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秦时乱世之甘罗列传TXT下载秦时乱世之甘罗列传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秦时乱世之甘罗列传全文阅读

作者:苍兮子     秦时乱世之甘罗列传txt下载     秦时乱世之甘罗列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70.后记(8)

    时间的河流总是奔流不息的,它不会为谁而停下,就这样,不知又过了多少个春秋。

    秦始皇十二年,这是帝国的一个重大的转折点。

    七月的夜晚,大地还带着一股白天残留下来的热意,沙丘宫充满压抑冷肃的气息,宫人们都快步的走着,脸色惨白,眼中溢满了惊恐。

    赵高和李斯从秦始皇的寝宫退出来,关紧了门。

    李斯的两鬓已经斑白,但是一双眼睛依旧精明,他还是和往常一样的稳重冷静,只是在他眼底的深处,藏着一丝慌乱。

    而和他一起出来的赵高似乎和从前没有丝毫的变化,神情镇定自若,嘴角还隐隐含着笑意,只是,那丝笑是让人感到阴冷的。

    “李大人,那奴婢先去准备陛下需要的东西了。”赵高谦卑的对李斯说道。

    李斯看着赵高,淡淡的道:“那赵府令就好生准备,别恼了陛下。”

    “是。”赵高弓着腰,李斯不再看他,慢慢的离开了,在李斯走后,赵高才直起身子,转身离去。

    在偏殿里,胡亥随意的坐在软塌上,时间匆匆,当年的少年已经成长为了一名俊逸的青年,只是他眼底的阴翳让人望而胆寒。

    赵高从外面走进来,胡亥便立马直起身子,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说:“东西拿到了。”询问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便成了十分的肯定。

    赵高从袖里拿出专用的诏书,见此,胡亥嘴角的笑意就更深了,道:“很好。”

    “十八世子看起来似乎并不伤心呢。”赵高说道。

    闻言,胡亥冷哼一声,又重新懒散的半躺回软塌,反问:“我为何要伤心?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世子,这种话在外还是不要说出口得好。”赵高慢慢的走了过去。

    胡亥却满不在意的说:“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今日躺在那里的根本就不是我父皇,早在多年前,他就已经走了,离开了帝国。”

    是啊,他的父皇在那年,放弃了自己一手建立的帝国,只留下了一个傀儡。

    想到这里,胡亥心中有些难过,其实,他是很仰慕嬴政的,仰慕他的父皇。

    不过这丝难过刚升起来不久,就被另一股阴暗的情绪给压下去了。

    胡亥脸上露出嘲讽的笑,说:“想好要怎么处理李斯了吗?”

    “李大人的结局,上卿大人不是早已说过了吗?”这个反问,像是回答了胡亥的这个问题。

    听了赵高的话,胡亥忽然大笑了起来。

    第二天,始皇帝第五次东巡的队伍开始启程返回咸阳,一路疾行,不做任何停留。

    在他们回到咸阳不久,秦始皇驾崩的消息传出,举国震惊,同时还宣读了一封诏书。

    立十八子胡亥为二世,赐死长公子扶苏!

    这消息传到边疆,让蒙恬和扶苏都猝不及防,蒙恬首先反应过来不对劲,但扶苏却信以为真,心怀孝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最后,扶苏身死,蒙家被判谋逆,满门抄斩!

    只是,在一处桃林中,“公子。”蒙恬身上负伤,去扶起同样不好过的扶苏,他的脖子上有一道伤痕,还在渗出鲜血,但所幸伤口不深。

    扶苏在蒙恬的搀扶下站稳,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男人,眼中闪过惊讶,说:“是你?”

    他们的面前站着一个让他们都印象深刻的男人,一头深蓝色的头发在风下轻轻扬起。

    天泽!

    扶苏和蒙恬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再见到这个人,自从当年上卿甘罗离开,他的这些心腹也同样跟着销声匿迹。

    虽然不明白天泽为何会突然出现救他们,但是蒙恬还是朝他拱手,道:“多谢天泽兄相救。”

    “不必谢我。”天泽淡淡的说道。

    忽然,驱尸魔走近,走到了天泽面前,说:“都准备好了。”

    天泽淡淡应声,看着他们,蒙恬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问:“不知天泽兄想做什么。”

    天泽冷冷的看了蒙恬一眼,没有说话。

    蒙恬的心却一沉,问:“这几年,狼族不断骚动,百越之地也蠢蠢欲动,是你们在背后推动?”

    虽然是带着疑问,蒙恬的心中却有着一丝的确定。

    这几年,狼族时不时的冒犯,让他原本可以返回复命却不得不留下来继续防范狼族。

    而在他的调查中,他发现狼族暗中与百越有所联系,这一消息让他心中警铃大作,却又找不到实质的证据。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天泽冷笑。

    扶苏在一旁也听出了其中的深意,微微皱起眉,说:“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帝国,也是承载着上卿的希望啊!上卿曾帮助父皇统一帝国,自然是不希望看到帝国分崩离析的。”

    听了扶苏的话,天泽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嘲弄道:“没有甘罗的帝国,还能算是帝国吗?若不然嬴政也不会离家。”

    天泽的这句话让扶苏哑口无言,嬴政离开帝国的这个消息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

    但是扶苏并不疑惑天泽为何会知道,他的另一句话让扶苏一怔,心中也不由的升起不确定。

    没有甘罗上卿的帝国,真的不再是帝国了吗?

    父皇是否也是这么想的,如若不然,也不会决然的放弃他半辈子的心血。

    天泽见扶苏和蒙恬都陷入了沉默,冷笑一声,转过身去淡淡的说:“离开吧,要记住,帝国的公子扶苏和蒙恬都已经死了。”

    说完离开,驱尸魔只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跟上了天泽。

    或许,在天泽的心里,间接害死甘罗的帝国,本就不应该再存在。

    蒙恬和扶苏皆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终还是没有明白天泽为什么要救他们。

    天泽自己也不太清楚,也许只是一时兴起,也许,是因为甘罗……

    蒙恬和扶苏,都是在帝国为数不少的待甘罗真心的人。

271.后记(9)

    咸阳秦王宫

    胡亥身着黑色的帝王龙袍,懒散的坐在属于帝王的宝座上,大殿里的宫人们都被驱散了。

    胡亥看着空荡的大殿,嘴角虽然扬起一抹弧度,但是异色的眼眸深处却藏着一抹落寞,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悲伤。

    这时,赵高慢慢的走到他的身边,谦卑的弓着身子,唤了一声:“陛下。”

    胡亥出神的望着前方,扯了扯嘴角,说:“赵高,人生就像是驾着一辆由六匹马拉着的车,飞快地驶过一条狭窄的缝隙。”这语气中竟带着让人不易察觉的叹息。

    赵高没有答话,他就谦卑的站在那里,但是却没能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任何属于下者的低微。

    胡亥见身边无人答话,那双漂亮的眸子才慢慢恢复神采,那股特有的邪气又重新出现在他的脸上,转眼看向赵高,问:“我现在是皇帝了?”

    “是的。”赵高回答道。

    “呵呵哈哈哈哈。”胡亥听后忽然痴狂的大笑了起来,没人知道他在笑什么,只知他笑着笑着,淡淡的开口道:“既然是我是皇帝了,那么我就可以做很多事了。”包括以前不敢做的。

    胡亥看着赵高,眼中闪过一抹嗜血,说:“父皇的孩子太多了,那些没用的人就都全部处理掉吧,以后父皇的孩子有我一个就够了。”

    赵高听后眼无波澜,甚至还扬起一抹诡异的笑,道:“陛下想做什么都可以。”

    “呵呵呵呵!”胡亥笑了,笑得就像地狱而来的恶魔,随意的就决定了自己兄弟姐妹的命运。

    第二天,赐死众皇子公主的诏书便下达了,引起了一大片恐慌,一时间,腥风血雨遍及朝廷内外。

    有时胡亥还会亲自去观刑,冷血的秦军押着十位女子走向四面高墙的草场上,那十个人曾经都是花团锦簇、享尽荣华的公主。

    胡亥站在高高的站在高墙之上,饶有趣味的看着下面的人,嘴角勾着嗜血残忍的笑。

    下面一个面容姣好,却身着囚服的抬头看到高高在上的胡亥,心中怒火燃烧,大声怒斥道:“胡亥!你这个畜生!弑父杀兄,残害兄弟姐妹,你会不得好死的!”

    胡亥听了下面的那女子的话,表情扭曲了一瞬,随即冷笑,他并不怕别人如何辱骂他,因为这些辱骂他的人都会死!

