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白清在六皇子府上的发现
从四皇子府上出来的时候，白清一脸平静的神色，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然而实际上，刚刚在四皇子的府上，白清问了四皇子很多的问题，其中一些不乏有些尖锐的问题。
不过很显然，高全烨也是意识到了，白清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会向他提出这些问题来，定然是跟他那天去见白清的目的有关，所以，哪怕是白清问的一些问题很是尖刻，但是高全烨却没有任何回避的意思，依旧是认认真真的对着他回答了所有的问题。
只不过，当四皇子回答完毕之后，用一脸期待的眼神看向白清的时候，却发现白清的眼睛里，却依旧是保持着之前的模样，并没有半分的波动。
说是心里不失望，那自然是假话，不过高全烨还是挤出一份笑容，对着白清招呼着，仿佛之前的事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但是白清却没有让他失望太久，他只是看着高全烨，一脸坦诚的说道：“殿下，非是微臣拿捏身架，坦白的说，在殿下您过来寻过微臣之后，三殿下和六殿下也是先后过来寻过微臣，而他们的目的，和殿下您是一样的，这让微臣也是十分为难，之前也跟殿下您说过，这夺嫡一事，凶险异常，所以由不得微臣不谨慎对待，至于刚刚问的那些，只是微臣想要对殿下您的一些了解而已，不止是您，等下其他两位殿下那里，微臣也都会过去一趟！”
听到白清的这番话之后，原本高全烨心中的那份小小的失落，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再次寒暄了几句之后，已经达成目的的白清，便对着高全烨告辞而去。
在出了府门之后，白清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天色，便直接钻进了马车。
“去六皇子府上！”静静的对着车夫吩咐了一声，白清便坐在车厢里面。感受着那一阵阵上下起伏的颠簸，闭目养神起来。
原本悠闲清净的日子，这才过了多久，便又不得不开始操心了。而且操心的还是这般大事，说实在的，这种感觉就好似是把脑袋别在腰上的感觉，让白清觉得格外的疲惫不堪。
自家人知自家事，哪怕是他两世为人。但是焉知他在朝堂之上就能比别人做的更好？说到底，他也不过只是个毛头小子而已，这份担子压在肩膀之上，着实是不轻松。
六皇子的府邸和四皇子的府邸距离并不是很远，在白清看来，几乎是他刚刚闭眼的工夫，马车便听了下来，接着就传来了车夫那低低的声音：“官人，六皇子殿下的府邸，已经到了！”
白清“哦”了一声。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让自己原本有些紧绷着的肌肉放松下来，然后才钻出了马车，拾步迈上了台阶。
就跟四皇子府邸一般，这六皇子的府邸，白清来的次数，同样也是少的可怜。
六皇子府上门口的侍卫，对于白清可并不陌生，看到他从马车当中出来之后，赶紧上来打声招呼。接着便引了白清进入到了府邸当中。
“官人来的还真是时候，说起来，这澹台家的二娘子此时也正在府上呢！”那侍卫一边引领着白清向着前厅的方向而去，一边对着白清笑着说道。
原本不过只是无心的闲聊。但是听到白清的耳中之后，却不由得感到心中一动，他看着那个侍卫，沉声问道：“怎么？她经常过来吗？”
“还好吧，二娘子之前的时候，就和殿下他关系不错。不过前些日子，却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过来，不过这几天到又来过几次！”那侍卫不疑有他，直接对着白清说道，在他的心中，白清可是自家殿下常常挂在嘴上的名字，而且又是二娘子的姐夫，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不过白清在听到他说的话之后，脸上却是带上了几分若有所思的神情。
说起来，自他从杭州回来之后，好像便一直都没有见到过澹台龙月的面呢，之前的时候他在大理寺，没什么机会，只是他从大理寺当中被放出来也已经有了好些时日，更重要的是，澹台老爷子可是住在自家的府上，并没有跟着澹台飞骢前去大名府的澹台龙月，却依旧没有见到过她的踪迹，就好似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之前的时候他还感觉到奇怪，想不到却是在这里寻到了她的踪迹。
白清没有说话，而那个侍卫见白清似乎并不想再谈下去的样子，顿时也是闭上了自己的嘴巴，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只是引领着白清继续朝着前方而去。
“殿下，您看刚刚这一招，如何！”
“不错，想不到这短短的几个月没见，小月你的功夫又大有长进，想必是已经见过血了吧，再这样下去，恐怕连我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哈！”
“来的好！”
还不等靠近，一阵喧闹的对话声便传到了白清的耳朵当中，与之相对应的，还有几声金戈相交的碰撞声。
白清眯了眯眼睛，虽然还没有看到他们的人，但是从刚刚的对话，以及打斗的声音，不难联想到现在他们正在做的事情。
果不其然，刚刚转过拐角，便看到在前厅那边的园子里，两个身影正在飞快的腾挪翻转着，手中拿着的兵刃，不时的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两个人的动作很快，快到让人觉得有些眼花缭乱的感觉，一阵阵的对话声还不时的从中传来。
远远的看过去，白清能够确认，那个穿着一身紫色短装劲衣的，自然便是许久都没有见到过的澹台龙月，而另外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胸前还绣着一条金色的龙纹式样的，自然便是那六皇子高全武了，不过两个人之间或许是交手的太过于忘我，就连院子里多了两个人，都未曾差距道。
“殿下，秘书监白……”那侍卫看到这里，顿时不由得咳嗽了一声，然后便对着六皇子高声的叫道。
只是还不等他说完，那澹台龙月忽然娇叱一声，紧接着，高全武的一阵闷哼声响起，一个黑影从他的手中脱手而出，打着旋儿飞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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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章 进击的种家
徐国公是哪位？
对于此时高藏昊那愤怒的模样，白清却是没有太多在意的意思，而是转过头，对着身边的那个官员小声的问了起来。
这些日子以来，白清也是渐渐的对朝中的那些官员有了些了解，知道站在自己身边的，乃是宗正卿高德，这位年届六旬的老宗室，对于朝中一些权贵的讯息，无疑很是清楚。
从他的小声解释里面，白清明白了这位徐国公乃是何人。
徐国公高宠，宗室高祖之子高处俊后裔，袭爵徐国公，镇守河东路。
大齐宗室爵位制度，本朝诸王之後，皆用本宫最长一人封公继袭。太祖、高祖、太宗之子，皆择其後一人为宗，世世封公以奉其祀，不以服属尽故杀其恩礼。
高藏昊的兄弟等人，在其登基之后，大都因故夭折，唯一命比较长的魏王，也因为两年前谋反而被诛杀，其他宗室当中，最受高藏昊信任和重用的，莫过于徐国公高宠。
他年纪不过三十上下，却武功高强，堪称宗室当中第一人，单以武功而言，天下间足以跻身前三。
听到宗正卿的介绍之后，白清的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古怪的神色，这高宠的名字，可是如雷贯耳啊，大名鼎鼎的挑滑车便是讲的他的事宜，想不到，在这个时空里面，他不仅没有英年早逝，更是位高权重。
不过能让他连夜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消息，会是何等的大事，想到这里，就连白清的脸上，也是不由得露出几分好奇的神色。
而另外一边，早有蔡京将高藏昊甩在地上的奏折给捡起来，眼看着高藏昊依旧在那里一脸的怒容，却没有半分制止他的意思，蔡京便看起了手中的奏折，很快。他的脸上，也是带上了几分惊骇的神色。
看到一向不动声色的蔡老狐狸，居然也会露出这般表情，站在他身边的澹台元夜。顿时也对这份奏折起了好奇心，稍稍碰了碰蔡京的胳膊，蔡京虽然一向和澹台元夜不太对头，但是这个时候却没有说什么，直接将奏折递到了他的手中。澹台元夜在快速的浏览完之后，饶是沉稳如斯的他，脸色也是变得凝重了起来。
高宠在奏折当中写到，原本驻扎在延州的种家军，忽然挥师东进，直奔帝都的方向而来，眼下已经进入到河东路的境内。
种家一直都是镇守西疆的大家族之一，世代为将，尤其是本朝当中，种师道、种师中两兄弟更是威震天下。去年在将狄家打压下去之后，眼下这种家便在西疆一家独大，只是没有想到，他们会忽然挥师东进。
徐国公高宠固然是武功高强，麾下也是有着数万大军，但是他的强，也仅仅只是个人的强大而已，那种家兄弟戎马一生，为大齐立下过赫赫战功，每一个人都是用兵的好手。就算是高全武，都曾在种师道的麾下效力过，更何况是兄弟二人齐出。
高宠并不是傻子，知道单凭一己之力。很难和种家抗衡，不过眼看着种家军虽然直奔汴梁而来，一路却未有什么交战，所以高宠一面指挥大军拦截种家军，试图拖延些时日，一面八百里加急禀告官家。等待圣裁。
虽说眼下，对于种家兄弟东进的目的，众人都不甚明了，但是在高藏昊冷静下来，将事情当庭宣布之后，所有人的脸上，却都带着几分凝重之色，心头之上，就如同是压上了一块沉重的大石头。
当前天下强军，以战力而言，非五军无出其右，然而论到这行军打仗的本事，却没有人敢小看这种家兄弟，就算是澹台元夜，虽说是种师道和种师中算是自己的后辈，不过当年他们二人的英勇，却是让他也觉得记忆犹新。
以种家兄弟的功勋卓著来看，没有人会质疑他们对朝廷的忠心耿耿，只是他们这忽然间的挥师东进，却是让人疑惑不已。
不过就算有着千种万种的理由，在高藏昊的眼中，胆敢无旨调兵，便已经是犯了大罪，无异于触了他的逆鳞，是他断然不能够容忍的。
哪怕是不知道种家兄弟的目的，但是高藏昊这里，却需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只是这种打算，却是让人觉得有些为难了，北军虎狼骑镇守北疆，要防备金军的随时南下，若是调动，那便等于敞开门拱手让金国进来；而西军和南军，正在成都府与吐蕃厮杀的难解难分，一时间更是无法抽调兵力，东军神武麒麟卫驻扎登州，只是主帅澹台龙舞却被圈禁在帝都，虽说是各州府当中有着数量可观的厢军，但是在高藏昊看来，真要是和种家兵戎相见的话，这些厢军，未必能够威胁的了他们。
下方的那些大臣们纷纷的议论着，浑然不顾这正是在朝堂之上，一时间，整个垂拱殿里，全都是嗡嗡的议论声，不过看起来高藏昊此时也是没有了去斥责他们君前失仪的心思，只是脸色铁青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讨论来讨论去，一时半会，却是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也难怪，此前兵部侍郎李纲和宗颖皆被贬谪出京，而那些上柱国老将军们，大都在府上颐养天年，早已经不问政事，这朝堂之上，懂兵事的人可是不多了。
至于那些武将们，这个时候也都是一脸沉默的样子，虽说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不过他们自家人知自家事，虽说一个个平日里都有些自命不凡，但是毕竟要和两位声名赫赫的名将对垒，他们心中也是没底。
至于澹台龙舞，眼下官家的态度已经很明确，她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
眼看着乱哄哄的一片，也没个结果，高藏昊便有些烦躁的示意退朝，然后只是留下了澹台元夜、蔡京等一干重臣，看起来是要专门讨论这件事了，至于其他的那些大臣们，在等到高藏昊退到后殿之后，他们也都一个个按着顺序，迈步出了垂拱殿，然后这才三三两两的开始讨论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白清在人群当中四下环视了一番，看到一个身影之后，便快步走过去，对着出现在身前的高全烨轻声说道：“四殿下，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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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0章 白清的站队与大胆揣测
