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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道士那些年全文阅读

作者:仐三     我当道士那些年txt下载     我当道士那些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九章 本命妖雷

    我不知道在自然界中真正的狂风和一片海域的碰撞应该是什么样子,是该狂暴的龙卷风把海水卷入空中,还是海域连绵不绝用滔天的大浪压制着狂风,厚重而凝实!

    如果真是在自然界中,我就是该输了吧?我疲惫的站在天空的一方,这样想着,但事实上,这片血海只是小鬼的怨气所化,所以我召唤聚集而来的狂风一次次的和血海碰撞,并没有处在下风,反而是风狂暴的吹过,一次次的把血海逼退,怨气被吹散,血海的颜色越来越淡薄。

    我能看见小鬼眼中的暴戾与狂躁,它是很厉害,以煞气为武器,以怨气为存在的根本。

    可是它忘记了,无论它是怎么样有天赋,又是怎么样被刻意的‘培养’,但它的灵魂力绝对不可能和一个修行多年的修者外加一个大妖的残魂相比!

    狂风还是呼号,明眼人都能考出那片怨气化形的血海,已经是节节败退,在普通人的眼中,这一定是怪异的天气吧,天空泛红,而莫名其妙的狂风乱舞,随着狂风的一次次吹过,天空渐渐还原出本来的颜色,是红色的云被吹走了吗?

    普通人或者是会这样想吧,我知道自己会胜利,但我也很清楚胜利的关键也永远不在于这片血海是否消散,而是在于小鬼这种以怨气而生的怪物是否能够被镇压!

    我没有自大到以为自己可以彻底的消灭小鬼,那只怕是我师父才能做到的事情,我只求能够暂时的镇压它,或者说,我可以去赌一赌我是否能够真的消灭小鬼,从此时的迹象来看,至少我没有看见所谓援兵的影子!

    小鬼的可怕是在于不死不灭,只要还有怨气,它就会一直存在,我疲惫的踱着虎步,看见又一轮的狂风吹过,这片血海是快要消散了吧。

    小鬼仿佛已经是被我激怒到了极限,在这时,它竟然收缩起了血海,那一片血海聚拢在它的身边,那鲜红的颜色又再次的出现,它在聚集能量,想要给我最后的一击,看是狂风最终吹散了血海,还是最终血海吞没了我!

    而我也不紧不慢的聚集起来了所有的风力,看了一眼正在下方飞快的掐着手诀的陈承一,心里只是默默的想着,差不多了吧?

    只是静默了几秒钟,刚才呈蔓延趋势的血海忽然猛地变成一段江河那样的存在,狂暴的朝着我呼啸扑来,中间的冤魂统统消失,变成了河面上一张张挣扎的脸...

    而我这边,一股巨大的龙卷风冲天而起,也疯狂的朝着那条血河席卷而去,两相碰撞之下,竟然出现了短暂的静止状态!

    可是我会赢的,我只是看了一眼在天空中胶着的能量,心中几乎是无悲无喜的想到,也许在普通人看来这就是怪异的地方吧,一道龙卷风竟然在某个地方出现了短暂的静止不动的情形!

    我不再看着那最激烈的战场了,而是迈着虎步,轻巧的转身,下一刻就猛地朝着我的身体扑去,我没有感觉错,从那边灵魂传来的信息,施法就要完成了吧?

    “怎么,那条白虎怎么跑了?是要输了吗?”

    “不会输的,你看那风已经逼过去了,那血河被吹散了啊!”

    “那为什么那白虎要逃?”

    “是啊,难道是终于敌不过了吗?那咱们就拼命吧?”

    下面的议论声纷纷,可我怎么可能去一一解释,在扑入自己身体的前一刻,我听见王武大喝了一声:“你们闹什么?相信承一吧!我们会赢的!”

    是的,我们会赢的,下一刻,我的灵魂就回归了我的身体,可是是虎魂与我的灵魂共生的形式回到了我的身体,并没有分离!

    一道红光出现在天空的尽头,那奇异的手诀,竟然以人的身躯沟通到了最惊人的妖雷!

    是啊,毕竟是人,能够以手诀沟通妖雷已经是了不得的成就,根本不可能指引妖雷落下,而普通的妖雷又怎么可能伤得了小鬼这种逆天的存在?

    除非复制当年那一场大战,我们能够摆出十方万雷阵,才能生生的劈散了小鬼,而且劈散怨气如此坚固的家伙,所需的天雷绝对比劈死一只虫子需要的天雷多数倍!

    所以,要用这头傻虎的秘法——妖雷!但是这不是普通的妖雷,而是本事要溶于雷电当中,是本身的灵魂力融合雷电之力,生生的用自身撞碎那个小鬼,而雷电本身就有净化怨气的作用!

    这是1+1大于2的事情!

    可惜傻虎是残魂,而且本身的能力在风,不在雷!残魂之躯,更不可能沟通来那道本命之雷!只能借用灵觉超强的陈承一的身体,去引来那道妖雷,在最后关头注入傻虎的灵魂力,引下那道妖雷,再彻底的融合于那道雷电之中!

    在传说中,各种修炼有成的妖怪,都有一颗本命的元丹,可谁知道,那不是什么固体的元丹,而是本身的一口精气气场,可以保护自身溶于一道妖雷!但也会重创自身!

    这才是真正的本命元丹的真相,这也才是本命元丹攻击厉害的真相,真正厉害的大妖,可以发出一道又一道的本命妖雷,这也才是真相!

    ‘哗啦’一声,那道召唤而来的红色妖雷终于划破了长空,以陈承一身体强大的灵觉感受到了妖雷所在,以虎魂的本身指引着妖雷的落下,雷电果然落下了...

    也就在这时,虎生风的终极意义体现出来,一道虎影几乎是借助着风之力,瞬间冲出了我的身体,我的灵魂和傻虎一道融合在了一起,仿佛在此刻置身于了无边无际的,温和亲切的风的怀抱!

    连我自己都搞不懂这速度究竟是有多快,只是在冲出身体的刹那,我感觉灵魂都传来了一股要命的酥麻之意,本命的精气气场在这一刻瞬间布满了全身,那一刻的感觉是奇妙的,仿佛我就是知道,因为我的存在,天空中才诞生了那么一道雷电,这道雷电是我的,所以当我的气息散发开去,这道雷电就立刻认可了我!

    我不懂这其中的原理是什么,妖有妖雷,可我知道神也有神雷,是否人要摆脱了生命本身的桎梏,才能拥有一道属于自己的雷电?那是一种顽强的逆天抗争的精神吧!摆脱桎梏!

    在那一瞬间,我想了很多,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我的灵魂力融入雷电,仿佛是徜徉在自由的宇宙,可是我义无反顾的指引着它,朝着小鬼狠狠的劈去!

    ‘轰隆’一声,那是绝对的能量碰撞,我根本无暇去顾及结果,我只觉得那一下的碰撞,仿佛就像我化身为了巨斧,被人挥舞在手中,与另一柄巨斧在蓄力完毕的情况下,不要命的碰撞在了一起,只是静止了瞬间,山崩海啸般的能量就将我淹没....

    黑暗,无边的黑暗中,我却并不孤寂,是要尘埃落定了吗?我感觉我的身体在慢慢的往下飘荡,我看见师父前行的背影忽然停下,转身,朝着我微笑,对我说到:“走吧,回竹林小筑去...”

    我看见如雪温柔的用手拂过我的脸颊,告诉我:“承一,不可以睡,睁开眼睛,睁开...”

    是要睁开眼睛吗?在那一刻我仿佛有了自我的意识,我看见傻虎从我的身体挣脱开去,闭上了虚弱的眼睛,靠在我的胸膛沉睡,而我应该——睁开眼睛!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惊雷在我的脑海中闪过,我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周围的光亮一下子刺得我的眼睛有一些短暂的不适应!

    和以前一样,我会是躺在别的什么地方吗?不,不是的,我在稍微适应了一下之后,发现我还是在这个战场,周围的战友围绕过来,不停的喊着我的名字:“承一..”

    “我昏迷了多久?”这是我醒来以后的第一句话,有一些虚弱,灵魂力又消耗到了极限,再多一些,怕又会出现上一次的那种情况,好在这次还没到临界点,可以慢慢恢复。

    感谢师祖那神奇的秘法。

    “什么昏迷啊?你不过一下子就倒了下,到现在不过几秒钟。”回答我的是王武。

    我没有昏迷?我望着远处的天空,哪里还有小鬼的踪影,那么是结束了吗?

    我不敢肯定!

第一百章 点点,回来吧

    一切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刚才还如此激烈的战场,只剩下风雨的声音,外加偶然落下的雷电,雨点打在灯光的范围内,显得细细密密,带着别样的山林的夜的气息,传入了每个人的鼻端。

    是结束了吗?我的心底再次浮现出这样的疑问,王武坐在我身边疲惫的说到:“还有十三分钟,大阵也就运转完毕了,还能去看看山谷里还有没有活着的人?”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也顾不得地上的泥泞,很干脆一把躺在了地上,我的所有兄弟不是重伤就是昏迷,还有一个已经死去了,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可他是不是还有未了的心愿?怎么还如此的站着?

    我没有办法思考,青草的气息,泥土的气息,雨水的气息,伴随着一阵微微的山风包围了我,可是只是这样安静了不到半分钟,我总觉得有股子血腥的气息夹杂在其中,挥之不去。

    怎么回事儿?我敏感的坐了起来!可是还来不及观察什么,就听见从天际的那边传来了直升飞机的声音,是援兵到了吗?我刚送了一口气,却看见在刚才我战斗过的上空,天空也出现了诡异的淡红色,夹杂在黑色里,不是那么明显,但确实却在。

    “我x!”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就骂了一句,然后站了起来,死死的盯着那片飘忽的红色,我只听见了直升飞机的声音,还没看见它的出现,只是但愿他们能快点儿。

    我异样的表现,引起了刚放松下来的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顺着我目光的方向都看见了那片红色,但同时也听见了直升飞机的声音。

    那片红色意味着什么,刚才看过我和小鬼大战的所有人都明白,王武吃力的爬起来,站在我的身旁,声音有些颤抖的问我:“怎么办?”

    怎么办?我苦笑,终于回忆起了那最后一幕,小鬼被傻虎的妖雷冲散,傻虎和我的共生灵魂在这冲撞下,也虚弱的不成样子,只要再有一点外力,就能直接破碎,在这种情况下,傻虎的本能意识忽然占据了主导,它用最后的气力,咬住了小鬼碎片那块最大的碎片,囫囵的吞噬而下,接着又咬住了一块,忽然的能量冲击,和使用本命妖雷的疲惫,让我和傻虎同时陷入了沉睡。

    那还有一战的资本吗?我不敢单纯的去赌和时间赛跑的问题,仔细的探查自己的身体,傻虎莫名的,自主陷入了沉睡,而我的灵魂力也到了临界点,再战斗下去,我又会陷入上次的情况,那么这一次,我还有上次那种运气吗?王风那里也是没有存药了啊?

    我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仿佛是嫌情况不够糟糕似的,那红色越来越盛,我在这种情况下,不得不开了天眼,在天眼之下,一个淡淡的小孩子虚影已经出现。

    我的脸色难看,而在下一刻那一句熟悉的,震颤所有人心灵的“杀,杀杀,我要杀光你们!”又再次传入了每一个的脑海!

    小鬼复生了!

    果然是这样吧,那个以怨气为生的怪物,只要怨气存在,就一定是不死不灭,果然还是这样吧,我的能力终究不够!

    没有时间犹豫了,那边远远的终于出现了直升飞机的影子,可是那么远,我打赌它的速度是快不过小鬼的,嘴里仿佛有一种叫苦涩的东西蔓延开来,我安静的说了一句:“拼命吧,只要能拖延一点儿时间。”

    话一说完,我踏起了步罡,就算是以后不能当道士了吧,我也不能把所有人的命送进去,师祖说过不能后退,而师父说过,人总是要心中坦荡而无憾的。

    在我踏动步罡的同时,小鬼的身形已经渐渐出现,那扭曲的充满了怨恨和暴戾的脸,再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来得及吗?来得及吗?就算施法,又能阻挡多久?可是我不敢分神,施法的时候,最忌的就是分神。

    情况已经滑向了绝望的深渊,但就在这时,两个身影出现在了山谷的那头,其中一个身影我是那么的熟悉,可是我一时想不起是谁,而另外一个身影,显得有些怪异,我只是模模糊糊看见,他好像多出了一双手,显得非常的臃肿,毕竟灯光不是朝向那方的,可是,下一刻我就看见一个身影从那个显得臃肿的身影上跳线,抱着一个什么东西,踉踉跄跄,跌跌撞撞走向前方,显得情绪很是激动。

    这时我才松了一口气,原本我以为是遇见什么怪物了,原来是其中一个人背着一个人啊!难道这也就是我们的转机吗?

    “阿弥陀佛,但愿我和师父提前赶来,能多救下几条性命!承一,还好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山谷的那头传来,是觉远!是觉远那小子,他怎么来了?

    可是,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小鬼的身形已经快要凝聚完毕了,我大喊到:“你要再不快点儿,我马上就要不好了。”

    那边没有传来任何的回应,却见觉远和他的师父盘腿坐下,另外一个身影一步一步的走下山谷,接着,我就听见了那充满悲天悯人的,熟悉的诵经之声。

    慧大爷和慧根儿严格的说来,是武僧一般的存在,论起超度的本事,绝对不及觉远,这一次是觉远和他的师父出手,这超度的念力,是异常强大的。

    可是小鬼不死不灭,也绝对不是可以度化之物,可以说它整个灵体都是由怨气构成的,消弭不了它心中的恨,任何的超度都是无用。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多少给了我一点信息,小鬼原本快凝聚完成的身体,忽然静止不动了,随着经文的念诵,原本聚集在它身边的红色怨气之团,也慢慢变得淡了起来。

    这就是超度的慈悲念力消融怨气,这是真的有效果!

    我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下了地上,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完全放松,就看见小鬼的神色变得扭曲而痛苦,那怨恨之气更重,它慢慢的转头,一双怨毒的眸子死死的盯住了觉远师徒。

    而觉远师徒恍若未决,只是那充满了慈悲的诵经之声不绝于耳,这原本就是一处惨烈的战场,我竟然看见刚才死去的人们,心中有怨的,未曾离去的灵魂,纷纷随着那超度之声,灵魂变得洁白,然后慢慢的走开,忽而就已不见....

    可是这种慈悲感染不了小鬼,它忽然仰天发出了一声类似于小孩子啼哭的声音,忽然身边的怨气变得更为深重了一分,身体也开始快速的凝聚成形。

    就是这样的,我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师父曾经说过,已经万万不可超度之物,那就不要超度,因为你的超度与慈悲,只能引发它心中更深的恨意。

    真是拉仇恨啊!这觉远师徒!难道我还是要出手助他们吗?那边,直升机的影子已经渐渐清晰,快赶到这个山谷的上空了...