    怒斥胡亥的那个女子名叫嬴阴嫚,曾是父皇最喜爱的女儿。

    嬴阴嫚看着胡亥,恨得咬牙切齿,但是又感到悲伤,既是为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感到悲伤,有是为父皇辛苦建立的帝国感到悲伤。

    胡亥阴翳的对嬴阴嫚说:“我记得上卿甘罗还在的时候曾说过一句话,每个人都会死,不是吗?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我什么时候会死还不知道,但可以确定的是,你会死在我的前面。”

    嬴阴嫚听到胡亥提起甘罗的名字,心中的恨意更重,原本帝国好好的,但就是因为那个叫甘罗的人离开后,一切都变了。

    父皇变了,帝国变了,胡亥也变了!

    她把这一切都归罪于甘罗的身上,她恨甘罗,却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笑,将一切都怪罪在一个已经死了很多年的少年身上。

    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个人的消失,真的可以引起这么多的变化吗?

    可是已经没有时间再给嬴阴嫚去思考,她知道,今日她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嬴阴嫚再次看了眼胡亥,忽然笑了,说:“胡亥,每个人,都会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

    胡亥看见嬴阴嫚的笑,一股凉意从脚底爬上来,心中愈是烦躁,下令行刑。

    最后,这十位金枝玉叶的公主,全部被人活生生的肢解,痛苦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王宫。

    当所有皇子公主死去,胡亥,不,准确的说,赵高要收拾的人,就是李斯!

    夜里,大雨磅礴,李斯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大雨,眼中浮现担忧的神色,胡亥收拾朝臣的手段让他心惊,就连他的其他兄弟姐妹都不放过。

    当年甘罗的话总是萦绕在脑海中,每每午夜总是被噩梦惊醒,甘罗那冰冷的眼神便更加的清晰。

    终于,在混混不安中,李斯等来了他的结局。

    赵高诬陷他谋反,定罪,具五刑,腰斩于XY市,夷三族。

    与甘罗当年说的一般无二。

    在李斯行刑的前一晚,赵高来到了牢房。

    现在李斯乃阶下之囚,赵高看着李斯,嘴角勾起一抹笑,道:“李大人。”现在这个称呼对李斯而言是多么的讽刺。

    “赵高。”李斯冷冷的看着赵高,明明当日在沙丘做好的约定,如今却出尔反尔。

    赵高却轻笑一声,说:“李大人不必如此看我,您觉得赵高阴险狡诈出尔反尔,但是在当年,李大人不也算计上卿大人和陛下的吗?罔对上卿大人的知遇之恩,论阴险,赵高自愧不如李大人。”

    闻言,李斯微微一愣,见李斯此神情,赵高笑着说:“李大人不会真以为您做的天衣无缝吧,就连赵高都能知道的事情,你以为皇帝陛下会不知道?”

    听了赵高的话,李斯的思绪不由得回忆起数年前嬴政召见自己说的那番奇怪的话,原来那时嬴政就已经知道了是自己在背后算计是他和甘罗离心。

    那时的那番话,便是对他的敲打,可是为什么,嬴政不直接降罪?

    赵高似乎是看出了李斯心中的疑惑,开口道:“李大人在疑惑为何当年陛下会轻易放过你?你错了,陛下是不会轻易放过妄敢算计他和上卿的人。”

    赵高侧过身去,继续说:“当一个人拼命的爬上自己以为最高的位置,再把他一脚踹下,让他瞬间从云端跌入谷底,有时候这也是对人最残忍的惩罚。”

    入仕,成为帝国地位最高的权臣,这是李斯一生的执念。

    从前,甘罗是他最大的绊脚石,费尽心思的把甘罗拉下云端,现在,赵高便是要让他亲自体会跌落尘埃的滋味!

    或许,活着,便是嬴政对李斯最大的惩罚。

    李斯明白了这一切,悲凉的笑了,原来,早在很久之前,自己以为完美的计划,在人看来破绽百出。

    第二天,李斯被押往了刑场,行刑前,李斯抬头最后看了眼乌蒙蒙的天空。

    脑海中,忽然响起了初见甘罗时,他对自己说过的话:

    “每个人都是一条抛物线,天赋决定其开口,而最高点则需后天的努力,摆在李大人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通往仕途的最高点,而另一条则是通往无尽的深渊。”

    最终,他还是选错了,走向了深渊。

272.后记(10)

    秦二世元年秋

    农家十万弟子发起了起义,瞬时各地纷纷响应。

    韩信站在一处悬崖之上,天空中下着绵绵细雨,韩信抬起头闭眼享受着雨点落在自己的脸上。

    刘季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后,道:“下着雨呢,怎么还在这里。”

    闻言,韩信睁开眼睛,淡淡的说:“只是觉得这雨让人舒服,想淋一淋。”

    时间让韩信变得更加的成熟,同时也更加的深不可测,有时候,就连刘季都猜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好了,我们快回去吧,之后的事情还多着呢!”刘季去拍了拍韩信的肩膀,然后转身往回走。

    韩信也动了,跟在刘季的身后。

    站在屋檐下看雨的吕雉见刘季他们从雨中走回来,如今的吕雉已梳起人妇的发髻,她从屋里拿出两条布巾递给两人,说:“快擦擦吧,别染风寒了。”

    “多谢。”韩信淡淡的道了声谢,接过吕雉手中布巾。

    而吕雉则是亲自去为刘季擦拭脸上的汗水,刘季笑得一脸满足,吕雉也淡淡的笑了,只是那抹笑并未深入眼底,眼底藏着的是一丝冷漠。

    吕雉和刘季成亲数年,刘季待她一直都很是不错。

    吕雉让刘季和韩信两个人都进屋了,还叫人煮了姜水端进来。

    这次的起义只不过是一个导火索,此后的帝国暴起不断,边疆的狼族,百越一族随机而动,帝国,早已内忧外患。

    吴中,楚国旧部营地

    在一棵大树下,一个青年靠在树干假寐,嘴里还悠闲地叼着一根草。

    这时,一个紫衣青年慢慢的靠近,蹲在那个青年的身边,在他耳边用比较大的声音说道:“臭小子,还在这儿偷懒呢!”

    青年立马被惊醒,瞪直了一眼,不满的说:“少羽,你干嘛呢!吓我一跳!”

    已经长成青年的少羽站直身子双手抱臂,看着天明挑眉说:“大伙儿都在忙着呢,你这个墨家巨子怎么可以在这里偷懒呢!”

    天明不情愿的爬起来,说:“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交给大叔他们就好了呀,我又帮不上帮。”

    “谁说帮不上忙了呀,走,陪我去练武。”少羽勾住天明的肩膀,拉着他走。

    天明一边挣扎一边抗议道:“我不!我现在不想练武!”奈何少羽力气大,根本就挣脱不了。

    每次和少羽练武比试他都感觉自己累个半死,总被少羽追着打,也并不是他怠于练习,而是少羽就跟个练武狂一样,每天都在不停的练,一有时间就拿着自己破阵霸王枪挥舞,就连龙且都不是他的对手了。

    “不行不行!”天明使上了吃奶的劲儿才脱离少羽的魔爪,说:“我得去看月儿!”说完便不等少羽反应便快步的往前走。

    少羽连忙追上,说:“月姑娘和端木医仙在一起收拾药材呢,才不需要你去看她。”

    “要你管!”

    几年前,天明经历了很多的波折才把高月从蜃楼里救出来,而高月的母亲,昔日的东君焱妃在救高月的过程中不幸死去,她用自己的生命去唤醒了高月的神智。

    自从把高月救回来了以后,天明就每天都要去跟着高月,生怕她哪天又不见了。

    “反正你也没事,月姑娘那里也不需要你帮忙,你去了也是会添乱。”少羽说道。

    但是天明直接选择性的无视少羽的话,直到他们遇到了范增和龙且他们,天明眼睛一亮,就好像看见救星一样跑过去。

    “范师傅,你快管管少羽,每天都拉着我陪他比试。”天明苦着脸说道。

    少羽走过来,说:“大哥我也是为了你好,战场上无眼,你要是武功太低被敌人抓去了怎么办?”

    天明脸上划过几条黑线,毫无诚意的说:“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呢!”

    “那当然。”

    范增看着还在打闹的两人,皱着眉说:“都多大的人了,还想小孩子一样玩闹,成何体统!”

