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澹台龙月的怨恨
澹台龙月拔出了自己的刀,全然不顾周围众人那讶异的目光。
白清也是有些不可思议,虽然他跟澹台龙月仅仅见了两次面,只是觉得自己这个未来的小姨子有些娇横而已,但却万万没有想到,只不过是一场比试,她居然对着自己的亲姐姐亮出了刀。
这个时候白清才注意到,澹台龙月的背后,原本就挂着长短不一足足三把刀,拿在手中的那一把,虽然没有完全出鞘,但是还能够看出来那完全迥异于中原打造刀剑的风格,整把刀有着很大的弯曲度,刀身足有1米6长,刀尖狭窄且单侧开刃,刀柄与刀身一体,上面雕刻着吞兽,充满了浓郁的东瀛风格。
这种在后世被称为“毛抜形太刀”的刀,正是这个时期东瀛地区的特产,是东瀛受到唐刀的影响和启发所打造的一种刀剑,与唐**相比有了更大的弧度,由于其制作的十分精美,很受大齐人的珍视,成为达官显贵们的珍爱收藏之物,有文豪欧阳修曾写诗《日本刀歌》曰:
昆夷道远不复通,世传切玉谁能穷。
宝刀近出日本国,越贾得之沧海东。
鱼皮装贴香木鞘,黄白闲杂鍮与铜。
百金传入好事手,佩服可以禳妖凶。
传闻其国居大岛,土壤沃饶风俗好。
其先徐福诈秦民,采药淹留丱童老。
百工五种与之居,至今器玩皆精巧。
前朝贡献屡往来,士人往往工辞藻。
徐福行时书未焚,逸书百篇今尚存。
令严不许传中国,举世无人识古文。
先王大典藏夷貊,苍波浩荡无通津。
令人感激坐流涕,锈涩短刀何足云。
足以见当时日本刀被齐人的追捧程度,而澹台龙月这三把刀也是如此,乃是东瀛国朝贡齐天子的三套名刀之一,后被当今官家赏赐其中一套给了澹台老爷子,名为“三日月虎彻”,因澹台龙月对这一套大中小三把刀爱不释手,老爷子便索性给了她使用。
澹台龙月也不愧是天纵奇才,要知道东瀛刀在中原虽然备受追捧,但是因其制造工艺复杂,造价高昂且刚而易折,顾大都只是当成工艺品,少有人把它当成武器来使用。而这三把刀澹台龙月手上之后,她先是悉心请教东瀛使节及太学当中的东瀛留学生,然后苦心钻研,居然被她成功创造出一套独特的刀术,连澹台老爷子都赞叹不已。
三日月虎彻握在手中,澹台龙月给人的整个感觉变了,此时她的身上,除了那强大的压迫感之外,更有一种独特的阴魅气质,她身体微微下压,双眼紧盯着不远处的澹台龙舞,伸出她那双丁香小舌,居然在露出来的一截刀背上舔了一舔,接着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邪笑。
看到澹台龙月的姿势,澹台龙舞脸上变得凝重了起来,即便是澹台龙月因为她的原因而名声不显,但是她很清楚自己这个妹妹在武学之上的造诣,尤其是她的诡异刀法,虽然没有交过手,但是从澹台元夜的赞叹当中也让她不敢升起小觑之心,她顺手从旁边的武器架上抽出一把浑铁枪握在手中,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澹台龙月突然瞬间启动了,脸上白光一闪,罡劲顿时凝聚在手中的长刀之上,手稍稍动了下,一束半弧形的光芒就好像凝聚成片片的晶莹浪花,一波接一波的闪烁,一道连一道的映耀!虽然很短,却给人一种十分干脆的感觉。
澹台龙舞急忙飞身后退,径直向后跃了足有三四丈的距离,方才站直身躯,脸上凝重的神色更甚。
澹台龙月身形不动,淬然间将刀全部入鞘,就连刚刚的罡劲都消失不见,没有刀闪刀飞的凌厉景象,甚至不曾映展半丝芒焰,只是在她站直身躯后的少顷,澹台龙舞的手中的浑铁枪杆上已经密密麻麻的全是深深的刀痕,这还不算,在无言的对峙当中,澹台龙舞耳边的几根发丝也是突然齐齐切断,缓缓地落在地上。
同时,澹台龙舞身边的那个武器架,突然“嘭”的一声四分五裂,只是裂开的地方光滑整齐,宛若被一刀刀劈开一般,蓬散成漫天的碎木块。
白清有些傻眼,明明没有见到澹台龙月动手,这强大的破坏是从哪里来的,只有澹台龙舞与澹台元夜两个看的清楚,在澹台龙月出手的瞬间,她的招式便完成了,而后又重将刀插回鞘中,只不过她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让几乎所有的人的肉眼都没有捕捉到,就连澹台龙舞,看到的也只是一片虚影而已。
“想不到你这几年已经进步到这种地步了!”澹台龙舞声音当中带着一丝遮掩不住的赞叹,“看来得稍稍认真些了啊!”
说完,澹台龙舞扫视了一眼四周,接着径直走到旁边,从地上拎起来两个石锁,那两个石锁虽然不大,但是单个就足有百十斤的样子,她一手一个,看起来还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让白清咋舌不已,以前还只是听说,现在亲眼见识到了,让他不得不感叹无双麒麟姬天生神力,果然名不虚传!
“竟然不用你的赤斩,只用区区两块破石头,你到现在都还瞧不起我!”看到澹台龙舞拎着两块石锁的样子,澹台龙月额头上隐隐的露出一根根的青筋,俊俏的脸因为愤怒而有些变形,看起来有些狰狞的模样,她咬紧了牙关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道。
赤斩,天下十大名剑当中排行第十,澹台龙舞的成名兵器,其实赤斩之所以排在第十位,是因为除了几个亲近之人外,从没有人见识过赤斩是什么样子,只知道澹台龙舞用它几乎从未有敌手,剑的本身品质无法评估,出于它的神秘感与它的名望,只能将它排在第十位。
澹台龙月苦心浸淫刀术这么多年,本以为能够与自己的姐姐一战了,但是没想到澹台龙舞却连赤斩都不肯使出,她觉得自己被小看了,这是对她来说最大的侮辱。
澹台龙月略带着一丝猩红的眼睛瞪着澹台龙舞,毫不掩饰心中的怨恨,就因为她晚出生了两年,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无缘,她已经二十岁了,虽然有着不错的武功,但是除了澹台府二娘子的身份之外,只是一介白丁,而她姐姐的,和她一样大的时候,她就已经是麒麟卫统帅,官拜大将军了,她恨澹台龙舞夺走了她应该得到的所有一切,她恨澹台龙舞享受的澹台家的资源,她恨澹台龙舞那天生神力的资质,她恨皇子们的眼睛只盯在澹台龙舞的身上,她甚至恨澹台龙舞那和自己八分相似的模样,只要是澹台龙舞的一切一切,她都恨!所以从小到大,她一直与澹台龙舞明争暗斗,所有的一切她都去抢去怨,她想要大家知道,她是澹台家的澹台龙月,不是澹台龙舞的复制品!
由于澹台龙月恨屋及乌,即便是白清这样一个普通人也得不到她的好脸色,甚至刚刚她知道澹台元夜不会坐视白清死在自己的面前,所以动手,就是想要看看白清那吓得屁滚尿流的模样,就是让澹台龙舞丢脸——虽然你是大名鼎鼎的上将军,但你的夫婿就是这么一个玩意儿!
“是不是瞧不起你,是靠你的本事说话!”澹台龙舞看着已经处在暴走状态的澹台龙月,一脸平静的说道,并没有因为澹台龙月的愤怒而有任何的触动。
“澹台龙舞!”澹台龙月大吼一声,修长的长腿使劲一蹬地,整个人就如同绷紧的弹簧一般朝着澹台龙舞的方向跃了过去,在空中的时候,她手中的刀已经换为了三日月虎彻的另外两把,一长一短,长的刀身长约1.2米,短的大约60厘米,两把刀在她的手中散发着森然的寒意。
“……”看着扑过来的澹台龙月,澹台龙舞并未做声,只是抿着嘴,举起手中的石锁,狠狠的赢了上去。
澹台龙月将两把刀舞的飞快,恍若她身边一条条白练一般,不断的传来刀刃砍在石头上的碰撞声,现场石屑四下飞散,扬起的尘土几乎将激烈打斗的二人笼罩起来。
澹台龙舞并不管澹台龙月那让人眼花缭乱的攻势,只是紧紧的守住周身要害,以慢打快,配合上石锁的重量,所谓一力降十会,澹台龙舞的攻势深谙其中精髓,一个越打越快,一个越打越慢,到后来,形成了截然相反的两方。
“咔嚓”一声脆响在场中突然响起,接着一截刀柄飞快的打着旋儿,甩到一边,径直插到地上,没入其中足有一拳的距离。
澹台龙月显然想不到自己那从来无往不利的宝刀居然会被澹台龙舞那凝聚罡劲的石锁给撞断,眼神下意识的闪过一丝意外,高手过招,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只是这一个小小的失神,便被澹台龙舞抓住,手中的石锁一个平推,以无坚不摧之势冲破澹台龙月手中短刃的阻挡,径直捣在澹台龙月的腹部,澹台龙月喷出一口鲜血,面若金纸,身子如同煮熟的虾一般弓起,跌落在地,她勉强的用一只胳膊支撑起身子,半躺在地上,却又“哇”的吐出一大口血,将前襟染得一片狼藉。
“你没事吧!”看到澹台龙月似乎伤的很严重的样子,白清急忙上前,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要将她搀起来,虽然刚刚她对自己做的有些过火,但是毕竟还是自己未来的小姨子,现在又伤成这样,在旁边幸灾乐祸有些不太得体。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少在我面前假惺惺的,给我滚开!”白清的手刚刚伸到一半,澹台龙月便一把将他的手挡开,看着白清的目光当中带着说不出来的厌恶,一脸的怨毒神色。
一片雪花忽然跌在白清的鼻子上,感觉,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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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湖边女子
雪渐渐的大了起来,整个天空都一片纷纷扬扬,仿若漫天洁白的羽毛在飘扬。
“白清,走了!”
耳边传来澹台龙舞的声音,转过头去,见澹台龙舞已经将布满了深深刀痕的石锁放回原位,转身离开,丝毫没有过来的意思。
白清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实话,澹台龙月那目光的杀伤力实在是太过于强大,让白清愣是不敢与她直视,借着摸鼻子的动作,错开她的眼神。
“哼,胆小鬼!”澹台龙月冷哼一声,费力的支撑着从地上站起来,完全无视了还在自己跟前保持半蹲姿势的白清,随便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然后转过身去,慢慢的离开,对于周围那些家将们注视着她的各种复杂目光,完全视而不见。
“白清,走了!”直到澹台元夜的喊声在身后响起,白清才恍若清醒过来一般,赶紧直起身子,小跑到澹台老爷子身边。
“老相公,她们这是……”白清对着澹台老爷子轻声疑问道,眼神当中还带着一丝不解,刚刚的打斗,已经完全超出了练习的范畴,明明就是生死相搏,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才能让她们动手的时候如此的毫不顾忌。
“哎!”听到白清的疑问,澹台元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从小他们只是一味的对天赋异禀的澹台龙舞报以严格的要求,尤其是在澹台飞骢受伤之后,对澹台龙舞更是抱有太高的期望,相对于澹台龙舞来说资质要差一些的澹台龙月,则是下意识的被忽略了,也因此在两姐妹身上造成了不一致的对待,让年幼的澹台龙月一直把姐姐当做抢走家人疼爱的罪魁祸首,一块点心、一把兵刃,无论什么都要去和澹台龙舞争抢一番。
当她们渐渐长大,澹台元夜与澹台飞骢才察觉到,在这么多年的时间当中,妹妹对姐姐的排斥与敌意已然根深蒂固到无法化解,好在近几年澹台龙舞一直领军在外,就算是回京也住在自己的府邸之上,甚少回来,而且还有他这个已经不问政事,只想安享天伦的老爷子压着,她们才过了几天安份日子,如果有一天自己不在了,单靠她们那个古板固执的父亲,澹台老爷子都不敢去想会发生什么火星撞地球的事情。
听老爷子说完个中缘由,白清脸色也是有些怪异,好吧,自己一定是“福缘深厚”,才让自己有了一个总是一本正经的老婆,一个执拗不待见自己的高官岳父,还有一个存在感薄弱的岳母以及定时炸弹般危险的小姨子。
白清觉得,自己以后的生活,绝对不会是风平浪静那么简单了。
大雪越下越大,很快便将汴梁城包裹在一片素白当中,昌隆十二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就这样来临了。
几乎整个上午,白清都在唉声叹气当中度过,除了几个侍女之外,澹台家的其他人等一律都未曾出现过,就算是午餐,也是下人送到他房间自己一人吃的。
眼看着马上就要成亲,对于白清这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澹台家自然不会指望他能够把这门亲事给办起来,所以这场婚事所有的筹备工作,都由澹台府上进行,毕竟是件大事,几乎整个澹台府上,都弥漫着一股忙碌的味道,相比起府上的其他下人那忙的要死的样子,被派到他身边的那些人,实在是清闲的不得了。
舒舒服服的睡了一个午觉之后,白清有些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看着外面依旧没有停歇的鹅毛大雪,下意识的想起了自己遇到李师师时的情景。
白清再也坐不住,与那两个侍女打了声招呼便出了澹台府——白清实在是很担心若自己不说一声的话,会不会被澹台龙舞以为自己逃婚了,派人把自己绑回来。
走出澹台府的瞬间,白清觉得自己身上自昨天开始就存在的莫大压力忽然都消失不见了,整个人变得轻松起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带着寒意的空气,打着一把油纸伞,迎着大雪,朝着矾楼的方向走去。
澹台府所在的位置距离矾楼有些远,几乎要穿过小半个汴梁城,不过白清并不着急,在雪中漫步,终于无需再为以后的衣食住行而忙碌不已,可以以旁观者的身份去审视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
进了矾楼,经过一天的时间,一楼的大堂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门口的两扇已经四分五裂的朱门,此时也已经更换了新的,除了一些尚未清洗掉的血迹之外,根本看不出昨天被破坏过的痕迹。
“呦,白大官人来啦!”正在门口数钱的**子看到白清的身影,脸上换上了如同盛开的花儿一般的笑意,迎上来道,昨天的时候,她可是亲自接待了几个显贵模样的人,通知她白清自此不再来的消息,那几个显贵模样的人身上带着让**子心悸的气息,一时拿捏不准白清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她不敢再向以前那样,只能换了个称呼。
“妈妈,师师姐在忙吗?”白清对于**子态度的感觉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那声“大官人”也让他听着颇不习惯,但既然人家如此热情,他也只能客气的问道。
“谁知道呢,昨天从有个将军模样的大汉将她送回来开始,她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也不出来见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让人怪担心的,对了,昨天大官人不是追过去了么?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子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说道。
白清犹豫了片刻,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是吗?我也不晓得,还是妈妈您亲自去问的好!”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妈妈,我就是过来看看,现在还有些别的事,就先走了,烦请妈妈帮我给大家带个问候!”
“这就要走了,哎,也是我疏忽了,连茶都忘记给大官人您上了!”**子听说白清要走,脸上换上了一副挽留的样子,白清只是笑着摆摆手,然后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在临出门之前,他转过头去,对着楼上李师师那紧紧关闭的房间深深的看了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出了矾楼之后,白清的脸上带着一丝黯然,在进矾楼之前,他曾想去见李师师一眼,但是在听了**子的话之后,他突然觉得见到李师师之后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打要他跟李师师讲自己还有十天就要成亲了吗?昨天刚刚对李师师表达了心意,今天就告诉她这样的消息,如果真这么做了,连白清都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人渣了,只能怪这两天的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
与李师师曾经相处过的回忆如同电影一般的在脑海当中回放着,白清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刚刚轻松一些的心情又仿佛压上了大山般沉重。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上,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走着走着,连前面什么时间没了路都不知道,他抬起头来,一大片湖泊出现在面前。
白清情不自禁的走到湖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雾气弥漫在了汴梁城的上空,远眺这大齐的都城,有了一丝朦朦胧胧的美感,仿佛拢上了轻纱一般,只能看到远处那裹上了一层银装的宫殿群,以及湖边那同样一层落白的植物。
虽然雪下的很大,但湖面并没有结冰,仍旧是一副碧波荡漾的景象,映照着那片素白的城,让白清有些惊讶的是,还有两只白鹤发出一声嘹亮的鸣声,低低的从水面上飞过,直奔皇宫的方向而去。
感受着脸上拂过的带着一丝湖水味道的风,白清心中顿时也一扫方才的阴郁,变得开阔了起来。
“好美”正当白清忍不住出声赞叹的时候,眼尖的看到在离他不远处的湖边,一个身影正站在那里远眺。
一身黑色的拖地宫装,衣袖上点缀着点点的紫色,看起来充满了肃穆的气息,却又不失雍容华贵,或许是站的太久了,她的衣服上以及随意披在背后的长发上都覆盖满了雪,仿佛是一个雪人一般,她的头发很长,最长的都到臀下,沾满了白雪的长发,与黑色的宫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光一个背影,就给人一种美轮美奂的感觉,不需要看到她的面容,就让人觉得她就应该是个美人儿,而且还是绝色的那种!
