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野性之书
好在他也不是无主见之人，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只要灵青能够清醒过来，那么这些麻烦想来也不在话下。
他只需要护持好大家，不受外界干扰即可。
于是他分身上了大殿屋檐之上，立在其上戒备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这边灵青不住的将喷薄出来的血焰拘入身下莲台之中。
体内不断灼烧的烈焰，也将双目煅的晶如红翡、温如赤玉一般后，缓缓的平复下来。
内视之时，就觉双目如同两枚赤红日精一般，高悬在上。
将一切罪孽照彻通透、无所遁形，也将灵青鬼身照的晶莹、烧的透彻。
这个能力对于一些罪孽深重，特别是鬼魂之类的简直是天克。
目光所及，念动之间，就能挑动他人体内潜藏的业力，继而陷入审视自身内心的状态。
如果其人成功通过内心的罪恶拷问，无论忏悔还是无视，其念头都能增加此特性底蕴，用来拷问别人。
而未通过，那么其自身的业力将会转化为业火将其燃烧殆尽，为灵青的火焰增添威力。
至于从鬼火，变成血火鬼焰还没多长时间，就直接又受罪业凝视影响而化成的业火血焰。
灵青暗自感悟了一下，发现它虽为神通，能够吸收罪业化作血焰威力。
而且能够烧人心智神识，本身能力也十分不错。
但和他以为的红莲业火还是有些差距的。
当然任何技能，都得看使用之人自身能力如何。
否则的话，哪怕给了一气化三清之法，有的人最多能够吹出三口气罢了。
而平常的定身术，在某些大能的手中却也定住了不少神仙鬼妖。
若是先以罪业凝视搅动敌方罪业，蒙其心智。
再以此火配合着灼烧其心智，使其无法凝心静气审视内心，也不比那红莲业火要差了。
随着他逐渐收敛，特性驯服，火焰收敛。
种种异象渐渐消散，只是他原本黝黑的瞳孔却变成了赤红色。
将这鬼身模板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他方才满意的暗自点点头。
“嗯？”
然则他刚回过神来睁开眼，就看到面前小倩等人。
正坐在蒲团之上，满面狰狞、双目猩红、身上黑气蒸腾。
若不是有怀中甘露净业符绽放清光压制，想必早就心智蒙昧，堕入沉沦了。
只是现在小倩等一干身上罪业深重者，符箓清光也越来越淡，有些压制不住蒸腾的业力了。
“道兄，你可算醒了，其他先不说，且先解了她们的魔障吧。”
这是燕赤霞也发现他已经醒来，飞身下来冲着他说道。
“不知道兄可有法子？”
“莫急。”
灵青从莲台上飞起，在半空中将身一转，化成人身。
心中存思，手掐印诀，口中诵咒，念动净心神咒。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咒罢之后，只见一道清光如水覆在小倩等人身上，将那蒸腾的黑气压了下去。
并不断的向她们内心渗透，以清净之意帮助她们净化身心，平复心中杂念，安定心神恢复清明。
不一会，就见她们神色渐渐平和下来，缓缓的闭上双眼。
怀中净业符也借着神咒之力清光大放，不住的压制沸腾的罪业。
“没想到这火焰竟如此厉害，只是泄出一丝来，就能引动她们内心罪业。”
灵青看着她们无事，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及至此时，他才发现丹田之中代表鬼身模板的恶鬼符图猛然大放光明。
将玄坛之下代表野性之道的一侧照彻通透，而那代表野性之道的兽爪也不住的震颤。
嘭！
一声轻响，原本呈灰白色的兽爪蓦的流光四溢，变得活灵活现的。
嗷~~
吼~~
唳~~
一道混合着万种野兽嘶鸣的巨吼，在灵青的耳边响彻。
而后又是一道道信息浮现在他的眼前。
“？？？
这算是三喜临门吗？”
灵青看着面前的信息，一时有些受宠若惊之感。
这是知道他即将惹了个祸害，所以自然妈妈给他提升实力用来自保的吗？
心中乱想，却不耽误他查看起昨日的信息来。
“人物成功激活野性之道传承，获得法术书：野性之书。”
“野性之书：
类型：法术书
效果：
1、具备野性要素相关的法术，在施法时所需的消耗素材、法器等可以法术书替代。
2、具备野性要素相关的法术，在施法时效果加强，法力消耗减少。
3、野性要素相关法术的感悟、研发获得灵感加成。
（注：法术书需要人物制作出实体才能开启效果。）”
灵青精神一振，终于将这野性之道开启了。
法术书和自然之书效果相仿，只是将“自然”换成“野性”罢了。
让他欣喜的是，知识列表之中新增添的，关于野性元素信息的大量知识。
这些知识等他一点点的理解了之后，就能当做底蕴来铸就新的玄坛。
等他完全的理解，想必筑基的进度，也就能够飞速的提升一大截了。
至于制造完整野性之书材料和方法不看也罢，反正他现在是不可能成功的。
直接熟门熟路的找到替代的方法。
野性之书和自然之书的制造方法差别倒还是挺大的。
由于野性之道的能力大多都是来自野性形态，所以制作法术书的办法和材料也将落在动物身上。
其制作方法也十分的简单，那就是找来一张兽皮作为基材。
想要获得哪种动物的野性形态，那就使用蕴含那种动物野性能量的物品在兽皮上勾勒出相应的动物形象。
在使用的时候，就如同刻录在自然之书中的法术一般，触动之后就能变化为相应的野性形态。
而且还可以借助法术书上的野性形态，反过来来开启自身的模板。
灵青看着这个方法不由得搓了搓下巴。
‘合着之前费了那么大的劲参悟野性模板，你这有了法术书之后就这么简单啊。’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好说了，要说蕴含野性能量信息的材料，莫过于血液了。
也不须逮着一只薅，只要物种不混了就行。
像之前灵青的梅花鹿形态，找百十来只梅花鹿来，每只取一点血，估计就够了。
心里有了底，灵青也就不再着急着现在就尝试了。
他转头看向莲池中央。
第一百六十三章 诵经功德
“不知道兄可是修炼之时，出了什么意外么？”
燕赤霞站在灵青身边，看着池中燃烧着猩红火焰的红玉莲台问道。
“是出了点小差池，修炼之时力量猛然暴涨，一时之间有些控制不住，泄露了出来。”
灵青转头冲他说道：“不过如今已经不碍事了。”
“那就好。”
燕赤霞点点头，他看着灵青也不像是练功出了岔子的样子。
想来也就只能是这个原因了。
“有劳道兄挂碍了。”灵青向他揖手行了一礼。
继而他一挥拂尘，在莲池之上一扫。
哗哗哗~
莲池之中无数莲花纷纷向四周扩散，与中间如火的红玉莲花拉开距离。
而后又有四道围栏升起，托着红玉莲花，并着附近的池水升高三尺。
将其与其他莲花隔开，并在围栏之上设下禁制，防止其力量外泄。
如此一来，这莲池之中就分为上下、内外两层了。
如今这莲台拘纳了他泄露出来的，伴有罪业凝视特性的业火血焰。
且因它仍旧还有生机，其品质正在缓慢提升之中。
所以灵青也不好将其启出，只能布下一层禁制，将其隔开。
至于具体会变成什么样，那就只能等其变化结束之后再查看了。
“观主！”
这是小倩等人也已经压下心中恶念，见他纷纷行礼的道。
“因贫道炼法不慎，累你们受苦了。”
灵青转过头，看着一脸疲惫的小倩等人，歉意的揖手说道。
“哪里的话，观主无恙便好。”
小倩等人闻言连忙说道。
“也是我们自己惹下的罪业，自作自受，又如何能怪得了观主身上。”
说来她们也是倒霉，灵青好不容易出门一趟，她们在山上却遇到了恶鬼拜山。
然后体力、法力消耗甚大。
这才修养了没几天，又因灵青模板品质升级的大喜时刻。
被他泄露的力量引动体内尚未洗净的罪业，被搞得心旌神驰，疲惫不堪。
当然也不是说没有一点好处，至少经历了这一次的内心审问。
日后在遇到这般心魔的时候，也就有了经验。
而且往日的那些不堪之事，也看的开了些，不至于稍一回忆便不忍于心。
“虽说遭了一次殃，但也未必没有好处。”
灵青也不在纠结是牵连还是自作孽，直接说道。
“况且当你们将自身罪业转移到莲台之上，想来日后当不必担心罪业蒙心之患了。
不过这罪业一日不消，则就一日与你们脱不了干系。
所以日后当广积功德、长养善心为是。”
“是，多谢观主教诲。”
小倩等人闻言，齐齐点头应是。
灵青安抚了她们一阵之后，见天色不早，又带着她们做了一遍功课。
其中以自身道韵引导、安抚，提神解疲自不必说。
翌日，天不亮灵青就来至大殿之上，先是上了香，然后又转头看向殿中。
燕赤霞和小倩等人早已分班坐好，随着他一扣石磬，启声开唱，小倩等人紧随其后。
开始了今天一天的功课。
功课者，课功也；课自己之功者，修自身之道也。
诵上圣之金书玉诰，明自己之本性真心。诵之诚者，则经明；行之笃者，则法验。
经明则道契于内，法验则术彰于外，经明则法验而两全，内功外行而俱有。
每日功课，都是灵青修炼神咒、悟经参法、明心见性之机。
也是借诵经功德，以求三千功满，八百行圆。
届时不说飞升成仙，也可辟邪消灾、脱劫解难。
当然这诵经功德并不是照本宣科的念就行了。
诵经是功，笃行是德，如此才能功德齐备，而功满行圆。
做完功课之后，灵青将这些道理一一向大家分说清楚。
省的他们做了无用功，反而还要心生恚怼。
“我等记下了。”
小倩等人躬身应道。
之前大家虽觉观主能借诵经之时抚慰大家心神，但多以为是神通之功。
如今才知这每日早晚诵经竟然也是修行。
始才明白为何自家观主每日都要做功课，还要求大家跟着一起。
不说她们，就是燕赤霞虽说自从立志学道后，一直功课不断。
但也从没想过为何要每日讽经诵咒。
如今听了灵青的话，顿时明白过来。
于是大家纷纷暗自下定决心，日后一定要认真对待功课。
灵青见他们神色，就知今日这番话没白讲。
他之前不说不是敝帚自珍，而是总要循序渐进的来。
先是将功课当成一种常态之后，再明白诵经功德之理。
总比刚开始就奔着诵经功德来，要好得多。
毕竟这心性修行，太过着意、功利，反而徒劳无功，甚至容易误入邪途。
“你们且自便。”
吩咐大家该劳作的劳作，该修炼的修炼。
接着他又向燕赤霞告罪一声，独自离开向观后行去。
自他用法坛镇住幽冥通道至今日起，已是将满七七四十九日。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科仪斋醮，地魁星树也已经可以独立稳住地煞阵了。
想来经过今日一次，他就可以收回自身玄坛了。
至于那幽冥通道，就得随着地煞阵逐渐壮大，慢慢修补填平了。
来到观后一处看似空无之处，灵青手中法诀一掐，闪身在原地消失不见。
来至一片红雾汇聚如血海般的空间。
内中有两株大树无风摇曳，其上花叶叮当，其音靡靡，惑人心神。
这里正是地煞阵的阵眼空间，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积蓄，内中的煞气早已势如汪洋一般了。
也是这方天地特殊，才能如此迅速的积攒成这般气象。
他布在青云山上的大阵，在他离开之时积蓄的煞气不过水洼一般。
地煞阵形成的星魔神煞虽然难缠，但这阵都是他所炼的。
自然有法可制，伤不得他身。
灵青脚踏煞海波涛眨眼间来至地魁星树之处。
此时的地魁星树，较之之前要高大许多，也健硕了许多，看着已然如同一株真正的大树无甚差别了。
与当初在柴山之上所点化的那株相比，虽不如，但也有了几分神韵。
其上挂满了红彤彤的吉祥结，无风自动。
荡漾着种种平安喜乐、吉祥如意、福瑞安康之意。
同时也有种一元复始、万象更新的阳和气息不断的洗刷着地魁星树。
使其能够不断的容纳吸收身下如海的魔煞，越发的强壮。