    范增身后的季布和龙且钟离昧几人看着少羽和天明也只是无奈的笑了。

    几年前,钟离昧看到帝国逐步的走向腐朽,心中失望不已,最终在龙且的劝说下,加入了楚国的军队。

    终于,在范增的呵斥下,少羽被抢拉着去研究兵法和分析形式了,天明又重获了自由,但是突然出现的在他身后的盖聂却直接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天明,你也回去好好练习机关术。”盖聂淡淡的说道。

    “啊?!”天明哀嚎一声,面对盖聂淡漠而无回转余地的眼神,只得乖乖回去研究机关术。

    天明走到他专门工作的地方,房间的架子上放满了各种各样的机关零件和成品。

    天明拿出这段时间他一直研究的机关零件,他想要制作出防御性比玄武还要的高的机关兽,所以一直都在研究。

    天明认真的做着手中的事,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动天明桌上放着的锦帛,上面画着一个机关兽的雏形。

    在房间的窗边的柜子上放了一个架子,而架子上放着的是一把看起来是手工制作的木弓。

    朴实无华,还只是一个半成品,却被人小心翼翼的安放在架子上。

    外面的阳光通过窗照射进来,洒在木弓上,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到了用饭的时间点,高月端着一些饭菜走进屋里,便看见深陷机关术中的天明,轻轻一笑。

    天明认真时的模样,少了平时的那股跳脱,就好像什么东西沉淀下来一般,让人移不开眼睛。

273.后记(11)

    秦二世三年

    望夷宫

    胡亥神情冷淡的坐在王座上,外面叛军逼近的消息不断传来,但是却已经无法让他的心起波澜。

    一个宫人畏缩的慢慢靠近,说:“陛下,赵大人让您移驾去见他。”在说这话时,宫人身子微微颤抖,担心这个狠戾的帝王不高兴取了他的命。

    胡亥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咧嘴笑了,说:“我是皇帝,又为何要去见他,要见便自己来。”

    “这.....”宫人为难,心中更是恐惧。

    见状,胡亥眼神忽然阴戾起来,一脚把宫人踹开,阴森森的说:“究竟谁才是皇帝!”

    胡亥看着被踹在地上的宫人瑟瑟发抖,而殿中的其他人也全部惊恐的低着头,胡亥忽然嘲弄的笑了,站起来说:“我现在要去启明殿,告诉赵高要来见我就到启明殿来。”

    那人一听身体抖得更厉害,连忙爬去抱住胡亥的腿,不让他走,恐惧的说:“陛下,您不能去那里!赵大人吩咐过您不许靠近启明殿,那里是......”

    宫人的话还未说完就又被一脚踹开,这一脚比刚才更重,那宫人直接吐血了,已经没有力气去阻止胡亥离开了。

    胡亥一路走去启明殿,遭到了无数人的阻挡,六剑奴不在,这些人又岂是胡亥的对手,所以胡亥很快就走到启明殿门口。

    胡亥看着紧闭的殿门,笑了,抬手大力的将门退开。

    阳光照射进去,殿里燃着灯盏,胡亥抬起头,便看见了殿里的景象。

    启明殿里面是一个灵堂,而灵台上高高放着的是一块上好的金丝楠木雕刻而成的牌位。

    那上面刻着几个字,表明了牌位的主人——帝国上卿甘罗之灵位!

    胡亥踏进殿里,看着甘罗的灵位,眼神恍惚一瞬,好似回忆起这灵位的主人。

    在胡亥进来不久,赵高便赶来了,他的模样一成不变,那最后一颗不死药进了谁的口不想而知。

    赵高进来时,胡亥正懒散的坐在牌位下面,看见赵高后眼眸微微一眯。

    “陛下怎么到这启明殿来了。”赵高说道,脸上谦卑的表情和从前一般无二,眼眸里也带着低微而恭敬的神色,但胡亥知道,这只不过是假象,那丝恭敬根本不是对他的。

    胡亥冷冷的看着露出如此低微神态的赵高,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他只不过是习惯了在那个少年面前放低姿态,露出卑微的样子,哪怕那个人已经死了,即使是面对那个少年的牌位,他也要如此。

    胡亥慵懒邪气的说:“我只不过是想来祭拜一下甘罗而已。”

    赵高神情未变,只是静静的看着胡亥。

    胡亥转身看着甘罗的牌位,说:“赵高,你想见我,我知道你想干什么。”胡亥转过身去看向赵高,说:“帝国就快完了。”胡亥的语气很平淡,不见半点悲伤,仿佛只不过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胡亥忽然扬起嘲讽的笑,说:“赵高,这些年你做了这么多,究竟是为了什么啊?难道是为了甘罗?”

    只有胡亥说到这个的时候,赵高的神情才微微有了变化,帝国会如此快的衰微走到尽头,除了在外的那些反秦势力,赵高的也可谓是功不可没。

    观察到赵高的一丝变化,胡亥放肆的笑了起来,笑得眼角都渗出些许泪,满是讽刺的说:“你以为你做的这些甘罗会看到?他已经死了,不管你们做什么他都永远都不会看到了!”

    胡亥说的你们不止是赵高,还包括着其他人。

    赵高的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说:“陛下,您病糊涂了,还是快些回寝殿休息吧。”

    说罢,他身后便走来几个阴冷的罗网刺客,欲将胡亥带走,但胡亥也是内力身后的高手,岂会就范。

    胡亥冷冷的看着赵高,说:“赵高,你想杀我,还没这个资格!只要是我不想死,谁也别想杀了我!”

    说着,他慢慢后退,靠近甘罗的牌位,“十八世子!”赵高的眼睛危险的半眯起来,注视着胡亥。

    胡亥根本不会去害怕赵高,反而笑了,说:“终于不装了吗?你可从来没有把我当成皇帝过,或许在你心里了,帝国不仅是父皇的帝国,还是甘罗的帝国吧。”

    赵高忽然勾起一抹笑,但那抹笑却十分渗人,脑海中响起那日甘罗走说过的最后一句话,这样的帝国,不要也罢。

    是啊,不要也罢。

    没有上卿大人的帝国,没有皇帝陛下的帝国,还能算是帝国吗?

    赵高眼中浮现出一丝伤感,这是胡亥第一次看到赵高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看着这样的赵高,胡亥略带同情的说:“赵高,你真可怜,纵使你做得再多,甘罗也看不见,他也不会原谅你的,不要忘了,你可不比李斯干净。”

    “呵呵呵呵!”胡亥笑了,道:“可怜啊可怜,究竟谁最可怜?是那个众叛亲离的少年,还是这个自欺欺人的你?呵呵呵。”胡亥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呢喃:“究竟谁最可怜?”

    他这一辈子,都沉浮在权利的旋涡之中,无人待他真心,无人待他亲近,每个人都在提防他,就连他敬爱的父皇也一样。

    或许,是有两个人是有些真心的待他的,那个和他一样重重被人算计的上卿,还有那个被他赐死的大哥。

    前者是不屑去算计他,而后者,也许真的对他是有一些的兄弟情的吧,只是,那两个人都死了。

    胡亥跳上放置牌位的桌台,抬手去抚摸牌位上的字,然后看向赵高,说:“我说过,只要我不想死,就谁也别想杀我。”

    胡亥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这还是在甘罗小时候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也是最后一件。

    “赵高,我已经看到了你的未来,你注定失败,你会死,死在你最看重的人手上!而我,会和甘罗在地下看着你失败!”胡亥再说完最后一句话,毫不犹豫的将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噗!”胡亥口吐鲜血,但是他依旧在笑,身体缓缓的倒下,他死死的抓了一把牌位后才彻底的倒下,他的血溅在甘罗的牌位上。

    胡亥缓缓的闭上眼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忽然的有些羡慕甘罗。

    甘罗死了这么就,依旧有那么多人记得他,可是自己死后,又有谁能记着?

    最后,胡亥死了,他死在了甘罗的牌位前。

    他说了,没人能杀得了他,除非是他自己不想活了。

    这辈子,他真的活得很累,或许死对他来说会是一种解脱。

274.后记(12)

    秦二世三年

    秦二世胡亥暴毙,赵高立子婴为帝,同年刘季率军攻破咸阳,秦三世子婴捧国玺投降,赵高不知所踪!

    在秦亡的近五年后,楚汉之争进入尾声。

    亥下之战,楚军陷入了绝境之地,楚军营地里,众将士士气不再,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

    少羽独自一人坐在一堆篝火旁,脸上还有着未擦净的血渍,眼中布着血丝带了几分萧然。

    他一路带着剩下的将士逃到这里,范师傅死了,小龙死了,而他最好的兄弟,最后也没能站在他的这边,这里仿佛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忽然,一个楚军匆忙的跑来,还未等他说话,天明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少羽!”只见天明焦急的向他跑来,少羽微微一愣,没想到他还能再见到天明。

    当初,楚汉相争之初,天明想站在少羽这一方,却遭到了墨家众人的反对,就连盖聂也提议站在刘季的阵营。

    张良对天明分析了其中的利弊,天明身为墨家的巨子,为了墨家他只能离开少羽。

    天明带着墨家众人走的那天,他在后面静静的注视着,他选择了王道,而天明选择了侠道,他们注定会有这么一天。

    那时他的心中没有多大的伤感,他们道不同自然不相为谋,可是如今在他最狼狈的时候再次见到他,少羽的心中有些苦涩和难堪。

    他不想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看到这失败的样子。

    天明看到少羽,便加快脚步朝他走来,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焦急的说:“少羽,你快跟我走!”