虽说一看便知她身上的穿着不菲,但是奇怪的是,整个四周除了她自己之外,看不到旁人的身影,这让白清一时间吃不准眼前之人的身份。
她就那么站在那儿,如同雕塑一般,白清目不转睛看的眼睛都酸了,她却一动不动保持着远眺的姿势,仿佛那里有什么让人流连忘返的美景一般。
这一刻,轻雾、白雪、湖水、飞鹤、美人儿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图画,让白清有些痴了,如此良辰美景佳人,岂能不认识一番?要个联系方式什么的!好一会儿,他才鼓足了勇气,向着女子那里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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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冰一般的女子
走近了之后,白清才发现自己刚刚看错了。
她的长发上并非覆盖满了雪,而是她的头发,本身便是银白色的。
十分纯正的银白,没有一丝杂色,原本应该是一种病态,但是在她的身上,却是有一种别样的美丽在其中。
白清走到了湖边,与女子并肩而立,目光直直的看着远方的宫殿,眼睛的余光朝着女子打量过去,果然是个极美的女子,他嘴中说了一声“好美!”,只是不知道说的是景色,还是身边的人。
居然遇到一个这么美的女子,这让心情一直烦闷的白清终于有了一丝晴朗,并非是他花心,只是在看到美好的事物时,下意识的都会感觉到愉悦。
对于自己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那女子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根本没有看到一般,但是白清却感觉到身边传来一股莫大的压力,虽然是一闪即逝,却也让他的心狠狠抽了一下,刚刚那份压迫感,他也只在澹台家的几个人身上感受到过,心中不由得惊讶不已:“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今天冬天的第一场雪呢,没想到居然下的这么大,看来明年是要有个好收成了!”白清一副感慨的模样,似乎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身边的女子听一般。
“……”只是让白清沮丧的是,那女子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依旧自顾自地的看着远方,仿佛那里有什么格外吸引她的东西一般。
白清沉默了下来,虽然只不过是两句话,但是看到对方如此镇定的样子,仿佛毫不在意他的存在一般,让白清心中升起了无限的挫败感,就好像是一道美味的糕点摆在自己的面前却不能品尝一般。
“……”看着女子那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白清张张嘴有心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打破现在的尴尬局面,饶是曾经有过无数泡妞理论支持的他,在这个时候突然却有了一种黔驴技穷的感觉,只能沉默着站在那里,一脸无奈的看向水面上翱翔的那两只白鹤。
这种感觉,真的是,好郁闷啊!
就在白清有种扭头边走的冲动的时候,一直如同雕像一般站在那里的女子终于有了动作,她微微抬起了右手,做了一个招呼的手势。
这是向谁打招呼?这四周明明没有人好吧?白清一脸的纳闷,但是紧接着,他的下巴惊讶的几乎要掉在地上,就在他们身后的林子里,居然走出了七八个人!
不是吧,刚刚你们是躲在那里的啊,为什么我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啊!莫非你们会传说当中的遁术?白清禁不住在心中吐槽道。
不过忽然多了七八个人朝着自己这边走来,白清不由得有了几分警惕的神色,这几天经历的事太多,让他都有些神经过敏了,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史进的同伙为了绑走他而设的局。
不理会正在那里胡思乱想的白清,那几个人来到他们的身边之后,几个人如同变戏法一般的拿出来不少的东西——一张小桌,两把椅子,桌子上面还摆着一壶冒着袅袅热气的茶壶,四周放了4个精致的茶碗。
做完了这一切,那几个人又倒退着,远远的隐到了林子里,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那女子看都没有看白清一眼,仿佛当他根本不存在一般,自顾自的来到椅子上坐下,紧了紧前襟上的白狐皮围脖,接着给自己倒了一碗茶,如同白瓷一般的修长双手将茶碗捧起,放在嘴边,轻轻的吹了一口热气,然后张开樱桃小嘴,小口小口的抿着。
“小娘子真是好雅致,雪景湖畔饮茶,当真是世间少有!”白清忍不住赞叹道。
那女子终于抬起头来,看了白清一眼,眼神当中带着一丝古井不波的神色,片刻之后,她突然又斟了一碗茶,示意白清坐下。
白清也不矫情,刚才还不觉得,在这湖边站了一会之后,隐隐的觉得身上有些发寒,如果这个时候能够吃上一碗热茶的话,倒也是一件美事,所以白清微微对着那女子一作揖,撩起自己长袍的前襟,坐在女子相对的一边,共同面对着湖水。
双手接过女子递过来的一碗茶水,白清看着洁白如玉的茶碗当中,带着一盈热气腾腾的碧绿,里面还有几根青毫在碗中肆意的荡着,慢慢的呷了一口,一股淡淡的清香自舌头上的味蕾向着四周发散,当真是口齿留香,咽下去之后,一股热流自小腹升腾而起,驱走了身上的寒意,白清忍不住脱口而出:“真是好茶!”
白清捧着茶碗,才有功夫细细打量起她的容貌,当真也是一个美人儿,要说两世加起来,白清见过的美女也不少了,哪怕是在这个时代,李师师与澹台龙舞无一不是出类拔萃的绝代佳人,但是眼前这个女子比起她们两个来毫不逊色,最引人注意的除了她那一头银白色的及臀长发之外,还有胸前那波涛汹涌般的高耸,面容如同瓷娃娃一般精致,只是眉眼当中好像带着一抹化不开的哀愁,看见她,感觉整个人都能安静下来。
看到白清已经将一碗茶水喝的干净,那女子端起瓷壶又给白清斟了一碗,白清急忙起身谢过,那女子看都不看白清一眼,只是自顾自的做着事情,脸上自始至终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并未因为邀请白清喝茶而有所改变。
而白清也对这个女子有了初步的了解,也不再去与对方开口说什么以自讨没趣,所以也只是沉默的捧着茶碗,一面小口的喝着,一面在默默的想着心事,而那女子也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偶尔看到白清的碗空了,帮他斟上茶水,大多数的时间,也是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远处的湖面发呆,想着自己的心事。
两个人都在沉默,却出奇的在不经意间形成了一副默契的场景,只有不断流逝的时间和渐渐倒空的瓷壶。
“其实,我就快成亲了!”白清看着远处的湖水,忽然开口说道,声音不大,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说给那女子听。
听到白清突然开口,那女子这次只是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但是很快便重新回到自己的姿势当中,并没有开口回应。
不过白清似乎也没有等待对方回应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的说道:“我的娘子是个看起来长得很美的女子,而且她的家世很好,我只不过是个要什么没什么的穷小子而已,成亲之后,别的不说,最起码锦衣玉食的日子是跑不了,按理来说这算是我祖上积德了,不然也不可能会找到这么好的一门亲事,但是为什么我,就总是觉得开心不起来呢!”
“其实我那娘子真的很好,真的,人长得那么好看,这样的好事,一般人想要都得不到,但其实我根本就不想要这样的日子,我心里喜欢的,是另外一个女子啊!只是,木已成舟,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白清就坐在那里前言不搭后语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着,说着从昨天开始憋在心里的那些话,浑然不顾对方是否能听懂,是否愿不愿意听,看起来,他只是在单纯的倾诉,或者说发泄而已。
不过少见的,那女子虽然没有开口,却是微微侧过脑袋,虽然她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能够看的出来,她是很认真的在听。
“好了,发了这么多的牢骚,把心里的不痛快说出来之后,感觉整个人心里轻松多了!”终于,白清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确实,在说了这么一通之后,他觉得心里畅快了不少,原本对于这门亲事还有所抵触的他,开始试着去接受,毕竟除了澹台龙舞是个少有的美人,要放在穿越以前是他根本就不可能拥有的不说,这门亲事他也实在是想不出来对自己有什么坏处,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只能学着去享受了!
“谢谢你听我说话,同时也很感谢你的好茶!”白清站起身来,对着那女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女子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却没有任何表示,依旧沉默着,不过白清对这一切已经习惯了,或者说,在他发泄完之后,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他已经都无所谓了,毕竟他倾诉的目的已经达成。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要不然我家娘子该急的满城寻我了,虽然不知道你是谁家小娘子,姓甚名谁,但今日结识便是缘分,下次再有机会,我请你也尝一尝我那的好茶,绝对是你没有尝过的!”白清对着那女子摆摆手,“好了,我先走了,再次多谢你今天下午的盛情款待了!对了,我叫白清!”说完,给了那女子一个潇洒的背影,转身朝着澹台府的方向走去。
“白清……”等到白清已经走远的时候,一直以来都没有任何表示的女子这才轻声的念了一遍他的名字,接着抬起头来,一脸漠然的看着白清的背影消失在远处,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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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四皇子的绝望
大齐帝国骠骑上将军澹台龙舞要成亲啦!
就在白清惬意赏着雪景的那个下午,这个消息就已经如同瘟疫一般在汴梁城的各个角落当中蔓延开来,所有的人都充满了好奇,不知道是谁家的年轻俊杰,会有这么大的福气,能够获得无双麒麟姬的青睐,赢取她的芳心,更有无数的青年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心碎的痛哭流涕。
但凡是帝京的达官显贵们,都各自有着自己的消息渠道,很快,白清的一些资料便摆在了他们的桌子上,当他们看到打败了包括四皇子和六皇子在内无数青年俊杰、成功抱得美人归的,不过只是一个青(大雾)楼里的小厮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实在无法只用精彩来形容。
白清回去的时候,并没有见到澹台龙舞,看起来似乎是很忙碌的样子,澹台龙舞的婚事,对于澹台家来说是件大事,而且以白清现在的身家,也搞不起这样的婚礼,所以婚礼的一切准备工作,都是由澹台家来准备的,而且澹台龙舞对于自己的婚事也是十分上心的样子。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心结已去,白清也没有什么好矫情的,现在就是澹台家怎么安排,自己照做就是,反正再过几天,自己就要和澹台龙舞成亲了。
澹台府的书房。
两个身影面对面端坐着,正是澹台飞骢与澹台龙舞父女二人。
“小舞,你真的想好了吗?要嫁给那样的一个人?”澹台飞骢对着自己的女儿说道,此时的他收敛了平日里那古板的样子,少有的表现出一副心平气和的模样,对着自己的女儿说道,虽然线条有些僵硬,但是至少脸色柔和了很多。
自昨天白清突然闯入他们家的生活开始,澹台飞骢心中一直有些不解,他是眼看着自己女儿与四皇子之间那份情愫成长的,为何澹台龙舞却忽然一反常态,坚持要嫁给这个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人物,按说以白清的身份,是根本就不可能与澹台龙舞之间产生交集的啊,事出反常必有妖,以澹台飞骢混到现在这个地位,绝对不是个蠢人,只不过昨天他有些被忽如其来的愤怒给冲昏了头脑。
不过最让他不解的,还是自己父亲的态度,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父亲居然会答应这门亲事,而且从下人的言语当中还能够听出来,似乎今天他和那个白清相处的很融洽的样子,或许是因为先入为主的原因,他根本就没看出来白清身上有任何值得欣赏的优点,莫非是自己的父亲已经老糊涂了不成?
他澹台飞骢身为大齐英国公,自幼得到澹台元夜的悉心教导,熟读兵书,武艺超群,是个文武双全的超级战将,只因十年前平定柱国大将军赵令譮赵氏一族的叛乱一役中,同僚通敌在背后暗中设计,让他深受重伤,一身武艺俱废,留下不能生育的暗疾,不得已只能弃武从文,借着澹台家的关系及自身声望一步步向上攀爬,现在官至枢密使,但是官做的再大,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只有这两个女儿,所以让她们有个好的归宿一直是他的夙愿,可怜天下父母心。
澹台龙舞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沉默着没有说话,只不过从她的眼神当中能够看出她内心的那份挣扎。
澹台飞骢的眼睛何等的老辣,岂会看不出澹台龙舞的异样,他定了定神,对着自己的女儿和颜悦色的说道:“我想你应该也听到风声了,今天你要成婚的事已经传遍了汴梁城,现在咱们家因为这件事几乎成了整个官场里的笑柄!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以你的身份,会执意嫁给他这样一个人,当然,我并没有贬低他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是不是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说是他对你做了什么手脚?”
如果白清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大声喊冤,他哪里有条件去给一个帝国的上将军去做手脚?而且他明明才是这个手脚的受害者好吧!
澹台龙舞闻言,眼神当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但是很快便消失不见,那种事她怎么能够说的出口,哪怕面对的是对自己最亲近的家人,她与白清那晚所发生的事情,只能当成一个秘密烂在彼此的心中,她抬起头来,努力保持着平静的神色,对着自己的父亲说道:“没什么父亲,我觉得他就是最适合我去托付终身的那个人,这里面,并无其他内幕!”
澹台飞骢见澹台龙舞嘴硬不想说,他十分了解自己这个大女儿的性格,她认真起来的时候,就算是有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所以只能长叹一声,放弃了继续问下去的打算,父女两个人坐在那里,相对无语,只有屋子里的烛火在寂静当中不断的摇曳。
回到自己的房中,屏退了前来伺候自己的侍女,澹台龙舞这个时候才摘下了骠骑上将军那坚强的面具,还原成那个二十出头的少女,她趴在自己的床上,将脑袋深深的埋在被子里,双手紧紧的攥住床单,肩膀一下一下的轻轻耸动着,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轻轻的吸了吸鼻子,然后从怀中掏出自白清手中拿回的那块麒麟玉佩,盯了两眼,再挥手将眼中残留的泪花抹去之后,轻声的对着自己说道:“澹台龙舞,到了现在,你不再是以前的少女了,已经要嫁人为妻了,必须得成熟起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说完,她闭上眼睛,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等她再缓缓睁开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坚毅神色。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只是手中还紧紧的握住那块麒麟玉佩。
“娘子,娘子,该上常朝了!”一夜都没怎么睡好的澹台龙舞刚刚进入梦乡没多久,一阵轻轻的声音伴随着身体的摇晃将她从睡梦中弄醒,她睁开了朦胧的睡眼,看见自己的贴身侍女冬儿的身影。
“什么时辰了?”澹台龙舞闭上眼睛,片刻之后再睁开的时候,看起来已经完全清醒了。
“再有两刻钟就该常朝了,相公他已经先走一步了!”冬儿轻声的回到,因为澹台飞骢身为枢密使,也是常朝的主持者之一,所以今天早早的便动身了。
等冬儿服饰她将衣服穿好并洗漱完毕之后,澹台龙舞简单的吃了些点心,走出府门,接过家仆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直奔文德殿而去。
到了文德殿门口下马之后,澹台龙舞将缰绳递到旁边值班的兵卒手中,然后径直往文德殿的正衙快步走过去,看看天色,时候貌似已经不早了,或许是昨夜睡得太迟,她今天显然来的有些晚。
疾步来到正衙外,澹台龙舞正待跨入,却被门口突然出现的一个身影拦住:“小舞,澹台相公跟我说的事,是真的吗?”说话的,正是大齐四皇子高全烨,不过此时他的面容,早已经看不出平日相处时的温文尔雅,反而带着几丝吓人的狰狞,眼睛里面布满了深深的血丝,似乎没怎么睡好。
“是!”纵然是昨夜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是真的面对着高全烨的时候,澹台龙舞还是有些心酸,迟疑了一下,她轻咬着嘴唇,应了一声。
顿了一顿,似乎是觉得不该再跟他纠缠下去,她强迫自己板起脸,冷声说道:“我要去上常朝了,四皇子殿下,麻烦您让一下!”
“居然对我如此冷淡,看起来还真是要嫁的人了呢,那么你告诉我,你我二人这么多年的感情,全都是假的吗?”听到澹台龙舞的话,再看看她面对自己全无以前的那种温顺,高全烨双手紧紧的攥住,低着头,两只眼睛瞪着澹台龙舞问道,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就要爆炸了!说到最后的时候,他是用尽所有的力气大声吼出来的,仿佛是在发泄自己内心的不甘一般。
或许是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引得不远处一些值班的士卒纷纷朝着这边看过来,发现是四皇子高全烨以及上将军澹台龙舞之后,他们识趣的将头转了回去——这种热闹,还是不看的好,有时候,知道的越多,反而是件祸事。
不过高全烨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理睬他们,此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澹台龙舞身上,眼睛瞪的如同铜铃一般大小。
听到高全烨的话,澹台龙舞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只能低下头沉默着,或者说是不知怎么面对,也或许是逃避,她径直绕过高全烨,往门内迈过去。
高全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迫着自己安静下来,然后对背对着自己的澹台龙舞,换上了一丝哀求般的语气道:“小舞,别丢下我!回来吧!”
