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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仐三     我当道士那些年txt下载     我当道士那些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三天(上)

    这一场会场的相聚,还有匆忙的大会,并没有持续多长的时间,其实主要目的也就是宣告一下我成为了雪山一脉的主人。

    但是我不了解的事情太多,有很多琐事我也不能去办或者决定毕竟这个主人严格的说来,应该是主事人,在还不了解的情况,是没有办法去主事的所以,剩下的一些具体决定或者琐事,就不用我一一参与了。

    我的主要任务和来到这里的其他人一样,那就是抓紧剩下的时间修炼,而对于我们这种修炼,雪山一脉将提供全力的支持和尽可能多的资源。

    除此以外,我还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参加一次真正的宗门大典,正式向华夏的修者圈子宣告这一消息,重点是雪山一脉一个真正的大派,成为它真正的掌门,还是有很多仪式和规矩的。

    这个和我们老李一脉随意潇洒的行事不一样,大宗门总还是要讲究一些威严和气势的。

    不过,现在我也没心思去想太多在我的生命只剩下三天的时间,我忽然发现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办,好多话想说也不知道这三天的时间还够不够?

    刚才那一场相聚,让我的生命中少了很多遗憾但是,我也敏感的发现,和我同来的人们都不在,他们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我私下问了一下,被告知,所有的人都在修炼,或许在夜里的时候会有一些自由的时间。

    另外,在所有的人当中,我没有看见如雪三天后,我就将不再是我,在这种时候,我有了一种看透的沧桑也觉得如雪想不想见我的态度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三天的时间我必须见一见她。

    是的,我只是贪心,贪心的想让自己的生命完全的无憾。

    带我走出会场的是秋长老,很奇怪的一个姓氏他主动说起,我也才知道,他和那个守地下洞穴的老者都姓秋他说这是他们给自己取的一个姓氏,真正的姓氏并不是如此。

    我被他带回了雪山一脉的主山门,按理说,我应该被带到最高的那个洞穴中去那里才是雪山一脉的主人该呆的地方。不过,我说过,要三天的时间,在这三天里我也不会修炼所以,我还是被安排在了平台之上的普通宅子。

    只不过因为身份的不同,让我暂住的宅子很大,基本上是一个单独的大院落了,其它房间也住有除了秋长老的其他人,我感觉的到他们强大的气息秋长老给我解释说,在这雪山一脉暂时还存在有一些‘特别的客人’,现在我身份不同,按照推算也是大战的关键所以,必须要有人完全的保护我。

    被保护?在听闻这句话以后,我稍微愣了一下,我漂泊半生除了小时候师父那种明显的保护,我没想到到了如今竟然会再次这样被保护起来,感觉非常的奇特而那些特别的客人,我没有追问太多其实,一开始来雪山一脉的时候,不是也来了几个喇嘛吗?想必,秋长老指的就是这些人。

    具体要怎么处理他们我想也不用我来操心,具体的说,是在这三天我不想操心。

    房间里很安静,偌大的房间只有我一个人,又怎么能不安静?师父也被带去修炼了为了之后的大战准备,我莫名的在生命的最后三天里,倒是要一个人了。

    但这根本没有办法对任何人说,在这大战将来之际,我不想让任何一个人有什么心理负担,或者说为我难过可是,我却莫名的心酸,在这三天的时间里,我却是有很多话,很多事想说和想做啊。

    在这种让人窒息的独处中我的房间门被推开了我以为是谁来找我了,却看见是秋长老站在了我的门前:“掌门,你才从地下洞穴出来,身体还很虚弱,在这边为你准备了一些药膳,还有一些雪山一脉秘法调制的汤药你先吃,在这之后,再泡一会儿特别熬制的香汤虽说这三天你不需要修炼,但调理身体是必须的。”

    我有些木然的点点头,我这一生也没有过过这么安逸的只需要修炼的日子就算在竹林小筑,那可恶的师父也会让我当‘童工’,做饭洗衣,外加还要上学我梦想的生活不外乎如此,安静的修炼,生命中重要的人在身边。

    如今看来,好像是这样的但我也只有这孤寂的三天吗?

    说话间,秋长老已经让人端来了他们准备的东西,我也没有细看是什么,就坐在桌前,默默的安静的开始吃喝秋长老就守在了我的旁边,我随口问到:“刚才会场珍妮姐带来的我的家人朋友呢?”

    “他们被妥善的安排了,必须大战在即他们的到来,最大的原因也是为了让你们安心,但他们自己也不愿意耽误你们太多的时间。所以,如果掌门愿意,每天还是可以花一两个小时去看看他们的。”秋长老为我夹菜,陪我说话,但却并不吃什么东西。

    “我这三天并不需要修炼,也不能自由的去探望吗?”我忽然有一些吃不下的感觉,其实是我没办法说,我只有三天的时间了。

    “按理说,应该是没有问题但是你是掌门,有时必须注意自己的言行,为他人带来的影响夜间再去吧。而且大战之前,会有几天,让你们尽情相聚的,掌门不必担心。”秋长老笑着对我说到。

    这话说的非常委婉,但实际的意思则是提醒我这三天就算休息,为了影响,最好是夜间人少之际再去因为我是掌门了。

    对啊,我是掌门了可是,我却一点儿也不快乐,山野小子陈承一要适应这个身份怕需要很长的时间,可是我还有什么时间?

    想到这里,我忽然放下了筷子,对秋长老说到:“那让他们来看我,没有问题吧?这一点,我坚持。只是,不要特别的给我的父母姐姐说这个了,他们他们我自己会主动去看的。”

    毕竟,我的家人最是了解我,我真是怕他们会知道什么这样对于他们来说太残忍了,三天以后,明明我还站在他们面前,我却已经不是我。

    秋长老没想到我会这么说,稍微的愣了一下然后对我说到:“好吧,如果掌门真的坚持的话”

    之后,就是长长的沉默秋长老在我吃完以后,就出去了,而自然有人送来了秘密熬制的香汤我站在窗前,并没有急着去泡香汤而是看着窗外。

    这个小院朝着山门的入口院门也没有关上,视野极好我可以看见山门之外的天空此刻已经是夕阳西下,雪山一脉的各个子弟正来回的走动,一副忙碌的样子我大概知道此刻是晚食的时间,雪山一脉有类似于食堂统一进食的地方,他们是忙碌着去吃饭的。

    很有生活气息的一幅画面我以为我不怕死的,却忽然发现我对生命其实还有如此多的留恋。

    我不想自己想太多所以终于收回了目光,然后把自己整个人扔到了香汤里在袅袅娜娜的蒸汽中,我尽量想让自己的心情平静,却不想在这时我房间的门再次被推开了。

    我以为是秋长老来了,抬头一看,却是酥肉和沁淮提着一包东西,几瓶酒站在了我的门外。

    我下意识的想笑,却不想这两个小子忽然怪叫了一声,冲进了我的房间,放下手中的东西,就朝着我冲了过来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冲到了我旁边然后一把把我的头摁到了水里,然后哈哈大笑

    其实,我是修者,在水里闭气的功夫很厉害,而且他们又哪里是我的对手,在我回过神来以后,我一下子冲出水面,然后把这所谓珍贵的香汤泼了他们一身,接着三个人就是放声大笑如同最小时候的嬉闹。

    在闹够了以后,沁淮和酥肉也泡进了这个木桶因为全身也打湿了,加上这个木桶本来就大的要命,就像一个小池子,三个大男人在里面泡着,也不显得拥挤,反倒正合适。

    “没想到有一天我酥肉也能泡到香汤啊这可是有钱也买不来的享受。”一壶酒在我们之间传递,同时传递的还有一支烟酥肉说这话的时候,把酒递给了沁淮

    “瞧你那土样儿,不就是香汤吗?以后咱们承一就是掌门了,哥儿我想的就是,香汤这玩意儿,我泡一桶,倒一桶,谁敢说不?我就把承一搬出来,说掌门说可以的,那些老头儿多半也没办法,哈哈哈”沁淮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喝了一口酒以后,说的豪气干云的。

    “行了,你这不是给承一找事儿吗?”酥肉一副鄙视沁淮的样子。

    沁淮反鄙视了酥肉一眼,问到:“你丫还有一点儿幽默感吗?”

    说话间,酒已经递到了我的手上,我灌了一大口这雪山一脉独有的雪酒,然后笑着看他们闹窗外的夕阳到了最浓厚的时候,映照在房间里,我忽然莫名的说了一句话;“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这样活着

    第一次见面?这个话题让酥肉和沁淮都愣了一下,刚才那欢乐的打闹气氛都一下子消失了变成了稍微有些伤感的气氛。

    毕竟时光的无情,只有在回忆的时候才能具体的感受到因为在回忆的时候,人才知道再也回不到当初,才能体会到物是人非而就算那景那人还在,当初的心情是否就能回去了呢?

    所以,面对流逝而过的时光,没有人能做到不伤感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承一这小子,是在我初三的时候,那一天才开学老师把你带进来的,那眼神儿就跟小狼似的,让自我介绍也不开口我心想这哥们儿可能是个刺头儿,以后说不定会和这小子打一架结果,在放学的时候,我被几个高中的小子追着打你冲上来了还记得吗?承一,那一次”沁淮说着就笑了。

    我也跟着笑了,因为我从来没有听沁淮说起过这一段儿的心理,第一次见到我时,竟然想着会和我打一架,我笑着说了一声:“记得啊那一次,我记得我还弄坏了一辆自行车,是吧?”

    “是啊,我也没想到你会冲过来帮我一起打架,后来那一帮高中的小子人聚越多你被逼急了,抓起一辆不知道谁的自行车就砸过去了,这样还嫌不够过瘾又冲过去拿起那辆自行车乱砸乱舞的!!然后就把自行车给弄坏了后来咱们俩还是打不过,被揍了不说,后来还赔人自行车钱,哈哈”说起往事,沁淮好像很开心,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个年月的我,想念家乡,想念父母,想念以前的朋友,不适应北京,也抱怨常年不在的师父又是十几岁的年纪,真是一段充满了叛逆的岁月。

    “哎呀,现在还是要拯救天下的道士呢,也有这么一段儿可是,三娃儿,你那时咋想着帮沁淮打架呢?”酥肉开口笑着问了我一句,这些年养尊处优的老板生活,让这小子越发的胖了,一笑下巴上的肥肉都在颤抖。

    “因为,那天我去班上报道的时候,就看见沁淮一个人冲着我笑了一下。”原因其实就是那么简单,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孤独又叛逆的我,是多么的渴望一丝温情。

    “你笑啥?”酥肉也好奇,毕竟我才到班上的时候,他还想着和我打一架啊。

    “这事儿的原因,我也在打架之后问过承一我还记得我和他那天都被揍的满脸血,就躺在学校的坝子里,我问他,我又不认识你,你为啥帮我?他那时的普通话带着四川味儿我不太能听懂他说啥,他又重复了一次,我才听懂他说他到班上的时候,就我一个人冲着他笑了一下。后来,我自己回想,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儿,其实我明明想着这小子是个刺头儿,咱们说不定会打架的我笑啥呢?可是,我给不出答案,我就记得,他那天老师让他自我介绍的时候,他不说,还挑衅一般,倔强的看了一眼全班的同学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我的时候,我就是忍不住冲着他笑了一下。这事儿能说清楚吗?我后来在想,我如果没有笑那一下,我们还是不是能成为一辈子的朋友?我想肯定也会的不是说缘分,缘分吗?而这么多年,我就是在想,所谓的缘分,就是无论如何也会让两个人走在一起的一条线,绑在心里,扯也扯不掉这应该就是我生命中,属于我和承一的命运一笑也就够了。”沁淮说话的时候拿过挂在木桶旁边的裤子,摸出了三支烟,在我们嘴里一人塞了一支。

    他转头的那一瞬间,我看见他眼眶红了我大战在即,要说他不伤感和担心是假的只是那么多年岁月走过,再激烈的表达都没有意义了一切的情谊都在细节中,无法言说了。

    听着沁淮动情的话,酥肉也愣了好一会儿,过了很久,才说到:“沁淮,你一文艺,我全身就起了鸡皮疙瘩不然,你来摸摸?摸摸?”

    “滚,谁要摸你边儿去啊,哥儿我只摸女的,不摸男的再说,你就跟一堆猪油似的”沁淮一脸嫌弃的,故意夸张的躲开了。

    而酥肉不依不饶的硬要凑过去,让沁淮摸也不知道怎么的,把我也拖入了战局三个人又闹了一阵儿,甚至惊动了隔壁的长老他进来看见,愣了一阵儿,结果就吩咐人再去给我们加点儿水毕竟我们一闹,弄得旁边全是水但这大战在即,长老也给了我们最大的包容。

    闹够了,木桶里又加上了一些热水蒸汽再次在这屋中蒸腾,我们三个懒洋洋的靠在木桶边儿上,沁淮一手拿着一块儿他和酥肉带过来的烤羊排啃着,一边喝了一口酒,带着悠闲的说到:“酥肉,我都说了我和承一第一次见面的事儿,你咋不说说?”