    明日刘季就会全力追击楚军,他现在来就是为了带少羽逃走。

    “走?去哪儿?”少羽看着天明反问,他带着这些伤残的士兵又能去哪儿?

    “去哪儿都可以,就是要离开这里,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天明说道。

    “我不走。”少羽挣脱开天明的手,冷漠的说道。

    见少羽的这幅态度,天明的心中更急,道:“不走?你难道是想留在这里送死吗?!”

    若是明日被刘季抓住,那就真的走不了了!刘季那个人虽然看起来好说话,但是绝对不会放过少羽的,少羽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少羽看着天明为自己着急的样子,微微抿了抿唇,开口道:“天明,你快走吧,别管我了,如果被汉军发现,你会有麻烦的。”

    听了少羽的话,天明气得快吐血,瞪大眼睛怒视着少羽,道:“什么叫别管你?你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吗?!”

    被天明这么一吼,少羽多日堆积的愤怒也在此爆发,站起来低吼道:“既然不能看着我死,那为什么当初不留下来帮我!不是说我们是好兄弟吗?为什么要走?”

    听了少羽的话,天明愣住了,看着少羽眼中满是悲伤,说:“少羽,我也不想离开的,可是,我是墨家的巨子,我必须为墨家着想。”

    他们两个,一个为王,一个为侠,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隔了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天明眼中蓄着泪,心中无限的悲伤,他去握住少羽的手,带着一丝哀求:“少羽,这次你必须听我的,跟我离开,好好的活下去。”

    少羽微微有些动容,眼中也溢出悲伤,抽出自己的手转过身去,说:“我要是走了,你要我这些兄弟怎么办?”

    “我可以代表墨家去求刘季,求他放过这些士兵,为了他仁慈的形象,他肯定会同意的。”天明说道。

    “可是,我走了,又能去哪儿呢?”少羽低声反问。

    天明连忙说道:“我们离开这里,我不当墨家巨子了,我带着月儿,你带着虞姑娘,我们一起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隐居。”

    听了天明的话,少羽笑了,转过身看着天明,说:“天明,你还是那么的天真,我已经走不掉了。”

    “不会的少羽.......”

    少羽打断天明要说的话,露出一抹悲凉的笑,说:“天明,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你的身边,有那么多人护着你,墨家护着你,盖聂护着你,就连甘罗.....也护着你。”

    “少羽.......”天明看着这样的少羽,心里很痛,他不知道,当初那个意气风发智勇双全少年为何会变成如今的这个模样,他很难过,年少记忆中的少羽再也回不去了。

    曾经,楚南公诠释过少羽名字。

    羽,可以乘风化云,翱翔九天;羽,又是两个刃字合二为一,两把利刃,一把朝外,一把朝里。

    或许就是暗示着未来少羽福祸交织的命运。

    少羽忽然扯出一抹悲伤的笑,说:“天明,你一辈子都是我项羽的好兄弟,但是,接下来的路,你就让我自己走吧。”

    之后对不远处的楚军吩咐道:“速送墨家巨子离开!”

    “少羽!”天明不愿离开,但是被少羽给打晕了,让人给秘密送走了。

    少羽看着被抬走的,心中五味杂陈,掺杂着无限的感伤。

    一个美丽的女子走到少羽身边,问:“你很难过,为什么不跟他走?”

    少羽叹了口气,说:“我不想连累他,以刘季的心性,天明贸然带我逃离,他怎会轻易放过墨家。”

    刘季这个人做事最是谨慎,表明看似仁慈仗义,但却十分心狠,对于一切的后患都会毫不留情的斩除!

    虞姬没有再说话,少羽去牵起虞姬的手,说:“小虞,苦了你要和我一起面对这些。”

    虞姬轻轻一笑,说:“当初认定了你,成王如何,败寇又如何,我都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少羽眼眶微微的红了,看着虞姬说不去话来,明日就要突围,他怕自己不能保护好她。

    虞姬的手轻轻抚摸着少羽的脸颊,说:“你心情不好,我为你舞剑吧,祝愿明天能够顺利突围。”

    “好。”少羽点头,没有拒绝。

    虞姬拿起一把长剑,舞了起来,身体宛若轻盈的燕,手腕转动剑柄,长剑如同闪电那般快速闪动,划破长空,扰乱这周身的气流,卷起地上的落叶,却与虞姬那抹紫色柔弱的身影相融合。

    少羽深深的看着执剑起舞的虞姬,心中伤感更甚,寓情唱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雅不逝,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慷慨悲歌,眼泪从少羽的眼眶中滑落,周边的士兵都忍不住去抹了眼泪。

    风卷动着地上的落叶,篝火也在风中微微晃动,有说不清道不尽的悲凉。

    翩翩起舞的虞姬深情的看了眼少羽,嘴角扬起一抹笑,翩若惊鸿,只是眼角却滑落一滴泪。

    虞姬手腕翻动,快速将剑架上自己的脖子,少羽见此心中一震,快速跑向虞姬,但是为时已晚,冰冷的剑划破虞姬光洁脆弱的脖子,鲜血涌出,那曼妙的身子也缓缓倒下。

    “小虞!”少羽悲怆的抱起虞姬的身子,虞姬一息尚存,但已无力回天。

    “小虞......”少羽的眼泪快速涌出,眼底含满悲痛。

    虞姬倒在少羽的怀里看着他轻轻地笑了,伸手去抚摸少羽的脸庞,说:“少羽,明日你放心的去突围吧,你不再有了后顾之忧,我也终于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不不不!”少羽哭着说:“小虞,你永远都不是我的累赘!永远都不是!你怎么可以这么傻。”

    少羽的身体微微的颤抖,他开始痛恨自己,当初为何要不听所劝放过刘季,如今换来这样的局面。

    虞姬去抹去少羽脸上的泪,虚弱的说:“少羽别难过,你放心的去.....冲吧,去杀出.....一条血路,我会在,在地下等......等你......”最后,虞姬的手垂下,没了声息。

    “小虞!”少羽撕裂的吼着,想要去挽回逝去的爱人,却只听到风在自己耳边呼啸,心中快要痛得窒息。

    什么都没了,他终归是,一败涂地。

275.后记(13)

    次日,汉军追击楚军至乌江,这是少羽的身边也就只有几十个人,后面的汉军穷追不舍。

    剩下的楚军将少羽护送到了乌江,在那里,乌江的亭长已经把船停靠在岸边等候他。

    乌江亭长见少羽奋杀突围而来,立马迎上去,说:“霸王,江东虽小,但是土地千里民众数十万,也足够称王的!希望霸王急速过江,现在只有我有船,汉军即使追到这而,也没有什么办法渡江。”

    少羽看了眼乌江亭长身后的船只,忽然笑了,说:“当初我离开的时候,带了江东的子弟八千人渡过乌江打天下,现在却无一人生还,让我如何有脸面去见江东的父老,更何况,物是人非,身边早已没了昔日的战友相助。”

    少羽想起曾与自己并肩作战的龙且和季布等人,悲从心升。

    “霸王!”乌江亭长见少羽不肯渡江心急如焚。

    少羽却从怀里拿出一个染上血迹的锦囊,这是当初甘罗留给他的最后一件东西,他一直贴身而带。

    之前,他一直都没有打开它,此刻,或许就是甘罗所说的适宜的时机了吧。

    少羽打开锦囊,拿出了里面的一张锦帛,那上面是甘罗的字迹,唯有一行字。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句话,昔日甘罗也曾对自己说过。

    少羽看着上面的字,最后惨然一笑,呢喃:“原来你早就料想到了今日了吗?所以留下这句话也是想让我渡江重新来过?”

    可是,重新来过,谈何容易?

    少羽的脸庞滑下一滴眼泪,嘴唇微微颤抖,沉默了半晌,说:“我不会回去,我怎能都下自己的兄弟?”

    此时,后面的汉军已经追了上来,那些残剩的楚军已经抵挡不住了。

    少羽眼中闪过一抹戾色,拿起破阵霸王枪,冲向了追杀而来的汉军。

    曾经血气方刚意气风发的热血青年,任孤舟飘摇而过,仰笑功过,最终选择了末路。

    面对谨慎而慢慢逼近的汉军,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少羽走到江边,望着滚滚乌江东逝水,忽然笑了,拿起了虞姬自刎的那把剑,眼中蓄满了泪水,悲伤的说:“最终,我还是辜负了你对我的期许,甘罗,你会原谅我吗?”