澹台龙舞的身形微微一滞,然后,毫不回头的大步迈进了正衙之内,只留给高全烨一个倔强的背影。
自小一起长大,熟知她性格的高全烨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他站在那里看着澹台龙舞远去的背影,一脸的绝望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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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四皇子的强人所难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一个男人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
更何况是身为官家之子的高全烨。
在这场以澹台龙舞为战利品的角逐当中,他连对手是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便输了!
这是何等的不甘心!
前天澹台淑妃刚刚答应了自己为澹台龙舞提亲一事,让他觉得多年夙愿似乎就要实现了,昨天早上他还特意推掉了所有的应酬,一直呆在自己府上哪儿都没去,是想要最快从澹台淑妃那里得到好消息,结果好消息还没有等到,却从下人那里得到了澹台龙舞要成亲的消息,但新郎不是他……他顿时感到了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直到下人告退了好一阵子他都没能反应过来。等清醒过来之后,他觉得自己心中一阵剧烈的绞痛,仿佛什么重要的东西被硬生生抽走了一般,让他整整一夜都难以合眼,一大早便来到这文德殿,等待着澹台龙舞,固执的希望她给自己一个不一样的答案,结果还是让他失望了。
“查,给我查,我要知道这段时间小舞做了什么事,接触了什么人,那个叫白清的到底是什么情况,任何的蛛丝马迹都别给我放过!”没有再去管已经离去的澹台龙舞,高全烨飞快的转身离开,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就要爆炸了,一股说不明白的戾气在他体内让他无法发泄出来。
飞快的赶到七皇子府上,径直往高全熲的房间闯了过去,王府的侍卫们知道他与自家主人关系匪浅,自是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闯进了高全熲的卧房。
“谁呀?”作为皇子,高全熲无需参加常朝,所以还未起身,听到自己的房门被人推开,也只是朦朦胧胧的问了一声,接着便准备再次睡过去,这几天他真是焦头烂额,前些日子在府上举行个宴会,没想到被奸细混入,死了两个厨子,他受害不说,还让澹台龙舞都受到刺杀,而且据说还死了两三个麒麟卫的士兵,前天他醒来之后急忙去麒麟卫去问询,虽然没有见到澹台龙舞,但是听说没什么事,他这才放下心来,不让他和澹台龙舞多年的交情恐怕算是毁于一旦了,只能以后想办法慢慢修补。
“何人胆敢袭击我!”突如其来的寒冷顿时让高全熲的睡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一个激灵猛地从床上坐起,同时嘴中还大肆喝道,等他看清楚面前之人的容貌,他才惊讶的说了一句:“四哥,你怎么来啦?”
“跟我一块去趟大相国寺,我要去杀个人!”高全烨懒得跟他打招呼,只是将被子往旁边一扔,然后说道,一副云淡风轻的语气,仿佛只是去杀个阿猫阿狗一般。
不得不佩服这些皇子们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在来高全熲府上的路上,高全烨已经拿到了这段时间澹台龙舞的行踪和白清的所有资料,同样查到现在白清正出现在大相国寺。
“四哥,你疯了!要去杀澹台龙舞的未婚夫婿?”高全熲听到高全烨刚刚说的话,一脸的震惊神色,要知道高全烨一直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贤良模样,平日里总是带着一脸温和的笑意,无论是对谁,都不摆那副皇子的架子,在身为嫡长子的大皇子早卒之后,由于官家一直未立太子,以高全烨一贯的表现来说,身为嫡次子的他也一直都是呼声最高的那个人,几乎自高全熲有记忆开始,似乎从来都没有见到他像今天这样失态的模样,那双布满了血丝的赤红色眼睛,让他感觉不寒而栗。
澹台家那是什么地位,一门三公侯,几乎可以算是帝国军中的顶梁柱,与天波杨府一道是自立国以来便屹立不倒的帝国肱骨之臣,岂能容得他们去放肆,哪怕皇子的身份都不行。
“自大哥没了之后,这么多年以来父皇一直未册立太子之位,而你一直都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那个人,澹台家因为小舞的关系对你也是鼎力支持,这几年你明明做的很好,今天你是怎么了?杀掉小舞的夫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是拿着自己的前途开玩笑!要知道,老六他们可都在等着你犯错呢!而且还是在大相国寺这样众目睽睽的地方,你是想引起朝野震动来吗?到时候你失去了澹台家的支持不说,恐怕父皇也不会容你!”
从《水浒传》的描写当中就能够看出,在这个时期法度还是比较严格的,而且人与人之间也并不像明清那样不平等,君不见高俅之子霸占个林娘子就闹得沸沸扬扬的,而这个时空一方面继承了原本世界人们的一些意识发展,另外还有太平女皇等穿越者先辈们的努力,让即便是身为皇子,也不敢在这汴梁城中随意的乱来。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我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高全烨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与高全熲听之后,他对着高全熲大声吼道:“如果没有了小舞,就算是坐上那个位子,又有什么快乐!鱼,我要,熊掌,我也要得到!好了,不用劝我了,走,带上人,跟我去一趟大相国寺!”说完,不等高全熲有所反应,径直出了卧房。
高全熲无奈,只能赶紧让人伺候自己穿戴整齐,他不愧是高全烨的智囊,见到此时的高全烨为情所困,已经不复往日的睿智,只是一个被夺去了心爱玩具的大孩子而已,这个时候他所作出的所有决定都是鲁莽和错误的,所以他眼珠一转,顿时计上心头,大相国寺是什么地方,那可以汴京城各类达官贵人都喜欢去上香祈福之处,那么多的眼睛盯着,既然高全烨铁了心要去,那就只能拉上别人垫背,把事情搞大了再说,而这个人选,自然非同样一直喜欢澹台龙舞的六皇子高全武莫属了。
高全武,官家与皇后所出的第三子,从小便露出过人的习武资质,自15岁起便跟随两位上柱国种师道及童贯上阵杀敌,履立军功,在军中有着相当高的声望,一直与高全烨明争暗斗,力图登上太子之位,而他,一方面同样喜欢大齐军中四朵金花的澹台龙舞,另一方面,他更看重澹台家那巨大的政治资源。
高全熲招招手,将一位心腹唤到跟前:“你抓紧时间去一趟六皇子府上,知会六皇子一声,抢走澹台龙舞的那个人,如今就在大相国寺!”他知道,如果真的要见血的话,没有比一根筋的六皇子更合适的人选了,而且一旦让六皇子得知他们也去了大相国寺,他一定不甘落后。
做完这一切,他才慢吞吞的召集了二三十个家将,随高全烨一起浩浩荡荡的直奔大相国寺。
而所有发生的这一切,在大相国寺的白清还不知道,他此时,正陪同花荣一起在大相国寺拜访有名的得道高僧智清大师,昨天原本他想要去拜访花荣,当面表达一下对他仗义出手的谢意,但是因为花荣忙于公务而未能拜访成功,今天一大早,白清又早早的来到驿站,这才见到了正准备出门的花荣,讲明来意之后,两人遂一起出门。
花荣此次到大相国寺乃是临行前奉了上司之命前来拜访,白清也闲来无事,正好借此与花荣交好,而花荣一开始本就欣赏白清,加上那天得知了他与澹台龙舞的关系之后,他不是圣人,身为官场中人,自然也是深谙“朝中有人好做官”这个道理,对白清也是有心结交,双方一拍即合,没多长时间便称兄道弟。
正在陪同花荣在智清长老房中拜访,忽然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自外面传进耳朵当中,十分嘈杂,让屋内的三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砰”正在三人面有不忿的时候,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紧接着,不大的房间当中瞬间涌入了二三十人,这让原本屋子里的三人不由得愣住了。
正当白清疑惑的时候,两个人分开人群,从后面走出,来到白清的面前,一见面,白清就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一种很强势的感觉,那种感觉很玄奥,说不清道不明,看来是非富即贵,只是不知道是谁家的衙内。
“白清?”在得到了白清肯定的答复之后,为首的那个人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当中止不住的诧异,但是很快,这股诧异就变为生气的样子,想不到啊想不到,澹台龙舞的未婚夫婿,居然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穷小子,不,应该说是蝼蚁一般的人物,个子一般,长相更是一般不说,看起来还有些胖,在他的身上,高全烨看不到任何的优点,哪怕早已知晓白清以前不过是个青(大雾)楼里的小厮,但是真正面对起来,想想居然被这么一个人横刀夺爱,在这一刻,高全烨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高全烨深吸了一口气,拼命的将心中的那份怒火压下去:“我叫高全烨,是官家的四皇子,说吧,你要怎么才肯离开小舞的身边?”
啊?白清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从对方那一脸认真的表情上确认对方并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想不到对方就是大名鼎鼎的“四贤王”,虽然在汴梁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他依然听说过四皇子与澹台龙舞之间的事情,对于对方的来意他也瞬间明白。
如果是昨天的话,他有可能会欣然答应,但是现在他心结已去,已经接受了要娶澹台龙舞为妻这个事实,所以,在听到高全烨那毫不客气的语气时,白清的脸沉下来,露出难看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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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逼到深处,舍得一身剐
以前的时候,白清一直都以为皇子什么的,都是高高在上的生物,跟自己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注定不会有什么交集,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人物而已。
但是当高全烨气势汹汹的出现在他面前,并且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对着他,说出让他放手的话的时候,白清愤怒了。
不管怎么样,澹台龙舞现在是他白清的未婚妻,这一点,不光是澹台龙舞自己,就是澹台家的老爷子,那位连当今官家都要喊一声“岳丈”“老国公”的澹台家精神支柱都点头承认了的,不是你一个皇子红口白牙就能改变的事实。
以前的时候,根据坊间相传,他对于这位素有贤名的皇子还抱有好感,即便是他曾经与自己的未婚妻有过一段过往,但是却丝毫不影响白清对他的钦佩,传说中他贤明、礼贤下士、温文尔雅而且难得的是有着很强的政治能力等种种赞美的词不绝于耳,但是今天,他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厌恶,甚至让他有种想要在高全烨那张脸上狠狠来一拳的冲动。
见白清没有反应,高全烨脸上稍稍有了几分怒气,他看过白清的资料,觉得白清不过只是一个青(大雾)楼小厮而已,平日自己看都不看一眼的人物,自己这样放下身份跟他讲,对他来讲已经算是天大的恩惠了,他居然还不领情,他眯起眼睛,盯着白清说道:“我和小舞的事情你应该也听说过吧,本来她应该是我府上的王妃,但是没想到竟然被你在里面横插一脚,你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你应该自己心里有数,你还是识相点,自己退出的比较好!”
“不好意思,我拒绝!”白清抬起头来,脸上少见的带着凝重的正经神色:“确实,您是四皇子,当今天下身份最尊贵的几个人物之一,如果不是现在这个状况,我得恭恭敬敬的巴结着您,但是,现在澹台龙舞的未婚夫是我,这点不会因为我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而改变,而且我们的婚事,可是老爷子亲自点头答应了的!”
“你说,你到底是用了什么卑鄙的办法去逼迫小舞的!你这个低贱的下人,居然妄想娶我大齐的上将军!真是不自量力,痴心妄想!”见白清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高全烨急了,好像自昨天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在按照自己的设想在进行,现在一个下九流的小人物,也敢站在这里跟自己叫板,他恼羞成怒,说话也有些口不择言起来,不过好歹他也是皇子,最起码还没到骂街的地步,话语当中没带几个脏字。
不过饶是这样,还是越发叫白清心中怒火中烧,他好歹也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即便是沦落为小厮,也不过只是权宜之计,但是现在居然被人拿捏着这一点进行攻击,那一句下九流的人物彻底激怒了他,他拼命的咬着后槽牙,不让自己爆发,双手也紧紧的攥了起来,当然,也不排除这里面有花荣的功劳,自刚才开始他便一直拉着白清的衣袖,生怕他一时暴起酿下大祸。
一开始的时候被这么多人围住,花荣还有些不明所以,甚至有些胆寒,毕竟对方的阵营当中可是有着两位皇子坐镇,自己这个小小的巡检根本就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但是听来听去他搞明白了,合着这是在争风吃醋呢。
忽然有那么一瞬间,他对白清有些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位兄弟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啊,连争风吃醋的对象都是皇子一个级别的人物,让他们这些人实在是难以望其项背。
“怎么,不说话了?心虚了?那就老老实实的给我滚出汴梁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不然的话,今天我就让你死在这里!”高全烨额头上的青筋高高鼓起,看起来十分激动的样子,对着白清恶狠狠的说道,身上一股令人窒息的强大迫力直奔白清而去。
看他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往日那“贤王”的模样,甚至就连跟他同来的高全颎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很难想象,一个往日里的翩翩君子,居然会因为一个女人的原因而变得如此疯狂与可怕,这实在是太不像他了。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他还是有些可怜自己的这位四哥,毕竟他对于高全烨与澹台龙舞之间的事也是知根知底,要知道他不仅仅是大齐七皇子,更是澹台龙舞的表哥,因为他的母亲澹台淑妃,正是澹台飞骢的亲妹妹,澹台龙舞的亲姑姑,所以一直以来,他一直都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够成为四王妃,对于夺嫡有着自知之明的他,也希望能够辅佐自己的四哥,让小舞成为这个帝国的国母,但是就在他的母亲准备促成此事的节骨眼上,白清忽然凭空而降一般,在其中横插一脚,当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就算是他这个局外人,都觉得有些憋气,更别说高全烨这个直接受害人了。
不过好歹他还有那么一丝理智,不管怎么说,澹台龙舞即便是个女子,但她毕竟是这个帝国举足轻重的人物,有着莫大的影响力和权力,选择谁做她的夫婿,那是她的自由,而且听白清说,他们的婚事连老爷子都点头同意了,他们这些外人,再上蹿下跳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徒增别人的笑柄罢了。
不过就在他开口准备劝说高全烨收手的时候,一直被压抑着的白清却突然爆发了,他一把挣脱开花荣的胳膊,向前迈了两步,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目光当中,伸出拳头,狠狠的一拳捣在了高全烨的鼻子上。
高全烨正在全力发泄着,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白清那越来越铁青的脸色,等他出手时,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先是感觉鼻子一阵剧痛,接着仿佛有一道热流从鼻子当中略过,带着一股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的感觉,他甩了甩脑袋,眼泪鼻涕不受控制的一起涌了出来,看起来甚是狼狈不已,两道鼻血流出来,滴滴答答的点在地上。
“敢打四皇子,反啦反啦!”高全颎也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呆了,听到四周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接着那些家丁们一股脑的朝着白清那里冲了过去,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模样,等到高全颎反应过来想要制止他们的时候,却发现已经阻挡不及了。
高全烨抬起手背,狠狠的抹了一把,丝毫不顾忌把自己抹成一个大花脸,他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样的遭遇,他一摆手,止住了那些冲过来的家丁,然后挽起袖子,自己朝着白清冲过去,身为皇子,他有自己的骄傲,虽然武艺和六皇子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是他要堂堂正正的把白清打服!