    “其实我和三娃儿一个村的要说第一次见面,我哪儿想的起?说不定在我们还是奶娃儿的时候,我们妈妈就抱着我们互相见过了我只能说,关于我和三娃儿最早的记忆我记得那是咱们村六公办寿,开席,那真热闹,请了全村的人我也被我爸妈带去了,巧的是就和三娃儿一家坐一桌啊”说着,酥肉脸上也流露出了回忆的笑容。

    “就这样,坐一桌就完了?”沁淮不舍的追问着。

    “哈哈,三娃儿是事儿精,哪能这么就完了?那时候的日子哪能和现在比那种宴席可是难得的,因为很多肉吃啊你知道我能吃,三娃儿从来也不差,满桌子就咱俩小子,就跟俩小狼似的抢肉吃,结果双双被打说是没规矩,那顿饭我们都没吃好提前就被赶下了桌子,毕竟桌上还有长辈呢。”酥肉敲着脑袋,毕竟那个时候我们很小,还没上小学呢有些记忆已经模糊,带着一些泛黄的色彩。

    “那后来呢?”沁淮啃了一口羊排,满嘴都是油,然后很够义气的往酥肉嘴里塞了一块儿羊排。

    酥肉一口吞了,这才说到:“我被赶下桌子之后,就自己去转悠了,毕竟在村子里转悠,都是熟人,大人也放心,那段记忆我有些模糊但我记得很清楚的是,三娃儿不知道怎么的,就找上了我,问我,是不是没吃饱我就傻乎乎的点头啊结果,三娃儿带着我去把六公家的小鸡崽子抓了几只偷了他妈的洋火(火柴),和我捣腾了一下午,把别人家的小鸡崽子给吃了,哈哈哈哈”

    说着酥肉自己都开始笑了起来,我也跟着笑那个时候,我是全村出名的让人头疼的皮孩子这事儿就是我的风格,事情的结果我当然也还记得,我和酥肉双双被胖揍了一顿。

    而沁淮抹了一把脸,说到:“那还真够皮的,去把主人家的鸡吃了而且还是小鸡崽子,你们真成。”

    “你不说这个,我现在也觉得神奇那时候,我们才多大啊,4,5岁的小娃儿,就会弄这个了但如果不是三娃儿,我想我一个人是做不出来的!我觉得三娃儿天生不凡,是不是就表现在这方面?小小年纪,就会偷鸡摸狗还会高级技能,烤着吃?沁淮,你觉得呢?”酥肉一脸的正经。

    “嗯,我觉得也是!”沁淮也一脸的正经。

    他们俩这表情看得我牙痒痒,一下子从木桶里站起来捧了一把水就朝他们两个泼去,口中喊着:“你们两个就扯淡吧”

    接着又是一阵笑闹,在我们都闹够以后,酥肉用很小的声音说了一句:“即使,我还能回到过去那段日子我也肯定愿意再和三娃儿一起偷鸡就算我也知道了肯定会被胖揍一顿,外加一个星期不能吃肉。很多事情,我都愿意再和三娃儿去经历一次,什么跑饿鬼墓里去了,什么被那黑岩苗寨绑架了啊其实,我也不是年轻时候渴望神奇刺激的样子了,我有家,有老婆,有孩子容不得生活起太大的波澜但我就是愿意,我放弃不了和这个朋友经历的一切,那很珍贵,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不可分割我也能理解古时候那种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感情了,为三娃儿我就愿意,虽然我这身肥膘没什么用。”

    酥肉的一席话,说的我们三个眼眶都红了沁淮再次抹了一把脸,说到:“狗日的酥肉,你不是说老子文艺吗?你抒什么情?”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我没了,或者我站在你们面前,我已经不是我这可能有些难以理解,你们姑且这么认为着吧那么,你们会怎么样?”我心里憋的慌,回忆越是美好,对生命的不舍体会的就越是浓厚不是害怕,真的只是不舍。

    “你在说什么啊?是在担心大战吗?你真的不必担心的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你已经是我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说的不好听一些,要是你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了你也永远的活在我生命中!我酥肉是会活着但老子会把你那一份儿跟着一起活下去,你的爸妈,家人,我是义不容辞的照顾跟亲儿子似的,你绝对要信我。”酥肉一下子有些激动。

    而沁淮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说到:“什么你不是你了?这么久的时间了你早已经定格在我记忆里的每一个你了,那是谁能代替的?就算你以后把刀子捅进我胸口了我还是那么看待你陈承一,我和酥肉是一样的话只要我活着,你就永远活着因为哥儿我带着你的记忆在活着,就是你永远存在着!!承一你永远不会是孤独的再不济,我和酥肉是不离不弃的。”

    我一下子扬起了头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忍住快要流出的泪水我,是这样活着的吗?

第一百四十九章 如雪(上)

    我很想留下来过夜但是我还是狠心咬牙的走了。

    并非我不想多陪爸妈一些时间,而是因为我怕待的越久我越脆弱,会一不小心让爸妈察觉什么,之前我的表现让他们已经有些小小的不安,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圆回来尽管走出那个门,那么残忍,但更残忍的是让他们察觉知道了一些什么。

    “剩下还有两天的时间,我可以再好好陪陪他们。”我这样安慰自己,但是脚步却不是朝着我暂住的地方走去,而是朝着雪山一脉山门处走去。

    其实,我不愿意承认的是自己的脆弱,面对生死的伤感,我怕一个人回答那个安静的空间的沉默所以,我选择四处走走。

    雪山一脉所在的地方很美,就像是在这片神秘高原上的一方净土尽管已经是夜,但这璀璨的星空却是别的地方不能看见的很美,让我想起了道童子的故乡

    我背着双手,在这草原上慢慢的走着,就像走在一床厚毯上一般,时不时的就有不怕人的动物从我身边擦肩而过,带起一阵混合着青草野花香气的清风,如在梦中在远处,星光下的湖泊又倒映着星空,一时间,天地难分。

    如此的美景,让我的心情渐渐的平静,其实在时间洪流之中,在山川长河之内,我何其的渺小长河一滴水罢了我又何苦陷入生死去伤感?因为我还在这长河内不停的轮回锤炼,随着长河的奔流,不曾停止

    夜风吹来,吹起了我身穿的白麻长袍在这高原的夏夜,也带着很深的凉意,可是我还是没有一丝的睡意,尽管才从地下洞穴出来,身体已经很疲惫。

    我想走到那边的湖边,去看一看湖中的星空

    最近的一个湖,离雪山一脉的山门不是很远步行个20分钟也就差不多到了虽然这里的夜色璀璨,但毕竟是夜目光所及的距离有限,一直到快走到湖边,我才发现在湖那一侧的大岩石上,好像有一个身影站立其上。

    是谁?也是在这样的夜里,和我一般没有睡意,来到这里看湖光山色我的心微微有些好奇,如果同是满腹心事的人,说不定能聊上两句,彼此安慰。

    这样也算是一段缘分,那会不会是我生命中最后一段缘分呢?我自嘲的笑了笑,然后朝着那边走去。

    高原的夜那么清透,无雨,风却是很大我在那块大石之下,衣襟飘动而大石之上的人,同样也是衣襟飘动

    漫天的星光流动,美到了极致而我的心却在这一刻仿佛停跳了一拍,时光在彼此目光碰撞的那一刻,已经静止星光漫天在这一刻也已经黯淡,我眼中只有岩石上的那个身影,那双我已经看不透的眼眸。

    这哪里是我生命中最后的一段缘分还要相遇的人这个人是我生命之初,就必须要遇到的人,因为上一世的缘分和债,让我从出生开始,就注定要和她有一段纠缠。

    我没想到,无意的散步,我竟然在湖边遇见了她——如雪。

    在这一刻,道童子沉睡的意志有一些松动好像在下一刻就会一下子出现,但终究是归于了沉寂,但那种弥漫的心痛混合着我的心痛已经充斥在了我的心间。

    我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她,我希望她能在此刻读懂我眼中的千言万语而在同时,我也开始嘲笑自己,明明是有那么多话想说的,明明是想过千百次重逢以后,我要如何,到这一刻,却变成了绝对的安静。

    “你也来了?”我没想到先开口的是如雪,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清淡淡,就如同我们从来没有分别过,她只是在给我打一个招呼。

    “嗯,来了。”她如此说,在这一刻,我即便是有一肚子的话爆发在了喉头,就要脱口而出,也被如雪这一句云淡风轻的来了给憋了回去,变成了一句,嗯,来了。

    好像我们原本就应该如此对话一般。

    这句话以后,我们又是短暂的沉默好像某种感情到了一定的程度,人已无言只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无法表达。

    风吹起如雪的长发她已经不是当年在苗寨里的那般打扮了,如今穿着雪山一脉特有的白麻长袍,黑发没有任何装饰的随意披散,看起来更像出尘的仙子。

    风亦飞扬着我的短发却是好像吹起了当年回忆的点点碎片,全部飞舞在了眼前初见时的清冷,动心时的挣扎折磨,在地下秘道中背负着我生命,在夕阳的窗后任我梳理长发时的迷茫,还有在耳边轻轻的一曲流光飞舞一年一年冬天看一次电影的约定积雪的密林中,丝丝的亲密缠绵最后分别时,那孤独却坚韧不曾回头的背影

    我有些痴了,无数个她和现在的她重合在一起,她还是我生命中最重要,最不能忘怀,和我纠缠了两世的女人——如雪。

    “你要上来吗?在这里看着风景更加的不错。”在这种沉默中,如雪再次开口了。

    “嗯。”我也从回忆的碎片中回过神来然后一跃而上,跳上了那块大石然后看似的平静的一步一步走向如雪,和她并肩而立。

    这一刻,是如此的平静,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每一步我的心跳是多么的剧烈我生怕这是我的一场梦,当我走进的时候,如雪又再次消失在我眼前。

    半年缠绵,一生相思那个时候的我以为能够承受这样的后果,实际上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根本就无所谓后果,也不用去承担,从开始倾心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命运,而命运既是每一天的生活,我只是这样走过。

    而我最终只要能说声无悔,也就够了。

    如雪并没有消失,这一次,她是真实的就在我身边那一步一步走近的时候,我很想是我能一步步走近拥抱她,那该有多好?但我只是最终和她并肩而立。

    我不想矫情的说我这就满足了但她的味道还是那么熟悉的飘洒于我的鼻端时,我觉得真的,这就满足了。

    “是不是很美?”如雪忽然开口这样问到。

    “是的。”站在岩石之上,整个湖泊就可以尽收眼底,还能望见更远处的星空,哪里又会不美?

    “好多年了,我发现比起那些年月的你,你好像沉默了很多。”如雪又一次开口。

    “人都是会变的,也可以说是会成长的只是,有些东西却是不会改变的。”我轻声的说到,我想如雪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可是如雪并不接我这句话,而是望着远处的星空说到:“是啊,人是会变的我没想到再见你时,你已经是这个神奇而神秘的地方的主人了。承一,该庆贺的是,你比起当年,更加的能够背负自己的责任了。”

    “不管是被动还是主动,我总是要背起责任的,我是老李一脉的弟子,这就是我们的宿命。我若任性的话此刻,你和我不应该是这样的,对不对?”我忽然开口说了一个如果。

    这言下之意,别人不明白,如雪一定能够明白其实不管是我还是她,如果都有那么一丝任性的话,说不定我已经是她的丈夫,而她亦是我的妻子了此刻的我们不管是在做什么,肯定也不会是像现在这样要面对一场生死大战。

    我不明白如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能是通过破开的空间但出现的理由,我想也一定是与这场大战有关如果,是因为她,她应该不会。原因也只有一个——她不够任性。

    我不也是同样而更苦的是,我不够任性,亦不够潇洒如果够潇洒,我也应该放下了,就如师祖那般,不是吗?

    我的这个话题在我们之间有些尖锐了,如雪沉默了一阵子夜风更大了,一如当年,她的长发发端,常常会扫过我的脸颊,只是当年之所以是当年,代表的也就是再也回不去了。

    我不想气氛这样尴尬的沉默下去我是一个只有三天岁月的人了,我还想和如雪多呆一会儿,所以,我轻轻开口了:“你刚才不是说该庆贺我能够背负起更多了吗?”

    “嗯?”如雪显然不懂我忽然转变的话题,背后的意思是什么。

    “做为故人,那你为我庆贺一下,好不好?”我忽然转头望着如雪仿佛流逝的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看着这一张我魂牵梦绕的脸蛋儿,我的心莫名的开始疼痛。

    如雪沉默的看着我,静待我的下文,眼中的情绪隐藏的很深,深到我什么都看不出来。

    “流光飞舞”我开口看似很平静的说到,回忆却被带回了那个飘满枫叶的湖边,那一个最后的下午。

第一百五十章 如雪(下)

    如雪显然没有想到我会提出如此的要求,整个人都怔了一下或许在她心里,这份感情已经成为一个禁忌她是如此倔强的女孩子,认定了继续下去只是伤害,便会逼迫自己。

    想到这里,我有些心疼如雪她总是这样逼迫自己守着寨子,到最后守着龙墓她到底承受了多少?不比我少吧。

    如果放在以前,按照我那纠结的性格,如雪这般,我也会守着自己不去越界但如今我的生命只剩下了三天不到,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所以,看着如雪有些发呆的样子,我忽然就笑了我不再压抑自己所有的感情与温柔,就这样看着如雪,然后一下子坐在了岩石之上,拍了拍身旁,对如雪说到:“我们的生命其实何其的短暂,一个月之后就将有一场生死大战如雪,陈承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没了,你又何必吝啬一首歌?你当我故人也好,朋友也罢请你为我再唱一曲吧。”

    如雪深深的看着我,在那一刻,迎上我笑容的是她一丝心痛,她没有说话,到底坐在了我的身旁。

    很多年前,我们就常常这样并肩而坐如今,在这个清澈的星光之夜,她再靠近我,我感觉恍然如梦我不想再顾忌什么,很自然的把手放在了她的腰上,然后微微用力,把她揽入了我的怀中。

    如雪的身体瞬间就僵硬了,她低声说到:“陈承一,你忘记了我们曾经的约定吗?”

    “如雪,别动,就这样。”我什么都没有回答她,只是望着远处的水天一色,难分天上湖中的星空,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如雪的身体还是僵硬,可却下意识的没动了。

    我也不管她此刻在想什么,只是低声的说到:“你也许会认为我唐突,也许会认为我忘记了约定我只是想说,我没有忘记约定,而没有忘记的原因,不过是因为没有忘记你,也没有忘记我”

    说到这里,我已经说不下去了和如雪相识这么多年,我从未那么直白的对她说过我爱你,到如今也是说不出口,但她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因为我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的发抖。

    接着我感觉到了她稍许的挣扎,然后对我说到:“承一,忘与不忘,结果已经注定,你又是何必?”

    “如雪,如果陈承一就要没了呢?你是否还舍得这样坚持?你何不让我在最后能做一个梦?”我看着如雪,眼中流露出一丝悲伤我没有具体的说什么,但我相信我的眼神她会懂。

    “你在胡说什么?一场大战,你就觉得你注定会”如雪一向在清冷,在这个时候却忍不住微微有些愤怒的望着我。

    我笑着说到:“不管大战与否,也不管是什么让我梦一场吧从你离开到如今,我已经忘记了几年,因为我不想去记得这些更不想去说,我如何思念你的细碎。这么多年,我恨过,也怨过因为你竟然如此的舍得不见,但最终还是爱着当是为我庆贺也好,当是安慰我也好,你当真舍得连一场梦都不给吗?”

    如雪看着我,忽然不再说话,下一刻,她轻轻的倚在了我的肩头,就一如当年

    “承一,你不会没有的不会的”我没想到如雪会就这样倚在了我的肩头,心中的各种情绪一下子交集在一起,还未平息,如雪已经轻轻的握住了我的手,低声的呢喃着。

    下一刻,我还想说什么她已经用手轻轻的捂住了我的嘴,然后开口轻声的唱到:“半冷半暖秋天熨帖你身边,静静看着流光飞舞那风中一片片红叶”

    再一次,熟悉的歌声在我耳边萦绕,那么多年,魂绕梦绕不能相忘的声音也终于再一次听见我的喉头有些哽咽。

    夜色很美夜风吹过湖面,湖面荡起微波,星光随着湖面一起荡漾,美得让人窒息如果可以,我真的就想生命停留在这一刻,不要再有将来可惜,时间会因为谁而停留呢?

    一曲流光飞舞已经唱完了,在这湖光山色之中,我和如雪都半晌没有动,夜风也许很冷,但还有彼此可以取暖,不是吗?