白清的话一出口，高全烨有些疑惑的转过脸来，刚准备笑着寒暄些什么，不过却是看到了白清眼睛里那郑重其事的神色，他顿时也是收敛起了脸上的神情，然后转过脸去，对着原本自己身边的那几个官员说了些什么，便看到那几个官员对着高全烨一抱拳，接着就自顾自的离开了。
“我们走吧！”这个时候，身边已经空无一人的高全烨，才对着白清沉声说道，脸上带着几分认真的模样，虽说白清从刚才开始，便没有说哪怕一句话，但是不知道为何，高全烨的心中却是有一种预感，白清来寻自己，一定是有着很重要的事情，一时间，他的脑海当中，如同过滤器一般的飞快过滤着这段时间的信息，蓦地便想到了一个可能，让他的心不由得砰砰直跳了起来。
听到高全烨的话之后，白清只是点点头，便带着高全烨朝着宫外的方向而去，出了皇宫之后，径直走到自己的马车前，朝着高全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同白清共乘一车前来的澹台龙舞，早已经先他一步坐着别的马车离开，所以高全烨在看到白清的动作之后，也是没有任何的犹豫，便直接钻进了马车当中。
看到高全烨上了马车之后，白清这才同样准备上车，只是在他上车之前，他转过身来，对着远处的某个身影，悄悄的拱了拱手，然后这才转身上了马车，接着，马车便飞快的离开了。
远处。高全武看着白清刚刚冲着自己拱手的动作，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复杂。好一会儿，才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来，眼睛里还带着几分强烈的不甘心。
“殿下，您怎么了？”旁边的一个大臣，并没有看到方才的事情，只是发现高全武的脸上，带着几分失落的神色，他不由得有些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我们走吧！”高全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努力的让自己保持着之前平静的模样。对着那几个大臣说道，说完，便径直朝着自己府上的方向而去，只是没有人发现，在他转身之后，他的拳头，一直都是攥的紧紧的，脸上也是带着几分扭曲的狰狞。
白清，你到底还是选择了他！
高全武有些苦涩的想到。虽然白清没有给自己正式的回复，但是方才那个动作，已经让高全武明白了白清的选择，一时间。他的心中有些五味杂陈的感觉，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但是很快的，高全武的心中却又涌上了一丝熊熊燃烧的斗志。他一捏拳头，便大步流星的朝着自己府上的方向而去。
且说白清这边。
自从两个人坐上马车之后。车厢当中却是忽然间沉默了下来，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相对着坐在马车里。
高全烨没有开口，是因为他想要确认白清寻找自己的目的，而白清没有开口，则是因为他还没有想好该开口说些什么。
虽说是已经打定主意做好了选择，但是这种话，毕竟有些不太好说出口。
犹豫了一下，最终白清还是开口对着高全烨说道：“殿下，今日的事，您怎么看？”
白清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高全烨下意识的愣了一下，然后很快便明白过来白清口中的事情，指的是什么。
“现在，还不好说啊，要知道两位种老相公，一直对朝廷都是忠心耿耿，如此大张旗鼓的样子，说起来，还真是有些奇怪啊！”高全烨皱着眉头，对着白清说道。
“我倒是觉得，这两位种相公的目的，并不单纯，而且所谋甚大！”听到高全烨的话之后，白清却是对着高全烨沉声回道。
听到这里，高全烨忽然间抬起头来看着白清，脸上带着几分喜悦的神色，且不管白清之前说了些什么，只是轻声的对着白清问道：“子澈，你这是答应了？”
自从跟白清说了那事之后，高全烨虽然嘴上说是给白清些时日让他好生考虑，但是实际上却是心急如焚，恨不得早点从白清那里得到消息，原本进来马车之后，他的心中还有些期盼，不过白清却只是一本正经的对着他说起了今日的事情，不由得让他失望不已，不过就在听到白清刚刚说完那句的时候，他却是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刚刚白清那说话的语气，完全就是一副谋士的样子，若是白清不是答应了自己，怎么会和自己聊起这些，想到这里，他的脸上顿时重新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对着白清下意识的问道，就连白清之前说的那些事情，都顾不得再去想了。
看到高全烨的脸上，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眼中还隐隐的带着几分让人不容拒绝的期盼，白清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始点了点头：“以后，还请殿下您多多照拂，当然，殿下您若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便是……”
不过白清的话还没说完，肩膀便被一脸兴奋的高全烨使劲的拍了一下：“子澈，你说的哪里话，你我之间还需要这般客气？我看中你的，不仅仅是你的才华，更是因为一直以来，你我之间，不是皇子和臣子，而是朋友和兄弟！”
能够让一向沉稳的四皇子，满脸都是激动的神色，可以想到白清在他心目当中，到底占据了多重的位置，而听到高全烨的话之后，白清的心中，也是隐隐的有些触动，虽说是之前便已经下定了决心，然而现在看到了高全烨的表现之后，白清的心中，再无任何怀疑。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莫过于是。
想到这里，白清抬起头来，看着兴奋的高全烨，然后轻声道：“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子澈！”听到白清的话，高全烨狠狠拍打着他的肩膀，只是念出了白清的名字，便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不提身边那满脸激动的高全烨，白清则是按捺下心中同样激动的心情，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继续着今天的目的，他看着高全烨，沉声说道：“殿下，今日之事，非同小可，虽说不知道那两位种老相公意欲何为，不过我大胆揣测，要知道，六皇子殿下，可是曾经在种老相公军中效力过……”
白清的话，听在高全烨的耳中，好似是响起了一道惊雷一般，他脸上兴奋的神色瞬间定格，看着白清，转而变得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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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1章 意料之外的人
白清的话，无异于在高全烨的心中响起了一声惊雷，他满脸惊骇的看着白清，好一会儿，脸上的神色才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
也许白清不过只是无心之举，但是正是这无心之举，却是让高全烨看到了自己从来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就如同白清说的那样，高全武曾经在北伐之时，在种师道的麾下效力过，而且时间并不短，和种师道之间，有那么几分师徒之谊，而在这个夺嫡到最后的紧要关头，若是这两位种相公挥师东进，以势压迫，那结果……高全烨眯起眼睛，他有些不敢再继续向下想。
“不行，子澈，你得跟我到府上去一趟！”高全烨越想越是觉得事态很是严重，便一把抓住白清的手，对着白清沉声说道。
虽说是不知道种家到底是有着何等的影响力，但是之前在朝堂之上，看到满朝文武听到事情时的模样，以及狄家都被排挤出西疆的事情，也能够窥得一二，所以，对于高全烨这一脸凝重的样子，白清自然也是能够理解，点点头之后，便吩咐车夫改道直奔四皇子的府邸而去。
很快两个人便在四皇子的府门口下了马车，等到白清吩咐马车回府后告知澹台龙舞自己在四皇子府上之后，才和高全烨一同进入到了府邸当中。
眼看着高全烨招呼过一个侍卫，然后对着他不知道吩咐了些什么，接着才带着白清进了他的书房。
“子澈，随便坐吧，一会，还有一些人要过来，等下也让你跟他们见见面！”高全烨对着白清轻笑着说道，这一路的时间，已经让他稍稍调整好了心情。
听到高全烨的话之后，白清便冲着他点了点头，然后便在那书房当中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虽然高全烨没有明说。不过白清却是能够听得出来高全烨话语当中的意思，便是要让他正式和高全烨的那些班底们见面了，也算是让他彻底融入到这个圈子当中。
不大会的功夫，一个个的大臣便依次鱼贯而入。在进门的时候，看到坐在那里的白清，一个个都不由得愣了一下，只是看到高全烨之后，便恭敬对他行礼之后。就站在那里。
很快，这个宽敞的书房当中，便是挤满了站着的人，而依旧是坐在那里的白清，显得格外的扎眼。
不过对于那些大臣们的目光，白清却并没有什么不自在的感觉，只是坐在那里，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虽然里面有很多的面孔，都让白清觉得很是陌生，然而里面也不乏一些白清熟悉的面孔。同样，他们在看到坐在那里的白清时，脸上也是露出了几分诧异的神色，然后再看看高全烨和屋子里的众人，他们的脸上顿时露出几分若有所思的神色来。
看着这满屋子的大臣，白清对于高全烨的实力，顿时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之前的时候，他也是知道高全烨在朝堂之上素有贤名，却是没有想到。他的影响力是如此之大，已经在不声不响间，收拢了这么多的人在他的麾下为他效力。
当然，在场所有的人都很清楚。他们的选择实际上就是一场巨大的博弈，若是成功了，那他们便会携带从龙之功，从此仕途一片坦荡，成就不可限量，但若是一个不好。高全烨在斗争当中失败了，那等待他们的，便是万丈深渊。
然而白清很快也发现，在场的大臣当中，绝大多数都是文臣，那些武官武将们，简直就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也是从另外一方面反映出高全烨在军队当中影响力的匮乏，也无怪乎他会努力的来拉拢自己。
就在白清坐在那里默默想着的时候，书房的门又被从外面推开，接着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看到屋子里的众人之后，他的脸上露出几分歉意的神色。
只是在白清看清楚他的身影之后，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几分玩味的笑容。
刚刚进来的这个一副温文尔雅模样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观文殿学士秦桧。
虽然白清不想说是“冤家路窄”，但是不可否认，在看清楚秦桧的面容的那一瞬间，白清的脑海当中出现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如此。
当真是想不到，秦桧居然也是投身到了高全烨的麾下，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他看人的眼光，跟白清差不多呢。
想想以后的日子里，自己也许会和他共事的时间比较久，这似乎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其实抛开和秦桧的仇怨，以及内心深处对于那个史书上记载的形象而言，眼下的秦桧，正值年富力强的时候，更是极富才华，端得称得上是个很有潜力之人。