注：文中关于早课的内容，见《玄门日诵早晚功课经》太上全真功课经序，有兴趣的可以看看。
第一百六十四章 地魁圆满
灵青径直从树干上显露的缝隙，进了树干之内，来至一座三层法坛之上。
先是祝咒祈祷、踏罡步斗行过今日的科仪，稳定法坛、镇压幽冥通道。
见地魁星树之上一道清光闪过，填充了最后一丝虚浮，舒枝展叶彻底的稳定下来。
灵青下了法坛，躬身一拜，口中咒道。
“愿诸众生，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不堕业缘，常居盛世，有情含识，同证无为。”
咒罢起身，如此就算解了法坛，完成科仪了。
然后伸手一招，就见一道玄坛虚影从法坛上飞出，落在他手中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法坛之上除了少了一层玄奥气息和其上的灵宝符幡之外，并没有消失。
仍旧座在这里，帮助地魁星树一同梳理镇压幽冥通道。
毕竟这法坛已经沾染了灵青玄坛的气息道韵，还是有些妙用的。
灵青查看了一番丹田之内的灵符玄坛，见它清光盈盈，不由得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说自家都坛被羁在这法坛之上月余时间。
但通过这段时间的斋醮科仪，也增添了玄坛几分玄妙功德。
接着他转过身，一挥手中拂尘。
“咔咔咔~”
面前树干一阵响动，不一时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一个身穿大红袍，鬓乱钗横的老妪。
其身上有七十二道猩红锁链不住的收缩，绞的哗哗作响。
灵青看着她问道。
“不知姥姥思虑如何了，可愿弃恶从善，洗心革面重修正果？”
这老妪正是树妖姥姥的神魂，被他镇压在这里。
借助牠千年法力，一并来镇压幽冥通道，减轻地魁星树的压力。
如今大阵稳定，有牠无牠差别不大了，也是时候处置一番了。
“臭道士，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虽说你将我压在这里，但姥姥我也借助此地之利调理自身法力。”
树妖先是唾骂了灵青一番，又狂笑道。
“待我法力洗练功成之时，便可破困而出，到时姥姥我定要吸干你浑身精血法力，以解我心头之恨。”
牠本身法力分属阴冥，而本体内的夜叉精血被灵青取走。
又借着幽冥通道中纯粹的幽冥阴煞洗练自身，如今神魂法力倒是通透了许多。
就连说起话来都更似个女人多些，而不是之前一副阴阳不定的样子。
“唉，贫道劝姥姥莫要不识天时，你且看这是什么。”
灵青轻叹一口气，将手中拂尘托出来。
然后法力催动之间，就见它如青藤缠绕的拂尘杆松解开来，露出里面一条红黑丝线绞在一起的杆芯。
“这是，我体内那夜叉精血？”
树妖初看时还有些疑惑，待细看之后顿时大怒。
这精血存在牠体内已有些年月了，牠之前逼迫小倩等人引诱他人。
为的就是想要炼化这精血，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
如今见这珍藏已久的宝贝竟然落入灵青的手中，岂能不怒。
“臭道士，快快把它还我，姥姥日后还能留你个全尸，否则定要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姥姥既然知道，那你不妨想想，你那本体还在否？”
灵青一甩将手中拂尘恢复原样，在空中划了个圈，搭在臂上，悠闲的看着树妖问道。
“嗯？！”
树妖一怔，睁大双眼看着他问道。
“你把我的本体如何了？”
口中问道，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牠是想起了之前灵青口中说着参悟自然之道、爱护花花草草。
转眼间却将数株大树化作飞灰的场景。
以为他已经将自身本体也如这般处置了。
“那倒未曾如何。”
灵青不等牠放下心来，就接着说道。
“不过如今贫道这大阵已经稳定，却是没有时间给姥姥等待了。
如是再不悔改，不仅你那本体，就连你这神魂也将一并被大阵炼作魔煞，增添威力。
到时候别说脱困了，但能走得一丝真灵，堕入苦海沉沦已是庆幸了。”
“那姥姥我这便掀了你这大阵，将你捉来，以泄我心头之愤！”
树妖长啸一声，鼓动全身法力，就要挣脱枷锁，想要逃出来。
一时之间地煞树一阵摇晃，树根之中也隐隐有幽冥阴煞从通道中漏出来。
与此同时，被困在地煞花上的一群恶鬼，似是觉得是个机会，也跟着不断的挣扎嚎叫着。
“哈哈哈……”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死吧，死吧，所有人都得死……”
“……”
然在也不用灵青动手。
感受到异样后，就见地煞树一阵摇晃，赤红光芒焕发，如波涛一般抚过周身上下。
一时之间无论是群鬼还是树妖，被这赤红光芒拂过之后。
不仅都动弹不得，还被魔煞销魂蚀魄，痛苦万分不住哀嚎。
周围煞海也掀起滔天巨浪，将泄露出来的幽冥阴煞一扫而空，甚至还有倒灌幽冥通道之势。
及至树妖和恶鬼双目之中，由原来的凶厉、震怒、愤懑等。
渐渐的转化为恐惧，继而被痛苦折磨的颓然失色。
地魁星树才缓缓平静下来，树枝展叶，一副从容模样。
灵青也不说话，只是双目微闭，盘坐静待。
过了良久，树妖才低着头沉声问道。
“如今以我做下的滔天罪业，也能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灵青睁开眼，转了转手中的万化拂尘，看着牠说道。
“若是落在旁人手里，那定然是将你打得魂飞魄散，才肯罢休。”
灵青知道牠倒不是真的，立马就想着要改过自新。
现如今不是生就是死，只有服软偷生才能活下来，牠自然知道该怎么选。
只是能够有所迟疑，而不是迫不及待的满口应下来，先骗过他再说。
那想来还有一丝自知之明，没把他当成愚善的傻子。
倒还不至于无可救药，值得费上一番心思。
灵青心中暗自点了点头，又开口说道。
“只是庆幸你遇着了贫道。
因之前的际遇，和自身功法所致。
贫道也愿意给一些草木精灵，一份改过自新的机会。
只要你能善心萌发，贫道自然不吝济度。
只是日后到底是功德成就，还是孽海沉浮，端看你自身如何选择。”
树妖又是沉默了一会，抬起头来。
露出的却不是之前一副鹤骨鸡肤、状若骷髅的模样。
而是一个虽然年迈，但仍能看出几分姿色的面庞。
就连声音也从原来的阴阳不定，化作苍老女音。
第一百六十五章 祝咒禁制
只听她轻声说道：“我本是这山上的一株槐树，日夜倾听寺中和尚念经得了智慧，才化为妖身。
后来又在寺中和尚的照顾下，逐渐明白了一些做人的道理。
只是我生不逢时，刚成道没多久，就遇到天地大变，这山上竟然洞开了一个大窟窿。
一时之间冲天的阴煞，和无数怨魂厉鬼从中喷薄而出。
寺中和尚为了应付天变，前赴后继的差不多都死绝了。
事后那窟窿虽然堵住了，但仍有疏漏之处。
其中不时跑出来的厉鬼和泄露出来的阴煞，扰的四周不得安宁。
虽如此，但在我想来也没什么，寺中的那些和尚做的已经够了。
未曾想，那些和尚竟然直接拿自己的身子去填那通道。
恐惧、害怕、无奈、不舍……
种种情欲、恐惧、欲望都写在脸上，但却没有一丝的后悔。
都是那么的义无反顾，任凭烈火焚身，就只在那里念什么劳什子的阿弥陀佛。
一代一代人，就这么用自身的尸骨铸成了一座佛塔。
直至寺中传承断绝，这才彻底将窟窿封死。
那时候我心智不坚，禁不住如此冲击。
再加上天变之时有一滴夜叉精血，意外的落入我身上。
受到夜叉恶念影响，也就直接坠入魔道。
一心想着要成就大法力，带着本体彻底远离这里，为此甚至不惜***夺血，炼作自身法力。
之后见一些沉迷**、财利的男子精血，能够引动夜叉精血气息。
才留下一些女鬼，专门为我勾引那些心志不坚的男子，供我炼化精血。
这些时日，在这幽冥通道之内，我竟然时常想起那些和尚临死前的模样。
原本我以为是心魔作祟。
如今想来，怕是我印象最深的并不是对于天变之时，无能为力的恐惧，而是和尚临死前的面孔。
他们一直纠缠着我，使我至今仍旧记忆尤新。
不过反过来说，这倒也未必不是我的心魔。
一直跟随我至今的心魔。”
说道这里，树妖低下头颅，身躯不住的颤抖。
然后猛地抬头，看着他，声嘶力竭的吼道。
“我羡慕他们舍身卫道，志心不悔的情怀，但……”
其面目狰狞，瞠目欲裂，目中赤红光芒闪烁不定，不住的喘着粗气，想来心绪波动剧烈。
继而凄然一笑，神情有些迷离，有些疯狂。
“但，我却做不来！
我怕死！蒙蒙昧昧数百载，好不容易一朝得道。
我害怕失去这一切，再重新变回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那种雷劈火烧，虫噬蚁蛀，甚至刀砍斧斫都毫无知觉的状态。
我不想再变成那样，所以我拼命的提升法力，想要掌控自由。
所以我不择手段，噬魂夺魄在所不惜。
但……”
说到这里，蓦然一顿，神情怔怔，然后又垂下头似是叹息般的说道。
“但是我真的很羡慕他们能够如此坦然的面对死亡，而我……
却真的做不到。
那些和尚教会了我要怎么生存下去生，但却没来得及教我怎么从容面对死。
像他们…一…样……”
至最后已然低不可闻。
“唉~”
灵青一直静静的听着，如今见她如此，也忍不住叹了一声。
“畏死求生本就是生灵本性，无需如此。
那些大和尚能够视死如归，乃是因为他们心中坚信。
死亡并不是他们的结束，而是往生极乐，得大解脱的开始。
你一直纠结与此，乃是因你心中未曾找到自己的道之故。
所以才会彷徨不安。”
灵青看着她如此，也是心有戚戚。
倒不是认同她的所作所为，而是修仙求道为的不就是能够长生久视，自在逍遥吗？
如今自己和她也没甚区别，不过茕茕世间畏死求生一匹夫罢了。
灵青一挥手中拂尘，然后一阵锁链响动之声。
原本捆在她身上的七十二根魔煞锁链，一阵变化，解开了束缚，化作装饰般的挂在红袍之上。
树妖踉跄一步，起身站好，活动活动了手脚。
看着灵青眼中凶光闪烁，似是跃跃欲试。
然则她终归还是缓缓将眼睛一闭，愣了好一会才又睁开。
眼神平静的站在原地，等待他下一步的动作。
灵青对她的变化看的一清二楚，但却并不担心。
看似是他解了这树妖的束缚，还了她自由，但魔煞锁链仍旧在她身上。
若是她心怀不轨暴起发难，这锁链顷刻之间，就可以直接将其重新困住。
灵青看她如此，躬身坐在法坛前。
在他起意之时，身下树干已经拱起一方高台，台上有个枝叶缠就的蒲团供他坐下。
他身前一侧也有一方矮台，其上也有个蒲团。
灵青一伸手，往那里一引，向着树妖说道。
“且来坐吧。”
树妖也不做声，默默的走到台上，坐了下来，微微向他行了一礼。
灵青见此，点头回了一礼，接着说道。
“你既求活，贫道就当你应了当初所言，愿为我观中护法，护得观中安危。”
树妖顿了顿，见灵青一直看着她，俯首说道。
“全凭道长安排。”
“那好。”
灵青见她应下，一甩手中拂尘。
“既如今你已萌发善心，自当宝之珍之，勿再沉沦。
日后贫道也可如同小倩等人一般，传你甘露净业之法。
寄托了自身罪业，使你免受罪业侵扰。
在洗业净身期间，平日里你可以多听、多看些道家经义，自行从中寻摸一些道理。
待日后功行圆满，再红尘行走，一边行善积德、蕴养善心。
一边历经人生百态，寻找自身之道吧。”
树妖怔怔的看了他一会，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那些大和尚的影子，但终归有所不同。