    而在这边小鬼的身影已经完全的凝聚成形,可是一腔仇恨已经快速的转移到了觉远师徒身上,妈的,还是要出手,既然如此,也就不管了,燃烧灵魂,用瞬发的法术吧!

    我这样想着,可是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在这个山谷:“点点,回来吧,点点,回来吧....”

    好熟悉的声音,我一下子愣住了,是谁?

    可是,记忆力向来惊人的我,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这个声音我绝对听过,我想起来了,是我和老回曾经在那个村子遇见过的一个人,是那个疯疯癫癫,痴痴傻傻的女人,就是她!

第一百零一章 你杀我吧

    可是她来做什么?难道她也是一个高人吗?但是从她呼喊的声音来看,我第一时间就敏感的察觉到了,这个女人身上根本就没有法力的存在!

    那这是什么?瞎喊吗?我有些疑惑的望向天空,却惊奇的发现在天空中原本充满了狠戾与怨气的小鬼,表情变得异常的奇特,那是一种痛苦与哀伤综合起来的表情,中间还有质疑,不解和愤怒,但它就是这样生生的停下了进攻觉远师徒的脚步,带着这种表情,呆呆的立在天空!

    与此同时,大阵中忽然响起了一声愤怒的嚎叫,是鲁凡明的声音,鲁凡明还没死?我眼睛微微眯了眯,也好,就怕大阵彻底弄死了它,我没有办法手刃这个仇人!

    不过,这个女人的出现,竟然引发了鲁凡明如此的情绪,倒是一件儿‘新鲜事儿’,我有一个感觉,或者这个女人就是小鬼唯一的制约?

    很快,我的想法得到了证实,随着小鬼停下了它那发泄怨气的脚步,觉远师父更是加紧了超度的步伐,这一次他们好像使用了什么秘法,在天眼之下,我仿佛能看见他们口中念出的每一个经文都戴着淡淡的金色。

    这样的超度,显然又让小鬼的情绪失控,但同时,那个女人手捧着一个盒子,带着悲怆的表情,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走下山坡,她口中喊着:“点点,住手吧,点点...妈妈没有不爱你,点点,回来吧,住手吧。”

    这个疯女人竟然是小鬼的妈妈?我一下子震惊了,鲁凡明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谁都知道,小鬼怨气所在最深的,就是父母的抛弃,这是一种深刻的误会,深入骨髓,如果小鬼的父母尚在,是真的能化解这种怨气的,这其中有什么故事吗?

    但震惊的同时,我的一颗心又落回了肚子里,如果小鬼的妈妈在这里,那么这个小鬼真的有可能被彻底的度化,化解怨气而消失,就不用出动大规模的武力了。

    果然,这个女人的呼唤又再次让小鬼的情绪得到了安抚,让觉远师徒的超度变得顺利了起来!

    可是,觉远师父这样的超度力度显然是不够的,和小鬼铺天盖地的怨气比起来,他们超度的太慢,刚刚化解一层怨气,新的怨气又生,就算有小鬼的妈妈在此牵制,这样下去也是不行的,度化不了小鬼!

    要知道,要化解怨气的根源,是要新的怨气被彻底的压制,这个女人才有机会彻底的去化解怨气的根源啊!

    此时,直升飞机终于来到了山谷的上空,开始缓缓的降落,而小鬼,小鬼的妈妈,觉远师徒二人,依旧维持着这个情况,只是能勉强保持小鬼的情绪不再波动,也不再疯狂!

    直升机终于降落了,随着舱门的打开,从直升机上下来了**个人,全是佛门中人,有大和尚,也有年老的尼姑,但是就是没有一个道士,也没有我熟悉的人,和我以为的高手出现。

    “空静,觉远,你们师徒二人就在那边超度做为助力吧,我等几人,在这边摆上一个阵法,助你超度。杜琴施主,也请你尽量的用真情安抚你那可怜的孩子,让它不要再造杀孽,在很久以后,或许还有重新聚集,重入轮回的机会。阿弥陀佛。”

    开口说话的是那个年老的尼姑,她的眉眼和神态让我不得不承认,她是我见过的,最让人感觉悲天悯人的一个人,不过魂飞魄散之后,还有机会重新聚集,再入轮回吗?或者在佛门看来是如是,逸散的灵魂之力再次聚集,但那个时候可以说是一个崭新的灵魂了,这种是算不得轮回的,不过佛门中人看得通透,那是不在乎的,不像我道门中人,形而上是天生的执念。

    我乱七八糟的想着,终于放心的坐下了,就坐在了那块大石上,我和洪子曾经在战斗之前,在这里抽过一支烟,如今他死了,我还在,我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能说他临走前的那个笑容,是能给我的唯一安慰吧。

    这行人没有耽误时间,很快就开始了新的一轮超度,而那个叫做杜琴的女人,还在一步步的下山,一声声的呼唤着小鬼。

    超度进行的很是顺利,而那个女人跌跌撞撞的样子,竟也给她走下了山来,走到了山谷之中,她就那么静静的站在小鬼的下方,抬着头,开始声声的呼唤小鬼,开始了声声的诉说。

    “点点,原谅妈妈吧!妈妈生你的时候才17岁,还是一个学生。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望着天空中的小鬼,那女人坐在了山谷之中,也不管大阵烟雾弥漫,不管不远处趴着的妖狼,在灯光的聚集处,她说开了来。

    她的神情悲伤却又木然,双眼空洞却又充满了一种悲伤的爱,她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个时候,妈妈很小,还不懂事儿,但是却对爱情是渴望的。然后,我遇见了你的爸爸,他是和我同班的同学,因为互相有好感,我们自然的就在一起了,我们背着双方的家长约会,该做的和不该做的,也都做了,可是妈妈那时候小,也没有什么自我保护的意识,直到好几个月了,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怀上了你。”

    不管我愿不愿意听,这个平淡的在生活中随时都可能发生的故事还是传入了我的耳朵里,之后会是怎么样的一出悲剧,我猜也能猜到,是的,爱情是没有错,发生在什么年纪都是美好的,但它唯一错误的就是,你们的爱情不能对一个生命不负责。

    也许,这是一个方向性的错误,家长往往在意的只是孩子不该早恋,影响学习,他们往往忘记了告诉孩子们,更应该尊重生命,你们的爱情有可能衍生出生命,在那个时候,不负责任,也负不责任的态度才是最大的错误,才是人生最大的伤害与遗憾!

    随着点点妈妈的诉说,故事与我猜测的如出一辙,在这个年代的女孩子,哪里有随意打胎的地方,也没有经济能力去做这件事情,更不敢告诉家长,等到瞒不下去的时候,杜琴的肚子已经很大,加上她身体不好,也是不能引产了。

    所以,点点,这个小鬼的前身在这种不被喜爱的环境下,成为一个不被祝福的生命出生了。

    “点点,妈妈真的不是要抛弃你,妈妈那个时候也是身不由己,更没有办法抚养你,妈妈不能赚钱,还有周围指指点点的眼光,都不允许我去抚养你。而那个该是你父亲的人,他更负不起这个责任,可是我希望你也不要恨他,他也是身不由己,被家人转学到了外地,妈妈也再也没有见过他。点点,后来在商量之下,你爷爷奶奶告诉我,你被送到了一个好人家,妈妈也稍微安心了一点儿,但也只是安心了一点儿...”杜琴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哀哀的哭泣声打断了它的诉说。

    我看见天空中的小鬼神情变了,哀伤,愤怒这两种情绪仿佛是绷到了极点,就快要爆发了!

    糟糕了!我夹着烟,杜琴的这番诉说不但没有消磨小鬼的恨意,反而更激发了它的怨气,我出神的看着,直到烟烫到了手,才察觉到!

    而事情也如我所料,原本那一道道的念力变成了一条条金色的绳索,困住了小鬼,在杜琴哭泣的时候,那小鬼忽然的发狂,开始狂躁的攻击起来,这些念力所化的绳索竟然条条的碎裂开来!

    负责超度的佛门之人,赶紧加紧了超度,但是这有用吗?能轻易超度也不是小鬼了,我甚至看见其中一个大和尚因为怨气的反噬,竟然吐出了一口鲜血。

    “杜琴!安抚它!”我大喝了一声。

    而这时,陷入回忆哀伤哭泣的杜琴才彻底的反应过来,猛地抬起头,看见的就是发狂的点点,毕竟母子连心,她做为一个普通人,竟然也能把小鬼看得清清楚楚。

    “点点,住手!点点,你住手,如果你今天非得要杀,就杀死妈妈吧,我会挡在所有人的身前,你杀死我吧!是妈妈没有机会去教育你,没有机会告诉你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可是,我怕你再错下去,我怕你再没有机会存在于这个世间!所以,用我的命去换取你的一丝机会都可以,哪怕是很久以后,点点,要杀,你就杀我吧!杀我!”杜琴的情绪陡然激动了起来,这个时候的她显然不再是那个软弱的疯女人,眼神中竟然流露出了不容置疑的坚定和绝不后退的决绝!

    这,也是母爱吗?我忽然有点儿想我妈妈了。

第一百零二章 度化 为尔尔的小马甲加更

    显然,杜琴是义无反顾,豁出去了,在此刻,她的身上终于闪烁出了一种叫母性的光辉,这种光辉你说它能撼动地球,我也是相信的。

    杜琴的这番话,让发狂的点点迟疑了,我以为这个小鬼除了说杀以外,是不会说话的,没想到在杜琴说完这番话以后,它竟然开口说话了:“我杀了那个男人,我不杀你,我要折磨你,折磨你。”

    声音依旧是带着天真的童稚,可是话里的内容却那么残酷,仔细一咂摸,就能明白它说的是它杀了它的爸爸,留下杜琴这个妈妈,是用来折磨的。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杜琴会疯疯癫癫的出现在那个村子里,为什么那一天晚上我逃出来以后,原本是要被小鬼杀掉的,而杜琴一出现,小鬼就追随杜琴而去了。

    在它心中,原本没有什么比折磨杜琴来得更重要了,也许在一个新生命的心里,妈妈的地位是如此的特殊,特殊到超越了一切,甚至是父亲!所以它爱的有多深,在意的有多深,也就恨得有多深。

    对于那个犯下了错误的男孩子,它很直接的用死亡来惩罚了他,对于杜琴,它不杀,它留着她,却是要无尽的折磨它,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或者它独独对杜琴杀不了!

    这是属于母子之间的一种特殊的感情,就如你深爱的人,你希望她是你唯一的温暖,她负了你,你再恨她,可是你真的却对她狠不下心。

    这就是小鬼唯一的情感了!

    可怜的孩子,望着天空中的小鬼,犯下了如此多杀孽的存在,甚至它还亲手杀了它的父亲,可是我却厌恶不起来,因为我想起了鲁凡明炼制小鬼的残忍过程,在它变为小鬼,死掉之前,过得是比地狱还残酷的日子啊,忆回比它幸运,有我和老回豁出性命去救他,而这个叫点点的孩子,有的只是无尽的绝望和被动的承受。

    “那你就折磨我吧,如果你折磨我,你会觉得好受一点儿,开心一点儿,不会再错下去,我一辈子让你折磨又怎么样?点点,那是妈妈欠你的,就让妈妈用一辈子来还你吧!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的话,可是我还是想说,妈妈错了,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生下你,却又不能对你尽到母亲的责任,我不奢望你能原谅我,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被送走以后,我很难过,很想你,想你在那边有没有吃饱,晚上会不会哭闹,惹人家烦,就不好好对你,我还想你在生下来以后,有一次我抱着你哭,你用胖乎乎的小手拍在我脸上,就像是为我擦眼泪,我还想着,那时候的你好可爱啊,我一叫你点点,你就笑....我想你想的天天晚上都在哭,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就希望你在远方能过好一点儿。”杜琴说话的时候,跪在了地上,完全已经是自言自语,那一跪,是后悔,是忏悔,还是心疼,我做为一个男人无从揣测,只是觉得心里也酸酸的。

    我看见旁边的王武莫名的就红了眼眶!

    出奇的,这番话却让小鬼点点安静了下来,它立在天空中,带着一种就像孩子委屈的哭泣一般的表情望着杜琴,原本扭曲狠戾的表情也不见了,它好像很痛苦,痛苦的让人怜惜,连微张的嘴,那一口显得吓人的獠牙也变得可怜的起来。

    其实,孩子有什么错!我忍不住擦了擦鼻子,又点上了一支香烟,它是被动的被人画上了一笔笔的血腥啊!

    “点点,如果我知道,你被送出去,遭受到了这样的折磨,被人炼成了小鬼,我绝对不会同意把你送给别人的,绝对不会同意!这是妈妈这辈子以来,第二件后悔的事情!如果时光能倒流多好啊,如果我能提前知道这一切,我就会死死的抱着你,绝对不让那一天来的人把你带走,即使我被你爷爷奶奶赶出家门,即使周围的人嘲笑我,即使我的日子过得再困难!我可以打工养活我们母子两个的,只要饿不死就好,我还可以盼望你长大,看着你上学,看着你娶媳妇儿,看着你幸福,呜呜呜...可是还能后悔吗?你竟然被那些畜生炼成了小鬼,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了,可我还能做什么?呜呜呜....”杜琴咽呜的声音在整个山谷回荡,带着无尽的悔意与心疼,可是时光能倒流吗?不能的!

    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犯下的错误,就是对一个生命的不尊重,对自己的不负责!到最后,你就算有千般的无奈,万般的后悔,你的命运也会无情的嘲弄你,这是因果,这是自己种下的因,结出了苦果你也得咽下!

    所以,师父说的对,人活着,总是要有一点儿底线的,在底线之上,人做事,还得三思啊!而作为别人人生的引导者——父母,也不能本末倒置了,让孩子不停的去追寻成绩,荣誉,在这之上,你得教会他尊重生命,热爱生活!

    杜琴悲哀的叙述,此刻的真情流露,比任何的超度都有作用,此刻,小鬼周围的血色开始变得淡了起来,它竟然缓缓的从天空中落了下来,停在了杜琴的身边,一双小手伸了出去,又收了回来。

    “点点,我的孩子啊...”杜琴开始放声大哭,然后说到:“这些年,妈妈过得浑浑噩噩,都不清醒,可是我知道是你找到我了,因为我在疯疯癫癫的时候,总能听见你在我耳边哭泣。点点,妈妈没有别的愿望,只是希望还能抱抱你,就抱抱你。”

    说完,杜琴带着一种几乎癫狂般的期待看着点点,点点却在这时,恢复了正常孩子的大小,周围依然捆绑着金色的念力锁链,它伸出了手,放在了杜琴的脸上,忽然说了一句让整个山谷的大男人都差点流泪的话:“妈妈,不哭。”

    可是这一句话,让杜琴疯狂的大哭,她伸出了双手,小鬼点点,这个如此可怕的存在,竟然就这么顺从的爬上了杜琴的膝头,靠在了杜琴的胸口,杜琴的双手猛地就抱紧了自己的孩子!