白清此时也是被热血冲昏了头脑,毫不顾忌对方的身份,直接挥拳迎上去,两个人很快就扭打在了一起,不过白清是个战斗力为5的渣子,而高全烨也好不到哪儿去,两个人算是半斤八两,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反倒是彼此脸上和身上多了几处伤口。
看到两个人如同街上泼皮一般的在地上翻滚扭打着,丝毫不顾自己的形象,花荣、高全颎以及他带来的家丁们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对于是否将他们二人拉开一事踌躇不已,而智清长老早就见事不好,借口佛事脚底抹油溜走了,白清这边只剩下一个花荣,面对着对方一大群人尴尬不已,这样一场在他们眼中因争风吃醋而引起的打架,他站在那里看着白清受辱也不是,出手也不是,毕竟对方可是皇子,并不是所有人都像白清那样,拥有着敢于殴打皇子的勇气,要知道,这个时空的人们,上下尊卑的观念还是根深蒂固的,所以花荣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不知该做点什么。
虽然在别人眼中看起来两个人就如同小丑一般,但是白清敢对天发誓,对于和高全烨的这场“战争”,他绝对是十分认真的,因为按照他的性格,要不是高全烨的话实在是太过于刻薄,将他心中的愤怒压抑到了极点,他也不会爆发出来,而且高全烨口口声声的想要从他手中抢走他已经接受了的未婚妻,涉及一个男人最基本的尊严,他也不得不战。
确实,白清的战斗力弱的不行,但是他能够无视掉对方身份带来的压迫感,敢于迎着对方愤怒的拳头,咬紧牙关强忍着疼痛,一拳又一拳的向着高全烨的脸上和身上挥出,至少在这个时候,他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他还是一个有血性的男人,无论最终这场打架斗殴的是谁赢谁输,至少在这个时候,他领先了已经失去平常心的高全烨。
“白清小贼,出来受死!”两个人正在打的不可开交,突然一声爆喝在屋中炸开,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只听嗡的一声,仿佛一阵鬼哭神嚎的声音,然后众人看到,一条长凳在空中呼啸着,如同闪电般的飞进了过来……
听到这个声音,高全颎心中一震,居然是六皇子高全武,杀来了,他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今天这件事是他算计错了,没想到那个白清居然被逼迫到动手的地步,到这个时候再来个六皇子火上浇油,这场面,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看了。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魁梧的身影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这大相国寺当中狂奔,径直来到这厢房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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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绝不屈服的白清
感谢“我喜欢甘蔗”童鞋的盛情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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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长凳径直飞到白清面前,一头扎向地面,在强大的冲击力之下瞬间变得四分五裂,碎木茬子四处纷飞,地面上的青砖一道道如同蜘蛛网般大面积的龟裂开来,难以想象,造成这种程度破坏的,只是一条普通的长木凳而已。
众人陡然一惊,纷纷抬起头来,接着齐齐吸了一口凉气。
不到百步的距离之外,已经站满了穿着明晃晃甲胄的士兵,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冷峻的表情,整齐划一的动作升腾起一股庞大的气势,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把站在他们对面的人压迫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如林般的长枪寒光闪闪的反射着太阳的光芒,更是让人胆寒不已。
“羽林卫的人?”高全熲小小的惊呼一声,他与高全烨来到这里,不过只是带着二三十号家将而已,他虽然知道高全武素来莽撞粗悍,却也想不到他居然专横到了如此地步,把禁卫军三卫之一的羽林卫给调了过来,虽然只是一小队人马,但是在帝京当中公然调动军队,恐怕也只有高全武这样一根筋的人才能干的出来吧!
不知道被那禁卫军的统帅杨再兴知道了,会作何感想,会不会被气得直接吐血,高全熲心中暗暗想到。
有了突发状况,白清这个时候也已经停止了与高全烨之间的厮打,从地上站起身来,不漏痕迹的向后退了两步,此时的他看起来有些狼狈,衣服被扯的凌乱不堪不说,早上被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现在却变得如同鸡窝一般,更可笑的是他的左脸肿的就如同发面馒头一般,疼的他嘶嘶的吸着冷气。
不过他的对手高全烨也好不到哪里去,脸上刚刚被他自己抹的如同大花脸一般先不说,两只眼眶被打的乌黑,活生生的一只国宝大熊猫,鼻子上还带着紫青的痕迹,身上那身华贵的衣袍更是被扯破了几道口子,根本见不到刚刚那风度翩翩的模样。
看清楚了眼前那一对全副武装的士兵,白清显然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阵势,一时间脑子里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对面队伍中间的那个人,胯下骑着一匹通体乌黑的高头大马,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皇子蟒袍,头上一顶紫金五龙盘珠冠将长发挽起,身躯高大,相貌年轻,星目笼威,剑眉带煞,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英气与傲气。
“哪个是白清!我乃大齐六皇子高全武,快快过来领死!”高全武策马向前迈了一步,虽然只是小小的一步,但是他身上所带来的那股压迫感,就仿佛是在众人心头上狠踩一般。
看到平日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的高全烨此时那一脸的狼狈,高全武差点就忍不住笑出来,但是很快,高全武就注意到了高全烨前面那个同样狼狈的年轻人,能在这个时候激的出了名好脾气的高全烨大打出手的,自然就是他要找的人无疑,想到这里,高全武微微一眯眼睛,两道慑人的目光直刺白清,他双腿一夹马腹,胯下骏马长嘶一声,撒开四蹄直直的朝着白清这边冲过来。
高全烨不得不承认,虽然自己的这位亲弟弟平日里有些一根筋般的鲁莽,但是从另一方面讲他这种真性情反而更对那些武将们的胃口,再加上他身上所带有的这股俾睨天下的气势,也不枉他这么多年与自己明争暗斗而毫不落下风。
来到白清身边,高全烨勒住马,让它生生停下了前进的脚步,骑在马上上下打量着一脸戒备神色的白清,好一会儿,才冷哼道:“就是你,居然抢走了本皇子的小舞?”
为什么这些皇子一个个就自我感觉这个良好呢,白清心中一阵无语,原以为自己与澹台龙舞之间的婚事,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但是从昨天澹台府上下,再到现在这三个皇子出面,似乎牵扯了太多的人,真不知道待会是否还有别的什么阿猫阿狗的跳出来。
“不错,我便是白清!”既然已经跟高全烨打了一架,白清也索性光棍到底,将这些皇子们的身份丢在脑后,抬起头来,毫不示弱的与高全武对视,沉声说道。
“哦,倒是个有胆子的!”见白清那虽然狼狈但是丝毫不示弱的样子,高全武有些不以为然的冷笑了一声,他高全武自十五岁起就跟着大军在北疆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可是货真价实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什么样的“有胆识”的人没见过,最终不还是一一拜服?他最相信的,莫过于手中的拳头。
不过看到他和高全烨那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他对白清心中还是有那么一丝欣赏的,出身低贱,却是敢于向一位皇子出手,身上还算有点热血。
只是欣赏归欣赏,丝毫改变不了白清“抢走”了他心上人的事实,他将手探入怀中,随手摸出几张纸,然后就那么往白清面前一撇,轻飘飘的落在白清的面前,白清低头看去,赫然是五张一千贯的银票。
白清曾经大致计算过,根据铜钱的购买力来进行推断,一贯钱大约相当于后世人民币二百元左右的样子,那么刚刚高全武随意仍在地上的,便是一百万的人民币,不愧是官家之子啊,果然出手便是不凡。
“这是五千贯,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么自己拿着钱乖乖的滚出汴梁城,这五千贯够你娶十个八个小娘子的,要么……”说道这里的时候,高全武的脸上忽然露出狞笑:“要么在这里,让本皇子一刀砍死你!”说着,他顺手从身上拔出了一把鬼头刀,翻身下了马,站在那里用威吓的目光紧紧的盯着白清。
高全武在塞外与辽国国进行过多次大战,身上也是呆着一股子塞北的彪悍味道,在他的眼中,一个小小的贱民而已,杀了便杀了,言官弹劾什么的,他才不会在乎!
“渍渍,五千贯!还真是多呀,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呢……”白清仿佛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确实,不管是前世今生,他从来都没有见过一百万摆在眼前是什么样子的,一边说着,他一边弯下腰,轻轻的将那五张银票捡起来,细细的看着,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哈哈哈,我就知道,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有些人,枉被别人揍了一顿,亏得还被称为才高八斗呢!”看到白清的举动,高全武有些放肆的大笑起来,一面笑着,一面用得意的目光看着远处脸色有些难看的高全烨。
而高全烨与高全颎两个人,根本就不会想到刚刚还一副强硬模样的白清,现在居然会一反常态,莫非这就是小人物的心思么!他们心中郁闷不已。
“不过啊,土豪炫富什么的,最讨厌了,我在想,你现在的感觉是不是特任性特良好啊!”白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边向着高全武走过去,一边依旧自言自语般的说道,高全武见白清走过来,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警惕,毕竟在他的心里,他只需要一根手指就能把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家伙给碾死。
不过高全武放肆的大笑很快便戛然而止,因为白清在众目睽睽当中,走到了高全武的身前,然后……然后把那五张银票团做一团,仿佛慢动作一般,一张一张的塞进了高全武那张大了的嘴里,样子是那么的从容不迫,一脸认真的神色,好像是在做什么正儿八经的事情一般。
“你要是真这么想我的话,那你还真是错了,你以为我是那种见了钱就能弃自己女人于不顾的人?我白清虽然只是个勾栏里的小厮,但是也懂得大丈夫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道理,况且,你觉得我娘子在我的心目当中,就值这区区五千贯?你也太小看我白清了,或者说你也太轻贱我家娘子了!”
“呸呸!”高全武一把将白清扫到在地,然后一阵干呕,将口中的揉成一团的几张银票吐出来,双眼赤红,额头上与脖子上的青筋因为愤怒而根根绷起,看起来格外的恐怖,他高全武长这么大以来,向来都是他欺负别人,何曾受过这种侮辱,用仿佛吃了白清一般的语气对着白清气急败坏的说道:“你活腻了!本皇子要一刀杀了你!”然后举起手中的鬼头刀,朝着白清的脑袋砍下去。
高全烨高全颎等人哪里会想到事情会如此神发展,等到高全武真个举刀要砍人的时候,不由得都纷纷惊呼一声,眼疾手快的高全颎上前一步,想要扯住高全武的胳膊,要知道这可是大相国寺,佛门清净之地,又是众目睽睽之下,真要杀了人,哪怕他们是皇子的身份,就算不用偿命,但是也少不了麻烦。
更何况,当街把澹台家认定的女婿给杀了,这不是打澹台家的脸么?澹台家闹将起来,事才叫真正的麻烦!
不过还不等高全颎拉住高全武,白清已经在地上很不雅观的打了一个滚,然后飞快的爬起身来,用身子朝着高全武撞过去,径直撞在他的身上,高全武就算是有很强的武功底子,也是禁不住趔趄了一下,高全颎顺势夺下了他手中的鬼头刀。
看到白清如此不管不顾,高全武暴怒之下,一拳正中白清的小腹,白清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移位了一半,如同虾米一般弓起身子,张大了嘴巴,腹中一阵翻腾,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而高全武得势不饶人,飞身将白清压在身下,举起钵盂大小的拳头,就准备往白清身上招呼。
而白清也是被激起了凶性,虽然被高全武压住,但是双拳却是不断的朝着高全武腰部盔甲的空隙处击打。
站在旁边的花荣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要知道虽然两边的人现在貌似都不是他能够得罪的起的,但刚刚高全烨和白清之前那毫无技巧的打斗还好说,现在高全武这样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实在是有违花荣心中的武德,所以他上前一步,将高全武举起的拳头抓住。
“你是哪根葱?”高全武忽然被制,恼怒的转过脸来,看着一脸凝重的花荣怒喝道,但是花荣抿着嘴并不答话,高全武顿时火了,丢掉了在他眼里不堪一击的白清,转而疯狗般的朝着花荣攻过去。
花荣如临大敌,高全武可以毫无顾忌,他却不能对高全武下死手,而且这高全武不愧是连年征战的人物,武艺了得,在花荣束手束脚之下,很快便压制住了他,占据上风,而花荣也只能招架,免得被击倒。
正在花荣大感吃力,眼看快要落败的时候,忽然从旁边传来一声恐惧的尖叫:“啊,来人呐!死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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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大相国寺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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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尖叫,让厢房当中正在打斗的众人各自后退一步,默契般的彼此收手,不过从花荣那不露痕迹微微甩手的小动作上能够看出来,在刚刚打斗当中,应该是他败了。
听到尖叫声之后,高全烨等人不敢怠慢,率先带领着家丁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匆匆赶去,而高全武也是轻轻的哼了一声,给了一个饱含以后再教训你意味的眼神,然后一挥手,带着那些羽林卫的士兵们紧紧的跟在高全烨等人的身后。
白清这个时候也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摸着自己身上的伤口嘶嘶吸着冷气,与花荣对视一眼后,双双露出一丝苦笑,然后,白清后退一步,恭敬的对着花荣躬身做了一个揖:“刚刚多谢花兄仗义出手了!”
“无妨无妨,锄强扶弱是我等习武之人应当做的事!”花荣摆摆手,扶起白清,一脸真诚的说道,不过花荣也有自己的思量,自己这个小小的巡检,恐怕那些皇子们也不会放在眼里,如果交好白清,以后未必不能助自己一把。
“不管怎么说,这都算是花兄你第二次为我出手了,花兄的侠义心肠实在是让我钦佩不已,我白清能与花兄你结识真乃三生有幸!”虽然认识只有短短的三天,但是花荣的侠义与脾气很对白清的胃口,感觉他确实是个值得结交的人物。
两人相互恭维了一翻,对刚刚出了什么事也是十分的好奇,遂也直奔刚刚声音传来的方向赶过去。
走到那边的时候,那里已经被羽林卫的士兵们围成一个圈子警戒起来,同时阻挡着身后一些围观看热闹的人群,不让他们靠近,白清与花荣费力的朝里面挤过去,一个羽林卫的士兵回头看了一眼,认出来白清与花荣的面容之后,便任由他们进去,没有多说什么,有几个被拦在外面的人不由得开口抱怨了两句,却被那个士兵用凶戾的目光看了一眼,吓得不敢再做声。
一进门,就能闻到一股浓烈的檀香的味道,等来到前面之后,白清才看到,在这间本应供奉菩萨的大殿当中,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正趴在地上,直挺挺的一动不动,看起来应该是没命了,在他身边不远处,是一老一少两个脸色苍白的僧人,还有一个花容失色、看起来受到了惊吓的中年妇人,在她的脚下,是一盏翻了的莲花灯,里面洒出来的灯油淌了一地。
高全烨、高全武、高全颎等人正站在尸体旁边,等待着仵作验尸的结果出来。
在古代,对于人命还是看的很重的,死人这种事几乎可以算是天大的事件了,而且是在寺院里这种佛家清净之地,更别提还是在大相国寺这种深得皇家尊崇的寺院。至于刚才高全武口口声声说杀掉白清什么的,其实更多的也只是对白清的一种威吓罢了,抛开白清现在是澹台府的未婚夫婿不说,就算是个平民,只要他有正式的户籍,就算是他都不敢光明正大的下死手。
白清先是蹲在尸体旁边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然后又在大殿当中来来回回的走着,经过那中年妇人的时候,一股淡淡的幽香从那妇人身上传来,让白清一愣神,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顿时一不小心便踩在了地上的那一滩灯油上,他赶紧撤回脚,在地上跺了两下,免得靴子上沾上油污,大殿地面的青砖上顿时多了几个清晰的脚印。
“喂喂喂,谁让你进来的,这里也是你能过来的地方!”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仵作的结果,这个节骨眼上,白清的动作在这里格外的有些扎眼,顿时让心中还有些愤愤然的高全武给发现了,对着白清大声的嚷嚷道。
只是白清并不理睬他,自顾自的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靴底,鼻子微微耸动了几下,然后又回到尸体旁边,细细的从头到脚再次看了一遍,然后低下头,一副沉思的模样。
见白清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高全武不由得更为生气,正在他想走过去将白清撵走的时候,那个仵作却在此时站起身来,似乎是已经验尸完毕了,高全武遂止住了脚步,对着看都不看他的白清狠狠的瞪了一眼,然后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仵作的身上。
“回皇子殿下,孙大人他应该是死于猛疾!”那仵作来来回回的看了看尸体之后,起身对着三位皇子说道,脸上一副确定的神色。
“怎么说!”听到仵作的话之后,高全烨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疑惑,眼前这个人的身份并非寻常人物,乃是新任的鸿胪寺丞孙寅虎,据说之前一直在摩尼教当中潜伏,掌握了许多摩尼教的关键信息,本月刚冒死从摩尼教逃出来回归朝廷,由于灭掉辽国之后,朝廷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宋江与方腊的身上,他在朝中的地位也是跟着水涨船高起来,这刚一回朝便被提拔为从五品的鸿胪寺丞,只是不曾想,却是死在了这里。
“从他的身上看,衣衫整齐,全无伤痕,而且四周并未有搏斗的痕迹,也未有财物丢失的迹象,经过小人银针刺喉,也未发现有中毒迹象,应该不是他杀,观其面孔扭曲,应死时极为痛苦,疑似突发猛疾,突然暴毙而亡!”那仵作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验尸了,很快给出结论。
高全烨低头不语,而高全武则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夫,满脑子都是肌肉,此时也是站在那里大眼瞪小眼,只有那高全颎,眼睛一转,便朝着那两个僧人和中年妇人走过去,开口问道:“说说,孙大人死之前是什么情况!”