不过不同在哪里她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只是觉得，这般样子也让她十分羡慕，并且并无如面对和尚那般羞愧、自鄙。
良久才躬身一拜，“谢道长慈悲！”
“不必如此，且起来吧。”
灵青挥挥拂尘将她拂起，随即也起身说道。
“且跟贫道来吧。”
说完转身走出地魁星树树洞，向煞海之上走去。
那树妖倒是老老实实的跟在他身后，见他直接向煞海之上走去。
且行走之间如履平地，不由一愣。
她又低头看了看身下看似平静，实则凶烈异常的魔煞海洋。
在被困期间，除了每日被大阵抽取自身法力抵御幽冥通道不时爆发出来的力量外，还要时刻承受着魔煞蚀魂之苦。
她自然知道这魔煞的凶险，只不过看着头也不回，已经走出老远的灵青。
心中一横，迈了下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名沐靖柔
“嗯？”
正当她准备咬牙承受魔煞蚀魂之苦时，却发现化作装饰挂在身上的魔煞锁链红光大放。
将其包裹在里面，一边护住她不受魔煞侵扰。
一边又不住的吸收煞海中的魔煞，红光益盛。
在发觉自身无碍，不用受魔煞侵蚀之苦后。
她暗自舒了一口气，抬头一看。
看到灵青已经走到那株，和她本体纠缠在一起的大树之上了。
试探着迈一步，发现同样如履平地，就大步的向前走去。
只是越走这魔煞积蓄越多，身上的锁链哗哗作响，看着越发的晶莹了。
灵青盘坐在地煞星树的一支根茎上，看着沐靖柔身上魔煞越来越重，锁链越发强大，不由点点头。
树妖千年法力道行，不比小倩等人可以任由他拿捏。
若是没有大阵、法坛相助，自己还真不是对手。
如今不管她真心与否，都要留下些手段以备后患。
接着他口中念念有词，手中拂尘一甩，尘丝变长，垂在煞海之中。
其上清光闪烁，有种种规矩、戒律，随着他的祝咒。
顺着魔煞翻卷融入沐靖柔身上锁链之中，使其越发的强大。
这是他以气禁之法将一些规矩、约束、戒律等。
化作禁制刻在魔煞锁链之上，用以制衡树妖。
只要她心有歹念、犯了禁制，锁链立刻能禁了她一身的修为，使其如凡人一般。
不一时，当他停下之时，树妖也已经近在眼前了。
灵青见她到来，正要开口时，却见着她的形象已然再变。
原本鸡皮鹤骨般的模样，已经如同脂玉一般化作四十许模样，容貌皎洁，体态丰盈。
干枯灰白的乱发也梳整干净，变作满头银丝。
到底是有着千年修行，掌控一众妖鬼的大妖，此时还有着脂玉、小倩等人不曾有的从容气质。
虽不如小倩等人容貌艳丽，但也有几分雍容。
再加上身上去了夜叉精血，洗练了神魂法力，整个人可谓是形象气质大变。
若不是他亲眼所见，怕也无法将她和之前的树妖联系在一起。
‘未曾知道这星魔神煞能够让人变得好看啊？’
灵青看着她的模样，心中有些纳闷。
不过想到当初树公未曾魔煞缠身时，据说是个鹤发童颜，如同师傅一般模样的老翁。
惹了魔障之后，被困了数百年，变得比小倩等人还要美艳。
想来这魔煞真有什么奇特的美颜效果也未可知。
当然心中虽然胡思乱想，但他却没有尝试一番的心思。
不过如此一来倒也好办了。
近日他才算刚正式的将小倩等人收入观中。
今日就带着迫害她们至此的树妖，然后跟她们说。
‘你们的姥姥如今已是观中护法，日后也将跟你们一般。
受那甘露净业，行善积德，蕴养善心。’
如此终归有些不好。
而现在他不说，这树妖不说，想来小倩等人也认不出。
毕竟她不仅形象大变，身上的气息也变了模样。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也很难将其联系起来。
心中思量，但面上倒是没有表示什么，只是见她正看着自己。
于是开口说道。
“如今脂玉、小倩等人在贫道观中清洗罪业。
静待日后入世积功德、养善心，化解自身罪业之后，便可投胎转世。
原觉得你们其中有些龌龊，还有些为难不好相见。
不过如今你形象大变，气息大变，倒也不妨。
等出了大阵，你且寻机绕到观门前，来敲观门便可。”
有了一次顺从，接下来也就水到渠成了。
“但凭道长吩咐。”
树妖对于他的安排，老老实实的应了下来。
灵青满意的点点头，一甩手中拂尘。
然后就见地煞树一阵咔咔作响，将纠缠住大槐的枝叶根茎松开。
“将你的本体收了吧。”
“是。”
树妖行了一礼，起身伸手向着大槐一招。
“来！”
然后就见其一阵摇曳，拔地而起。
在空中晃了晃，枝叶哗哗作响，又径直向她飞来，途中不断的缩小。
及至她手掌处之时，已然化作了一柄藜杖。
以她的法力道行，本体的移动已然不成问题。
只是之前她将整座山的草木都炼作了分身，如此一来想要全部带走就有些困难了。
再加上时时受体内夜叉精血的侵扰，就更是不可能了。
当初和灵青斗法时，还没怎么发挥自身实力，就被他用阵法困住魔煞缠身了。
因此就是想要舍了分身逃跑也来不及了。
如今没了分身和夜叉精血的拖累，自然轻而易举的将本体收了回来。
灵青看她将本体收回后舒了一口气，露出轻松的神色，又说道。
“贫道虽心有慈悲，但也仅托付善心向道者。
若是恶心不改、冥顽不灵，贫道也不惮霹雳降魔。
也不怕说与你听。
如今你身上这锁链乃是魔煞所成，又被贫道咒了些戒律、约束炼在其中。
只要你日后诚心正意，行善积德，自然无碍。
甚至能够借得这锁链几分威力，为你所用。
然则若是心生歹念，则立时要受那魔煞蚀魂之苦。
同时也会触动其中禁制，禁了你一身的修为，使你如同凡人一般。
所以日后所思所行定要深思熟虑，慎之又慎。
免得日后犯了戒，受了苦，又心生怨怼。”
“不敢，我日后定然一心向善，广修功德。”
树妖闻言顿时一凛，连忙说道。
“望你日后能够不负今日之言。
亦盼你能在红尘之中，历劫重生，找到自身之道。”
灵青点点头，手中拂尘一圈，现了个通道，露出外面的景色。
“多谢道长慈悲！”
树妖再次冲他一拜，转身看着灵青展开的通道。
正要走却又顿了顿，转头向他说道。
“我自生了灵智之后，也曾向寺中的大和尚求了个人名，名曰沐靖柔。
虽已是经年不用了，但如今却想着捡起来。”
“沐靖柔，贫道记下了。”
灵青念叨了一遍后，点点头，有说道。
“你若是身上罪业未消，须离不得这山，望你周知。”
那树妖沐靖柔顿了顿，再次一躬身，转身离开阵眼空间。
她出了阵就看见小倩正带着一群女鬼操劳务农，连忙将自身隐了。
那边小倩也似是有感觉一般，转头看过来，但却什么也没看见。
以为是错觉，于是又安心劳作。
沐靖柔隐身在侧，静静的看了看小倩等人。
发觉她们似是面上生光，散发着一股令人安逸舒心的感觉。
恍惚间，她仿佛又看到了那群和尚。
第一百六十七章 共参玄玄
沐靖柔顿了顿转身离去，依着灵青的吩咐准备拜入观中。
灵青见她离开，甩了甩手中拂尘，又看了看不断积蓄威力的大阵，满意的点了点头。
今日先是行了斋醮科仪，收回玄坛，解了牵绊。
又听了树妖，应该称之为沐靖柔。
听她讲了一通故事，又为她下了禁制，已经比往日多耽误了不少时间了。
也是时候出去了。
想罢，也径自开了个通道从观后走了出来。
之后在后山之中转了一圈，嘱托紫香多多收集一些兽血好供他转化模板。
见着时间差不多了，也就起身回去了。
“观主，有人求见。”
刚回到观中，就见脂玉来到他跟前说道。
灵青心知应该就是沐靖柔了，自己在后山逗留的时间也不短，想来她也该来了。
不过面上却不动声色，看着脂玉问道：“不知是何人？”
“不知，是一名女修，说是观主旧友。”
脂玉一边引着他往东厢待客室走，一边摇头说道。
不一时，灵青就来到会客厅见着了来人，正是沐靖柔。
此时她的又有所不同，模样倒是没怎么变，只是原先身上的暗红大袍变成了一身赤色纱衣。
头上蓬沓解了，用一支银钗将一头银丝挽了。
就连手上的藜杖也变了模样，如此一来往日树妖姥姥的痕迹再也没有丝毫留下。
到底是经年的大妖，不用说就知道该如何做。
又见她神情如常，魔煞锁链也没有发动的迹象，心中暗自点点头。
看来倒是真有心了，没有中途想着脱困。
锁链在身，别说逃不出这槐荫山。
就算出去了，也将被禁了一身法力，时刻经受魔煞蚀魂之苦。
到时候她以如今这模样，还不如之前作姥姥时，那副打扮来的安全呢。
“你能来，贫道心中甚是欣慰。
这说明贫道没有白费一番功夫，枉发善心。”
等脂玉离开后，灵青看着她说道。
“之前一心想着修行有成，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然而刚才乍一出来，竟觉不知自己能去哪。”
沐靖柔变化果然不小，没了之前的猖狂，反而有一丝迷茫。
“我从出生就一直待在这里，从没离开过。
方才在山上转了一圈，发现这山上的景色虽跟记忆中的模样有所不同。
但却让我觉得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一般。
只不过兰若成了道观，和尚变成了女子。
恍若之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梦。”
“是真是幻，端看你日后参悟。
如今你且在观中住下，过几天贫道传你洗业之法，将自身罪业洗了。
免得罪业蒙心，淹了心中善苗。”
又等了一会，灵青将手中万化拂尘一甩，起身说道。
“如今也差不多了，出去见见大家吧。”
“是。”
沐靖柔应了一声，跟着他一同出来。
“这位沐道友乃是贫道旧友，如今也要住在观中，你遣人安排一下。”
灵青唤来脂玉安排道。
“是，观主。”
脂玉点头应下，招来两名女子，又对着沐靖柔行了一礼说道。
“沐道长且随我来。”
“嗯。”
沐靖柔见她行礼，下意识的嗯了一声，随即觉得不对，连忙说道。
“有劳。”
见脂玉去安排沐靖柔住下，灵青也不管了。
找到燕赤霞将沐靖柔的真正身份，和对她的安排一一说与他了。
毕竟灵青也只是担心小倩等人介怀而已。
燕赤霞之前跟她没仇没怨，又不用他麻烦，自然觉得无碍。
虽然他觉灵青如此度人十分麻烦，不如他直接斩了来的爽利。
但个人有个人的道，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万没有非得让别人行自己的道的道理。
且谁又能说自己所修之道，就是真道？
就像灵青说的，“自修自道，相互论证，求同存异，共参玄玄！”
于是满口应下，表示不会在小倩等人面前透了风声。
同时也答应日常监督沐靖柔，务使其作恶。
等到了晚课间，灵青趁着人齐全，又让沐靖柔见过。
让大家知道日后观中，又多了这么个人。
沐靖柔先是向灵青行了一礼，又向大家揖手一礼说道。
“妾名沐靖柔，是个散修出身。
因修行不慎，沾染了些麻烦，须得寻个清净的地方静修一番。
因与观主有旧，特厚颜请求观主收留。
承蒙观主不弃，如今却是叨扰各位了。”
“哪里，见过沐道长。”
小倩等人闻言纷纷回礼。
倒是真个未曾认出来，眼前之人就是昔日的树妖姥姥。
不过也可以说，往日作恶的树妖姥姥已经被灵青斩了。
等她日后再还了往日的罪业，也算是斩了自身过往，真正的成为了“沐靖柔”。
一一与大家见过之后，接下来她就告罪一声，独自离开。
如今她还未曾清洗自身罪业，且心中善苗尚幼。
待会神咒一起怕是要像小倩等人当初一般，受到影响。
届时保不住就要露馅了，在房中还可设了禁制遮上一遮。
第二日清晨，大家按时聚在一起做早课。
然后就见一身红衣，身上锁链叮当的沐靖柔，面色苍白、双目无神、脚步虚浮的走了过来。
默默的向灵青行了一礼后，寻了个燕赤霞身旁的蒲团坐下。
这是她昨日在房中听经时，心中恶念翻腾，触动锁链禁制。
被禁了修为、魔煞蚀魂，直到现在还没解了。
如今一副凡人的模样倒也不惧露馅了，正好也应了她修行有差的说辞。
