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仙缘之中有奥秘
坍塌侵蚀双向进行，湛然等5人并不知情。
竭尽全力的跑，云雾侵蚀的速度猛然激增，最终将5人吞了个干净。
湛然忽然间失去了所有的感知，不能分辨前后左右，也没有任何的失重或者上升的感觉。
他的眸子如同蒙上了一层蓝白交织的水色雾气，身边的同伴骤然消失，他急忙呼喊出声，但所有的声音连他自己都听不到。
古怪莫名似乎在一刹那就让人跨越了千年的时间。
孤寂！虚无！
“白玄卿，唐文龙……”湛然不住地呼喊着其他同伴的名字。
没有任何的回应。
五感被锁，只余下第六感朦朦胧胧若有若无。
“每逢大事有静气……”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湛然一句又一句的默默念着，虽然他听不到，但念出来他的心中就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人的潜意识拥有无穷的潜能，而当人安静下来的时候，才能主动的去触及潜意识。
这样的安静遍观天下难以寻见。
远古之远古有书云：
“万物并作吾以关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约常，知常明，不知常妄作凶。”
然而周身四下的环境给予了湛然第一次体会到真正安静的机会。
常人在于这样的环境之中只能是心烦意乱，渐渐迷失。
湛然一开始也是如此。
直到他默念着他们湛家的祖传心法。
静字诀！
这门心法特别契合眼前的环境，他周身缓慢而坚定地变得宛如空谷幽兰般宁静出尘。
随着他的改变，心念转动，六感渐渐蒙蔽，达到完全隔绝。
湛然已经连自己的想法都不能感知。
莫大的恐惧会在他的身心之中发芽，而他并不知道，除非他能破除六感的限制，不然唯一的结局就是魂魄弥消。
最巨大的危机正是来自于仙家遗迹，这漫长不见尽头的云雾阶梯就是真正的第1次的考验。
所有站在山门之前为了那些雕栏玉砌、金碧辉煌的建筑物痴迷者通通都是短视之辈。
不会有缘得到仙家遗迹的丝毫好处。
湛然面对着这样的危机，同时也是他最大的机缘。
这桩机缘之大甚至比成为超凡更为重要，毕竟超凡之上才是仙啊。
自古修仙最重心，没有己心之道，便不可忘求天道，这第1关便是问心。
如果湛然能够破开六感封锁就能得到第七感，也就能初步领悟元神的奥妙，在江湖中有大德高僧将之称为阿赖耶识。
他一旦成功，就并不仅仅只是修武之人，同时也是修心求道之人。
那么这浩瀚的仙家遗迹必当给他带来绝大的好处。
或可成为湛然一飞冲天的本钱。
至于另外4人，因为其体内灵元灵气或功夫心法、招式路数不同
各人所见所感也不相同。
唐文龙看到的是一片细碎的闪电雷霆，他置身于其中，细细看去，辨别清楚了闪电雷霆的真实面目。
无数银色小鱼，表面闪着细碎的湛蓝电光，一只只小鱼只有十来根头发丝并在一起的粗细。
它们游动起来追风闪电，唐文龙这样出生于暗器世家的嫡系高手也只能勉强看到一抹抹幻影。
但他本能的就知道了机缘是什么。
抓住眼前的小鱼，将其从口中吞入，炼化它的能量，身体机能和武学修为必将大幅度提升。
这种提升不是向上拔高，而是帮他夯实基础，可以让唐文龙远胜于同阶高手。
还有老余和冷月知两人的机缘分别是对战一条赤色大蟒蛇与坚持握住一柄玄兵之刃。
白玄卿的机缘最是玄妙，因为他之前第1批进入，在那些雕栏玉砌金碧辉煌的建筑物前第1个向后走。
所以她有幸进入那间茅草屋中，茅草屋拔地而走，带她得到了一桩机缘，便将她扔在待客亭。
白玄卿一直不明白那根化成她一根头发的的茅草有什么用，直到云雾笼罩了她。
她身边没有任何的考验，只有机缘。
一个古色古香的发簪落在了她的右手上，非木非石非玉，通体散发着薄白氤氲。
刚刚入手，白玄卿脑中涌入无数的玄妙信息。
武学功法，不，仙家法诀，五行流转玄妙之术，九字真言……
一道又一道的闪过她的脑海之中。
那些记忆渐渐稳定下来，所有的法诀内容皆可以辨识。
不存在认知上的障碍，但白玄卿翻阅脑海中的奇妙功法之后神色大变。
“不，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
她控制不住地动容失口，一道法诀不能用，两道法诀不能用，所有的法诀几乎都不能用。
古之修行至于现在宛如恶鬼妖魔不再存世，仙家消亡居然是天地的选择。
每一个法诀和武学功夫的根本区别有两点，一在于修心，二在于筑基。
人生能得一刻钟宁静，便可蓄一口真气。
元阳未破者，九口真气填满一个窍穴，周身一共365大窍穴，每一个窍穴都填满之后便是筑基完成。
若年纪大于二十者，加一口真气，若年纪大于三十者，再加一口真气，没大于10岁多加一口，若身中元阳元阴已破，再多加一口。
但现在的天地之中再无真气可言。
弥漫于天地的都是灵气，所以舞者修行的也是灵气，到一定程度之后凝聚化为灵元，再将是激发成为罡气，然后罡气再复反回身内，结合本身意识形成神意。
通过神意跨越某层神秘的奥妙之门，然后才能成为超凡，超凡至多抵达到第九境了凡，就此似乎道路一绝。
白玄卿清晰明白地理解了仙家的修行轨迹：筑基，蓄气，金丹，元婴，化神……
仅仅是第四大境界就已经等同于超凡，甚至超过了超凡。
更何况化神之上还有无数境界，就像化神之后才是一个新的开始。
“既然曾经有过如此广阔辉煌的世界，这天地又是如何将其一手倾覆？”
白玄卿蓦然说出了心中最不可置信之处。
她脑海的记忆中，记载的那大罗金仙甚至可以改天换地，以众生为棋局。
这样的人，不，这样的仙神竟然也会消亡？
是天地自然的选择吗？
还是有强者在背后肆意操弄一切？
第163章 超凡也为蝼蚁吗？
湛然六感完全封闭，心灵和肉身好似完全分开，或者说整个人和世界也疏离开来。
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他的身体从箕坐在地变成沉静地盘坐起来。
湛然背脊正直，两腿双盘，面部宁静仿佛仙佛拈花一笑。
他全身如钟如塔，体内气血来回搬运流转大小周天，渐渐随着心灵之静生出一股玄奇最妙的感受。
湛然入得定静深层，居然不可思议的诞生出一抹绝不应该再诞生的真炁。
真炁微妙不可识，早早随着仙神时代的散去而消散。
白玄卿那边得到了最不可思议的答案：绝天地通！
或天地乾坤主动所为，或至高强者背后操盘。
但湛然处于最最玄妙的六感封闭状态，家传的静字诀更有莫大来头，与仙神时代有特别关系，再搭配上仙家遗迹的特殊环境，而且他推开三层奥秘之门合而为一得到风灵眷顾第三层。
无数的、不可思议的缘分组合起来，让湛然得到了当今世界中几乎不可能有人获得的机缘。
他现在获得的这一缕真炁激化出了他身体蕴含的一缕元神，可以说相当于半只手触及了阿赖耶识。
这样接触到元神，但不是完整的元神，若强行类比的话，完整的元神是一棵大树的主干，现在得到的一缕元神是大树最末端一颗嫩芽。
“妙不可言，难以言喻。”湛然低声自语。
他眼睛中的水汽消散，耳朵鼓膜中听到啵的一声，意识裹挟的迷雾刹那消散，触觉、嗅觉、味觉三者也同时释放。
第七感的玄妙，湛然身体中爆发出一股极致恐怖的力量。
那力量来自于某个极点，极其微小的一点，那一点爆发开来了，宛如人体内的小宇宙初次诞生。
借助沛然玄秘的力量，他突破了封锁的六感，一缕元神悄然融入湛然的识海，一点真炁忽然出现在丹田中。
两道力量真切的属于湛然了，他的身体充满充实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有过体悟，当他第一次引灵入体的时候，第一缕灵气进入身体之后的感觉和这个感觉如出一辙，还有突破蜕凡层次的时候也很近似。
“生命层次的跃迁！”
湛然惊讶的嘴巴张开，他隐隐感觉自己已经得到这次遗迹中最大的宝藏之一。
“这？如果自己可以抵达超凡层次岂不是说比其他人的身心跃进要多了一层？不，一整个大的层次可能多了，但起码也有三成以上啊。而且……”
他闭目，动用那一缕元神，体会到比风灵眷顾和奥秘都更加玄奥的事情。
四周所有的一切在一瞬间展露得纤毫毕现，云雾之中透析出的仙气真炁禁制不再混沌，那些之前看不出一丁点区别的事物纷纷展露出本来面目。
云朵分成小小的不规则碎块，然后再分解成细小微粒，雾气中的颗粒状水汽变长细碎露珠。
风声呜呜咽咽也能听出不同的节奏，节奏中有着一个个节拍，甚至节拍中的音符也能细细辨别。
这是他用心眼所见，前所未有的观察世界方式。
比灵气脉络还要神秘，而且这种方法源自自我，不是借助天地。
喜悦之心淡然而起，不狂不傲却独一无二无可取代。
湛然面色恬淡宁静，嘴角微微翘起一丝弧线。
就在他体悟这一切的时候，真武山山门大阵之外，高空出现细密不透光芒的乌云，本在白昼的世界刹那昏暗下来。
一众超凡强者惊疑不定，或腾空而起凝视天外，或瞬间闪现到真武山正门前，扫视着其中每一个小辈。
“究竟是谁？”
“有人在其中触及到天地妒忌的造化！”
“此次进入之人需要通通严查，不可放过任何一人。”
他们说话间，天空中磅礴大雨带着云雷之气落下，轰鸣暴露在云层之上响起，不时有破人胆气的粗壮雷电隐现。
乍看之下，似乎有无数雷电神龙在云中翻滚，云层上站立着高原巍峨的神圣仙佛。
超凡强者们接收到气息牵引，他们汗毛倒立，白毛汗刹那挤出毛孔。
“云上有人！不是异象，是货真价实的人！”
有人惊呼出声，其他零星几人也附和出声，还有更多处世更为老辣深沉的强者高人们通通缄默不言。
那几个出声之人还在言语：
“诸位可有人追寻过此等……”
“轰……轰轰轰！”无尽雷鸣笼罩此人，电光串动似毒蛇噬咬将雷鸣中的人分而食之。
另外几个出言之人突然感觉到心中泛起莫名惊骇，脸上的表情扭曲狰狞，有修为高者恢复过来，急忙地下头，不再去仰望天空，但剩余三个第七唯心境的超凡却浑身颤抖抽搐。
随之而来天外再降十八道紫蓝色的雷霆，三人各受其六，浑身焦黑的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所有的超凡强者没有一个人敢胡乱动弹，遮天蔽日的乌云不再理会地上的这些小蚂蚁。
云层中的电光攀附涌动，移动到真武山山巅，无尽的电光弧形交错形成一个亮白的闪耀太阳。
太阳中的雷霆忽而膨胀忽而收缩，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真武山正门这边的超凡们不再感受到那种令人压抑的窒息感。
于是有些胆大的私下里相互传音：
“天上真的是人吗？”
“难道成为超凡也不过只是凡俗吗？”
“我不信，老子纵横江湖几十载，什么样的玄奇怪事没有见过？还能被这天地意向吓到不成？”
“话别说太满，你忘了传闻中的长生之主？”
天上的雷霆太阳砰砰霹雳一瞬间查下99道紫色雷霆，有的化为四方神兽，青龙朱雀白虎玄武，有的化为远古凶厉，穷奇魁鬼祸斗天狗。
煌煌天威镇压一切，让天地肃然。
任谁人看过也不会相信有事物可以在无尽雷霆之下存在。
但真武山山巅没有丝毫的损坏，在正门中显现的那些雕栏玉砌般的亭台楼阁忽然出现在高空。
雷霆落下却不能造成丝毫损伤。
圆形的透明气泡包裹住真武山，真武山正门也一起哐了进去，其中的景象无光而亮。
天地之间其他东西都失去了颜色与光芒。
唯有两者不同。
第164章 真仙假神
一个在天的雷霆太阳，一个在地的蒙白玉山，夺取天地上的无尽颜色，两者对抗的斑驳气息震撼人间，哪怕隔着这么多的距离，超凡强者们也受到莫大影响。
天外雷霆之上的神人似在怒嚎，发出的声音苍茫嘹亮，无形音波压缩空间，泛起层层褶皱。
“破灭空间之力！”有超凡小声惊呼。
他们凝聚眼眸，却见到真武山山巅一道波涛浪潮从虚空中涌动，抚平所有褶皱，只余下丝丝缕缕的涟漪。
看不懂，但不妨碍众人知道其中利害。
外界进行着一场高层次的对决，内部却不会出现一丝一毫的波动。
湛然静心体悟着举世无双的机缘。
灵气、灵元、真炁、元神，相互泾渭分明却又和谐统一。
他的身心发出一股股祥和的微波，他的口鼻呼吸起伏间冒出青蓝色的气流。
“破心见真心，借假修真道。”
湛然声音缓慢而悠长，每一个音节发出都带着古意盎然的气息。
他缓缓站起身，望向四周，似乎看见什么，又似乎穿透无尽时空，蕴含着难以言说的唏嘘与怀念。
收回目光，湛然闭上眼睛，身体散发着那股气息越来越强势，湛然的身后凝聚出一道人影。
人影凝聚化为实体，是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男子身影凝实完全真实，看不出丝毫虚幻。
男子一头雪白长发，面上没有胡须，两道长长的眉毛似乎连成一条线。
他的眸子也完全雪白，嘴唇也是雪白，面容帅得简直嚣张跋扈。
“啅！”他指着天外，念出一个古怪音节。
话语动而风云涌，山门大阵从被动防御模式改变，有条不紊地组织起来，所有深处仙家遗迹内的人都不受控制，一个个气泡括住他们，漂浮在原地。
山门中的禁制一个接一个的发动，禁止连环起来又形成一个一个的小阵，小阵再连环变成了大阵，一共12道遮天蔽日的蛮荒大阵凝结出来。
十二道大阵对应十二种古怪的天地属性，像是天地水火雷风山泽……
12道大针中突然间有4道化为春夏秋冬。
春神裹挟着无尽的花海，反扑天外的雷霆。
紧接其后的是夏神，夏神带起浊浪的炎热与咸湿的海水。
秋神落出黄金色的叶子，飘洒散落玩具笼罩似乎龙卷一般往上倒卷而起，一道道奚落的雷霆受到卷压不再能够接接近真武山。