而秦桧在进门之后，一抬头，便看到了端坐在那里看着他，脸上还带着一副似笑非笑神色的白清，他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错愕神情，但是很快便反应过来，不动声色的将白清的目光忽略，然后默不作声的来到人群当中站好，只是那隐藏在衣袖当中的拳头，却是情不自禁的攥紧了起来。
“好了，眼下人也已经到齐了！”秦桧刚刚站好，那边的高全烨便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等到大家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才接着开口说道：“今天把大家召集过来，主要是有两件事，第一件事，便是给大家介绍一下我身边的这位……”
随着高全烨的说话，白清站起身来，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对着众人遥遥的一拱手。
眼看着高全烨如此郑重其事的向着众人介绍着白清的身份，众人都不由得对白清起了好奇心，虽说白清几年前堪称是汴梁城中轰动一时的风云人物，不过随着他这两年来外放为官，对他的关注早已经冷却了下来，更何况这书房当中的人，不少都是近两年才来京城的，所以对他还是比较陌生的人也是为数不少。
不过，当他们听到白清不过只是秘书监而已，不少人眼中的期盼，顿时转化为几分轻视的眼神，毕竟那秘书监，不过只是个毫无实权的清水衙门罢了，在他们的认知当中，这样一个人，对于四皇子的大业根本就没有什么助力的地方，那四皇子还如此大张旗鼓的介绍，实在是小题大做了。
一时间，气氛居然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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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2章 注定瞩目
面对着下方那近乎于有些冷淡的反应，白清却并没有什么恼羞成怒的意思，依旧是站在那里，一脸的云淡风轻，似乎对于刚刚的冷遇，并没有放在心上一般。
其实有些人的心态，白清也是能够想的明白，这多了一个人，可就要多分去一份功劳，更何况，一个年轻的有些过分的秘书监，还让高全烨如此大张旗鼓的介绍，下方的一些人未免觉得有些吃味，觉得原本要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被白清给夺走了，所以心中隐隐的对他产生敌意，也是很正常的事。
毕竟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大家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投奔到高全烨麾下的。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用这种轻视的目光来看着白清的。
至少人群当中最近颇受高全烨重视的秦桧便是这样。
而且不止是秦桧，人群当中虽说是有不少人都是首次认识白清，但是仍旧也是有着相当的人，在听到白清的名字之后，便和两年前的那个消息联系起来，自然是想到，眼前这个带着一脸淡淡笑意的年轻人，虽说眼下只是一个秘书监，但是他可是澹台龙舞的夫婿，可是平定过梁山和方腊的人。
知晓了这些，他们便不敢对这个年轻人有任何小觑的心思，当然在今天这个时候，很明显，高全烨已经是将他收拢到了自己的麾下，这是带他和大家见上一面，至于以后，还有的是攀交情的机会，毕竟大家都在四皇子的麾下效力。
高全烨对于下方的反应，并没有太过于在意，或许在他觉得，这种事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所以在介绍完了白清之后，没有给众人更多的时间，而是直接继续开口说道：“接下来要说的第二件事。想来有些人今天在朝堂之上听说了，那便是两位种老相公带兵挥师东进一事，亏得子澈提醒了我，六弟他可是和两位种老相公关系匪浅。这两位种老相公，真要是怀着为六弟撑腰的心思，如此这般的向着朝廷施压，不知大家有何应对之策？”
听到高全烨的话之后，众人不由得脸色一变。然后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其中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大臣，对着高全烨沉声说道：“殿下，此事可当真？”
“我之前说过了，此事乃是子澈提起来，我才想到的，虽说没有证实，不过哪怕是有一丁点的可能，我觉得也要做好完全的应对之策，免得到时候事情真的应验了。再去应对，可就有些措手不及了！”高全烨一脸凝重的对着那位大臣说道。
听着高全烨的话，众人不由得再度有些议论纷纷了起来。
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小声讨论着，但是很快声音便大了起来，书房当中，顿时有些嘈杂。
白清看着那些议论纷纷的大臣，脸上却是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
要知道下面的那些大臣里面，其智若妖的家伙有的是。别看他眼下已经有了偌大的名声，不过自己人知自家事，自己之前不过只是个活了二十几年的小白罢了，跟这些老家伙们比起来。自然是不值得一提，况且今天自己也是初来乍到，若是再表现的太过于抢眼，那今后和这些人的关系，可就很难去维持了。
虽说不招人嫉是庸才，不过有些无谓的风头。该避免还是要避免吧。
只是那些人讨论来讨论去，半天还是没有得出一个结论，毕竟这些人，大都只是些文臣，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面对着大军压境的种家，他们就算是浑身是嘴，也难以解决眼下的困境。
一时间，众人似乎都陷入到了一筹莫展当中。
而有知道白清身份的，不由得都将目光转到了白清的身上，毕竟他可是有着一位东军主帅的娘子。
就连高全烨，也是转过头，看着白清。
感受到高全烨的目光，白清有些无奈，明明自己都已经很想要低调了。
“喂喂喂，别这个看我，你也知道，小舞她现在可是已经被圈禁……”白清看着高全烨，不由得摊了摊手，无奈的对着高全烨说道。
听到白清的话之后，高全烨的眼中顿时不由得露出几分黯然的神色，但是很快，他又对着白清认真的说道：“就算是没有麒麟卫，只是小舞自己，就已经足够震慑他们了！”
听到高全烨口中的话，刚刚那些轻视白清的人，眼中不由得露出几分迷惑的神色，“麒麟卫”之类的词，让他们觉得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一时间，就连白清刚刚对高全烨说话时的那种语气，他们也是忘记了去介意。
“你说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既然站在了你那边，那么小舞的态度，还需要再说些什么！”白清看着高全烨，有些没好气的说道。
“怪我怪我，一时间着急，给忘了！”听到白清的话之后，高全烨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尴尬的笑容，对着白清说道，同时看向白清的眼睛里，还带着几分感激的神色，若不是白清站在自己这边，自己怎么可能会得到澹台龙舞的支持？要知道，现在的小舞，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跟在自己身边的少女，而是眼前这个人的夫人。
想到这里，饶是高全烨心境再好，也是不由得有些惆怅。
“要对付种家的话，有一个人你可不要忘记了！”白清抬起头来，看着高全烨轻声说道。
听到白清的话，高全烨顿时心中一动：“你说的那个人，莫非是……”
于此同时，御书房当中。
那些大臣们都已经三三两两的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了高藏昊和澹台元夜两个人，就连那些内侍们，也是被高藏昊给屏退了出去。
虽说方才召集众臣的讨论里，并没有针对种家东进一事，讨论出个什么对策或者是结论来，但是高藏昊的脸上，却并没有之前的那份气急败坏，反而是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不由得看向澹台元夜：“老泰山，想不到，一向莽撞的老六，居然还有这般心思，能有这般魄力做出这般动作，当真还是让我有几分刮目相看，不过你说白清那小子，站在了老四那里，现在我倒是很有几分兴趣，看看这个小家伙，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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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3章 白清的举荐
白清和高全烨他们能够想到的事情，久为人君的高藏昊岂会想不到这一点。
况且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高全武和种家两兄弟之间的那份感情。
不过眼下他的身体已经日渐虚弱，甚至和他的岳父澹台元夜待在一起的时候，才不过花甲之年的他，看起来比澹台元夜还要苍老许多。
到了这个时候，他最放心不下的，莫过于这大齐的江山社稷，而他要做的，便是从自己所有的儿子当中，挑选出最合适的一个，为了这一点，他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对于自己所有儿子的所作所为，他都采取了不闻不问，甚至可以称为是放纵的态度，就是想要看看，他们作为准君主，能够做到哪一步。
眼下，他的儿子当中，堪称优秀的，莫过于高全烨和高全武，其他的几人，像高全弼、高全熲，碍于身份，纵然也是优秀，但是却少了几分名正言顺的支持，一直以来，他都觉得高全武太过于鲁莽热血，易冲动，做事有些不管不顾，却没有想到，高全武居然会搞出这样一手，直接来了个一力降十会。
要知道作为为数不多的老将军，尤其还是手握重兵的老将军，这种师道和种师中，已经堪称是高全武的底牌了，但是在这个时候，他毫不犹豫的丢出这两张底牌，这种魄力和果断，就连自视为雄主的高藏昊，也是不由得为之刮目相看。
听到高藏昊的话，一旁的澹台元夜脸上只是带着几分苦笑。
联想到之前在早朝之上，高藏昊那做出来的震怒模样，澹台元夜就不由得在心中感慨不已，不愧是做了四十多年的皇帝，这戏演的，就连他都差点没有分辨出来。
“若是老四他没有挺过去，你们澹台家这一百多年的传承，可就要泯灭于此了啊！别说你心中就不担心啊！”高藏昊转过头去，对着澹台元夜笑着说道。脸上居然还带着几分调侃的神色。
“这儿孙自有儿孙福，总不能让我这老头子，操心一辈子，到了棺材里还不得安宁吧。再说了，澹台家，恐怕也就止于小舞这一代了，再往后，这世上可是再无澹台家。这一点，我老头子可是看的清楚，所以成也好，不成也罢，都不过只是一个结果而已！”澹台元夜平静的对着高藏昊说道。
听到澹台元夜的话，高藏昊不由得有些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这位岳父，不过从他那平静的脸上，却是让高藏昊看不出半分神色，也不知道刚刚澹台元夜所说的话，到底是几分真。几分假。
不过高藏昊也不会再去计较这些，都是快死的人了，有些事情早已经看开，所以他便坐下来，重新拾起了桌子上的奏折，御书房当中，顿时陷入到了一片沉默。
看着高全烨脸上那有些恍然的神情，以及那有些不太确定的话，白清点了点头，肯定了高全烨的猜测：“不错。这个时候和种家有仇，同时又能够引以为助力的，自然便只有她了！”
“铁面白姬狄笑白……么！”从白清那边得到了确切的答案，高全烨不由得轻轻的咀嚼着这个名字。
“没错。别忘了，她可是狄家的人！”白清点点头，轻声的说道。
这个时候，高全烨抬起头来，看着白清，脸上带着几分苦笑的神色：“可是我和那位狄大将军。虽说也有过数面之缘，但是交情却不深呢，如何说动于她？”
听到高全烨的话，白清先是看了他一眼，然后才有些没好气的对着他说道：“行了，你就不用再在那里激我了，既然是我给你出的主意，我自然会去帮你游说她，我想，不为别的，就以她和种家的关系来说，她应该不会拒绝吧！”
其实打心眼儿里说，白清并不像和那两位种老相公作对，毕竟抛开别的不谈，那两位老相公戎马一生，镇守大齐西疆，抵御着西夏人的入侵，堪称是两位有着赫赫战功的老英雄，对于他们，白清的心中也只有敬意，而无半分敌视。