既如此，也就出来和大家一同做早课。
正好趁着现在被禁之时多听听经文，多多抚慰心中恶念。
灵青也不意外，向她点点头，之后就带领着大家做早课。
期间沐靖柔一言不发，眼中红光不停闪烁，身躯不住的颤抖，身上魔煞锁链叮当。
那诵咒讽经之声听在如今的小倩等人耳中，那是道意幽幽、玄音渺渺。
但听在她耳中却是如同魔音灌耳一般，心中魔念恶意不住的翻腾。
毕竟道家之中静修己身，惩恶扬善等理念，对她往日的行为理念来说可谓背道而驰。
听了自然心生厌恶，继而恶意翻腾，魔念四起。
不过她被锁链禁了法力，那魔念恶意无法借其法力作祟。
使其不至魔性大发，危及他人。
然即便如此，她自身也要竭力平息心中恶意、魔念，以减轻魔煞蚀魂之苦。
不过她这般模样，却惹得在她身旁的燕赤霞担忧。
生怕她突然暴起，以致都无心功课了。
“当~”
灵青见他分心，击磬的时候声音陡然一高，将其注意力拉过来。
接着气定神闲的做早课。
燕赤霞见他如此，顿知其意，于是安下心来，专心做功课。
第一百六十八章 模板符图
功课结束之后，小倩等人向灵青行了一礼，就各忙各的去了。
此时距离灵青将她们擒住，传授甘露净业洗身之法也已经近两月了。
一干女子中罪业轻浅者，已然将自身罪业转入莲台之中。
按说已经能够下山入世，积德修心去了。
但这般女子本身并无什么本事，就只是被沐靖柔留下来伺候，才得以存活的。
也是因为天赋不佳，能力浅薄，才未惹下太大的罪业。
如今连灵符观想法中，三枚基本符箓中的任意一道都还未入门呢。
自然也没学什么克敌的手段，现在下山只怕会前路艰难。
灵青之前只是想着试验一番甘露净业符功效如何。
再加上当时认为她们虽是被迫，但终究是助纣为虐。
自己惹了一身罪孽，这后果自然要自己来承担。
自己能免了她们时时被罪业蒙心之忧，已是仁慈，总不能还护着她们一路上积德修心吧。
然则如今罪业洗净，回了善良本性。
又相处日久，终归是有了几分情谊，灵青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于是便打算留得她们功法入了门之后，再步履红尘，积德行善、蕴养善心。
按说灵青以自身鬼将之身的能力，若是控制妥当的话，也是能够将她们身上的罪业烧个干净。
但如此一来却是有违他当初，令其修炼甘露净业法之心。
况且自己惹下的罪业，终究要自己去偿还，方能功德成就。
真要是自己帮她们销了罪业，那不是在度人向善，反而是害了她们。
如此只会徒增其侥幸心理，认为只要有了恶业，回来被他炼上一炼就成。
又哪里能得了功德，又哪里能养来善心。
于是他也就压根没向大家提这件事。
就是沐靖柔，虽是被迫，但到底是帮他镇压了一段时间的幽冥通道，才等得地煞阵稳固。
这是帮他担了罪业，所以她若愿意向善，灵青便愿意度她，以还了善缘。
若是冥顽不灵，凶性不改，他自然也不会放虎归山。
直接将其灭了神魂填了地煞阵，免得她罪业深重，孽海沉沦。
只留一点真灵干干净净的去轮回，也可算是还了善缘。
接下来，灵青除了在下午时每日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为大家答疑解惑之外。
其余的时间都在研究参悟野性之道。
并以上次燕赤霞斩杀五通邪神剩下的皮囊，制成了一本野性之书。
“野性之书
类型：法术书/传承奇物
品质：传承（普通）
限定：德鲁伊职业—野性之道传承者
效果：
1、具备自然要素相关的法术，在施法时效果获得少量加强，法力消耗少量减少。
2、对于野性要素相关法术的感悟、研发时灵感获得少量加成。
3、可以将动物形态的野性信息记录在法术书内，生成相应的野性模板。”
虽说相比于他当初第一次制造自然之书时，这本野性之书所用的素材好上不少。
但限于素材质量，仍旧没能成为精品。
而且由于他已经将德鲁伊传承拆了，化作灵符玄坛的组成部分。
又将传承能力化作灵符，因此法术书中施法免材等效果没了作用，也就不再显示了。
这本野性之书跟自然之书能够存放法术一样，能够存放野性模板。
根据模板等级和品质的不同，能够存放的数量也一样有所不同。
仍旧以环数为单位，1、2级为一环，3、4级为2环。
以普通的2环野性模板为标准，可以存放500只不同的模板。
然后根据环数不同，依次递增或者递减。
而精英模板则是在普通模板的基础上×10。
灵青摘下与自然之书一同缀在腰间的一卷兽皮古卷，抬手一拂。
古卷凌空展开，化作一卷一尺三寸宽，长短随意的画轴。
其上猛虎黑罴、苍鹰白鹤、金鲤青蛇等等凶禽猛兽跃跃欲试，似是随时能合身扑出一般。
更有一个身穿赤焰长袍，手执烈火锁链，眸似血晶烧，发如红云飘的人影立在所有兽影最前头。
正是他的鬼将模板，足足占了60个模板位置。
法术书上，灵青除了留下了常用的鬼将模板和仙鹤模板外。
其余的模板可以随时从法术书上抹去。
自从制成了这法术书之后，他每日里将紫香取来的兽血描绘野性模板。
然后再将这模板化作符箓，落在玄坛代表野性之道的那一面上。
说来这野性之书虽然功能不少，但对于他来说也就这个功能最实用了。
如此后山之中，豢养的各种禽兽虫蛇等，都被他一一化作模板，衍化成符箓。
就连同一种类的不同品种的动物，也都分别描绘出来。
然后在将其衍化符箓种子的时候，结合洞真法眼、符水术、拘灵法等参悟其中异同。
比如同为蛇类，为何有的粗如车轮、长可三丈，有的却细若竹著、长不盈尺。
为何有的花色艳丽、色彩斑斓，有的却通体一色、纯纯不杂。
为何有的獠牙张扬、毒液凶烈，有的却牙齿细小、毫无毒性。
既然同为蛇类自然有着大量的共性，但导致其体型差异的又是什么道理？
如此等等。
本来德鲁伊是并不需要研究这些的，只要野性形态够强，或者足够有特色，就可以了。
但如今灵青需要大量的知识道理，作为底蕴来填充道基，自然求知若渴。
在此同时，他还可以借助灵符法衍化模板，借助拘灵法拘束其中的道理，为熔铸其规则权柄做积累。
可谓是一术三法参，三法衍灵符。
不仅可以收集底蕴铸就道基。
还可以在这个过程中，不断的融合三道法门，使其越发的融合为一。
灵青内视一番，看着玄坛之上代表野性之道的那一面。
除了之前学会的，代表野性法术的符箓之外。
已然如同野性之书一般成了一面布满各种生物图形的墙壁。
这些天，他在向大家讲解灵符观想法的时候，心中又有些奇思妙想冒出来。
这个观想法是他为了让大家尽快学会一道法术而创出来。
能够使人观想一道符箓，使其快速领悟一道法术。
并可以当做根本法门来修炼。
然则，既然法术能传，那么野性模板能不能传？
这些野性模板虽然是一幅动物图形的样子，但其根本仍是由无数代表野性信息的符文，组合而成的一幅符图。
可以说这野性模板就是一个更加复杂的灵符。
第一百六十九章 灵符化器
那如果将这幅符图当做法术应用的话，又会是什么情况呢？
想到就做，灵青径直回了二楼的方丈之内，盘膝坐定。
抬手将自然之书掷出，布下一个简单的地煞阵护住周围。
而后瞑目调息，激活一只青竹蛇的模板，抬手当做法术打出。
指尖一道清光闪过，在半空中逐渐变化形态。
落在灵青的面前化作一只，能看出几分虚幻的青竹蛇，这是因其由法术能量构成的。
“嘶嘶~”
青竹蛇盘成一个蛇阵，口中吐着信子，嘶嘶作响。
‘果然能成。’
灵青看着这蛇，心中大喜。
如此一来的话，那岂不是说，可以将其当做召唤生物来使用了吗？
然则他等了会，发现并没有开启召唤之道的迹象。
‘想来这还是属于野性之道的能力，召唤之道应该有其他的根基理念。’
心中猜测，见还无动静他也就作罢。
开始研究起这被召唤出来的模板有何玄妙之处。
灵青试着指挥它做出各种蛇类的本能动作。
蜿蜒蛇行、盘成蛇阵、弹射噬咬等等，均不需花费心思控制。
只要自己意念一动，它就能做出相应的动作。
然而当他想要它像蚕一样蛹动，或者让它尝试着咀嚼东西时。
它则会表现出延迟，或者干脆就改了指令只是依着自身本性。
但当他主动控制着它做出这些动作的时候，磕磕绊绊的也能做的出来。
并且有了一次的经验之后，再次做出相应的动作时，动作也会熟练一丝。
想了想，灵青将法术化作的青竹蛇驱散。
用模板召出来的动物形态，也和野性模板一样，使用的是变身时间。
只有等到时间结束或者能量消耗之后才会消失。
然后又将之重新召出来。
他再次试验了一下这条青竹蛇的能力，发现控制着它再次做出一些动作时，那种熟练度还保留着。
并不会因为驱散而遗忘，而是已经将其刻进了模板之中。
“来！”
灵青心念一动，这条青竹蛇弹射而起，扑在他身上。
他的身形登时一阵变幻，化作一条六尺长的青竹蛇落在榻上。
“嘶嘶嘶~”
他在房间内游走了一阵后，又打开信息面板看了一下。
其他的到没什么变化，只是经验值多了几点，而且技能的熟练度也增长了一些。
看来之前那种锻炼，同样可以用来锻炼、提升模板。
灵青在榻上一滚，又从蛇身化作人身，盘膝坐在榻上。
他眼神微眯，心中不断的思量着。
这个发现让他十分欣喜。
本来他自身的修炼就十分的着紧，而且加上早晚功课、观中讲经、参悟功法等。
空闲的时候参悟、消化一下野性之道的相关知识。
一天下来这世间基本上，就都安排的差不多了。
偏偏这些野性化身同样需要长时间化身为相应的动物形态，才能提升相应的模板等级。
而如今能够将其当做法术释放出来，然后再控制着它们做出相应的动作，甚至修炼。
就能增加模板的熟练度和等级，可谓是为他提供了一个双道并行的方法。
只是有个遗憾，那就是法术化作的动物形态并没有自主意识。
或者说是限于现阶段灵性不足的原因。
一些出自本能的动作，还可以心念一动的让它们做出来。
但是像锻炼或者修炼之类的，就必须要主动控制，甚至需要全心全意的。
想要提升模板等级质量，一样需要占用大量的时间。
“得寻个不劳心的法子。”
灵青双眼微闭，手中万化拂尘不时甩动一下，心中念头不住的转动。
各种功法，各种想法，各种灵光不住的在脑海中闪现、组合，想要寻找出一个合适的法门。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他手中拂尘一顿，睁开双眼。
从虎皮囊中拿出一些兽皮，使用制作野性之书的手法将其炮制一番。
然后裁作符纸大小，并指如剑运起法力。
一气呵成在其上书画出一只紫灰锦蛇的模样。
从体内代表紫灰锦蛇模板的符箓种子上，摄取了一丝气息，打入其中，为其点了灵。
又在四周画了一些符文，口中祝咒一番，将其制成了一枚符器。
而后收起自然之书，下得楼来。
“紫香。”
“观主，不知观主唤我有何吩咐？”
紫香听到他的呼唤，放下手中的事物走了过来行了一礼问道。
“你且激活这枚符箓试着看看。”
灵青将制作好的符器交给她说道。
“是。”
紫香对他十分信任，闻言应声接过来。
也不迟疑，直接输入一道法力将其激活。
那符箓顿时化作一道清光没入她体内，然后就见她猛地仰头，
嘴中獠牙狰狞，舌头分叉伸出老长，吞吐之间嘶嘶作响。
身上不住的浮现紫色的鳞片，身形一扭化作一条长约一丈的紫灰锦蛇。
只见这条大蛇扭动了一下身躯，看着灵青说道。
“观主，我怎的竟变回了原形？”
灵青听她说话眼神一眯。
没想到她借用符箓化为了动物形态竟然还能说话。
不知是妖身使用野性符器有所不同，还是符器本身所带的异样。
“你且仔细体悟一番，与你平常化为原形有何不同。”
紫香闻言将身子盘成蛇阵，用心感悟了一番，抬头看着他说道。
“好像多了一股莫名的力量，而且对我自身本体有了一些更加深刻的了解。”
“有什么异样，或者不妥之处吗？”
灵青一边睁开洞真法眼，查看着她的状况，一边问道。
“你且施展几个法术来看看效果。”
“无甚不妥之处，甚至这种力量十分契合我的法力。”