冬神带着凛冬的寒气，肆意弥漫出无尽的白雾。
4道力量相互合成变为四象之力，在云层抵消天外的紫色雷霆。
“不差。”天外雷霆之上传来一句声音。
声音带着煌煌天威，似乎是雷霆之主，有时候组长无尽万物的生死，它既是生的主宰，也是死的执掌。
可是湛然凝聚出的那个白色男子洒然一笑，飘飘然飞上天空。
一边凌空而上一边声音平淡：
“装神弄鬼不过是宵小之辈，假装雷霆之主？怎么样连我虚仙宗山门之阵都破不了的废物又能如何？”
天上的神人愣住半晌，然后再次蹦达出两个音节。
“浮夸！”
这句话一出，不说白色男子，就连那些超凡们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的神态语气僵硬无比，似乎有人设定出了固定的程序一般。
超凡者也议论纷纷，互相传着音，但是他们又不觉得之前的神雷做假，毕竟有几个超凡为此而死。
反应过来超凡强者们纷纷扭头看去，那三具超凡的尸体烟消云散，找不到其踪迹。
立刻有人怀疑起来。
“难道之前的神雷是假？人暗中演了一出大戏？”
“哼哼，是什么人有如此大的手眼，又有那无尽的手段，却耍这种心机，其所图必是天大。”
“不要在那含沙射影，我们长生之人不屑于做出此事。”
“呵，谁知道呢？不是你们难不成还是红尘？”
“哦那也未可知呢？红尘最近本就不太安分，特别是最新崛起的几人。”
即墨宛如蓦然踏出一步，带着磁性的声音清冷不见丝毫情绪：
“这么多年来，你长生设的局还少吗？我红尘所求不过为世间争夺一线生机，但你们长春所在追名逐利都算是其次，以长生为名求长生之事，冒充一个天神又有何不可？”
突然一个尖细的声音冒了出来，本来显得稍许高亢难听，这莫名带着一丝丝吸引力。
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倾听了过去：
“长生红尘本是一家，何必分得这么开？斗了300多年也该消停了。”
老怪物！
即墨宛如脸上神色不再平淡，她眉头颦住，嘴唇抿紧，呼吸平缓的似乎不再存在，整个人的气息凝滞静止。
她的手握在了刀上，后腰的刀轻轻挪在侧腰之上。
四周其他超凡见她如此郑重，感觉到特别诧异，大部分超凡之中，即墨宛如这个名字可算十分响亮。
其事迹虽不在江湖广有留传，但在超凡强者的小圈子之中却特别盛行。
单人独骑斩天刀。
辽江之上独自赴会破灭影子亭百余舰船。
之前又在山门前挫败那自称双天的长生黑白双使。
这样的事迹不一而足，难以数尽。
她这样的人所面对的敌手怎会简单？
没有人能循着尖细的声音找到声音的主人，其修为高绝又不知经历过多少岁月。
忽然间，所有人的中间出现一道飘飘渺渺的身影，白色斗笠遮住头脸，一生衣服却红蓝各半，左右分开似水似火相争相融之势。
有个面样古老的超凡看清此人身形之后，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长生主人的代行者？”
那人一闻此声，毫不掩饰面色的惊讶：
“居然还有人认识我，老先生所知甚多啊。”
她的话语刚刚说出，一道凶烈神意扫动四方，此人好不嚣张啊！
居然同时对身周的10多位超凡动手。
“找死！”
“长生又如何，今日让你没命离开。”
干柴遇烈火一般，数十道神意汹涌而出，砰砰砰砰砰。
“唉呀，我说诸位这是干什么，我不过是久未在江湖走动，试一试诸位的身手是否比得上之前的一甲子之前的那批。”
红蓝衣服的人淡出神意退后十丈，还连连朝着诸位抱拳。
看到这般姿态，即墨宛如心下不敢有丝毫放松，握在手上的刀始终不曾拔出也不曾放下。
……
湛然是所有人中唯一一个不在气泡之中的人，那男子似有意栽培于他，再能漂浮起来口不能言，但能听能看上浮跟随在男子身后。
“这个时代，你居然能练出一丝真气获得一缕元神，实在可叹。”
男子的话语缥缈若仙，声音中I却有丝丝唏嘘之意。
这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实在是难得，他的故事不用深讲，能在不该属于他的世界之中，再一次逆天而出，哪怕只是限定于某一处位置，而且只有那一点点的时间，他也是上一个时代的绝世强者之一。
男子领着湛然飞到大阵透明薄膜之处，挥手一招，之前剩余的八道禁制统规在他的掌心之中。
“此八者，乾坤坎离震巽艮兑。”
没有更多的解释没有更多的动作，掌心中8种元素组合形成一个奇妙的阴阳八卦图。
八卦图内中为圆，阴阳各半，以曲线相错而分，形成两条首尾相咬的阴阳鱼。
鱼儿头部各有一眼，眼中颜色与身体颜色刚好相反，黑者眼白白者眼黑。
在圆形之外又有八道异常简单的符号，三横为表，或中间断之或一笔连之。
通体雪白的男子静静飘荡，湛然不受控制的漂浮到了他的身侧。
“乾。”男子掌中飞出一个符号，三条长短相同的横线，上中下三线并行排列着，前置服务映在大阵的薄膜处。
一阵迷茫混沌的气息散发而出，天外神人气息消散一分。
“坤。”又一个符号飞出，在湛然的面前稍定片刻，然后再次飞入薄膜处。
这个符号是三道中间断裂开来的横线并排，符号都异常简单湛然见过便记住了。
但他心中却有疑惑，可惜口不能言。
大阵之外一道玄黄之气斑驳扩散，高天之上神人气息再散一分。
“坎。”磅礴浩荡的水汽蒸腾而上，天外的神人气息又散一分。
进入湛然心中的是三道横线，上下两道中间断开，中间那道一笔连之。
就在男子将要再说下一个符号之时，他突然间会心一笑，察觉到了湛然心中所想。
男子哪怕浪费了自己宝贵的时间，也要回头深深的打量一眼湛然。
“你既有此心，我不会藏私，你也是这片天地少有，不，应该说是唯一能够学会这一套真法之人。”
“欲知所悟，必求甚解，你很好。”
男子挥手一道横线出现在湛然的左侧，另一道中间断开的横线出现在湛然的右侧。
“此两者一阳一阴，你之左者为阳，右者为阴。”
“阴阳者夺天地造化，送你一句话牢记于心：一阴一阳之谓道。”
“刚才我所展示的是八卦的前三卦，后续五卦同样如此由阴阳变化交织结合而成。”
“这一个是离卦。”男子的话语似乎因为感受到湛然的心思念头而变得多了起来，不再只是一字一字的诉说符号。
离卦摆在湛然面前，男子继续他的讲解：
“从下往上看，第一爻为下爻，第二爻为中爻第三爻为上爻。此话看似废话，但你需要牢记在心，只有按照这样的顺序才能明辨卦象。”
男子说到这里，离卦飞了上去，融入大阵之中。
薄膜从透明换成了火红，赤红色的火烧云一朵朵向上冲天而去，其中仿佛蕴含无穷无尽的火焰。
天上雷光神人与火烧云汇聚，雷光闪烁的气息再次减少一分。
“震，执掌雷霆的符号，你且看好。”
男子手中标出电弧，变形湖光形成震卦，下爻为阴，中爻为阳，上爻为阳。
此卦一出，还未到达山门大阵的透明薄膜之处，天空中的雷霆就有狂躁乱动不受控制之意。那神人的气息蓦然下降一分。
等到符号飞到大阵薄膜上时，那神人的气息骤降两分，竟然一个卦象就顶了前面的三个，实在是因为属性相同，但位格差距过大，一刹那形成的碾压。
天外神人的气息至此已经消散了七分，外界的超凡已经不再感受到那种窒息的压力。
再加上之前他们都明白也许是有人做局，并非真有超凡者被其立劈而亡，一个个冷笑着望向天空。
戏耍一众超凡强者，这都犯了众怒的事，如果查出来真是长生所为，也许千年延绵不息的长生也会震动一番。
法阵之内，雪白男子飘手挥洒出青蓝色流风，巽之卦象出现在湛然的眼前。
不需要男子的诉说，自然就知道这个卦对于自己来说至关重要，看到这个卦象他就明白这是风。
仅仅是看着，湛然身体之中就有澎湃的力量散发出来，甚至冲破了男子施展的一丝禁制，他说出了一个字：
“风！”
男子有些小意外，旋即神色恢复恬淡，颔首间嘴角抹出一丝上翘的弧度。
湛然的眼眸中青蓝之色充盈，风之眷顾的第3层和眼前的巽卦之象交相辉映，把他整个人变得如同一个果在风中生也是风心也是风的神人。
湛然的气息与天上的神人不同，他更飘渺，像是超凡而又脱俗，出尘而又入世的谪仙人。
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孺子可教……凭你的天资，若能生在我的时代，你的成就也许不会下于我。”
他略做停顿，轻微摇着头：
“可惜你生在了这个时代，一个灵气肆意泛滥的时代……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没有了一些束缚，人们反而再难突破界限。”
男子神色平静，但眼眸之中透露出一丝遥远沧桑。
巽卦融入大阵之中，削弱天上的神人气息一分。
他再继续抬手，口中轻斥：
“艮。”
巍峨大山的气息从整座真武山博天而起，仿若一柄插入云霄的神剑。
在神人没有做出应对的瞬间，雪白男子将手掌心最后的一缕光芒抖上云霄。
“兑。”
这一道没有气息从阵武山向上而出，而是在天外的高天之外再笼罩了一层镜面一样的事物。
水泽之力倒映天空，重塑出另一个天地。
天外雷霆神人的两分气息直接消散于无，那神人烟消云散，乌云破开，乌云中翻腾的电光神龙似乎凄厉嘶吼着化为齑粉。
第165章 虚天道人
八种卦象散如打针之后，雪白男子身影虚无了几分。
他却不以为意，声音依旧温润醇厚：
“传授给你的八卦之象且牢记在心，仔细观察天地万物，用心思考体悟，也许你可以开辟不同以往的道路。”
湛然能够清晰的感受到眼前男子正渐渐变得透明。
其面容依旧看不真切，仿佛隔着无尽时间长河，雾气弥漫了他的面容。
虽然看不清晰，但湛然能够断定这样的人必定是一世豪杰，似乎可以看到雪白男子独领一代风骚的情景。
不知怎么，湛然心中蓦地生出不舍。
口中的禁制不知什么时候解开，湛然不禁出声：
“前辈……”
湛然的话语刚刚出口，雪白男子摇了摇头：
“你不用说，我听不到的。天地奇象降临我虚仙宗，我恰逢机缘出手跨越时空……没有想到无数年后天地居然是那样一番景象。看来此次劫难不容小觑，我也该散去了。”
听不到，总能看得到，湛然躬身一礼，执的是对于师长的礼节。
“好，你可算我记名弟子。当知晓我的名号，虚天道人。记住若有机缘遗留，必须当仁不让。”
雪白男子停顿片刻，似有一丝萧索；
“你所站在那片土地必然在我虚仙宗大阵内。你能进入，只能是大阵内部向外自主通道。难道说……”
再次停顿片刻，男子的语气之中透着深刻的凝重：
“这异象似有深意，看来这不仅是你的机缘，也是我的机缘，也许……”
他身影一阵模糊，声音也断断续续难以听清。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稳定下来。
雪白男子明白这天地不让自己说出某些事情，他转过话锋：
“这个时代可能只有你能发挥我虚仙宗内遗留的机缘，你当……”
雪白男子的声音渐渐消散，他的身影完全透明，只有光芒折射而过的一层薄弱异样感表露出他的存在。
湛然看着男子，不能见之不能听之，恍若希夷，但他能感觉到男子对着自己轻轻一笑。
“仙人风采……”湛然闭目轻声淡语，他回想着虚天道人凌天而上的风姿，声音似呓似述，“江湖广阔，世间遨游，仙人也是人，也有劫难……”
声音渐渐低落，连他自己都听不到，心中留下的印迹牢牢铭刻。
湛然眼睛蓦然睁大，周围的风不受他的控制，带着他飘到一个玉石亭台上。
亭台中间有十六颗黑白棋子，黑色一半白色一半。
棋局纵横十九道，四黑四白落子星位，附近必然随着另一颜色的棋子，或小飞或大飞，唯独中间天元处没有落子。
天元处镂空出一个棋子大小的孔洞，湛然一眼看出有后天力量击穿棋盘。
他抬起头，看向凉亭上方，果然，一个棋子大小的窟眼儿，再微微躬身向下看去，直接透入下空延伸到地面。
就在湛然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他身体闪出道到光芒，玉石亭台忽然闪烁一下，湛然坐在了棋局的一方。
他刚刚坐下身体就不能动弹，而且似乎连思绪都凝滞变得缓慢不宜，但是他却没有丝毫惊慌。
因为心中闪过的那个声音：
“你来了。”
仿佛是面对一个消失多年的老朋友，声音带着寂寥难言的感觉。
湛然认出了这个声音。
虚天道人！
“你不是刚刚……”湛然脱口而出，声音却噶然而止。
他的面前，那白色胜雪的男子坐在他的对面，右手食指中指夹着一颗白色玉质棋子。
“原来你是这副模样，看你骨骼，今年还不满20。”虚天道人仿佛拉着家常般聊天。
湛然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的手中突兀出现一个黑色珍珠棋子。
他没去理会这个仿佛黏着在手指上的棋子，出声说道：
“能听见我说话了吗？”
虚天道人的面容白净如天山雪莲，那就算在模糊中也能显露出来的一字眉毛变得更加显眼，而且更长，长得好似鬓发落于腮边。
听到湛然的话，虚天道人轻微颔首，两道长长的眉毛也随之小幅度摆动。
“你的年纪却能触及元神，果然是异类，不论是我的时代还是你的时代，你都是一个异类。”
他抬起另一只没有执棋的手指，银白色的光芒在他指尖散发出来，透着暖洋洋而沁人心脾异象。
一个光点飘飘洒洒忽隐忽现地挪移向了湛然，其中的意象宛如春景花开，变到夏日炎炎，再到秋风萧瑟，最后是凛冬死寂。
到了湛然眉心前半寸，那光点又变成春意盎然的景象然后融入了湛然的眉心。
这些动作没有丝毫妨碍湛然的话语：
“前辈此话怎讲？”
“从你身内的那一缕真气和元神出现的瞬间，天外的雷霆就是奔着你而来，被我打了回去。那并非只是他人恶意操控，确实是天地有所察觉，受到那人引动。”