只是无奈各为其主，政治上便是这样，明明双方都没有什么对错之分，但是却不得不生死相搏，这进一步便是荣华富贵，而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那就辛苦子澈你了！”高全烨对着白清感激的说道，好一会儿，他的脸上才带了几分感慨的神色：“我得子澈助我，犹如汉高祖得张子房，当真是我的幸事！”
虽然两个人的声音不大，但是周围的一个大臣，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眼看着高全烨那一副得到了肱骨之臣的样子，有人的心中顿时有些忿忿不平了起来。
好在白清心中很清楚，虽然并非自己本意，但是今天自己出的风头，实在是太盛了，所以他赶紧对着诸位大臣告罪一声，便辞别了高全烨，以去游说狄笑白为由，匆匆离去。
人群当中的秦桧，看着白清匆忙远去的身影，眼睛里带着几分复杂的神情，想想方才发生的事情，让他情不自禁的再次攥紧了拳头，许久才慢慢的松开，再度加入到了高全烨发起的讨论之中。
等从四皇子府上出来之后，眼看着时间还早，白清犹豫了一下，还是唤过一顶暖轿，然后让他们抬着自己，直奔狄笑白的府邸而去。
前些日子，在白清他出事后不久，狄笑白也是重新回到了京城当中，只是狄笑白一向不善交际，回到府上之后，也是甚少出门，除了少数一些人之外，几乎都没人知道她已经悄然回京的消息，就算是白清，还是从澹台龙舞那里听说之后，才知道狄笑白回来的消息。
只是这些日子，白清经历的事情太多，让他一时间居然忘记了前去拜访一下狄笑白，想到那个眼睛里总是带着几分哀思的眼神，白清的心中便隐隐的有些内疚。
虽说汴梁很大，不过权贵们居住的地方大都比较集中，所以很快白清便到了狄笑白的府邸之外，看着那依旧是有些萧瑟的府门前，几乎是门可罗雀的情景，白清的心中，更是感慨不已。
唏嘘一番之后，白清便前去敲开门，看门的那位老门子，比起之前，仿佛更加苍老了。
说明来意，挥挥手谢绝了那老门子的带路，他便径直进了狄府的院子，只是当他拐过一片墙角，来到一片豁然开朗之时，视野里忽然出现的一个身影，让他觉得仿佛是一片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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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4章 白清和狄笑白
白清的视野里，出现了一道清丽的身影。
此时的狄笑白，身上穿着那件他已经见过多次的白色长衫，外面套着一件白色的狐裘，将那鼓胀的胸脯牢牢的包裹住，最外面还罩着一件雪白的大氅，那银白色的长发，随意的挽起了一个发髻，那张美艳的不可方物的脸上，一副无比认真的神色，就好似是不可亵渎的出尘仙子一般，就连她身边的空气，因为她的原因，似乎也带上了几分神秘缥缈的气息，让白清下意识的呆了一呆。
诚心而论，白清不是没有见过什么美人，例如李师师，例如方金芝，都是难得一见的绝美女子，哪怕是见惯了倾城绝色的澹台龙舞，但是在见到狄笑白的时候，白清还是有了一瞬间的失神。
她的美，是清冷安静的，如同天山雪莲，如同空谷幽兰，只是在安静当中默默的绽放着。
此时的狄笑白，正站在院子里，手中还握着一张硬弓，另一只手已经将弓弦拉开，默默的瞄着远处的靶子。
狄笑白的靶子，离她足有三百步远，和澹台府演武场上的比起来，远了不止一百步的距离。
白清已经好久都没有见到狄笑白了，上一次见到她时，还是征讨方腊凯旋，在杭州城内的匆匆一瞥，接着没过多久，他便被带到了京城之中关押了起来。
许久不见，在看到狄笑白的时候，他却不由自主的觉得一阵莫名的怜惜和心疼。
武者的直觉总是很敏锐的，似乎是感受到了从身后传来的目光，她下意识的转过头来，随即便看到了白清的身影。
有那么一瞬间，就连白清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觉得狄笑白在看到自己的那一瞬间，她那双充满着哀思情绪的眼睛里，似乎瞬间有了几分神采。
狄笑白放下了手中的硬弓，然后慢慢来到白清的面前，她的动作很轻盈，却又带着几分端庄的仪态。到了白清跟前之后，她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他，那双眼睛里的神色，似乎是在对着白清说：“你来了！”
许久不见，等到狄笑白站在白清的面前之后，白清才有些恍惚，现在的狄笑白。比起之前来，又是清减了不少，看起来隐隐的有种瘦弱的感觉。
“你啊……又瘦了！”站在那里半天之后，白清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虽说是带着几分责备的语气，不过却有一份别样的关怀在里面。
“最近总是吃不下东西！”狄笑白对着白清轻声说道，声音同她的面容一样的清冷，虽然她说话一向是没有什么语气。但是听到白清的耳中，却有几分自怨自艾的味道。
“你啊！”听到狄笑白的话之后。白清摇了摇头，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只是刚刚说了这两个字，别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只是一脸怜惜的看着狄笑白。
被白清这般看着，狄笑白却没有任何羞涩的意思。她抬起头来，和白清对视着，眼神很是清亮。
白清终究有些按捺不住，伸出手，抚上了狄笑白的脸庞。
入手之处。感觉一片滑腻，同样的，还有几分冰凉的感觉。
其实白清刚刚的动作，着实是有些孟浪的，毕竟两个人之间，一直只是发乎于情止于礼的知己而已。
可是在白清做出这般动作之后，狄笑白却只是站在那里，依旧用清亮的目光和白清对视着，自始至眼神都没有一丝波动，就连她的身体，都没有什么动作，仿佛是在任由白清抚摸着自己一般。
而白清，也只是这样摩挲着狄笑白的脸庞，并没有什么其他多余的动作，他看着狄笑白的眼神，让狄笑白觉得有些温暖，好一会儿，白清才收回了自己的手。
就在白清刚刚收回手，狄笑白便转过身，径直朝着那边屋子的方向，而白清看到狄笑白的动作之后，也是赶紧跟在了她的身后，两个人之间已经无比的熟悉，有时候只是用动作，就已经让对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这间屋子不是狄府的前厅，所以空间并不是很大，但是看的出来，布置的却是独具匠心，想来是狄笑白很中意的地方。
狄笑白将白清让到椅子上坐下来，而她自己则是取出茶具，将茶叶丢到茶壶当中，然后将滚水冲了进去。
不大会的工夫，一股袅袅的茶香已经在房间当中蔓延了开来，而这时的狄笑白，又用滚水将茶具冲洗了一遍，斟满茶水之后，才双手将茶碗捧到了白清的面前。
能够让一名当朝大将军亲手给自己斟茶的，恐怕这朝中也没有多少人能够享受到这样的殊荣吧。
看着狄笑白用那娴熟的动作，在那里忙前忙后的，白清坐在那里，隐隐的有种恍惚的感觉，在这一刻，眼前的狄笑白，忽然和记忆里初见时那个穿着一身黑色宫装的萧索身影重叠起来。
不知不觉的，两个人认识，已经两年了啊。
这两年来，已经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她不再是那个威风八面的西军主帅，而他，也不再是那个对未知婚事一脸茫然的青楼小厮。
“尝尝！”狄笑白自己也捧着一杯茶，坐在那里，对着白清轻声说道。
而狄笑白的声音，也是将白清从恍惚当中惊醒过来，他深深的看了狄笑白一眼，努力的将心中的那份淡淡的酸楚收敛起来，然后轻笑着说了一句：“好！”
热乎乎的茶水顺着喉管滑下来，一股热腾腾的感觉顿时充满了整个脏腑之间，进而很快便蔓延到了整个身体里，驱走了身上的那份寒冷的感觉。
“其实这次过来，我是有事来找你！”白清看着安静的在那里呷着茶水的狄笑白，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对着狄笑白轻声的说道。
白清能够看到，在听到自己说的这句话的时候，狄笑白的身体下意识的顿了一下，然后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已经表现出了倾听的意思。
白清在心中稍稍组织了一下，然后才继续对着狄笑白说道：“我已经决定站在四皇子那边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白清先是下意识的停顿了一下，看了狄笑白一眼，眼看她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这才轻声道：“我这次过来，是受四皇子所托，想请你也来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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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5章 心伤
在说完之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白清觉得对面的狄笑白，似乎身体有那么一刹那的定格。
但是狄笑白的反应很迅速，很快便调整了过来，然后坐在那里继续呷着茶水。
只是好半天，狄笑白都没有半点回应的样子，就好像她完全没有听到白清的话一般。
不过白清知道，她不仅听进去了，现在应该还在心中仔细的思索着。
想到这里，白清决定再劝说一下，他便继续对着狄笑白说道：“眼下你的处境想必你也明白，这都一年多了，但是朝廷依旧没有启用你的意思，眼下官家的身体日趋虚弱，终究是要扶持新皇上位，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说实在的，虽说我这样说有些不妥，不过这两年的接触，我觉得四皇子这个人还不错，至少从各方面来看，值得我去为他尽一份努力，而四皇子他一直欠缺的，便是在军中的影响力，你若是投了他，到时候有了这从龙之功，想要重振你们狄家，不是很简单的事情？”
说到这里的时候，白清却是见狄笑白轻轻的摇了摇头，他的脸上顿时有些疑惑，正当白清以为这是狄笑白在拒绝的时候，却听见狄笑白对着他轻声说道：“眼下这狄家，也只剩我一人而已……”
白清的话顿时戛然而止，整个人也是变得沉默了起来，这个时候他才想起，就像狄笑白所说的，眼下整个狄家的血脉，便只剩下她自己了。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里面，这便是意味着。从下一代起，狄家的香火已经彻底的断绝。
白清的脸上。顿时便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好一会儿，才对着狄笑白，露出一个歉意的神色来。
大概是感受到了白清眼神里的那份歉意，狄笑白抬起头来看着白清，然后轻声的说道：“你的来意我已经知道，在这个时候，我应该先对你说声谢意，毕竟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一份好意，只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狄笑白明显停顿了一下，不过就是这一停顿，却是让白清觉得狄笑白似乎是要拒绝了，他的脸上也是不由自主的露出几分失望的神色来。
狄笑白将白清眼睛里的那几分失望的神色尽收眼底，她的眸子里带上了几分黯然的神色，许久，才继续说道：“不是我不愿意接受你的好意。而是，现在的我，早已经配不上你的那份期待了啊！”
似乎是感受到了白清那有些不解的目光，狄笑白却是觉得嘴角微微发苦。然后在白清注视的目光当中，狄笑白从怀中取出了一样东西，放在白清的面前。
那是一面精致的银色面具。上面还带着些繁琐的精美花纹，只是一道从上到下的血迹。却是破坏了它的美感，或许是时间太久的原因。血迹早已经干涸，呈现一种红黑色，几乎只是看了一眼，白清便认得出来，这是狄笑白的面具。
当年正是因为狄家的传统，狄笑白作战时，便会带着这面面具冲锋在前，所以才有了铁面白姬的名号，只是白清有些不懂，狄笑白为何会将这个放在自己的面前。
“这是我的面具，而上面的血，是狄蔗的……”狄笑白看着白清，然后轻声的说道。
听到狄蔗的名字，白清顿时不由得呼吸一滞，然后便听到狄笑白的声音继续从耳边传来：“那天看着狄蔗战死在我的面前，我的心都要碎了，我是个不祥之人，从一开始，我的母亲，我的祖父、父亲和叔父，就接二连三的离世，到最后，连唯一和我相依为命的狄蔗，都战死在我的面前，如今的我，早已经没有了拉开弓箭的勇气，甚至都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白清，不再能够张弓射箭的铁面白姬，对于你们，又有什么用处呢！”
