥出。
爆裂的战芒在拳尖迸现。
战芒凝聚成一道耀眼夺目的光束，不过手臂粗细，却无比凝练又速度奇快，如刀似枪带出尖锐的清啸声。
爆炎战刃。
林晋的实力明显引起了铁虎的重视，一出手，就是杀招。
青虹斩与爆炎战刃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破空尖啸声，竟如千军万马厮杀。
铁虎眼神倏地一沉。
这少年的实力，比他估计的还要恐怖。
而且这一剑青虹之中，还蕴藏着狂暴的血杀之气，将他的战芒一点一点撕裂。
而林晋也感觉到面前的对手与之前碰到的不一样，手挥青玄剑，刷刷刷连斩数剑。
剑气在百丈空间中凌厉纵横，就连脚下的大地都被割裂出无数的沟壑。
感觉到对手带来的压力，铁虎怒喝一声，拳出如电。
刹那间，无数夺目的战芒像是流星般从铁虎的拳尖激射，与林晋的凌厉剑气在空中不断冲撞，发出一连串的爆裂之声。
受到爆炸的连环冲击，百丈之内的大地不断震颤，黄沙席卷漫天。
莫尘眉梢一挑，讶然道：“天马流星拳？”
一旁的慕容清月面色古怪道：“天马流星拳？”
“这一招叫这个名字吗？”
“可是，他的招数，跟马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呀？”
莫尘有些尴尬地摆摆手，道：“唔，我只是随口说说。”
“以前有一个人的招数跟他这个看上去有点像，那个人的招数，就叫天马流星拳。”
慕容清月一脸半懂不懂的样子，却还当真凝神思索：“能打出这样的威势的招数，不应该在昊极大陆寂寂无闻啊……”
“怎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莫尘轻咳一声，迈步走了出去，岔开话题道：“那团血海叫作噬灵血气，会吸收鲜血与元气，寄身宿主，化为噬灵血魇。”
“林晋应该就是他们挑选的宿主，所以我要去阻止噬灵血气，避免他们融合在一起。”
说完，莫尘提身一纵，像一只大鸟般向着那片血海掠去。
此时，虎贲营中一声令下。
“持箭！”
“放！”
弓箭手利箭出弦。
“嗖！”
“嗖！”
“嗖！”
“嗖！”
一千多枝箭矢亮着绿莹莹的符纹，齐齐射向血海之中。
这一千多枝符纹破元箭一入血海，符纹与滔滔血气发出激烈的冲撞，青烟哧哧升腾。
血气不断被消融，又不断有新的血气补上。
破元箭上的符纹没有新力支持，无法持续对抗奔涌的血气，很快就暗淡下去。
“持箭！”
“放！”
那边弓箭手再度搭箭上弦。
“嗖！”
“嗖！”
“嗖！”
“嗖！”
“持箭！”
“放！”
弓箭手的数量明显不足，大幅度降低破元箭的威力。
连续射了几轮，那片血海也依然没有明显缩减，就连前进的势头也未能遏制。
谭进忠心中急迫，连连催促弓箭手放箭。
但这些弓箭手虽然受到毒雾影响较轻，可也多少受到毒雾侵蚀，手中的符纹重弓又需要极强的力道，连开得数次之后，有些弓箭手便已无法再拉开弓弦。
所幸这时莫尘已经及时赶到，手中大锤金光乍现，带着磅礴的元气，急速向血海之中砸下。
“轰！！！”
金色大锤落入血海，激起千层血浪。
那些散落在四处的金色战车，竟也开始动了起来。
就像是活了一般，一千辆金色战车迅速向莫尘靠拢过去。
不仅是金色战车，先前从异化者身上飞出的金色铠甲与武器，俱都全部向莫尘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