紫香说着借着妖身使了几个本能的妖术。
发现那股力量叠加在自己身上，竟然将自身的本能提升了不少。
灵青洞真法眼探查之下，也没有看出什么不协之处。
再次查看了一番后，招呼紫香变回来。
又嘱咐两句，让她闲暇时祭练一番这枚符器。
同时在化作妖身修炼的时候，不妨多多使用这枚符器的力量。
“是，观主，多谢观主赐下宝符！”
紫香闻言顿时欣喜的拜谢道。
第一百七十章 符器变化
灵青勉励了她一番，让她好生净业洗身，以便早脱苦海。
又回到方丈盘膝瞑目，内视一番紫灰锦蛇的本源符箓种子。
‘且等紫香祭炼些时日，以观后效，再决定如何使用这能力。’
心中定下计来，灵青收拾一番后，带着燕赤霞、沐靖柔、小倩等人做完了晚课就安歇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灵青每日里都会询问紫玉一番符器祭炼的如何了。
紫香见他着紧，也时常使用符器锻炼，同时加紧祭练。
“观主，今日我已经将符器祭练成功了。”
这天下午，灵青给大家答疑解难之后，正要起身离开，就见紫香突然站起来说道。
“哦！”
灵青闻言顿时停了下来。
小倩等人本欲就此散去，听闻之后也纷纷磨磨蹭蹭的不愿离开。
也是往日里灵青对大家并不怎么严厉，以致大家虽敬，却并不会畏惧他。
因此想着看看自己能不能也有个机会求来一枚。
其实就连燕赤霞都有些好奇。
如今传世的不少话本之中，都有一些能够随意变化形态的手段。
他也读过一些，也曾幻想过有朝一日能够学得这般手段，自然对此等手段十分感兴趣。
只是他所得的功法，只将一身的功夫寄托在了飞剑杀敌之上，并无这等巧技。
他之前见灵青能够化身各种野兽，甚至鬼身时，立刻就激起了他的羡慕之情。
只因觉得那是灵青的秘法，虽然心中羡慕，但也不好求问。
前些时日知道了他赠予紫香一枚能够变身的符器后，也想着向灵青求来一枚体验一番。
只是那时尚在试验之中，也就再等等。
如今听闻有所进展，自然好奇，不愿错过。
“诸位且坐。”
灵青见状自然明白大家的意思，一摆手让他们坐下，然后向紫香说道。
“紫香你仔细说来。”
“多谢观主！”
“正要见识见识道兄妙法。”
大家闻言顿时心中欢喜，立刻坐回原地，眼巴巴的望着紫香。
她也不怯，直接说道。
“我将这符器祭炼成功之后，已经可以使用自身的法力洗练增强这符器了。
而且当我使用灵符观想法，习练这枚符箓有所进展。
再将这符器以化身的形式释放出来后。
发现我所学的一些法术，也能通过这枚符器化身使用了。”
灵青想了想，向紫香说道：“将符器取来我看看。”
“是。”紫香闻言也没有不舍，直接将符器交给他。
灵青拿在手里仔细的端看了一番。
发现其与自己体内的模板符箓种子，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
这枚符器更像是一个逐渐开窍，初初修行的妖兽。
灵青想了想，直接催动法力将符器激发。
“嘶嘶嘶~”
符箓脱手就化作了一条丈长的，紫色黑纹大蛇出现在大殿之上。
口吐蛇信，嘶嘶作响。
他又睁开法眼查看，果然见其体内有丝丝妖气，算是步入了修行了。
亦或者说，这符器、这模板的品质开始出现变化了。
只不过其上属于紫香的气息十分的浓烈，像是她的分身一般。
本想斩了这条蛇，看看符器会有什么变化的，但他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毕竟这是紫香花费心思祭炼成的，万一有所损伤就不美了。
想要尝试，完全可以自己另行制作一枚。
接着他一点地面，升起一座三寸法坛，然后将这符器放了上去。
顿时坛上符幡招摇，将其中丝丝缕缕的能量信息摄取出来，融入到自家符箓种子之中。
不一会，灵青就见那符箓种子吸收了这些信息后。
其中的数值信息，也与紫香祭练的这枚符器，所展现的能力一般无二。
只是可能是因为从未曾锻炼过的原因，其等级和经验都只是如初学一般。
‘如此果然可行！’灵青心中一喜。
等级和经验低他到不在乎，他所在乎的是这些能量信息所代表的知识、道理。
这些信息不仅能丰富他的模板能力，他更是能借其来填充自家的道基底蕴，加快筑基。
至于模板威力，就拿这道符箓种子来说。
紫香将其祭炼到什么程度，他就可以用经验值直接提升到什么程度。
中途不会有丝毫的瓶颈问题。
正要将其交回紫香手中，灵青却突然一顿，接着手上不停，打出几道法诀。
从符器上牵引了一丝气息，打入符箓种子之中，使两者立下一道联系。
这才收回法坛，又仔细的感应了一番体内灵符玄坛的状况。
发现自家玄坛确实能够时时刻刻收集这符器的能量信息之后。
满意的点了点头，才将符器还给紫香，说道。
“你可以将其勤加祭炼一番，日后无论是用来防身，还是替死脱身，都是个不错的物件。”
“是，谢观主！”
紫香闻言拜谢道，将符器宝贝似的接过来，妥善收好。
接着灵青看着其他人脸上，隐隐渴望的表情，笑着说道。
“如今这物件已经完善的差不多了，你们想要何种动物形态，可以从这里面选择一番。”
大家想要个新鲜玩意，护身的法器，他也想借助大家之手来提升模板能力。
自然也不吝啬，于是他一挥手，以法力将他所会的野性模板都凌空显了出来。
当然鬼将模板除外，毕竟那个能力太过诡异。
其余的倒没什么特别需要避讳的了。
甚至升级前的鬼卒模板都放了出来。
然小倩等人本就是鬼身，紫香等一众妖灵也做过一段时的鬼，自然对其不感兴趣。
而燕赤霞也看不上，以致也无人问津。
“若是有其他想法的，也可以寻其一些血液，贫道再另行制作。”
灵青看着有些人面上犹豫，又补充着说道。
燕赤霞之前见他化身仙鹤飞行时，十分缥缈，觉得甚合心意。
闻言也不客气，直接一指空中的仙鹤图案说道。
“某家就选这仙鹤了。”
其余人也纷纷选择了各自心仪的动物形态。
其中小倩选了鹿，脂玉选了白狐，其他的一些雀鸟、金鲤、虎豹、鹰隼之类的也都有人选。
也有一些人，喜欢某个特殊种类的，自是向灵青报备了一下。
然后准备去寻找一番，取来相应的血液。
第一百七十一章 炼器法门
当最后只剩下沐靖柔的时候，看她有所迟疑，灵青直接向其他人说道。
“大家各自忙去吧，过几日这符器就能做出来。”
“谢观主！”
小倩等人闻言，乖乖的道谢离开了。
此时大殿之上，只剩下灵青、燕赤霞和沐靖柔三人。
“道友这段时间有何感想？”
“生不如死……”
沐靖柔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随即又犹豫一下说道。
“但总比死了好。”
畏死求生是本能，经受这么多时日的折磨，她的变化很大。
不比之前被镇在幽冥通道的时候，哪怕是心中恶念翻腾。
不停的咒骂灵青，想着如何将他剥皮抽筋，烈火烧魂。
只要不是欲要脱困，冲击大阵，基本上也不会受魔煞的折磨。。
然则如今受了禁制，只要心中恶念一起，就要被魔煞蚀魂。
这对她来说，要比在通道里痛苦百倍不止。
起先，听了灵青做功课就恶念翻腾，有时候见着小倩等人对其不如以往那般敬畏，心中就起怒火。
然后就会引动锁链禁了修为，受魔煞蚀魂之苦。
如是三番之后，倒是将心性磨练的平和了一些。
渐渐的已经能够忍受其中的落差，学会了该如何平息心中念头。
哪怕无法把恶念转为善念，但起码也要做到恶念不生，才能免受折磨。
后灵青见她心性确实有所改变，而不是越发的执魔。
才允她从莲池之中选择一方莲台，传了甘露净业法。
开始清洗自身的罪业，将之转移到莲台之中。
只是她到底罪业深重，洗业之时常常罪业蒸蒸、心中恶念翻腾。
然一旦如此就会被锁链禁了修为。
不过随着心性的改变，恶业的转移，情形已经大有改观。
及至如今已然可以同大家一起念经做功了。
跟之前凶嚣、狂妄的树妖姥姥越发的不同了。
“须知这去恶既是为善,如今道友心中善苗却是见长啊。
确实果业非凡，令贫道敬佩。”
灵青自然也知道她这段时间的变化,点点头接着说道。
“虽是受了一番辛苦,但如今经受一番磨炼之后。
道友能知生之可贵,日后当不会再肆意轻贱有情众生了。
如此也是你的一番心性功德。”
“妾明白了。”沐靖柔闻言点头应是。
“顽铁还需真火炼，此诚不欺我。”
燕赤霞看着沐靖柔也是认可的点点头。
“此前某家嫌道兄如此般度化,煞是劳心费力。
若是依着某家，自是一剑斩了，一了百了。
不过确实也可以说,往日的树妖已经被道兄给斩了。
然与某家不同的是，道兄仍能造就出一个心向善道的千年妖灵来。”
继而又冲着灵青赞叹道：“道友果真慈悲普度。”
“哈哈，道兄此言差矣。”
灵青听他赞叹，却是摇头失声笑道。
“贫道只是个自修自道的道人,心中或有一些小善，然实无什么大慈悲。”
“道兄过谦了。”
燕赤霞闻言不由跟着摇头笑道。
“这个贫道可还真没自谦，因为这是贫道所践之道，行不了普度天下的大慈悲。”
灵青却看着他正色的说道。
“就算救了苍生，大抵也多是因其与贫道自身修行有利,而非真的大仁大慈，心怀苍生。”
燕赤霞闻言一愣,其实此前灵青已经不止一次的说过。
自己只是个自修自道，自度自身的道人，实无什么心怀天下，普度众生之心。
原本他以为灵青只不过因为实力不够自谦而已,未曾想今日竟如此的郑重,可见其真不是自谦。
“好了,不说这个了。”
灵青一甩手中拂尘，也不再这个问题上纠结，转而向沐靖柔问道。
“不知沐道友可要选了一道符器？虽无大用,但也算是个玩物。”
沐靖柔沉吟了一会,向灵青问道。
“我想向观主求问一道乌鸦符器，不知可行否？”
“乌鸦么？”
灵青听闻她的选择，知道她的执念所在。
这乌鸦被称为告死鸟，专门宣告死亡,是死亡的象征。
想来她还期望着,自己能够寻找到不畏死亡的境界。
不过自己倒是还没有收录乌鸦的模板。
“可以，你去寻一些乌鸦的血液来即可。”
“多谢观主。”
沐靖柔闻言道了一声谢，就静坐在一旁。
收集了大家心仪的野性模板。
接下来灵青就从库房之中,取出紫香往日里收集的兽皮素材。
洗练了一番之后，用来制作符器。
法器祭炼之道繁复杂多，不可胜数。
不同宗教，不同时期，不同手段所衍生出来的方法各有不同。
其中还各有掺杂，相互结合等。
别的不说，单说《先天一炁真经》之中，器之一道就录有三种祭炼方法。
一者为养器法、一者为禁制法，一者为丹器法。
养器法顾名思义，就是取材料制成一件法器胚胎之后。
不断的将一道法门加持其上，时刻以自身法意、道韵蕴养。
使其不断的与祭炼法门同化，获得神异。
当初张哲获得的祭器法门就是这种。
法器的威力效果，全看养器人的心性修为，和所加持的程度。
法印、法令等法器，大多是这种祭炼方法所炼出来的。
禁制法也好理解，同样取材制成一件法器胚胎，然后不断的在其上刻下禁制。
其威力大多由禁制种类和层数相关。
禁制越是神妙，层数越多则威力越强大。
灵青手中的万化拂尘，就是以此等方法祭炼的，然后不断的在其上添加自身玄坛所蕴含的符箓。
因他是以一炁灵符玄坛化为禁制来增强其威力。
所以他才称这万化拂尘为载道之器。
丹器法则和炼丹差不多，有器方。
以各种材料分君臣佐使，如同炼丹一般，将其练成法器。
正所谓：君为命，臣为性，佐使为用。
作为君的主材养命以应道，为这件法器定下了根本立意；
而为臣的辅材养性以应法，法器的妙用皆由其来决定。
最后由作佐使的配材用之以术，以此长养性命、洗练法器，使其威力越发的强大。
燕赤霞的飞剑就是用的这个道理成就的。
大体是以他心中剑意为君材，以神铁为臣材，以法力、剑法、宝药洗练等为辅佐之材。
继而以炼器法门如炼丹一般将其抟炼成一枚神锋。
第一百七十二章 分赐符器
不过一般来说少有单使一种的，都是选了一法为根本。
然后辅以他法，加快法器成就速度。