    点点是灵体,是不能被拥抱的,可在这种时候,杜琴就像有感应似的,双手环抱着点点,是如此恰当的抱住了它。

    “点点,如果有下辈子,给妈妈一次机会,让我再当你的妈妈,我会给你最好的母爱...”杜琴断断续续的说着。

    点点却说到:“妈妈唱歌,想睡觉了。”

    或者,在承受着无尽的折磨之时,这个孩子唯一的愿望就是如此吧,妈妈温暖的怀抱,轻柔的摇篮曲,他能静静的睡去。

    “你们超度孩子吧。”杜琴抬起头来,说了一声之后,轻轻放下了手边的那个盒子,那个盒子如果我猜测的不错,应该是点点的骨灰盒,是上次点点的身体被我镇压以后,处理过后来的吧。

    那应该是做最坏的打算,才带上了它,小鬼不受限制,但是会受到自己肉身的限制,如果情况糟糕到了一定的地步,杜琴不能化解小鬼心中的怨气,那就只能用秘法把小鬼限制在这骨灰盒中。

    但只能至亲之人日日安抚,否则还是有突破限制的可能。

    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小鬼点点像很疲惫似的,靠在杜琴的怀里,第一次闭上了原本充满了怨毒和恨意的双眼,杜琴哼着轻柔的摇篮曲,抱着点点,在这雨纷纷的夜里,却如一幅最温暖的画面。

    超度之声还在声声继续,一片一片的怨气纷纷被化解。

    而与此同时,大阵终于停止了!烟雾散去,鲁凡明是死掉了吗?我站起来,任湿漉漉的头发贴在前额,也来不及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带着一种复杂的痛恨的心情,冲下了山头!

第一百零三章 手刃鲁凡明

    大阵已经彻底的停止,烟雾散尽,龙灵消失了,雷声也消失了,只剩下雷击过后的袅袅青烟飘荡在这个山谷,伴随着萧萧雨声,山谷间横陈的尸体,一切都那么的凄凉。

    我的脚步因为疲累有一些虚浮,踩在伴着泥泞的绿草之上,更是一路上狼狈的摔到了几次,可是这一切都不能阻挡我要手刃鲁凡明的决心。

    我的兄弟们到现在为止,除了我,没有一个人是站着的,只有我替他们完成这一个共同的愿望。

    大阵之中,几个斗篷怪物的尸体就那么的横陈在大阵之中,那边,已经有几个动作快的人,去把慧根儿找到了,正在抬上那架直升机,随行而来的工作人员告诉大家,直升机上有紧急处理伤势的药物,还有随行的医生和护士。

    几个人抬着慧根儿,正好和要去手刃鲁凡明的我擦肩而过,我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慧根儿,这孩子已经战斗成什么样子了啊?只要身体裸露在外的地方都是鲜血,结痂的,新鲜的,混合在了一起,如果不是从小被磨练的身体底子好,估计这一次他也很危险了。

    我握住慧根儿的手,看着他还算平稳的呼吸,心里多少也安心了一些:“慧根儿,我们赢了,小鬼也正在超度,哥现在就去杀掉鲁凡明,亲自杀掉它,你好好的,好好的...”

    说这话的时候,我眼眶有些泛红,几乎是不由自主的望了一眼那边山头,洪子的尸体还是那么静静的伫立在山头之上,他也是在看着的吧?

    我以为慧根儿不会有回应,却不想这时的慧根儿忽然睁开了眼睛,很是吃力的微笑了一下,问到:“我..我们..赢了?”

    我重重的点头!

    慧根儿的笑容再次深了一些,吃力的想要抬起右手,这时,我才注意到他的右手还紧紧的握着那把戒刀,我连忙扶住他的手,他望着我,眼中燃烧着一种愤怒和坚定,然后对我说到:“哥..用..这个..算我..我一份。”

    我接过戒刀,放开慧根儿的手,用手轻轻的拍了拍慧根儿的肩膀,然后转身走向了大阵深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巧合,鲁凡明竟然在大阵的最中央处,一开始它明明不是在这里的....

    其余的斗篷怪物都已经身死,唯独鲁凡明,我看见它还在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周围是充满了慈悲的经文超度之声,那一边,是点点和杜琴母子情终于得到圆满的温馨画面,而我在这里,却是将要杀戮!可我固执的认为,这也是一份慈悲。

    慧根儿那把沉重的戒刀被我拖在手里,刀尖划过地面,一路上响起了‘簌簌’的金铁之声,我的表情平静,可是看着鲁凡明的双眼,却似要喷出愤怒的火焰来!

    鲁凡明原本想挣扎着站起来,看见我来了,反而平静的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我,仿佛是等待着我的到来!

    我持刀立于鲁凡明的身前,只是那么静默了一秒,就提起了戒刀,我不会让它那么痛快,一刀就死去,因为它欠我每个兄弟一刀。

    我更不担心,它能反抗,经过了如此的雷击,就算老村长也没有反抗之力,何况是它?

    “我总之都是要死的,你愿意听我几句话吗?总觉得,这么沉默的死去,不是我鲁凡明的态度,想听吗?关于昆仑的。”

    我的刀停在了离鲁凡明身体一寸的地方,它其余的话,我都无动于衷,可是它竟然提起了昆仑,难道他们这些邪恶之人,也是心心念念着昆仑吗?

    我放下了刀,说到:“你还有两分钟的时间,两分钟之后,我会送你上路。”

    鲁凡明笑了,在那张已经尸化的脸上,这笑容是如此的狰狞恐怖,它还是努力的挣扎着,被雷已经劈到焦化的身体,竟然还是就这样靠着树站了起来。

    “我——鲁凡明,要死也只能站着死,因为我从来就没对老天屈服过!我们在老天眼里是什么?就是蝼蚁,修者呢?只不过是强壮一点儿的蝼蚁,我们修到尽头,所能得到的是什么?还不是死!所以,我要拼,我要奋斗,我觉得我们人类于老天来说其实就像..呵呵..就像你们华夏的养蛊人在养蛊,互相厮杀,最强壮的一只,才能得到更多的资源,才能活下来!我有什么必要去同情其它蝼蚁的生命?”鲁凡明到底依旧是那么疯狂。

    他根本不会懂得生命的本质,活着,固然有苦涩的地方,死去,固然也是可怕,但是人的生命不正是一代代的累积,净化着我们自身吗?一颗善良,充盈而无憾的心灵有什么可怕的?生亦何哀,死亦何苦?!我快乐的活过,到我闭上双眼的时候,我心无遗憾,那也是一种坦然啊!

    在这个世界,无论有多少悲哀的事情,你不可否认正义和善良永远是主流,总有一天,整个人类的族群也会走向一种干净的生命的本质,那才是老天创造轮回,创造日升日落,生生不息的意义!

    可惜,这些道理鲁凡明永远不懂,我也无意与它争论什么,我只是冷冷的望着它说到:“这些和昆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这个圈子里,只要是核心圈子的人都知道昆仑的存在,可是怎么去?昆仑之路究竟在哪里?不知道的依然不知道,知道的也讳莫如深,只是有一个说法,知道了也去不了!可是,我怎么会甘心?和我一样不甘心的人大有人在!所以,才有了c公司的存在,我们发现了一个秘密,你想要听吗?想要吗?”鲁凡明眯着眼睛带着一种玩味的眼神望着我,我很讨厌它那种眼神,这样我想起了我和老回曾经在它那里吃饭时的事情。

    我也眯起了双眼,提起了戒刀,说到:“昆仑对我很重要,秘密我也很想知道,可惜我不想让你这样的人渣,不,现在应该是尸渣,再多活在世界上一分钟了!”

    ‘刷’的一声,戒刀划过了鲁凡明的身体,那已经被劈成了焦炭的身体,被锋利的戒刀切割开来,一道长长的伤口,从胸口一直开到小腹!那撕裂开来的肉,就如鲁凡明的人一样,不是人类那种鲜红的肉色,而是一种焦炭般的黑色!也更没有血液流出!

    这也好,鲜血这种人类才有的东西,鲁凡明不配!

    “这一刀,是我帮老回给你的!”我平静的说到,接着又提起了戒刀。

    “哈哈哈...你也不过只是蝼蚁,你也去不了昆仑,你也去不了的...”这一刀反而激起了鲁凡明的疯狂,它大笑着狂吼到,这倒让我想起了一个问题!

    鲁凡明这样死,也太过便宜它了,僵尸这种东西是根本没有痛觉的,想让它们感受到受伤,只有充满了阳气的物件儿,就如糯米之类的东西,才能彻底的让它感觉到疼痛!

    糯米我没有,可是...我冷笑了一声,用戒刀毫不犹豫的划过我的中指,刚才才被划破过一次的中指传来了一阵疼痛,但中指血也成功了沾染上了戒刀的刀锋!

    鲁凡明猜出我想干什么了,忽然望着我狂吼到:“陈承一,我是一个将死之人了,你用不着那么卑鄙吧?”

    “卑鄙?你觉得你配说这个词吗?刚才那一刀不算!这是我替老回重新给你的一刀!”说完,我照着刚才的伤口,又是狠狠的一刀下去。

    鲁凡明发出了痛苦的,撕心裂肺的嚎叫,眼神也变得绝望,它炼制小鬼的时候,做尽了残忍之事,这一点儿它就受不了了?

    可它本质上是一个疯子,而且是一个残忍的疯子,它开始疯狂的大喊:“陈承一,你让我绝望?哈哈哈...罢了,我一开始也是让你绝望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找你师父?我告诉你,你去不了的,你找不到的,你知道那个秘密是什么吗?就是只有强大的生命体,强大到逆天了,才会被昆仑召唤,昆仑才不是什么圣地,那是收容了无数可怕存在的地方?知道c公司为什么存在吗?因为那是用‘别致’的办法去到昆仑?哈哈哈...这就是最终的愿望啊,总比死去了好!”

    是的,鲁凡明的话确实打到了我心里最软弱的地方,关于昆仑是这样的说法,我是第一次听见,我也知道很有可能是真的,那紫色虫子的消失我都还记得...但是,我去找到师父的执念,岂能因为它这一番话就退缩了?

    我落刀不停,慧根儿的,强子的,小北的,洪子的....所有兄弟该给它的一刀,那些可怜小鬼的,那些无辜死去的人们的!

    可笑,鲁凡明还想站着死,那剧烈的疼痛,让它已经彻底的趴下了!

    最后,我一刀砍落了鲁凡明的脑袋,僵硬的僵尸身体,在雷击以后已经不再强硬,这一刀干脆利落,鲁凡明还带着痛苦扭曲的脑袋,随着这一刀,‘咕噜噜’的滚到了一旁。

    可,这是结束吗?我拿出一件阴器,借着仅剩的一点点能力,开始念动起了咒语!这个咒语很简单,不过是一般的收魂咒,它有什么资格享受在这里的超度?

    它,没有资格!

第一百零四章 这一种结束

    装置鲁凡明的阴器,就放在地上,如果说我要去查阅一下秘法,残忍的折磨它的灵魂,我或许做不到,它是个人渣,但是不能让它影响到我的本质!

    我打算,在这边超度了以后,就放走它的灵魂,天道轮回,天网亦恢恢,它最终的惩罚,不是我来做的,而我相信天道给它的惩罚,比我给它的惩罚来得更加公正!

    而且我也犯不上为这种人渣背负上这么大的因果,说难听点儿,就是把人打得魂飞魄散,那是大因果!

    坐在山头上,我静静的听着超度之声,再回到这个山头以前,我特意去到了杜琴那里,只是轻声的说了一句:“让点点放心吧,炼制它为小鬼的人渣,刚才已经被我杀掉了,死得不痛快,这算是为点点收一点儿利息。”

    杜琴含泪,冲我感激的点了点头,而点点始终没有睁开它的眼睛,仿佛是疲惫了一万年那么久,只是靠在杜琴的怀里,沉沉的,沉沉的睡着。

    很多人的选择和我一样,都是坐在这个山头,看着点点的最后结局,我的一众兄弟原本已经被抬到了直升机里,但最先恢复的强子和高宁还是选择出来了,和我同坐于这个山头。

    我们三人静静的抽着烟,我给他们说了点点的故事,强子说到:“哥,我想现在所有的人都应该是为这个小孩子在祈祷吧?刚才明明还恨得要死,怕得要死,我也是一样的。”

    “这应该就是人的本心吧,心底的那一点儿善,无奈,总是要在自己特别安全,总是要在很多事情之后,才能流露出来!这说不上是自私,自私这层层的自我保护太重了。路,还很长,总归会有一天,人类会变得不一样一点儿吧?”我吐出了一口烟雾,平静的说到。

    其实,我自己又何尝不是?一颗本心,总是要被别的情绪所掩埋,它应有的光辉总是被别的心思所掩盖,练心,这是一辈子都不会停止的事情吧。

    强子静静的站起来,从包袱里拿出了几张怪异的符,走到了洪子的身体面前,开始贴符,我们之间不需要言语太多,我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洪子还是会尸变的,与其那样残忍的对亲兄弟动手,不如事前先处理一番吧,赶尸人的本事强子没有丢下,至少短时间内压制洪子‘发疯’,那是能做到的。

    强子一边做这些,一边擦眼泪,或许是不能接受这样吧,几个小时以前还鲜活的兄弟,如今就快要尸变。

    或者也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强子对我说到:“哥,如果我以后的性格大变,你还当我是兄弟吗?”

    我眉头微皱,问到:“强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强制用了不该用的巫术,刚才只是脱力了,这个影响不算什么,最大的影响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我不能完全的把它送回去,我的性格在日后会受到我所请之图腾的影响,我怕,我会变了。”强子说这话的时候,微微低下了头,有些不敢面对我的样子。

    “变成啥样?就算你变成鲁凡明那个样子,我也把你当成我兄弟,我会把你锁在屋子里,只有我有空我就看着你,没空时,就让别人看着你,不让你为非作歹。但无论怎么样,绝对不能让我不认你这个兄弟。”我几乎没有犹豫的说出了这番话。

    强子有些憨厚的笑了,这是我记忆中最后一次看他露出这种憨厚的笑容,之后,强子就变了,他面对我的说辞,有些感动,但男人之间也不会肉麻,他就是那么感动的望了我一眼,说到:“不会变成坏人的,那个图腾一体双面,既仁慈又..又火爆吧。我的性格以后会变得有些暴力和暴躁吧,如果被激到的话。”

    只是这样吗?我松了一口气,对强子比了一个鄙视的手势,然后和高宁同时放声大笑起来,如果只是这样,算个事儿吗?值得拿出来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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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下了快一夜的雨,终于要停了,一缕晨曦出现在天际,光明终于快要到来。

    持续了几个小时的超度,就快到了结束的时候,小鬼点点身上的血色早已经不见,那纯黑的眸子,尖厉的獠牙,也慢慢的恢复了正常,它在这最后的时候,终于变成了正常的小孩子。

    杜琴在几个小时以内,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跪坐在地上,抱着点点,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孩子。

    这应该就是母爱的力量吧,不要说抱一个普通孩子一整夜,保持一种姿势都是很累的吧?何况杜琴,是在抱一个虚无的灵体!