一直以来，狄笑白都是一副清冷的模样，这还是第一次，白清看到狄笑白说出了如此多的话，虽然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黯然，但是那自怨自艾的语气，听了却是让人觉得心酸不已。
“白清，你走吧，我真的已经，无法再拿起千幻了……”狄笑白看着白清，第一次，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难过的语气。
不忍再看到狄笑白那难过的样子，白清沉默片刻之后，终于还是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轻轻的将狄笑白揽进怀里。
虽说白清的动作有些唐突，有些突然，但是狄笑白也只是身体僵了一下，便顺从的靠在白清的胸膛之上，不过白清却只是这般揽着她的身子，除此之外，没有一丝一毫不规矩的动作。
“抱歉！”白清在狄笑白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声，然后再用力的抱了她一下，才松开自己的双臂，然后站起身来：“我走了，你安心在府上吧，以后有时间，我再过来陪你，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只要……只要你活的开心便好！”
说完之后，白清深深的看了狄笑白一眼，便告辞一声，直奔着房门的的方向而去，只是在临出门的时候，他的脸上露出几分挣扎的神色，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停下脚步，只是却没有转身，而是背对着狄笑白，轻声的说道：“其实这一次过来，我是想要告诉你，种家已经带着大军挥师东进，直奔帝都的方向而来，原本觉得你会……算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说完，白清便大步流星的朝着外面而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狄笑白的视野当中。
狄笑白依旧是坐在那里，只是她的目光却一直看着白清的身影消失的地方，刚刚白清说的那些话，还是让她的心中起了一丝涟漪。
“种家！”狄笑白喃喃自语着，然后下意识的低下头，将目光落在身前那面沾着血迹的面具之上，好一会儿，才听见“砰”的一声闷响，原本捧在她手心里的茶碗，却是被她捏的粉碎，碎片飞溅了一地，茶水淅淅沥沥的从指缝当中流出来，滴落在地上，而狄笑白对于这一切，却是置若罔闻的模样，只是一直坐在那里，发着呆……
而于此同时，远在数百里之外，东进的种家军的帅帐当中，却是忽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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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6章 密议
“你来了！”
看到帅帐门口出现的人影，检校少保、永兴军节度使、西北制置使种师道将手中的兵书放在桌子上，然后抬起头来，对着那身影说道。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大叶连环狻猊甲，头发和胡须虽然有些花白，脸上却未见任何的老态，眼睛里的目光十分的深邃，坐在那里，便带着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而坐在他下首的，是另外一个老将，几乎是和种师道一样的打扮，只是和他比起来，要年轻了不少，尤其引人注意的是，他有着一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那犀利的眼神，简直能够直透人心底，让人不敢直视，他便是种师道的弟弟侍卫步军马军副都指挥使、奉宁军承宣使种师中。
听到种师道的声音之后，种师中也是将目光投向帅帐门口。
只见门口那人，年纪不大，却是生得身长八尺，头戴金盔，身穿金甲，手中一杆錾金虎头枪，进入到了帅帐当中之后，便随手将腕口粗细的錾金虎头枪插到武器架上，这才上前一步，对着种师中和种师道一抱拳：“高宠见过两位老相公！”
而种师道和种师中，也是站起身来，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冲着高宠说道：“徐国公快快请坐！”
那高宠也不矫情，听到种家兄弟二人的话，便在帅帐当中寻了一椅子坐了下来，只见他身板挺拔，端得是仪态不凡，就算是一向眼光甚高的种师中，都不由得在心中暗自赞叹不已，果然是有名将风采。
“徐国公今日怎么有空来老夫这里？”种师道看着高宠，沉声问道，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比较平和。
至于种师中，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目光却是同样都放在高宠的身上。
虽说是种师中那有些阴霾的目光看在人的身上，让人觉得并不怎么舒服。不过高宠却是浑然都没有放在心上，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天下间实力足以排进前三的猛将，这种目光对他来说。杀伤力实在是有限，他对眼前两个人的恭敬，完全是因为对方身上那累累战功，值得他去尊敬。
就听见高宠对着种师道和种师中沉声说道：“两位种老相公，高宠此次过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这次六皇子所托，两位老相公觉得，胜算几何？”
种师道和种师中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才听见种师中开口说道：“按日子来算的话，这个时候你的加急奏折应该已经递到官家案上了，想来朝堂之上，此时已经因为我们种家的事，而吵得天翻地覆了吧！”
“我总是觉得，官家他身为一代雄主。该不会为两位相公的气势所慑才是，当然，并非是我看轻了两位相公，而是以为，官家在位多年，什么样的风浪未曾经历过，两位相公虽说功勋卓著，不过单单只是靠种家军的话，还不免有些势单力薄！说实在的，官家他到底会如何想。我也是无法揣摩出来！”一边的高宠正色说道，这也是他此次过来的来意。
“这里不是还有你徐国公在此么！想来官家也不曾想到，他宗室里最为倚重的徐国公，也会效忠了六皇子罢！”听到高宠的话。一旁的种师中淡淡的说道。
确实，谁都不会想到，和高全武没有什么交集的高宠，也会效忠于高全武，或者说，出于武人之间的惺惺相惜吧。
“一时半会。我并不想太早暴露和六皇子的关系！”高宠摇了摇头对着种师中说道，“所以眼下若是官家真要是下旨命我死守，那才真是叫我为难了，到时候不管是胜了还是败了，对六皇子，对两位老相公，对我，都没有什么好处！”
“放心吧，官家不会就这么让你和我们兵戎相见的！”这个时候，方才开始，便一直都没有说话的种师道，终于开口说道，而听到他的话，种师中和高宠不由自主的将注意力转到了他的身上。
“你们以为，官家当了这么多年的君主，会看不透这些东西？尤其是六殿下他一直跟我们的关系都比较密切，联想到我们的目的，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恐怕我们的想法，从一开始，官家便已经猜到了，不过官家这也是让我佩服不已的地方，他很清楚，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眼下他大限将至，朝臣们纷纷站队寻找新主子的心情，他自然是清楚不已，而且看起来他也根本就没有在意的意思，想来，他便是要看看，他的这些儿子们，都有什么本事，能够抢到那个位置！”
“所以眼下咱们不管如何胡闹，恐怕在官家眼里，也只是他的儿子们，争夺储君之位的资本！”
种师道对着眼前的两个人说道。
“这么说，徐国公这边，还真是不能暴露！”听到种师道的话之后，种师中思忖片刻，也是喃喃自语般的说道。
“没错，陛下他不会允许咱们还没到帝都便被拦下来，他就是要看看，其他的那些皇子们，遇到这种情况，该如何阻止六殿下的上位，况且这个时候真打起来，损伤也只是大齐的筋骨，这是官家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若是老夫所料不错，咱们的奏折，官家已经看到，并且恐怕已经授意下面人将消息传了出去，所以，我以为，很快徐国公你，就会收到退兵，或者是让你调兵至京城的旨意！”种师道继续对着两个人说道。
而说到这里的时候，种师道却是忽然站起身来，对着高宠一抱拳，满脸都是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
“老相公，您这是……”看到种师道的样子，高宠一脸的受宠若惊，而旁边的种师中，看着种师道的模样，脸上却是带着几分落寞。
“老夫是想要拜托徐国公一件事，我兄弟二人此番如此高调行事，引得朝野震动，注定已经没有了回头之路，要么成功，那便是天大的功劳，但是朝堂之上，强手如云，不敢说我们就一定能够保得六殿下成功上位，若是万一无法成事，我兄弟定然因为此事而被新君不容，我们这两把老骨头算不上什么，只是彦崇这孩子，就劳烦徐国公您照拂了，他可是我种家，唯一一根独苗……”
种师道二子，种浩官迪功郎，种溪为阁门祗侯，此前皆已身死。而孙彦崇、彦崧，彦崧早夭，只余彦崇。
种师中，后人已殁，只余一人矣。
听到种师道的话，高宠沉默半天，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默默的对着二人一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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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7章 风波前夕
果然，就如同是种师道说的那般，整个京城当中，已经是一片阴云密布了。
大军压境的消息，在汴梁城里，无论是上层，还是最底层的百姓，都已经得到，并且私下里不断的讨论着，一时间，颇有几分人心惶惶的景象。
毕竟这大军直逼帝都，可是自立国以来一百多年都未曾发生过的事情。
就连朝堂之上，也是一片混乱的情景，关于种家兄弟的要求，众人也是通过了各种渠道得知，眼看着种家颇有几分六皇子当不上储君，便要大军攻城的架势，这是铁了心的要保六皇子上位，一些胆小的官员，私下里已经想尽办法，想要加入到高全武的阵营当中。
而其他阵营的那些大臣们，也是颇有几分人人自危的心思，一方面，他们在努力的想办法解决眼下这局面，另一方面，他们同时也在害怕，真要是六皇子成功的上位，那他们这些人的下场，恐怕也是可想而知。
当然，还有一些人，那便是那些武将们，虽说他们没有公然的表达些什么，但是也颇有几分弹冠相庆的架势，还是要说高全武在军中的影响力和口碑，实在是上佳，在他们看来，若是高全武上位，他们的处境大概更好。
只是还有一些武将，那些对自己当前的地位有些不满意的，却是有着其他的念头，在他们看来，高全武在军中的影响力虽然很高。但是未免也是已经进入到了一个瓶颈当中，这从龙之功固然巨大，但无奈分的人太多。这到手的功劳，不过也就能塞塞牙缝罢了。而那些在军中影响力较弱的其他皇子们，若是能够荣登大宝，自然会对武将更加的倚重，尤其是那些有着从龙之功的武将们。
于是，每三日的常朝之上，听到的。往往便是无休无止的争吵和讨论，对于眼下这局势。有些人在不断的怂恿官家就此立六皇子为储君，不过更多的大臣，则是在出着御敌的策略，虽说是有着同样的目的。但是到最后，因为意见的不够统一，往往又会演化成谁都不肯让步和妥协的争吵。
但是对于所有的这一切，高藏昊却仿佛视而不见一般，朝会的时候，他就那么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一脸平静的看着下方吵得面红耳赤的大臣们，不出声，也不制止。往往吵到了最后，他们连官家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曾发觉。
当然。还有少数的一些官员，譬如澹台元夜、譬如蔡京等等这些，他们对于这场即将到来的逼宫，仿佛浑然没有察觉到一般，就算是众人在朝堂上争吵的时候，他们只是一脸沉默的站在那里。然后在朝会结束之后，按部就班的处理着政务。而多亏了他们这些人，现在堪称是一团乱麻的朝堂，还能勉强运转着。