如万化拂尘是以禁制法为根本，燕赤霞的飞剑以丹器法成就。
然后每日里都时常以养器法温养。
至于这模板符器，则是灵青同样以禁制法为根基，以养器法来温养成就。
模板符图就是禁制，大家以自身法力、依着灵符观想法祭炼就是在养器。
百十人各有选择，这野性模板虽然能力相差不大。
但有的却并没有人愿意选。
就如同蟾蜍、青蛙一类的，灵青虽然收集了血液，收录了模板，但却没什么人选择。
倒是一些仙鹤、白狐、梅花鹿之类的除了燕赤霞他们之外，还有其他人同样选选择了。。
这女鬼说到底还是个女人，相比于实力来说，更注重好看与否。
不过所有的模板，灵青倒是都制作出了一些符器。
就等着哪天静极思动，出去走走的时候散出去。
这样就有更多的人来为自己参悟野性模板了。
这些模板信息的汇聚，也能为他提供大量的底蕴，用来铸就玄坛道基。
若是他能够让整个天下的修行者都为他参悟的话，怕不是能将筑基的速度提前几分呢。
不过几日的功夫，灵青将大家所求的符器一一制作出来。
这一天，趁着早课的功夫，他将所有制好的符器拿出来，一一分发给大家。
并嘱咐他们可以使用灵符观想法门将其祭练了。
“多谢观主赐下宝符！”
大家分别接过符器之后，躬身向着灵青一拜，各自喜笑颜开的祭炼起来。
一众女子自不必说,对于变身的能力也都是分的好奇。
更何况这等能够增添实力的手段，自然不肯放过。
毕竟大家日后还是要步履红尘,积功德养善心,能多些护道的手段,也能早竟全功。
而燕赤霞接过灵青给的白鹤灵符之后，也是迫不及待的祭炼起来。
他自家有祭炼法宝的法门,也不用那灵符法，只是用自家剑诀将其当做法器祭炼起来。
这模板能力倒是十分神奇，但被灵青化作符图,制成符器之后，也不过是个低等的法器罢了。
对于燕赤霞这等道行来说，祭炼起来可比小倩等人快多了。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就见着他手中符器之上，那白鹤羽翼之间有缕缕剑意浮现。
灵青看着心下暗喜，毕竟他们将符器祭炼的越强大,自己的模板也就跟着越强大。
接着他又看向沐靖柔。
相比于他和燕赤霞来说，沐靖柔实打实的千年法力道行，可是要深厚的多了。
虽说她的战斗力和道行有些不符，有些拉胯。
但这祭炼符器除了法门之外，谁的法力深厚，祭炼起来的速度也就越快。
今日她也没有被身上锁链禁了修为,当她依着灵符法开始祭炼,手中的乌鸦灵符之时。
那浑厚的法力直接将符器淹没，那进度简直可以说肉眼可见了。
不一时,她就停了下来,手中符器化光融入她体内，比燕赤霞来的还要快。
而后就见她身形不断的变化，不一时就变成了一只半米有余的漆黑乌鸦。
“哇~~哇~~”
一声声粗粝的叫声从它口中发出。
灵青见到这里隐约明白过来了,当初紫香之所以能够言语。
想必是和她所使用的模板,与她本体一致的原因。
她那本体本就是紫灰锦蛇,且已经修成了妖身。
因此使用了模板之后，并不是将其覆盖,而是叠加在她本身的能力之上。
想到这里，他又看向其他几个同为妖身得道的女子。
她们选择的都不是自己的本体模样,大多是自家天敌的模样。
比如一只兔子得道的,选的是一只狼。
而一只狐狸得道的，选的则是一只苍鹰等等。
不过也不妨事，反正灵青这符器制成了不少，再予她们一道本体的符器也就是了。
反正只要能够祭炼的过来，他并不介意别人选多少。
越多越好，别人努力所得的成就，他也能一同享用，当然再好不过了。
扑扑扑~
灵青正思量间，就听一阵翅膀拍击之声传来。
转头一看，发现沐靖柔化身的乌鸦正不断的张合着翅膀。
接着就见她缓缓起身，飞到屋檐之上。
起初似是有些不习惯，飞的有些歪歪斜斜的。
好在她本身法力强，自身控制力也不错，渐渐的掌握了一些技巧。
随着越发的熟练，等她飞到屋顶之时，已经颇具模样了。
然后开始不住的运转法门，以乌鸦之身从头开始修炼起来。
这使用模板符器变身，与灵青直接使用模板变身，中间是有所不同的。
这符器是他以野性模板化作符图，然后又以符水之术制成。
其实是相当于一件法器的。
既然是法器，那么使用的时候必然是要祭练的。
因此当大家使用符器变身为野性形态之时，他们本身的能力并没有被完全的覆盖。
至少留下了基本的法力运转能力。
毕竟灵青变化来去，是本身职业能力，可以收发由心。
他们不能收回符器的话，岂不是要一直这么变着，直至符器的效果结束么。
有了沐靖柔成功的例子，没过多久，燕赤霞也成功了。
不过他使用符器的路子和沐靖柔有所不同。
只见他手中剑诀一引，手中符器飞起在半空中化作一只纤毫毕现的仙鹤。
“唳~~~唳~~~”
虽然能看出一些虚幻不实，但其梳翎抖羽之间，身上剑意频发。
比之灵青化身白鹤时，力量上或许有所不如，但却神俊的多了。
“哈哈，起！”
燕赤霞哈哈一笑，一跃而起落在仙鹤背上。
然后就见其双翅一展，倏然化作一道黑白玄光冲出门外。
留下一道残影经久不息。
灵青甩甩手中的拂尘，查看了一下玄坛之上不断变强的乌鸦和丹顶鹤模板。
又见着小倩等人一脸羡慕的样子，然后又开始越发的专心祭炼起符器。
点点头，得意的将拂尘挽了个花，袖袍一甩，将手背在身后。
转身上楼回了方丈室，径自去修炼了。
番外：遵循天理善恶辨 神人鬼妖法不同
当最后只剩下沐靖柔的时候，看她有所迟疑，灵青直接向其他人说道。
“大家各自忙去吧，过几日这符器就能做出来。”
“谢观主！”
小倩等人闻言，乖乖的道谢离开了。
此时大殿之上，只剩下灵青、燕赤霞和沐靖柔三人。
“道友这段时间有何感想？”
“生不如死……”
沐靖柔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随即又犹豫一下说道。
“但总比死了好。”
畏死求生是本能，经受这么多时日的折磨，她的变化很大。
不比之前被镇在幽冥通道的时候，哪怕是心中恶念翻腾。
不停的咒骂灵青，想着如何将他剥皮抽筋，烈火烧魂。
只要不是欲要脱困，冲击大阵，基本上也不会受魔煞的折磨。
然则如今受了禁制，只要心中恶念一起，就要被魔煞蚀魂。
这对她来说，要比在通道里痛苦百倍不止。
起先，听了灵青做功课就恶念翻腾，有时候见着小倩等人对其不如以往那般敬畏，心中就起怒火。
然后就会引动锁链禁了修为，受魔煞蚀魂之苦。
如是三番之后，倒是将心性磨练的平和了一些。
渐渐的已经能够忍受其中的落差，学会了该如何平息心中念头。
哪怕无法把恶念转为善念，但起码也要做到恶念不生，才能免受折磨。
后灵青见她心性确实有所改变，而不是越发的执魔。
才允她从莲池之中选择一方莲台，传了甘露净业法。
开始清洗自身的罪业，将之转移到莲台之中。
只是她到底罪业深重，洗业之时常常罪业蒸蒸、心中恶念翻腾。
然一旦如此就会被锁链禁了修为。
不过随着心性的改变，恶业的转移，情形已经大有改观。
及至如今已然可以同大家一起念经做功了。
跟之前凶嚣、狂妄的树妖姥姥越发的不同了。
“须知这去恶既是为善，如今道友心中善苗却是见长啊。”
灵青自然也知道她这段时间的变化，点点头接着说道。
“虽是受了一番辛苦，但道友如今确实果业非凡，令贫道敬佩。
一番磨炼之后，道友能知生之可贵，日后当不会再肆意轻贱有情众生了。
如此也是你的一番心性功德。”
“妾明白了。”沐靖柔闻言点头应是。
“顽铁还需真火炼，此诚不欺我。”
燕赤霞看着沐靖柔也是认可的点点头。
“此前某家嫌道兄如此般度化，煞是劳心费力。
若是依着某家，自是一剑斩了，一了百了。
不过确实也可以说，往日的树妖已经被道兄给斩了。
然与某家不同的是，道兄仍能造就出一个心向善道的千年妖灵来。”
继而又冲着灵青赞叹道：“道友果真慈悲普度。”
“哈哈，道兄此言差矣。”
灵青听他赞叹，却是摇头失声笑道。
“贫道只是个自修自道的道人，心中或有一些小善，然实无什么大慈悲。”
“道兄过谦了。”
燕赤霞闻言不由跟着摇头笑道。
“这个贫道可还真没自谦，因为这是贫道所践之道，行不了普度天下的大慈悲。”
灵青却看着他正色的说道。
“就算救了苍生，大抵也多是因其与贫道自身修行有利，而非真的大仁大慈，心怀苍生。”
燕赤霞闻言一愣，其实此前灵青已经不止一次的说过。
自己只是个自修自道，自度自身的道人，实无什么心怀天下，普度众生之心。
原本他以为灵青只不过因为实力不够自谦而已，未曾想今日竟如此的郑重，可见其真不是自谦。
“敢问观主，何为善恶？”
经过这许多天的魔煞磨炼，她自然知道该如何做才不会触动锁链禁制。
但却不明白到底为何如此划分，为什么这样就是善，那样就是恶呢？
“这是个好问题。”
灵青一甩拂尘，赞了一句后，看向燕赤霞说道。
“道兄以为，何为善恶？”
“某家自幼攻读诗书，且少慕侠气，自认有一股子浩然任侠之气。
武宗正德年间有位儒家圣人，名王阳明者，颇令某家推崇。
他有过这么一句话，说：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燕赤霞略一思量，开口说道。
他如今做道士不过数月，之前可是攻读了数十年的儒家经典，因此心中善恶早定。
接着见沐靖柔有些不明白，于是耐心的分说道。
“这话说的是，心本无善恶，因意动而行起分别。
是自我执住、积习惹来了善恶之别。
既然意由心生，若欲知善恶，则应不执著自我，返乎本心，察识照鉴。
当明遵循天理即为善，为气所动即为恶，如此善恶自在己心。
而后当为善去恶，清净心意，以致良知，以明道德。
则明察道以德而显化，德能化生长养万物之理。”
说到这里，他话音一定，看着沐靖柔总结道。
“所以阳明心学说：遵循天理即为善，为气所动即为恶。
善恶自在己心，而每个人对于天理的认知又各有不同。
当所有人的善恶都达成了一个共识之后，就可以称之为道德准绳。
如此有违道德则为恶，顺道应德则为善。”
“那我往日所做所为，又是善是恶？
小倩那些丫头不是我所杀的，除了一些少数的人是被我强行所杀外。
其余都是因其经不住诱惑，心中起了贪淫之心。
那些贪财好色之徒，按说也是违背道德，乃是为恶的。
似这般人之精血还能助我炼化夜叉精血。
可见，就连身为地府鬼神的夜叉都不排斥我杀他们。
那我将他们杀了，是不是除恶呢？”
沐靖柔听了他的言论，却觉得刚刚明了几分的善恶之分，却又有些糊涂了。
“那么我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善是恶？若是恶又有多少恶呢？”
“这……某家往日里也可以称得上杀人无数，就连用来盛人头的囊袋。
都因为装的人头多了，被养出了气候。
按说你所杀的那些人确实取死有道，但你确有孽障在身。
若是依着某家去杀的话，某家自信没你这般罪业。”
燕赤霞迟疑了一下，“至于为何如此，却不是某家能够解释的了的了。”
“不知观主可能解我之惑？”
沐靖柔见灵青虽不语，但却无燕赤霞的疑惑，于是问道。
灵青见她疑惑，也不直接答话，而是话锋一转说道。
“贫道自幼父母双亡，只余家祖费心拉扯。
为此家祖醉心养生延命，以求能亲见贫道成家，然及年长，亦殁。
后又有族中长辈扶持，方学了些道理，一直浑浑噩噩度日。
只为家祖、族亲不弃，才不至坠入邪途。
因着此般经历，贫道只为活着，实无心爱人。
也并不在乎善恶，只因为人所爱，才不弃人。
后因机缘巧合得了一门自然之术，求的乃是从天地自然中获取力量的这么一道法门。
然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用阳明公的话来说，可谓是无善无恶心之体。
天地自然无善无恶，力量也是做不了善恶的，那这为善为恶自是皆由贫道心意。