    我没有看出她累,我只看出了她的不舍,每个人看着都有些心酸,因为点点的身形已经越来越淡,快要消失了,这是要魂飞魄散的前兆.....

    终究是造下了大多的杀孽,逃避不过这样的命运,就算鲁凡明,等一下放它出来以后,也是同样的命运吧,我是这样猜测的,但是,它是在活着的时候,造下的杀孽,我也有些不肯定。

    但天道只是规律运行的规则,我相信它的公平。

    “呜呜呜,留下孩子吧,留下一点儿希望,干嘛要魂飞魄散啊?”王武竟然在我身边哭了起来,我的身后也有抽泣的声音,男人不哭,只是未到伤心的时候,这一幕,是人都会心底柔软吧。

    我的鼻子也有些发酸,因为我看见点点开始一点一点的散去了,杜琴的眼泪滴落下来,穿过点点虚无的身体,掉落在自己的身上。

    它还是想伸出小手,去抚摸一下杜琴的脸,就算抚摸不到,也是一种安慰吧?它在此刻终于睁开了眼睛,带着温和和小孩眼眸特有的湿润的感觉,就这样看着杜琴....只是可惜,它的手还没有伸到杜琴的脸上,就以为化为了点点的光点散去!

    灵魂消散是最为残酷的,可惜偏偏又美得不像话,一点点的光点飘散,如同天际中最闪亮的蒲公英,我在年少时候曾经看过一次,那一次是李凤仙的离开,这一次是点点,为什么每一次都如此的让人心碎?

    无力去阻止什么!这是天道,天道无情,它的无情就是最大的有情吧,这样才能做到绝对的公平,人,永远不是用这一生来衡量公平的,那是生生世世的衡量。

    终于快是要消失了,杜琴咬着嘴唇哭泣,她可能不想哭出声音来,她可能还想给点点一个最好的微笑,她努力的笑着,咬破的下唇,流出了丝丝的鲜血。

    可是无论这一幕是有多么的难得,多么的宝贵,终究时间是不会停留的,最终,点点消失了,只是让我奇怪的,有一个光点,很大的光点,大概有手巴掌那么大,却没有像其它的光点那样散于空中,而是在杜琴身旁徘徊了几圈,然后才渐行渐远的不见了。

    杜琴终于放声悲泣,而这时,已经诵经完毕的那个老尼忽然大声开口了:“天道终归是绝对公平的,留下了一点孩子的魂种,如有机缘,还是可重聚灵魂,再入轮回的。”

    这声音在山谷里回荡,在悲泣中的杜琴就如抓住了什么希望似的,忽然抬头望着老尼问到:”需要我为孩子做什么吗?我会尽心去做的,我欠了它太多太多啊!求求你,告诉我...”

    “阿弥陀佛,多行善是一切的根本,心怀慈悲为孩子日夜祈祷,也是可行的。施主,也不必过于执着,只需记住保持一点善念,就是为孩子最大的修行。”老尼平静的说到。

    而杜琴却忽然深深的朝着老尼,朝着大家磕了一个头,没人能阻止,因为山谷中就她一个人,也没人想要阻止,就算承受不起,这是一种母爱的发泄吧,我们受着,也算是一种成全。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此时,一股悠扬的怪异的乐声在山谷中响起,是小霍为他牺牲的狼群们吹响了祭奠的哀曲,几头‘妖狼’,静静的趴在小霍的身边,伴随着这悠扬的哀乐,仰天长嚎起来,是在为死去的同族哭泣吗?

    一缕晨光,终于照亮了整个山谷,我默默的站起身来,最后一次把手搭在洪子的肩膀上,望着山谷中牺牲的战友,望着那代表着希望的晨光,我知道,这一战终究是结束了。

    没有胜利的欢呼,没有放肆的庆祝,有的,只是一抹淡淡的哀伤,为这里的每一个牺牲的英雄默哀!

    是的,我们终于是胜利了,可是,如果可以,能不能每个人喜乐平安的生存在这片天空之下,我不要胜利,想要的无非只是人世间那淡淡的温暖。

    就算,我常常只是一个徘徊在路边,看着万家灯火亮起的人,想念着我失去的人们,那何尝又不是一种幸福呢?

第一章 关于师父的绝密资料

    三个月以后。

    天气终于从炎热的夏天,进入了有些萧索深秋,而深秋的天气总是有些细雨绵绵。

    刚才机场出来,就看见了沁淮倚在车旁等我,看着熟悉的笑容,内心稍许涌上一些温暖,走过去,两人自然而然的拥抱了一下。

    “这雨下了好些天,再下下去,我身上都要长霉菌了,真是的,我喜欢晴天。”沁淮一边开着车,一边抱怨着这细雨绵绵的天气,这小子的性格就如热烈的晴天,自然也是喜欢晴天的。

    我只是笑,没有说话,下雨不好吗?这细细密密的雨丝,倒是让人的心都能安静下来。

    “在台湾那边顺利吗?那边的妹子漂亮吗?”沁淮不太习惯安静的气氛。

    “不顺利还怎么回来?就是没有时间看妹子。”我笑着说到,台湾那边其实是有单生意,这一次帮助部门行动,部门那边承诺过的事情,自然也会及时的兑现,真的给我介绍了好几单生意,涉及的金额也是让人满意的,而且事情也不算麻烦,台湾这一单就是最后的一单生意。

    我想这是部门把自己的利益分割出来了一部分给我,毕竟部门也是需要大量的金费支持的,我能明白这个道理。

    “去哪儿?找承清哥吗?”沁淮没有多问我什么关于生意的具体内容,看我轻描淡写的样子,他也没有多大的兴趣。

    “去xx宾馆吧,我有点事情要办,晚上咱们再出来吃饭吧。”我说到,我不是要去找承清哥,而是要去找江一,我们那一战解决了一些事情,可是还有更多的事情要江一解决,所以他一直很是忙碌,直到前一个月才接到他的电话,要给我他承诺过的师父的资料。

    至于为什么要一个月,是因为他说了,他需要一个月来整理那些资料,有些太过敏感的东西,他不能给我,只能口述于我。

    多的日子也等了,我也不在乎再多一个月。

    沁淮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句:“就你忙。”然后把车子转头,直接朝着xx宾馆行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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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来到约好的宾馆房间,比预定的时间早了两个小时,自然是不指望江一这样的大忙人先到,稍微的洗漱了一下,就接到了承心哥的电话:“承一,我这边准备的差不多了,现在已经是10月初了,一个星期以后,咱们就入山吧。我不能等到明年了,再晚就是冬天了,那时入山更麻烦。”

    所谓的准备的差不多了,其实是承心哥和那个老鬼的约定,那老鬼要求承心哥先帮‘它’调理一段日子,它才肯说出参精的具体所在,至于原因,它只是支支吾吾的告诉承心哥,它太虚弱。

    这算什么理由?想着有些奇怪,但是‘受制于鬼’,这也没办法的事情,盘算了一下,一个星期以后,时间倒也不紧迫,我很是干脆的答应了承心哥。

    再随意的聊了两句,就挂断了和承心哥的电话,如雪要参与这一次的行动,承心哥是知道的,刚才他也提起通知了如雪,我想我就不必再通知如雪一次了。

    连续几个月的奔波有一些疲累,我躺在床上有些迷迷糊糊,可是心里还有一点儿挂念,那就是要去探望老回和洪子的事情,算了算今天是几号,离约定的日子还有两天,随手在手机上设置了一个备忘录,那一股股倦意就汹涌而来。

    这一觉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看见江一就坐在房间里,颇为悠闲的喝着茶,随意的翻着一张报纸,在等着我。

    “你怎么进来的?怎么不叫醒我?”刚起床,我的思维还不甚清晰,不过睡醒了,忽然发现有个人在房间里,心情总不是怎么好。

    “我要进来,自然是有很多办法。至于,怎么不叫醒了你...”说话间,江一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然后说到:“你只不过多睡了5分钟而已,如果再过25分钟,你不醒来,我自然就会叫醒你的。”

    我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随意的对江一说到:“江老大,你这次可真有闲,一等还能等我半个小时啊。”

    我对江一说话不算是太客气,只因为那一战洪子的牺牲,让我对他不满,我猜测那个战局背后是有人精密布置过的,也觉得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让援军如此晚才到,兄弟们都战斗成了那个样子,甚至洪子也牺牲了...所以,我没办法对行动的总指挥江一太过和颜悦色的说话。

    当然,我就没就战局的事情和江一交流过,我的伤势不算太重,在医院躺了几天以后,就匆忙的去忙碌生意的事情了,他也很忙碌,我们没有时间交流。

    江一神色依旧平静,还是操着那口新闻联播似的腔调对我说到:“在部门倒是没人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你是在暗示我,你不是部门的人吗?还是跟随珍妮学了这么一身脾气?”

    说起珍妮姐?自从那次和她分别以后,我再也没有过她任何的消息,面对江一直接的问题,我倒是不好说话,脸色有些讪讪的。

    “不要怪我什么,如果能避免牺牲,我自然是不愿意任何一个人牺牲的,甚至不愿意你们战斗成这个样子。你如果一定要我给你一个解释,我只能告诉你,南洋那边过来的巫师不只一人,炼制出来,至少在我华夏的范围内存在的小鬼有6只,说句粗俗一点儿话,这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你和老回拿到了重要的证据,揭开了事件的一角,我们借着这个由头,光明正大的追查,才发现了这背后惊人的事实。我们的人手有限,而点点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一只有缺陷的小鬼,鲁凡明也只能带走它,我已经尽量..”江一没有说下去了,那意思我明白,他已经尽量在照拂我们这边了,而他要从大局出发,他也有他的难处。

    6只?我稍许有些震惊,点燃一支烟,心里没由来的烦闷,莫非这就是命吗?我不是一个纠缠不清的人,江一说出了这些,我更无从去指责他什么,可是如果这是老回和洪子的命,我又怎能不烦闷?

    不愿再去想这些,我问到:“点点是有缺陷的小鬼?你是指杜琴的存在吗?”

    “是啊,它是唯一一只可能被超度的小鬼,你也知道,小鬼这种东西,战斗力不算惊人,还比不上你曾经面对过的恶魔虫,但它真正的可怕在于,怨气太重,几乎不死不灭,只能以绝对的力量来压制,若能超度,自然就算缺陷。因为杜琴的特殊经历,她阴差阳错的躲开了鲁凡明的追杀,死的是另外无辜的人。等鲁凡明察觉到杜琴的存在时,他已经不能杀死她了,你知道,小鬼不愿意的。”江一淡淡的解释,可那句小鬼不愿意的,却是让我一怔,心底的滋味难言,总还是有很强的感情吧,强到可以大于怨气的吧。

    我发了一会儿呆,才恍然回过神来,对江一问到:“江老大,资料呢?”

    江一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从随身带着的公事包里拿出了一个黄色文件袋,递给了我,说到:“这些就是全部的能给你的资料,不能给你涉及到一些机密,你可以先看,有不明白的再问我。但是,这些资料你是不能带走的,请你理解。”

    我没有说话,望着他递过来的黄色文件袋,心里莫名的紧张起来,但终究还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接过了文件袋,手有些颤抖的打开了那个文件袋。

    文件袋里的内容很简单,一张光碟,一叠照片,几张说明的资料,仅此而已。

    望着这些,我不知道是要先看什么,但终究还是选择了先看照片,只因为,我太过想念师父,而照片是最直接的东西!

第二章 记录

    照片不多,也就十来张的样子,但是在那些照片中,几乎每张都有我师父的身影,有的清晰有的模糊,但是几乎只要是能看清楚我师父脸的照片,我看见我师父的表情都是焦虑而沉重的,

    照片的背影地点很复杂,看起来跨度也很大,而且凭这些背景,我根本不可能猜测出是哪里,有看起来荒无人烟的沙漠戈壁,有平静的河面,激流的河面,有山林,最后是大海!

    在照片中除了我师父,还有一些别人的身影,至少我看见了我熟悉的——我的师叔们,凌青奶奶,甚至吴立宇....当然,也有我不认识的陌生人。

    我努力的克制着自己,我不停的告诉着自己,陈承一,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甚至要独当一面,不能哭,不准哭!特别是在别人面前!

    是的,我最终没有掉下眼泪,只是看着照片中师父的神情,我还是忍不住眼眶有些发红,但这些都不重点,重点是其中有两张照片,我看见师父受伤了,有一张特别明显,师父的嘴角是血,半边身子上都血。

    道士是斗法之人,有什么情况会让一个道士伤到这个地步?我拿出那张照片,递到了江一的面前,尽量平静的问到:“你一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的,说不定这就是你隐瞒下来的资料,我想知道我师父为什么会战斗成这个样子。”

    江一看着我,说到:“的确,还有一些被我收起来了,因为和你师父战斗的东西,是绝对不能流传出来的。”

    “那是什么?”我紧盯着江一问到,尽管这样很不礼貌,可是我已经顾不得了。

    “那是一种传说中的存在吧,具体是什么,你问来也没有意义。如果有一天,你也必然踏上这寻找昆仑的道路,你和你师父遇见的东西也不一定一样。”江一如此的告诉我。

    是啊,是什么确实不是重点,重点只是我师父到底怎么样了!毕竟,江一对我开放资料,也不是什么都能开放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一下情绪,只是问到:“我师父没有事情吧?”