    少羽自问,可是已经无人能回答他。

    已经赶到的刘季,韩信张良等人,看到被逼至江边,穷途末路的敌将。

    少羽也看到了他们,抬剑放在自己的脖子前,最后鲜血涌出,这个昔日的霸主,用这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跌宕起伏的一生。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看着前方,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那些已故的战友在向他招手,虞姬对他温柔的笑着。

    而后,他看到了一棵樱花树,花开烂漫,花瓣飘舞着落下,在树下站着一个少年,转过身来看着他,好似在轻声叹息。

    他这一生,星陨似流火,却终不过是一声叹息。

    张良闭上眼,不忍去看这一幕。

    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的刘季看到这项羽倒下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更多的,却是解决了一个难题的放松。

    “少羽!”

    人群之中,只有一个人飞快的跑向那到底的霸王。

    天明泪眼纵横抱起已无声息的少羽,悲痛的眼泪就像破堤的洪水。

    “少羽,少羽!”天明的身体颤抖着,试图去唤醒少羽,但是怀中的人已经无法再给他任何回应。

    天明悲痛着,他曾答应过甘罗,在少羽走进末路的时候能拉他一把,最后,自己还是什么也没做到。

    刘季看着那两个人,再次叹了口气,说:“回吧。”说完便驾着马转身离开了。

    最后,天明背着少羽的尸身离开了那里。

    将少羽安葬好了以后,他没有再去见刘季,也不再当墨家巨子了,他带着高月离开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那里.......

    楚汉战争结束了,汉朝建立了。

    刘季登基为帝,定国号为汉,称汉元年。

    汉王宫之内。

    刘季分别召见一众功臣,张良被封为了留侯,在他从拜见刘季的殿中出来时,他看见韩信站在殿外抬头看着天空。

    张良走过去,说:“如今大汉初立,一切百废俱兴。”

    韩信不再去看天,垂下眸子,淡淡的说:“秦亡汉兴,当新的事物建立,那些旧的事物就将被人遗忘。”

    时间太久,这天下之人,又有多少还记得帝国曾有一位帝国上卿,或许,就连今日刚登基的帝王,都快忘记了。

    “韩信,你还想干什么?”张良敏锐的从韩信的神情中捕捉到一丝危险的东西,说:“当年,你选择帮助陛下,这背后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可惜,韩信并没有回答张良的这个问题,韩信淡淡的看了张良一眼,然后走进殿里。

    张良看着韩信的背影,微微皱起了眉头。

    韩信,你到底还想做什么?或者,是甘罗还想做什么。

    韩信被刘季改封为了楚王,并且夺了兵权。

    出了王宫的韩信独自站在宫门口,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风吹打着自己的身体,半晌后再次睁开眼睛,那一直都淡漠的眼睛中划过一丝肃杀,转瞬即逝,让人无法捕捉。

    韩信抬步走向自己的车辇,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却感受不到半丝暖意。

    天际阴云,刘季哪怕当上皇帝,也不会安稳。

    韩信回到自己的府中,一个少年迎了上来,接过韩信的剑跟在他的身后,韩信淡淡的问:“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主人,您吩咐的事已经安排妥当了。”少年说道。

    韩信点了点头,屏退少年,独自一人走到了一处幽静的小院。

    那里种着一棵樱花树,韩信推门而进,房间里点着烛火,看起来却有些空荡。

    在屋内的正中,挂着一幅画像,画中的是一个少年,面容精致,妖异的眼眸中盛满了傲气。

    韩信点上三支香,对着画像三拜,往常平淡无波的眼眸中划过悲伤,嘴上轻轻呢喃:“很快了,很快了。”

    没有人知道韩信这话中的含义,画像上的少年依旧笑着。

280.后记(18)

    高后八年,吕雉病重。

    寝殿之中,已经六十二岁的吕雉倚靠在床榻上,她在宫人的搀扶下起了身。

    这位传奇的女性,今日就将走到她生命的尽头。

    她中年丧夫晚年丧子,岁月在她原本姣好的面容上留下了不堪的痕迹,但是她依旧是那样的端庄。

    吕雉让人找来一件素白的丧服为她穿上,她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叹息。

    吕雉让她的贴身大宫女素心为她梳了未嫁姑娘的发髻,她轻声的问:“素心,为何人老得如此之快?你看哀家是不是很丑?”

    素心在一旁强忍着眼泪,说:“太皇太后说的什么话呢,您是素心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

    “呵呵。”吕雉笑了出来,说:“就你喜欢哄哀家。”虽是指责的话,但是语气中却没有半分不悦。

    任何女子都是喜欢被人夸漂亮的,吕雉心狠手辣的半辈子,但是此刻,她却像是一个将要去见心上人的少女一般。

    吕雉为自己染上唇脂,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微微一笑,隐隐还能看出当年那个在泗水郡街头卖身葬父的少女的姿采。

    “扶哀家走吧。”吕雉说道。

    素心便将吕雉扶起来,带到了一处风景怡人的亭子里。

    吕雉缓缓坐下,案桌前放着一把古琴,吕雉抬手,已经不再纤细白嫩的手指波动着琴弦,顿时一曲悦耳的乐曲便响起。

    琴声优美动听,就像山涧中雀跃的鸟儿,诉说着心中热烈的情感。

    这首曲子没有名字,是吕雉随心而弹奏的。

    吕雉出神的看着远方,嘴里伤感的念了一首诗经,“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咳咳咳!”吕雉剧烈的咳嗽起来,琴声也就终止了。

    一旁看着的素心连忙上前却抚摸着吕雉的背,让她顺气,说:“太皇太后,这里风大了,我们回去吧。”

    “素心,哀家就想在这里。”

    吕雉去靠在素心的身上,缓解自己身上的疲惫,虚弱的说:“素心,你说,哀家现在才去黄泉路,还赶得上那个人吗?”

    听闻这话,素心鼻子一酸,她不知道吕雉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但是她跟在吕雉身边多年,是明白吕雉口中的那个不会是高祖皇帝,而是被她藏在心间多年的人,说:“不管过多久,那个人一定会等太皇太后的。”

    吕雉却轻轻一笑,说:“那人是不会等哀家的,他就像是一阵风,永远都不会为谁而驻足。”

    “现在哀家要去找他了,他会不会嫌弃哀家,他还是当年的那般模样,但是哀家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少女了。”吕雉苦涩的说道。

    “太皇太后......”

    “咳咳咳.....”吕雉靠在素心身上,意识慢慢的变得模糊起来,就连素心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都听不见了。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那个少年,他站在茫茫的人群中看向她,而她也站在人群中,穿着素白的孝服,挽着简单地的发髻,亦如当年初见那般。

    “上卿大人......”吕雉呢喃,缓缓闭上眼睛,奔向了心心念念一辈子的少年.......

    “太皇太后!”耳边是一众宫人悲泣的声音,但是吕雉却已经听不见了。

    她只记得,当年,那个少年对她说的话。

    “那我便送你个字如何。”

    “娥姁。”

    “并无其他含义,只是本该如此。”

    是啊,并无其他含义,只是本该如此而已.......

    只是,她心中爱恋,那个少年却是永远都不会知道。

    ——分割线——

    在那极北的地方,大雪飘飞,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手中拿着一根木棍,行走在这风雪之中。

    狂风吹起他的斗篷,隐隐约约看到,他的背上斜背着一个长木盒。

    那人抬起头,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看着前方的路。

    这些年,我看过了秦亡汉兴,心中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难过,意外的平静无波,当我意识到自己真正失去的珍贵东西时却早已无从挽回。

    当以农家陈胜吴旷为首的人发起起义时,我也彻底明白了你当初所说的话中的意思,你为何要帮助农家,暗中安抚。

    你曾说过的一切,都在未来以不同的形式发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你从未说错。

    我走过大漠,走过荒山,走过雪地,一直在寻找着,寻找着你曾说过的那片极乐的净土。

    无论时光如何流转,走去多远,我都不会放弃寻找它,我相信我终将能够找到。

    只是到了那时,你是否会站在那里等我?

    在那如洗的苍穹之下相遇,一如往昔……

    我能否说出亏欠你的那句——对不起?

    ——全文完——

276.后记(14)

    刘季登基一年后,采用休养生息的政策,但天下并没有在他的治理下而太平多少。

    国力空虚,在这时,边疆的狼族有了逐渐扩大之势,当年秦帝国灭亡,狼族的暴动也占了功劳。

    曾经那些陪他打江山的臣子们刘季觉得也不太安分,这段时间刘季忙的焦头烂额。

    夜里,刘季还在在殿中处理公务,眼下已经有了淡淡的乌青。

    “陛下。”吕雉走过来,看着一脸疲惫的刘季,说:“这段时间您已经很是劳累了,今日早点休息吧。”

    在吕雉进来后,刘季才抬起头,看着他说:“现在公文未处理的还尚多,朕如何能安心休息呢。”

    吕雉走到刘季身边,看见了他正在处理的公文,他们是患难夫妻,刘季对吕雉一向没有太多防备。

    吕雉大致的知道了刘季在烦恼的事,他处理的全部都是之前那些开国功臣被怀疑有反心的奏折。

    吕雉伸手去为刘季按揉着太阳穴,轻声说:“陛下既然担心他们仗着功劳起反心,为何不好好派人暗中查查,以免陛下在此伤神。”

    “你以为朕不想吗?”刘季烦闷的说:“那些跟随朕打天下的哪一个不是人精?若是被发现朕派人暗中调查他们,又要拿此做文章。”

    说着,刘季叹了口气,说:“这些人中,就只有子房最让我放心了。”

    张良在论功行赏的时候就只讨要了一个留侯的封赏,之后便早早的去了封地,很少过问朝中的事。

    “臣妾有一个法子,不知陛下愿不愿意听?”吕雉问道。

    “娥姁有何法子?”