“所以说是天地要灭杀我？那我还有多少活路？”
湛然语气平静但话中的内容却迁及生命。
他看似生死置之度外，其实心中还是相当在意，但又莫名觉得坐在这男子的身边，似乎不需要去担心。
或者说，他冥冥之中已经感觉到虚天道人帮他把后患解除了。
虚天道人看穿了湛然的心思。
“你很聪明，既然你能在这和我相遇就证明你我真的有缘，第1次是天意，第2次是我意。你可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看我长得帅吗？
开玩笑……
若说特殊，山海老铁吗？
不应该是我自身有所特别……
湛然想了许久，不是很肯定的说：
“或许是我的血脉有所不同，也或者是我眉心中的那人。”
湛然自从拿到了山海玄元录后，从来未曾主动与人说起，此刻敢说出来，原因有两点
其一是他断定虚天道人并非在当世存活。
其二是他对于虚天道人的一种莫名信任。
虚天道人见湛然坦诚，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你说的这两者都有，但是不全，还有一点。”
“什么？”
“你自己啊，”徐天道人话语微顿，“能得天地气运的巽风所属眷顾，这可不简单，你不要太小瞧了自己。”
第166章 山海老铁你是谁？
湛然小声出口，“我不会妄自菲薄，但我这样的人应该还远远称不上天地异数。”
虚天道人轻轻一笑，给了湛然一个眼神，让他落下棋子。
不用教，湛然就知道自己的棋子应该落在天元，他的黑色棋子落下之后，地下那一部分被击穿的空洞完全填补起来。虚天道人紧接其后，落下白色棋子，将亭台上方的空洞也修复起来。
亭台四周寂静如死，虚天道人等到空洞完全修复才开口说话：
“你眉心的东西，你将它称之为人，这点殊为难得。但未免有不准确的嫌疑，那人就算生前为人，此刻也只能称之为灵。”
他的话语落下，湛然的眉心飘然飞出一抹亮色光点，光点特别杂乱，红黄蓝绿青蓝紫无数颜色闪过。
湛然看的这个光点便也听到了山海老铁的声音：
“你妈拉个公龟，是哪个狗日的将我扯出来？不知道老子这个状态待不住一刻钟吗？”
生死都握在他人手中，山海玄元录却半点不怂，满口喷个不停。
“叽里呱啦……”
虚天道人轻轻摇头，脸上风度似乎不失，和颜悦色地一巴掌拍在山海玄元录的光点上，将光点拍成一个小小的圆形光饼。
“道友应该冷静了吧。”
“冷你妈个臭嗨……”山海玄元录不依不饶，声音毫无半点畏惧依旧从光饼中传来。
“啪叽”又是一掌，虚天道人风度翩翩地说：
“道友还有三十个弹指的时间可以浪费。”
“我……”山海玄元录国字号的骂人之语刚要出口，他的声音被虚天道人禁制于虚无中。
虚天道人拿住光点搓揉一下，光点变成了一个米黄色、光秃秃的小人，正是山海玄元录的拟人模样。
看清楚山海玄元录所化之人头顶秃秃一片，而且虚天道人眼力甚好，看到光头上还有九道戒疤，他仿佛瞬间明悟了什么，一掌凝聚出淡淡华光，将要盖住山海玄元录。
我去！！！
老铁什么来历，道人面对‘天外神人’也才是这般手段。
湛然定心止念一瞬间，话语快过虚天道人的动作：
“前辈请慢，山海老铁乃是我至交好友，有何怨怼需要直接灭他魂魄？”
“啪叽”
虚天道人一掌按下，然后扭正脖子，看向湛然：
“小友，你说什么？”
汗！
爆汗！
瀑布汗！
成吉思汗！
……
湛然黑着脸不说话。
“呵呵，不用担心，这不是你那至交好友的魂魄。”虚天道人脸上的表情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生动，不仅在笑，还带着揶揄。
话语落地，山海玄元录中再次飘荡出一个光点，这次光点壮大十倍不止，而且灵动异常。
出来的时候，光点自动化成米黄色光头小人模样。
“叽里呱啦……”
难听的话语还没有说完整就封堵起来。
又是禁制。
米黄小人翻了个白眼，摆了摆手，露出一副大爷不和你计较的模样，然后蹦跶到玉石圆桌中间的棋盘上，一屁股坐在天元位置。
虚天道人没有任何动作，悄然解除了米黄小人的声音禁制。
“山海老铁？”湛然略带疑惑问了出声。
米黄小人点了点头，旋即看向虚天道人。
“道友虚天，似乎不该逗留这么久啊，什么时候留的后手？这么给力，还能拍我那么多掌。”
山海玄元录的语气很和善，宛如大德高僧，特别中正平和，但用词怪异，而且处处带着些揶揄暗刺。
他就是在嘲讽虚天是已故之人。
虚天道人听出了山海玄元录的言外之意，但他没有丝毫在意，他的注意力都挪移到山海玄元录的样貌上。
“似乎，我见过你？”
语气不是很确定，但虚天道人早已成仙，留下一道后手也不太可能认错人，他说似乎见过，基本就是肯定见过。
湛然听得眼睛都冒出小星星。
有八卦！
此八卦不是虚天道人教授的先天八卦，而是山海老铁传授的闲聊杂谈之八卦。
湛然的耳朵轻微动弹，像个好奇的猫咪。
“你不可能见过我，我出世的时候，你们仙人早早不知所踪，只有零星几个自称是仙的垃圾，和你的气息迥异，我绝对不会认错。”
山海玄元录的语沉着不像谎言。
虚天道人眨动两下眼睛，眸子释放出点点星光，晕染着他的眼眸化成银白雪白交织的星空。
“我一直活到了仙之纪元结束，你的确没有再结束的那段血战时期出现。但我在刚刚成仙的时候见过你。”
“啊？老铁你逗我玩吧？”山海玄元录打蛇随棍，攀起关系来。
“我成仙是距离仙之纪元灭元圣劫的五千多年前，我在……”虚天道人想了一会，“对，你是灵隐佛寺的佛子。”
说出了这个地名，虚天道人似乎想到了更多记忆。
“那时候你是同辈中最为出彩的几人，法号静悟；不过身为佛子，你却是七大佛寺中最不搭调的佛子，好好的佛号不念，一天到晚念叨：‘斩业非斩人，杀生为护生’，气得你们方丈心玄大师脑门冒气，这件事情整个天玄大陆皆知。”
虚天道人说着说着自己不禁笑了起来，这样的情形就如常人怀念过往，面上带着特别真挚的情感。
湛然能感觉到虚天道人所言非虚。
就连山海玄元录也疑惑道：
“难道真是你说的那样？”
虚天道人说的微妙生动，地名，人名，时间，一个不少，脸上还带着怀念情绪，山海玄元录也不由有些相信了。
虚天道人没有回答山海玄元录的话语，反而问道：
“道友最初的记忆是什么时候？”
“当然是娘胎……”
山海玄元录出口就来，可虚天道人摇头打断道。
“道友绝非娘胎出生，你的灵魂中痕迹有所不同，对于我这样的修道求仙之人一眼可以辨之。”
“有何不同？”
虚天道人轻声说出两个字：“夺舍。”
“……”
“老铁是默认了？”湛然补上一刀。
“其实……”
山海玄元录似乎有点难为情，但转念一想都是老几千年前的事情咯，没什么后藏掖的，也就继续说：
“这件事情说来有点玄奇。”
“没事没事，老铁你可细细说来，我和虚天前辈都愿意听。”
湛然说着又看了一眼虚天道人，见到虚天道人点头同意，湛然便安下心，不再担心虚天道人会如之前那般消散。
第167章 道一声道友
山海玄元录所化的米黄小人瞪了湛然一眼，然后开始将他的故事悠悠道来：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开篇第1句话就摇动了湛然的心绪，须天道人也颔首示意。
米黄小人特别满意这个效果，似模似样地打了个响指：
“这还不算啥，”米黄小人手臂打横，指了指虚天道人，“你说的那个人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虚天道人面无表情，但眉毛轻微的撩动一下。
“斩业非斩人，杀生为护生。这句话出自我来的那个世界。”
“你们那边的佛门有如此气魄，不差。”虚天道人笑了笑。
“哈哈哈……”
米黄小人笑个不停，湛然和虚天道人都觉得甚是奇怪。
过了许久，笑声才停了下来。
“没有那样的佛门真的存在，至少我们那个世界我的认知之中是没有的。”
“那为何会有这样的诗号？”湛然问了一句。
山海老铁的声音悠悠荡荡：
“这出自于一个叫霹雳布袋戏的东西，大致可以理解为小说家所书写的故事。”
米黄小人拍膝而笑，然后正了正神色：
“说回正题吧，先说我的名号，我名陈山海，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和尚的魂魄已经不知所终，由我来替代了他。”
“我之所以可以知道和尚也是从我那儿来，就是因为他喜欢写日记。”
“翻看日记中记载了许多的事情，但是那些都在仙之纪元消散了。”
“那和尚也在最后一战中魂魄消亡，他是灵影佛寺最后的僧人，大战之后他油进灯枯，回到了灵隐佛寺中，盘坐佛像之前便再也没有醒来。”
“我也并不知道他的姓名，我说的是我们那个世界的原名。”
“然后就到我了，我穿越过来只有魂魄，恰巧受到灵隐佛寺吸引，机缘巧合进入其中，懵懵懂懂的进入了那和尚躯壳中，然后我便活了过来，那时候修仙之道渐渐消亡，武学之道逐渐崛起。”
“道友且慢，”虚天道人歉意地打断了一下，“在我的记忆中，那场翻覆天地的大劫之后，仙道已经完全消亡。那并非是人为，或者说并非只是人为，改天换地与人兽之祸交相掺杂，肆虐不止，所有残余的仙人皆为天下苍生启命，先后赴死，这才保得苍生。”
湛然只听到虚天道人的三言两语，却能感觉到那股仙人的任侠意气。
他的心中似乎有所向往恨不能以身代之，又似乎为先辈在天地间披荆斩棘有所唏嘘。
山海老铁亦反复看了虚天道人几眼，结合着自己所知晓的仙纪之谜，山海老铁已经明白了虚天道人是什么人物。
米黄小人蹦跶起身，朝着虚天道人深鞠一躬。
起身后，山海老铁的话语带着发自肺腑的尊敬：
“您是那救世三十六金仙之一？”
虽然这是一个问题，但哪怕虚天道人不做回答，山海老铁心中也有了答案。
虚天道人微微一愣，他没想到时隔如此之长的时光，留下一抹精神印记，却依然有人认得自己，而且知晓自己为着天地做了什么。
虚天道人似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却没有正面回答山海老铁的话。
“末世之中仙人不得独活，唯有强者顶天，抗击一切，才有后辈的崛起，才让我们有所希望。”
湛然肃然起敬，起身想要行礼，虚天道人却按下了他的动作。
“道友，还是继续说你的来历吧，我很想知道你所说的那些仙。”
最后一个仙字，穆然绽放凌厉锋芒，似乎透过万古斩杀那些假仙。
湛然第1次看见虚天道人动怒，哪怕年岁不足20也依旧能够明白那种心情。
无数的仙人舍身忘死，然而最后活下来的却是那么几个藏于幕后的宵小之辈。
徒然辱没了仙人两字。
“山海老铁，你快说说那些假仙最后如何了。”
……
漫天浮云大阵之上，天地绽放无尽光明，压抑的气息早已消散，真武山正门脚下，超凡强者腾空而上，直往高天而去。
高天之外必须要到第八境归一才能进入查探，其中没有任何的属性没有任何的生气。
归一境才可以锁住自身神意灵元不漏。
所以进入其中只有寥寥几人。
而让其他超凡强者都诧异的是，即墨宛如居然也敢进入其中。
他们能够明白的看出即墨宛如只是第七境巅峰而已。
一个面容苍老身形高大，手持玄铁长枪的老者善意的提醒道：
“小姑娘，你的身手的确不赖，但这里不是身手可以弥补的。境界不足，还是先行退去吧。”
即墨宛如面带笑容轻微颔首，“晚辈省得。”
老者不再劝说，观察了一下之前先走的几位第八境的高人的方向，然后选了一处人少的方向而去。
即墨宛如定立原地，明明身处虚无，却仿佛脚踏实地。
她的刀鞘散出阵阵刀意，圆形扩散出去，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
虚仙宗之内，裹挟众人的气泡消散破碎，恢复行动能力的人行为各不相同。
有人急切而奔，慌忙地寻找机缘财宝。
有人怯懦不动，看看天看看地心中慌慌似乎武道求索之心已破。
有人眼神坚定，心中暗下决心，所仰望的背影不在师门中的长辈，而是那高天之上的对决。
白玄卿等四人发现湛然不在身边。
“湛兄去了哪里，可有人知晓踪迹？”最先说话的反而是老余。
唐文龙摆了摆手。
“管他去了哪儿，咱们继续唠咱们的，到现在都还没拿到机缘到手。”
“这么冷漠？”老余诧异。
“他一直都没出事，咱们这一路也没什么大岔子，现在不见了，那多半就是好事。”
另外三人纷纷有点无语，没出什么大岔子吗？
云雾阶梯不去谈，那血肉长刀算什么？
白玄卿手指卷着头发，琢磨了片刻，张口说道：“小湛湛轻功绝佳，这遗迹中绝无能伤他之人，我们的确不用为他担心。”
“白姑娘这么确信？”唐文龙咦了一声。
他们唐家轻功也非常出名，而唐文龙勉强可以说和湛然算是同辈，听到漂亮女子在自己面前夸他人的轻功当然有点不信。
白玄卿斟酌语句道：
“小湛湛引灵境就可以躲过我的追杀。”
听完这句话，唐文龙没有立刻反驳，反而望了一下老余。
两个男人对视的眼神中透着明白。
有猫腻！
太有猫腻了，居然是这种戏码。
似乎就连旁边的冷月知也感受到了一些什么，她旁敲侧击了一下：
“你追杀他？真杀还是假杀？”
姑娘家最懂姑娘家的心思，白玄卿听出了冷月知的调侃之意。
白玄卿轻微摇了摇头。
“我不算放水，甚至连师门的封印物都用了出来，而且小湛湛当时还背着个人。”
“谁？”
“唐兄的妹妹，”白玄卿昂昂头，示意大家看向唐文龙，“当时小湛湛护着唐笑笑一路而奔，能耐异常强悍，要不是他我也不会差点出了岔子。”
熊熊的八卦之火在燃烧，唐文龙的脸色宛如黑炭。
背着？
那岂不是前胸贴后背？
岂有此理！
那个混蛋色小子居然敢吃我妹的豆腐？