    “我可以确定的是,你师父一行人,直到,直到他们一行人消失之前,都是安好的,当然,有一些伤势,也不太严重。”江一斟酌着对我说到。

    我没有说话,我想要问的问题,我决定在看了那些文字资料以后再说。

    这样想着,我又拿起了那叠文字资料,开始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些文字资料,是一种类似于工作记录的资料,也可以说是日记,看语气倒是像跟着我师父的第三人写下来的,不是我师父他们。

    xx年x月x日

    终于到xx架的中心地带,做为一个部门的工作者,我没想到还能遇见如此多能让我惊异的事情,存在于我华夏的土地啊,我以为是已经探索清楚了的,没想到不是这样的。

    xx年x月x日

    我只是一个记录的跟随者,知道什么是该问,什么是不该问,最终我也会离开这行人,带着这些珍贵的记录回去的,可是我佩服他们,但我也在思考,所谓的‘昆仑’是那么重要吗?凭借这行人的本事,可以过上另外一种生活,不是去追寻某一种虚无缥缈,这一天,又是一次失望。

    xx年x月x日

    我没有想到,真的在这里,xx架找到了一丝线索,得以证实了某些事情,甚至还能凭借这条线索继续追寻下去,这条线索太惊人,不行,我不能记录在这里,我必须口述报告。

    我一篇篇的翻着这工作记录,越翻眉头皱得越深,这条工作记录给我最大的线索就是师父曾经去到过什么地方,甚至最远的地方,已经出了华夏国的范围,可是遇见一些什么,线索是什么,根本就是全无记录。

    我忍着这些问题,一直没有发问,直到我看完了最后一篇记录。

    xx年x月x日

    终于是到了离别的时刻吗?那一刻,我甚至有一种想法,想追随这群神奇的人而去,可是我不能,因为我有爱人,亦有孩子,这是我在红尘中的牵挂,我怎么可以追随而去?我也承认,我是怕了,只是那一瞬间,太可怕了,我都不肯定他们还是不是活着了。姜师傅太过坚定,就这样第一个冒着如此大的危险,跟随而去,我以为别人不会那么决绝,可是在姜师傅第一个跃下海中以后,他们竟然全都跟上了,是要告别了,为什么我的心会如此的难过?做为一个跟随的记录者,我在思考,这件事于我华夏究竟有没有意义,人,贵在自知,贵在自知!!

    很是让我心紧的一篇日记,很是凌乱的一片日记,甚至连其中的某些意思我都理解不了,就比如最后的,人,贵在自知,是什么意思?

    我放下了这些文字资料,心中有千言万语,一时竟然不知从何问起,我甚至冷静不下来,那一句我都不肯定他们还是不是活着了,就像一道极为强烈的光,刺的我眼睛都生疼。

    我不能失控,我站起来,反复的在房间里踱步,然后来开宾馆的窗帘,点上了一支烟,大口大口的吸着,当一支烟几乎是被我不间断的吸完以后,我才勉强能让自己的手不再颤抖,情绪也能在克制的范围了。

    我该相信自己的中茅之术的,每年不总是要做一次,确定师父是不是活着的吗?可惜,师父没有师祖那一身本事,可以如此神奇的与我交流,甚至传法与我。

    但,我总是该相信的。

    这样想着,我的情绪才又稍微好了一些,能够理清楚自己的思路了,我坐到了江一面前,没有急着开口,反倒是江一轻声的说了一句:“这样吸烟,对修者来说可不是个好习惯。”

    “没办法,人总要有点爱好,也不能太过于去逼着自己怎样生活了。”我回了一句,这样扯开话题的回复一句,我发现我其实比自己想象的冷静。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在之前,我给你发过来的那张照片,就是跟随记录的最后一张照片,那是你师父他们在失踪以前,留下的最后的图像。”江一很直接,当然还是在播报新闻联播。

    “我想知道,那一句不确定我师父他们是否活着是什么意思?江老大,你能不能回答我?”我看着江一,其实重点不是昆仑,也不是师父他们去了哪里,在我心底最重要,看起来也最微小的一个重点,整个事情的基础,是我无论如何,只是希望我师父还活着。

    能够活着,等我去他面前,问他一句:“师父,你怎么能这样就走掉。”

    江一默然了一会儿,然后看着我说到:“负责任的说,我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的,只是,在那个时候,在离你们师父不远的地方,就是..”

    江一说到了这里,顿了一下,握着茶杯的手也不像一直以来的他,那么沉稳,我看见杯子里的茶水有些微微的颤抖,过了许久,江一才说到:“我欣慰你的成长,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的追问我,而是等着。可笑的是,我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呢?那个地方就是传说中的——蓬莱。”

    蓬莱!我的心中巨震,但是我的神情却没那么激动,面对江一我说到:“其实,我知道的,欲寻昆仑,先找蓬莱!原来,师父也是走上了这一条路。”

    江一看着我,第一次眼神中有了一些惊异,他倒是没追问我怎么知道,只是说到:“你比我想象的,要知道的多!是的,昆仑之路具体是怎么样的,说法有很多种,也有很多修者尝试过不同的办法,但至今为止,最为靠谱的,只有这一条,欲寻昆仑,先找蓬莱,可惜知道的人寥寥无几,你让我惊讶了。”

    “可是我还是想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师父已经快成功了,反而你们不确定他的生死了。”这才是我关心的重点。

第三章 师父的身影 为徐小遥conrad加更

    面对我的问题,江一站了起来,也开始慢慢的踱步,仿佛要这个问题的答案,也不能让他平静一样,他也需要平静平静,整理整理再做回答。

    我还是耐心的等待着,只是我不知道我这个耐心能够延续到几时,我只是强制性的克制着,而终于在我快点临界点的时候,江一开口了:“那一幕,我没有亲自参与,就算是回来诉说的工作人员,说的也很凌乱,估计对他们的刺激是太大了一些。我整理重要来说吧,第一,我们现有的任何设备都不能拍下蓬莱,只能人的眼睛看见,所以,你看见的最后一张照片只是茫茫大海。”

    我抿了一下嘴唇,这个我是绝对能理解的,到如今,有什么先进的设备就做到人眼的程度?就连基本的像素上也差了很大的距离,而且人眼绝对不是已知生物中最发达的双眼,设备记录不到,这有什么奇怪?人眼不也不能看见鬼魂。

    到具体是什么原因,我没有办法去猜测,无论是昆仑,还是蓬莱,对我来说,都是太高深的存在,我的揣测说不定只是可笑。

    我静默不语,而江一则是继续说到:“第二,按照描述来说,蓬莱具体的应该不是一个岛吧,或者应该说它是一个漂浮物,原谅我,这个我也不能确定,因为当时..当时的情形太乱,而蓬莱至始至终都笼罩在一层迷雾里,是什么样的漂浮物,他们描述不清楚。”

    我点头,表示能够接受,我静静的等待着江一继续给我答案。

    “至于第三,就是问题的重点,为什么不确定你师父他们是否还活着的重点。”说话间,江一翻出了那张最后的照片,和那次的传真不一样,这张照片是一张彩色的照片,也就比传真要清晰的多,然后递到了我的面前。

    因为我之前是看过这张照片的传真的,加上刚才太注重师父受伤的事情,我是没太仔细看这张照片的,我不明白江一此刻又拿出这张照片是一个什么意思?

    “你看这里!”江一所指之处是一片墨蓝色的海域,一片海域原本是不太引人注目的,我刚才随意看了一眼,只是本能的觉得,这片海域应该就是到了深海什么的样子,可是江一这一指,我才惊奇的发现,原来也里有一小截身体,因为也是接近于墨蓝色的颜色,难怪我刚才没注意,也难怪我在传真上没看见。

    “这个你认为是什么?”江一望着我问到。

    这个我当然能认出来,元懿大哥的祖印中不也封印着这个存在的灵体吗?这是一节蛟的身体,不仔细看不见,可是一旦看见了,我立刻就有了答案,说到:“这是蛟吧?”

    “是的,重点是这是一条要化龙的蛟,也是你师父一行人一路跟随,甚至与之战斗过好几次,在那个时候,蛟急着要上蓬莱,完成化龙的最后一步,已经懒得理会你师父他们了,而你师父他们...”江一说到这里没有说话了。

    可是我已经猜测到了,按照我师父对我一脉相承的光棍性格,他应该是奋不顾身的跳进了海里,要和那只蛟一起去到蓬莱,与蛟‘共舞’在海里,这是多么危险的行为,我敢说这是一点优势也没有的,我不认为我师父本事大到可以在海里斗法,那一刻,师父是彻底的‘光棍’了,然后身后也跟着一群‘光棍’吧!

    虽然我尽量的想得轻松,但事实上我的心不由自主的就会自己去幻想那紧张的一幕,我的声音都变得有些发紧,我说到:“那..那之后呢?是蛟攻击了我师父他们,然后你才说,不知道我师父是不是活着?为什么我师父只是寻蛟,还会去沙漠,去林子里,和其它的,你不方便说的东西战斗?”

    我隐隐觉得这其中的事情是很关键的,所以我连带着这些也一起问了。

    江一这一次神色难得的变了,苦笑着说到:“事实上,蛟在那两个记录者还能看见的时候,没有攻击你师父他们,只是在那一瞬间,我该怎么去说?总之,你可以想象,是风起云涌,大浪翻滚,而一直凝聚着不散的迷雾忽然扩散开来,他们所在的船太颠簸,以至于只能躲了进去,再之后,就是打雷,密集的雷电风雨,有一个记录者冒险去看了一眼,蓬莱消失了。所以,我才说不能肯定的告诉你,你师父他们是否还活着。”

    我无言以对,任何人面对这种情况,也是不能肯定的告诉我什么吧?除非...我再次抿了一下嘴唇,只有一个除非,那就是我自己亲自去体验一次,就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所以,在那个时候,我竟然奇异的不算太担心,终究是成长了一些吧,因为我知道,我再也没有长辈可以依靠,我不能让自己的心乱了。

    沉默了一会儿,我问江一:“你还没回答我,那之前的战斗又是怎么回事儿?”

    江一看着我,这一次他没有很直接的回答我,反而是问我:“你,终究也是会踏上昆仑之路的吧?”

    我点头,这个不用否认什么,就算一次不成功,第二次,第三次我也会一次次的去找寻。

    “简单的告诉你吧,你师父得到的线索比你更多,准备的比你更久远,上蓬莱,去昆仑,是什么人都可以的吗?就算知道昆仑之路又如何?这中间终究还是需要一些准备的。承一,这里原谅我不能太详细的告诉你什么,因为涉及到机密,我只能说,如果有一天你也要踏上昆仑之路,你最终也选择和我们合作,我会把这一切详细的告诉你。”江一沉声说到,很认真,这一次,我肯定不是新闻播报。

    我知道我没有反驳的余地,去到昆仑之路,那是一条可能一去就将不复返的路,我没有师父那么潇洒,红尘俗世,我有太多的牵绊,我是不会那么快就踏上昆仑之路的。

    只是,那个时候的事情谁又知道?或许命运不由得我选择呢?

    我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江一却拿起了那张光碟,对我说到:“不想看看吗?”

    “在宾馆,怎么看?”我闷闷的说到。

    “谁说没有准备的,这次我来的时候,就叫人带上了影碟机。”说完,江一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不到十分钟,果真就有人抱了一部影碟机上来,并且动作麻利的安装好了。

    江一把那张光碟放入了影碟机,然后对我说到:“承一,或许这个能给你一点儿安慰吧。”

    我不明白江一在说什么,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他却对我说到:“这张光碟,你可以保留,给相关的人看看吧。看完了,你再问我问题。”

    我点头,因为此时影碟机已经读碟完毕,出现了画面,那是在一片深山老林中,画面肯定不像是电视那么清楚,甚至偶尔有些颤抖,可见拍摄的人并不是太专业!

    想想也能理解,记录者主要是做为人带回重要的消息,又不是纪录片拍摄者,不过,这有什么好重要的,我关心的只是师父的消息。

    镜头在不专业的记录着周围的一切,在这里,我敏感的注意到了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地方,周围有噪杂的人声,说些什么因为太过嘈杂我听不清楚。

    只是过了几秒以后,我清楚的听见了慧大爷的声音:“让额先去说?你这个姜老贼,你也有不敢面对的时候咧?你还不如额呢,等等,凭什么你叫额先说,额就先说,你又不是额二舅,额凭啥听你的?你看额脸上写着瓷马二愣四个字?”

    慧大爷,一直隐忍着,克制着眼泪的我,在此刻终于忍不住了,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而此时,一个身影狼狈的出现在镜头前面,很像是被一脚踹出来,接着我看见师父的身影出现在了镜头面前。

第四章 停留的时光里

    师父!

    镜头里的师父终于站住了身子,而整个镜头已经由捕捉风景,变为了全程的拍摄着师父的一举一动。

    我看见师父站直了身子,看见他怒火冲天的朝着旁边吼到:“狗日的慧觉,竟然敢踢我过来,等一下老子要和你单挑。”

    那边传来慧大爷的声音:“单挑就单挑,我怕你咧?”

    五年了,不管是我听到什么消息或者是看见什么照片,总不及师父整个人‘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来得慰藉,即使我和他隔了一个电视的屏幕。

    摄影机上有时间记录,我一眼就看见,那是师父离开我半年以后的时间。

    我们终于再见了,很神奇的方式,空间上,他在屏幕里,我在屏幕之外。

    时间上,我已经在5年多以后,他却停留在他离开的半年以后。

    5年的思念累积着,我以为我再次看见他,听见他说话,我会泣不成声,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啊,师父从小告诫我的就是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否则心气儿不顺,修心也会颇多阻碍,但事实上在此刻我刚才听见慧大爷说话时,还在掉落的眼泪,神奇的止住了,我的脸上竟然还带着淡淡的微笑。

    没人理解我这种神奇的状态,只有我自己清楚,真好,还是那么熟悉的师父,那么熟悉的慧大爷,我只是沉溺在时光中,又与他们在一起了,所以我不笑,难道还要哭吗?

    “姜师傅,在摄影呢。”我听见了记录人员的声音,但丝毫没有把我拉回现实,但在镜头中,这句善意的提醒倒是让师父神奇的,不好意思的尴尬了一下。

    我看见他开始认真的打理他那一头乱发,牵整着衣服,还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才对着镜头说话:“三娃儿,如果你旁边有乖姑娘的话,前面那一段你要解释一下,是慧觉那个老秃驴在破坏我的形象,晓得不?否则给老子抄《道德经》去,一万次,少一个字老子都要抽你!”