    但一场梦,终究只是一场梦,如果我还有选择,只是选择主动一点儿去结束它,那样可能心不会那么疼我原本是打算告诉如雪,道童子和魏朝雨的事情,因为如今看来如雪毫不知情但我终究是没有说。

    有些疼痛的往事,一个人记得,一个知道也就够了何必让如雪也因此痛苦,即便到陈承一消失了,她也不知道我与生俱来的胎记中,除了灵觉强大的原因,还有就是带着她的印记来到了这个世间。

    这样想着,我轻轻的放开了如雪,站了起来故作潇洒的说到:“好晚了,如雪我要回去了,谢谢你的流光飞舞,这场梦很美,至少梦中除了星光,就全是你。夜风很凉,你也别在这里呆太久。”

    说完这句话,我转身就走生命只剩下三天,或许可以让我放肆一些,但我的放肆不意味着我要给如雪一生的沉痛,如果让她察觉出来什么,最有可能发现道童子不是我的人,那一定就是如雪。

    因为道童子不会像我这样孩子气的望着如雪笑。

    但是我每走出两步,衣袖却被拉住了我回头,看见是如雪拉住我的衣袖,我不明白如雪为何会如此,不由得问了一句:“如雪?”

    可是她却一语不发,忽然就撞进我的怀里,一下子抱紧了我。

    我有些呆呆愣愣的,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紧紧回抱住了她她没有抬头,只是埋首在我怀中说到:“承一,在龙墓里的岁月是没有时间的,因为过的清冷也平淡我没有后悔过,但我依旧需要支撑,而支撑我的,一直都是你的存在。我也许很倔强的隔离了我们彼此,因为在现实是就算我不倔强,我们已经注定了分别一入龙墓弃凡尘,我是一个已经丢弃了凡尘的人,我又怎么可以拖累你?”

    “如雪。”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了一些。

    “承一,我不敢见你可是,你不能没有!就如我刚才所说的,你是支撑着我的存在想着你在世间的某一处角落活着,我也会觉得充满了勇气。所以,你再也不要说陈承一如果没有了的话。”如雪的声音轻轻的,就算如此浓烈的感情,在她表达起来也是淡淡的。

    我心如刀绞,这句话,我应该如何去答应她?命运似乎已经不可以逆转但如雪好像也不需要我回答,好像我这样的默然已经是给了她一个答案。

    她抬头望着我,忽然就轻轻触碰到了我的嘴唇我感觉到了冰凉的泪水,在这个时候,再也忍不住的抱紧她然后回吻住了她。

    这已经是时隔多年,而感情这种事情,不是说你我说好了,就一定能压抑得住

    在和如雪的纠缠中,我仿佛忘记了时间能有这样的一吻,仿佛生命都已经彻底的圆满最终,如雪轻轻的推开了我,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只有一句话飘荡在风中:“今夜,也是我的一场梦。”

    唇齿间,好像还残留着如雪的味道我看着她的背影,并没有叫住她,我很感激她在我生命的最后表达她对我的感情,给了我一个圆满。什么都不重要了,就包括她怎么会两次莫名的出现,我都不想要答案了。

    我不该留下痛苦给她就算龙墓清冷的日子,她好好的活着,未尝也不是对我的安慰。

    风声吹散了我的叹息,夜,已深。

第一百五十一章 伙伴

    回去,自然是一个无眠之夜但夜不会因为我的无眠就停留,而人也不会因为我的思念就圆满。

    师父早就教会了我思而不能得,念而不能为的背后,需要的是一颗平和之心不要只看眼前,而对于今夜出行,遇见如雪,还能有如此一番相遇划在我的生命中,给我一个无憾。

    我应该感恩。

    在各种杂乱的思绪中,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迷迷糊糊的睡着而当醒来的时候,已经又是一天天明。

    我三天的生命来到了第二天我却好像没有什么感觉,在醒来的片刻,兀自在床上发呆,因为昨天的梦太过光怪陆离,一会儿是道童子和魏朝雨,一会儿是我和如雪。

    好像纠缠的很深,却怎么也记不住结果甚至随着想的越久,整个梦越加的模糊。

    我苦笑了一声,就如同懊恼的孩子,在醒来的瞬间告诉自己一定要记得夜里梦的内容,却是随着醒来的时间越长,梦里的内容越加的记不住,最后懊恼的忘记了整个梦里到底是些什么内容。

    既然想不起来,我也懒得再想,翻身起床,刚刚穿好衣服负责照顾我的秋长老就推门而入了。

    我有些诧异看了一眼秋长老,我这才起来,他就知道了,未免而秋长老却波澜不惊的说到:“掌门,已经等候了多时,终于听见房间中有了点儿动静,我这就叫人把给你准备好的食物端上来。”

    我有些尴尬,原来是别人已经等候了多时,忍不住问了一声:“掌门,现在这是什么时候了?”

    “接近中午了原本一直想叫醒你,但想着昨天你才从地下洞穴出来,难免疲惫,又是熬着到了深夜才回来我无意中听见掌门辗转反侧了很久,就不忍心叫你了,让你多睡一会。”秋长老淡淡的说到,在那边已经要吩咐人为我把食物端上来。

    我愣了一下,在感激秋长老照顾我负责的同时,也叫住了他仅有三天完整的自我,我的时间很紧,莫名的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我已经是充满了罪恶感,所以我说到:“秋长老,不用了我去我爸妈那里吃。”

    “可是,掌门,你的身体还有灵魂都需要调理啊。”秋长老回头,有一些反对的意思,毕竟站在他的角度,有些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会这样?要求三天倒也罢了,急着和父母朋友在一起,又是为了什么?因为要参加大战的远远不止我一个人啊。

    “秋长老就这样吧。”我无法解释,只能强势。

    而秋长老无奈的看了我几眼最终也只能同意了我的想法,毕竟很多事情虽然他不能理解,勉强也可以归结于人之常情他不能在这个事情上左右我的行动,说到底我还是雪山一脉的掌门。

    即便,我无意用掌门这个身份来压人

    秋长老退去了,我很快的收拾完毕就到了父母那边,在亲情的温暖下,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而我发现,其实无论环境怎么变化,就像是在小村子也好,雪山一脉也好,无论时间怎么流逝,父母姐姐年轻也好,年老也罢对待我,都像对待那个幼小时候的陈承一。

    亲情让人感动的地方不外如是,因为它有一种永恒不变的牵挂与关心不会因为时间和环境的变化而产生一丝变化,亲人总是始终如一的温暖。

    所以,和他们呆在一起时间会过的那么快,一切会那么的让人留恋但到了夜里,我还是不得不离开,我怕自己沉沦的再深一些,就会忍不住软弱,忍不住在爸妈面前嚎号大哭因为于我,对他们的心情也是一样,无论我变得怎么强大,爸妈,家人始终是我心灵上最强大的依靠,在依靠面前,人会不自觉的就软弱。

    这就是我强迫自己要离开的理由而在这一次,我才走出了父母所在小院的那条街道,就看见了一个身影随意的靠在墙边当看见我走了出来,一下子挺直了身子,灿烂的笑容就挂在了脸上。

    “哥”他叫了我一声,我走过去,紧紧的揽住了他,习惯性的摸了摸他的光头,尽管有些吃力了,但这多年的习惯怎么可能轻易的改变。

    这个身影是慧根儿。

    这个小子在经历了粗糙的青春期以后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已经越发的出彩了,模样渐渐的越来越清秀,整个人有一种内蕴的感觉而小时候那个小圆蛋儿的样子已经渐渐的更加模糊,连圆溜溜的大眼睛也变得细长清秀了起来。

    刚才他那一笑,非常的灿烂,如果不是和尚的身份这小子会吸引小姑娘的。

    此刻,我揽着他,走在雪山一脉的平台那交错的街道上,而他却还一如小时候那样的喋喋不休:“哥,额听说啦,你太厉害了真从那个地下洞穴中走了出来,带我的长老说,你最后遇到的是一条龙啊!哥,你就是无所不能的你一直都是额的偶像,真的咧。”

    我笑,即便在别人眼里慧根儿怎么改变,是变得成熟了也好,杀伐果断也好在我眼里,他骨子里的东西却始终未变,就连说话,那股陕西味儿都还改不掉我拍拍他的肩膀,笑着问了一句:“我是你偶像?那慧大爷呢?”

    “额师父?他不行为老不尊,这个年纪还和额抢鸡蛋。”慧根儿一说起来,脸就一下子跨了下来,看起来有点儿委屈的小模样。

    我的眼前却好像产生了幻觉仿佛看见了小时候的慧根儿,那个小小的,总爱让我抱着,赖着我的小圆蛋儿爱吃鸡蛋,更爱吃蛋糕,最后再哭着对我说:“哥,额再也不吃蛋糕了。”

    到如今,让我一把再抱起他,显然已经是不现实的事情了但在那些岁月中,他把我几乎是当成唯一依靠的岁月是不会磨灭的我知道,我也活在慧根儿的记忆里,也许多年以后,他还是会记得我抱着他时的安心吧。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仿佛豁然开朗了许多想着他和慧大爷还在抢鸡蛋,忍不住放声大笑慧根儿在我身旁,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光头,说到:“有什么好笑的嘛?”

    我摸摸他的光头,也不回答,只是问到:“你怎么会在那里等我?”

    “不光是我啊,还有大家都来了嘛承清哥,承心哥都来了!结果你不在,一个长老告诉我们你去爸妈那里了我们就等着,但我想你了啊,你在地下洞穴里都呆了好些天了我也想问你关于地下洞穴的事情,我等不了,所以我说要来接你孙强听说了,也要一起,他还一定要说是我二哥我不干,我说只能去一个人接哥,然后我们就打赌,我赢了,我就来了。”慧根儿说到最后,越发的得意,一笑,两排洁白的牙齿,眼睛也眯了起来。

    我听的无语,其实我发现不管是慧根儿,还是强子都有一些孩子心性慧根儿一向是如此,而强子或者是因为避世在寨子里苦修的时间太长,造成了这种心性也或者是受到了什么影响。

    我没有再多想什么,只是揽紧了慧根儿,不知道为什么,听说大家都来了,我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不是在闭关苦修吗?怎么想着来看我的?”但我还是追问了一句我只有三天存在时间这个秘密,恐怕只有我一个人知晓,他们闭关苦修,晚上是有时间的,原本多的是时间相聚,忽然一下子都来找我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

    “是如月姐听说,你要放松三天,就约大家一起来了啊原本昨天就想来的,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听说你从地下洞穴中走出来了,我们太兴奋了,就连带我的长老都不可思议的觉得你创造了一个奇迹。”慧根儿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的。

    我沉静的笑着心中却想着,这是上天的怜悯吗?还是注定了我已经快要消失在这世间,给我一个弥补,让我这生命中最后的三天,可以和我一个又一个最重要的人相聚?

    让我到最后,可以有一个无憾?

    这样想着,我和慧根儿已经走到了我所在的小院推开院门,我看见坐了一院子的人。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不知不觉,回忆太多

    进门的瞬间,我看见了他们,他们也看见了我,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承清哥对我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对我比了一个大拇指,我听闻自从上一次在坟前祭奠李师叔以来,承清哥就爱上了喝酒,几乎每天都会喝那么一些。

    他的心事似乎有些重但他不愿说,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

    他望着我笑,我也笑笑容还未褪去,一个身影已经扑向了我,亲热的挽住了我的手臂,还是那一声熟悉的:“三哥哥”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了,亲昵的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着说了一声:“如月,见到你姐姐了吗?”

    如月显然没想到我提出这样一句话,原本看着我的笑容一下凝固在了脸上,有些迟疑的叫了我一声。

    显然她怕我有心结,毕竟我和如雪之间的事情,在座的人除了路山和陶柏知晓的不多,每一个人都是知道的

    “没关系的,傻丫头我和你姐姐很好,就像梦一般美好。”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嘴角带着笑,但是整个人微微有些呆滞,因为不自觉的又想起了昨夜和如雪的那一场重逢

    “三哥哥,你真的没事儿?”如月有些担心的看着我,或许在她看来,我这个状态有些‘疯癫’了。

    在这个时候,一个人一把拉过我,对如月说到:“你别担心他了,他既然能主动说起,就证明没有多大的事情。真正有什么是不会主动说起的,就像伤口一样,血淋淋的,谁会没事儿就撕开一下?”

    我抬头一看,拉我过去的是承心哥,虽然说出来的话带着些许的伤感,脸上却是依旧带着招牌春风般的笑容其实,我知道,他是刻意带我避开这个话题,不想让今夜的气氛变得伤感。

    接着,肖大少大步的走过来,从承心哥手里又一把拉过了我,把我摁在人群中间,说到:“今天晚上说好,是不醉不归的今晚过后,咱们各自努力,一场大战等着咱们看我肖承乾如何在大战中崛起吧。”

    我被摁在了人群中间坐下,这个时候强子憨笑着给我递上了一壶酒,然后紧紧的挨着我坐着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过去以后,我发现强子的戾气少了很多,身上依稀又能感觉到以前那个憨厚少年的影子了。

    “大战中崛起?肖大少你越发的张狂了啊。”肖承乾的豪言壮语引来了承真的玩笑,承真原本就是强势的性格,遇见张狂的肖大少,两个人之间的‘火花’不少,比起承心哥和肖大少之间还要吵的多。

    “好了。”在喧闹之中,承清哥忽然站了起来高举着手中的酒壶,大声的说到:“今夜是我们大战之前的最后一次相聚,一是为了承一成功走出地下洞穴,成为雪山一脉掌门庆祝。第二是为了我们这生死过命的交情,在大战以后还能继续。我们干杯吧,今晚不醉不归”

    说话间,承清哥举起酒壶,仰头就喝下了一大口,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流到了胸口一向清冷的他,难得展露出这样豪爽的一面,我们的情绪顿时都被承清哥所感染,共同喊了一声干杯,无论男女,全部都举着手中的酒壶痛饮。

    雪山一脉特产有几种酒,其中最出色的就是这取名为冷泉的白酒以雪山之巅万年不坏的白雪酿制虽然也是青稞酒,但在其中加入了一些珍贵的藏药,入口就能感觉到白雪的冷冽,却是在腹中爆开一团热火。

    我们喝的就是这种冷泉,入口的清冷化为了心中的火热在一番豪饮之后,彻底的爆炸,然后气氛开始彻底的变得热烈了起来我们开始谈天说地,说这些年经历的种种,生死之间的感情也开始说未来。

    说老了以后我们就长伴在一起吧,青山绿水的隐居,无聊了就天下肆意的漂泊至于那一场大战,被我们刻意的遗忘,就像以前很多次一样,我们总会在生死之间闯出一条路来,而每个人都好好的。

    我差点就被这种气氛所感染,忘记了自己生命只剩下三天的事情有些期待那种将来的美好却发现我已经触摸不到,眼眶莫名的就有些发热,我想我是不是醉了?