“你先说!”高全颎顿了一顿之后,将目光转向那个中年妇人,对着他沉声说道。
那中年妇人显然是被吓得不轻,这个时候她那双黝黑的手还一直放在自己的胸口不断的来回抚着,似乎是在平复自己的心情一般,眼睛直直的盯着那具尸体,一脸的苍白,直到高全颎对她问话,她才回过神来,刚刚听那仵作的话,眼前这三位还是身份尊贵的皇子,不由得更是一副惶恐的模样:“回这位皇子殿下的话,奴家是安康坊人士,今日前来这寺里给我那死去的男人上两柱香祈福,刚来没一会儿,这位大人就来了,看到他只是站在那里,奴家也没有多留意,就让那边的两位师傅给我家那死鬼男人念两段经书,但是没想到,刚念了没一会儿,奴家正准备供奉莲花灯的时候,那位大人突然就倒下了,一开始我们还没在意,但是等了好一会儿他都没有起身,奴家壮着胆子过去看了看,才发现已经死了!”一面说着,那中年妇女还不时的拍拍自己的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虽然这妇人已经年纪不小,皮肤黝黑干燥,模样看也是毫不起眼,身上的衣服虽然有些破旧,但是却十分整洁,而且里面的白色的中衣更是一尘不染的样子,只是在淡淡的香味当中还能闻到一股汗酸味,实在是有些煞风景。
见那中年妇人被吓得六神无主的模样,说话都有些战战兢兢的,高全颎则是把目光投向了那两个僧人,沉声问道:“她刚才说的可属实?”
相比起中年妇人,那个老一些的僧人虽然同样脸色苍白,但是这个时候已经完全镇静了下来,在刚才的时候,他还默默的在尸体旁边念起了《往生咒》,倒是个慈悲心肠,听到高全颎的问话之后,他睁开眼睛,对着高全颎恭敬的做了一个稽首:“回皇子殿下,这位女菩萨说的都属实,这位女菩萨很早就已经来到庙里上香祈福,贫僧与弟子和这位女菩萨三人,都不曾与这位大人有过接触,那位大人进来之后就自己一个人站在佛前,没多久就突然自己倒下了,至于什么原因,我等也不知晓……那女菩萨受到惊吓,连自己准备供奉的莲花灯都失手掉在地上!”
高全颎沉思片刻,然后重新回到那尸体面前,细细的查看着,就算他对于验尸一道并不精通,但是他能够看得出来,虽然尸体的面容看起来有些狰狞,但这与他曾经见过的那些病死之人的模样倒也差不多,难道他真的是突发疾病而死?高全颎心中也是有些迟疑。
“要我说先算了吧,找人通报给开封府,让开封府的人先暂时接手吧,咱们几个人在这里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高全武原本就对这种办案什么的根本就不感兴趣,只不过身为皇子,众目睽睽之下,又是人命,不好就那么一走了之,再说他感觉那中年妇人和僧人说的在理,而且那鸿胪寺丞的死状也看不出有什么太大的不妥,就连仵作都那么说了,他有些不耐烦的对着高全烨和高全颎说道。
高全烨和高全颎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目光当中,看起来都似乎对高全武的话也有些意动,而且那仵作也是一副肯定的样子,便有了离开的意思,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在场中响起,他们心中猛地一动,目光齐刷刷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见白清正蹲在尸体前面,来回抚摸着自己那光洁的下巴,皱着眉头说道:
“等等,他可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杀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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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凶手
一石激起千层浪,白清一开口,让他顿时成为了场中所有人目光的焦点,而且他刚刚说出的那番话,更是冲击力十足。
“不可能,上面明明没有他杀的痕迹,我是不可能看错的!”白清的话音刚落,那边的仵作首先大喊起来,看白清一副其貌不扬的打扮,不由得对他怒目而视。
“刚才不是让你离开吗,你怎么还在这里,而且居然还在这里胡言乱语的妖言惑众!”看清楚刚刚说话的人是白清,高全武顿时有些没好气的看着白清说道,这个讨厌的家伙,怎么哪里都有他的身影,在这种地方还要出什么风头,他神色不善的扭过头去,对着那边的士兵大喊道:“来人,都愣在那里干什么,快点把这个家伙给我拖出去!”
“慢!”高全武的话还没有说完,一直沉默不语的高全烨忽然开口,止住了高全武的动作,高全武原本还有些不忿他打断自己,正梗起脖子准备说什么,但是却看到高全烨眼神当中充满的凌厉神色,气势少有的落了三分,把头一偏,翻了个白眼。
“你说说看,凭什么判断他是被杀的!”高全烨看向白清,制止了想要上前质问的仵作,沉声问道,这个时候他暂时从澹台龙舞被白清抢走的阴影当中脱离出来,并没有因为刚刚和白清打过一架就对白清持全盘否定的态度,恢复了往日里那睿智的模样。
“很简单,我之所以判断他是被杀而不是突然暴毙,是因为刚刚仵作验尸的时候虽然很仔细,但是可惜的是还不够仔细!”白清淡然的说道,看到那仵作被他说的话激的有些恼怒的模样,白清只是微微摇摇头,对着身边的花荣耳语一番,花荣会意,走到大殿旁边,不知道从哪里搞来几小团的棉花。
这个年代里,中原地区在冬季的时候已经普遍用棉花做填充物来御寒,所以并不难搞到,白清先是从自己已经破损的衣服上撕下一小片绸片,将自己的右手小心的包裹起来,然后用被包裹着的右手捏着一小团棉花,从尸体的耳朵当中塞进去,等到他将棉花取出来的时候,可以清晰的看到,棉花上有着一小片很明显的黑色血迹。
“这……”看到那些黑色血迹,众人不由得呆住了,但是白清并没有理会众人的表情,只是继续将一团棉花塞进了死者的鼻子当中,再次拿出来的时候,上面同样有着黑色的血迹。
“我想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吧!这位死者,不是暴毙而亡,而是死于中毒……”白清将两团沾血的棉花展示给众人看,脸上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
“中毒?”虽然已经看到了棉花上的血迹,但是仵作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嘴硬道:“如果是中毒的话,要保证他刚好在这里死掉,可明明这里都没有人和他接触过,怎么能够给他下毒呢,而且我明明用银针刺探过,张大人的喉部根本就没有中毒的痕迹!”
“你在进行银针刺喉的时候,银针没有变黑,这是正常的,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便是这银针试毒之法的缺陷,并不是所有毒沾到银针的上面都会变黑,第二,因为要让一个人中毒,并非只有让他喝下去这一种方式!”白清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让死者将毒气吸进去,只要毒性足够,也足以让人在短时间内毙命!”
仵作听到白清的话之后,仍是有些不死心,在他看来,白清不过只是一介毛头小子,又能懂得些什么,准备再辩解些什么的时候,却被高全烨制止住了。
“那就算是照你所以说的,张大人是被人下毒而死,只是要让张大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毙命的话,毒性必然不小,那为何在场的其他三人都安然无恙,你认为又是何人下的毒?”高全烨严肃的看着白清,“我在这里告诉你一声,事关重大,要知道这位可是新任的鸿胪寺卿,刚刚从摩尼教当中归来,深受父皇的重视,你可不要肆意乱说话,虽然你我之间有私怨,但现在并不是去计较这些的时候!”
“四皇子殿下请放心,顾全大局、公私分明这些道理我还是知晓的!”见高全烨那一脸严肃的样子,白清也是正色说道,围着死者转了一圈之后,在知晓了死者的身份之后,白清脸上更是露出了一副恍然的神色,紧接着挂上了一丝自信的笑意,只是他自己不曾察觉到,此时他的表情,配上他那高高肿起的脸,显得分外的滑稽。
不过这个时候没有人还有心思去取笑白清,都用关注的眼神看着白清,只听见白清朗声说道:“刚刚在得知死者的身份之后,我对于自己的判断更加的笃定,这位大人就是被人毒死的!至于其中的原因,我一一为大家解答!”
“首先,大家都应该知道这两天汴梁城里有些风声鹤唳的吧,究其原因就是有摩尼教的奸细混入到这汴梁当中,并且制造事端,联想到这位大人之前在摩尼教当中的经历,被人杀死在这里也是在意料当中,下手的也不是别人,就是那些摩尼教混进来的奸细!”
“至于这些奸细们下毒的方式,我之前也说过,下毒并不一定非得要让死者喝下去才算,有很多方式,譬如利用无色无味的气体,据我所知,西夏国就有一种名为‘悲酥清风’的**,便是这种无色无味,虽然对于这位大人中的是何种**,我并不知晓,但是众所周知,摩尼教起源于西域一带,能够有什么我们所不知晓的毒也并不稀奇!”
白清说了两点,在场的人大都暗暗点点头,只有高全武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而且我能够断定,下毒的人,就在这三人当中!”白清不等众人说什么,直接又是抛出一颗重磅炸弹。
“什么?不可能,我们怎么可能是下毒的人呢,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我和师傅二人可都是这大相国寺的僧人,这在鸿胪寺都是登记在册的,而另外一个女菩萨不过是一个普通妇人,更没可能行那下毒之事!冤枉啊!”白清的话音刚落,那个年轻的僧人首先大喊了起来,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他的师傅,也就是那位年长的僧人,则是闭着眼睛一言不发,似乎仍在默默的给死者念经超度,那中年妇人则是吓得瑟瑟发抖了起来,嘴中分辩一般的大喊着:“不是我啊,不是我啊!”
看到三个人的举动,白清的嘴角微微翘起,然后走到那位年长的僧人身边,对着他轻声说道:“这位大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这位娘子今天上的香,是你们大相国寺的吗?”
似乎是回想了一番之后,那位僧人才摇头道:“这支香非是我大相国寺所有,而是这位女菩萨自己带来点上的,老衲观这位女菩萨并非是什么富贵之家,像她这样自己带香来的并不少见,可是施主觉得有何不妥?”
“这就很明显了,下毒之人不是别人,就是你!”白清听到僧人的回答之后,更是笃定了自己心中的判断,指着那个中年妇人一脸坚定的说道。
白清的话一说出口,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的都集中在了那个妇女的身上,看到那妇女仿佛受了天大冤枉一般的神色,心中几乎都同时响起了一个声音:“这样一个老实巴交的妇人是凶手?怎么可能!”
“白清,你可不要乱讲啊,这种事可是需要证据的,再说,你看这位娘子一看就是忠厚老实的人,再说了,那两位师傅也说,今天这位娘子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就算是怀疑谁你也不能怀疑她啊,看她的样子,哪是什么能接触**的人,她应该是最没有嫌疑的吧!”高全颎首先将自己的怀疑说出口。
“看起来最没有嫌疑的人,往往就是最有嫌疑的!”白清捏着自己的下巴,淡然的说道。
“就算是按照你说的,凶手放的毒是那种无色无味的毒气,但是为什么我们站在这里都没事?为什么他们和死者几乎都在一起,但是恰恰只有死者中毒?我看,就是你在那里胡说八道”高全武也是在后面随声附和。
白清笑了笑,并没有理会高全武的挑衅,直接开口说道:“道理很简单,因为凶手不是对死者一个人下毒,而是对所有人都下了毒!”
“不可能,要是对所有人都下毒的话,为什么他们都没有事!”高全武冷笑一声,跳出来指着僧人和中年妇女大声说道。
三番五次的被人打断,白清不由得也是有些恼怒起来,对着高全武不客气的说道:“六皇子殿下,如果您没能力找出凶手来的话,就麻烦你闭嘴!”顿了一顿,这才稍微平复了一下有些激动的心情,继续自己的推理:“这位大人中毒而死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在所有人都中毒的情况下,只有他自己没有及时用到解药,所以就只有他死了!”
见到又有人准备发问,白清却不给他们打断自己的机会了,看着那中年妇人说道:“从进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哪里有些不对劲,后来直到刚刚四皇子点出这位大人的身份,我才恍然,原来就是你身上不对劲,你明明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但是身上却有很多违和之处,首先便是你身上的这股淡淡的香味,一个过着穷苦日子的的普通妇人,身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香味?唯一的解释便是你出身富贵,但是却要不得不扮作普通妇人,而这身衣服上的汗酸味是你无法忍受的,所以你拼命的想要用香味来让自己好受一些,另外你身上的中衣,实在是太白了,根本不符合一个整天劳作的妇人的身份,听说南方摩尼教的人就喜穿白色衣服,最后一点,你不觉得一个妇道人家,看起来很寒酸,但是脚上却穿着一双软底靴子很不符合常理吗?唯一的解释就是你不仅出身富贵,而且身手很不错!”
听着白清的分析,众人不由得有种醍醐灌顶的明悟,然后又听到白清继续娓娓道来:“你们潜伏在这汴梁,本来这几天城中对你们搜捕力度很强,之所以要杀掉死者,是因为他知道了你们太多的秘密,你们不得不铤而走险是吧,我虽然不清楚你具体用的是什么毒,不过大概应该是那根你带来供奉时点燃的檀香吧,而且如果我没判断错,你身上的那股香气,除了是要驱除那让你忍受不了的汗酸味之外,应该还是那毒气的解药吧,只不过份量太少,只能暂时延缓毒性发作而已,好让一直在你身边念经的两位僧人,闻到香味后也能支持到在你看到死者暴毙之后,将手中其实装满了解药的莲花灯洒在地上,彻底驱散掉檀香里散发出来的毒气,不知道我说的是也不是,这位摩尼教的娘子……”
第24章 被挟持
“我说的没错吧,这位摩尼教的娘子”白清对着那个妇人说道。
听到白清的分析之后,那妇人低着头一直没有做声,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刚才脸上的那些慌张或者是惊奇、冤枉的神色都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脸遮掩不住的苦笑:“这汴梁城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啊,没想到居然这么快便被人看破了!”说完,她不慌不忙的站直了身子,原本脸上那惊恐的面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从容:“没错,我便是圣公座下!”