“今天我就要让他出不了这个山门。”唐文龙想着想着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另外三个人看着他，他的脸色由黑转红再转青再转红，三色交织不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天地奇人。
唐文龙赶忙笑了笑：
“说笑的说笑的。”
4人通过言语交流明白了湛然的实力足以单独行走，于是4人便离开了云雾阶梯消失后所在的原地位置。
他们四散开来，一人一个方向，刚好四周有无其他人，想来必有奇妙机缘可得。
……
虚仙宗悬在半空的亭台楼阁飘飘忽忽地缓位移着。
其中的一个稍小的玉石亭台中，湛然和虚天道人同时聆听着山海老铁的故事。
“假仙们数量一开始其实还蛮多的，可是斗到最后能留下名字让我记得住的也就那么三两人。”
“不过他们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因为天下万千武学尽在我脑中，都是我那个世界故事里的传说。比如小李飞刀，灵犀一指，降龙十八掌，剑君十二恨，兵甲武经……简直不要太多，可以说这片天地的武学有半数出自于我。”
“天下武学出山海，哈哈哈哈……”山海老铁边说边笑，半带豪迈半带滑稽。
湛然经常受到山海老铁的熏陶，他自然能够明白山海老铁所言之中带有的那份自我调侃，但虚天道人可没听出来。
虚天道人很认真地看了山海一眼，站起身来深深朝着山海玄元录所化的米黄小人鞠了一躬。
一来一回似乎有天数命定，又似乎完满了仙道与武道的某种关联。
“不曾想眼前之人居然是开天辟地之辈，妄我自视修行之高，眼中居然不识真人，实在有所罪过。”虚天道人言语之中的歉意饱满而真挚。
湛然看到这一幕，忽然想起山海老铁曾经唏嘘教诲的为人处事绝学：商业互吹。
虽然能够明白两个人一个是力抗天地，为天下苍生拱卫着生灵的最后一道防线的伟人；另一个是开山立派，传出天下武学源流的天外来客。
但湛然的心中悄然浮现出两个人相互之间你一句我一句，在众生面前吹捧的感觉。
当然眼下的众生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湛然在心中猛然摇头，驱散出这股荒唐的念头。
两人都是人精，似乎有所察觉，不约而同望向了湛然。两人的目光没有压迫感，但湛然的后脖颈没由来地榨出一片白毛汗。
“别都看着我呀，小子快满17，没什么乱七八糟的来历，您俩继续说，我听着。”
山海老铁打趣道：
“切，你那湛家血脉有蹊跷，和着仙之纪元都能有挂钩，待会我给你一并问出来。”
“不用待会儿，我现在就为小友解惑，道友你也一并听听。”
虚天道人顿了顿。
“湛家是第一修真家族，但是血脉流传不广，最鼎盛时，真正的嫡系也寥寥不足10余人。其家传最强的秘诀，别无其他，唯独一个静字而已。”
湛然看虚天道人没有继续向后说的意思，就接过了话头，点着脑袋说：
“静字诀我家依然有所流传，但并不如您所说的那般神奇。”
虚天道人抬手凝聚出一个静字，散发着漂泊晶莹般的青色光芒。
“此诀重性不重命，在武学的时代确实显得鸡肋，但唯独对你湛家血脉不同，尤其对你不同，你从今往后便不再是专修武学之人。”
山海老铁听了半晌，没听出和自己的关系，便直言问出：
“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道友莫急，这最重要的一点便是重性不重命，对于你眼下的状态有绝对的好处，可以巩固神魂，甚至凝练元神，而后便可夺舍重生。”
“我活的太久了，再活一生亦无所求，何必徒费心力。”山海玄元录的话语透着无尽的洒脱，却又有一丝的悲凉。
虚天道人出言宽慰：
“道友莫存死志，也许你那宿命中的敌手从未消散。这天地既然让你以如此形态留存，那你必有其天命所在，人言道我命由我不由天，我是不赞同的，我说有心既有缘，有缘方为道。”
“哈哈哈，你说的敌手还真的存在，说来他还是世间的最后一个假仙。不过，我能败他一次自然能败他无数次。”
虚天道人礼貌地等山海老铁说完，才匆匆问出：
“此人姓名是什么？有何名号？样貌特征如何？气息性格又如何？擅长法诀有什么特征？”
连续多道询问不为其他，只为斩此害虫。
此刻的虚天道人虽只是一道精神印记，但仿佛有什么特殊手段，可以将消息传回给纪元劫难之前的自己。
这是他的奢望，奢望能够先斩人祸，再戮力同心共抗天地大劫，延续仙之纪元。
“道友你当知此事不可行。”
山海老铁语气郑重，第一次称呼虚天道人为道友。
“这里面有一个时空悖论，若你所想为真的可以成功，那么你此刻的这精神印记便绝对不会存在。”
能修成金仙的又岂是一般之人，他不需要点就能透，更何况山海老铁将话说的这么明白。
三人间一时无声，气氛有所沉凝。
蓦然，虚天道人摇了摇头：
“我不是执迷不悟，这是我的执念，清晰明白的道所化的执念，道友请成全我，哪怕只是一个可能性。”
第168章 仙！！！
烈烈风雷上，天外虚无间。
即墨宛如独自探索，身体周围罡气神意交织，配比特别形成千层蚕丝般的护体气息。
虚空消磨着她的护身气息，她宛如大海中飘荡的一叶扁舟，载浮载沉却始终不散。
蓦地，前方出现比虚空更幽深的黑色。
她感受到心中隐隐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赶紧追随过去。
声音似呓似述，似乎透着最真挚的情感。
即墨宛如一世直来直往，面对任何敌手都一刀劈开，也不会在此时畏惧不前。
但她能够省得自身不足之处，每一段移动都全神贯注。
越向前走，黑暗越显得逼仄，那是一种很难以说清的感觉。
四周仿佛无穷无尽，但即墨宛如能够明白自己不能走出这特定的范围。
一旦出去，她就再也无法把握住这次的机缘。
虚空之中机缘渺茫难觅，不是想寻就可以寻得到的，这可是真正的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回不了头的。
……
虚仙宗内，米黄小人似有所指诉说了好一阵。
他的诉说神奇而难解，虚天道人脸色显得略有疑惑，湛然更听得直皱眉头。
“山海老铁，你言语中描述的人还能称之为人吗？”
湛然的疑问也是虚天道人的疑问，若不是虚天道人明白山海玄元录没有骗他的必要，他几乎要以为听到的一切都是虚假，是某人瞒天扯谎。
米黄小人耸了耸肩膀，露出生动的嫌弃表情。
“看看，老子说了又不信。”
“道友切莫误会，实在是你所言之人太过于玄奇。”
“呵呵呵，这有什么玄奇的？”
“在你的言语之中他似乎不像是人，更像是一头妖兽。而且是一种可以拟态万物的妖兽。”
湛然也跟着附和虚天道人的话语：
“山海老铁，你哪怕直接说这人千变万化，也比说它的本体是一个五彩斑斓的圆球形凝固体要好吧。”
山海玄元录不置可否。
“虽然他败在我手中一次，但我知道他必定没有死绝，那人有一项神通，就是分身化形，只要割取极小一部分本体放在世界某处我就完全没有办法。”
虚天道人斟酌片刻，然后说道：
“若是仙法必然有迹可循，不存在完全的重生，他的魂魄必定顺着某中玄妙再次回归余留的肉体中，然后借助外力重新塑体。”
湛然阅历最少，只是偶尔遇到特别疑惑之处才会发言两句，剩下的就全听两人述说。
这个时候，山海玄元录一脸的指点江山：
“遥遥想到当年老夫意气风发出了灵隐佛寺就吊打全世界。那时候还没有现在的境界划分。算是沿用仙之纪元的划分，但那时候有各种天生神异之人出世。我也算其中之一，现在想来也许当年还有其他人从我的世界中穿越过来。”
山海玄元录一口气说出这些话，湛然和虚天道人几乎都能明白，但其中偶尔蹦跶出几个特别奇怪的词语他们两人就需要反应一会，比如：穿越、吊打之类。
关于境界的划分，其实湛然一直特别好奇，而且山海玄元录自承乃是武学开道人之一。
湛然就更要问个明白：
“老铁，现在的境界是你规划的吗？”
“可以算，可以不算。我平顶世界时距离现在应该少说也有3000年。而且平顶不久我就变成这副模样，所以现在的境界划分只能算是我流传的一部分的改良。”
山海玄元录说到一半，其所化米黄小人转头看向虚天道人：
“还未请教道友那个时代具体的境界划分。”
“也无什么不可说的，”虚天道人回忆了一息，“大体分为筑基、蓄气、金丹、元婴、化神、渡劫、人仙、地仙、天仙、大罗金仙、一道之祖。”
“哦，原来之上还有那么多区分？我们武学一党当时还以为化神之后就是仙人。”
“非也，化神乃是铸造仙之根基，就如筑基之于修行。而化神又名为化凡，神凡本一体，何人可分清？一切不过是为了了悟我心，依稀记得有远古大能造化通天彻地。而那人也是狠，三次化凡，最终步步登仙，走上绝巅，更可穿梭遨游世界，但其一生却甚是悲凉，他所修者不过一个逆字。”
“何解？”山海玄元录摇头晃脑，浑身散发浓郁的八卦气息，他最喜好这等故事，特别是故事的主人公还是个远古大能。
“那大能一生所修，都是为了救活一个女子。他的执念强到可以逆天的地步。可叹啊。”
虚天道人叹息一声，旋即把话头转了过去：“还是说一说你们的境界吧。”
“我当时所立下的境界一共有几个，引气……”
“嘭”一阵轰然巨响突然传来，扰动了整个法阵，这不是外部袭击，而是内部禁制和灵脉断裂。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虚天道人连连叹息，语气中满是唏嘘，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天命。
他缓缓抬头，少年般的面容上全是沧桑之意，看着天，看透天，看到天笼罩之下的众生。
然后，他伸出指尖，指尖泛起莹火。
火焰瞬间滔天而起，仿佛无穷无尽的烈焰，烈焰由红变蓝然后定格在炽烈的白色中。
白色的火焰一瞬间烧过了整个虚仙宗，但在其中的人却一个都没有受到损伤。
湛然感受到身体受到一种勃然生机笼罩，他仿佛一个贪吃美酒的猴子掉入浩瀚无边的酒海。
吸收吸收，疯狂吸收。
不仅仅是他，所有身在山门内的人都在吸收。
白玄卿、唐文龙、冷月知、老余……所有的人无论在干什么的都停止下来，他们能感觉到这样一股玄妙能量强化的是本源。
是一种从他们降生以来就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一种生机。
硬要形容，就像这个世界中，当前时代的生灵都是带有罪孽的，都是并不完美有缺陷的。
这种缺陷是灵魂中，血脉中，先天上的，不是通过普通的修炼能够补足。
所以他们可以放弃一切宝物也要拿到手，不是出于理性，而是出于血脉的悸动，那种悸动无边无际，如同一个人干渴将死被困在荒无人烟的深洞之内终于脱困，面前就是酒池肉林。
饥渴源自血脉深处，灵魂核心，每人一个有幸能照耀这炽白火焰的人都有玄妙体会。
“仙能抗天地，能载生灵，今日亦能成全你们，种子已经播撒，往后的荆棘就看你们各自如何开辟了。”
虚天道人依旧端坐，手挥舞着虚仙宗九十九道道玄，从一到九十九，他一道不漏施展出来。
不是传承，不是机缘，只是一次展示。
告诉众人这是上个时代的人留下的心血，告诉天地，他们这些被称为仙的人曾经来过。
他的面容表情似笑似哭，似明白了自己作为一缕精神烙印的使命。
虽然不详的预兆早早在他的心头，但心中万千最终化为洒脱。
“逍遥游天地，天地任逍遥，可我这一生哪有逍遥过？仙便是翻山之人啊，那山就是高耸天地，那山就是万灵之心，那山就是世道诡变……”
无数个那山，他想要说个无穷无尽，但曲终人散终有时，何况他一缕烙印？
道玄九十九施展之时，天地异象出，虚天道人看见了天地帷幕撩开的一角之后。
他的眼中似有震惊，似有萧索，似有喜悦，似有凄凉……无数复杂情绪交织其中，让看过的人都想问一句：
“谁说仙人无情？”
他们明明是世界上最至情至性之人，无论是爱还是恨，都极致强烈，蕴含着天地不易的执念。
强烈至极的情感引起湛然的共鸣。
短短两次接触，受到虚天道人的言传身教。
他明白了这样的人才是仙，所谓超凡又有何用？人人若都想一己之私，那这超凡不若不存。
仙人有侠气，任侠有豪情。
湛然没有由来地说：
“我会在滚滚红尘中再次成仙！”
这句话似自语似承诺，虚天道人听得清清楚楚，他露出满意的微笑，两只眸子似乎将要合拢，眼眸中似乎有莹莹泪光。
随着虚天道人眼帘合上，他的身影消散一空。
但炽烈的白色火焰依旧熊熊燃烧，天地意象从真武山扩散出去，笼罩整个青州，但没有停下，而是在其后的数日时间扩展到整个天下。
独属于仙的力量，让哪怕九境强者也战栗激动，恨自己无缘得见。
山海玄元录受到火焰灼烧，米黄小人浑身冒着袅袅白烟，似乎要被侵染成全白，他不以为意摸了摸光头。
他盯着已经不存在的虚天道人，一揖到底，带着由衷的倾佩说：
“道友，一路走好。”
湛然感同身受，似乎能够体悟到仙人之心，似乎能够明白到山海之心，似乎能够看见天地荆棘。
他的眼睛瞪的滚圆看向白色火焰之外。
第七境的超凡高手围拢聚集在山门之前，享受着透过大阵薄膜的白色火焰。
蓦地，有人醒悟：
“力量可以透露出来，大阵已然不稳，我们合理攻击冲进去夺了所有机缘。”
人心可怖。
没有意识到之前，他们一一都安守规矩，但这句话一说，好些人眼神上闪过阴鸷神色。
突然，一个看不清身影的超凡刷的捉了一个摄意境砸出去。
“不想死，就攻击大阵。”
他摆明了是拿这个摄意境作为试探，但其他超凡没有一人出手阻止，哪怕是旁边的其他摄意凝罡之人都在冷眼看着。
那人明白自己不搏一搏是不行了。
出手死不死是五五开，不出手他一定死。
怎么选？
没得选！