    我靠在了坐在我身边的强子身上,眼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穆承清,清字取自于,清心,清目,看透因果之意。从4岁开始跟随”

    首先,我看见了坐在我前方的承清哥到今日他的头发几乎已经全白了整个人显得更加的清逸出尘,我却仿佛回到了那日,我们小辈们的初聚,他那么翩然走出,眉清目秀清冷的样子就如同一个翩翩书生。

    “苏承心,心字取自于医者仁心,师父名仁,我名心,暗含一脉相承之意。从7岁开始”

    接着,我的目光又看见了把手臂搭在我肩膀上的承心哥,如今的他笑容未变,但当日的流海已经被一丝不苟的梳了上去含笑的眼角多了一些沧桑,我却还依稀记得那日,他走出来,清亮的眼睛,春风般的笑容看着我们,就如同一块美玉,让我当时就心里酸溜溜的承认这个男人当得起温润如玉。

    “季承真,珍字取自于去伪存真,看透真实之意,从9岁开始跟随”

    承真已经喝多了,此刻趴在我的背上正在指手画脚的和如月说着什么她越来越气质凌厉,充满了气场,就好像另外一个珍妮大姐头在成长起来但是那一日的她,青春飞扬的样子我都还记得,眉眼间的英气,落落大方的姿态,只不过比起现在,多了一些青涩。

    面对着承真激动的诉说,如月笑的眼角弯弯,拿起两个红彤彤的果子,自己脆生生的咬了一个然后很随意的递给了我一个。

    如今的如月比起当年改变了太多,整个人虽然依旧活泼火辣,但是也多了一份沉稳可是,我和如月认识的比我的师兄妹们还早,在小小年纪的时候,就已经相遇。

    我怎么能忘记,她被凌青奶奶牵着从车上下来那份儿惊艳?小镇子上何时有她那么好看的女孩子?又怎么能忘记,我第一次见她,那瓦片儿似的头发她说,我这个哥哥头发好奇怪。

    她小时候的那份古灵精怪灵动的双眼已经成为了我生命中的一抹亮色。

    我咬了一口手中的果子,还没来得及下咽,就被慧根儿一把抢了去,他对我笑,然后毫不犹豫的拿着手上被咬了一口的果子,大口的又咬下一口,然后眉清目秀的脸顿时笑开了,喊了一声:“甜。”

    “也不嫌上面还有承一的口水,是不是你哥咬过的果子都甜啊?”承心哥看得好笑,逗了慧根儿一句。

    慧根儿理所当然的说:“就是!”大家一阵儿哄笑。

    谁不明白慧根儿对我的依赖我伸出手去习惯性的又想摸摸他的光头,却发现他站着已经很高了清秀的脸,衣服之间也不能掩盖的流畅的肌肉线条,在人群中开怀大说的时候,胸襟微微敞开,露出了一点点血色的纹身,在情绪高昂,喝酒之后他的纹身也会若隐若现。

    他和慧大爷从来都不是太守戒律的和尚,在必要的时候,是不戒酒的总之,他已经长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但我又怎能忘记,在那个恐怖而封闭的荒村之中,我在沉睡中醒来,那个顶着我的鼻子的小脑袋他说我是他哥哥。

    他腻着我那个时候的他,眼睛又大又圆,脸蛋儿也圆嘟嘟的声音稚嫩,最好赖着我抱他

    这边承愿已经拉了拉在人群中疯的忘形的慧根儿笑容越发的温和贤淑了却在笑容之下透露着一股坚韧的气质,比起当年,整个人经过岁月,各种气质越发的成熟了。

    但我又怎么能忘记在元懿大哥的家里,初初见她时的怜惜,在那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她选择了不同的一生,和我一起走出熟悉家时的背影?

    “哥,这样真好”在这边强子忽然在我耳边说了一句笑的也非常的开心。

    如今的强子早已经变得强大可是,荒村初见,那个连普通话都说不好,羞涩沉默的少年在爷爷死后,那个无助却又坚强的少年我又怎么能忘记?

    那边路山也难得笑的开怀陶柏依旧是躲在他的身后羞涩想当年,第一次见他们,我还充满了敌意如今,生死几回以后,还能舍弃吗?

    原来不知不觉当中,回忆已经太多。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大战之后当有大喜

    酒不醉人人自醉以漫漫的回忆为菜,酒液入喉,别有一番滋味我的眼前变得模糊,我想我早已经醉了。

    而大家也同样是如此,一片片的醉倒在地深夜,小院已经横七竖八的睡满了人,我枕在慧根儿的肚子上,慧根儿兀自在说着醉话:“哥,额现在又敢吃蛋糕了你带额去吃全时间最好吃的蛋糕吧,面包额也吃的。”

    我笑酒意沸腾在心中,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很想知道,在我没了以后,道童子会不会带着慧根儿去吃蛋糕?

    “三哥哥我到底要不要和沁淮结婚呢?算了,你肯定会说要的那也得等大战以后三哥哥,我的胖虫子很厉害哦,你也不一定能打得赢,哈哈哈金蚕从来都是进化未知的存在哦。”如月靠着我,醉的更加的厉害。

    我很想伸手去捏捏她的鼻子却发现我眼中重影,怎么也捏不到如月的鼻子倒是承心哥在那边吃吃的笑,骂到:“陈承一,你这个白痴手在那里乱舞做什么?你倒是过来啊我好像看见沈星在我面前,我看不清楚,你来帮我看看?”

    在那边,承愿靠着墙,默默的看着承清哥不语,而承清哥默默的回避着承愿的目光又喝了一大口酒,然后猛然转身,忽然就走到承愿的身边,伸出手,又放下最后,竟然软软的瘫倒,就这样靠在了承愿的腿上承愿的脸上带着莫名温柔的笑容,一只手轻轻的放在承清哥的头上从他的花白的头发上抚过。

    “哥,我的拳打得好不好?”在那边,强子一个人在院中乱舞,拳脚早已经不成章法可是威势还在,虎虎生风。

    “好!”我迷迷糊糊的开口,然后举手不停得拍掌,心中却是恍惚总觉得看见了很多想要知道结果,但生活已经不属于我沁淮,如月承愿,承清哥可是我还来不及伤感,忽然脖子就被勒住了。

    我咳嗽了一声,却看见肖大少一张脸喝的通红在我耳边胡言乱语的说到:“这个承真真的太嚣张了你说,我要把她娶进门去?我能收拾她吗?”

    我还来不及说话,肖大少脸上涨的更红了,拍着我的背,头枕在我的肩头说到:“承一啊我已经不是大少爷了,我肖承乾现在什么都没有?但是我觉得承真是不会嫌弃我的对不对?说起来,你是她大师兄,就是她大哥她大哥呢,就是我大舅子,对不对?承一,不如我在你这里下聘礼吧?你看这个这个怎么样?我身上最贵的东西。”

    说话的时候,肖承乾从长袍里摸出了一个铁盒子,那是他最珍贵的雪茄我呵呵的笑了一声,说到:“肖大少,你一盒雪茄就想娶走我师妹?”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承真忽然冲了过来,一把拉起醉的软绵绵的肖承乾,忽然的就吻了上去。

    “好哦”“哦,他们亲了”“阿弥陀佛”这个举动让小院中一片沸腾,大家忽然都欢呼了起来。

    承真也有些醉眼朦胧的看着肖承乾,说到:“你说的,娶我。不用聘礼,你要的话,就把一颗心拿出来吧。”

    他们什么时候?我发现原来在时光流转中,有太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情愫也在这生死与共的时间里,早已深种而我愿天下有情人,都能细水长流的幸福。

    而在大家起哄的声音之中肖承乾一把搂紧了承真,他说到:“承真,若是大战以后,我肖承乾还活着,你就一定是我的妻子一定,我就在这雪山一脉茫茫的草原上,大开宴席的娶你,然后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好啊”“我x,太肉麻了”

    大家又在起哄,可是幸福中的两个人哪里还管我们?紧紧的拥抱着我看见,在那边路山温和的看着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陶柏看着幸福中的肖大少和承真,眼中写满了祝福与落寞。

    而承心哥在起哄的时候,忽然两行泪水就从眼中滚落他悄悄的擦去,叼了一只烟在唇上,慢慢就默然不语。

    承清哥带着清淡的笑容,头枕在承愿的腿上承愿眼中依旧温柔,只是轻轻的把手搭在了承清哥的肩膀上,承清哥握住了那只手。

    我心中真诚的祝福可是,也难免酸涩若是当年,我肯留在苗寨,或者如雪愿意义无反顾的跟我走我是否也会对如雪说,娶你咱们在竹林小筑摆好多桌,然后再在月堰苗寨摆好多桌我就要热热闹闹的,让许多人看着你成为我的妻子。

    终究只是一声叹息我忽然大喊了一声:“承清哥,你娶了承愿吧我是大师兄,我为你做主了。”

    大家一齐的转头,看向了承清哥和承愿他们猛地一愣,承清哥清冷的脸上带着犹豫和挣扎,显然他和李师叔一样,带着一种异样的古板不像我和我师父那么洒脱不羁

    倒是承愿忽然充满勇气的说到:“承一哥,你当真为我们做主?”

    “当真!!”我认真的喊了一句。

    “那好大战以后,我元承愿要嫁给穆承清承一哥,我就把这个幸福压在你身上了。”承愿无比认真的说到。

    “好承清哥,到时候和我们一起办酒席吧,咱们一起娶媳妇儿在这草原上,摆个三百桌热闹到死”肖大少紧紧的抱着承真,大喊了一句。

    承清哥的脸上终于也不再犹豫,重重的点头然后期盼的目光看向了我。

    我笑着点头,算是承诺心中的泪水却在这一刻沸腾,我在大喊‘道童子,你知道的吧?你一定知道的吧?你到时候要为我的同门请愿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场婚礼,你要好好的扮演陈承一,你绝对不要让大家难过。’

    但是道童子的意志却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可我知道,他一定知道的我也不介意在我消失以前,一遍遍的提醒他。

    夜已深在一片情感放肆之后的喜悦中,大家终于醉的不能再醉纷纷彻底的在院中醉成一片,沉沉睡去再也不能动弹。

    秋长老出来看到这么一片,不由得叹息了一声:“这一群年轻人啊”然后吩咐人直接在院中铺垫了一番,把我们抬上去我有些昏沉沉的站起来,说到:“不用抬我,我还没有彻底醉。”

    “我也是,那就麻烦秋长老为我们准备两碗醒酒汤吧承一,要和我谈一谈吗?”这个时候,一个声音柔和的响起在我身后,我一看,正是路山半靠在墙边,温和的笑着看着我。

    我点头,对着秋长老说了一句:“那就劳烦秋长老了。”

    秋长老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我和路山,还有睡的横七竖八的一群人,再次叹息了一声,说了一句:“这群年轻人啊”

    雪山一脉的醒酒汤很特别明明是温热的温度,但入口却是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清冷刺激的人思维一阵一阵的,渐渐清晰而我和路山本也是修者随着气息的运转,想要散发出一些酒意还是能够做到的。

    在醒酒汤喝完之后,我和路山也都清醒了七八分,坐在小院儿里的石桌上路山先是怜惜的看了一眼陶柏,又看了看大家,对我说到:“承一,人们老是说希望世界和平但是你觉得有多少人能体会和平的真意?可能这一种真意,是要真的经历过了颠沛流离,生死战场,才能更深的体会到吧”

    “那真意是什么?”我也看了一眼大家,其实心中若有所感。

    “真意就是更加懂得珍惜未来的美好和平,是一个让你有未来可以期待的词语,不是吗?承一?”路山笑着说到。

    “是啊那一幕一定会很开心,很热闹我是说,如果承清哥和肖承乾同办婚礼的时候多么好的未来,让人多希望能够没有那场大战。”我轻轻开口说到。

    “就像我,这一生很开心遇见你们,很遗憾却是和你们认识的太晚唯有未来可以期待。所以,也就更加的期待和平,没有那场大战。”路山说的很认真。

    我沉默说起来,我有一天的未来可以期待,算不算是期待?

    “承一”路山忽然开口叫我。

    “嗯?”

    “出去走走?”

    “好。”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了吗?”

    “你的故事。”

第一百五十四章 从天而降的你(上)

    雪山一脉的夜晚都很美,但同样的夜,与如雪经历的,和与路山同行的,感觉是那么的不同。

    与如雪一起,任何的一丝美景,都能勾起内心无限的心事而与路山一起,两个人关注的却不是什么美景,草地在脚步之下‘沙沙’作响,沉默走着的两人,感受到的是一种男人之间,互相扶持的不孤单。

    我们还是停留在了我和如雪昨夜所在的那个湖边依旧是那块岩石,我和路山同时一跃而上然后在岩石之上坐下了。

    盛满星光的湖水微微的夜风,路上从长袍里摸出了一包烟,分给了我一支我们一起默默的点上了烟,淡蓝色的烟雾氤氲开来,路山也终于开口了:“其实,一直以来,好几次我都想给你讲我的往事但不是一件什么愉快的事情,我甚至怀疑我是否有勇气去讲这个故事。”

    “每个人都有无法忘记的事情,也不一没办法忘记的,就一定是好事儿,对不对?”我安慰了路山一句,事实上原本生活就是如此,甚至是越伤心越遗憾的,越是难以让人遗忘。

    “我是一个孤儿一个藏区的孤儿”路上说着忽然就望着我笑了。

    我很吃惊,但是细想起来,路山除了对陶柏悉心的照顾,几乎没有怎么提起过他的亲人,原来是有如此的典故。

    我没有插嘴,而路山却是继续的说了下去:“但说是孤儿,也不完全的是我只是没有了父母,但是我还有爷爷奶奶,和一个舅舅当然,这是汉人的称呼,总之你能明白这层关系就是了。”

    “那这样的话,你的小时候也不算没有依靠啊?”我从小过的温暖,父母,姐姐,师父都很疼爱我,我无法对路山的身世去感同身受,但下意识的就希望路山也是能得到依靠和疼爱的。

    路山夹着烟,看着远方的湖泊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微微的一笑,带着一种悠远回忆,沧桑不堪回首的意味说到:“我的爸爸妈妈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奶奶告诉我他们是失踪在了雪山的深处,是为了找一个神秘的存在。”

    “啊?你爸妈他们?”我有些吃惊的看着路山,总觉得这背后总有个了不得的故事,一对普通的夫妻如果是过普通的日子,怎么会跑去雪山深处找神秘的存在?还留下一个小小的幼儿?路山的爸妈有故事吗?

    面对我的疑问,路山望着我苦笑了一声,然后说到:“承一,我如果告诉你,我不止从来没有见过我的父母,连我父母的事情我也很少听说,你相信吗?”

    “我自然相信。”我的内心不知道为什么也涌起一丝苦涩,好像路山那个苦笑也刻进了我的心里失去父母原本就是很可悲的事情,连父母的一切都知之甚少,那是怎么样一种心酸的童年?