方腊利用摩尼教造反之后,聚众百万,攻占六州五十二县,自称为“圣公”,年号“永乐”,而这些摩尼教徒在进入汴梁之后,原打算刺杀即将南征的澹台龙舞和童贯,两次计划皆失败之后,由于汴梁城戒严,他们全都在汴梁潜伏了下来,后来得到了从总教传来的孙寅虎叛逃的消息,由于孙寅虎掌握的东西太过于重要,他们不得不铤而走险,设计了这场毒杀,要不是白清有着超越千年的智慧与洞察力,他们的设计在这个时代堪称天衣无缝,不过说实在的,白清之所以能够娶澹台龙舞,还得好好感谢这些摩尼教徒们,要不是他们混进高全颎府上在宴会中下了春药,白清和澹台龙舞也根本不可能有所交集。
在听到女子自曝身份之后,高全烨等人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他们都知道这些摩尼教徒全都是被方腊洗脑了的疯子,什么样的事都有可能做出来,而那些羽林卫的士兵们,也是纷纷的挡在几位皇子面前。
“你是何人?在摩尼教当中所任何职?能够策划设下这样的杀局,你的身份应该不低吧!”高全烨此时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睿智模样,对着那妇人沉声说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是圣公的女儿、明教圣女方金芝!”妇女掷地有声的答道,对于自己的身份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只是看她的神情,虽然一副软弱无力的弱妇人形象,但她却好像对将她包围起来的那些羽林卫士兵视而不见,看起来有些有恃无恐的样子,白清心中大感奇怪。
“原来是‘金芝公主’!”高全烨与高全颎对视一眼,不由得大为兴奋,没想到今天居然逮到一条大鱼,要知道方腊这几年的动作有些大,现在朝廷在灭掉北辽之后已经准备腾出手来好好收拾收拾这些搞风搞雨的小势力们,如果今天能够把方腊唯一的女儿给抓住的话,那简直可以说是大功一件啊,想到这里,高全烨与高全颎不由得在心中对揭开这一切的白清有了一丝感激,要不是他,这条大鱼多半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而高全武显然也能够想到这一点,他的眼睛当中闪过一丝兴奋的神色,假如能够抓住这位金芝公主,那么在父皇眼里自己肯定能够大大的加上一分,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将那金芝公主给抓住。
“啊!”一声惨叫声忽然打破了场中宁静,众人听到声音下意识的朝着那里看过去,见一个羽林卫的士兵惨叫着摔倒在地,脖子上飚射而出的鲜血就如同喷泉一般,正在众人有些不明所以的时候,几声“保护公主!”的声音在周围此起彼伏的出现,原本一些在周围人群里围观的人,忽然掏出了兵刃,对着挡在自己身前的羽林卫士兵们疯狂砍杀着,那些普通的百姓们哪里见过如此鲜血狂飙的场面,不由得四散奔逃起来,人群互相拥挤着,生怕连累到自己身上,甚至不少人都被迫朝着皇子们的方向涌过去,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
“不要管那些人,先把方金芝给我拿下!”看到场面已经有些失控,高全烨大声的朝着自己身边的士兵们喊着,同时努力的维持着身形,不过他感觉自己就如同风浪当中的小舟一般,而那些羽林卫们,则是死死的在他们周围保护着他们不受冲击,同时防止有人浑水摸鱼。
而高全武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早在人群开始逃散的时候,他就已经大吼一声朝着方金芝的方向冲过去。
不过方金芝早有准备,看到自己的手下们一动手,她就已经飞快的朝着自己手下的方向奔过去,双手更是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双分水峨嵋刺,在人群当中居然无往不利,只是正当她快要跟手下教众们合到一处时,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暴喝:“贼女子,哪里走!”回头一看,却见高全武如同猛虎一般的朝着自己扑过来。
方腊竖起反旗之后,就大肆在汴梁城中派遣探子,所以他们对于大齐的一些上层人士的情况到也算是了解,方金芝认出眼前扑过来的人,便是勇武过人的六皇子高全武,她自忖不是这位嗜武成痴的皇子的对手,有心想逃,但是这一耽搁,前面却是扑过来两个士兵,意图想要生擒她,她不得不先转身招架高全武。
“公主,快走!”不远处响起一声暴喝,紧接着“嗡”的一声,三支羽箭凌空飞来,直奔跃在空中的高全武而去,箭矢上面泛着淡淡的银光,赫然附着一层罡劲。
高全武虽然冷哼一声,但是也不敢托大,从箭矢飞行的速度之快就能判断出威力绝对不会太小,他微微一侧身,闪过第一支,紧接着大吼一声,拳头上隐隐布着一层荧光,狠狠的朝着第二只箭的侧面轰过去,径直将箭打在一边,然后一扭头,张开嘴巴,将第三只射来的箭矢咬住,然后落回到地面上,将箭矢吐出,然后捂着自己略有些发麻的牙齿苦笑不已:没想到这支箭的力量如此之大,差点将他的门牙给崩掉,早知道就不耍帅了。
而高全武的目标方金芝,在听到那声暴喝的时候便心领神会,转身将峨眉刺刺进扑过来的两个士兵咽喉,然后游鱼一般的钻进了人群当中。
方金芝正在混乱的人群当中游走着,忽然撞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定睛一看,好嘛,正是刚刚揭穿了她们布局的那个年轻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娇叱一声,一把揪住了白清的脖子,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要不是他,自己的身份和踪迹也不会在这里暴露,她原本想要一下子结果了白清,但是现在逃走要紧,于是她一把将峨眉刺顶在白清的咽喉处,低低的说了一声“跟我走!”然后拉着白清匆忙的逃着。
要说白清也是有够倒霉的,刚刚客串了一把名侦探的瘾,结果混乱开始的时候,他和花荣居然被混乱的人流给冲散了,正准备跟着周围的人离开这里,却不曾想被那恶妇人给碰上,他一颗心顿时跌倒了谷底。
方金芝擒着白清,很快和她手下的教众们汇合到一处,然后准备离开,然而到了这个时候,人群都已经四下里逃散的差不多了,眼尖的高全颎一下子看到了她们这一片醒目的目标,只不过这个时候,方金芝已经距离他们有了好一段距离。
“追!”今天既然发现了,岂能让她们再逃掉,高全颎急忙拉了一把高全烨,招呼人朝着方金芝的方向追过去,不过这个时候他们也都发现了被方金芝胁迫着的白清,高全烨与高全武顿时下意识的在心中祈祷,赶紧让这个恶婆娘将那个小子给宰了吧!
方金芝这边的队伍大约十三四人的样子,边战边退来到了大相国寺的角落的围墙处,其中有几个人已经攀爬到了墙头,看起来准备跳墙离开。
“快,追上去,不要走了一个人!”看到对方就快要溜走了,三位皇子不由得大急,这个时候高全烨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埋怨高全武为何没有调来弓箭手,不过没想到对方那几个人不但个个武艺高强,其中居然还有一名神射手,几乎箭无虚发,不时的有士兵咽喉中箭倒在地上,任凭是五军之一禁卫军中的羽林卫的士兵,也不由得有些胆寒,踌躇着不敢轻易往上冲。
“给我上去!”方金芝的两支分水峨眉刺,一支顶在白清的后心,一支顶在他的咽喉,冷声说着,不过这金芝公主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小了,容貌也不过寻常之姿,但是声音到是蛮好听的,有种吴侬软语的感觉,都这个时候了,白清还有心思在心中感慨这些。
看了一眼这有些高大的城墙,白清给了身边方金芝一个无奈的眼神,好吧,你们这些武功高手个个飞檐走壁的,纵身一跃爬上去自然不在话下,但是对他这种毫无武艺的人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
方金芝见白清迟迟不肯上去,只是一脸无语的神色盯着自己,这才明白眼前这个坏了自己事情的小子居然毫无武功根底,冷哼一声,然后提住他的衣领,准备带着他跃上去,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上面大喊了一声:“公主小心!”
方金芝还不等反应过来,右臂上已经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一支短小的箭矢正扎在她的小臂之上,鲜血洇红了衣袖,让她瞬间使不上力气。
白清急忙朝身后看去,见花荣站在不远处的身后,手上还拿着一张看起来很精致小巧的弓,朝着自己这边射着箭。
“公主快走!”上面那个射箭的汉子一箭将花荣射向方金芝的箭矢在空中射偏,他自然瞧得出来花荣也是箭中高手,有心想要和对方较量一番箭技,但显然现在不是时候,只是对着方金芝焦急的喊道。
“把他带走!就是这个小子坏了我们好事,不能简单的放过他!”方金芝冷哼一声,收起峨眉刺,左手从后面抓住白清的衣领,运气一纵身,便高高跃起,接着上面有教众将她的手抓住后拽上去,胁迫着白清很快便消失在墙上。
而当高全烨等人追过去的时候,那些人早已经带着白清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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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铁面白姬
“我说这位姐姐,我刚才就是图个一时口快,没别的意思,要不放了我可好!”
白清脸上带着无邪的笑容,卖萌般的对着身后的方金芝说道。
被一众邪教组织成员簇拥着,逃也似的在汴梁城的大街小巷当中飞奔,虽然在逃出大相国寺之后他们便四散开来,但或许是因为方金芝的身份太过于重要,她的身边依旧还有五六个人的样子,其中那个射箭高手也在其中,而且方金芝的目光寸步不离白清,让白清绝了逃走的心思,一时间在心中对方才自己一时图个嘴快而后悔不已。
“哼,想得倒美,一会儿等把那些齐狗甩开,有你好看的!”方金芝恶狠狠的对着白清说道,不过一个中年妇人却有着这样一口吴侬软语的嗓音,实在是充满了违和感。
“而且,你一个大男人,收起你那套可怜的样子来,真是让人瞧不起!”方金芝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显然,她并不吃白清装可怜的那一套。
眼看着计划失败,白清也将脸上的贱笑收起来,低着脑袋不再说话,飞快的在脑子当中思考起脱身的办法来。
演义里面不是说金芝公主温柔善良吗,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呢,简直就是个恶婆娘,想办法的同时,白清还在心中暗自嘀咕。
“怎么样?”正在这个时候,一个教众匆匆跑过来,方金芝急忙开口问道。
“启禀公主,已经打探明白了,现在城门还没有戒严,咱们现在就抓紧时间出城的话还来的及!”那教众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喘息后说道。
“那好,抓紧时间出城,汴梁的据点暂时先放弃吧,能够杀掉孙寅虎这个叛徒也算是值得了,等以后有机会再返回来!”方金芝也是个颇有决断的人,稍一考虑便下定了决心。说完,一拽白清的领子,继续拖着一脸无奈的白清朝着城门的方向而去。
若非这几天他身上发生的事很多,白清的心已经锻炼的十分坚强,他现在已经开始考虑如果他不见了,会不会被澹台龙舞当成逃婚而全城搜捕。
刚走了没多久,白清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与自己擦肩而过,正是自己未来的小姨子澹台龙月,此时她的手中正拿着三串不知道哪位穿越前辈发明的冰糖葫芦,一边吃着一边悠闲的在街上乱逛,从她脸上的笑意可以看出她对着酸酸甜甜的食物有多喜爱。
虽然这个小姨子有点不太待见自己,不过都这个时候了,白清哪里还会去计较这些,急忙对着澹台龙月大声的喊道:“小月,救我!”
似乎是听到了白清的声音,澹台龙月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等她确认了真的是白清之后,眼神当中顿时闪过一丝阴霾,似乎对于白清刚刚的那个称呼很是不满,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了异样,白清现在正被人胁迫着。
认识到了这一点之后,她立即转身朝着白清这边追来,而方金芝等人在白清开口的时候便如临大敌,见澹台龙月追上来,更是纷纷抽出了自己的兵刃。
正在白清心中庆幸自己有救了的时候,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他目瞪口呆,澹台龙月追上来之后,只是闲庭信步般的吊在他们身后,并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反而将手中的冰糖葫芦吃的更欢,而且为了打消方金芝她们的戒备心理,澹台龙舞摆摆手,淡漠的说道:“你们不用理我,我就是来看好戏的……”
话一出口,白清几乎要疯掉了,他对这个没有爱的世界彻底失望了,再望向澹台龙月,看到她那幸灾乐祸的模样,白清恨的咬牙切齿。
再向前逃了一段距离,又是一个白清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前面不远处,黑色的宫装,还有那在阳光下格外显眼的银白色及臀长发,正低头在路中央走着,手中还捧着一封茶饼,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
方金芝他们着急出城,自然一路上横冲直撞,眼看着便要来到那白发女子的身边,但是她仍旧是一副没有察觉的样子,白清生怕那些摩尼教的教众不懂得怜香惜玉,急忙对着那女子大声的喊道:“喂,快躲开啊!”
似乎是听到了白清的声音,那女子朝着这边看过来,看到一脸担心的白清,她的眼睛似乎动了动,想来也是认出了白清的模样,不过还不等白清再开口,耳边响起了的方金芝呵斥声:“不准说话!”然后继续粗暴的拖着白清向前赶路,在她们心中,这个白发的女子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威胁的样子。
看清楚方金芝顶在白清身上的那支分水峨嵋刺,女子的眼睛动了动,似乎明白了白清出现在这里并非出自他的意愿,只是当她跟擦肩而过的澹台龙月打了个照面的时候,看到澹台龙月那袖手旁观的模样,眼神当中闪过一丝不解。
“当街劫持,应该不是好人!”那女子用只是自己听到的声音呢喃了一句,然后抬起头来,远远望着已经超过她差不多一两百步的那些摩尼教众,缓缓向着身旁一伸手,看到她的举动,忽然从旁边的闪出来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彪形大汉,手中举着一把泛着银白色荧光的长弓,恭敬的递到她的手中,同时奉上满满的一壶箭,与寻常的羽箭不同,这些箭矢上铁杆的部分居多,比起寻常的木杆箭竹杆箭要重上不少。
长弓握在手中,那女子的气势几乎瞬间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看起来只是一个眉眼当中写满哀伤的弱女子,但是现在,却是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一般,向着四周毫不掩饰的泛着森森寒意,周围的那些人仿佛觉得气温忽然急速降下来,一种彻骨寒冷的感觉。
方金芝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蓦地回头,便看到了那女子缓缓张弓搭箭瞄准自己这边的模样,“小心!”方金芝急忙开口,可是还不等她说完,“呜”的一声,如同猛兽压抑的嚎叫一般,那是箭矢破开阻力后与空气摩擦所形成的气压声,声音又快又短,而伴随着声音的,是那支泛着耀眼白芒射来的铁箭,几乎只用了不到一个眨眼的时间,便穿越了百多米的距离,一个教众应声而倒,长长的箭矢自他的前胸贯穿而出,深深没入地面,赫然是将那人钉死在地上。
一击射死一个人,那白衣女子脸上表情不变,仿佛刚刚射死的,并不是一个生命一般,她慢条斯理的从壶中再次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动作带着无比的美感,眼睛只是微微一眯便瞬间射出,顿时又是一个教众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栽倒在地上。
顷刻之间便折了两个人,方金芝顿时大骇,就连她身边那个善射的汉子,也是一脸的凝重,他庞万春虽然人称“小养由基”,对自己的射术也是颇为自信,但是刚刚电光火石般就射杀两人,这份功力他自忖也做不到,更何况,对方用的乃是沉重的铁箭,难度不知道比他的竹杆羽箭要高多少,这个白衣女子,到底是谁?
等等,白色的头发……
方金芝与庞万春对视一眼,眼神当中都带着一丝凝重,一个名字几乎同时出现在两个人的脑海当中。
铁面白姬——狄笑白!
是了,能有这般无双射术的,除了那个幼年时因听闻祖父、父亲及两位叔父皆在与西夏横山一战当中战死而一夜白头,名将狄青现存的唯一后人,当今天下五军之一的西军骁骑宣武营统帅,常驻大齐之西,抵挡着来自西夏与吐蕃的骚扰入侵的上柱国、秦国公,神武大将军狄笑白之外,还能有谁?
狄笑白自家中长辈全部战死西疆之后,十几岁起便投身西疆战事,历经大小战事无数,硬生生打出了骁骑宣武营这支天下五军之一的威名,而因其在率领西军打仗时,与其先祖狄青一般以铁面具遮脸率先冲锋,故被称为“铁面白姬”。
如果是她的话,今天还真是糟糕了,方金芝心中“咯噔”一下,眼前的这个女子看似一副弱女子的样子,在战场上却是杀人如草芥,今天居然遇到她,麻烦了!
“放了他!”狄笑白的声音不大,听在方金芝等人的耳中却振聋发聩,声音当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冽,即使她没有明言,但是方金芝等人还是能领悟出来,她要救的,就是自己手中的这个年轻人。
看到狄笑白不过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却有如此大的威名,或许是激起了方金芝心中的那份不忿,她下意识的将还是一副目瞪口呆模样的白清揪过来挡在身前,倔强的与远处的狄笑白对视着,似乎是在向狄笑白挑衅:你要救的人还在我手里呢!
狄笑白脸上表情不变,只是缓缓的举起自己手中的长弓,然后慢条斯理的拉开,却没有放上任何箭矢,只是在她将弓弦拉开呈满月时,异状出现了,她的周围仿佛忽然形成一个旋转的光轮一般,同时这个光轮又似乎是由无数旋转游走着的彗星形成,一条条飘带般的光华不停的凭空喷涌而出,以惊人的速度汇聚到她手中的长弓之中,弓弦上,马上凝出了一只闪着耀眼光芒,如同白色晶石一般的光箭。
霎时之间,天地间突然换了一番景色,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那支白色光箭上散发出浩瀚的能量波动,就如惊涛骇浪一般向四面八方汹涌而去,恐怖的死亡气息在方金芝等人的心中浩荡而生。
呼!
弓弦一松,光箭带着璀璨的光芒,伴随着一阵汹涌的嘶吼声,嘶吼声震得大地剧烈颤动不已,沙土飞扬,刮起一股猛烈的狂风,直奔方金芝等人射了过去。
“千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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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平安脱困,耿直的六皇子
千幻!
这是神武大将军狄笑白手中长弓的名字!
同时也是她罡劲武技的名字。
那射出的一道光箭,在空中突然裂开,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逐渐裂成数百道的光芒,让人眼花缭乱,嗖嗖嗖如流星赶月,虽是光箭,却能听见强劲的破空气流声,飕飕飕,铺天盖地的朝着方金芝所在的地方覆盖过去,而且更恐怖的是,每一道光箭都比刚刚射出的铁箭,威力足足大上数倍。这数百道标枪一般粗细的巨大白芒,光这铺天盖地的气势就足以让人心悸!
“不好!”方金芝与庞万春脸色也是一变,庞万春赶紧扯住方金芝,顾不上那里的白清和身边的其他教众,极其不雅观的滚到一边。
轰轰轰轰轰!!
数百道带着丝丝毁灭气息白色光箭,犹如惊天巨雷炸开一般,覆盖了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一时间仿佛震的是山崩地裂,大地摇晃。
尘土很快消散而去,白清如同呆了一般,张大了嘴巴站在原地,而原本他周围的那些摩尼教教众,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虽然身上没有留出半分血迹的样子,但是一个个睁大了眼睛,已经没了活着的气息。
不过一击,便击杀了除白清外的其他人,铁面白姬,恐怖如斯,而白清显然也没有料到,昨天下午和他一起安静喝茶的软妹子,居然是个如此的猛人,他本以为号称“小李广”的花荣,射术已经算是出神入化了,但是狄笑白刚刚露的那一手,却甩出了花荣八条街不止。
这一刻,白清觉得自己的三观被颠覆了,只留他在风中凌乱不已……
“那个女人!”看着自己手下的教众们躺了一地,趴在一张桌子后面的方金芝睚眦欲裂,目光狠狠的瞪着不远处的狄笑白,双眼当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公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可是千金之躯,先出城再说啊!”庞万春一把拉住想要冲出去跟狄笑白拼命的金芝公主,焦急的劝道,在他的心中,只要金芝公主别出什么事情,就算是手下教众死光了,代价也是值得的。
方金芝不是傻子,知道如果自己落在齐军手里的话,会给自己父皇的大业带来无穷尽的麻烦,所以她也只能恨恨的朝着地面捶了一拳,然后咬牙掉头离开,此时她们得抓紧时间出城,至于白清什么的,已经顾不得了!