那人在半空就想了个通透，借力抖开背后剑匣，三十三道一尺小剑如闪电游动，或扎或刺，全数攻击在薄膜上。
大阵没有任何反应，但没有反应就是那些超凡要的反应。
“哈哈哈哈哈……”
“好好好，看来仙家遗迹果然是将要倾倒，这机缘，这几千年前的机缘就归我们了。”
湛然明明修为低微，但他就是能看透白色火焰，能看到这些人的贪婪和无耻。
“你们都……”
奇妙的事情出现了，他的喉头刚刚震动，声音不是从嘴发出，而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瞬间出现在整个真武山虚仙宗内外。
听到这几个字，刚刚出手攻击的几个超凡面如死灰，一众心机深沉的江湖客纷纷心中冷笑。
超凡又如何？仙家遗留手段抹平你们易如反掌。
老的死了，我们自然更好上位。
但这个时候，之前一直没有动手一个斗篷人突然勃发气机，居然是第八境。
“怎会有第八境高人没有上高天虚空夺取机缘？”
“老夫不想去，你能奈我何。”
这人一边说话，一边解开玄色斗篷，斗篷刚刚落地，他就贴地飞出，一掌按在之前出手丢人砸向大阵薄膜处的第七境超凡。
一掌之后，变招为爪，锁拿住目标喉咙，一把将之甩出。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哈哈，你这一招不错，老夫用用。”
啵~~~
这一下，大阵起了反应，老者左眼空空如也，却发出刺目绿光。
他一指山门大阵薄膜。
“给我打，都出绝招，不出的，死！”
老者这么着急当然是有原因的，他没有跟随上虚空中，是因为自身太过衰老，不认为自己可以在虚空中找到机缘，也许还会有所损伤。
那样他这最后几个月的寿命也许就要直接交代。
所以，他其实是色厉内茬。
不过哪怕如此，所有超凡之下的人依旧不敢忤逆，老老实实攻击起来。
但其他的第七境就没有那么好糊弄了。
他们虽然惊讶于有一个第八境，但看这人出手，居然需要两下才能让一个第七境中流的超凡束手，场中三名顶尖第七境根本就不买老者的面子。
三个顶尖第七境不约而同一起走到空眼老者身前三丈。
当中一个身材匀称的人多走了几步，他带着黑色斗笠叼着碧绿竹签，满脸的不在乎：
“老前辈不怕自己太老，会被人打死吗？”
空眼老者一边嘴咧起来，搭配上他的眼睛，显得特别妖异：
“嚯，你这后生敢强出头？”
“只是告诉一下你这样将死不死的老东西，事情要商量，别他妈坏了规矩。真以为自己老糊涂，头顶的毛也掉光，就他妈的厉害绝顶了？”
第170章 即墨宛如要突破
天外虚空某处，幽黑深暗。
即墨宛如目力所不能见，她轻轻动弹耳朵，四周没有声音。
嗅觉也失去，五感都失去！
心中的感觉也在渐渐消失，仿佛再过几个瞬间她的存在都会被磨削成无。
但她面色异常冷静，双手在胸前，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拿住刀鞘。
没有感觉，但她就是知道自己的刀在哪里。
哪怕心中的感觉和身体的感觉相互隔离，她控制自己的身躯依旧自如。
忽然，本该什么都没有的虚空却刮起一道大风。
大风无声，她也五感，风中裹挟着一团比她所在之处更加漆黑的黑色。
那黑色扑面而来，即墨宛如不躲不闪，正面承受下来。
她紧闭的双眼蓦地睁开，闪出一道火红流星光彩，伴随而起的是刀出鞘的华彩。
一道刀光宛如霹雳在黑暗中炸响，划破了虚空的一角。
透过这一角的背后，即墨宛如得到她此行的目标物——归寂虚空原石。
“好手段！”一道莫名声音突然响起，声音不怀好意，似乎断定即墨宛如此刻听不见。
同时，声音中蕴含阴柔难查的诡变气劲。
气劲抵达即墨宛如的肌肤处才忽然爆开，一阵阵流光溢彩划拉而出，宛如星星陨落前最后爆出的绚丽光火。
即墨宛如五感封闭，刀锋却依旧如同有眼睛般飞快抬起，一刀撩开绚丽火光。
此刻，她所处的地方不是很妙，在黑暗逼仄的环境中，这个环境有所特殊，她不想离开，因为这一次的第二个目标还没有实现。
虚空之中斩虚空，一刀出后刀锋湮灭一切罡气、神意。
而且她的刀光带着道道涟漪，涟漪相互勾连，结合处有更强杀力，若是多种叠加之处更是威力无穷。
说话之人迫于刀锋威力没有进前，哪怕即墨宛如比他低了一个境界，他也没有半点小觑之意。
他的身形缓缓展现虚空，顶着一个光秃秃的脑袋，面色白净，阳光帅气，披着玄色金丝袈裟，但穿起来不像僧人像流氓。
这个超凡强者从来没有在真武山门前出现过，似乎从最开始他就隐藏在高天上的虚空中。
“想不到，五感剥夺之后，战力依旧不减丝毫，即墨宛如你不愧是千年以来刀道最强天才。”
僧人说话间抬手打出三道印法，一道降龙伏虎印，一道龙象霸道印，一道魔佛在心印。
第一印化成一张大网，网络间隔中无数细小宝塔镇压而下。
第二印盖住第一印，一条金色真龙一只雪白巨象膨胀得宛如可以挤压开虚空之海。
前两印都正大光明，带着如天刚健的气息。
但第三道印法则没有这样的气焰，或者说一丝一毫的气息都没有。
仿佛只不过是那玉面和尚拈花一笑，笑容能够如和风细雨浸透常人内心。
但即墨宛如可不是常人。
她掌中刀翻飞起舞，每一次手指轻微摆动都让刀锋划过玄妙轨迹。
降龙伏虎道印刹那解体，散布四周。
龙象霸道印压在降龙伏虎印后面，瞬间释放所有压力。
哗哗哗！
嗡嗡嗡！
虚空中荡漾无边波涛，带起刺耳难听的声音。
魔佛在心印有两种方面，同时抵达，都侵入即墨宛如内心，配合龙象霸道印，形成绝杀之势。
然而即墨宛如轻声开口：
“啅……”
心魔心佛通通顺着口鼻中吐息出去，化作一道道或黑或白的袅袅烟雾。
而好似一直困顿在黑暗中的即墨宛如身影化为流光，刹那出现在玉面和尚身前，一刀雪亮无匹的刀光斩在和尚脖颈。
“怎么可能？”玉面和尚大惊失色，顾不得自己布置的后手要拿来围杀即墨宛如。
他脖颈发出玉石光芒，同时一手去捉刀一手掐法诀，之前被即墨宛如砍碎的降龙伏虎印网瞬间回到玉面和尚身边，附着在他的皮肤上。
蠕动扭曲几个来回，他身体的玉色越来越多，即墨宛如的刀不能不能寸进。
但局势优势完全再说即墨宛如这边。
玉面和尚之所以守而不攻就是因为他的五感完全封闭了。
他虽惊奇即墨宛如自行移动，但更惊奇即墨宛如可以带动那片玄妙黑暗移动。
一人五感瞬间被剥夺，当然大惊失色，而另一人早就在五感剥夺的环境中交手几轮，再加上之前长时间的熟悉。
两相对比之下，一个如同被佛主镇压在大雷音寺下的妖物，一个如同破开五指山的美猴王。
即墨宛如一生都在刀剑中趟过，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绝佳的机会？
她第七境巅峰的杀力瞬间绽放，更是在无尽刀势中悄然斩碎了自己刚刚得到的归寂虚空原石。
这本就是为了她在虚空中突破第八境使用。
而她性格看似平淡如水，一旦泛起波涛就如倾覆天地的无边大浪。
刚烈、决绝。
一瞬间就做出了不是敌死就是我亡的决定。
她手中的刀忽而翩若游龙，忽而霸烈如神……
斩、劈、撩、捅、切……
一道道刀光斩杀在玉面和尚的玉石身上，无论玉面和尚如何言语，她都不回复一言半语。
虚空中的动荡引动其他第八境超凡赶来。
他们大多没有收获，或者有所收获也不会喜形于色。
这时候超凡一一到来，有的与即墨宛如交好，有的想要诛杀即墨宛如，有的跃跃欲试想要上前浑水摸鱼。
他们相互牵扯，暂时没有靠近交战中的即墨宛如与玉面和尚。
而场边人越看月惊讶，第八境的玉面和尚可不是弱者，但在即墨宛如刀势中毫无还手之力。
开始的时候即墨宛如的刀只是卡住玉面和尚动作间的每一下节拍，但几乎伤害不到玉面和尚。
可慢慢的，他们感觉到即墨宛如气息缓缓攀升，手中的刀越发凌厉。
旁边想要斩杀即墨宛如的超凡门瞬间脸色一变，两人想要动手，可旁边立刻出来两人拦住他们。
而旁边还有两个想要浑水摸鱼，不知心中怀有何等心思的人却被之前叫即墨宛如莫要胡乱闯荡的老者一人拦住。
“女娃娃天资奇佳，你们做前辈的何必坏人前程？”
第169章 我想试一试
湛然明显感觉到大阵的虚弱。
他看着四周，似乎附近的亭台楼阁将要随风化为腐朽。
“这片秘境的寿命到尽头了。”山海玄元录悠悠说道，米黄色小人不再盘坐，化成一道流光，嗖的一下钻入湛然眉心中。
脑海中的山海玄元录本体终于散发出波动，湛然能够完全感知到老铁的存在。
他立刻向老铁发起了对话：
“秘境也会有寿命尽头？”
“没错，这里跨越数千年历史，其中事物有仙道真炁之力留存，所以才经久不散，但你有知道这世间最伟大的力量就是岁月，它可以弥消万物，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在它的轻柔摩挲间抵抗。”
山海老铁的话语似乎有所怀念。
“这样的情景我见过许多，武学时代之前的混乱时代多有同样的秘境出世，往往几次出世之后秘境中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秘境也就永远的关闭消亡了。”
湛然看着大阵外正在攻打的那些江湖人，他眉头凝出一条竖线，“还有多少时间？”
“说不准的，现在还要炽烈白色火焰，也许还能支撑一会儿。”
“好，那我就处理掉外界的人。”湛然神色坚毅，眼眸中透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
“你疯了！你一个小小的第四境而已。”
“不，我只要坐在这里，我便等同于虚仙宗秘境之主，在这里我的力量足以媲美超凡中的强者。”
“那又如何？外面多少个超凡？你看看起码不下十几人，而且，定然还有老怪物隐藏其中。”
山海老铁语言如弹幕，一句接着一句：
“不要做傻事，他不会希望你做这些事情的，他一定希望你继续去获取秘境中的机缘。”
湛然摇了摇头，右手食中两指点在眉心。
他的身体周围出现一道玄奇气息，气息从无形到有形。
八道卦象形成文字和符号，围绕湛然身体四周，他的气息越发磅礴，刹那间涤荡真武山。
所有的白色火焰燃烧的越发旺盛，似乎在对湛然说，虚天道人果然没有看错人。
湛然会心一笑，轻声呢喃：
“前辈走好，我来为你送行。”
山海玄元录见湛然心意已决，他也不再劝说，反正这个时代也不是他的时代，这是湛然的时代。
山海玄元录对于自己的定位很明确。
旁观者。
当然旁观者也是有一定好恶的，不然他直接自个儿跑去长生手中不是更好？
其实山海玄元录有一个关于长生之主和末世假仙的猜想。
会不会，那神龙见尾不见首的长生之主就是当年的老对头？
这种可能性在今天的一番闲谈中，更加深刻的画下了图纸，越发清晰，越发鲜明，山海玄元录似能感觉到冥冥中的玄妙天命也在悄然细语。
湛然并不知道山海老铁的心中念头，他此刻双目燃着白色火焰，火焰中有青蓝色流风穿行。
风助火势，火燃成风。
两者相辅相成，再加上他身边八道卦象。
卦象渐渐凝实化出天地水火雷风山泽八种属性，文字和符号糅杂其中。
山门外无数凝罡和摄意或情愿或不愿的攻打着山门。
选黄酒肆门口，叶老头和血红月各自坐在一张长椅上。
“年轻妹子不去凑个热闹吗？”
“看看就好，我这一脉不需要那些个玩意。”
血红月百无聊赖打了个哈欠，只觉得这些事情还不如逗弄湛然来得有趣。
“每隔一甲子就会有这样的天地异象出现，然后便是上个时代的豪杰遗留之物，或遗迹或财宝，每一次都是一阵血雨腥风，但这些江湖人最后到底又有几人真正捞到好处呢？”
叶老头满脸讥讽，一把抓起长椅中间放着的酒壶仰头灌了起来。
忽然间，一股涤荡风云的无尽气势从正门透出。
玄蓝掺白的风火喷涌而出，刷拉拉烧着了真武山正门十丈内的所有人，其中还包括一个隐藏气息特别好的超凡。
所有中招的人一息间化为飞灰，唯独那个超凡强者连续蜕皮三次，摆脱了风火。
“里面有人？！”那超凡惊疑不定。
站在一旁的空眼老头笑了笑不说话，之前和空眼老头顶撞的斗笠男呲笑一声：
“你他妈的废话，之前进去那么多可不就是有人吗？”
“不对，这地方有主！”后方一个超凡提醒道。
斗笠男貌似怼人成瘾，回头又喷一句：
“屁话，之前那么多手段难道白瞎的？当然有主啊，没主的，咱们现在还在这里喝西北风？”
越说声音越大，斗笠男似乎说得自己心里上火，蓦地抬手打出一道无色气劲飞向空眼老头。
这一幕简直明目张胆，但他还装作不是自己，大声喊叫道：
“谁？哪个小蟊贼胆敢偷袭第八境高人？”
不仅是被怼的三个超凡，就连四周所有人都在心中暗想，哪里来的神经病？什么事情都要插一杠子。
念头泛起后便立刻有精于世故之人对斗笠男起了戒心。
此人挑动局势，似乎有所图谋，必须小心。
能够达到超凡，不，能够到凝罡境的就不太可能有几个人真是傻子。
一个个纷纷不想再受斗笠男挑拨，对于他的言行都刻意多思考一层，但他们都不知道这就是斗笠男要的效果。
斗笠男狭长的眸子透过帽沿扫了一眼众人，心中冷冷一笑。
外面场面一时有些尴尬，风火灼烧小半人手，于是修为不够的人一个个悄然后退，最强硬的几个超凡们正好因为斗笠男的打岔不好出言呵斥退后之人。
其他的超凡对于超凡之下看法大多都是抱着无可无不可的态度。
他们不觉得仙家遗迹是可以通过人数堆叠的。
要么在仙家遗迹规则内合理获取内中之物，要么境界够高以力破之。
但这次的虚仙宗明显是硬茬中的硬茬，大多数超凡都出于观望状态。
湛然坐在亭台中，却看得清山门外每一个人的脸部表情，可以听得到他们的声音，甚至偶尔能够通过表情判断出那些人心中所想。
但他又不会有明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的感觉。
他此刻的视角观察天地就是一种难得的体会，之前似乎有过，但都不如这一次清晰。