    吕雉收回替刘季按摩的手,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

    听完后,刘季略微沉思了一会儿,说:“或许可行。”

    次日,刘季在宫中设宴宴请了许多的大臣,然后都赏赐了许多的没人,除此之外,刘季暗中派人去收买了各大臣的亲近之人。

    不过数日,一堆堆涉及谋反的信息就出现在了刘季面前,刘季看了之后勃然大怒。

    吕雉看着震怒的刘季,从宫人端着的盘子中接过上面的一碗参汤,端到刘季面前,说:“陛下息怒,刚刚都未用早膳,先喝口参汤暖暖胃吧。”

    刘季看着这位贤惠共患难的妻子,最终压下心中的怒火,接过吕雉手中的参汤,她每隔几日都会为自己亲手熬上一碗参汤,让他就算有了新宠爱的妃子也依旧记着这位嫡妻的好。

    刘季喝下参汤,心中顿时好了些,看着吕雉的眼神也愈加的柔和,说:“这次真的是多亏了你。”

    “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妾之幸。”吕雉说道。

    之后,刘季就在思虑如何处置那些人,原本他是有些怀疑这些信息的,只是不知为何又打消了那些疑虑,全心的相信那些探查出来的消息。

    吕雉看着忙碌着的刘季,眼神淡淡带着丝丝冷漠,就宛若一汪冬日里的潭水。

    不过半月,刘季就雷厉风行的收拾了一众开国元勋,一时间,朝堂上的大臣们都夹起尾巴,稍恐不慎,就被抓住把柄。

    韩信府邸

    韩信听着下属跟自己汇报这段时间朝中的事情,他之前请旨抱病在家,已经快两个月没去上朝了。

    听完了刘季毫不留情的处置那些帮他打江山的人,韩信修剪着盆栽,冷笑一声,嘲弄的说了一句:“狡兔死,良狗亨;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

    来汇报的下属听了韩信的话,只静静的站在那里。

    韩信放下手中的剪刀,淡淡的说:“退下吧。”

    “是。”那人弓着腰慢慢的后退着离开了。

    韩信走到院子的中央,负手而立,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刘季大肆收拾大臣的后果就是朝中官员人数急速下降,能担当国家政务的人十分匮乏。

    萧何从中察觉到了大大的不妙,连忙去阻止刘季继续下去,刘季整顿朝堂的行为才稍稍平息。

    萧何拜见刘季,苦口婆心的说:“陛下呀,再这么下去,大汉就将再无治国之臣了!”

    萧何的话似乎让刘季一下子醒悟,眉头微微皱起,说:“丞相,大汉建立初,根基不稳,臣子强势,朕实在有太多的不放心。”

    萧何也明白刘季的担忧,也叹了口,说:“但是陛下也应该循序渐进慢慢来才对。”

    汉朝建立,不管从君主还是臣子可谓是一介布衣,自然有很多难以服众,而唯一贵族出身的张良也早已不问朝事。

    刘季的眉头皱得愈深,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前也不是这般急迫的。

    最后他让萧何退下了,自己回到寝殿陷入了深思。

    刘季以谋反罪处置的那些大臣,其中真的有谋反之心的又有多少,这便无人知道了。

    椒房殿

    吕雉端坐在矮桌前,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一抿。

    一个宫女走过来轻声的说:“娘娘,太子殿下来了。”

    吕雉放下茶杯,眼眸里看不出喜怒。

    不一会儿,才九岁的刘盈走进殿里,恭敬的向吕雉行了个礼,道:“拜见母后。”

    吕雉朝刘盈招了招手,道:“盈儿,过来。”

    刘盈乖巧的走过去,吕雉看着眼前的儿子,手轻轻的去抚摸他的脸。

    刘盈性子比较软,所以刘季一直都不怎么喜欢这个嫡子,认为他不像自己,性子软不能成事。

    所以刘季不止一次想要改立他宠爱的戚夫人的儿子刘如意为太子。

    但碍于她和朝中大臣的反对才没能成功。

    “盈儿,今日的功课做得怎么样了?”吕雉问道,语气相对的柔和,平静如水的眼眸里也多了几分温情。

    “回母后,功课都做完了,可是父皇也买来检查我的功课。”刘盈眼中闪过一抹失落。

    “盈儿,以后都不必等你父皇跟你检查功课了,你的功课母后来检查。”吕雉说道。

    “嗯。”刘盈轻轻的点了点头。

    宫里人都说父皇要废了他的太子之位,要重新立戚夫人的儿子如意为太子。

    每次他听到这些心里都很难过,并不是因为父皇要废了他,而是父皇更疼爱如意皇弟。

    不管他做什么,父皇都不会来夸奖他。

    吕雉去握住刘盈稚嫩的手,将他揽入怀里,轻声的说:“盈儿,你放心,只要有母后在,没人能动得了你的太子之位。”

    “盈儿,你一定要做皇帝,不是为了你父皇,也不是为了母后……”

277.后记(15)

    汉十年春

    这几年来,淮阴侯韩信越发的放肆,几乎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说到韩信,刘季就每每头疼。

    陈豨谋反,刘季亲自率兵出征,临走时他去见了吕雉,屏蔽了宫人,无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刘季走后,萧何也进宫面见吕雉。

    吕雉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桌前盆栽里的白花,秀眉微微皱起,问:“此事可行?”

    萧何站在吕雉的面前,恭敬的说:“娘娘,为了大汉朝的安稳,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闻言,吕雉眉眼中闪过一丝嘲弄,说:“究竟是为了大汉朝的安稳,还是为了他的安稳?”

    “娘娘说什么?”萧何有些疑惑的看着吕雉,他们相隔有些距离,吕雉说话时的声音又有点小,所以他没听清刚才吕雉说的那句话。

    “没什么。”吕雉淡淡的摇了摇头,说:“既然如此,就按照萧丞相的计划行事。”

    “前几日子房回了长安,我们可以请他协助一二。”萧何说道。

    吕雉没有异议,只是垂眸淡淡的看着白色的花瓣。

    另一边,刘季身着戎甲骑在马上,他现在带兵亲自去讨伐陈豨,心中却想着长安的事,心中隐隐不安。

    近几年,刘季一直在做一个梦,他梦见的竟是甘罗!

    在梦里,甘罗邪魅的笑着对他说:“刘季,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少年还是当年那般恣意矜傲的模样,但是,刘季却从他的笑中感受到恐惧,是的,他开始害怕甘罗,害怕甘罗口中那份礼物。

    从第一次见到甘罗,刘季就知道那个高高在上的帝国上卿不喜自己,他不明白甘罗对他的不喜从何而来。

    他忌惮甘罗,哪怕他已经死了,自从一直做这个梦,他就开始惴惴不安,然后,他开始讨厌一切与甘罗有关的人!

    因为韩信曾经是甘罗的人,再加上他这几年愈发的肆无忌惮,所以他迫不及待的想要除掉韩信,但是又想起与他的多年情分,不忍下手。

    所以,他借着去平乱的机会,将这个恶人交给了别人去做。

    为了大汉朝的长久,他必须清除一切的隐患。

    韩信府邸

    萧何设计要杀他的消息已经有人秘密送到了他的手上。

    韩信烧掉手中传信的锦帛,扯出一抹嘲讽的笑,道:“终于忍不下去了吗?”