不过在临走的时候,方金芝还是恨恨的瞪了一眼不远处的白清,今天要不是这个家伙,也不会遇到这么多的麻烦事,一时间,她恨死了白清。
不过白清这个时候已经无暇再去管方金芝怎么想了,他飞快的跑到狄笑白身边,看着狄笑白缓缓的放下手中的千幻,又恢复到那副软妹子的柔弱形象,尤其是她那仿佛睁不开一般朦胧的眼睛,上面总是带着的那抹化不开的哀怨,着实让人心疼不已。
或许是因为刚刚消耗了气力,她的喘息略微有些粗重,不过那胸前高耸的此起彼伏,在这个时候更是直接能够秒杀所有人的目光。
“你怎么会……”方金芝等人虽然清楚,但是白清却并不知晓狄笑白的大名,他指着狄笑白手中的长弓,惊讶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还真是爱多管闲事呢,一场好戏没得看了~”旁边传来澹台龙月略带一丝埋怨的声音,显然她对于狄笑白刚刚出手将白清救出来的结局失望不已,澹台家与狄家同为汴梁城将门勋贵,两人的年纪又相差不多,对于狄笑白,她倒是熟悉的紧。
狄笑白听到澹台龙月的话,转过头去,看着发狠般咬着手中糖葫芦的澹台龙月,她那张精致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仿佛澹台龙月刚刚指责的,根本不是她一般,而澹台龙月自然对她的性格知根知底,也不再自讨没趣的跟她搭话,既然没有热闹看了,她也懒得再看见白清,直接转身就离开了,连招呼都没有打一个。
“快!快!快!”有句话叫做警察往往总是最后一个到场的,搁在这里也没说错,现在白清已经脱困的时候,一阵喧闹的声音才从远处传来,紧接着,一大波的士兵们出现在视野当中,为首的是高全武,花荣紧随其后,而高全烨、高全颎则是远远的跟在后面。
到了白清跟前,看到白清居然完好无恙的站在街上,他们一时间有些发愣,但是很快便看到了白清身边的狄笑白,高全武等人顿时明白定然是狄笑白出手救出了白清,于是高全武一挥手,示意麾下士兵们继续抓捕方金芝等人,而他则是大步迈向狄笑白。
“想不到今天居然在这里有幸见到狄大将军,只是不知道大将军何时回京的?”
“狄……大将军?!”看到高全武刚刚明显是对身边的白发女子说话,听他嘴里的称呼,这女人是个将军?
“见过六皇子殿下!”狄笑白只是微微对着高全武欠了欠身,示意行礼,一开口,就让白清感觉今天收到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原本总是见她不说话的样子,还差点以为人家是个哑巴,幸好没出丑。
狄笑白的语气当中带着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这让原本想要拉关系的高全武碰了个软钉子,虽然高全武凭借着北伐的功绩给自己在军中赢下了不小的威望,但狄笑白长期驻守西疆,与高全武未曾并肩作战过,相比而言,她倒觉得白清更熟悉一些。
没说两句的工夫,高全烨等人也是跟了上来,见到白清身边的狄笑白,纷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看起来狄笑白这次回京还是十分的低调,连这些消息灵通的皇子们居然都没有得到什么风声。
“你,很不错!”高全武打量了一番花荣,突然伸出手在他的右肩上拍了几下,只是没想到花荣那里前天刚被史进砸了一下,不由得让花荣下意识的吸了两口冷气。
刚刚花荣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尤其是露了一手惊艳绝伦的射术,和对方那个射箭高手来了一场撕逼大战,让他这个嗜武成痴的人看的十分过瘾,而且花荣为了白清敢向他这个皇子动手,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胆量,说明他十分的将义气,让高全武越看越是喜欢不已,恨不得直接让对方纳头便拜。
“今天本皇子就不追究你向我动手的罪过了,看你也是条汉子,当个小小的巡检有些屈才了,怎么样,有没有想法跟着我?”当着白清及高全烨等人的面,高全武毫不掩饰他对于花荣的欣赏,到是让高全烨和高全颎有些惊讶,虽然高全烨与高全颎对于花荣刚刚表现出来的那一手也是赞叹不已,同样有心想要招揽他,但他们的性格让他们不会像高全武那样直接的有些赤裸裸。。
没有因为对方得罪过自己就对他产生什么成见,反而毫不掩饰的对他进行招揽,这高全武虽然性格有些鲁莽,却也不失肚量,只不过在他看向白清的眼神当中,还是带着不怀好意,想来这夺妻之恨是暂时没法放下了。
“多谢六皇子殿下赏识,只是父母在,不远行,花某家中尚有老母幼妹需某照料,暂时还不想离家,有失六皇子美意,还望多多恕罪!”花荣犹豫了一下,还是婉拒了高全武的招揽。
“那好,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可以随时来找本皇子,本皇子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高全武哈哈一笑,丝毫没把花荣的拒绝放在心上,然后,他对高全烨、高全颎三人互相对视一眼。
眼看白清一直和狄笑白站在一起,高全烨等人也是有些拿捏不准他和狄笑白之间的关系,有一个澹台龙舞就已经难对付了,要是再和狄笑白扯上什么关系,显然今天再想和白清“交流交流”已经不太现实,所以高全烨高全武等人只是客气的和狄笑白寒暄了两句,就不再理会白清,继续追击方金芝一行人去了。
自始至终,任凭这些皇子们来去,狄笑白的表情从未变过,就连白清都怀疑,是不是她天生就只有这一副表情,喜怒哀乐从来都没有在她脸上见到过,刚准备开口说什么,却见狄笑白冲着他微微一点头,然后拿着那封茶饼转身向前走开了,只留下了一脸纳闷的白清。
“白兄,刚刚没伤到你吧!”看到所有人都离开了,花荣这才有机会对着白清开口问道。
见花荣一脸的紧张神色,白清心中隐隐的有一丝感动,尤其是他前日刚刚伤了右臂,今天就不顾伤势射箭救他,他赶紧深深做了一个揖:“今日有劳花兄出手相助了,感激不尽!”
“哪里哪里,今天幸亏狄大将军出手相助,而我哪里帮上什么!”花荣摆了摆手,总的来说他还是很爽直的一个汉子,有什么说什么,没半点邀功的心思。
只是听到花荣也说起什么“狄大将军”,刚好勾起了白清的疑问,对着花荣道:“花兄,不知道你刚刚说的狄大将军指的是……”
“你不会不认识她吧?!”看到白清明显不似作伪的表情,花荣不由得惊讶不已,没想到白清居然不知道狄笑白的身份:“那你可曾听说过四神战姬?”
“四神战姬?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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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四神战姬
“这个,也不曾听说……”见花荣一脸看乡下人的表情,白清不由得为自己的孤陋寡闻而深感羞愧。
“好吧好吧,这所谓的四神战姬,指的是有四位在军中堪称战神一般,而且又容貌无双的女子,你非军中之人,没听说过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花荣对着白清开始进行科普。
与历史上同时期的宋朝“重文抑武”不同,因为大齐几乎一直都在与周边发生着战争,所以大齐的武将在朝中的地位是非常之高的,而在大齐国内,除了驻守在各地的地方军之外,共有东西南北中五支最精锐的军队。
其一为东军神武麒麟卫,号称大齐第一战力,最著名的便是其中以“墨麒麟”为名的玄甲重骑。麒麟卫在这一百五十多年的岁月当中,为大齐东征西讨,立下无数汗马功劳,而几乎世袭统领麒麟卫的澹台家族,更是钦定世袭镇国国公,与皇家联姻无数,圣眷长盛不衰,号称“得东军者得天下”,主帅是人称“无双麒麟姬”的澹台龙舞,也就是白清那位先上船后补票的未婚妻。
西军骁骑宣武营,常驻大齐之西,抵挡着来自西夏与吐蕃的骚扰入侵,常年的战争洗礼以及恶劣的自然环境,让这支军队的战力十分顽强,主帅上柱国、秦国公,神武大将军狄笑白,因其在率领西军打仗时,与其先祖狄青一般以铁面具遮脸率先冲锋,再加上满头银白色长发,故被称为“铁面白姬”。
南军镇蛮背嵬军,常驻大齐南方,威吓着南方的大理等小国以及诸多蛮族,因士兵多为南人,单兵战斗力一般并不出众,但是纪律却异常严明,尤其是主帅怀宁候、归德大将军岳菲岳舞沐通晓兵书,善于用智,乃是不可多得的一名智勇双全的将领,人称“神智妖姬”。
北军虎狼骑,清一色的骑兵编制,常年与游牧民族进行入侵与反入侵的战斗,骁勇善战,狠厉无比,崇尚草原狼道,其主帅太原候、领军大将军高歌行据说从小为狼群所养大,后来因屡立战功被官家赐予国姓高名歌行,平日极喜穿着红色盔甲,人称“赤甲凶姬”。
中军建威禁卫军,乃是拱卫帝都及皇家的卫戍部队,主帅为杨家将的后人杨再兴,勇猛过人,只是因禁卫军常驻京城,已经数十年没有经历过战事,所以虽然名列五军之一,平日里却少有人提及。
澹台龙舞、狄笑白、岳菲、高歌行这四位容貌出众,武力更出众的奇女子,也被人合称为“四神战姬”。
与此同时,封丘门澹台府。
澹台龙舞正在书房当中写着喜帖。
不知道从何时起,新人们流行起婚礼前给亲戚朋友们赠送喜帖的风俗。
澹台龙舞对于自己的这场婚事还是十分重视的,婚礼前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在紧锣密鼓的筹备当中,而喜帖则是由她亲自书写,用以表达其重视。
她随手抄起一张印好的底稿,开始书写,只是在新郎一栏当中,她下意识的写了一个“高”字,刚一写完,她便醒悟了过来,愣愣的看着自己丫丫电子书那个刺眼的高字,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吱呀”一声,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澹台龙舞抬起头来,见澹台龙月手中拿着一根冰糖葫芦,边吃边从外面迈步走进来。
“呦,写喜帖呢!”澹台龙月看着坐在桌后的澹台龙舞,打了个招呼说道。
“有什么事吗?”澹台龙舞没有接话,只是看着自己的妹妹说道,她很清楚自己这个妹妹一向跟自己合不来,没事的话是绝对不可能主动来书房找自己的。
澹台龙月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踱着不来到旁边的椅子上,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下,然后斜着脑袋看着自己姐姐那一本正经的样子。
说真的,澹台龙月最讨厌的就是澹台龙舞这总是一副认真的模样,有时候她真的恨不得把那张一本正经的脸给撕掉。
她咬下来一个山楂球,然后赌气般的狠狠的咬着,似乎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而澹台龙舞看到她的举动,并没有出声催促,只是静静的等着她开口。
澹台龙月没有澹台龙舞那么好的耐心,见澹台龙舞并不开口,她顿时有些不耐烦了,翻了翻白眼,漫不经心的对着澹台龙舞说道:“白清被摩尼教的人抓走了,就在刚才,我亲眼见到的!”
“啪!”澹台龙月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脆响,赫然是澹台龙舞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下意识的将手中握着的那支上好湖笔给捏碎了,竹片迸的满桌都是。
“你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还施施然的回来,坐在我面前跟我说这些!”澹台龙舞的脸阴沉的有些可怕,感觉像是一头亮出了獠牙的凶兽一般。
“就算你再看不起他,他也是我澹台龙舞的未婚夫婿,是你澹台龙月的未来姐夫,你针对我也就罢了,居然还连他都算计,澹台龙月,你好的很!”澹台龙舞的拳头攥的咯吱响,似乎已经无比愤怒了。
“我这不是在帮你么!”澹台龙月见澹台龙舞生气的样子,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再说,我记得你的未婚夫婿,不姓高呀!”说话的时候,澹台龙月的眼睛微微扬起,似乎是很认真的样子——她完全就是在挑拨澹台龙舞的怒火。
“够了!”澹台龙舞怒斥一声,然后猛地站起身来,大跨步的走到墙边,从墙上取下一把硕大的兵刃,就朝着门口快步走去。
“不用忙活了,也算他运气好,我正跟在后面看热闹呢,正好碰见狄笑白那个冰块儿,不知道他两人是如何认识的,居然让狄笑白出手,把他给救出来了!”眼看着澹台龙舞快到门口,澹台龙月这才懒洋洋的说道。
澹台龙舞的身形一下子定住,然后转过身来,不紧不慢的重新将兵刃挂在墙上,再次回到座位上座下,刚刚的愤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平淡神色,好像根本没有为澹台龙月的戏耍而感觉到生气。
预料当中的暴跳如雷没有见到,澹台龙月不由得有些失望,她站起身来,毫不顾忌形象的拍拍屁股:“好啦,话我传到了,我就先回自己屋了,你是大忙人,我就不打扰了!”向着门口走去,只是走到门边的时候,她又突然顿了一下:“明明心中不想,这又是何必呢!”说完,径直出了房门。
澹台龙舞没有去管澹台龙月的离开,她只是一脸沉默的看着底稿上那个刺眼的“高”字,看不出心里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才把那张底稿拾起来,团成一团,扔进了脚边的檀木篓。
四神战姬……
与花荣在驿站分别,同时挽留他,留在汴梁参加完自己的婚礼之后再走,白清这才开始在心中消化刚刚从花荣那里得来的消息,他想不到自己的未婚妻澹台龙舞居然是个这样有名的人物,更想不到昨天那个和他一起喝茶赏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俏女子,居然会是与澹台龙舞不分伯仲的帝国大将军,当然品级上要比澹台龙舞差了一筹,毕竟无论是家世还是军功,她比澹台龙舞都要逊色几分,但是这一些并不能抹杀她的身份给白清带来的巨大冲击。
清楚了对方那非凡的身份,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在一起愉快的喝茶了,好不容易认识一个人,居然是那样一个几乎高不可攀的人物,白清心中有些沮丧。
经过今天上午遭遇的种种,白清已然没有了继续逛下去的心思,很快便回到了澹台府上,看了下时间,差不多快到午时了,回来刚刚好赶上吃午饭的时间,说实在的,现在全澹台府上下都是一副忙碌的样子,到是他,整天闲的要命,时间长了,他自己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得劲,再这样整天吃饱了闲的没事干到处闲逛的话,快憋出毛病来了,所以他打算趁着还没开饭之前的这段时间,去找这两天总是对他避而不见的澹台龙舞说道说道。
刚刚走到后院,就看到院子里那棵柳树之下的大圆桌上,两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坐在那里对弈,其中一个正是澹台老爷子,另外一个穿着大红色袍子,外面搭着一件黑色大氅,看起来应该是没见过,模样很是陌生。似乎是听到了白清的脚步声,老爷子抬起头来,认出站在不远处的白清的身影,眼睛亮了一下,伸出胳膊对着白清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白清赶紧小跑着来到老爷子身边,老爷子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对着对面那个带着一脸不怒自威神色的老头开口说道:“官家,才说起这小子,他就过来了,这便是小舞的未婚夫婿白清!”说完,又转过脸来,朝着白清催促道:“你这小子,还不快来见过官家!”
官家?不就是皇帝么?白清略一思索,然后脸上出现了惊讶的神色,眼前这个看起来很威严的老头,居然就是当今皇帝高藏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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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初见大齐官家
“你就是白清?”
这是大齐皇帝高藏昊对白清说的第一句话。
“看你这灰头土脸的模样,这是和谁动手了!”