不过贫道心中虽说善恶之念不定，但有了这力量，反而因家祖之前的念想，激发了贫道心中长生之念。
只是此术虽妙，却仅有延寿之法，而无长生之道。
继而又听闻深山古观多有修仙炼道之士，有不死妙方。
即刻前去求索，幸得师傅慈悲，收入门墙，斫柴年半始授妙方，并教贫道道德。
自此始知仙道贵生，无量度人。
始知有情众生，皆有灵性，当洁身戒妄，修身养性。
始知心有善念，追求长生，当一体善心，度己度人。”
粗粗回忆了一番今生过往，剖心明志，灵青蓦的有种拨云见月的清醒。
接着精神一振，一甩手中拂尘，又笑道。
“你本在此地好好的，虽然杀人，但也没招惹到贫道头上了来。
然而贫道却找上门来，以自身诱惑小倩等人和你来杀我，这是不是和你以财色诱人一般呢？”
“这……”沐靖柔一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迟疑着也不说话。
“她以财色引诱他人心中贪念，然后杀之。
而你则以自身性命引诱她心中贪念，然后也可以说将其杀了。”
燕赤霞见沐靖柔不好回答，想了想说道。
“看似是没什么分别的，但其结果一恶一善，其中自然还是有分别的。”
“正是如此。”
灵青冲着燕赤霞点点头，然后看向沐靖柔问道。
“那你可知其中的分别是什么呢？”
“是因为我把他们杀了，而你没把我们杀了吗？”
她想了想，将明眼能够看出来的分别说了出来。
“虽有，但不是主要的。”
灵青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
“最主要的是心，是善恶之念。
有位先生说过这么一句话，叫做：
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
可见是善是恶全看心意善恶。
然则无心为恶，虽不罚，但也是恶，有其孽；有心为善，虽不赏，但也是善，有其德。
所以道家有言：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不堕业缘，常居盛世。
又有，无心之善为至善。
因是常劝人：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然而，无心之恶是小恶，但这有心之恶必为至恶，如此，你可明白了？”
“观主是说，只因赤霞道长以善心杀人，目的是为了除恶。
且并不是出于恶念，所以不仅无过反而有功。
而我是以恶心杀人，只为一己之私，全是出自恶欲，自是无功有过。
所以虽同为杀人，却有善恶之别。”
沐靖柔想了想说道，对于灵青所说的意思也有了一丝的了解。
“而观主的行为和燕道长其实没什么区别，只是没有真的杀死我们，而是禁了我们作恶的可能。”
“然也，至于贫道之所以说自身并无大慈悲也是在这心之一字。”
灵青点点头，一甩手中拂尘，接着说道。
“这度人无量的道理，贫道自是学过，也是明白的。
不过道理虽明白，但却不代表能够做的到。
贫道爱己胜过爱人，度己之心胜过度人之心。
所思所行自不会违了师尊教导，但在不违师训的情况下，所思所行则皆是以己为先。
贫道是个修自身的，所行善恶皆是遵循心中天理而已。
贫道所作所为顺了心中天理，那便是在行善。
若是因意气所为，便是有损修行，乃是为恶。
只要能够有利贫道修行，贫道其实都不介意。
贫道收了小倩等人，镇压了你，如今又要度化你，虽可以称得上行善。
但贫道最初的目的却并不是为的你们，也不是为了那些被你们所害之人，而是贫道自己。
然则既是如此，乃是有心为之，自然落了下成。
所以只有小善，而无大慈悲。
而且之前便与你说过，贫道虽有善心，但也仅付于心有善念者。
那地煞树上困了许多厉鬼，贫道既然求这善心功德，为何不去度化？
只因其无善心故，贫道度不得，所以也就不去招惹这麻烦了。
只有心怀善念者，方能度其弃恶扬善，心中无善者，又如何能度得？
一如你当初，若是一意孤行，誓死不改。
虽你有助于贫道，贫道也只能送你灰灰了，将一点真灵送去干干净净的轮回。
而不会妄心度化。”
……
天地之间，人神鬼妖自有其生存法度，各有其天理昭彰。
身为妖，你吃死人没问题，不干天道。
吃活人也没问题，也不干天道。
只因妖的法度就是如此。
因此有些事情，比如强行交配。
人来做就属于做业，而妖就是天经地义。
但一只妖有了人心之后，那它就需要按照人的法度来计算。
当它再像以往一般时，原本没有什么罪业。
但只因其心变了，就有了罪业。
沐靖柔身为妖，生下来就是妖。
本来杀人也没什么，只要她认为那就是她心中的天理。
但她和寺中的和尚学了一肚子的仁义道德，学了不少做人的道理，因此养了一颗人心。
但这也成了束缚着她的限制。
当她用妖的心态，人的手段来行事，自然就惹了罪业。
就像阴山鬼王，他打破了地府，洞开阴阳两界，欲要颠倒阴阳。
他的所作所为对于天地来说并无善恶之分。
对于他本身来说，乃是依着他自身的天理，更是在行善，而不是作恶。
但神人鬼妖有别，对于天地，对于他来说，是在行善。
但对于人类来说，那就是在作恶。
此乃种族分别之争，无关善恶。
至于说神人鬼妖分别善恶，一视同仁，普度无量的境界。
以后灵青或许有可能参悟，但现在他只求度己。
在力所能及，且别人愿意相信自己的情况下，或许会对其有所帮助。
但若说让他慈悲为怀，却是为时尚早。
仙人仙人，既然带个人字，那就还有亲疏之别。
注：本来想在正文里发的，但全是说教的东西，而且字数太多了，也就放弃了。
最主要的好多想表达的还没写完，比如神人鬼妖的剖析等。
索性就直接当个番外发出来吧，有空再来补充吧。
总结一句话，灵青不是圣人，甚至不是道德模范。
他只是个求长生的。
之所以惩恶扬善、度化他人也是因为这样做对他有利，且师门教导不让其作恶。
普度众生？等他成了圣人再说吧。
当然这个圣人不是那种嘴上给谁谁谁打抱不平，觉得谁谁谁无辜的圣人。
而是真的能够解决事情，平息怨愤的圣人。
想要当圣人，得有实际的行动。
发心为功，笃行是德，说了也得做到才是功德。
否则说的再多，也只是妄言而已。
第一百七十三章 借法之术
以符器之法借他人之手，提升模板的等级、品质。
然后以他人成就来化作自身底蕴，成就道基之事急不来。
这提升模板等级好说，只要时刻祭炼就是在为其增加经验，一点点积累，早晚升级。
而提升品质就看大家所用的法门和机缘如何了。
若是能够如同灵青鬼身模板一样，有一滴与其相合的精血，提升模板品质就容易的多了。
再者就是其人突然顿悟，而且所悟的还得是与模板符器相关的。
否则的话，最少也得将模板等级提升至10级往上，踏上典范之道，才有可能。
升级的时候各有各的槛，但10以内只要实力足够基本上都没什么问题。
不过到了9级升10级之时，则得选定一种典范道路才成。
而10级到11级更是要一只脚踏上这条道路，并要有所成就。。
然则这与修成人仙的难度也差不了多少了。
至于最后借用他人成就化作底蕴，则得分两步来。
这些符器对于灵青来说，就像一枚枚收集器一般。
别人借用模板的能力，然后用升级提升模板作为报酬。
就像紫香一般，当她将符器成功祭炼之后。
基本上也就差不多是用符器，将她自身的法力道行梳理了一遍。
如此她的一切成就，自然也就被符器所记录了。
然后又传入到灵青玄坛之中的符箓本体之内。
若是换了燕赤霞和沐靖柔这等法力、道行深厚之辈。
非得是他们将符器祭炼到与心意相合，并且使用符器梳理自家法门。
灵青才能获得他们全部的成就。
否则的话，符器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个器物。
而修者又如何能被一件器物，摸透了底细呢。
如此也就只是他们用什么法门祭炼符器，祭炼过程中悟了有什么奥妙，灵青才能获得相应的知识。
不过他这种借法的法门，并不会对别人的修行造成什么影响。
再加上灵青只是借其种种感悟，化作自身底蕴。
也不是窃取他人功法，也就不会沾染什么祸患。
相当于其人用符器多少，给他多少报酬。
随着大家不断的祭炼自身的符器，不过数天的功夫，大家就已经能够熟练的使用了。
接下来就是水磨的功夫来提升符器的品质等级了。
这天，见其他人都去劳作了，而燕赤霞和沐靖柔两人对于符器的祭炼也平缓下来了。
灵青叫上两人准备询问一些关于幽冥界和阴山鬼王，特别是五鬼大王的情况。
毕竟就算是斩了那群恶鬼，但这鬼王娶亲之事还是躲不过去的。
由于往日里他和燕赤霞没少闲谈，所以该说的也都说的差不多了。
更何况他对于五鬼大王也是头次听说，可从未打过什么交道。
因此今日主要的询问对象就是沐靖柔。
也是见她这些时日确实安分守己，灵青才敢相问。
否则的话，她就是说了，他又如何敢相信。
然则对于阴山鬼王，她所知道的也并不多。
只知传说中，他乃是幽冥界最大的山脉—阴山，生了灵智后修炼万年而得道。
因这阴山漆黑无光，又被称为黑山，所以阴山鬼王也叫做黑山老妖。
在太祖绝地天通之时，他趁机打破地府，占了整个幽冥界。
之后又设法洞开阴阳两界，欲要颠倒阴阳。
虽然被大明王朝统合三山之力打退了，但却留下了无数幽冥通道。
使得天地大变、阴煞蒸腾，以致妖鬼横行。
她虽然供奉了不少美人，但却从未和这鬼王见过，因此其具体有何神通则一概不知。
至于那五鬼大王乃是虎鬼得道。
虎鬼是老虎被杀之后心有不甘所化。
这老虎变成鬼后不仅刀枪不入，来无影、去无踪。
若是吃了人之后更是能够如人行走，能说人语。
而这五鬼大王不仅实力强大，且善用鬼物施法、炼法。
在阴山之上占了一座鬼城，自命名为五鬼城，做起了城主。
是阴山鬼王手下得力的鬼王之一。
沐靖柔之前经常将一些不合用的鬼物送给他做个人情，因此与他颇有些交情。
“这五鬼大王善使一手五鬼搬运的神通，可谓是神通广大、魔法狠毒。
以神通将自身的伥鬼炼了无数鬼兵化作五鬼运财大阵。
搬物运财、行瘟使疫无所不通。”
沐靖柔详细的将这五鬼大王底细一一分说清楚。
“除此之外，还炼就了五只瘟鬼将军，用以统帅大阵。
其中分别是东方青瘟鬼将军，通木法，能领万鬼行恶风之病；
南方赤瘟鬼将军，通火法，能领万鬼行热毒之病；
西方白瘟鬼将军，通金法，领万鬼行注气之病；
北方黑鬼将军，通水法，领万鬼行恶毒之病；
中央黄瘟鬼将军，通土法，领万鬼行恶疮痈肿。
与我最交好的是青瘟鬼将军，原先都是他的手下来与我传达消息的。
然而上次找上门来的应该是白瘟鬼将军和黑瘟鬼将军手下的小将。”
“这领万鬼是虚指还是？”
燕赤霞疑惑的问道。
“实指。”
沐靖柔肯定的点点头说道。
“一个鬼城竟然有如此多的鬼兵吗？”
灵青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若真是如此，单是五鬼将军率领的鬼兵竟然都有五万之数了。
更何况一座鬼城可不只是有鬼兵，更多的还是一些鬼民。
如此一来，光是五鬼大王手下的鬼物，怕不是得有数十万了。
那这阴山之上到底得有多少鬼物啊？”
“若说这阴山到底有多少鬼物，想必除了鬼王大人之外，也无人清楚了。
只是阴山之上鬼城万千，其中的鬼物少说也得有亿万之数了。
虽说其中游魂野鬼占了绝大多数，并无什么威胁。
不过但凡能够立下一城者，都有鬼王的实力，万不可小觑了。
而能够统领他们的鬼王大人更是深不可测。
所以无论什么时候万不可得罪了鬼王大人。”
沐靖柔神色凝重的说道。
不仅是她，这阳间有些名头的妖鬼，就没有敢于违抗阴山鬼王命令的。
更别说，也不拘阴山上的，整个幽冥界的妖鬼都尊其为王。
第一百七十四章 荡魔祖师
“至于五鬼大王倒是并没有这么多鬼物，但他的鬼城之中都是一群鬼兵，并没有其他的游魂。