第171章 守门人现世
高天之上烈焰风雷呼啦啦从天而下，真武山的银白气息没有减弱反而更加增强三分。
八卦符号环绕释放八色光芒，湛然立于亭台楼阁之间。
他所下的黑子承托着虚天道人所下的白子，宛如江湖新秀接受前辈高人的醍醐灌顶。
他身体周围的八卦早已扩散出去，此刻举手投足之间拥有无穷力，轻轻抬脚便可地动山摇，微微挥手便可牵动风云。
这一刻的他执掌虚天大阵，动念之间，天地水火雷风山泽镇压山外诸人。
“尔等安敢再回首？”
湛然想要保全虚仙宗密境，他故意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更有格调。
他的声音透过大阵和白色火焰，浑浑又渺渺。
整座真武山都能清晰听到他的话语。
山门之外，超凡强者颜色不惊不喜，没有人在明面上说话，他们都在暗自传音。
哪怕湛然此时有莫大伟力，他依旧不能截取超凡强者的传音。
但他可以依稀看出一点苗头。
他的眼眸仿佛洞穿千万里，看得到天地灵气在不断的汇聚。
这些人贼心不死！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湛然心念一闪决断已有，选择自己最熟悉的巽风，抬手挥舞结出印记，青蓝色光芒映照天空大地。
呼啦一下，牵动九天之上，簌簌风声起。
龙卷风、台风、飓风忽然出现，形成一道屏障。
这道屏障既是防御也是攻击，圈定出一个圆形范围，哪怕是第八境的超凡也难以强行突破出去。
空演老者打出几道气劲，气劲进入风中弥消无踪，掀不起丝毫风浪。
老者珍惜自身性命，不敢以身犯险，又想抓某一个第七境超凡试验，可三个第七境巅峰的超凡将他看得很牢。
空眼老头只得作罢，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站在圈内的十几个第七境超凡脸色也不太好看，偶尔交流几句：
“仙家遗迹之中的人犹有余力！”
“似乎不想让其中机缘归于我等。”
“诸位可有办法？”
“看来这份机缘，我等吞不下，还需要喊来在高天之上的真正第八境。”
话说到这个份上，摆明了在嘲讽空眼老头，说话之人并非斗笠男，而是一个遮挡面目的女子。
女子身段婀娜妖娆，声音却有些哑然，不太好听。
她的修为在超凡中比较一般，可她的男人在高天之上。
斗笠男似乎真的一无所求，这会儿还附和着女子话语，可劲地喷空眼老者：
“独眼老头害人不浅，你他妈性命不要，想要搏一搏，那没问题啊。但这会儿连累了咱们大伙，可不太地道。”
连珠炮弹说的老头似乎哑口无言。
其实斗笠男暗中传音给老者：
“咱们将思路引走，不要让他们通知高天之上的人，不然咱们可捞不到什么好处。”
可就在斗笠男说话之间，高天之上突然破开云雾两道身影悬空而立。
湛然挥手打出的种种神通妙术，除了第1招其后的所有招都被这两人全数接住。
高天上的两人都是男子，一高一矮，高的有九尺之外，矮的不足六尺。
身形差距巨大，任谁人看了也会觉得做主的是高个子。
但开口说话之人却是那矮个子的男人。
他的声音雄浑，仿佛身体之中蕴藏着一条巨龙。
“山门内的朋友到底是谁？你不是之前那人，之前的风采绝世，我等可不敢一试锋芒。”
言语间带着磅礴气势传递四方，短短几句就勾动人心。
山门外的诸多超凡强者都明白悬空的矮个子男人所言不虚。
“你尽可一试。”
湛然的话语再一次透出，强势而决绝。
“多说无益，战！”
一言既出，无数飓风再次形成，这一次声势不再磅礴，反而凝聚成团，一颗颗拳头大小的圆形螺旋刹那从无到有，宛如弹幕雨，把空中两位第八境超凡淹没其中。
每一颗螺旋速度极快，杀伤力极高，仅是插到一个边边角角也能伤人皮肉骨血。
但第八境强者都身经百战，从无弱手，矮个男子悬空不动，他身边的高个男子周身勃发沛然气息，浑身燃起似妖似魔的鬼神之焰。
火焰滔天而起，将一个个袭击过来的螺旋烧成虚无。
高壮男子像是不会说话，他的口中发出咿呀之声。
矮个男子仿佛明白了什么，对众人解释道：
“我兄弟说，你的本事与之前出手那人相比，就如萤火与皓月，不足为虑。”
矮个男子话语说到一半，停顿片刻，俯视地上诸人。
“各位还在担心什么？还不一起出手？若想渔翁得利，莫怪我们兄弟俩人先行清场。”
空眼老者用阴鸷的腔调配合说道：
“老夫虽年衰体弱，但配合头顶两位第8境，碾压诸位不在话下，何必被某宵小之辈扰乱我等心意？诸位所来不都是求机缘吗？机缘在前，若不争拿的到手吗？”
老者一边说话一边配合着出招，他两只干枯手掌上燃起玄色，似火似水叫人辨不明白，
但每当发出一滴点在大阵薄膜之上，就会有一丝消弱。
他手掌中的玄色喷涌出的一滴滴物体越来越快。
一丝丝的累积就变成了一层层。
眼力尖的已经看出了差距，心中更是明白，此刻护持大阵之人必定不是之前那绝无战胜可能的仙人。
也许是某个小辈得了机缘，也许真是仙人弟子，但那又如何？
江湖中谁能不是一生刀头舔血？
谁又会真的怕了？
之前不动手也只不过是怕一场空，现在能够确定那位仙人似乎不能再出手了，一个个中立者也纷纷露出了他们狰狞的面孔。
超凡强者们除了零星的几人没有出手，其他都使出了各自的看家本领。
有人一刀劈出矫健月光。
有人一掌打出36条金龙。
有人腿势带着无尽阴风。
……
湛然这边只有他一人独自支撑，山海老铁已经回归他的眉心之中。
盘踞在眉心中，山海玄元录所化的书页被那米黄小人举在头顶。
细看米黄小人的面孔，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湛然虽同抗超凡强者们的攻击，但他并没有大碍，可他心却如火焰焚烧。
大阵愈发的摇晃，白色火焰依旧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在那静静的燃烧着。
要怎么办？
究竟如何才能让虚仙踪密境安静隐秘下来？
虽然说了自己想试一试，但事到临头更知艰难。
看虚天道人挥洒间击穿高天，镇压天外神人，湛然心潮澎湃难耐，又屡次三番透过言语领略虚天道人的真仙风彩。
他的心中满是崇拜你敬佩，突然拥有了这样的力量，让人以为自己也能尝试一把。
但现实的残酷让他明白，一己之力难以回天。
他执掌整座大阵，能够清晰感受到大阵的隔膜一层一层只剩下7次。
按时辰推算，不足一刻钟，虚天秘境的大阵就要全数破灭。
届时，就仙家遗迹就会任凭这些超凡与舍与求。
掠夺必定的就是接下来的主题！
湛然怎会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仅他不愿意，其实超凡之中也有人不愿意。
但眼下大势所趋，零星几人的意志不足以改变一切。
思考啊思考快思考。
湛然的心绪急躁起来，湛家的法诀【静字诀】自然而然开始流淌。
那是神意之上的一种气息。
璇璇渺渺空空寂寂。
刹那间抚平了湛然心中的极怒与暴躁。
我怎么会突然间这样狂暴不堪？
湛然认识到自己心境有所缺陷，却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检查。
大阵破碎的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快了一倍。
山门外，超凡强者们看到了肉眼可见的细碎裂缝遍布在真武山大阵薄膜上。
那些细碎的裂缝蔓延交织，一点点扩散开来，原本透明色的大阵薄膜变成了无数细碎的镜片一般。
给人一种下一瞬间就会怦然爆开的错觉。
空眼老者失笑一声，突然大吼：
“哈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老夫命不该绝啊！诸位积蓄气劲，咱们一波绝学同时轰击而上，定然能直接破入大阵。”
他一边说着一边飞到高天之上，立在另外两位八境超凡身后。
空眼老者所言也正好是大部分超凡心中所想。
斗笠男心知干扰也无用，还不如进去分一杯羹。
他的心中有了决断，也就不再出言干扰。
斗笠男从腰后摘下一条麒麟鞭，甩动开来，还没有抽击出去就发出破碎空间的脆响。
蓦然，他甩出麒麟鞭，仿若波浪推过，鞭身一截截立了起来，所有的力道都爆发在鞭头。
除了他之外，其他人也纷纷使出兵器绝学，一个个都鬼精鬼精的不会在最后一次攻击时使用徒手。
都担心万一又有莫名反噬。
在真武山周围只有两个超凡强者没有动手，一个是玄黄酒肆的叶老头，一个是坐在旁边长椅上喝着小酒的血红月。
“山门之内的人抵挡不住，至多10息大阵就会破碎。”血红月声音清冷，眉目轻松自如。
听到她的点评，叶老头一只手拎着酒壶，遥遥指着天上那帮超凡，然后啐了一口唾沫：
“呵，江湖，不过名利场罢了。”
“砰砰砰……”
连续不断的细碎声音，大阵薄膜处开始脱落。
毕竟还是仙家遗迹，面对一丝一豪微小的变故，超凡们还是不敢大意。
他们停下了手，聚精会神向山门向大阵薄膜处望去，似乎想要透过其外看见内部的模样。
直到所有的薄膜全数脱落，超凡强者才确定他们真的可以进去掠夺仙家遗迹的机缘了。
喜悦？
当然不会。
这里光是超凡就站着不下20来人，里面的机缘到底有多少谁人能知？
每一个人都是对手。
哪怕是一起同来的兄弟，也不一定值得信赖。
超凡强者们心中各怀鬼胎，但面子上都留有余地，一个个笑呵呵向内部走去。
可是到了山门前就驻足不动。
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人人明白。
一时间气氛凝滞了起来。
没有人愿意第1个向内走去，大阵虽然碎了，但里面可还留有着一个疑似真仙弟子的人，万一进去的瞬间就遭受到至强一击呢？
其实他们想的太多，更高估了湛然。
大阵破碎之后，湛然失去了掌控全局的能力。
但他还是动弹不得，棋盘上散发阵阵氤氲，不一会儿就扩散到了整个亭台。
平台所有的事物都化为了氤氲，湛然仿佛站立在虚空中。
他体内的那些玄妙力量并没有消失，澎湃而规矩的向着丹田之中沉淀进去。
三个丹田依次从下往上，下丹田填满，中丹田填满，上丹田填满。
对应的分别是精气神。
每补满一道，湛然就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强盛十倍有余。
三丹田都补满之后，他的实力相当于乘以了1000倍。
而且有种玄妙的力量锁住了他的身体和心灵。
无漏流离身！
五个字闪过他的脑海，湛然瞬间感受到经过自己丹田组织出来的力量嗯通过玄妙的脉络传递出去。
“真正的最后后手！原来那空眼老者……”
空眼老者悬空，看着不敢踏入山门的超凡，面色冷冷，喉头憋出一句：
“你们都是废物，还是让老夫这个将死之人先行一步。”
老者迈步进入山门之中，对于眼前不到超凡的人一一漠视。
他刚刚进入山门之内，就对着湛然的方向露出了一个笑脸。
他的脸干枯诡异，但这个笑脸却充满了真挚的感情，仿佛一个等待无数年的长辈看到归家的晚辈。
一笑过后他的身体燃烧了起来，他转过身指着或悬天或站立的那帮超凡。
“连争先的勇气都没有，你们也配夺仙之造化？今日老夫这个守门人就向诸位再讨教一番。”
他的话语中满是不屑，随着字句到了末尾，空眼老者身上的气焰越发恐怖。
他空空如也的眼眶中凝聚出一颗淡白色的眼珠，眼珠散发着氤氲光芒，干枯的皮肤也迅速的膨胀起来。
所有超凡们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返老还童！
“咚……”
“咚……”
“咚……”
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从空眼老者的身体内传出。
老者蓦然掀开自己的衣袍。
面容再次展现之时，他已是一个英俊刚毅身材魁梧的青年男子。
他单手抬起，翻掌向上，四指向回勾动：“老子今天一人挑你们一群。”
第172章 虚空中的突破
山门大阵全然洞开，但男子浩浩然仿佛胸怀诸天。
一气吐息之间，风雷涌动，他的身躯凌空而立，一腿踢出带着浩瀚白色火焰。
“老夫虚仙宗守门弟子——虚玄，苦等千余年，终于在这一世活了过来，却看到你们这班废物，你们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获得我虚仙宗的遗留机缘？”
白色火焰受到他的席卷，凝聚在他的周围，一举一动带出的白色火焰威力骇人，那些身在山门外的人只要接触到白色火焰一丝一毫就会燃起，身躯化为不可名状的惨烈模样。
一腿落下，滔天火焰浪潮扑打众人，让置身其中的人觉得自己身处无边大海间，对抗的更是天地威能。
各大超凡强者脸色骤然变化，心中纷纷感到难以置信，老者的实力堪比第九境啊。
而且还是巅峰的第九境。
但虚玄捏了捏拳头，遗憾的摇了摇头：
“不过是元婴之上的实力而已，这就是极限了吗？”
他的话语，他的动作，他的心思所想通过玄妙联系一一传递到湛然眼中脑中。
湛然惊讶于这滔天之力，更吃惊于虚玄对于力量的不满。
若这样的力量还仅仅只是元婴，那之后的化神、渡劫，乃至于成仙到底会有何等伟力？
湛然依旧算是大阵主人，而虚玄自愿化为棋子，燃烧自身最后的火光。
虚玄的确命不久矣，他重新活了一世，堪堪修炼到第八境，便止步不前。
不是他天资不行，而是他不想再练下去，他能够一眼看到第九境的尽头，和他记忆中仙之纪元中的那些师门长辈们相比天差地别，他不认为这样的修行有所意义。
他不是针对某一个人，只是心中认定在场的每一个超凡都是垃圾。
这来源于信念上的蔑视，也许有人会觉得是优越感，但虚玄只是很单纯的这样认为。