就连其他的几位皇子，此时也是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当然，会有这种想法的，大都是像三皇子、四皇子等这般对于皇位抱有想法的，至于另外的那些对自己有着自知之明的皇子们，则完全是一副无动于衷看戏的架势。
这些日子，在四皇子的府上，他的那些智囊们，几乎每天都聚在一起，和高全烨一起商量着对于此事的应对之策，但是无奈眼下他们的手中并无甚兵权，想要阻止种家东进，进而粉碎六皇子的谋划，简直就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情。
饶是很多臣子急的白了头发，但却依旧是想不出什么破局的主意来。
当然其中最清闲的，莫过于白清了，或许是因为之前在众人面前夸下了海口，但是到最后只能无功而返，所以众人看向他的眼神里，未免带了几分戏谑和嘲笑，就算是他有些不在意这些眼神，不过在这个时候，自己还是不要再随意的吸引仇恨了吧，况且高全烨不但没有说什么，反而还回过头来好生安慰了一番他，所以自己保持沉默，也是为高全烨着想，他不想让那些高全烨好不容易收拢到麾下的官员们寒了心。
当然，这段时间的秦桧，也是没有以前那般活跃了，旁人讨论的时候，他更多的时候，也只是在那里静静的听着，却是极少开口，或许冷静的他看的很清楚，眼下以他们的实力，想要做些什么，作用简直就是微乎其微，所以与其在这里焦躁的讨论着对策，还不如先静观其变。
况且现在着急的，可不只是四皇子这边啊！
只要他们这边沉得住气，自然会有人跳出来做开路先锋。
更重要的是，秦桧看了一眼一脸平静的几乎是被排斥在核心圈子之外的白清，没有再多想些什么。
于此同时，六皇子府上。
高全武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前，抬起头来，看着窗外的景色愣愣的出神，他的脸上一片冷峻的神色。
而在他的身后，许多大臣们正在里面一脸兴奋的讨论着什么，那副热火朝天的情景，跟高全武这里仿佛是被割裂开来的两个不同世界一般。
“六哥，这些日子，你可是这朝堂之上风头最盛的那个人呢！”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当中带着几分倾慕和赞叹的语气。
高全武从沉思当中回过神来，转过身去，看到自己的亲弟弟、八皇子高全弘正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对着自己说道。
听到高全弘的话，高全武的脸上却并没有任何的得意，虽说在他和种老相公谋划了这一切，而且就现在而言，事情的进展，似乎都是在按照预想的那般进行着，但是高全武的心中，却没有任何畅快的意思，他隐隐的有一种奇怪的预感，自己所设想的，应该不会如此简单的便实现才是。
按理来说，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应该不会有这种可能出现，毕竟眼下帝都附近，可是没有什么像样的队伍，能够抵御种家军的步伐，而那些所谓的禁卫军，虽然号称是五军之一，只是它的战斗力，高全武却一脸的不屑。
明明知道这些，可是高全武总是有种心绪不宁的感觉，下意识的，便想起了白清那张总是一副平静神色的脸，而一想起这，他便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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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8章 兵临城下
“其实可以的话，我宁可不冒险走出这一步！”
回过神来的高全武，对着高全弘沉声说道。
似乎是觉得高全弘的脸上，带着几分不解的神色，这个时候高全武才轻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来摸了摸高全弘的头发：“虽说是眼下六哥我看起来风光无限，满朝文武的惊慌，印证出很多我上位已经是板上钉钉之类的流言，但是实际上，我不过只是看似风光罢了，每一天其实我都过得战战兢兢，因为你猜不出来，眼下这个情景，是不是父皇他一力促成的，而我是不是父皇因势利导，所树立起来的一个吸引别人攻击的靶子。”
“不可能的吧！”听到高全武的话之后，高全弘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轻声说道。
“不可能？”高全武的脸上，露出几分冷笑，许久才淡淡的说道：“咱们父皇的脾性，这么多年来你还不了解？可别忘了当年老二临死前说的那句话，我觉得眼下真的是在应验，你不觉得， 现在的我们，就好似是在进行生死搏杀的蛊虫，而父皇他，就那么站在高高在上的地方，冷眼旁观着，不仅如此，他还会适时的撩拨，确认让我们厮杀－的更加激烈，到最后剩下的那一个，才是他真正所需要的么……”高全武这般说着，却是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
饶是高全武是个莽撞耿直的武痴，但是在面对高藏昊的时候，还是有着一种来自心底的畏惧，或许是因为高藏昊太强势了。这么多年的执政，让他已经在诸多儿子的心中。形成了一个不可战胜的印象，哪怕现在的高藏昊。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而听到高全武的话，一边的高全弘，脸上不由自主的多了几丝畏惧和愤恨的神色。
“老三和老四都不是那种轻易认输之人，虽说是我的抢先出手，在目前来看是占了先机，但是同样的，我不但率先用了底牌，更是将老三和老四将力量集中了起来，从这一点来看。我又是在自寻苦果，所以说，这一次，要么不顾一切的成功，要么，就只能狼狈的失败！”高全武的脸上，带着几分凝重的神色。
“放心吧，六哥，老三和老四他们。纵然手段不小，但是手下都是些只知道耍舌头的家伙罢了，凭什么来阻挡两位老相公的数万大军！”高全弘脸上带着几分不屑的神色。
“别忘了，白清已经站到老四那边！”犹豫了一下。高全武还是说了出来，只是在说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嘴角一片苦涩的感觉。
“白清……”听到白清的名字。高全弘也是沉默了一下，他和白清之间并不像高全武他们那般的熟稔。不过只是有些生意上的交际罢了，但是对于白清。他也还算是知根知底。
好一会儿，高全弘的脸上，才露出几分冷笑：“白清？白清站在他那边又如何，就算是他再能打，但是眼下，他不过只是个一穷二白的秘书监罢了，手下没有一兵一卒，又能奈我们何？”
“可怕的可不知白清，白清站在他那边，那小舞她自然也就……”高全武转过身来，对着高全弘沉声说道，脸上带着几分忧色。
听到澹台龙舞的名字之后，高全弘再度顿了一顿，好一会儿，脸上才带着几分强笑：“澹台龙舞固然是强，但是再强，她也只是一个人罢了，别忘了，咱们可是有着数万大军，还有两位种家老相公，再说了，六哥你真就以为号称‘一人成军’，就真的能够以一敌万？况且，咱们这边不是还有……”
听着高全弘的劝解，高全武虽说是依旧有些心绪不宁，但是已经好了很多，他有些感激的看了高全弘一眼，然后轻声道：“八弟，多谢你了！”
“六哥你这是说什么话，咱们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说这种话，可是见外了啊！”高全弘拍了拍高全武的臂膀，脸上带着几分淡笑。
“好吧，是六哥着象了！”听到高全弘的话，高全武的脸上也是同样哈哈一笑，然后说道。
“六哥，我看你还是在别在这里了，还是好好的去和你手下的那些大臣们，交流一下吧，免得冷落了人心，要知道，眼下他们可还是有着大用！”高全弘回过头去，看着那边那些依旧是兴高采烈的大臣们，笑着说道。
“哼，就凭他们！”高全武闻言看向那些大臣们，眼睛里还带着几分轻视的神色，对于这些墙头草，他实在是不怎么放在心上，好一会儿之后，才点点头：“好，不管怎么说，眼下，还不能让他们寒了心！”
说完，高全武转身便朝着众人那里走过去，而他身后的高全弘，看着高全武渐渐的走入到人群中，这才回过神来，学着方才高全武的样子，仰着头看向窗外的景色。
“天色，已经黑了呢……”高全弘眯着眼，喃喃自语般的说道。
然后，高全弘站在那里，许久都未曾离开。
种家军东进的事情，眼下颇有些愈演愈烈的形势。
之前的时候，在收到了种师道和种师中请立六皇子为储君的奏折之后，高藏昊虽然大怒，但是却急调原本戍卫河东的高宠回京，大概是很清楚，这京畿附近，可是没有能够抵挡的住种家大军的队伍，而河东的地方再重要，也比不得帝都的安危重要。
没了最后的抵挡，种家军一路急行，几乎是畅通无阻的便来到京畿地区，一时间，形势上变得骤然紧张了起来。
而这段时间，虽说官家已经急调了徐国公队伍前来卫戍帝都，但是三皇子和四皇子他们也没有闲着，奏请官家之后，也是急调周围州县的厢军前来抵挡种家东进的脚步，对于他们的动作，官家自是一一答应，没有任何不允。
然而厢军毕竟只是厢军，一来战力上本就有着差距，二来又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毫无章法和配合，在种家面前，几乎是一触即溃，几场大战下来，种家军都没怎么用力，就将他们打的溃不成军，几乎是一败涂地。
四皇子有心想要请澹台龙舞带兵，但是被官家以澹台龙舞乃东军主帅，不能另遣他用为由，驳了回去。
在一片人心惶惶之中，种家大军，距离京师，不过只有二三十里之遥，已经兵临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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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9章 兄弟和舆论
自从听到种家军已经快要兵临城下的消息之后，几乎整个汴梁城里，都是一片人心惶惶的景象。
那些习惯了“天子脚下”的京城人们，此时也是没有了往日里那高高在上的心里，平日的生活里，都带着几分惶恐的神情，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京城是不是会陷落。
这可是立国一百多年都没有遇到过的事情。
就连朝堂之上，也是吵翻了天，关于是否顺应种家的要求，册立六皇子为储君的事情，几乎是吵得不可开交。
反对的人认为，种家如此胆大妄为的走出这一步，就这么带着大军兵临城下，干涉立储之事，简直就是大忌，别管这背后是不是有某些人的授意，但是朝廷就是朝廷，怎么可以就这么向他们低头，要是此例一开，那朝廷可就颜面扫地，以后如何降服众人。
而拥护的人则认为，如今形势已经万分危机，况且以当前京畿附近的兵力来看，虽说是有着禁卫军，以及徐国公所率领的队伍，但是想要击败种家，并不是那么简单就办到的事情，君不见在三皇子和四皇子的建议之下，调动周边厢军前去阻拦，但是却大败而归，索性不如就按照种家的要求，册立六皇子为储君，毕竟六皇子的优秀，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一时间，这朝堂之上，众说纷纭，每个人都不甘示弱一般的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不过好在这种家的大军，并未直接降临到帝都城外，而是在城外三十里处停下了脚步，安营扎寨，暂时并没有做出什么攻击的姿态。
“六哥，您这是……这城中的禁卫军，不过就是些外表光鲜的主罢了，你应该最是了解，不会是怕了不敢攻过来吧！”六皇子府上，高全弘有些不解的对着高全武问道。看起来似乎是有些不太明白高全武的用意，这都来到城外了，为何不抓紧时间攻过来。
“你不懂，不是不敢。而是不能！”高全武坐在主位之上，听到高全弘的话之后，沉默片刻，才对着高全弘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说道。
见高全弘似乎是有些不太明白，高全武便又耐心的为他解释着：“之前的时候我兵行险着。亮出底牌，抢占了眼下的先机，父皇一直都没有任何的表示，显然，我所做的这些，尚在父皇能够容忍的范围之内，毕竟他想看见的，便是我们当中决出最强壮的那一个，无论是使用什么手段，所以我才让两位老相公带兵直逼京城。不过这里面，更多的只是做出一种姿态，也或者说是逼宫也可以，然而一旦真的对京城展开攻势，那就不是逼宫，而是造反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高全武稍稍顿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看着高全弘，继续开口道：“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那便是在**裸的打父皇的脸了。真要是触犯了父皇他的底线，你可不要真的以为，他拿两位老相公这几万人马没什么办法！”