所以战斗力十分强大，很是得鬼王大人器重。”
沐靖柔与五鬼大王有些交情，对他倒是十分了解的。
接着她又详细的介绍了一下五瘟鬼将军的详情。
“五万鬼兵，也不少了，若真是来袭……”
灵青闻言喃喃的说道。
“那可真应了贫道那句杀鬼万千了。”
“那阴山鬼王拥有如此多的鬼兵鬼将，又怎会被三山宗派打退呢？”
一旁的燕赤霞突然疑惑的问道。
他之前也曾听说过三山宗派与王朝合力打败阴山鬼王，封住幽冥通道一事。
但他没想到这阴山鬼王的实力、势力竟这么强大。
如此一来，能够打败他的三山宗派又是强大到何种程度？
“据说当时有九天荡魔祖师化身下凡历练，因绝地天通，回不了上界，逗留在凡间。。
后受大明成祖所托，出手重创了鬼王大人。
又有三山宗派立下玄坛，派遣百万鬼神打退了幽冥阴兵。
才能打退鬼王大人的入侵。”
到底是经年的大妖，虽然天变之时她修为尚浅。
但这么多年的情报收集，却是比燕赤霞更清楚一些隐秘之事。
“九天荡魔祖师？！”
灵青和燕赤霞听闻这个名字不由有些愕然。
这九天荡魔祖师说的就是真武大帝、玄天上帝。
传说中有个说法，认为明成祖朱棣就是真武大帝的化身。
也有说是太极祖师张三丰是真武大帝的化身。
而《西游记》中也说真武大帝就住在武当山太和宫，作混元教主。
“那如今荡魔祖师还在凡间吗？”
灵青心中一动，问道。
“这个不清楚，不过自从那一战之后，就从没听说过他的下落了。”
沐靖柔摇了摇头说道。
“想来不是因为与鬼王大战而亡，就是不知通过什么办法回了上界吧。”
两个猜测倒是都有可能，化身毕竟只是化身，若当时还未成道，也有可能身陨。
当然若说他能功德圆满，避开刘伯温的手段，重回上界也是有可能的。
当然他还尚在人间也说不定呢，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那阴山鬼王也从来不履凡间。
想来这其中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隐故。
或是害怕不知何处的荡魔祖师，或是真的被伤到本源一直没好了。
了解了五鬼大王的实力,又聊了一些隐秘传说后,大家也就说起了别的事。
接着又论论道、演演法,并没有什么太过担心的情绪。
毕竟担心也没什么办法，只能不断的提升自身实力。
然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接下来，观中的生活简单而有序，虽每日忙忙碌碌的,但却平静如水。
每日里清晨灵青带着大家做早课。
功课之后，沐靖柔、小倩等人以甘露净业符洗练自身罪业。
直至旭日东升，大家一同吃过早饭后，小倩等人各自开始劳作。
不过山上的劳作并不重,因此大家得了空就各自用功修炼。
无论是灵符观想法还是符器的祭练，都需要水磨的功夫，急切不来。
如此亦劳亦修之间,这时间的搭配倒也合理。
况且有了法门之后，大家劳作之时也方便快捷的多了。
而燕赤霞和沐靖柔虽并不需要劳作，但也时常会去搭把手帮帮忙。
灵青也一样，时不时地到小倩、紫香等处。
看看地里的作物和后山兽园里的动物。
到了下午则是灵青向大家答疑解惑、宣讲道经之时。
先是讲一段时间的道经，然后再一一回答大家的疑惑之处。
接着吃过晚饭就开始晚课。
若是没有其他要事,则灵青、燕赤霞、沐靖柔各自回房休息。
小倩等人洗练神魂之后也会各自在莲苞之内休息。
沐靖柔本身为妖，且实力强大，因此并不需要在晚上借助月华洗炼神魂。
至于紫香等几个小妖,能够提升实力的事为何不用功呢。
而后及至第二日清晨,又开始如此这般的重复。
每日里闲暇时刻,灵青和燕赤霞、沐靖柔也会不时的论道一番。
沐靖柔的底细燕赤霞也知道，因此也就没有什么避讳的。
一会灵青讲讲自身的自然之道，一会燕赤霞也谈谈斩妖除魔的经历。
而沐靖柔也会说说关于妖鬼界的情报消息，让他俩涨了不少见识。
她修炼的时间最长,虽然从没出过这槐荫山,但对这些东西确是所知甚广。
如此时间流转，灵青刚进副本的时候不过是三月初旬末。
如今不觉已经是三伏六月，天气酷热。
这一日午时,大家早早的完成手中的活计，聚在院子里闲聊。
往日里在姥姥手下的时候，都是彼此勾心斗角。
每日里提心吊胆的,生怕被抓住了什么把柄,唯恐身受鬼鞭杖挞、有魂飞魄散之忧。
而如今,每日里生活规律一如生时，且随着慢慢将自身罪业转移到莲台之上后。
真个人也轻松了许多，也不再想着那些阴暗之事。
甚至还有闲情，聚在一起调笑，探讨修炼法门，分享一些小诀窍等。
近来大家基本上都练成了三道基本的观想符箓，并且也学了几个克敌的法术。
手上的符器也祭练的纯熟了。
到了下午，灵青早早的来至大殿之上，在蒲团上坐下。
燕赤霞和沐靖柔也跟着他坐在两旁。
当~
一扣身旁石磬，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小倩等人虽有些疑惑，为何下午解疑时辰为何提早那么许多。
不过见三人都聚在了一起，仍旧快速的聚在殿内。
“你们有何疑问，可先提问。”
灵青看着大家坐好，开口问道。
小倩等人闻言，也将自己早已整理好的疑问，一一询问。
而灵青也一一的耐心解答。
过了一个时辰，大家越看越觉得不对。
往日里灵青虽然每日都会为大家解惑，但有时候一些道理并不会直接讲给你听。
而是布置一个小任务，让你在完成任务的时候，自行领悟。
而如今却是事无巨细的一并讲解出来。
随着大家心中狐疑越聚越多，渐渐地也没人发问了，只是看着灵青。
“你们可还有什么疑问吗？”
听得灵青询问，大家面面相觑，然后摇摇头。
第一百七十五章 离愁别苦
“唉，也罢。小卓、小蝶、秋容……你们且去莲池之中取了自身的莲台吧。”
他见大家如此，轻叹了口气，一甩手中拂尘，连点了五十余人的名字。
当然小倩、紫香、脂玉等一干尚未洗清自身罪业的人却没在其中。
见此情况，小倩等人顿时面色一变，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被点了名字的一众姐妹。
“且去取了吧。”灵青一顿，又是开口说道。
而小卓等人更是有些懵了，怔怔的。
直到灵青再次提醒，才木然的转头将自身莲台去了捧在怀里。
灵青一抬手，将其全部摄至空中，然后手中掐诀打出道道精光，口中也不停的诵咒。。
顿时有道道禁制祝咒在莲台上浮现。
不一时，当他停手之后，莲台光华内敛，又落在各自怀中。
灵青又是一甩拂尘说道。
“由于你们身上罪浅业薄，早已将自身罪业转移至莲台之上。
原本早该步履红尘，积德行善，蕴养善心的。
只是贫道恐你们无甚克敌手段，才强留你们至今。
如今你们已经学了些术法，自保无虞。
也该还了自身的罪业了。”
“我…我等…我等…”
小卓等人磕磕绊绊的也没能说出个囫囵来。
只是俯身拜在地上，久久不起。
“起来吧。”
灵青见她们如此，冲着她们一颔首，接着说道。
小卓等人也不敢违背，缓缓起身，不过仍旧低着个头。
“唉！”
灵青又是轻叹一声，将手中拂尘甩了两下，搭在臂上。
同时站起身来,稍微一顿，迈步向殿外走去。
燕赤霞和沐靖柔一左一右的跟在他的身后。
剩下小倩等人贝齿轻咬,看着小卓等人。
“小卓……”
直至见灵青三人走至庭中,小倩忍不住叫了一声。
小卓等人闻言,如梦惊醒，赶忙快走几步跟在灵青身后。
小倩等人见她们走了才跟上。
不一时,灵青来至关门外的广场上，抬头看着西斜的红日。
直到小卓等人抱着手中莲台在他身前站好，小倩等人拥在身后。
他才转过头来看着小卓等人。
“虽是可怜,虽是悲苦，但终究是作下了恶行，惹了罪业，终究是要偿还的。
只希望你们能在红尘之中,洗尽铅华，光华璀璨。
正所谓：作恶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就连贫道也不敢说自己心底无私、光明常驻，自然也不求你们一丝恶念不生。
然则虽心有恶念，但却要疏之导之，万不可履之于行。
否则只怕将会永坠沉沦、难离恶海。”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
“不过人心难测、恶念难制,谁也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会控制不住。
因此贫道为你们下了个禁制，日后但凡欲做恶行之时，你们就将会受那钻心之苦。”
“我等拜谢观主慈悲！”
小卓等人闻言心生感激，顿时拜倒在地上,以额抵地，叩了三叩,声声清澈。
并不以灵青给她们下了禁制而心生怨恨。
因为她们明白,自家观主并不是想要折磨她们。
只是想帮助大家尽快的功德圆满,免受沉沦而已。
“这是非善恶往日里也没少跟你们讲,想来也都明白,不至囫囵。
那禁制乃是以贫道心中善恶所定,自然不是什么道德准绳。
但依之行事，也足以保你们不履恶业了。
望你们日后能够三思而后行,慎思慎行，慎始慎终。
在山下无论行善还是作恶,都由你等，不可提我半分。
若是解了禁制,心中恶念难消、沉沦孽海，就别回来了。
日后避着贫道点,也算全了你我情分一场，省的贫道还要出手，销了罪业。
你等可明白？”
“我等，明白！定不让观主枉费善心！”
小卓等人又是叩首说道。
“如今时机已至，你们且去吧！
且去吧！
且去吧！”
灵青一连叫了三声，她们才缓缓起身。
“观主保重！大家保重！”
小卓等人满含不舍的冲着大家道别，随后一步三回头的随着夕阳消失在大家的眼前。
身后小倩等人有心软见不得离别的，早就掩面低泣了。
她们相识数年，甚至有的十数年，从没觉得对方有什么好的。
不过这三个多月来，却关系日深，如今已是亲如姐妹一般了。
虽然知道早晚大家要分别一场，但真个遇见了，又哪能忍得住心中离苦。
哪怕是一直心性有些好胜凉薄的紫香，也忍不住眼中晶莹流转。
“道兄这是舍不得了？”
燕赤霞看着小卓等人消失的地方，目不转睛的问道。
灵青猛地将手中拂尘甩了两下，双手一合抱在胸前幽幽说道。
“人非木石，孰能无情，况且木石启灵，亦是有情众生，脱不得离愁别苦。
相处这许多时日，又怎能无动于心呢。”
当初想的倒好，让她们弃恶从善，自己得了些功德也就是了。
可是相处日久，见着她们并不是那种恶性不改之辈，又怎能再视之如路人般呢。
燕赤霞闻言默然，他与她们一起的时间虽然不如灵青长。
但他本就是个性情中人，往日里这一众女子天性不坏，又对他恭敬有加。
且样样思备周全，从未让他有不顺心意之处。
如今见着熟悉的人陡然分别，也是心中难舍。
‘木石启灵，亦是有情众生？’
一旁的沐靖柔听了灵青的话，不由心中一动，默默念道。
她虽萌发善心，但罪业翻腾、恶念深重，又哪里能一下子就变成个大善人。
虽然和小倩等人相处这么些时日，却并不怎么在意。
毕竟她们之前只是受她任意驱使的小鬼罢了，一时之间难以改的过来。
只是受灵青禁制和教导，才对她们礼待有加。
然则方才听了这话，她突然对离去的小卓等人生出一股莫名的羡慕。
羡慕她们还有人在乎，还愿意担心她们的安全，还愿意为她们的离开而流泪。
‘不知日后他若是放我离山的时候，也会有人如今日一般的担心吗？’
她转头看向灵青，怔怔的有些出神。
“天色不早，做了晚课也该休息了。”
直到灵青见着天色已黑，转身回观，她才回过神来。
“唉！”
她轻叹口气，又看了一眼小卓等人消失的地方，亦是转身回了道观。
不说灵青等人在空了大半的大殿之内做着晚课。
离了无当观、离了槐荫山的小卓等人一直默默不言，只是下意识的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