    韩信的心腹林卫站在他的面前,忧心忡忡的说:“大人,我们该如何应对?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韩信平静的说:“你现在就派人将家中的人全部驱散吧。”

    “大人!”林卫着急的看着韩信,韩信却淡淡一笑,林卫微微一愣,他跟着韩信这么多年,很少见韩信笑过,特别是今天这种轻松的笑,似乎是身上的某种担子终于要解下了一般。

    韩信轻笑着,说:“我苟活在世这么多年,如今,终于到解脱的时候了。”

    “大人.......”林卫看着韩信,心中忽然有些苦涩,他知道这些年自家大人一直都活得不快活,他心中一直都有一个执念禁锢着他,但也是因为这个执念,他才会继续活下去。

    “报!”守门的家丁快步走进来恭敬的说:“大人,皇后娘娘召您进宫。”

    “知道了,下去吧。”韩信淡淡的说道。

    “是。”家丁退下,厅中再次只有林卫和韩信。

    韩信从椅子上站起来,说:“去准备车辇吧。”

    林卫心中犹豫着,最终还是说了声是,出去了。

    韩信去了那个小院,去祭拜了甘罗,韩信定定的看着甘罗的画像,略带感伤的说:“少君,您交给韩信的任务,韩信也算面前完成了,现在,终于能安心的来见您了。”

    当年,甘罗交给了韩信一个任务,与其说是任务,还不如说是一个恶作剧。

    甘罗知道韩信会当皇帝,但是他却不想让刘季在皇帝的位置上坐得安稳,在天下之争中,甘罗是偏向少羽的,但是他也知道历史的走向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所以,他要让刘季当上皇帝后也不得安稳,也算是,为少羽报仇吧。

    而韩信留在刘季身边,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一个秘密。

    他要从刘季身上,从大汉朝取走一样东西,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

    阴阳家需要的,也更是他们所需要的。

    韩信再次恭敬的朝画像鞠躬,随后便转身离开,坦然无畏的去迎接他的命运。

    府邸外,林卫已经为韩信准备好了车辇。

    林卫看着韩信走到马车前,想到他进宫所要面对的,眼眶不用的红了。

    韩信看了眼林卫,淡淡的问:“你这副要哭的模样是做什么?”

    林卫揉了揉眼睛,扯出一抹笑,说:“属下是为大人高兴!大人的多年夙愿得报,可喜可贺,属下是喜极而泣!”

    韩信看着林卫没有说话,踩着矮凳上了车辇。

    林卫看着缓缓驶动的车辇,在后面大声说:“属下在府中等候大人归来。”然后对着车辇恭敬的拱起手。

    只是回应他的,只有耳边的一阵阵风。

    林卫注视着已经走远的车辇,眼眶愈发的红,心中有道不尽的酸楚。

    他知道,他家大人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就像那奔涌的流水,一去而不复返。

    韩信进了宫,当他踏进殿中的那一刻,他就察觉到了死亡气息的来临,但是他却丝毫没有退缩,信步走到吕雉的面前。

    韩信没有想吕雉行礼,躲在柱子后面萧何也走了出来,叫了一声:“韩信。”

    不仅是萧何,张良也在,张良看着韩信,心中有些苦涩。

    他们都知道,今日,韩信再也出不去了。

    韩信淡淡的笑了,说:“没想到韩信竟能让萧丞相如此的大费周章。”

    众人都明白了韩信早就知道他们叫他进宫是想对付他了。

    张良看着韩信,不禁问道:“韩信,你既已知道我们要杀你,为何还要进宫?”

    韩信轻轻一笑,说:“我知道该来的总会来,逃避是没有用的。”

    韩信这样的坦然,让萧何也生出了几分不忍之心,说:“你明知会如此,那为何还要做出那等胆大妄为的事!你忘了你是效忠于汉朝,效忠于陛下的!”

    韩信在背后暗中联系塞外匈奴他已经查得清清楚楚。

    他不明白,若是韩信安安分分,便可享受一世的荣华富贵,为何要如此践踏自己的前程。

    听着萧何的斥责,韩信不屑的嗤笑一声,说:“是谁告诉你我效忠刘季?我韩信效忠的自始至终便只有一人。”

    听了韩信的话,萧何微微一愣,他在认识韩信的时候,他便是一个人,看到他也永远是一个人,所以他并不清楚韩信的过往,偶尔听到别人说去也并未放在心上。

    与萧何的反应不同,张良上前一步,冷静的说:“是的,你效忠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

    韩信一生所追随的,永远都只有那个少年。

    甘罗,一个遥远的名字,在想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自己都有些恍惚。

278.后记(16)

    “为什么?”张良死死的盯着韩信,问:“当初,你为何要帮助陛下?现在,又是为何要扰乱汉朝?”

    这个问题,他很久之前就问过,但是韩信却没有给他答案。

    “因为甘罗,对吗?”张良试探一问,果然看见了韩信的神情有了些许的变化。

    萧何疑惑的听着他们的对话,甘罗,他曾听说过这个名字,可是他知道了,这个人是帝国的上卿,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的。

    当年,刘季刚刚登基的时候曾暗中交给了他一个任务,要他隐秘的将记载了关于这个少年的书籍都瞧瞧毁去,在命人改写,所以他对这个名字如此的深刻。

    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这个叫甘罗的人了,刘季利用自己的权利,试图将甘罗存在过的痕迹从历史上抹去,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这也是最引起韩信愤怒的一件事,所以当初他才会在殿外对张良说那一番话。

    秦亡汉兴,当新的事物建立,那些旧的事物就将被人遗忘。

    只是那时张良还没有理解这句话中的含义。

    吕雉坐在首位上静静地没有说话,眼前的一切都好像事不关己一般。

    现在不管再说什么,韩信今日都必须死!

    “韩信,这些年陛下对你不薄,你为何要说出如此寒心的话来?”萧何露出一丝悲痛惋惜的神色,说:“你这些年暗中做的那些,你真以为陛下不知道吗?只是他念着往日的情分,不忍心处置你罢了。”

    韩信冷笑一声,说:“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萧何,从我接近刘季开始,我就用心不纯,会有今日也是早在预料之中。”

    “你!”萧何气结,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韩信,韩信是用兵天才,所以他一直都很欣赏他,共事多年,今日他说出这般话,他怎会不气。

    “韩信,那便不能怪我们心狠了,若是你不死,大汉朝就不得安宁,所以.......”萧何说出这句话,之后,殿中便走出许多手拿木棍,身材高大的宫女。

    刘季曾封他“五不死”,就是见天不死,见地不死,见君不死,所以今日要杀他,必不能用寻常的法子。

    韩信看着那些宫女,嘲讽的笑了,说:“我韩信虽出身卑贱,但是也没有要死在女人手下的道理。”

    说着,手中拿出一把短剑,宫中规定,不许带兵器进宫,所以他并没有带潜蛟,而是带了一把方便携带了短剑。

    只是,韩信带这把短剑却不是反抗用的,他身为曾经的帝国上卿甘罗的属下,怎能让自己如此屈辱的死去?

    “韩信?!你竟敢带兵器进宫!”萧何怒视着韩信。

    韩信只是冷漠的看着殿中的所有人一眼,唯有张良知道他想做什么,劝说:“韩信,若是你此刻回头,我便可请求陛下饶你一命,以后便和我一同回封地,做一个普通人,如何?”

    “留侯?”萧何不敢置信的看着张良,没想到他到此时都还想救韩信。

    韩信却是笑了,说:“多谢张良先生好意,只是,韩信已经苟活了这么多年,累了。”

    这是甘罗死后,韩信第一次如此称呼他,在从前韩信也是如此叫他的,只是当年的那场大雪后,韩信便没再如此叫他过。

    “韩信......”张良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你们想杀我?”韩信的目光在萧何和吕雉的身上扫过,问:“你们都想知道我为何要起反心?”

    众人都没有说话,萧何看了眼带头的宫女,示意她随时准备动手,那宫女也会意的点了点头。

    “呵呵呵呵!”韩信忽然大笑了一起来,眼尾微微的红了,低吼道:“我不服!”

    这短短的两个字便传达出韩信对刘季的不服,凭什么,刘季可以坐上皇帝!

    仗是他打的,谋是张良出的,而国是萧何治的。

    为何刘季就可以稳坐天下之主的宝座,为何人人春风得意,而他家少君却独自躺在冰冷的石棺中?

    萧何就在此时示意宫女们动手,随后在殿中的宫女便一拥而上,“等一下!”张良想要阻止,但是萧何已经决心要杀韩信。

    韩信眼神一凌,挥起短剑,扫退冲上来的宫女。

    “啊!”

    一时间,殿中想起宫女们到底的惨叫。

    韩信冷笑,就凭这些人也想杀他?不自量力。

    他跟在甘罗身边的时候,学会了许多事,就连甘罗的性子也学去了几分。

    那便是只要他不想做的事,别人就别想强迫他做!

    所以今日,只要他不想死,这些人就别想杀他!