    没有用官腔,是我熟悉的四川乡音,师父竟然在镜头面前说的是四川话,开口就是三娃儿,那模样仿佛我现在就在他身旁一般,我也很恍然,仿佛还是在竹林小筑,我那猥琐的师父,下棋下输了啊,又要让我帮他洗衣服啊,然后就是用这种语气‘威胁’我。

    我很自然的也用四川话回答到:“我晓得啰,这儿没得乖姑娘儿,男的倒有一个,你不用担心你的形象,不就那个样子迈?我绝对不得说出你一个星期都不洗澡的事。”

    在镜头里,师父咳嗽了一声,仿佛这件事情就这样揭了过去,我淡淡的笑,他则走了两步,停在了某个地方,而镜头也随着他前行,跟着停住。

    “三娃儿,其实呢,我也没有多得话想说,你从小在我身边长大,看我看过的风景,吃的是一锅饭,日子过着,很多时候就我们两个人。现在我到了这个地方,看见这儿实在是漂亮,所以就想起了你,没有理由师父看过了某一处美景,而不给徒弟看一下,特别是那个湖,你看看吧,是不是漂亮?”说完,师父指着那个湖,脸上的神情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从刚开始那种复杂的激动,克制,夸张的对慧大爷的愤怒变得淡然。

    然后镜头随着师父所指的方向,照向了那个湖,确实是很美的一个湖,湖面上波光潋滟,阳光下,薄雾袅袅,配合着湖边的青青草坪,幽幽竹林,再看着远处的巍巍雄山,人间仙境一般的存在。

    师父是想与我分享这美景吗?我的眉头轻轻扬了扬,但江一也在看着我,我的脸上又恢复了淡然的微笑,对着屏幕说了一声:“看见了,师父。不过,你估计是不太满足吧?这里又没有大姑娘可以看。”

    与此同时,镜头已经转回了师父,他几乎是与我同时的说了一句:“可惜哦,这里没有大姑娘可以看,我连蹲在这里十分钟的兴趣都没有。”

    接着,镜头晃了晃,师父一下子哀嚎了起来,我清楚的看见一只五彩斑斓的大蜈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爬到了师父的脸上,接着一双白净的手掐住了师父的耳朵——凌青奶奶!

    “这个人这一辈子也就这点出息了,不要让他在镜头面前丢人现眼了,三娃儿,如果是你第一个看见这些,帮我也给如雪,如月那俩丫头说一下,我很好,可以的话,也记得帮这些东西给她们看一下。”凌青奶奶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是平静的,眼神中有些许的挂念,但望向师父的时候,又变成了满足。

    她应该没有什么再多的遗憾了吧?寨子的大敌已除,心疼的小辈如雪,如月也已长大成人,在生命步入老年的时候,终于可以和她心爱的人再次踏上一段未知的旅途,换一种形式成全了爱情的在一起,所以凌青奶奶才会有如此的眼神吧?

    那么到我老去的时候,如雪,她是不是也会和我一起踏上这样的旅途呢?

    心里想着心事,在那一刻恍惚中的我,心底终于升起了一丝哀伤,让自己清醒了过来,但是我望着屏幕还是笑得很开心,笑师父被凌青奶奶掐着耳朵的狼狈,太没形象了,笑他们好像很幸福的样子。

    就这样,很简短的几句话,一幕风景,一场打闹,师父就在镜头面前消失了,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镜头面前,带着慈悲的表情,对着镜头行了一个佛礼,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慧大爷,我抱着双膝,坐在床下,看着他笑得乐呵呵的,我的笑声在这宾馆的房间里回荡,听着反倒有些寂寞的样子,但是我却浑然不觉,只是笑,我太了解慧大爷,下一刻他就会绷不住了。

    果然,在慈悲的佛理过后,慧大爷和我师父如出一辙,开始整理衣服,也想整理一下头发,无奈的发现自己是光头来着,然后有些尴尬的放下了手,仿佛是为了掩饰这种尴尬,他做凶恶状的对着镜头说到:“慧根儿,你给额好好的当好和尚这一门很有前途的职业啊,别一天到晚只想着吃鸡蛋,吃蛋糕!但是佛家讲一个缘法,若你不是当和尚的料,你就..你就...”

    “就咋样啊?慧大爷?”我对着屏幕问到。

    “嗯,你就办个养鸡场,这样吃鸡蛋就不要钱咧,还可以用鸡蛋做蛋糕!对了,三娃儿,你要当不好道士,就和慧根儿一起去办个养鸡场吧,养鸡场是很有前途的,是...”慧大爷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身影忽然猛地冲了过来,一脚就把慧大爷踹了一个趔趄。

    然后大骂到:“你敢叫我徒弟去办养鸡场?你才养鸡场,你全家都是养鸡场!”

    是我师父!

    我一头黑线,我知道又开始了,我很习惯性的做无视状,从前,现在,不是一直都是如此吗?

    果然,慧大爷站稳了之后,带着一种疑惑的表情说到:“你说额都全家都是养鸡场?养鸡场里只有鸡,那你不就是说额全家都是鸡?额跟你拼了!”

    “拼就拼,我还会怕你?早就看你这个老秃‘鸡’不顺眼了。”我师父绝对是一个活学活用的人,然后就在镜头里,两人就扭打了起来。

    可我在这个时候,却摁了暂停键,镜头定格在了师父和慧大爷很无形象的扭打画面,两人都用手抵着对方的脸,也正巧同时都很没形象的对着镜头。

    江一诧异的看着我,问了我一句:“不看了吗?”

    我的手指轻轻的划过屏幕,停留在师父和慧大爷身上,我没有哭,只是眼眶有些红,脸上还是依然笑着,说到:“这种东西,我想我一个人看是不合适的,总是有人也等着和我分享的。”

    说完这句话,我的神色已经变得平静,问到:“江老大,这个,你可说过给我了啊?”

    “当然,这个里面没有什么禁忌,原本也就该给你的。”江一神色平静的回答到。

    我退出了影碟,小心翼翼的收好了它,然后望着江一问到:“为什么我师父会拍这些东西?”即使,我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我仍是如此的问到。

第五章 一颗心间

    “你比我想象的要平静,这个时候哭怕也是人之常情吧?”江一没有急着回答我的问题,反倒是问了我一个问题。

    我的神情平静,可是暗地里却是想从江一的神色中看出什么来,看出他问我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无奈,江一的神情一直以来就极少有变化,连眼神也是滴水不漏般的不流露任何情绪,声音除非特殊,否则都是放新闻联播,我也看不出来个端倪。

    不过,我还是回答他了,用我早就想好的答案,声音无奈且哀伤:“我很想哭,但是我不能哭,你知道,无论是哪一脉,山字脉做为最为擅斗之人,总是要撑起这一脉。不管以后是怎样,我们这一脉是个轮回,总是要进入那‘昆仑诅咒’的,你说我有什么资格哭?”

    江一说到:“昆仑诅咒?这修者望都望不到,盼也盼不来的地方,你说是诅咒?只是,哭出来或者还好些,不哭,才是很伤心伤神的吧,心气儿不顺倒还在其次。”

    “是,我是哭不出来,人恍惚着呢,连伤不伤心也不知道了。”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声音无比的颓废,是实话,却也刻意这么说,在看了光碟之后,我觉得我应该这样做。

    原本,我是有问题要问江一的,就比如鲁凡明的说法里,昆仑仿佛只是认可力量,这与我心目中的道家仙境很是不符,但此刻也是不问了。

    我神色木然,仿佛已经陷入了浓浓的哀伤之中,可是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想一句话‘我在思考,这件事于我华夏究竟有没有意义,人,贵在自知,贵在自知!!’没有为什么?就是单纯的本能让我在想这句话,可是想了半天,仍旧是解不开其中的滋味,索性也就不想了,只是那表情显然越发的木然。

    江一站在房间内静静的看了我一会儿,终于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了一句:“你,也别太难过了。”

    我木然不答,而江一则是叹息一声,开始收拣他带给我的资料,这时,我才有了一丝反应,抬起头来看着江一,眼神很是悲伤和渴望,说到:“难道就不能留下一张吗?”

    江一说到:“这些资料也是机密,看过,你记住也就可以了。再说,能给你安慰的应该是那张影碟吧,我看过,能知道你师父其实是很思念你的。”

    看过吗?那应该是肯定的吧。

    我在心里默默的想着,眼神和神情却同时变得失望起来,江一收好资料,说到:“我的时间是有限的,我要先走了,只是还是想对你说一句,如果憋不出还是哭出来的好。”

    换成从前,我应该是会感动的吧,这种长辈的关心,可此时,我心里装满了心事与疑惑,不自觉的就防备了起来,但一行清泪终究是从眼底滑出,我不是做给江一看,其实,我还是难过的吧。

    关门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江一离开了。

    我一把抹干了脸上的泪水,神色恢复了平静,我想师父应该能知道的,当我想起你,不再是青涩的哭泣时,那是成熟,也是更深的想念,把想念变成了自己的动力和呼吸般的习惯。

    你也是如此想念着师祖的吧。

    那一早晨,从窗口飘落的纸,上面凌乱的字迹——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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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季的雨总是这样,在昨日消停了一日,今早又是细雨纷纷。

    我穿着黑色的衬衫,黑色的裤子,戴着墨镜,任雨飘洒在我的肩头,神情平静而哀伤的站在这个陵园里,旁边同样姿态站着的是小北,元懿大哥,还有高宁。

    “就是如此,慧根儿这一次被他师父的同门强行的带回了师门,说他学艺未精,连学业都必须暂停一年。至于强子,他学艺未成,行动也不算自由。但是他们说了,一年后的忌日,总是会来的。以后的几个月,我恐怕也不能月月都来了,有事在身,但我想你们不会怪我的,也不要寂寞,因为这一辈子,我也忘不了你们两个兄弟了,想着真是可恨啊,怎么可以死去?”说话的是我,说到最后的时候,我老是想起老回冲回去的背影,老是想起洪子从藏身处出来,对我说:“承一,其实我已经死了。”

    我不想任由这种哀伤蔓延,很是干脆的打开了随身带来的酒,洒在了老回和洪子的墓前,然后自己也狠狠的喝了一大口下去,然后把酒瓶子递给了旁边的小北。

    在大阵过后,在医院疗养过后,小北的身体无碍,一头白发是怎么也变不回去了,他也狠狠的喝了一大口酒,带着一种压抑悲伤的语调吼了一声:“痛快!”

    一瓶烈性的,元懿大哥从北方带来的烧刀子,在我们手里转了一圈,就只剩了一个瓶底儿,剩下的酒,我很干脆的又倒在了老回和洪子的墓前,又点了几支烟,放在老回和小北的墓前,我说到:“烟点上,酒也喝上,这几个月也发生了一些事儿,咱们聊着。”

    我索性盘腿坐在了老回和洪子的墓前,其余的兄弟也坐下了。

    在秋日的细雨纷纷下,在陵园如此肃穆的地方,我们低声的开始聊天,自言自语也好,疯言疯语也好,偶尔也会轻笑两声,也许在旁人看起来,像疯子吧。

    可是,自己的感情,或者所有的感情,只需要慰藉自己,有什么必要一定要别人理解呢?无所谓,也不在乎!

    从陵园出来,细雨竟然渐渐的停住,一抹夕阳挂在了天空,我们竟然在这个陵园从上午呆到了傍晚,元懿大哥带来的三瓶烧刀子已经不知不觉的喝光,走出陵园的时候,我们都已经半醉。

    “我这就回去了,女朋友等着我吃饭,估计这身酒气又得挨骂。”说话的是小北,经历了那么多,终究在时光的沉淀下,他又恢复了那样的腼腆,就如初见时那般。

    “我也走了,家里爸妈也等着开饭呢。”说话的是高宁,他和小北一样,都住在这城市。

    部门的人,大多是住在这城市的。

    “我也要走了,今晚的飞机,难得希儿有时间陪我两天,我也有空。”元懿大哥随口说着。

    我笑了,大战过后,这些在普通人眼里如此神奇的‘修者’,过得也是这平凡的日子,有的也是这普通的幸福,我笑,剩下的兄弟还能有这样的幸福,不该开心吗?

    而老回,洪子...愿你们的灵魂安好,是安好的吧,我师祖曾经说过一句升华,他们都是灵魂升华的人吧,我想起了洪子走时的那个笑容,手上却掏出了手机,打给沁淮,让他来接我们,说到:“元懿大哥,我也要去机场,我们一起吧,让沁淮来接,要快一些。”

    是的,我已经定好了去云南的机票,这一次,想着,我就笑了,因为我是去接如雪的,承心哥执意要让我去接如雪,然后到东北与他相聚。

    我懂他的意思,我和如雪也都很默契的认可了他的安排,我们又怎么舍得不认可?

    哀伤过后,总是会有幸福的吧,就如现在!

    也就如人生,是没有资格抱怨命运的不公吧,因为谁的人生没有属于自己的那一丝幸福?不管那幸福的时光,多与少,总也是幸福吧,想着应该为幸福而开心,而不是为逆境而难过,你想的是什么,你自然就会看见什么,感受到什么。

    所以,怪不得师父曾经会说,你笑,还是不会笑,只是在你自己的一颗心间。

第六章 手势

    我的飞机比元懿大哥晚一个小时,临上飞机前,我分别打了两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是打给父母的。

    妈妈很时髦的出去跳舞了,就是露天大坝子那种,说是为了强身健体,每天雷打不动都去,接电话的是爸爸。

    一听是我,爸很开心,问到:“三娃儿,啥时候回来啊?你妈说,等你回来,给你做红烧排骨,水煮肉片儿。”

    我微微一笑,每次听见父母说这些家常话,心底总是温暖,轻轻吐了口气,我几乎是屏住呼吸说了句:“爸,这段时间忙疯了,恐怕要春节才能回了,这不,我这就要赶着去云南。”

    电话那头沉默了,我听见自己的心‘咚咚’直跳,屏住的那口气儿也不敢吐出来,这是紧张,我紧张听见爸爸失望的声音,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过了半晌,电话那头才传来爸爸貌似平静的声音:“忙的话,那就春节吧,我和你妈倒还好,你也不用挂着。”

    “嗯,爸,我会尽快赶回来的。”我匆匆忙忙的想挂电话,同时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其实不是我不愿意和爸爸多讲一会儿话,小时候离家的那段阴影,让我总是这样,一旦离家的日子长一些,或者要做的事儿危险了点儿,我就不愿意和爸妈多讲话,总是怕一讲多了,自己也就软弱了。

    就在我刚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爸有些犹犹豫豫的叫住了我:“三娃儿?”

    “爸,还有啥事儿?”

    “那个..那个你去云南,是不是去找如雪那丫头,爸没有别的意思,既然你们都是没结果,就别耽误彼此了吧,你是个男娃儿,那还好说,人家如雪是个女娃娃,再这么缠下去,耽误找到好人家哦,哎...三娃儿,其实如月那丫头....”爸这段话说的犹犹豫豫,但从老家人的角度来琢磨,也是这么一个道理。

    可是,一股子苦涩的滋味还是不自觉的从我心底蔓延开来,我不习惯对着爸妈说谎,但有些事情,不得不说谎,我赶紧打断了爸爸的话,说到:“爸,我不是去找如雪,你别操心了,这上飞机的时间快到了,我不和你说了啊。”

    说完,我不待爸说话,就匆忙的挂了电话,犹自平复了好一会儿心情,才苦笑了一声,但很快也就恢复了平静。

    毕竟是成熟了一些,我已经懒得去纠结这种事情,无非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事儿,纠结也没有任何意义,我倒是感慨,年纪越是大,经历越是多,我就越来越像我师父一般‘不想事儿’,‘光棍’精神也越来越重。

    下一个电话我是打给承清哥的,承清哥的声音永远是那样,懒洋洋的,带着一些清冷:“就等着你电话了,说吧。”

    我又是无奈的笑了,那一张影碟已经让我‘草木皆兵’的感觉,所以我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把它交给承清哥是最好,但当时我也来不及解释什么,因为我找到承清哥的时候,他并不在家,而是在办公室,我总觉得不安全,只是含含糊糊的把影碟交给了他,暗示他要一定要收好,也先别看。

    果然,承清哥是知道我要解释的,我也懒得废话,直接说到:“那张影碟里,如果我没有看错,是有重要的线索,多的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承清哥,你要记得,那可能是咱们最大的希望,我不信任..信任部门里的某些人了,原因我也不想在电话里面说,你只要记得,一定好好的.收藏那张影碟就好,备份也可以的。”

    承清哥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到:“重要的线索,你是指...”