听到高全武的话，高全弘犹豫了一下。然后才有些不甘心的对着高全武问道：“那就这样干等着不成？若是父皇他一日不做决定，种老相公他们就一天在那里待着？”
听到高全弘的话，高全武也是不由得有些沉默，好一会儿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不过你放心吧，这么多的大军围着城，不用多了，最多一月，光是城中的那些言语，就足以让父皇下定决心了！”
确实如同高全武所说，这京城不比别的地方，权贵甚多，商业繁华，却不产粮，真要是这样被围上一月，先不说那些权贵们损失的利益会让他们坐不住，就算是那些老百姓们，恐怕也已经乱套了。
不过于此同时，这汴梁城中，一场声势浩大的舆论宣传正进行的如火如荼。
大街小巷，先是传遍了此次大军围城的前因后果，重点突出了种家老相公的要求之后，又以更加猛烈的姿态宣传着四皇子积极奔走，抵御大军的形象，虽说其中三皇子也是有所提及，但是跟四皇子比起来，力度简直是不值一提。
能做到这些的，自然便只有身为秘书监的白清了。
也就只有从后世来的白清，才知道舆论也是一道足以定乾坤的强大利器，而等到白清所操纵的这一切铺天盖地般的宣传一出，虽说并没有指名道姓的去说六皇子，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眼下四皇子的形象，却是一下子在百姓心中大涨。
谁都想不到，原本不过在众人眼里是个无关紧要之人的白清，却将一个清水衙门给运作成这般，一时间，不由得让他们有些瞠目结舌，好似这白清有种特别的能力，总是在不声不响间，去做到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就连高全烨，原本也只是在白清的劝说下，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却不曾想居然有着这么好的效果，让他不由得感到欣喜异常，同时在心中庆幸不已，幸好白清他，站在了自己这边。
而六皇子和八皇子等人，在听到这些的时候，脸色却是无比的难看，尤其是高全弘，之前还没有将白清放在心上，此时却是犹如吃了一只死苍蝇一般。
几位皇子如同八仙过海一般，各显神通，这京城里的局势，变得越发扑朔迷离了起来。
如此这般混乱的又是过了些时日，不管是朝堂之上，还是种家军，此时都保持着一阵别样的默契。
只是这一切，很快便被打破了。
这一日，正是常朝的时日。
天都没亮，白清便已经从床上起来，满脸疲惫不堪的神色，看着外面那漆黑一片的天色，他的脸上隐隐的带着几分痛苦。
眼下这早朝，完全就是变成了一帮人喋喋不休的争吵，日复一日都是这般，根本就是失去了常朝的作用，而更痛苦的是，他还必须得前去，全程忍受着这长达数个时辰的折磨。
只是在穿戴整齐，和澹台龙舞以及澹台老爷子一同直奔皇宫的路上，也不知道为何，他隐隐的觉得有些心绪不宁，下意识的将脑袋钻出车窗，不经意的看到远处的皇宫大门，在黑夜里，就宛若是一只张开了獠牙的巨兽，让人心惊肉跳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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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0章 诡异
“娘子！”
似乎是感受到心中的那份不安的情绪愈加强烈了起来，连白清自己都不清楚，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下意识的轻声唤了出来。
只是话一出口，他自己便反应了过来，顿时有些窘迫，不过只是自己心中所想罢了，却不知怎么的，竟然不由自主的喊出了澹台龙舞的名字。
然而这个时候，澹台龙舞和澹台元夜两个人的目光，在听到白清刚刚的声音之后，却全都集中在了白清的身上，目光当中，还带着几分疑惑的神色，似乎是在静静等待着白清的下文。
察觉到两人的目光，白清少有的感到了几分尴尬的神色，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的说道：“没……没事！”
听到白清的回答之后，澹台元夜只是笑了笑，便重新转过了头去，继续在那里闭目养神着，但是澹台龙舞的目光，却一直都没有收回，在她的视野当中，能够明显的看到，眼前白清的脸色有些难看，似乎是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使出反常必有妖，澹台龙舞几乎很少见到白清这般模样，深深的盯了白清一会儿，她才轻声的问道：“官人，你这是怎么了？”
白清能够感受的出来，澹台龙舞话语当中所带着的那份浓浓的关心，所以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沉默了下来，脸上带着几分挣扎的神色，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着澹台龙舞，轻声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今天，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而且心中也有些心绪不宁的样子。”
“兴许是官人这些日子没有休息好吧！”听到白清的话之后，澹台龙舞先是沉默片刻，才轻声对着白清说道。
白清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觉得……觉得似乎好像是要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大概是我这些日子有些太过于疑神疑鬼了吧！”说道最后的时候。白清的脸上，还带着几分自嘲般的神色。
“等下散了早朝，官人就先别去四皇子那边了，先在自个儿那里好生歇会吧！”想了想之后。澹台龙舞对着白清继续说道。
“嗯！”白清应了一声，然后两个人便再也没有说话，都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了起来，只是白清心中的那份不安。愈加激烈了起来。
说话间，马车已经穿过了黑洞洞的皇宫大门，然后直奔不远处的垂拱殿而去。
皇宫也就是宫城，整个宫城之中，又分内外两城，外城乃是中央的各个衙门，而内城则是朝会、庆典以及皇室的所在，其中内城又有荣福宫，乃是皇家的后宫。
周围很安静，配合上那如同浓墨似的黑夜。让人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虽说是已经上过数次早朝，但是直到现在，还没有让白清觉得习惯过来。
耳边听着从外面传来的那阵阵车轮转动的吱呀声，这刺耳的声音，却是显得周围更加幽静了起来，一时间，仿佛连自己心跳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的让人觉得有些诡异。甚至就连周围那些侍卫们走动的声音，都未曾听到过。
等等，侍卫！
白清心里忽然打了个激灵，然后便意识到。从穿过皇宫大门之后开始，这一路上，他居然都没有听到一次侍卫巡逻的声音。
不止是他，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澹台龙舞也是猛地睁开眼睛，那双好看的眼睛里面。还带着几分凝重的神色。
“回去！”白清忽然敲了敲车厢，对着那车夫说道。
听到白清的话，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那车夫便调转马头，直奔来时的方向而去。
白清悄悄的将脑袋伸出车窗之外，朝着远处的城门看去，见此时城门之内，一排排的士兵正站在那里，虽说看起来似乎是跟平日里无二，但是却隐隐的能够感受到几分肃杀之气。
白清眯了眯眼睛，将脑袋收回，不发一言，静静的等待着马车驶到门口，刚要出门，便被几个士兵给拦了下来。
“这里面的可是澹台老相公、澹台大将军和白秘书监，你们想要干什么！”车外传来那车夫的声音。
“今日接到命令，此门只能进，不能出，老相公要出城的话，还是从北边的封丘门出去吧！”门外士兵的声音很清晰的传到了车厢当中。
“你！”听到那侍卫的话，那马夫顿时瞪大了眼睛，这车里之人是何等身份，平日里谁敢拦车，但是想不到今日一个小小的侍卫居然如此狂妄。
“我们从封丘门走！”只是他恼怒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白清的声音便从车厢里面传出，那车夫听到白清的话之后，狠狠的瞪了那士兵一眼，然后便重新调头回去。
车厢当中，白清和澹台龙舞两个人先是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当中，感受到了此时气氛的不寻常，方才那些士兵的举动，显然不是无的放矢，他们的脸上不由自主的带上了几分凝重，只是转过头去，却看到澹台老爷子，仿佛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般，依旧是靠在车厢之上闭目养神着。
“祖父大人……”看到这里，白清下意识的对着身边不远处的澹台元夜轻声唤道。
“放轻松，一切见机行事吧！”只是白清话音刚落，就听见澹台元夜一副平静的语气对着白清说道，说话的时候，他依旧是闭着眼睛，似乎是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一般。
听到澹台元夜的话，白清和澹台龙舞两个人顿时不由得面面相觑，他们两个人对视了好一会儿，似乎也是被老爷子的平静所感染道，逐渐的放松了下来，只是白清还是能够看到，澹台龙舞的手，攥的紧紧的。
马车依旧是在皇宫当中不紧不慢的走着，马蹄声格外的响亮，只是落在白清和澹台龙舞的耳中，却是让他们两个人下意识的将呼吸的频率放缓，逐渐的和马蹄声变得一致了起来。
“回老相公，官人，内城就要到了！”这个时候，前面传来车夫的声音，马车也是跟着停了下来，按制，马车是不允许驶入到内城，
白清和澹台龙舞对视一眼，悄悄的点点头，然后便从车厢当中钻了出来。
将老爷子搀扶出来之后，一行三人则是直奔内城的大门慢慢走去。
似乎是看到了到来的三人，守卫在内城门之外的士兵，缓缓的将大门打开。
“吱呀”
沉重的大门，发出一阵让人牙酸的摩擦声，但是看在白清的眼中，此时的大门里，却仿佛蕴含着无数未知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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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1章 骚乱和压抑
进入到了内城之中后，此时距离垂拱殿，便没有多少距离了，不行，不过一两刻的时间。
只是这个时候，白清却觉得，自从进入到了内城之后，心中的那份不安，似乎陡然增强了很多。
下意识的朝着四周那高高的城墙看去，漆黑的城墙，在这浓重的黑色里，就好似是野兽的爪牙一般，而自己，则犹如那被装进了瓮里的鳖一般。
而且那城墙之上，隐隐的还有些影子在晃动，更是让白清觉得心惊肉跳了起来。
似乎在踏入到这皇宫里，就被置身于险地里一般。
“娘子！”白清不由得转过头去，对着身边的澹台龙舞轻声的唤道，听到白清的身影之后，澹台龙舞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但是从她的神色里，已经看得出来，她也是时刻在紧绷着自己的神经。
“继续走吧！”走在最前面的澹台老爷子，这个时候却是忽然开口说道，听到他的话，白清和澹台龙舞对视一眼，然后默不作声的跟在老爷子直奔垂拱殿的方向而去。
又走了一会，在垂拱门的大门之外，已经是一片影影绰绰的样子，时辰未到，所以这垂拱门尚未开启，只是让人觉得怪异的是，平日里守在门外的侍卫，此时也是不见了人影，那些早来的大臣们，便是站在门口那里，翘首期盼着，不少人又开始了争论。
越是靠近，越是能够听到一片嘈杂的声音。
“澹台老相公来了！”