见过最好的时代，眼下是最坏的时代。
他的拳头带动着人，一刹那就攻击在一个超凡脸上，将那人轰击得半边头颅消失不见。
一众超凡感受到莫大压力，一个个开始掏出压箱底的本事——封印物。
……
高天虚空中，即墨宛如斩杀玉面和尚，震撼赶来的第八境超凡。
同样是第八境的玉面和尚被直接连斩到死，这样的事情实在太离奇。
巾帼不让须眉！
旁边的老头子笑了笑，手上出刀的力度再加三分，逼退和自己交手的两个后生。
旁边边打边看即墨宛如出刀，其实各自出手都留了至少五分力气。
他们都是第八境高人，双目洞若观火。
即墨宛如真实修为一眼可辨，一直都是第七境的修为，直到斩杀掉玉面和尚，斩出最后的断头一刀，她的气息才彻底变化，成为真真正正的第八境。
刀光收入鞘中，即墨宛如缓缓走出幽幽黑暗中。
四周正在动手‘激斗‘’的超凡们互相交换一招，各自退了一段距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即墨宛如身上。
她缓缓朝着老者和另外两个帮她的超凡致意，然后目光扫向另外四位第八境：
“各位这是等着我吗？”
站在外圈虚空中缓缓出现人影，那人笑了笑，露出面容，正是之前那个长生门徒。
他一边拍手一边说：
“宛如姑娘好刀法，第七境强杀第八境，这份战绩传出去可以震惊天下啊。”
虚空中声音是传递不出来的，但神意可以传递。
他的掌声和话语都通过神意一点不差的表现出来，言语中一点烟火气都没有，仿佛死的不是他们长生的人。
死掉的玉面和尚在30年前进入长生，那时候长生门徒确实也不在清醒状态，但此次过来的时候他确切的知道玉面和尚是自己人，可他本就是这种冷漠的性格。
在他看来，一个第八境偷袭第七境不成就已经是十足的废物，何况还被人强杀了。
听到他的夸奖，即墨宛如脸上的忌惮显露一丝，她不清楚长生门徒为何没有在之前出手，但她对于此人心中没有底气。
这是一种难以言说明白的感觉。
明明旁边帮助自己的这个第八境老者才是在场中人修为最高的，但危险的感觉远远比不上这个长生门徒。
长生门徒的嬉笑之下仿佛饱含着异样的恐怖。
“先生寓意何为？”
在红尘的资料中，长生门徒最早的活动在三百年那次大战之后。
但此人常年沉眠，似乎以此延续自身寿命。
但每一甲子就会出来走动。
每当他出来走动的时候，也正是天地风云变幻的时候。
即墨宛如的话语问巧妙。
长生门徒却不回答，他摇了摇头，指了指下方。
然后，他手指释放一道剑气，穿透虚空，破开高天云层，直接落向虚玄头顶。
“下面有更大的机缘。真正的机缘。”
说完，长生门徒当先而下。
即墨宛如惊鸿一瞥间看到了很多，那个男子是第九境，而且是第九境中的巅峰，这样的气息她只在师父身上感受过，甚至比师父还要强悍些许。
她不再犹豫，一个猛子扎了下去，穿过虚空回到世界，然后破开云层悬空扫视下方。
其他的超凡强者互相看了看彼此，在场一共7人，最后同样下去的有5人，还有两个始终没有路过面目的超凡轻轻摇了摇头后继续遨游虚空。
两超凡还相互对话着：
“又是一番龙争虎斗，是不是应该传音给大人？”
“不用，这样的遗迹闹不大，千万年岁月过去，其实遗留不下什么机缘的。”
“但长生和红尘接连现世，明明白白对上，也许会又一次出现300多年前的那一战……”
“不会的，双方有过一次教训，哪怕300年你我觉得足够久，但对于那些老怪物来说也许只是打个盹的时间。所以，我们两人不用私下揣摩，直接提交完整的报告便可。”
“好，还有一事未了。”其中一人指了指即墨宛如之前立身的黑暗处。
“你去，我帮你看着。”
提议之人点点头踏入那黑暗处。
第173章 都是些不成器的小家伙
独自鏖战周围超凡，每当他打爆一个超凡的时候，身体会不由自主汲取那人的半数力量。
力量受到白色火焰燃烧淬炼，烧得越来越少。
燃烧的过程就是一次对于白色火焰的添加薪材，而最后剩下的那一抹余灰反而才是最最宝贵的精炼。
这精炼顺着玄妙逆向送到湛然身体之内。
有的进入他的识海中，有的进入他的丹田中，三个丹田点亮，分别吸收三种不同的力量。
精，气，神。
他本就奇异状态中，通体无漏饱满，但这些精华进入身体之后仿佛是一种天资上的提升，比如，他脑海中对于天地玄妙的领悟似乎更加明澈清晰。
“啵，啵，啵……”
或大或小的声音从耳朵传来，然后是头骨，在扩散到脸庞，在沿着脊椎骨一路向下。
颈椎节节贯串疏通顺畅，胸椎同样来一道，过腰椎到尾椎，再从脊椎骨扩散到四肢百骸，湛然的身形凭空拔高了至少一寸。
呼吸口鼻绵绵细细，仿佛道韵流长渊源流传一般。
他福至心灵，翻掌托起一个巽风符号。
巽风符号产生的瞬间，虚玄那边白色火焰燃出了青蓝色的风花。
风助火势火携风威，30多超凡加起来也奈何不了一个第九境巅峰的虚玄。
就在这时，高天之上一道剑气破空而来。
悄无声息，阴损毒辣。
似乎借助某样封印物的帮助，一刹那就临近了虚玄的天灵盖。
眼看下一瞬间要击打上去，目标正正便是百会穴。
百会穴乃是死穴之一。
而且属于中者必然立刻死亡的绝对重要穴道。
虚玄仍旧恍若未觉，出手起腿不带丝毫防御。
剑气砸在他的头顶，爆发出绚丽的光芒色彩，发出刺耳的轰鸣之声。
附近所有超凡看虚玄受到此重击，纷纷大喜过望，控制着手中的封印物施展出恐怖威能。
有鬼脸桃花铺天盖地，有天女仙罗的绸缎捆绑束缚，更少不了刀枪剑戟的气劲纵横。
光影效果瞬间拉到最满。
四周烟尘弹打在地面，激荡起愈发浓厚的灰雾，灰雾中石屑纷飞，一粒粒的石子掺杂着气劲成为了杀人的暗器。
头顶上飞下来四道身影，只有即墨宛如站在高天之上保持着一定距离。
超凡们毫不留手，他们之中许多人是第1次面对第九境巅峰的强者。
更何况此人还是虚仙踪的弟子，一个远古仙门流传至今的弟子。
不用细想便可知此人可怕至极。
他们心中不会有丝毫的拖大，常用的战备封印物通通出手。
不过封印物毕竟有所损害，越是强大的风衣物就越会有强大的反噬之力，此地人多眼杂，势力博杂到难以分辨何人是敌，何人是友。
他们的全力也是在有所保留的基础上的全力。
毕竟仔细一想还没有见到真正的宝物呢。
在这里就把底牌用尽，之后和身边这群超凡们怎么争？
抱着这样念头的人不在少数，而这样的念头这是虚玄最看不起眼前这些超凡的原因。
不敢为人先者，肖小尔。
超凡眼力都过人，他们看得出来烟尘之中虚玄气息没有丝毫衰弱。
实际上虚玄的身体正是琉璃之体，就是先前通过湛然凝聚周身大阵之力传递给虚玄的。
所以那一道轰在天灵盖上的剑气，虚玄连多看一眼都欠奉。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光影特效拉到最满。
劲气神意纵横四方。
虚玄承受所有人的攻击，但身体内感受不到丝毫的损伤。
他索性闭上眼，拍起了手。
“厉害厉害，打的特别好看。”
话语之中嘲讽之意不言而喻，听得超凡们，特别是新晋超凡一阵面红耳赤。
玄黄酒肆门口，叶老头拉着长凳向里挪动两下，端起酒杯指指点点道：
“没什么屁用。这是被人家鄙视了呀。”
他的话语特别大声，和他的行动完全相反。
这话语传了出去也就算了，还如传音一般专门针对每一个超凡，清晰传到每一个超凡的耳畔之中。
语气之中那叫一个嘲讽，还带个脏字儿。
超凡哪里有傻瓜？
其中几人向玄黄酒肆门口看来，叶老头毫不避讳，还举杯朝别人致意，然后把酒杯向着虚玄推出半寸。
“让兄台见笑了，这一波超凡，呸呸呸，这一波小瓜娃子没几个顶用，兄台要不别打了过来喝一杯？”
说着叶老头就自己把杯中酒喝了个干净。
虚玄身影蓦然而动，三拳两脚打杀两个弱鸡超凡，再一晃身出现在叶老头的旁边。
他挥手间施展出一道印记，印记展开形成一个屏障挡在身后。
另一只手摊开摆在叶老头面前。
叶老头眯着眼睛笑了笑，虚空中抹出一坛酒水，落在虚玄手上。
同时，叶老头另一手拧腰攥拳。
“哄！”
一拳声音浩瀚，威势无匹，打在虚悬的掌心中。
气劲拧压着空气，压出层层气浪，发出锯子磨着铁般的难听声音。
气浪压得追击过来的那些超凡向后踉跄两步。
所有人心中惊骇道：
第九境！
真真正正属于这个时代的第九境。
这样的人都是传奇人物，怎么会是这样一个糟老头子？
而且老头子的模样未免太过滑稽，整个头顶秃光了，就脑门还是一根又细又长的白毛，这尼玛有点难以接受啊。
高人形象，再不济也可以是邋里邋遢的乞丐高人，咋的也不应该是这种模样啊。
“你们小辈给我一边呆着，我和这个兄弟叙叙旧，待会儿再过来打。”
叙旧？
今天才是第1次见吧。
怕不是酗酒吧？
果然，两人开始喝了起来，叶老头话多：
“兄弟让你见笑了哈，这些都不成器，真正厉害的也就那么两个女人，你看旁边坐着这位小妹妹，还有天上站着那个，这俩就是我看好的。”
虚玄咧嘴一笑，轻微颔首：
“身边这位似乎不是纯粹的武学之路啊。”
“前辈好眼力，小女子属血魔一脉，传承至仙古纪元。”
长生门徒站在超凡之中，脸色不复一丝一豪的笑意，眉眼间全是阴沉。
他这一生最不喜的就是别人看不起他，而看不起之中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漠视他。
叶老头轻微的几句点评触动了他心中的痛点。
第174章 最佳跑路时机
不当乃子！
仗着资格老就敢欺辱我等武者？
长生门徒心中怒嚎，但始终隐忍不发。
他是个能够审时度势之人，眼前一个第九境巅峰就够众人喝一壶，再加一个不知深浅的第九境那就与送死无异。
牵动众人之力尚且不能对战，他早已暗中通讯，但又不能确定那位大人能否过来。
叶老头坐在长椅上笑呵呵的喝着酒，状若无意地瞟了一眼长生门徒：
“捏指骨都发白，你不疼吗？”
“前辈说笑了，晚辈这是为您担忧，既然您要帮我们拖住这位，那门内的机缘必定会带一份给前辈。”长生门徒话里带刀，挑唆着叶老头与虚玄的关系。
他一边说话一边退，始终保持着20丈以外的距离，就算如此他也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够完全避开第九境巅峰的攻击。
“小娃娃别紧张，酒还没喝完。”叶老头说了一句便不再理他。
虚玄小口抿着不过瘾，他昂头抬手酒水倾泻到口中，一壶三斤重的酒水顷刻间被他吞入腹中。
他擦了擦嘴边，吐出长长的一口酒气，眯着眼说：
“此酒甚好，不过我还要去杀些人。”
湛然才是最意外的人，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些酒水居然会如同灌入自己的独自中，脑子瞬间晕乎。
辛辣的酒水进入喉咙的感觉，口鼻间流溢着的酒水气味。
一切都那么真实，仿佛喝酒之人就是他。
“大哥，别喝这么猛啊。”
湛然醉醺醺地嘟囔一句。
玄黄酒肆门口，叶老头看穿了玄妙，摇头说；
“朋友，你不太地道啊。”
“很地道了，我一生不喝酒，只喝了你这一壶。哈哈哈……”
虚玄一边说一边转过身。
“师尊说人这一生什么都可以错过，唯独酒和茶不能错过。如今我喝过酒了。”
最后一个字出口，虚玄如同醉汉一般踉跄一步，一步就迈入了虚空之中。
湛然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虚幻的每一个动作，他的手不由自主的跟着动了起来。
亭台楼阁变化成了一片空地演武场。
湛然身形恍如飞鸿，翩然而起飘然而落，忽左忽右难定身形如鬼魅。
偌大的演武场上，完全不用剑和兵刃，他闪转腾挪间就是一爪探出，五指用力收紧。
另一边徐璇手中正捏着一个人的喉咙，发出咔嚓一声。
他手中撇碎之人那是一个刚刚到达第八境的超凡强者。
捏碎喉咙的同时，虚玄面色淡漠的说道：
“若要离去我不阻拦，若留下者皆为我敌。这山门早该归寂，更不该受而等打扰。”
说完这句话他定定站在原地不动。
四周众人看着虚玄，心中的忌惮表露在脸上身上。
这是一种没有办法抵抗的感觉，哪怕超凡也依旧是人，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们也会犹豫不决。
虚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通过玄妙的联系，他传递给湛然一个消息：
“至多一刻钟的时间山门和我都会消亡，赶快逃命去吧。不要再找所谓的机缘了，师尊遗留的那些机缘多半早已随风而去，他并不知道那个时代距离现在相隔都这么遥远。”
似乎是怕湛然鬼迷心窍，似乎太过于想要保存些什么，虚玄停顿片刻又说：
“你能够执掌大阵片刻，则证明你得到了我虚仙宗半数传承，千万不要贪得无厌。从这一刻起不再会有任何机缘。”
随着话语说完，白色火焰燃烧的更为猛烈，虚仙宗密境的那些亭台楼阁风化了一般开始损坏。
唯独只剩下湛然脚下这一座，这一座从演武场再次变了回来，然后缓缓的下降，降落到白玄卿他们4人四散开来的地方。
这一幕特别显眼，凡在秘境之中的人都看了个明明白白。
他们知道上面有人，但没看清楚到底是哪一个人。
不过，他们只要看一看身边那些正在风化的事物，他们便明白了所有的造化也许都在那一人身上。
那就是一时间不再纠结于那些进不去的建筑物，不再想那些不能修炼的神功秘笈，不再去瞻仰不再去追寻。
他们向着湛然落去的地方蜂拥而上。
湛然的落地当然也吸引了白玄卿、唐文龙等4人。
白玄卿虽然一直相信湛然的能力，但他从来没想过再来会搞出这么大的名堂。
她最先来到湛然身边。
“小湛湛，这密境是不是留不下来了？”
湛然沉重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看你心情不是太好？”