    “是的,我就是指的那个。其实,影碟本身不重要,如果遗失了,再去要,就难免引起怀疑了,我就是这意思,虽说小心了点儿,但我不得不小心。”我这段话说的够乱的,不过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直觉该这样做,就这样做了,而且事情也由不得我不小心。

    承清哥没有多问,语气也没有仄仄的了,终于带了一丝精神,他对我说到:“放心吧,就放在我这里。你和承心去办事小心,等着你们回来,我们聚在一起再说吧。”

    “嗯!”说完这句话,我挂断了电话,脑子里再次想起了那张影碟的事,想起了那个镜头,那个镜头是师父给我指着那片湖有多美丽,看似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在镜头里,师父一只手指着那片湖,一只手则很自然的搭在了身侧,可就是那一只手,比了一个手势,估计是怕我忽略那个手势,他在短短的时间内,放开了手,又再次比了一下。

    那个手势的意思,我怎么可能不记得,那是小心,留意的意思!具体是小心,留意他指的那个地方,还是小心,留意别的什么,我一时间还真的理不清楚。

    我唯一能肯定的就是那个手势,我绝对不会看错,而且师父还一连做了两次!这手势,恐怕只有我们师徒之间能懂了。

    那是关系到小时候的回忆了,我初初开始练习手诀,那复杂的手势,常常弄得我手抽筋,虽说我练功也算得勤勉,可是那个时候性子一上来了,难免就在师父面前哭鼻子了。

    于是师父就想出了一个办法,对我说:“三娃儿,你相当红军,特别是崇拜那些地下工作者吗?师父告诉你,那些地下工作者都有自己秘密联系的特殊办法,我们也来弄个特殊的办法联系吧。”

    但我崇拜红军,什么时候崇拜过地下工作者?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微微一笑,师父倒是够能忽悠的,但到底那个时候,我还是孩子心性,本能的觉得这事儿好玩儿,也就应了师父。

    结果就是,师父把那些复杂的手诀动作,分拆开来,一个动作表示一个意思的让我练习,年深日久,手诀我已经熟练无比,那些动作代表的意思,也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海中,看来,师父也没有忘记我们师徒之间的这个小说。

    人一回忆起来,难免就有些收不住思绪,总是想起那段竹林小筑的岁月,为了让我练习手诀,师父老长的一段日子没怎么说话,比个手势就代表要吃饭,要出去的,想来也真是有趣。

    如果,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的脑子中刚冒出这个念头,就被我生生的打散了自己的思绪,伤感还是不要了吧,黏黏糊糊虽说是陈承一的本性,可是在这些时光里,当真是不适宜的。

    看了看表,登机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也站起了身,心里反复的只是想着,师父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给我留下这样的讯息?而在影碟的后方他会不会对他的不辞而别,给我一点儿解释?

    在飞机上的时间也不算多么难以打发,在适宜的温度下,酒劲儿上涌,我也就干脆的睡了一觉,当我醒来时,飞机已经快要降落在昆明的机场了。

    长长的伸了个懒腰,随意的翻看了一下报纸,时间也就这么打发过去了,只是从我下飞机,一直到走出机场,我都没看见任何人来接我——六姐她没来。

    我和如雪约定的地点,是在六姐那边见面,六姐没来,我也不是多在乎,又不是找不到路,随意的叫了一辆出租车,就直奔六姐那里了。

    在出租车上,我给六姐打了一个电话,在那边六姐有些惊奇我怎么已经到了昆明,我这才想起,我原来没给六姐说我今天就会坐飞机赶来,可真够糊涂的。

    六姐在那边笑得暧昧,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承一,你是一心急着,怕也想不起这些琐事儿了吧?”

    握着电话,我的耳朵也不自觉的有些发烫,这时,电话里传来了一个有些远的清淡声音:“他来了?那我去做饭吧。”

    六姐只是‘呵呵’的笑着,也不评论,而我的心底却不自觉的荡开一丝丝的涟漪——如雪,做饭,很温暖的感觉。

第七章 一样的人

    到了六姐家,却没见着如雪的影子,看我二愣子般的样子,六姐笑了一下,挽了一下垂落在耳边的头发,朝着我努努嘴,示意如雪是在厨房里忙着,我傻呵呵的笑,抓抓脑袋,也不知道说什么,抬脚就要往厨房那边去。

    六姐却一把拉住我,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条毛巾,在我身上上上下下的掸着,一边掸着一边说:“看你,一路风尘仆仆的,也不掸掸身上的灰,还一嘴酒气儿。”

    说话间,六姐让我站着,然后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杯茶水,塞在我手里,又往我嘴里塞了一块儿也不知道是什么的香香甜甜的东西,才说到:“自家做的鲜花饼,吃一块儿,再去去酒气,看你一身酒味儿,也不怕熏着人如雪。”

    鲜花饼很好吃,花的香气和饼里的甜融合在一起,一下子就压住了我嘴里的酒气,再喝下一口六姐自制的花茶,我再哈口气,嘴里的酒味儿真的就没了。

    我又冲着六姐傻乐,总感觉有如雪在地方,我就是很快乐,但同时智商也比较让人担忧。

    “去吧。”六姐轻轻推了我一下,然后就提着我的行李,帮我放在楼上去了,都说岁月无情,但我总觉岁月一直都很优待六姐,这么些年过去了,她或者老了一点点,但绝对不明显,可身上的风情还是如我初见她那一般,一朵完全盛放的鲜花。

    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子才能入得了六姐的眼。

    这样想着,我迈着急切的脚步,望着带着小院儿的厨房那边赶,可是走得近了,脚步却又慢了下来,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见到她,心还是会跳。

    上一次见面是在医院,总觉得自己受了伤,顾忌也就没那么多,不对着如雪软弱,还能对着谁软弱?可一旦恢复正常了,又成了这种不争气的样子。

    如雪在厨房里忙碌,一走进这里,我一眼就看见了她,有些大的白衬衫,蓝色的牛仔裤,休闲鞋,一头长发简简单单的用一根儿皮筋捆了,有些松散,额前还垂着几缕没捆住的头发,侧脸一如既往的平静,也一如既往的美。

    我倚在厨房的门口,就这么看着如雪,嘴角不自觉的就上扬了,很少看她穿普通的衣服,多数时候都是简单的苗服,但如雪就是如雪,无论怎么穿,都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清冷依旧是清冷,可是在厨房里忙碌的她却不会让人感觉高高在上,反而多了一分烟火气,男人看见这样的她多半都会感觉幸福吧?想着的,无非也是会有谁那么有福气,让这样的女子为他在厨房里忙碌呢?

    不行,我骄傲了,想着,嘴角的笑意就再也压抑不住,张扬的咧嘴笑了,不能相守也不再是烦恼,这样的幸福一瞬间,一瞬间的连接在一起,多了,也就满足了。

    “来了?”如雪专心的切着一个土豆,并未回头,一双手仿佛是有魔力似的,看着细细溜溜的土豆丝儿,就整齐的在刀下排列得喜人。

    “嗯。”我很自然的走过去,就拿过了如雪手里的菜刀,很自然的就帮忙她切起土豆丝儿来,不过我切出来的土豆丝儿和如雪的比起来,就跟土豆条似的。

    如雪歪着头,朝我无奈的一撇嘴,最终还是说了一句话:“你还是出去吧,别添乱了,做火腿土豆饼的土豆丝要切成这个样子,怕是煎不好了。”

    我舍不得出去,但也只有放下菜刀,重新抱着手,倚在门框,看如雪忙碌了。

    不到十分钟,六姐就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男人,长得周正,憨厚而强壮,可也带着几分彪悍的气息,一看就是一个苗族汉子。

    “哟,这么缠绵?一步都舍不得离开?”六姐开着玩笑,眉眼都笑开了,可是我还是看出了一丝心疼与无奈,我和如雪的情况,六姐心底是清楚的。

    可是,我也不在乎,能幸福的时候就幸福,懒得去想不开心的事儿,反倒是一副没心没肺无所谓的样子。

    “出来吧,陪我和你六姐夫喝点儿茶,说会儿话,如雪在这里还能跑了不成?”六姐推了我一把,我倒是吃惊,六姐夫?哪来的六姐夫?刚才我还在感慨到底是要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入了六姐的眼,没想到真的六姐夫还就站在我面前了,是那个苗族汉子吧。

    当下也不多话,赶紧的跟着六姐出去了。

    晚上的菜很丰盛,香气四溢的火腿土豆饼,热气腾腾的汽锅鸡,清爽鲜嫩的炒笋,还有一道铜锅鱼,很典型的云南菜,可是出自如雪之手,光是看着就让人馋。

    我拿起一个火腿土豆饼,也顾不得烫,一口就咬了下去,烫得我赶紧哈气,却又忍不住使劲儿往下咽。

    这怪不得我,火腿自带的咸鲜味儿,很自然的就融入了土豆饼中,煎的火候又刚好,外面一层酥脆,里面的土豆泥又烫又软,和着火腿的肉,让我差点连自己的舌头都给吞了下去。

    “你们慢点儿。”六姐笑着招呼到,因为如此吃相的不止是我,还有六姐夫——韩源。

    月堰苗寨的人都有汉人名儿,六姐告诉我的,自然就是六姐夫的汉人名,我第一眼看见六姐夫就觉得这是个可靠的人,事实上也如此。

    他追了六姐快十年了,没有甜言蜜语,也不解风情,唯一的,就是默默的照顾六姐,为六姐做事,六姐刚才在喝茶时,带着玩笑的语气对我说:“韩源这一辈子,唯一对我说过的情话就是,我的命,如果你要,也可以拿去。”

    六姐夫就是这样的人!

    原来,能入了六姐眼的人,不需要多英俊,也不需要多有钱有权,只需要他是一个实在人,只不过,六姐这样玲珑的女人给的考验的日子多了一些而已。

    一顿晚饭,吃的很是愉快,六姐几乎是每吃一道菜,都忍不住盛赞一句,最后放下筷子的时候,还忍不住说了一句:“我咋就这么绷不住呢?如雪丫头的菜我又不是没吃过,可每吃一次,就是忍不住要赞,这是要多巧的手,多细的心思才能把每一道菜都做得那么好啊?”

    如雪的表情淡淡的,没有过多的说什么,只是用剩下的汽锅鸡汤给我烫着饵丝,然后把碗递到我的面前,我在一旁笑得骄傲,她不是我的妻子,可是我可以把生命给她,就如我师父对凌青奶奶一般。所以,我是有资格这样为她骄傲的。

    我想,她也是如此吧。

    六姐和六姐夫也不计较如雪的清淡,一个寨子的人,那么些年,他们还不了解如雪,那才真的奇了怪了。

    是夜。

    我和如雪随意的在房间里聊天,我给她详细的讲起了前些日子的事情,讲起了小鬼,也讲起了那场战斗,自然我也准备讲起那张影碟,可是在讲完那场战斗以后,发现如雪罕有的表情有一些哀伤。

    我自然的握住她的手,问到:“你怎么了?”

    “老回和洪子灵魂升华了,是很好啊。可换成是我遇见那样的情况,我也许更愿意灵魂就随风而去,换得多留在人世间的日子,哪怕一天。”如雪这样说到。

    “为什么?”我扬眉问到,这个想法倒是很奇特。

    “因为我放不下啊,有一天时间,我可以用来告诉会为很难过的人,不要难过,可以再陪陪他。”如雪望着窗外,幽幽的说到,神情依旧平静,只是话里的那份炙热,仔细一想,觉得整颗心都烫了起来一般。

    这就是如雪吧,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变,面上比谁都清冷,平静,心里却如此的火热。

    我和她会相爱,也许是注定,但事实上,我们骨子里有着一样的特质,都是情关难过,会说着,我不放那种人。

    我看着如雪,想握住她的手,无奈此刻我已经不是伤员,气氛在这种时刻变得有些微妙。

    可这时,我的电话响起了,我接起来,是承心哥。

    “我已经在东北xx省,xx城了,你们过来吧,情况有些不对劲儿。”这就是承心哥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不对劲儿,是有什么不对劲儿,我一时间想不出来!

第八章 东北老鬼 为彼岸的承诺_伊加更

    承心哥到底没在电话里说清楚什么,只是催促我们先尽快过去,这样的承心哥倒是少见,在正常的时候,他都是那个不紧不慢,笑容温和的春风男。

    这一通电话从某种程度上也打破了我和如雪之间微妙的气氛,也就无心再聊什么,商议了一下,决定明天就坐飞机过去,如雪也就离开了我的房间,去六姐的房间,和六姐同睡了。

    至于六姐夫,今天晚上只能委屈一下,在楼下打地铺,毕竟他的房间让给了我住。

    第二天,我们就同六姐和六姐夫道别,买了当天最早的机票,赶往了东三省的某个省。

    可惜的是,承心哥所在的城市并不能直通飞机,所以我们赶往了最近的城市,然后辗转着很干脆的包了一辆车去到去到了承心哥所在的城市。

    这是华夏最北方的城市,到了这里,我才知道我是有多失策,妄我走南闯北去了那么多的地方,由于太过匆忙真的是准备不足!

    到了这里,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冷,实在是太冷。

    10月,华夏很多地方都是天气微凉的秋天,在这里的10月,比我家乡最冷的冬天还要冷,而且看样子是已经下过一场雪了。

    所以,我和如雪一下车,都冷的发抖,我赶紧找出我在北京匆匆忙忙买的两件羽绒服,先给如雪披上了一件儿,然后自己再穿上了一件。

    匆忙之中,我也只有这些准备了,毕竟这几个月我都在忙碌,一切的准备都是承心哥在做,我没想那么多,没想到是如此的失策!