    “可也不是完全的不知道呐。”路山一下子躺在了大石之上,嘴上叼着烟,然后眯着眼睛说到:“在小时候,我奶奶曾经给我说过,我爸爸是一个受人尊敬的人,而我妈妈非常的美丽,他们都很疼爱我我妈妈缺少乳汁,我爸爸每天都会给我挤羊奶在大雪纷飞的时候,都不曾间断过而我小时候身子弱,我妈妈更是整日整夜的抱着我,不肯让我离开她的怀抱,我爸爸还曾为我采药只是这些回忆我一丝都不记得,我只恨那个时候我太小。”

    我也和路山并排的躺下了我明白他的心酸,美好的回忆偏偏记不得,连爸爸妈妈样子都记不住的难过,原来这就是路山的童年。

    而我也知道了,什么事情并不是没有因由的,路山是一个出色而神秘的修者,而他的天分肯定和他的爸爸妈妈有关系即便他也不知道他爸妈的事情。

    “是不是觉得我很苦?承一?”他忽然笑着问了我一句了,但是不待我回答,他又继续说到:“其实,在我七岁以前,是不苦的我爷爷奶奶怜惜我失去了父母,很疼爱我,总是护着我,我们家是牧民,家里虽然算不上富裕,但是还是有一群羊儿的衣食也是无忧。唯一不喜欢我的是舅妈,从她嫁进来以后,连着我舅,也没有给过我好脸色。”

    “嗯?后来呢?”我继续问了一句。

    “后来?我说了,因为爷爷奶奶的存在我舅舅舅妈也不会拿我怎么样,再说,那个时候分家了他们也有了自己的羊群,牧民就是随着羊群走的,其实也没有多大的交集。可是,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对不对?我爷爷奶奶毕竟老了再加上过于思念我的父母,他们的身体衰弱的很快,我常常看见奶奶在夜里哭,念叨我爸爸的名字。”路山说到这里,烟已经燃烧到了尽头。

    他的侧脸看起来有一些忧伤,虽然他说的轻描淡写,但我知道从小无依的他对自己的爷爷奶奶会有多么深的感情

    路山又点燃了一支烟,沉默了好久,才说到:“我记得那是一个冬天吧我七岁的冬天,特别冷的冬天连草原都积雪了,久久不散就是在那个冬天,我爷爷和奶奶相继去世了。之后的事情,其实很狗血总之,你也不需要知道的那么详细,大概就是我开始和我舅舅舅妈一起生活,而我爷爷奶奶留给我的羊群,也是属于他们了。”

    路山说起这段往事的时候,更加的轻松仿佛那些受过的苦根本就不值一提。

    “恨他们吗?”我的眼中是无穷的天际,灿烂的星空其实在这苍穹之下,我们是何其的渺小,而恨仔细想起来,也是何其的不值一提?你放在心上,就是恨,你不放在心上,那么一切都与你的生活,你的快乐无关。

    “之前有恨的,在他们家里,是吃不好的,还有沉重的家务事压在身上稍微大一岁,就去放羊了而且什么都要让着弟弟,弟弟一个不开心,我就会被揍,我想爷爷奶奶,也会在晚上一个人抱着最心爱的羊,哭着喊爸爸妈妈你说小小的我,如何能不恨?”路山望着星空,也是悠悠的叹息了一声。

    “后来就不恨了?”我问了一句。

    “也就不恨了,如果没有他们,我一个七岁的孩子也无法顺利的在茫茫的草原长大,毕竟我那个时候也不会放羊,草原上还有狼群,还有各种未知的危险他们对我不好,至少让我长大,就像就算吃的不好,我也还能吃饱,不是吗?”路山悠悠的说到。

    “你很豁达啊。”我简单的评论了一句。

    “承一,换做你的性格,可能比我会更早的想通,只因为你如果记着恨,会活的很痛苦而你看着恩情,你就会活的轻松快乐豁达一些,他们无论如何,也是养育了我几年。而那个时候,我以为我的日子就会那么过下去了等着长大了,能娶上一房媳妇儿了,舅舅舅妈多少也会分给我一些羊吧,就算不多,我也可以过我自己的日子了,我觉得只要我努力的劳动,羊群就会慢慢的变大我的日子就会好起来,那个时候,我最渴望的事情就是长大。”路山说起这个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容,好像那是一个很美的梦,我能理解如果真的可以这样过下去,何尝又不是一种幸福?

    “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我不自禁的问到。

    “能发生什么?你大概也能猜测到吧?只不过你猜不到的是细节罢了。”路山再一次淡淡的笑了那笑容就像沉浸于回忆,不愿意自拔。

    “那你直接说吧。”其实,我应该能猜测到,他的命运发生了某一种转折,而这种转折可能和那个充满了神秘邪恶的寺庙有关。

    “那一年,我11岁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牧民了,我熟悉草原,熟悉羊群已经习惯了放羊的生活但就算这样,也不能防备住神出鬼没的草原狼,在那个夏天,我出去放牧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平静的牧场里,来了一小群草原狼。我在那个时候陷入了困境,我又舍不得每一只羊在和舅舅舅妈生活的日子里,我对每一只羊的感情都是那么深。”路山看了我一眼,问到:“能理解?”

    “嗯。”我点头。

    “也就是在那一次,我遇见了白玛,那个改变我生命的女人在我赶着羊群,和狼对峙逃命的过程中,我遇见了她。”

第一百五十五章 从天而降的你(中)

    “在狼群中遇见,这相遇可够刺激的。”我看见路山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我只是想让气氛轻松一些,即便此刻我的内心也在颤抖...和路山相处了那么久,从点点滴滴我就能猜到某些残酷的结局,我也忘不了我第一次见到白玛是在万鬼之湖,她来自路山随着携带的鼓中...带着无比神圣圣洁的气息。

    这就是白玛...如果是一个美好的结局,她怎么可能出现在鼓中?

    但是路山好像没有想起这些,而是用一个轻松姿势,双手枕着头,声音带着悠远的气息说到:“是够刺激的,当时小小的我骑在马上,着急的赶着羊群...那些草原狼狡猾,没有着急着咬我的羊群,而是慢慢的想要把我们包围...而就是在这个时候,我路过一个玛尼堆的时候,我看见了白玛,她从玛尼堆后走了出来。”

    “呵呵,出现可够突然的。”我也用同样的姿势和路山并排躺着,感慨了一句。

    “不,绝对不突然,玛尼堆是神圣的,在我们藏人眼里是有着**力,要被祭拜的...我觉得是神把她带到了我的面前,我永远忘不了那一次的相遇,我那么慌乱,看见她的时候,却一点儿都不慌乱了,整个人都呆住了。在那个时候,我觉得她是一个小小的神女,因为只有神女才长的那么好看...洁白如玉的脸蛋,纯净的眼眸就像高原上的湖泊...这么静静的站在我的面前。”路山的声音变得沉醉,仿佛已经陷入那一场回忆不可自拔。

    传说真正有缘的人,在相遇的瞬间,总是震撼....因为心有所感,那股心灵的电流不能阻止...就如我初见如雪,就如沁淮初见如月,也就如路山初见白玛。

    而经历了一些在一起的人,也并非没有这种缘分,也只可能是上一世修的圆满,而不是那么纠缠交杂...就如魏朝雨和道童子,这样的缘分又该让人怎么去评论?

    我没有打断路山,我愿意和他一起去回忆,而伴随着他的声音,我仿佛也来到了那个悠远的大草原,被狼群渐渐包围的困境...然后和神女相遇时的呆滞。

    “能让我上马吗?”这是白玛开口对路山说的第一句话,在那个时候,白玛的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

    “上...上来。”路山有一些结巴。

    “我其实不想结巴的...但是,你知道吗?被那种神圣的光芒笼罩,自惭形秽的感觉,我说不好话。现在想起来可真是丢脸。”路山忽然说着也就笑了...他那个时候身世坎坷,小小年纪就成了放羊娃...估计那个时候穿的也不会太干净,在初初知道男女差别的年纪,遇见这么一个小女孩,也是可以理解的。

    尽管路山是如此的心理,但是白玛也并没有在意什么...她带着一种笑容,用路山的话来说,笑容中有着一个小女孩不该有的仁慈,然后抱着怀中的婴儿上了路山的马。

    在那个时候,路山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出来的,茫茫的大草原充满了危险,一个小女孩怎么可能抱着一个婴儿走在这里?但他不敢问。

    甚至在马背上,他都微微弓起了身子,不敢太过的靠近这个小女孩,因为他怕亵渎了这个小女孩。

    可是那个小女孩却没有半分对路山陌生的感觉,也更不可能嫌弃路山,她抱着怀中的婴儿,轻轻的转身,对着路山说到:“骑着马儿往那边吧。”

    在这个时候,她的手一指,指向的是狼群的风向...

    路山愣住了,难道这个女孩子没有看见可怕的草原狼吗?这大草原上风悠悠的吹气...那一边茂密的牧草也随着风摆动,很分明的,那一只只草原狼就藏身在草丛之中。

    “那边,有狼。”尽管羊儿发出不安的‘咩咩’声,还是阻止不了路山那狂乱的心跳,只因为他开口对白玛说话,是那么的紧张。

    “不怕的。”这个时候,她回头又是一笑...也在这个时候,她才流露出了一点儿小女孩天真的感觉,好像是在鼓励一个大哥哥,然后她又对路山说了一句话:“你相信我吗?”

    “嗯。”路山重重的点头,就仿佛受到了某种蛊惑一般,架起了马儿,毫不犹豫的冲向了那群草原狼。

    “那个时候,怎么想的?11岁也不傻了,怎么敢朝着狼冲去?”我问了一句,这个时候路山又递了一支烟给我...抽烟不是一个好习惯,男人之所以会依赖它,只是因为男人不能将情绪表达的太热烈,只能用这种含着麻痹镇定的烟草来稳定自己的情绪。

    “呵呵...你要问我这个?回忆已经太久远了!但我怎么能忘记她的笑容,和那一句相信我吗?承一,你是没有见过那样的笑容...让人从内心感觉到相对她虔诚。”路山点燃了烟,语气尽量压抑的很平静,可是其中那种炙热,就算用冰冷的语气说出来,也一样能够穿透人心。

    我没有说话,沉默了....在这世间,也有一个人的笑容,能够让我生出虔诚的心,因为那个笑容就像雪中的仙子,月下的精灵...也是那么圣洁而美好,让我不忍亵渎...曾经,我就是常常这样看着如雪的笑容发愣。

    所以,我理解路山....而在那茫茫的草原上,一匹马载着三个小孩,毫不犹豫的冲向狼群,这一幅画面却是太残酷了...可是,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在其中。

    “怕吗?”风吹起了白玛的长发,上面挂着星星点点的装饰...飘拂在路山的脸上,带着异样的香气,这是一般藏区的女孩子身上没有的香气,一种很特别的只属于白玛的味道。

    “我不怕。”路山的声音也不知道是被风吹的颤抖,还是因为真的还是有一些胆怯而颤抖...关于草原狼凶残狡猾的传说太多了。

    “为什么不怕?”距离越来越近...白玛的声音也带着小女孩的好奇。

    “因为你要我相信你。”不知道为什么,路山的这句话说的分外的流畅...没有在风中颤抖了。

    这个时候,坐在马前的小女孩主动的拉一下缰绳...马停住了,距离最近的草原狼只有不到10米的距离...而狡猾凶悍的狼群眼中闪着冰冷的光芒,盯着这一马三个小孩。

    “如果说狼真的要包围我们,要咬死我们,我要保护她。”这就是路山心中的想法,他丝毫不怪白玛把他带到这狼群的跟前,他也忘记了不远处焦急的羊儿,他只是无限的滋生出这种勇气,很这个坚定的念头。

    “你不要说话,我来和狼群说话。”白玛的声音却在这个时候传入了路山的耳朵,很淡然,淡然到像理所当然。

    “啊?”路山却震惊了...这个神秘的女孩子是在和他说童话吗?

    可是,在下一刻,这个女孩子却双手舞动...口中也在念着一段路山听不懂的话...还真的是很神秘像是在和狼群对话,而我判断,这个时候应该是那个寺庙独有的手诀和咒语吧?

    而且,我也并不奇怪,白玛有这个能力...我想起了在草原上追踪我们的那只苍鹰,想起了曼人巴身边的巨狼...这就是这个寺庙的底蕴和传承吧?

    路山的讲述却在继续...虽然在那个时候,白玛做出了如此神秘的举动,但是狼群却并没有任何的改变,甚至眼中冰冷的目光已经渐渐的变得凶残,而远处蹲在一块大石上的头狼,有一种充满了人性化的感觉,仿佛就是在嘲笑他们。

    但也就在白玛做完手势,念完那奇怪的路山听不懂的话以后....一切安静了,路山感觉到白玛身上好像散发出了某种不一样的力量,不是针对这些草丛中的草原狼,而是那一只头狼。

    路山不明白这是什么?可是,他也是天生不一般的...他感觉到了某种未知的,神秘的,玄而又玄的力量在蔓延。

    这种力量让他忘记了身边的危险....忘记了身陷狼群之中,而这些狼群已经蠢蠢欲动...只等头狼的一声命令,就会毫不犹豫的扑上来。

    “啊呜....”终于,头狼发出了一声长嚎。

    而陷入这种玄奇力量中的路山一下子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一百五十五章 从天而降的你(下)

    他看见狼群动了...纷纷朝着他和白玛所在的方向奔跑而来...下意识的路山就夹紧了马腹,想要策马离开这里...如果不去管羊群,凭着这匹不算强壮的老马,也有一丝机会逃出狼群的包围。

    如果不能,他觉得自己就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马去,给马儿减轻一点儿负担,让这个如神女一般的女孩子和她紧紧抱着的怀中的小婴儿从狼群的包围中逃脱。

    在这个时候,路山感觉到了自己的几分悲壮,却也无悔的心理...他甚至想象到了自己徒手和狼群搏斗,然后被狼群撕了的那份惨烈。

    可是这样的话,这个小神女会在一生的记忆中都记得自己吧?路山如是的想到,觉得最后的一分害怕都没有了。

    马儿在焦躁不安的跺着脚...而路山马上就要策马奔腾,却在这个时候被那个女孩儿抓住了手腕,那一下路山如遭雷击,下意识的就想抽回自己的手臂,他怕玷污了自己心目中的神女,却不想女孩子稍微用力抓紧了他,再次回头,双眸是那么的清澈,她说:“不是说好相信我的吗?”

    “嗯。”路山重重的点头,而此时狼群已经跑到了他们的身边。

    “我曾经以为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出任何一样事物,能比白玛的双眼更加的让我安心了,知道吗?承一,我曾经以为自己失去了安心...直到遇见了你们,我才重新找回了我的安心。说回那个时候的事情吧...在如此危险的情况下,我竟然忘记了要跑,就是白玛的那双眼睛让我无比的安心,那种感觉就好比前方是悬崖,只要白玛告诉我,那是安全的,我就会毫不犹豫的走出去。”路山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坚定。

    在这个时候,我感觉,他对白玛的感情简直不止是爱,甚至是信仰。

    因为在如此惊险的情况下,被狼群包围,还直面狼群...我听着都惊到了,而路山那一年那么小的一个小孩儿,竟然会选择不逃跑,去相信一个可能比他还年幼的小女孩。

    小小的年纪,也许不懂爱情...只能说白玛先给他的是信仰,她是他心中的信仰。

    “那后来呢?”夜风吹来,仿佛为故事里的紧张带来了一份轻松的意味。

    “后来,哈哈...”路山忽然就笑了。

    后来,确实是让人想象不到的...那就是狼群从他们的身边跑过,却根本没有攻击他们,而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远远的跑开了,特别是那只头狼,在经过路山的老马旁边时,停了下来。

    而那个小女孩忽然把怀中的那个婴儿交给了路山抱着...然后一下子跳了下马,朝着那只头狼走去。

    路山看了一眼怀中的婴儿,有着和那个小女孩一样白白净净的脸蛋儿,五官清秀,却不是那个小女孩那般惊为天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在路山看向那个婴儿的时候,那个婴儿忽然冲着路山一下子就笑了。

    路山愣住了,在他心里小孩子不是整天都哭啊哭的吗?怎么会有这么安静的小孩,没有听他哭过...而且还在自己看着他的时候,冲着自己笑呢?