    只是,今日,韩信却是抱着必死的心进宫的。

    在那个大雪飘飞的冬天,他就已经逝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而今的他只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在韩信轻松的解决那些宫女后,萧何就有些慌了,慢慢的走到吕雉面前,想找机会带她逃走。

    第一个计划不成功,萧何自然是有第二个计划的,只是第二个计划却会违背陛下当初对韩信许下的承诺。

    可是韩信却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般恼羞成怒冲过来要杀他们。

    韩信嘴角擒着一抹笑,然后在萧何震惊的目光下将短剑放在的自己的脖子前。

    吕雉也只是淡淡的看着这一切,三人中自乱阵脚的似乎就只有萧何一人,这让他有些窘迫。

    “张良先生,今后,就拜托你替我祭拜少君了,韩信,今日便要去见他了。”韩信笑了,这抹笑中带着淡淡的愉悦之意。

    眼泪,不由自主的从韩信的眼眶中流出,今日他会来,便是要结束这一切。

    他知道,

    刘季的命数,已经快尽了。

    所以,他可以安心的离开了。

    韩信毫不犹豫的划破自己的脖子,就像当年的西楚霸王一般,自己选择了末路。

    只是在外人看来的末路,于他而言却是新生,终于不用再行尸走肉般的苟活在世上了。

    “韩信.......”张良却接过倒下去的韩信,眼中带满了悲伤,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在萧何请他相助计划杀韩信的时候,他就觉得要救下韩信的。

    可是.....

    “张良先生,为何世道如此的不公?”这是韩信临死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是啊,为何世道不公,有人可以功成名就,而有人却要化为一捧黄土?

    韩信死了,死在了他三十五岁的时候,同样死在了大好青春的时刻,就像那个少年一样。

    最终,这个用兵如神的天才,还是追逐着他心中的信念而去........

279.后记(17)

    当刘季回来的时候,韩信已经死了,对此,刘季的心中一阵的叹息,曾经,他也是把韩信当了好几年的兄弟,如今韩信死了,他也是悲痛惋惜。

    在韩信死后,刘季的身体不知为何便愈发的不好,塞外匈奴虎视眈眈,朝内天子病重人心惶惶。

    刘季的儿子们也都相继染上重病,这一似乎都是韩信死后才开始的。

    于是,坊市见便多了许多的流言,都在为淮阴侯韩信喊冤,指责刘季杀害功臣。

    汉十二年

    长乐宫中,刘季拖着沉重的身体从床榻上起来,可是宫中侍奉的人都不知到哪里去了。

    这让一向很谨慎的刘季眼皮一跳,就在这时,吕雉端着一碗参汤走了进来,看到刘季便说:“陛下,您怎么下床了?”

    刘季看到是吕雉后松了一口气,说:“在屋里太闷了,朕想出去走走。”

    吕雉将参汤放到桌上,去扶住刘季,说:“陛下您的身体还未好,不宜出去。”

    刘季正欲再说什么,却抬眼看见了吕雉眼底的冷漠微微一愣,心中那种不祥的感觉越发的重。

    他们成亲多年,却一直相敬如宾,自从当皇帝以后,他身边的美人不断,已经是不知多久,他没有好好的看过这位嫡妻了。

    此时他却发现,他的这位妻子的眼中竟带着对他的冰冷。

    刘季的身体忽然一抖,用全身力气挣脱开吕雉的手,被挣开吕雉也没有恼意,只是淡淡的看着吕雉。

    刘季跌撞的坐回床上,看着吕雉心里一冷。

    “陛下怎么了?”

    刘季看着冷漠的妻子,忽然想起了很多的事情,当年斩杀功臣,设计韩信,这位嫡妻似乎都参与其中,在结合这几年越传越盛的流言蜚语,从前他总是被其他事迷住了眼,所以总是忽视吕雉深藏在眼底的冷意。

    这是一个妻子看丈夫会用的眼神吗?

    “娥姁.......”刘季动了动唇,唤了一声吕雉的小字,看了眼放在桌上的参汤,问:“为什么?”

    刘季是何等的聪明,到了现在,他怎还会不明白,这些年他一直调养不好的身子,身边总是夭折的孩子,皆是与这个相敬多年的妻子有关。

    吕雉却没有回答刘季的问题,而是问:“陛下知道臣妾的小字是谁取的吗?”

    “难道不是......”刘季止住要脱口而出的话,既然吕雉会这么问,她的小字便不会是她的家人为她取的。

    吕雉轻轻一笑,说:“是上卿大人。”在说到这个人的时候,吕雉眼中浮现出就连刘季都没见过的温柔。

    刘季却心中一震,“甘罗!?”

    “咳咳咳!”刘季被自己心中的猜测给震住了,不由得剧烈的咳嗽起来。

    “呵呵。”刘季苦涩的笑了,说:“又是甘罗,为何什么都与他脱不了干系?”无论是当年的韩信和张良,还是今日的嫡妻,背后总是藏着甘罗的影子。

    他知道韩信是甘罗的人,也一直知道韩信留在他身边帮助他打天下的心思不会单纯,但是,他没想到,这个相处多年的枕边人也是甘罗安插在他身边的人!

    吕雉轻声地说:“当年你我相遇,一切都是上卿大人所授意的。”

    “为什么?朕与甘罗无仇无怨!”刘季说道。

    “既然无仇无怨,那你为何要命人破坏任何祭拜上卿大人的灵堂,为何又要刻意抹去上卿大人存在过的痕迹?”吕雉冷笑,继续说:“现在出去随便一问,还有谁还记得上卿甘罗的名字?”

    刘季被吕雉问得无话可说,忽然明白了什么,笑了,众叛亲离众叛亲离,原来,这就是甘罗送给自己的最大的一份礼物!

    塞外匈奴屡屡来犯,朝内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当年韩信除了做了这些,到底还拿走了什么,无人能知晓。

    吕雉将桌上的那碗参汤重新端到刘季面前,说:“陛下,请用参汤。”

    刘季苦楚了看了眼吕雉手中的参汤,苦涩的笑,说:“娥姁,当年娶你为妻,我是真的心悦于你,为夫妻这么多年,你可有对我动心片刻?”

    刘季以我自称,问得是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吕雉是否有对自己有情。

    但是,吕雉的话却让他的心宛如浸入寒潭之中。

    “并未。”吕雉淡淡吐出这两句话。

    她为了甘罗接近刘季,她为了甘罗嫁与刘季,也是为了甘罗,这么多年未断的给刘季送上参汤。

    她的儿子,也必须做皇帝!

    当日,月甲辰,刘季驾崩于长安宫!

    丁未日发丧,大赦天下,丙寅,葬刘季于长陵。

    己巳,太子刘盈继位,是为汉惠帝。

    十六岁的新帝刘盈看着跪在灵堂前为父皇守灵的吕雉,母后的脸上带着悲伤,但却没有深入眼底。

    在很小的时候,他就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的母亲不爱他的父亲。

    母后的寝殿里有一个连父皇都不知道的密室,密室里摆放着一个人的灵位,每年下大雪的时候,母后都会带着他去祭拜那个人。

    母后也叮嘱他不要让父皇知道这件事。

    也就只有在每年的那天,他才能从母后的眼中看到最真实的悲伤。

    在他的印象里,母后一直都是淡淡的,不管是对他还是对父皇。

    年幼的时候,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等他稍稍长大了,他就隐隐约约的知道了那个能让母后真正难过的人是谁。

    甘罗。

    一个陌生的名字,他曾翻阅过所有的史书,却只找到关于那个人的只言片语。

    只知道,甘罗,是曾经大秦帝国最有权势的少年上卿。

    好像没有什么人知道他的生平,关于他的一切,似乎都被人刻意的抹去了。

    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很少很少,但是父皇好像知道这个人,小的时候他问起时却换来了父皇严厉的责骂。

    现在父皇死了,关于那个叫甘罗的人的事,似乎就只有母后和早已告老还乡的留侯知道了。

    因为,与那个叫甘罗同期的人,都死光了。

    从前,母后为他起了个小名,叫阿旭。

    后来,他查过这个字。

    “旭”,是指初生的阳光,代表着光明。

    或许,那个人在母后的心里,便是这般的含义。

    热烈的太阳,无限的光明。

后续

    甘罗列传第二部已发布,欢迎打卡,谢谢。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9080/ 第一时间欣赏秦时乱世之甘罗列传最新章节! 作者:苍兮子所写的《秦时乱世之甘罗列传》为转载作品,秦时乱世之甘罗列传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秦时乱世之甘罗列传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秦时乱世之甘罗列传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秦时乱世之甘罗列传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秦时乱世之甘罗列传介绍:
三无小青年重生成一个四岁的小娃娃,好吧,既来之则安之,可是有一天,救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嬴政!还是一个没有打败吕不韦的嬴政!
后来发现这个世界和自己熟知的世界有点不一样。。。
在嬴政问起他的名字的时候,一个名字便脱口而出:甘罗!
〖emmm。。作者君不会写简介,总之这是一个主角帮助嬴政披荆斩棘成就大秦帝国的故事,,主角步步为营,在复杂的秦时明月的世界里成就不灭传说。〗秦时乱世之甘罗列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秦时乱世之甘罗列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秦时乱世之甘罗列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