“没什么，就是有些感叹。”湛然勉强地笑了笑。
另外三人差不多同时到来，他们还没说话湛然就当先开口道：
“此地快要崩塌了，我们赶紧走吧。”
他们5人各自收获都很巨大，当然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既然听到湛然如此说一时间也不会质疑他。
毕竟四周的那些景致都在风化消散，五人之中没有一个是白痴，自然不会做出贪得无厌或出卖队友这样二逼的事情。
都知道湛然收获必定巨大，但他们也不觉得自己身怀的这次机缘就小了。
于是，五人齐心协力拟定方针，想了个比较中肯的计划：
都装作来到此地寻找得到机缘之人。
然后，挑唆到来的所有人，变得混乱之后，5人各自趁乱离开。
而且相互之间三两分开。
特别是老余和冷月知，相互之间也装作不认识。
伪造出一些痕迹后，几人开始演起戏来。
老余作为老江湖当然第1个出场。
“喂，拿机缘的是不是就你们几个？”
“吃屎吧你，我们才刚到我还以为是你拿的呢。”唐文龙脾气火爆的喷了一嘴。
此时场边陆陆续续有人赶来。
听到两人骂战，细细琢磨了一下场中的细节。
冷月知悄然现身，声音清冷的开口
“诸位不用再争，仅看这细节不是一切都明了的吗？”
她说话间一道寒冰气息铺在地面，恰好笼罩在两三个脚印上。
后续的人也看向她标记出来的鞋印，两三个是起始点，然后沿着一条路向小林中去了。
展示完所有的痕迹后，冷月知挥手散去寒气。
“诸位可在检验几番，以免因为我的检测妄下定论，事后被人诟病那可就不太美咯。”
第175章 心有玲珑窍
旁边的其他人上前检验，能看出痕迹确实如此。
湛然凝着眉头，正准备说些什么，白玄卿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角。
他立刻闭口不言。
白玄卿和湛然对视一眼，故意做出似乎有猫腻隐藏的感觉。
场边自然有其他的江湖中人眼睛尖刻。
他们瞬间看出湛然和白玄卿的异常，有人站在人群之中发出声音：
“两位藏掖着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白玄卿故意面露难色，拽着湛然的袖子。
湛蓝思虑了片刻，脸色蓦然浮现决断之意，轻柔挣脱了白玄卿拉着自己袖子的手，反手探出搂着白玄卿，似乎安慰了一会儿。
然后，湛然看向众人说：
“此人极其擅长于轻功，内气属性应属于雷电，难以追踪。”
“哦？公子如何判定？”
“公子不必称，小弟行走江湖没有什么旁的技巧傍身，唯独在轻功上造诣颇深，但此人是我出道以来第1次感觉自叹不如之人，雷系气息搭配上他的轻功，我不觉得在座的诸位有能力追上。更何况我等还在这浪费了许多时间。”湛然看着众人眼神真诚，言语中透着丝丝恳切与真挚。
“劝我们不要去追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不觉得自己追得上。”
“嚯嚯，瞧这年岁没多大，没想到少侠口气这么大，或者你以为你追不上咱们就都追不上了呗？”
说话之人言语挑衅却带着慎重谨慎，从始至终都没有从人群中走出来。
但听到这个人的话语，江湖客们人人发出大笑，毕竟混江湖的哪个不是自视甚高？
特别是都已经跨过凝罡境的人，寻常的前四境伤不到他们，多年来一边打磨身体一边参悟神意，能活得久当然是可以纵横一方，久而久之也就有了股无敌的气概在心。
这本是一件好事，等这会儿就是湛然他们所要利用的心态。
蔑视的心态一出，湛然等人身上的疑虑也就消失。
不过总有那么几个心思比较玲珑的人，他们想的就多了几分，比如白玄卿。
白玄卿在江湖中素有小魔女之称，纵横多地受正道中人通缉，但出道了两年多来一直活得很好，闯下了不小的名头。
“魔女白玄卿怎么做出了这等小儿女姿态？”一个头戴斗笠的干瘦汉子说。
他浑身黑色短打劲装，脸部下半覆盖着漆黑骨质面具。
两步走出人群，干瘦汉子身上罡气凝聚，仿佛火焰一半燃烧摇曳，时而火红时而湛蓝。
“小湛湛在身边，我不和你一般计较。”白玄卿嗲嗲看了湛然一眼。
她的眼中情丝真切，一点不似作伪。
四周男子见了纷纷想说这混小子哪里来的艳福？
白玄卿的名头这些人几乎都听说过，自然知道这个女子是怎样的心狠手辣，但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挠得人心痒痒。
所以，他们心中更加气愤。
凭什么一个毛头小子可以让这等又能打又美丽的女子倾心？
他们看着湛然的眼神，一个个如眼中冒着绿色火光的饿狼。
干瘦男子见到自己的目的达到一半，正要开口进行下一半的目的时。
突然，湛然一手拦住白玄卿，身体疾驰幻化成影，风声发出沙沙的轻声响动。
所有人眼中都没有看清楚湛然的身形，他们只知道湛然动了一下，但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过了片刻，有人发现干瘦男子的眉心出现一个窟窿，鹅蛋大小，前后通透，不见血液不见脑髓，就是空空如也，仿佛这人脑中本就如此。
“怎么这么快！”人群中有人惊呼。
“你管这个叫快？老子连他如何出手都没看到。”
“不对啊，这小子修为仅仅第四境通元而已，怎么好有这样的战力？”
“也许得了好处的人就是他。”
一众江湖客七嘴八舌，就像菜市场聊天的闲散大妈大爷。
湛然邪气一笑，瞥眼扫过围成圈圈的人。
其中少数几个胆气不状身手普通的混子悄然后退两步，甚至有一个踉跄一步自己绊倒自己摔坐在地。
“各位，姑娘看上我就是我的本事，得不到就别他妈的像个酸葡萄。”
湛然话语中挑衅意味浓厚，颇有你要干我便干死你的意思。
停顿三个呼吸，他继续说：
“我的本事怎么样，现在各位知道了，我说了拿走东西的人，轻功比我还厉害，你们爱信不信。好心被人当做驴肝肺的感觉不咋地，告辞。”
他的语气决绝，告辞两字说的斩钉截铁，让人一听就觉得这心高气傲的少年高手受了冤枉不屑解释。
其他人心中对于湛然的怀疑几乎低到没有。
湛然搂着白玄卿，拽着潇洒又嚣张的步伐，径直穿入人群中。人群不自觉分开一条道，他缓缓走了出去，身后的唐文龙赶紧跟了上去。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三人是一起的，早在山门前就看到多次。
至于老余一看和自己飙戏的唐文龙走了，还没有立刻放松下来，他顺着冷月知的套路去演戏，顺着伪造出来的脚步小心翼翼追踪离去。
冷月知一脸无所谓的站在众人之中，心中却翻腾倒海：
一路行了这么久，没看出来湛然是这样的人啊。
难道这个才是他的本性？
不不不，应该是演戏而已，但，好像有点太真实了吧？
就像……就像他总在压抑自己的本性。
刚才那种极致的嚣张才是他的本来面目吧？
中原人果然心思奇诡，以后遇到这个少年一定要多加防范，不能着了道。
不对，遇到所有的人都要多留几个心眼。
她思考事情的时候，脸上高冷如同天上的月儿，旁人也不疑有他。
另一边，湛然搂着白玄卿，身后跟着唐文龙，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少年高手怀抱美人，身后跟着小弟。
后续赶来的江湖客看到他们三人。
“啧啧，又是哪家的少年高手？进秘境还带着美人？借给大爷……”
某路人不知死活的话语刚刚说到一半立刻被同行之人捂住。
同行这人“啪”一掌拍在说话之人后脑勺，强行按着头颅鞠躬道歉：
“白姑娘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我这兄弟不会说话……”
第176章 落幕之时（一）
白玄卿贴着湛然的胸膛看都不看那两人，只是挥了挥手。
等湛然三人走远，那几人才小声说道：
“你他妈的不要命，我们哥几个还要呢，没看到那是魔女白玄卿吗？”
“啊，不算吧，不是小魔女吗？”
“啪！”一声更脆的响声，那人后脑勺又挨上一下。
同行之人中另一个沉稳的声音道：
“小魔女也是魔女，杀你轻而易举，若肯废点功夫把咱们一行屠了也不是难事。”
“不能吧，老大你别涨他人志气……”
凌厉的眼神如刀刮在说话人的脸上，喉咙中的话语卡在半道。
沉稳的声音再次说道：
“她是青丝阁嫡传，青丝阁嫡传必然配上丝魔，两者叠加已然很难对付，还加上她被江湖中称为小魔女的身手，你可以好好想想。”
突然，旁边有另一个独行者插话：
“你们只看得到明处，却没有看到暗处。”
“兄弟说道说道。”老大面色和善，但心中阴鸷，若插话之人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必定要让此人血溅当场。
那人毫无戒心，两步进入几人身前，特别小声的说：
“身后跟着的那人是唐家唐文龙。”
“什么……兄弟你说大声点。”
“那你们附耳过来……”
“那后面的跟班是唐家嫡系长子唐文龙。”
“那个唐家？”
“京城唐家。”
听到这句话，老大脸色剧变，赶忙道谢。然后领着一众兄弟走了。
之前犯浑挑衅的那个傻子一边走一边摸着后脑勺嘀咕：
“都是你们天天打我后脑勺，不然我也不会没事儿就犯浑。”
话语刚刚说完，老大听在耳中特别不舒坦，回身踹出一脚。
刷拉！
一道匹练的刀光横斩过老大的脖颈，其他三个同行者纷纷反映过来，那个傻子由于老大一脚，脚下步伐不够稳当，也在第二刀下送了性命。
另外两人举刀在胸前，其中一人脸上表情复杂，似有动容似有疑惑：
“为何要杀我们？”
之前和他们说话的那人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两人正等着他说话，却看到他将手指放在嘴唇边，做出一个不要说话的姿态。
“噗，噗。”
两声几乎同时响起，严阵以待的两个人后心中招，各自插着一根半尺长的飞钉，前胸隐隐可见钉头。
气绝者缓缓倒地，怀着不甘与怨恨而死去。
在他们的跌落在地仰望的视线中看到了一个人，极其普通毫无特点的人。
那人拍拍屁股，似乎上面有很多灰尘。
突然，他暴躁起来，一脚跺碎看着自己的那人头颅。
“艹，死就死，还看个屁，吊着命好玩？”
对着无头尸体喊叫几声，他似乎发泄了不爽的心情，然后摇晃着脑袋，弄得脖颈处发出咔咔脆响。
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问：
“怎么样？”
“就在那边，不过不好对付。”
“屁，我都故意坐在地上这么委屈了，待会得让我好好虐杀那小子。”
他一边说一边掏出怀中的封印物——摄意稻草人。
这件物品条件特别奇怪，当一个人看向持有者的时候，持有者倒地，然后可以记录下那个看向持有者之人的魂魄，12个时常内都可以激发，一旦激发那人就会呆立当场，同时必须真实回答持有者的问题。
他们两人不是主战人员，收集到情报和这个封印物的必要条件就算完成任务。
两人悄然跟随上去，顺便发出信号。
湛然搂着白玄卿一路走着，直到足够远，他才准备放下白玄卿。
可白玄卿笑了笑，反搂住他，就是不松手。
看在唐文龙眼力莫名其妙有点冒火。
这小子喜欢老子的小妹还不够吗？
小妹不比这个姓白的好多来吗？
不不不，这样也好，就让这两在一起，小妹好好呆在家。
但自己心中咋那么不得劲呢？
终于，唐文龙忍无可忍。
“喂，还没抱够？”
湛然看了白玄卿一眼，双手松开，但白玄卿依旧如树袋熊一般挂在他身上。
“刚才那么嚣张的小湛湛看得人家心中欢喜嘛，多抱一会又不要紧。难道唐大哥吃醋？还是说，你帮你家小妹吃醋啊？”
“狗屁不通，你你，你别污秽我家妹妹。”唐文龙神色恼怒。
白玄卿也不再继续说。
湛然看了看附近，见到注视自己三人的江湖客越来越少，他悄然传音两人：
“我们此刻必须立刻离开。刚才那一番至少拖延了半刻钟。”
说完这句话，湛然又通过玄妙联系去询问虚玄：
“前辈可有其他方法让我们离开虚仙宗？”
虚玄正在对战的关键时刻，超凡中确实有几人退去，但还有些想看热闹的人就一一进入玄黄酒肆。
只有少数几个比较厉害的超凡才能坐在酒肆门口，其他的超凡就只能坐在里面。
不过，对于超凡强者来说，透过神意也能看这个世界。
他们也就不太在意。
所谓机缘其实只要没有落定尘埃就一切都还不是定论。
而且就算是定论也可用人力改之。
他们都在等。
等第九境巅峰的虚玄消亡。
但在场的所有第八境中只有即墨宛如落在玄黄酒肆门口。
其他所有的第八境都参加了与虚玄的战斗。
还有一些神秘的第七境强者借助夸张的元级封印物强化自身，只要他们能保证自己不会被虚玄瞬杀就敢于搏杀。
江湖本就是血腥的本质。
无数第七第八境中也有大半都是从刀头舔血的泥泞中趟过来的，他们或者会趋利避害，或者会畏缩不前。
但只要到了真正需要搏杀的时候，人人都是悍勇之辈。
只要利益足够，他们也可以做出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事情。
一境搏二境，二境搏三境，境境搏杀，层层越过。
江湖中最不缺的就是亡命徒。
这一刻，亡命徒身体里的疯狂血液纷纷沸腾炙热起来。
长生门徒满脸狰狞，他周身居然环绕着3件元级封印物，一件鬼火燃烧起来笼罩他的全身，一件刺入他的眉心，发出莹白色光芒。
这两件都是防御和复苏类的封印物，前者防御，后者刺激身心活性，只要不死都可以急速恢复。
只有第三件乃是攻杀专用的封印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