    “呵呵呵....”忽然一窜银铃般的笑容打断了路山的沉思,路山转头...看见了一幅刻入他灵魂的画面...阳光下,微风中,翻滚的草从里..一个高贵的如同神女般的女孩子,带着最天真,最纯净的笑容,搂着一只巨大的头狼的脖子。

    而原本应该凶恶无比的头狼,此刻难得流露出了像狗狗一样温和的神情,依偎着小女孩,用毛茸茸的大头,蹭着小女孩的脸...这幅画面之所以刻入灵魂的深处,是因为这是纯净对凶狠的一种征服。

    在那一刻路山又呆住了,而小女孩望着他说到:“我弟弟喜欢你。”

    “你弟弟?”路山不解。

    “我弟弟就在你怀里啊。你这个人怎么老是喜欢发呆?”小女孩这个时候放开了头狼,站了起来...那只头狼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走了一小段路,终于跑动了起来,朝着已经跑远的狼群汇合而去,一场危机就在这么一个小女孩的轻描淡写中解决掉了。

    “你是神仙吗?”这个时候的路山鼓足勇气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哈哈...我不是神仙,我是白玛,我叫白玛!你叫什么名字?”她看着路山,眼中有了一分亲切,因为她弟弟喜欢路山。

    “我...我叫泽仁。”路山也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而从这一刻开始,就是他们的相遇,最初的见面....

    “想知道那个小小的婴儿是谁吗?”讲到这里,路山忽然停下了讲述,转头问我。

    “其实我大概能猜出来是谁,但还是你说吧。”其实,在和路山的相处中,看着他对陶柏的保护,爱护,着紧的样子,我还会猜不出来吗?那个婴儿十有**就是陶柏。

    那一次的相遇不仅仅是路山和白玛的相遇,也是路山和陶柏的相遇...而陶柏的那一笑,是不是也意味着从今以后的缘分?他们相依为命,生生死死的缘分?

    命运真实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

    “其实我不卖关子,承一,你也应该猜到了吧?那个婴儿就是陶柏,确切的说他就是白玛的弟弟...他们是那个寺庙的圣女和圣子...而那个寺庙,你也应该直到是哪个寺庙,就是曾经追杀过我们的那个寺庙——拉岗寺。”路山终于说了出来...这一次连带陶柏身世的秘密也说了出来。

    “那你们?怎么会是江一的手下?又怎么...而且白玛的父亲,他?”在这个时候,好多的谜题一下子涌现在了我的心里,我根本无法把这些线条串联起来,组成路山和陶柏生命的轨迹。

    “你慢慢听我说完啊。”路山却并不着急,这一次他没有再掏出烟来了,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壶酒,然后给自己灌了一口。

    “拉岗寺,其实是一个神圣的寺庙,在哪里诞生过修者圈子里最仁慈,最伟大的喇嘛...不要以为喇嘛就是指的藏区的和尚,其实能配上喇嘛这个称呼的和尚可不多!但是,这一切后来都变了...而变故就出自拉岗寺这个神秘的寺庙上一代的住持,我说住持你好理解一点儿吧。”路山这样说了一句。

    我认真的听着...我觉得路山也在给我揭开一个极大的秘密,甚至可能和我们的以后有着巨大的关联,因为师父曾经说过,要在这里找蓬莱,而开启蓬莱之门,必须要某个寺庙中的圣物。

    “我们先不说拉岗寺,说说白玛吧...到今天,我都没有问过白玛为何那天会那么巧合的出现在玛尼堆后,我只是相信命运让我们相遇。因为那一次,她弟弟,也就是陶柏对我展露的笑容...白玛一下子就和我拉进了距离。也是在那一天,在解除了我的危机之后,她并没有急着离去,而是和我一起放羊。”路山的声音再次变得悠远。

    原本是高高在上的神女,对谁都有着怜悯仁慈笑容的神女,在对路山多了一分叫亲切的东西以后...那一层圣洁的光环就变得淡了,更多的就像是一个小女孩。

    放羊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可是对于白玛来说却是那么的新鲜...在愉快的放羊过程中,路山也渐渐放下了对白玛的不敢靠近,变得敢说话起来。

    他们也谈话,也说了很多....路山还说起了狼群过来时,想要勇敢的救白玛的心情,而这无意中的话,让白玛本人也对路山多了一分亲切感。

    “那我以后每隔几天就来陪你放羊吧。”在要离开的时候,白玛如此对路山说到。

    “是真的吗?”没有比这个还能带给路山惊喜了,他原本沉浸在就要分离的惆怅之中。

    “嗯。”白玛郑重的点头。

    而那个时候,夕阳下的草原...所有所有的缘分,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了。

    从天而降的女孩儿,落在了路山苦难的生命里。

第一百五十五章 从天而降的你(下,免费章 )

    他看见狼群动了...纷纷朝着他和白玛所在的方向奔跑而来...下意识的路山就夹紧了马腹,想要策马离开这里...如果不去管羊群,凭着这匹不算强壮的老马,也有一丝机会逃出狼群的包围。

    如果不能,他觉得自己就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马去,给马儿减轻一点儿负担,让这个如神女一般的女孩子和她紧紧抱着的怀中的小婴儿从狼群的包围中逃脱。

    在这个时候,路山感觉到了自己的几分悲壮,却也无悔的心理...他甚至想象到了自己徒手和狼群搏斗,然后被狼群撕了的那份惨烈。

    可是这样的话,这个小神女会在一生的记忆中都记得自己吧?路山如是的想到,觉得最后的一分害怕都没有了。

    马儿在焦躁不安的跺着脚...而路山马上就要策马奔腾,却在这个时候被那个女孩儿抓住了手腕,那一下路山如遭雷击,下意识的就想抽回自己的手臂,他怕玷污了自己心目中的神女,却不想女孩子稍微用力抓紧了他,再次回头,双眸是那么的清澈,她说:“不是说好相信我的吗?”

    “嗯。”路山重重的点头,而此时狼群已经跑到了他们的身边。

    “我曾经以为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出任何一样事物,能比白玛的双眼更加的让我安心了,知道吗?承一,我曾经以为自己失去了安心...直到遇见了你们,我才重新找回了我的安心。说回那个时候的事情吧...在如此危险的情况下,我竟然忘记了要跑,就是白玛的那双眼睛让我无比的安心,那种感觉就好比前方是悬崖,只要白玛告诉我,那是安全的,我就会毫不犹豫的走出去。”路山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坚定。

    在这个时候,我感觉,他对白玛的感情简直不止是爱,甚至是信仰。

    因为在如此惊险的情况下,被狼群包围,还直面狼群...我听着都惊到了,而路山那一年那么小的一个小孩儿,竟然会选择不逃跑,去相信一个可能比他还年幼的小女孩。

    小小的年纪,也许不懂爱情...只能说白玛先给他的是信仰,她是他心中的信仰。

    “那后来呢?”夜风吹来,仿佛为故事里的紧张带来了一份轻松的意味。

    “后来,哈哈...”路山忽然就笑了。

    后来,确实是让人想象不到的...那就是狼群从他们的身边跑过,却根本没有攻击他们,而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远远的跑开了,特别是那只头狼,在经过路山的老马旁边时,停了下来。

    而那个小女孩忽然把怀中的那个婴儿交给了路山抱着...然后一下子跳了下马,朝着那只头狼走去。

    路山看了一眼怀中的婴儿,有着和那个小女孩一样白白净净的脸蛋儿,五官清秀,却不是那个小女孩那般惊为天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在路山看向那个婴儿的时候,那个婴儿忽然冲着路山一下子就笑了。

    路山愣住了,在他心里小孩子不是整天都哭啊哭的吗?怎么会有这么安静的小孩,没有听他哭过...而且还在自己看着他的时候,冲着自己笑呢?

    “呵呵呵....”忽然一窜银铃般的笑容打断了路山的沉思,路山转头...看见了一幅刻入他灵魂的画面...阳光下,微风中,翻滚的草从里..一个高贵的如同神女般的女孩子,带着最天真,最纯净的笑容,搂着一只巨大的头狼的脖子。

    而原本应该凶恶无比的头狼,此刻难得流露出了像狗狗一样温和的神情,依偎着小女孩,用毛茸茸的大头,蹭着小女孩的脸...这幅画面之所以刻入灵魂的深处,是因为这是纯净对凶狠的一种征服。

    在那一刻路山又呆住了,而小女孩望着他说到:“我弟弟喜欢你。”

    “你弟弟?”路山不解。

    “我弟弟就在你怀里啊。你这个人怎么老是喜欢发呆?”小女孩这个时候放开了头狼,站了起来...那只头狼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走了一小段路,终于跑动了起来,朝着已经跑远的狼群汇合而去,一场危机就在这么一个小女孩的轻描淡写中解决掉了。

    “你是神仙吗?”这个时候的路山鼓足勇气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哈哈...我不是神仙,我是白玛,我叫白玛!你叫什么名字?”她看着路山,眼中有了一分亲切,因为她弟弟喜欢路山。

    “我...我叫泽仁。”路山也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而从这一刻开始,就是他们的相遇,最初的见面....

    “想知道那个小小的婴儿是谁吗?”讲到这里,路山忽然停下了讲述,转头问我。

    “其实我大概能猜出来是谁,但还是你说吧。”其实,在和路山的相处中,看着他对陶柏的保护,爱护,着紧的样子,我还会猜不出来吗?那个婴儿十有**就是陶柏。

    那一次的相遇不仅仅是路山和白玛的相遇,也是路山和陶柏的相遇...而陶柏的那一笑,是不是也意味着从今以后的缘分?他们相依为命,生生死死的缘分?

    命运真实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

    “其实我不卖关子,承一,你也应该猜到了吧?那个婴儿就是陶柏,确切的说他就是白玛的弟弟...他们是那个寺庙的圣女和圣子...而那个寺庙,你也应该直到是哪个寺庙,就是曾经追杀过我们的那个寺庙——拉岗寺。”路山终于说了出来...这一次连带陶柏身世的秘密也说了出来。

    “那你们?怎么会是江一的手下?又怎么...而且白玛的父亲,他?”在这个时候,好多的谜题一下子涌现在了我的心里,我根本无法把这些线条串联起来,组成路山和陶柏生命的轨迹。

    “你慢慢听我说完啊。”路山却并不着急,这一次他没有再掏出烟来了,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壶酒,然后给自己灌了一口。

    “拉岗寺,其实是一个神圣的寺庙,在哪里诞生过修者圈子里最仁慈,最伟大的喇嘛...不要以为喇嘛就是指的藏区的和尚,其实能配上喇嘛这个称呼的和尚可不多!但是,这一切后来都变了...而变故就出自拉岗寺这个神秘的寺庙上一代的住持,我说住持你好理解一点儿吧。”路山这样说了一句。

    我认真的听着...我觉得路山也在给我揭开一个极大的秘密,甚至可能和我们的以后有着巨大的关联,因为师父曾经说过,要在这里找蓬莱,而开启蓬莱之门,必须要某个寺庙中的圣物。

    “我们先不说拉岗寺,说说白玛吧...到今天,我都没有问过白玛为何那天会那么巧合的出现在玛尼堆后,我只是相信命运让我们相遇。因为那一次,她弟弟,也就是陶柏对我展露的笑容...白玛一下子就和我拉进了距离。也是在那一天,在解除了我的危机之后,她并没有急着离去,而是和我一起放羊。”路山的声音再次变得悠远。

    原本是高高在上的神女,对谁都有着怜悯仁慈笑容的神女,在对路山多了一分叫亲切的东西以后...那一层圣洁的光环就变得淡了,更多的就像是一个小女孩。

    放羊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可是对于白玛来说却是那么的新鲜...在愉快的放羊过程中,路山也渐渐放下了对白玛的不敢靠近,变得敢说话起来。

    他们也谈话,也说了很多....路山还说起了狼群过来时,想要勇敢的救白玛的心情,而这无意中的话,让白玛本人也对路山多了一分亲切感。

    “那我以后每隔几天就来陪你放羊吧。”在要离开的时候,白玛如此对路山说到。

    “是真的吗?”没有比这个还能带给路山惊喜了,他原本沉浸在就要分离的惆怅之中。

    “嗯。”白玛郑重的点头。

    而那个时候,夕阳下的草原...所有所有的缘分,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了。

    从天而降的女孩儿,落在了路山苦难的生命里。

第一百五十六章 命运

    “接下来,是我最快乐的一段岁月,也是我活到现在一生中最想再过一次的岁月...其实,我相信每一个人心中都珍藏着那么一段岁月,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想重新再重复一次。”路山声音不知道为何听起来有一些飘渺了。

    而对于这么文艺的话,我却莫名其妙的有共鸣,我又何尝不想再和如雪有一个半年呢?只是心中这么想,话到了口中,却变成了调侃路山:“你小子什么时候也这么文艺了?”

    “才不是文艺,听我说说吧...就算只是废话,我想说,因为说起来,就好像我重新过了一次那样的岁月...可是放在以前,我却不知道对谁说。”路山这样对我说到。

    “那就说吧。”我舒展了一下身体,看着星空...无法忘记的岁月,无法忘记的人...

    从那一次的约定以后...白玛就这样正式的出现在路山的生命里了...如果说路山的童年是充满了苦难,那白玛就是老天为了弥补路山,放出来了一个生命中的精灵给她。

    他们常常在路山放羊的草场相见,有时候白玛会抱着自己的弟弟,有时候不带他来...在天高云淡茫茫的草原上,随处都留下了他们的欢笑声。

    但白玛带给路山的不仅仅是这些...路山是孤儿,自然是无人理会他上学认字的问题,但白玛就会教他,不仅教他写藏语,还教他说汉语,写汉字...白玛还常常会带一些书给路山看。

    有时是普通的杂志读物,有时是藏传佛教的经文,而有时甚至是一些教科书...她好像懂很多,总是给路山讲解他不懂的地方...她好像也很聪明,总是给路山赫然开朗的点拨...

    她还给路山讲外面的世界,讲历史...而路山原本就是一个也很聪明的人,白玛成为了他生命中的启蒙老师,给他推开了一扇神奇的门。

    任谁都会想不到,世间竟然如此精灵般的小女孩,完美的容颜,聪明丰富的大脑,最重要的是还有一颗善良的心。

    “为什么要说她善良,是因为在她知道了我的身世以后...常常会给我带吃的,是各种各样我都没见过的精美点心...她总是喜欢笑吟吟的看着我,总是和我说你要吃饱...承一,如果在你苦难的岁月中,出现这么一个女孩儿?你该如何的形容她?我已经找不出来更好的形容词了,只能用我一次看见她的感觉来形容她,她就是个神女,有时候我真的希望她是我一个人的神女....可惜,她从来都不是。”路山有些感伤,可他的眼神迷茫...犹自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

    “是啊,神女...在这样的岁月里,出现这么一个女孩子,那是要刻进灵魂里的,那可能是生生世世都不想遗忘的。”我也这样说到,如此的美好,如此的善良...就算一生无法拥有她的爱情,她也值得一生去铭记。

    路山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的讲述着。

    曾经,他以为他的声明就这样在茫茫的草原上天长地久了...他没有想过这样的日子在什么时候会结束?就像每天放羊,下午的约定已经成为了再正常不过的生命,谁会想到有结束的一天呢?除非是生命的尽头。

    而这样的日子一过也很久...从路山11岁那年开始,到路山16岁,已经真正成长为了一名少年...过了整整5年,路山怎么可能以为它会结束?