这是高藏昊对白清说的第二句话。
白清偷偷打量着高藏昊,说实在的,他长得一点都不像一个五十五岁的老人,如果不是白清事先知道的话,在白清的眼中,他和将近八十岁的澹台老爷子在外表上看起来不会有多大的差别,看来皇帝这份职业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在位四十多年,让这个一脸威严的老人好像有些疲惫了,这也是为什么那些皇子们一个个明争暗斗逐渐升级的原因,眼看着官家一天天变老,但是东宫之位却一直悬而未决,此时对他们来说,不成功便成仁。
跟总是脸上带笑的澹台老爷子不同,站在高藏昊的面前,白清总是有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感觉,生怕惊动了他,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王霸之气吧。
“怎么,今天你这是跟谁动手了?”这个时候,澹台老爷子似乎也是看到了白清那有些狼狈的模样,尤其是他那高高肿起的左脸,就如同小馒头一般,很是惹眼,想不到第一次见官家就是这样一副狼狈的样子,不过老爷子倒是出奇的没有生气,只是眼神当中却是带了一丝责备的神色。
听出老爷子话语当中的不快之色,白清心中直喊冤枉,他今天只是想要和花荣好好联络一下感情,逛逛这汴梁城尽尽地主之谊罢了,谁会想到那些不讲理的皇子们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他放弃和澹台龙舞的婚事,不过他自然不好说出来,毕竟是当着人家爹的面,哪能打小报告。
“怎么,敢和皇子动手,现在却不敢承认了?那你动手时的胆子现在跑哪里去了?”澹台老爷子的话一出口,白清心中猛地一跳,这件事才发生多久,这……他们就知道了?白清第一次在心中审视起澹台家的实力。
而高藏昊也不说话,只是用饶有兴致的眼神看着白清,想看看他怎么说,今天宫里太多的烦心事让他心生烦躁,继而想起澹台淑妃说起的澹台龙舞不日将要成亲一事,要知道他对澹台龙舞可是关爱的紧,对她突然要如此仓促的成亲有些不解,而且他的未婚夫婿居然都不是自己儿子当中的哪一个,而是一个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名字,据说身份还有些贫贱,顿时来了兴致,索性到老爷子这里随意走走,手谈几局放松放松,刚坐了没一会儿,就收到禀告,说是白清与几位皇子打起来了。
一个青(大雾)楼里的小厮,敢于向一个皇子动手,是不怕死的愣头青呢还是胆识过人?再加上对老爷子的旁敲侧击当中,老爷子对于这个未来的孙女婿似乎也是赏识不已,让他对白清的兴致更加浓烈了起来。
只是在第一眼见到白清之后,高藏昊心中隐隐的有些失望,在他的眼中,白清既不器宇轩昂,也看不出有什么才华横溢的模样,完全就是一个普通人,这样人怎么能迎娶他的帝国上将军,跟大多数人一样,高藏昊第一个印象便是想要皱眉。
但是做皇帝久了,他深知看人并不能光凭第一印象去判断,就像刚刚禀告的那样,如果这个小子不是个愣头青的话,有胆识,倒也算是个青年才俊,所以高藏昊不动声色,继续跟老爷子下着棋。
而老爷子似乎也没有继续说话的打算,两个人仿佛完全把白清忘掉一般,你来我往的下的不亦乐乎,而白清知道这个时候言多必失,既然没出声让自己离开,所以只是矗立在老爷子身边,看着两人飞快的落子,脸上没有任何不耐或者说不安的样子。
一个小人物,见到自己还能这样保持一份平常心,高藏昊对白清高看了几眼,他可是很清楚自己当了四十年的天子,一举一动给别人心里的压迫感着实不小。
“老泰山,这行军打仗朕或许不如你,可是要谈着谋略,朕可自认为要胜你三分啊!”高藏昊对着老爷子笑着说道。
“陛下乃是天子,自然是人中龙凤,胸有成竹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有些时候,还是不能光着眼于大局啊!须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啊”老爷子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然后飞快的放下一记黑子,棋盘之上有一小片区域已经对白子快要形成合围之势。
“疥藓之疾,不足为虑,还是先把大的威胁消除,再腾出手来慢慢填子也来得及!”说话的同时,他看了一眼老爷子落子之处,心中默默计算了一下,然后将白子落在外围,来了一记明显的“耍大龙”。
“你可别小看这几个子,我可是要屠你的大龙啊!”老爷子看了一眼高藏昊,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点了一个黑子,似乎对高藏昊的大龙有了合围之势。
“土崩瓦狗尔!”高藏昊脸上的神色不变,似乎根本就没有过多的考虑,下了一个白子,不光破了老爷子屠杀大龙之势不说,反而吃掉了老爷子一小片黑子,这还不算,白子的局势一下子明朗了起来,反倒是老爷子陷入了颓势。
不过白清对于围棋可谓是十窍通了九窍,不过他虽然不懂,却不会乱说话,依旧耐心的倾听着两个人高深莫测般的对话,对方既然没有避讳他,自然他也是可以听的。
“白清,你怎么看?”正在白清凝神看着两人下棋的时候,高藏昊却是突然转过脸来看着他,冷不丁的开口问道。
白清让高藏昊突如其来的发问给弄的愣了一下,转过脸去看了一眼老爷子,见他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笑眯眯的样子,不由得心中大定,略微一思索刚刚两个人的对话,似乎是隐含着对周边各国和国内造反一事啊。
这两个老头儿,说话都不这么直爽,白清心中暗自腹诽不已。
刚刚过去的十月份,大齐与金国一起攻破了辽国都城上京,辽国灭亡,能够灭掉这样一个曾经辉煌的强国,可以说高藏昊已经在这个时空的历史上写下了重重的一笔,这也是他平生引以为傲的一件大事。
“围棋一道,小民不敢欺瞒,实不擅长!”白清一开口,高藏昊略微皱起眉头,要知道,这围棋乃是上流社会盛行的项目,被达官显贵们视为风雅之事,这白清居然不懂,被一些老学究们知道了,定然会觉得有辱斯文,不过老爷子到是脸上的神色不变,似乎是在等待白清说下去。
“不过倒是从刚刚陛下您与老相公的对话里,小民还是略有所得!”白清顿了一下,“上月辽国被灭,大患已除,倒是该着手治理小疾,只是这小疾不止一处,先治哪个,后治哪个,用什么药,是膏药还是汤药,是虎狼之药还是中正温和,是以毒攻毒还是解衣推食,都得有个章程才是!而且陛下那一招驱虎吞狼之策着实让人赞叹不已,但是还需警惕养虎为患,须知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哦,继续说说,这小疾该如何去治?先治哪个,后治哪个?”听到这样的一番话居然是从一个青(大雾)楼小厮口中所说,高藏昊眼神当中的那抹疑虑去了不少,一个小厮居然会有这等见识,他对白清不由得开始高看了几分,反倒是老爷子那里,似乎眼神当中的笑意更盛了。
“梁山上不过一群粗鄙汉子,不过只是一贼尔,成不了什么气候,不足为惧!”白清这个时候也不会再藏着掖着,以前的时候,他只不过是一个生活在最底层的小人物,就算是知道这些,也不过只是空谈,但是现在不同了,他是澹台家的女婿:“至于那方腊,已成一方割据,并且以教义为依托,手下等级分明,如不及早行药,以后恐成心腹大患!”
“那依你之见,具体该当如何行药?”高藏昊继续耐着性子问道,他也是很想看看这个被老泰山看好的孙婿心中都有何沟壑。
“小民闻得梁山上那帮人虽然粗鄙不堪,却非铁板一块,而且其中倒也不乏善战之士,若加以点拨,不失为一助力,又闻梁山上有一头领名宋江,其心对高官厚禄极其向往,若许之以利好,不愁他们不会同室操戈,若其能行事,不妨再行那驱虎吞狼一策,是为以毒攻毒!”
“嗯!这倒不是为一条计策!”高藏昊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意,虽然白清的计策听起来并无甚高明之处,但却十分好用,这白清,看起来虽然无甚长处,到不失为一人才啊,可惜就是出身差了一番,只是能有这样见识的,真的只是一个小厮么?那他所说的失忆之前的身份,又是什么?
“好了,你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吧,如此狼狈实在是不成样子!”高藏昊对着白清说了一声便让他退下去,等白清走远,他才看向自己的老泰山:“这小子倒也有几分见识,只是老泰山您真的决定把小舞嫁给他了?要知道他以前的底细可还不清楚!”
澹台老爷子脸上的笑容终于敛了下来,摸了摸胡子沉声说道:“我澹台家世代为将,忠君报国,只是不曾想自我父辈开始便已三代单传,到了小舞这一代更无男丁,飞骢又上不得战场,澹台家的担子可不轻啊,小舞咬着牙居然扛了这么多年,老夫我自小对她甚是严格,不像小月那样自在,说真的,这么多年,是我澹台家愧对小舞,在这婚姻大事上,便由得她喜欢吧,况且,我倒觉得这次小舞的眼光,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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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婚礼前夜
(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老婆是大将军》更多支持!)白清站在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面前,望着屋檐下硕大的黑底牌匾上写着“虎跃白府”四个气势恢宏的白字,心中浑然有种恍惚的感觉——这就是以后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家么?
澹台龙舞既然已经要嫁人,所谓出嫁从夫,自然不能再居住在澹台府上,好在她自己本身也有御赐的一座骠骑上将军府,稍加改造,就成为了以后与白清一起生活的府邸,经过重新装饰之后,各种灯笼红绢等等填充的满满的,一副喜气洋洋的景象,就连门口那两尊巨大的石狮的脖子上,也被戴上了红色绸花。
明天便是十一月十六,也就是他和澹台龙舞成亲的日子。
这十天的时间几乎是一转眼便过去了,当然与忙的几乎脚不沾地的澹台龙舞不同,白清则是几乎要闲出病来,几乎是每天都陪着老爷子或者自己在街上闲转,毕竟婚前的准备,他这个一无所有的穷**丝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
而这段时间,他也是提前宴请了以前在矾楼当中关系相处的毕竟好的一些朋友,毕竟他估计婚礼那几天,府上宴请的应该都是些朝中的达官显贵,自己这些朋友去了,一方面那些喜客们会觉得有失风雅,另一方面自己的这些朋友们在那种环境下估计也是拘束不已,吃不好喝不好,与其那样,不如提前大家一起无拘无束的一醉方休。
席间不少人在得知白清居然要与汴梁城首屈一指的白富美成亲的时候,不由得赞叹不已,前几天还在一起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穷小子,现在竟一跃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让不少还未成亲的大龄青年对他是无比的羡慕嫉妒恨,白清一时间也成为矾楼当中小厮逆袭的标准典范,活生生的励志故事,顿时让不少小厮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不过直到今日,白清也一直都没有再去见李师师,因为他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去面对她,而李师师也默契般的没有任何找他的迹象,一想起这些,白清心中还有些惆怅不已。
夜渐渐的有些深了,不知道是换了地方,还是因为心中有太多的事情,让白清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天都没有一丁点的睡意,倒是他来回翻身的声音,将外面小间里夜间候着的侍女惊醒了好几次,最后白清索性披上衣服,示意撑起身子迷蒙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侍女重新睡下,而他则是径直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今天是满月,圆圆的月亮如同一张玉盘一般高高的悬在天上,把地上仿佛泼上了一汪牛乳,照的通亮,白清仰起头,看着这月朗星稀的夜空当中,偶尔点点星辰,在这没有丝毫污染的天空当中是那样的清晰明亮,仿佛一伸手便可以摘到。
白清取出一壶酒,独自一人来到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下,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年多了,那个时空双亲的面容,渐渐的在脑海当中变得有些模糊起来,或许是明天的日子太过于特殊,在这个时候,他格外的思念已经可以说是天人永隔的父母,不知道他们在那个世界还好吗,虽然自己是肉身穿越,但是不知道在那个世界,是不是还有一个同样的自己在父母面前承欢膝下。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这这个时空的两年,他仿佛是活在梦里一般,也或者说,他之所以一直待在矾楼,甘愿做一个社会最底层的小厮,除了李师师之外,更多是有些分不清是梦是醒吧,但是明天,他将两世以来第一次拥有一个小家庭,而且还是在这个举目无亲的世界,他知道,关于那个世界的梦,该醒了。
“爸,妈,我会在这里好好的,希望你们二老在那个世界也能够幸福吧!儿子不孝,不能在再眼前侍奉了!”白清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的想着,眼睛当中有一丝泪花在隐隐闪烁。
给自己斟上一杯酒,高高的将酒杯举起,似乎是在遥遥的冲着那个世界敬酒,接着一饮而尽。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这个时期的酒普遍度数不高,毕竟不是所有的穿越者们都会酿酒,不过或许是心境使然,这小小的一壶酒下肚,白清竟然隐隐的有了七分醉意。
酒不醉人人自醉,心不伤人人自伤。
醉意朦胧当中,白清有些放肆的在院子里大声的笑着,笑到连自己的眼泪都不自觉的流出来,从明天起,这个世上只有一个白清,那便是大齐的白清,澹台上将军的官人!
白清的笑声有些大,让屋子里的侍女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纷纷从屋里伸出了脖子,看到白清坐在那里,一副喝醉了的样子,顿时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不过已经喝醉的了的白清那里还会再顾忌这些,将手中的酒壶随意的一扔,然后步履蹒跚的朝着自己的房间走过去,和衣倒在床上,不大会的工夫,便鼾声大作。
另外一边的澹台府上。
同样布满了各种红色的装饰,显得格外的喜气洋洋,窗上一个硕大的“囍”字彰显出了房间主人新娘的身份,红色闺床旁边的一架上,一套青色的喜服正悬挂其上,凤冠、霞帔、一应首饰应有尽有,说出来的雍容奢华。
房间的主人澹台龙舞此时也是未睡,她仅着白色小衣,坐在自己屋中的椅子上,拿着手中的一叠书稿在浏览着,看的十分的专注,几乎半天眼睛都不眨一下,每翻过去一张,她就流露出一份爱不释手的样子,看的是那么的仔细,仿佛是要将每一个字都记在心中一般,好一会儿,她才恋恋不舍的将最后一页看完,眼神当中带着一丝惋惜与不舍。
闭上眼睛沉思片刻,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见她抄起那一叠书稿,径直走到屋中的炭炉旁边,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但是很快便一咬牙,狠心将那叠书稿扔进了炭炉当中。
就在书稿接触到炭火的那一刹那,一小簇金色的火苗忽然窜起,火堆周围有一个圆形的、淡红色的光圈在颤动着,仿佛被黑暗阻住而停滞在那里的样子,把澹台龙舞的脸映的红彤彤的,看起来有些阴晴不定,火焰很快便炽烈起来,有时向这光圈外面投射出急速的反光,火光的尖细的舌头舐一舐那一张张纸质的书稿,一下子就消失了,接着,尖锐的长长的火苗突然侵入,在黑暗当中摇曳着。
澹台龙舞的双眼当中,也有一簇金色的火苗在跳动着,被火光映红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好一会儿,等到只剩下一缕袅袅青烟的时候,澹台龙舞才赤脚走到窗边,将那两扇贴着囍字的窗户打开,一股凛冽的冷气从外面刮进来,让她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颤。
等到屋子里烟熏的味道被吹散之后,澹台龙舞这才将窗子关好,走到桌前,吹熄了燃烧着的蜡烛,躺回到床上,房间当中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连她那轻微的喘息声都细不可闻。
“明天便是小舞成亲的日子了,你说这样草率的就把小舞嫁了,合适吗?”
另一个房间当中,同样有些辗转反侧睡不着的还有澹台飞骢夫妇,澹台龙舞的母亲卢氏对着自己的相公说道。
在自家公公一锤定音定下来小舞的婚事之后,这些日子里,虽然她也为澹台龙舞的婚事做足了准备工作,甚至各种对新婚夫妇的告诫与教育都已经做了,但是她还是有些踌躇不已。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躺在床上的澹台飞骢闭着眼睛淡淡的说道,“现在满朝文武都已经收到了喜帖,知道明天我要嫁女儿的事,你觉得就算是到了现在我们后悔了,还有能挽回的余地吗!”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那白清……哎!”卢氏看了一眼床上的布幔,叹了一口气,有心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觉得现在说什么都不妥当,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不过她与白清见的次数太少,对白清这个人倒是没什么不顺眼的,但他的身份总觉得心里有点小疙瘩。
澹台飞骢何尝不是这样,若非白清那青楼小厮的身份,他也不至于看白清横竖都不顺眼,不过已经到了这一步,虽然他们澹台家不是不能悔婚,但是一来老爷子那一关就过不了,二来真这么做了,他澹台家的脸面可就丢尽了,而且传出去对澹台龙舞的名节也损害不小。
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看不惯,以后少见便是了,省的徒增生气,澹台飞骢这段时间不断的自我安慰着自己,夫妻二人继续在床上絮絮叨叨了一会儿,再次捋了捋婚礼的流程以及宴请宾客的名单,直到深夜也是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这一夜注定有不少人都在失眠当中度过。
当天边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时候,白清睁开了眼睛,从床上爬起来,伸个懒腰活动下因为昏睡而有些僵硬的身体,扭头看向窗外,可见一片晴朗颜色。
大齐昌隆十二年十一月十六,到来了!
今天回老家添土来着,喝的有点多,现在还头晕的要命,抱歉更迟了一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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