嘈杂当中，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接着那些大臣们便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到朝着大门那边走过去的澹台元夜三人之后，就如同是约好了一般，瞬间朝着澹台元夜这边簇拥了过来，然后七嘴八舌的声音便在澹台元夜这边响了起来。
“老相公，您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现在该怎么办啊！”
“是啊，该怎么办啊！老相公。您尽管说，我们都听您的！”
叽叽喳喳，就好似数百只麻雀在叫个不停一般。
看起来，不光是白清他们。就算是那些大臣们，也是察觉到了眼下这有些异常的情况。
尤其是一些老臣子们，各种各样的风浪经历的多了，结合眼下所处的环境，不免让他们的心中有很多的揣测。
不过现在还在门口那边的蔡京。却是看到澹台元夜被簇拥着的情景，脸上虽然神色不变，不过看起来眼睛里的目光，却是有着几分复杂。
“都不要慌！”
似乎是被吵得有些不耐烦了，澹台老爷子将手中的铁杖往地上狠狠的杵了一下，顿时一声沉闷的声音响了起来，瞬间便将那些大臣们嘈杂的声音所打断，一时间，众人鸦雀无声的站在那里，目光急切的落在澹台元夜的身上。
只是在制止了那些话之后。澹台元夜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先扫视了一番众人，接着默不作声的直接朝着大门的方向而去，至于白清和澹台龙舞，则是紧紧的跟在他的后面。
其他的那些大臣们，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先是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这才如梦方醒一般，一个个赶紧跟上去。
澹台元夜径直来到蔡京的面前，就那么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半天都没有说一句话。
而蔡京起初还没觉得有什么，但是过了一会儿之后，实在是有些承受不住澹台元夜这犀利的目光，脸上顿时露出几分不悦的神色：“澹台老匹夫。你要作甚？”
听到蔡京的话，澹台元夜没有作声，只是好一会儿，才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蔡京，淡淡的说道：“蔡老狐狸。告诉我，这和你没关系！”
听到澹台元夜的话之后，有那么一瞬间，蔡京眼中的神色有些吓人，他那苍老的身躯里，居然爆发出一股让人有些胆战心惊的气势，冷哼一声，便直接一甩袖子，转过身去，不再理会眼前的澹台元夜。
而看到蔡京的举动之后，澹台元夜犹豫了一下，然后也转过身去，没有再去跟蔡京纠缠些什么，他对于蔡京实在是太熟悉了，从刚刚的表现来看，澹台元夜知道，不是他！
一众人就那么围在那里，一脸焦急的看着澹台元夜，谁都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一时间，又变得无比安静了下来，安静的让人心中不由自主的充满了恐惧。
若是连素有战神之称的澹台老相公，都无能为力的话，那他们真就有些绝望了，只是眼下，从他的脸上，却是还看不出有什么慌乱的样子，这才让不少的大臣们，心中还存在那么一丝希望。
更何况，这里还有着一个大名鼎鼎的麒麟姬，虽说只是个女子，却让人有种异常安全的感觉。
“三皇子殿下来了！”
这个时候，隐隐的又是从远处看到一些人影在靠近，不知道是谁先看到，然后下意识的开口说道。
听到那人的话，众人不由得将目光转到三皇子的身上。
三皇子一脸淡然的朝着人群这边走过来，只是刚一接近，就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他的身上，眼睛里的神色，让三皇子觉得十分的奇怪。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束，并无不妥的地方，然后抬起头来，脸上的神色便有些不解。
“不是三殿下！”这个时候，人群里传来小声的讨论的声音。
“这是怎么一回事！”看到这里，三皇子沉下脸来，然后对着其中的一个大臣问道。
原本三皇子就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样子，在看到三皇子的模样之后，那个大臣赶紧对着三皇子一五一十的说道。
不过在听到那个大臣的话之后，三皇子的脸上，却是带上了几分寒意。
“高甲!”三皇子对着刚刚那几个跟着自己而来的人轻声的喝到，听到三皇子的声音之后，那几个人赶紧走上前来，聆听着三皇子的吩咐，不大会的功夫，其中两个人便飞也似的离开了，只留下三个人，还护在三皇子的周围，寸步不离。
这个时候，远处又是隐隐的过来几个人影，让众人下意识的朝着那边看去。
与此同时，一个灯火通明的房间里，一个全身披挂着甲胄的年轻人，看着坐在眼前，那些正用一脸热切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大臣和将领们，他那张冷峻的脸上，轻轻的吐出两个字：“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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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2章 大幕将起
“是四皇子殿下！”
“四皇子殿下过来了！”
众人看清楚了来人的面容，赫然是四皇子高全烨，顿时都不由得纷纷的说道。
只是看四皇子那一脸平静，跟往日里毫无区别的模样，显然他还没有发现此时情况的异常。
似乎是察觉到了城门这边的异常，四皇子走到人前，皱起眉头，不由自主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只是还不等四皇子接近，人群又是一阵骚动，因为他们能够看到，在不远处的地方，又是一群人影朝着这边过来，看情形，应该又是哪个皇子过来了。
四皇子看到白清的身影之后，赶紧走过去，对着白清轻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白清三言两语的将事情大概的对着四皇子说了一遍，高全烨的脸上，顿时也是浮现出几分凝重的神色，而白清则是对着高全烨说道：“今天早上的事情，实在是有些不寻常，恐怕……恐怕会有什么兵戎相见，所以一会的时候，保护好你自己！”
高全烨张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在看到了白清的眼神之后，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是沉重的点了点头，这个时候，白清也是朝着一边的澹台龙舞看过去。
似乎是注意到了白清的眼神，澹台龙舞慢慢的点点头，示意自己一会的时候，会注意到高全烨的安危。
而这个时候，其他那些四皇子的拥护者们，也是朝着高全烨那边靠了过去，平日里那些对白清还有些轻视的人们，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才忽然意识到，有白清这样一个同僚，真的是件很幸运的事情。
很快，不远处的那些人影也是来到了这里，看清楚他的面容之后。众人才看到，居然是五皇子、六皇子、十皇子和十一皇子他们，以及和他们的一些近臣。
看到这边有些焦躁的人群，刚刚过来的六皇子。脸上也是带着几分诧异的神色，但是很快，他就平静了下来，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
其实再六皇子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众人就已经将六皇子的嫌疑排除了大半。毕竟他真要是搞些什么的话，那就不必再像这样将自己置身于险境当中。
更何况，他还是跟其他几位皇子一同出现，更是间接说明了，他对于这些事情，毫不知情。
“我说老六，不会有什么事吧！”五皇子高全真皱着眉头说道，平日里玩世不恭的脸上，看起来也带着几分慌乱，那五皇子高全真。可是有名的纨绔王爷，他的生母刘贤妃早逝，缺少管教的他从小便不求上进，只是知道吃喝玩乐，哪怕是官家后来对他分外的严厉，却也改变不了他的性子，到最后也只能听之任之，只是平日里少让他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便是了。
听到高全真的话，高全武转过头去，有些不满的看着他。他这般问自己，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不过高全武也知道，这高全真就是这么一副口无遮拦的性子，所以只是看了他一眼之后。便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嘘，你们听，什么声音！”
就在这个时候，一员武将忽然耳朵动了动，然后皱着眉头，努力的竖起耳朵来听着。好一会儿，才出声说道。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是瞬间传到了众人的耳中，然后现场便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了起来，所有人都在屏住呼吸倾听着。
“咔嚓咔嚓！”
一阵阵清脆的摩擦声不断的传来，虽然声音很轻微，但是在这个安静的夜里，却是听得十分的清楚，不过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几乎所有的人，脸上的神色都是不由得一变。
这是盔甲上的甲叶摩擦所发出的声音！
声音如此的密集，足以推断的出来，到底是有多少的人。
“六哥！”十皇子高全英和十一皇子高全顺都不由得将目光转到了高全武的身上，他们两个人在官家所有的皇子当中，年纪最小同时也相仿，虽说不是同一个妃子所出，但是平日里的关系却最为交好。
“三哥，发生了什么事？”
又是一个声音响起，却是九皇子高全文带着几个人从远处快步走了过来，九皇子高全文虽说是和七皇子高全熲都是澹台淑妃所出，但是和高全熲不同，他所钦佩的，却是三皇子高全弼，所以这一过来，便朝着高全弼那边靠了过去。
而高全烨唯一的支持者七皇子高全熲由于这些日子，一直都在照拂被逼迫出家的澹台淑妃，所以都很少露面，因此一时间，高全烨的身边，却是没有其他的兄弟，只有白清等一干臣子们护在他的身边。
“青龙卫的人都哪里去了！”
这个时候，有人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只是他刚一开口，却是惹来众人一阵白眼，对方能够策划到这一步，定然是已经搞定了青龙卫，至少也是搞定了负责这一片区域的青龙卫，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会如此明目张胆的行事。
虽说现在正主还没有出现，但是众人的心中，都已经能够想象的出来，这即将发生的，是什么样的事情。
这段时间，先是种家大军逼宫，现在没想到又有人搞出宫变，这京城里，当真是风波不断。
“十弟！”
高全武这个时候忽然转过头来，朝着一边的高全英开口唤道。
“六哥，怎么了？”高全英听到高全武的声音之后，下意识的转过头去，对着高全武问道，脸上还带着几分慌张的神色，虽说这不是他第一次经历宫变，两年前魏王之乱时，他同样也是在现场，那一片血肉横飞的场景，至今还是历历在目，想不到今日却会再次遇上这种事情，让他没法不觉得紧张。
“一会我想办法，让你冲出去！”高全武一脸凝重的对着高全英开口说道，同时将手中的一枚玉佩交到他的手中：“出去之后，什么也别管，立即去找禁卫军统领杨再兴，就说宫中有人造反，请他速速带兵前来平叛！”
稍稍犹豫了一下，高全武又转过脸去，对着一边的高全顺说道：“十一弟，你也一起吧，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到时候，我会想尽办法，拖住他们，而我们的身家性命，就交给你们了！”
“放心吧六哥！”听到高全武的话，高全英的脸上，带着几分郑重的神色。
“好兄弟！”高全武握住高全英的手，然后使劲的拍了拍。
而就在他们说话的空当，一声“吱呀”的开门声，接着一大片的身影出现在远处，他们的手中，还擎着一片火把，顿时映红了那一片的夜空，就好似是燃烧起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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