    也就是在那一年的下午,白玛再次和路山相约...而在这一次,一切终于发生了转变。

    路山看见白玛是高兴的,因为她也不是每一天都出现,最长的时候,三天之后才出现,短的时候,几乎那几个月天天都会出现...而那一次,路山和白玛已经整整5天没有见面了。

    这就是路山高兴的原因,他思念白玛,能见自然高兴...可是,他实际上却并不担心,就因为他们的约定就是路山以为的生活,他认为永远不会失效。

    但在这世间,在这宇宙中没有什么是永远的,只有轮回才是不变的天道...除非跳出去,但跳出去的不可能是一件事,只能是一种精神,一种锤炼过的精神,即为道。

    路山在那个时候哪里懂这些,可能即使他懂,也不会想,他只是高兴的冲到了白玛的面前,问到:“白玛,这些天你去哪里了?我书里还有一个问题没弄懂,想了很久,自己想出来的答案也不知道对不对?你看,就是...”

    路山扬起了手中的一本书,很开心的给白玛说到。

    11岁的年纪不懂爱情,可是16岁却已经是情窦初开...路山明白自己已经是深深的爱上了白玛,可是他却不敢逾越雷池半步,白玛一向最喜欢他积极的学习...所以,路山总是很积极的在白玛面前表现成这样,而每一次他也能得到白玛最热情的回应。

    可是这次白玛却没有看路山手中的书,而是望着路山,伤感说到:“泽仁,从明天开始我就不能来这里了...以后都不来了。”

    ‘啪’的一声,路山手中的书落到了草地上,风吹过...书页‘哗哗’的作响,一切变得沉默。

    路山有千言万语,可是到这一刻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所有的情绪化作了一股伤感,冲上了脑子,最后红了眼眶...

    白玛也是无言,眼神中除了伤感,更多的却是一种坚定。

    在这样的沉默中,路山终于是开口了,他是真的怕,从明天以后再也见不到白玛了,他说到:“白玛,那我们的约定就失效了吗?”

    在这个时候,路山才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的底牌,唯一抓在手中的只是一个约定。

    “就算天长地久也有尽头,约定也会随着时间淡去...相遇的缘分已经够珍贵了,又何必去强求一切?”白玛的话语在风中飘散,却如同一把把刀子插在路山的心上。

    “不来了?”路山再次追问了一句。

    “嗯,不来了。”白玛的话语轻轻的。

    “那陶柏我也见不到了?”路山的声音开始颤抖,因为有些时候的相见,白玛会带着她的弟弟,虽然不如在陶柏婴儿时期那么频繁,但总还是有的。她的弟弟没有藏人的名字,却是很奇怪的有个汉人名字,路山没有追问过为什么?

    只因为这些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只是相处的时光...在5年的岁月中,陶柏已经是一个5岁半大的孩子了,他对路山最是亲密,亲密过了对自己的姐姐,就像路山真正的弟弟。

    是那个时候就所感吧?路山将是他成长岁月中最大的依靠。

    “我不来,自然更不能带着小柏出来了。泽仁,记得我教给你的知识,那是一扇大门,推开了,就可以让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的一生总不能只是在草原上放羊的,你很好...我希望你以后的生活也可以过的很好。”她说起这个的时候,笑容中有一种慈悲,就如初初相见时的那种慈悲。

    她就是那么善良,她曾经给路山说过那么一句话,她希望她双眼看见过的生灵,哪怕是一草一木,都是喜乐平安。

    这是如何的慈悲?而今放在了路山的身上,却成为了最大的伤感。

    一直以来,在白玛的面前,路山都是那个腼腆的,好学的,温和的,默默赞同着白玛所说的一切的少年,但是在这一次,巨大伤感的冲击下,路山再也忍不住了,第一次他暴躁了,他冲着白玛吼到:“我为什么要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去到外面就是幸福了吗?不..我要守着这个草原,因为守着这个草原,才能看见你,看见你才是幸福!在遇见你以前,我不知道什么是幸福的。”

    这是一个16岁少年的呐喊...一般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还在上学,对于幸福哪有那么深刻的体会,可是路山特殊的人生,让他有了最大的体会。

    “可是,我不会来了,你也不会再看见我了...所以,你的幸福在别处,而你将要去寻找,而我将为你念诵经文,为你祝福。”白玛在这一刻,仿佛身上又有了那种圣洁的光环,可是这样的光环却陡然拉开了她和路山的距离。

    “你不来了,我就去找你...就像你给我读的诗那样,上穷碧落下黄泉,我总是能找到你的。”16岁少年的倔强,是那么的坚定,在那一刻,路山仿佛再一次选择了生命的路。

    “找我?你到哪里找我?你知道我是谁吗?”白玛看着路山,忽然这样的问到,再一次的叹息了一声。

    而路山是真的没有放弃...在白玛说要离开的时候,他的生命已经改写,或者说,他的命运已经走入了一个既定。

第一百五十七章 拉岗寺的背后(改错章 )

    面对白玛的问题,路山沉默了,在这种时候,他才发现他和白玛相处了五年,竟然真的不知道白玛是谁?又是来自于哪儿?他从没想过要问这些问题,他只是觉得能常常见面就好。

    于是路山忍不住追问白玛:“那你到底是谁?在哪里?可不可以告诉我?我说过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一定要找到你的。我只是希望,找到你的时候,我们还能这样见面,你还记得泽仁这个朋友。”

    “朋友?”听到这里,我不禁转头看了一眼路山,他对白玛明明就....

    “就是朋友,我从来都无法真正的靠近她,理解她的慈悲。爱情,根本就是奢望的事情。”路山看着天空悠悠的说到。

    “那你?”我不知道那一次的追问路山是否得到了答案,其实在我内心看来,白玛对路山也是有感情的,至少持续5年的相见,这样的少男少女之间,能没有一丝异样的感情吗?

    “我问出来了...她来自拉岗寺!大草原也有自己的历史,在过往的历史中,拉岗寺曾经是我们那一带的人心中最神圣的信仰,到了某种不可企及的高度。只是在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拉岗寺封寺了...你理解这种封寺吗?就是说不再面向红尘的大众开放,而是一众僧人自我修行,他们可以到红尘中偶尔行走,但已经不再是开放性的寺庙。”路山给我解释了一遍。

    “为什么封寺?”我忍不住扬眉问到。

    “呵呵...有的地方封山门,封寺是为了真正的避世修行。而有的...自然就是曾经光辉的传承被淹没了,然后私下龌龊而见不得人呗。”路山说的轻描淡写,可是我感觉到了他压抑的愤怒。

    “那封寺了,你是如何找到白玛的?”我对这个充满了疑问。

    “他们封寺,是寺庙不再向红尘大众开放。而事实上,他们也是需要生存的,也需要有弟子的。生存方面,从封寺那天起,就有势力在背后支持着他们,而弟子方面,是不介意收天赋的弟子的。”路山简短的回答了我一句。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忍不住问路山:“他们是什么时候封寺的?”从路山的说法来看,拉岗寺在那个时候就有背后的势力在支持了,可那个时候的杨晟说不定还没有转变。

    那么这个源头又是什么?我忽然想起了在斗小鬼的时候,江一给我说过的某个公司...难道这其中有联系?

    我的想法一向天马行空,可是在强大的灵觉支持下,这些想法一般都会得以证实...这也就算是随着灵觉强大,有了一点点预感的能力吧?

    “那一年,我16岁,也就是1986年啊。”路山不明白我为什么要问这个?望向我的眼光有些探寻。

    “唔...”1986年,这个时间点一时间让我想不起什么...那个时候,我和杨晟还没有在荒村相遇,我不知道杨晟是否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还是说这背后的一切都有那个所谓什么公司的影子?杨晟也是得到了他们的支持,然后才得以那么顺利的收拢了四大势力?

    那个公司...我想起了那火烧的仓库,涉及到几方势力的博弈...那些神秘的人物...就比如在飞机上能影响我梦境的人...这个公司连小鬼都敢炼制,敢明目张胆的...我忽然有一个感觉,杨晟是否只是被推倒台前,被全力支持的一个人。

    我和杨晟的大战...是否只能让那个所谓的公司伤筋动骨?而其实我这一生,任重而道远?

    我承认只是路山的一句话,就让我想多了,眼前这场大战的事情都没有处理,我如何去想这些?所以,我也没有给路山多说什么,只是说到:“我只是很好奇,什么势力会养着拉岗寺,然后顺便问了问?”

    “其实,以我在拉岗寺的这些年,这种地位,我都没有搞清楚他们背后到底是谁?想想,这个世界,我们以为已经探寻了很多...回头才发现,其实我们能知道的太少。”路山这样回答了我一句。

    “那你是如何去到拉岗寺庙的?”这个此时是我最想知道的事情,是笼罩在路山身上的迷雾。

    “其实这要说起来就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总之,简单的说,就是我强硬的弄到了一点儿家当,变卖了之后,自己亲自走到拉岗寺...这其中有多艰辛,不足以为外人道。而那一次,我在拉岗寺外守了三天,最终被一个大和尚看中了我的天赋,然后收入了寺庙之中。”路山把自己的这段过程说的非常的简单,但我也知道这背后的艰辛,一路的跋涉,外加打听,才走到了拉岗寺吧?

    而路山则继续讲述着:“之所以折腾了三天,是因为我16岁了,才开始修行...非常的晚了。那一次收我进去的大和尚,你想都想不到是谁?是曼人巴!伺候他的小沙弥被他折磨死了,所以他急着收一个新的...万一有天分,也是忠于他的,这就是他所有的想法。”

    “拉岗寺很残酷吗?”我总是能感觉到路山的恨意...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个寺庙的一切好像都非常的神秘。

    “一开始是察觉不到残酷的...就和正常苦修的寺庙一样,只不过要照顾自己的师父,就和小仆一样的伺候着。但这一切,谁会有怨言呢?尊师重道也不仅仅是道家的精神!拉岗寺背后的残酷,要接触到了核心才会揭开冰山一角...”路山说到这里已经咬牙切齿。

    “那...那他们做了什么?”我忍不住问到。

    “呵,那个就太多了,简直是一言难尽...总之,欺压普通人,沾污女孩子,强抢的事情已经算是小儿科了,因为恶一旦滋长,**一旦被释放,那是没有止境的!而最残酷的是各种关于人的法器....按照很多正常的做法,是高僧死后,或者要被做法器的人死以后,才会用来做成法器。可是,拉岗寺有其特殊的办法,坚信活人的力量更为博大,他们做的是活器。”路山的声音变得颤抖了。

    “活器的意思就是指,人还活着的时候被制成法器?”我有些震惊了,那简直是最残酷的事情。

    “是啊,有些被敲掉天灵骨的从外面挟持来的喇嘛,被敲掉骨头的时候都还是活着的...要被封印了灵魂在其中,才能让他死去,你说这有多残酷?”路山喝了一大口酒,又颤抖着摸出了一支烟来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手才停止了颤抖。

    “那...你说白玛和陶柏是拉岗寺的圣子和圣女,他们..他们知道这一切吗?”我尽量不去想活器制作的残忍,我只能问这个。

    毕竟白玛那么圣洁,她做为拉岗寺的圣女,怎么能够容忍这一切?

    “白玛自然不知道...而陶柏还那么小,一直跟在白玛的身边生活!白玛自然是不可能住在一群大和尚的寺庙中,她是被耽误的供起来,住在寺庙的背后,山峰的那一头...每天都有老师去教导她各种...她行走在世间也是仁慈的代表,当地的很多居民,都是白玛的受恩者!在白玛的眼里,拉岗寺神圣而伟大...怎么可能是那么龌龊的地方?”路山苦笑了一声。

    “至于我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那得感谢我惊人的修行天赋...这不是指我修行道家传承的天赋,而是我修行密宗佛法的天赋...拉岗寺的术法传承说实话已经不是纯粹的密宗了,而是他们自成的一套,只不过建立在那个基础上而已...我天赋非常强大,很快就修出了法相,而且是不弱的法相...总之,因为这个,我走到了核心里去。他们也曾经试图同化我。”路山淡淡的说到。

    “你不会被同化的吧?”我开口笃定的说到,因为路山就在我眼前,他绝对是一个值得信赖,心地不坏的人。

    “呵,其实那个时候,我也年轻...我不见得就能感觉到他们是在同化我,你知道洗脑的威力吗?我那个时候其实已经慢慢的在往那方偏移了...只是还没有去做过任何的恶事,只因为那么小遇见白玛,她真的在我心里深深的留下了善和圣洁的光环....可是,我也已经严重到理解那些无恶不作的和尚的一些行为了,即便那个时候他们还小心翼翼的对我没有展露太多。”路山给我解释了一句。

    我自然是知道洗脑的威力,何况白玛还是拉岗寺的圣女?因为这个,路山也不会背叛拉岗寺。

    “那...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才是我最大的疑问,事情的转机在什么地方?

第一百五十八章 圣女与喇嘛

    “为什么?”面对我的问题,路山沉默了,好像非常不愿意去回忆这一段,而脸上的神色也显露出了痛苦。

    而我沉默了...剥开伤口不是每个人都能直面的事情,我也决定了,如果路山不愿意说这一段,我也就不听。

    可是路山在沉默着连续吸了两支烟以后,终于是开口了:“那一年,我20岁,进入拉岗寺也已经3年多,接近4年了...在之前我说过我天赋很高,也许是遗传自我那神秘失踪的父母,但是在入寺的前两年我从来没有见过白玛。”

    “嗯?”之前路山在叙述他进入拉岗寺的事情时,并没有提及白玛,他如此说,我也才想起了这一茬,所以也是充满了疑问。

    “是因为,我在那个时候虽然天赋出色,可是还不够资格见到圣子和圣女...一直到入寺的第三年,拉岗寺准备了一个神秘的祭祀活动,我才见到了白玛,同时也见到了陶柏。”路山舔了一下嘴唇,给我说起了这一段。

    “什么神秘的祭祀活动?”原本这一段话的关键绝对不是什么祭祀活动,我却不知道为什么就直觉要抓住这一点。

    “呵,这个我就有些说不清楚了...你知道每一个宗教都有自己的传承和文化,像藏传佛教的文化同样是信奉的西方极乐的各种佛陀,而道家则是有自己的各种仙神...而那个祭祀...”路山说到这里,微微皱眉,然后才组织语言说到:“我感觉祭祀的不是佛家所信奉的,反倒是有些接近道家文化里所提及的一些东西...那个祭祀说是祭祀一个神秘的地方走出来的某些仙神,总之是拉岗寺最大的秘密,我知道的不多。”

    路山说到这里摇摇头...而我的心跳却‘咚’‘咚’‘咚’的跳的有些太过明显...好像有一些零乱的线索在我脑中不停得成型,忽然封寺的拉岗寺,原本是善良真诚的一个寺庙,走出过最伟大的喇嘛...转变了如此邪恶的寺庙,在路山的叙述里几乎无恶不作一般...到这里连信仰都有些改变?