    如雪所生活的地方,是一个温暖的地方,比起我的家乡四川还要暖和一些,就算披上了羽绒服她仍是冷得发抖,显然不适合这里的天气,我看得心疼,几乎是没有什么犹豫的,打开了自己的羽绒服,从背后,把如雪整个人抱在了怀里。

    在我抱住她的一瞬间,如雪的整个身体忍不住僵硬了一下,而我则低声说到:“别动,没别的意思,就是不想你被冻死。”

    如雪的身子软了下来,轻轻的靠着我,当真也就不动了,可是也没说什么话,我们就静静的站在这个街道的街头,因为承心哥说要我们在这里等他。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暖了,身体也就暖了,这样的依偎着,如雪的发香挑动着我的呼吸,就如同我沉溺在了她的世界,外面的风,外面的冷,在那一段时间,我几乎已经是感觉不到了。

    我希望时间过得能慢一些,再慢一些,无奈没过两分钟,一声轻笑就在不远处传来,我看见是承心哥倚着街道旁的路灯,笑望着我们,看见我察觉到了他的存在,他才抱歉的说到:“承一,真是不好意思,不想打断你们的,但是我不弄出点儿什么声响,我怕你们就这样在街边站到天荒地老,冻死也不会动一下。”

    我冲着承心哥做出了一个无奈加恼怒的表情,接着,就感觉胸前一空,如雪已经从我的怀里走了出来,而我整个人这时也才反应过来,我整个人已经冷的手脚都有些僵硬了。

    “快走吧,回我租住的房子再说。”承心哥倒是穿得跟个熊似的,看样子也扛不住这冷,赶紧的催促着我们。

    我和如雪赶紧跟上了他的脚步,我一边走一边问到:“住宾馆就好了,干嘛要租住在别人家里啊?”

    “这不是事情不对劲儿,情况有变吗?回去再跟你详细说。”承心哥快速的回答着我,和我一样,一说话,嘴里就冒出大鼓大鼓的白气儿,这天寒地冻的,明明才10月中旬。

    “可你咋不早说,是在这边的老林子,我还说准备点儿羽绒服就够了,结果这还没进山呢,就这冷。”其实我是不想抱怨承心哥的,无奈看着如雪一张脸都冻得通红的样子,还是忍不住。

    “我跟你说,我也是前天才赶到这个省,昨天才赶到这个城市的,你信吗?”承心哥扶了扶眼镜,挺无奈的样子,对我说到。

    这事情倒有些奇怪了,但是天气冷,我也不想在这外面多呆,也就没有多问了,只是随着承心哥默默的赶路!只盼望早点儿能进温暖的屋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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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北方的屋子里,一般都有暖气,进了屋子就跟春天似的,完全和外面寒冷的天气不同。

    一进屋子,承心哥就倒了两杯热水递给我和如雪,我和如雪捧着热水,连喝了好几口才算把身子暖和了过来,这也才注意到,承心哥租住的房子不错,两室一厅,收拾的倒也干净,就是客厅里乱七八糟的堆满了包裹,看样子是承心哥的东西。

    发现我注意到了那些包裹,承心哥才说到:“幸亏我在北方还有哥们,今天下午才刚送来的,咱们在老林子要用的东西,否则,就等着被冻死在山里吧。”

    这时,我才彻底的缓过了气来,说到:“你不是准备了好久吗?怎么这时候才显得那么匆匆忙忙?”

    承心哥看了我一眼,没说话,然后拿起了一件儿东西,‘哗’的一声扔客厅的沙发上了,然后把门重重的一关,才对我说到:“你把天眼开着,防止有东西来偷听。”

    我注意到刚才承心哥扔出去的是一个小壶一样的东西,我一眼就认出来那也是阴器的一种,是用特殊的泥土烧制的,可以称之为养魂罐儿,联想到承心哥要我开天眼的话,我心里就明白了**分,他是在防备着鬼物,说到底还能有谁?就那个在鬼市和他交易的老鬼呗。

    如雪平静而沉默,彷佛是置身事外一般,而我却觉得这事儿有蹊跷,还是照着承心哥所说的做比较好,于是开了天眼。

    其实这样的状态也没什么,就是看东西比较迷蒙的样子,倒也不影响交谈。

    “说吧,咋回事儿?”我靠在沙发上,享受着暖暖的暖气,整个人也比较放松了下来!

    “我觉得这老鬼有问题,这几天就发觉有问题,说话,这么说吧,老是遮遮掩掩的,跟挤牙膏似的,挤一点儿,说一点儿,而且我感觉它是有什么事儿隐瞒着我,所以我在电话里告诉你不对劲儿。”承心哥言语简单的先给我说了一遍事情的大概。

    但是言谈之间并不感觉到沉重,因为他还有心思不停的拨弄着屋子里的一口炖锅,尝尝里面的东西熟了没有!

    锅子里炖着的是大块儿的肉,白色的菜,我就算再没见识,也知道那是北方特有的酸菜,外加粉条,那炖得火候足,他一揭开锅盖子,满屋子就都是香气。

    承心哥嘴里包着一块儿白肉,一边哈气一边口齿不清的对我说到:“说是不对劲儿,但是我也不担心,鬼市的交易哪里能做得了假,那老鬼应该还是会老老实实的带着咱们比找参精。只不过...”

    说到这里,承心哥已经咽下了嘴里的那块肉,对我和如雪说到:“东北乱炖,火候正好,入味了,也炖软和了,来,趁热吃,咱们边吃边说。”

    东北菜,说实在的,我还没有吃到过怎么地道的,承心哥一说,我早就按捺不住,和如雪一起围坐了过去,承心哥早就摆好了小板凳儿,也准备好了碗筷,递给了我和如雪,然后关了火,说到:“这样吃,热乎!等一下冷了,加点儿水,再开火热热又能吃。我觉着这东北菜不错,分量足,味儿重,那东北大酱太香了,这里是男人的天堂,大块儿吃肉,大网喝酒。”

    承心哥真的是吃货本色,一说起吃的,早就忘了重点在哪儿,我是饿极了,顾不得烫,就连吃了两口,大块儿肉,味道十足的酸菜,加上酱香味儿,真的好吃又顺口,不过,我还是不忘记提醒承心哥:“你说重点。”

    承心哥不慌不忙的拿出一个酒瓶子,拧开了盖儿,递给我,然后才说到:“重点就是,我们这次找参精的行动可能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了,那个挤牙膏的老鬼,告诉我们十一月份才能进山,因为有一个重要的地方,它也不说清楚,反正就必须天寒地冻的时候进去吧。这些我都能忍受,我不能忍受的是它还遮遮掩掩的告诉,要避开一些人?”

    我抿了一口酒,和元懿大哥带到陵园里的烧刀子没有什么区别,一喝下去,从喉咙到胃都火辣辣的,缓过了劲儿,我才问到:“为啥?啥意思?”

    承心哥还没来得及答话,我就听见一个声音传来了,典型的‘鬼话’,跟直接说在你脑子里似的。

    “干哈啊?干哈啊?又把我给整外面,你不能够啊!”

    有趣,我忍不住笑了,这敢情还是东北的老鬼?

第九章 仙人墓

    “呸,这话说的。”承心哥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另类的‘烦躁’,把筷子一扔,对着门外嚷嚷到:“你说干哈啊?关个门还能真拦住你了咋的?你不知道自己进来啊?装犊子闹吧你!”

    我一下子就乐了,吃了一大块肉,对承心哥说到:“咋的?承心哥,还说上东北话了啊?你看我这淫(人)说的东北话正宗不?”

    承心哥无奈的说到:“你不知道我是被磨的,等下你就知道了。”

    承心哥说话间,我其实已经看见它了。

    因为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已经畏畏缩缩的‘飘’了进来,呵,我一看就乐了,这就是承心哥嘴里的老鬼吗?这形象...啧..我不知道说啥,只能悄悄在承心哥耳边说:“你确定这是老鬼?不是时尚先锋?”

    是啊,这的确是‘时尚先锋’,梳一个油光水滑的偏分,穿一件儿花花绿绿的花西装,下面穿条牛仔裤,再搭上一双球鞋,戴着一副大墨镜,把脸都遮了大半!要多时尚有多时尚!

    鬼物就是如此,想你看见他什么形象,那就是什么形象,所以我才不得不说他时尚,跟着承心哥出来一圈儿,现代人的穿着学得是一清二楚,就是欣赏能力不咋的。

    承心哥丢给了我一个无奈的眼神,可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声音又来了:“你这淫真是的,这样,不能够啊!有啥话咋能悄悄说呢?我都听见了,我给你解释一下哈,这淫啊,都是讲个形象的,哈?这淫啊,也是要跟上时代的,哈?不然就是食古不化啊,哈?那不能够啊,我跟你说啊,举个例子来说哈...我家有几个兄弟,分别叫吴起一吴立二吴畏三吴凡四,加我吴言五,你要问我为什么我爹妈给整这些名呢,我跟你说哈...”

    我觉得我要抓狂了,承心哥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了,可我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如雪那边忽然传来一身重重的放碗声,然后冷淡的飘来了一句:“闭嘴!”

    我一下子就笑了,承心哥悄悄的对如雪伸出了一根大拇指,那吴言五浑然不觉,一脸无辜,嚷着:“咋得呢?咋得呢?这位姑娘你是看不惯我吗?也是,我是家里最沉默寡言的孩子,一向不招人待见,可是你不能因为淫不爱说话,就不待见淫啊!这多不得劲儿啊?举个例子来说哈,就说我家吧,分别有几个兄弟,叫吴起...”

    承心哥被这吴老鬼‘呱噪’的疯了,直接跟我说:“承一,我昏了,我去昏一会儿,什么时候这老鬼闭嘴,什么时候你再叫我吧。”

    如雪轻叹一声,对于她这种少话的人来说,说一次你不理会,她就直接无视你了,懒得再说!

    至于我,轻轻的拉住承心哥,一双眼睛笑眯眯的,然后不紧不慢的从随身的黄布包里拿出了一张符箓,正阳符,对鬼物的伤害很大,然后那老鬼很快就闭嘴了,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打了个哈欠,说到:“真是的,这人一老了吧,就容易困哈,我要去睡了。”

    这次倒是言简意赅了,可是我笑眯眯的说到:“站住,谁让你走了?你当这张符贴不到养魂罐上,还是咋的?你敢走吗?交易未完,你一走,天道让你魂飞魄散也是正常的。你看看啊,和你交易的又不是我,而我呢,这个人脾气又冲动,又暴躁,万一一不小心给你贴养魂罐上了...”

    说着,我很苦恼的样子,而承心笑的那叫一个‘花痴乱颤’,在我耳边小声说到:“承一啊,高!我都忘记你是山字脉了,这啰嗦老鬼还是你能收拾啊,对了,别忘了把他肚子里那些牙膏给它挤出来,看它这个犊子还能整啥?”

    我就是这意思,小爷堂堂山字脉,还收拾不了你这个小鬼,就算小爷白混了山字脉那么多年,我和承心哥同时摆出了一副‘老狐狸’般的笑容,齐齐的望着那吴老鬼,而如雪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样子。

    那吴老鬼到底还是站住了,一脸后悔加懊恼的样子,估计心里在想,失策啊失策,我咋就惹到这么一个‘煞星’呢?早知道,躺养魂罐里不出来了。

    但不管他怎么想的,可是他那后悔加懊恼的神情还是一闪而逝,变得讨好起来,说到:“这位小爷,哪个虎了吧唧(傻的意思)的犊子说我想走的?看我逮(die)着了,不把他皮皮实实的抽一顿!这位小爷,你不知道啊?我一见您就亲呐,就没见过您这么敞亮的淫!一看我就想和你唠嗑(聊天)啊,把酒言欢啊,当拜把子兄弟啊!要有我一顿肉吃,就绝对不能让您吃馍,那不能够啊!”

    真是够啰嗦的,可是我没有不耐烦,笑眯眯的看着他:“说完了?”

    “说完了啊。”那老鬼一副傻乎乎外加忠心耿耿的样子。

    “想和我唠嗑?”我笑得更灿烂了。

    “那是!您怀疑我啊?那不能够啊!你要能来我家,不说别的,大肥肉(这里的肉读you)管够啊。”那老鬼一副赴汤蹈火的样子。

    问题是谁要吃大肥肉?我也懒得和他扯淡,直接说到:“我咋不信你?我简直相信你是对我掏心掏肺的,对吧?”

    那老鬼一听,脑袋点的像小鸡啄米似的,赶紧说到:“对对对,就是这个理!”

    我笑了,承心哥也笑了,我慢悠悠的说到:“那敢情好,我也没啥顾忌了,先前还不好意思问呢,你跟我说说吧?那参精咋回事儿?为啥要天寒地冻的日子才能去找?谁家找人参是这样找的?又说说吧,为啥事到临头,才说在这里找参精?最后,你要我们等啥人?你说的啊,掏心掏肺的实诚呢,对吧?”

    那老鬼望着我,一副上当了的扭曲表情,估计是心底太惊,也顾不得那副‘时尚形象’了,‘澎’的一声变了一个样儿,挽了个道士的发髻,穿的一身有些脏的道士袍子,这倒看得我有些惊奇,这老鬼还是个道士?

    但一看他那张脸,就让我想起曾经在鬼市遇见的那个吴老二,对的,他们虽然长得不像,可样子都是一个流派的,看起来就像脸上写着我是小偷,我很猥亵的那种人,刚才他那大墨镜遮住了半张脸,这下我才算看清楚。

    看起来不咋可靠啊!不过,也不能以貌取人,至少在鬼市,吴老二那个人是靠得住的!

    那老鬼也管不得这些了,也不敢走,就在这屋子里来回的飘荡,嘴上嚷着:“这咋整呢?这..这咋整呢?哎,真是的,我这要咋整呢?”

    我和承心哥也不看他一眼,我算看透了,这吴老鬼就是一个真正的‘胆小鬼’,他也不敢走,给他点儿时间考虑吧。

    我和如雪,承心哥快快乐乐的吃着炖菜,快快乐乐的喝酒,约莫过了二十分钟以后,一个声音飘飘荡荡的传来:“我说,要我把一切说出来了,你不会给我贴这符吧?”

    我心里一盘算,已经心知肚明,这老鬼果然隐瞒了很多事儿,可是我脸上不动声色,一开口,也蹦出了一句东北话:“那哪能呢?不能够啊!我是那样的淫吗?”

    至此,我也算知道了,春风温润男承心哥为啥会说出那么豪放的东北话了,被这老鬼的‘呱噪’给带的!

    于是,那老鬼眼珠子转了半天,总算开口了:“这件事情,说起来,要从我们家的兄弟说起,我们家有兄弟五个,分别叫吴起一吴立二...”

    “说重点!”这是我叫的。

    “说人话!”这是承心哥喊的。

    “可是我是鬼,人话我不会啊?”吴老二一脸无辜。

    我简直是无言以对,直接说到:“你吧,就直接先说一句最关键的话,可以?”

    “那参精在仙人墓里。”吴老二这次果然简洁的要命。

    而我和承心哥呆住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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