    可是,我一时半会儿也得不出什么结论,倒是路山在一旁问了我一句:“怎么了?”

    “没事儿,你继续说。”在这个时候,我更加相信了命运的神奇,路山和陶柏看似和我们无关的一个人,贸然闯进了我们的生命,到现在来看,哪里是这样?命运安排出现在生命中的每一个人?哪一个不是有着因果的纠结?哪一个又不是有着其神秘的深意?

    路山不知道我心中的感慨,而是继续的说着:“那一次见面,是我终于有资格参见那个神秘的祭祀了...也是在那一次,我见到了盛装的白玛,还有站在她旁边已经又长大了,快10岁的陶柏,也是一身盛装...站在他们两个周围的全是拉岗寺最厉害的高层,而神态之间也是毕恭毕敬。”

    “那你和白玛相认了吗?”我问了一句,那么几年苦苦的追寻,一朝得见,心情应该是如何的激动?如果换成是我,肯定也忍不住大呼出生,然后冲上去相认,我很期盼这一幕,所以问了路山一句。

    路山却摇头说到:“哪里有相认?她盛装的时候,那么圣洁的站在高台之中,就如同真正天上的神女下凡...而我只是拉岗寺一个普通修行的和尚,并且有着清规戒律在身上,就算拉岗寺的和尚私底下不是那么遵守,可是...她是圣女,我难道还敢有什么亵渎之念吗?承一,我没有你那种潇洒,也许你在意的人,不管是乞丐,还是皇帝,你可能都一如既往,在这一方面,你们老李一脉好像不为世俗人情所累...但我真的不行。”

    “你是说,在你看见白玛的那一刻,就如同你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般,又觉得自惭形秽了?”我忍不住扬眉问了一句,的确,在我心里不能理解路山那种心理,路山总结我们老李一脉的特征,是真的总结对了吧?这也是师父从小对我平等的教育,万事万物都抱着一颗敬畏的心,所以万事万物在我们眼中也是一样的平等。

    “是的,就是那种心理...让我一时间非常的激动,却不敢相认,在以前,我和白玛拉近了距离相处,是用了很久的时间才消除了我的距离感,可是当她盛装出现在我面前时,那种无形的距离又拉开了...所以,让我在那么激动的情况下,都不敢和白玛相认。可是,那么多年的思念和情谊又怎么可能是假的?到最后,我还是鼓足了勇气,准备唤一声白玛的名字...”路山说到这里,顿住了,情绪也有些激动,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再次看见白玛的那一幕。

    “那么,白玛是什么态度?”原来,最终还是相认了的,我很好奇看见真的追寻而来的路山,白玛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呵,我们没有相认。”路山却在这个时候否定了我,不待我问,他就继续说到:“其实白玛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我,在我想要相认的时候,她看着我,没有说话,可是我却能读懂白玛眼中那种告诫,让我不要和她相认,甚至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她对我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样啊?可是陶柏呢?这么小的孩子他可能什么都不知道,认出你不会激动吗?”我这样问了一句。

    “陶柏是白玛牵着他的...他自然也是认出了我,我看见他几乎都要开口叫我了,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却也没有再言语了...在那一刻,我不知道白玛做了什么?”路山摇摇头,说了那个时候的陶柏也没有和他相认。

    “难道白玛已经察觉到了拉岗寺的不对劲儿?”我忍不住问了一句,否则这样的举动就太过怪异了。

    “不,白玛根本没有察觉到拉岗寺的不对...如果,我年纪大一些,早一些进入拉岗寺,如果...”这一点,好像戳到了路山的痛处,他忽然变得十分的痛苦,在如此的夜里,我转头,都看见因为这种痛苦,他的整张脸都涨红了,脖子上的青筋也鼓了出来。

    “那到底?”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白玛为了保护我...在她和我告别的那一年,她就正式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圣女,而什么是圣女,自然是神圣无暇的存在...且不说拉岗寺明面上有着对我们这些修行喇嘛的戒律,就说她那个圣女的身份,又怎么容许和我这种喇嘛有着情谊...尽管这种感情,我和白玛从来没有说穿过,只是好像友情,相伴那样的感情,但圣女高高在上,是不能走近任何人的。”路山给我解释了一句。

    “可是,之前,你们有着五年的相处,难道拉岗寺不知道吗?”我很奇怪,既然拉岗寺如此在意白玛,怎么可能有那样的五年?

    “呵,是知道的...但那五年是特意让白玛修行的五年,走入尘世的五年...这个事情是不敢让白玛再大一些进行的,怕白玛真的沾染上了什么世俗的感情,毕竟小时候就不会存在那么多。而白玛和她的弟弟是不能分离的...所以,白玛那样修行的五年,实际上是离开了拉岗寺,住在了草原上,有几个大能陪同,可是并不监视,顺其自然的五年,只有在白玛危险的时候,通过特殊的方式通知他们,他们才会出现。”路山给我解释了一番。

    “这么好?”我简直无法想象拉岗寺有如此放任圣女的五年。

    “好?什么叫好?那是因为他们需要更纯洁的灵魂,而不是愚昧的灵魂...你懂我的意思吗?拉岗寺那边的人信奉,只有走入了尘世,看到了时间疾苦的圣女,才能充分的激发出慈悲,怜悯世人的心,这样的灵魂才能更加的圣洁,纯洁...而天佑这种大慈大悲的人,她的灵魂力也才更大的强大。”路山给我说明了这么一层,而说着这个的时候,他的拳头已经握紧了。

    “原来是这样。”看见路山如此,我不敢再继续的追问下去,只能这样淡淡的说了一句,我觉得现在路山的痛苦和恨简直就像炙热的烈火,我坐在他的旁边,都感觉到那种烧灼心灵的痛苦。

    “总之,事情的背后就是这样...而白玛阻止我和她相认,其实当时在我的心灵上何尝不是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我以为白玛在那次和我告别,不仅是我和她的分别,她其实也是在告别我和她的情谊...从此两不相认,可就算如此,我又怎么能忘记她带给我的温暖,带给我的希望...和带给我最初的悸动,刻印在我灵魂深处的痕迹。所以,我尽管痛苦,还是没有离开拉岗寺的勇气...我和白玛在见了第一次以后,因为我的地位也可以常常见到了,但已经彻底的变成了相逢不相识,就是一个普通的修行喇叭和一个高高在上的圣女的关系,这样的痛苦...持续了一年多,到了我20岁,进入拉岗寺也已经4年了,一切发生了转变。”路山的手开始颤抖。

    “发生了什么转变?”我其实还在想象路山那个时候的痛苦,却不想事情又发生了转变。

    “拉岗寺要进行一场最大的祭祀活动,也号称是最神圣的活动...在那一场活动中,宣称的口号是要让圣女永恒,让她的慈悲永远的照耀在世间。”路山的脸扭曲了,说到这里竟然大口大口的喘气。

    而我,忽然也有一种听不下去的感觉....我已经预见这会是一场惨烈的悲剧。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月下相约

    我不想听下去,路山也不想说下去了。

    可是,今天既然决定谈谈,路山要面对自己内心的伤口,他终于在大喘息了好几分钟以后,又开口了:“承一,我真怕我哭出来。”

    “如果想哭的话就哭吧,爱流泪的也未必不是真汉子。”我很淡然的说了一句,在这种时候,我觉得我的态度能给路山力量。

    “不,不是怕哭出来不是真汉子...而是,在我们那里有一个说法,不要为逝去的人掉太多的眼泪,会让他心有牵挂,反而不能好好的走入轮回。尽管白玛不能轮回...可是,我的心愿总是这样,希望她能够轮回,她那么善良,一旦灵魂得到解脱,总是会有很好的在等着她...所以,我一再告诫自己,不能为白玛掉太多的眼泪。”路山说话的时候又点上了一支烟。

    现在他的情绪必须要靠这些东西,才能稳定。

    我亦要过了一支烟,因为我知道路山肯定会说,但也肯定是一个悲剧,我也需要一点儿力量来面对,哪怕是一支香烟的力量。

    “白玛被做成了活器...你看见的那支鼓,鼓皮就是白玛的皮...里面封印着白玛的灵魂力量,用秘法压制了白玛的灵魂意志。承一,你现在明白了吗?”路山在一口吸掉了快一半的香烟以后,终于开口对我说出这个事实了。

    尽管早有预料,我手还是忍不住的颤抖了几下,夹着的香烟掉了下来,烫到了我的胸口...我赶紧的拣了起来,长‘嘶’了一声,仿佛也只有这样的疼痛才能压抑我内心的震惊和愤怒。

    这么美好的女孩子被做成了活器?而路山又要面对怎么样的折磨?把这支鼓天天的带在身边?我之前只是以为白玛的灵魂被封印在了鼓里面,毕竟我见过...今天通过路山的诉说,我才知道真相那么残忍,而尽管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其实白玛是知道会被做成活器的,那个时候的我却不知道那些拉岗寺的骗子是怎么给白玛洗脑的...她那么善良,觉得自己这样牺牲奉献自己,能让一批人感受到天国的力量,就毅然的决定要去做这件事情了。只是...只是在那个祭祀的前一天她找到了我。”路山已经说过了最痛的地方,明显感觉呼吸流畅了一些,但另外一种愤怒却是压抑不住。

    “白玛自愿?”我怎么也想象不到白玛竟然会自愿去承受这种事情....我不愿意去想那个残忍的名词,但事实上那就是‘活剐’,这简直是常人不可想象的痛苦。

    “是的,她是自愿的...白玛的善良和仁慈一般人不会理解的,后来我才知道拉岗寺的人骗她...如果以她的力量做成了活器,将为苦难的人们打开一条天国的路!!她几乎没有考虑,就直接答应了...只是,在活祭的前一天晚上她来找了我。”路山又吸了一口烟,声音再次变得痛苦。

    “她找你,你为什么不带着她逃跑?你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种事情发生?”我忍不住问了路山一句。

    “我怎么可能愿意?而以我当时的地位,我根本不知道这场盛大的祭典...最关键的,也是最后的一个只有少数人参加的秘密祭祀,就是活祭了白玛,把她做成活器...而白玛来找我的那一天夜里,她也没有给我透露半个字。”路山的呼吸有一些急促了。

    “那到底她来找你...?是为了什么?而她怎么可以来找你的?”

    “我们相处了五年,自然有彼此才懂的语言....那一次,她也不知道怎么在我房间留了一行字,写得很隐晦,但是我能知道...她是约我在拉岗寺外见面...我当时的心情不知道有多激动...而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我就出了寺庙,在那时,出寺入寺这种事情我已经是自由的了。”路山低声的说到。

    那一夜...是一个美好的天气,虽然不像今晚一样,有着漫天的星辰,但是却有一轮美好的圆月。

    而高原上的月亮,若是晴好之日,总是那么的大...仿佛只有这样的大,才能照出人月两团圆的意境。

    路山和白玛沉默的站在拉岗寺所在的山巅,月下的剪影,山风吹动的他们衣襟飘动...路山曾经以为这是梦,一个他一生所期盼的美梦而已...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眼前的白玛,不过三米不到的距离,穿着的不再是圣女那隆重的服饰,而是恢复了非常简朴的装扮,一如初见...眉眼间熟悉的笑意,眼中的仁慈也一如当年那样,光芒耀眼...即便一切都一如当年,可是在那个时候路山的心里,却是隔着天堑一般的距离。

    这种距离让他无力的以为,这一切真的只是梦。

    “当年,我最没有想到的事情就是你真的找到了拉岗寺,找到了我。”轻轻的白玛开口了...月光朦胧的照在她身上,在那一刻,路山甚至恍惚的觉得,很快她就会离开山巅,然后朝着月亮飘然远去...多年,没有近距离的接触,她更加的神圣了。

    即便在那个时候,路山也是一个修者,见惯了各种神奇...也是花费了很大的心力,才平息下来自己内心这种不敢亵渎的波动,开口说到:“可是,我找了又是如何?我们的距离并没有因为见到了而拉近,反而随着岁月越发的远了。”

    “并没有远的...只是我是拉岗寺的圣女,你是拉岗寺的修者...你难道还不明白,和我走近,会给你带来灾难?”白玛轻声的说到。

    路山愣了一下,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层面...有的只是不解,但他是个聪明人,随着对拉岗寺的了解,心里细细一想,可能真的会如此...原来白玛是在关心自己?

    有些误会,并不是因为人聪明,就一定能够解决...沾染上了感情,什么都是没有道理的...再聪明的人也会当局者迷,除非他所深爱牵挂的那个人,亲自来说,否则内心的情绪总是酸涩的,而这种酸涩却并不是恨。

    “可是我不怕什么灾难...在天国一日,就比在地狱无数年幸福了...如果可以走近你,灾难又算的了什么?”路山的心中有着莫大的安慰,在激动之下,也忍不住再一次表白了自己的感情。

    “但我在乎,你明白吗?”白玛忽然转头,深深的看着路山,说了这样一句话。

    话很简单...但背后的情谊已经呼之欲出,这是白玛第一次对路山说这样暧昧不清的话,在月光下的路山看着白玛真诚的双眼,忍不住呆了...就像美梦真的实现了,人的第一反应不是狂喜,而是根本就不敢相信。

    可是,白玛却冲着他笑了...这一笑并不是充满了那种圣洁的光芒,而是像笑他是呆子一般...白玛完美无瑕,但是这是路山第一次觉得她如此的充满了人的‘趣味’,如此的接近自己。

    路山忍不住上前了一步,而白玛也朝着路山走了一步...在月光之下,是白玛主动靠在了路山的怀里:“年少初见,五年无猜...那个时候的心思纯洁,却也并非不懂情...你聪明,高大,俊朗,勇敢,最重要的是有一颗坚韧的心...当你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长久以来的挂念是为什么?我也才明白,我虽为圣女,但并不是真正的神佛,心中也总是看不破情之一字的...即便有着更想要的追求,却也不想否认你走近了我的心里。”

    两行热泪从路山的眼中落下...这一辈子他就不曾想过白玛会对他说这些话...她在他的怀中,他却不敢用手去抱紧,怕一抱住,她就如梦一般消散,继而不见...那他会从天堂跌落到地狱。

    “人的一生不管怎么样,总有难两全,遗憾的事情...但选择的,还是要继续。我欠你一段最美好的感情开始,在今夜就弥补...接着,你的生活还要继续,听人说了,你是一个有前途的修者...我期望你有荣光的一天,那个时候就帮我照顾一下陶柏吧。”

    白玛并没有离开路山的怀抱,而是靠着他,幽幽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让路山的心一下子收紧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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