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招兵买马(二)
自从在报纸上刊登招聘广告之后,一连好多天倒是有不少人前来应聘,因为此次招聘的都是公司的高层管理,因此每一个前来应聘的都由萧震雷亲自面试,这期间倒是发现了几个人才,这几人都曾经在洋行做过买办,既熟悉与洋人打交道,也熟悉中国官场上那一套,在上海滩上也有着一定的人脉关系,只不过萧震雷发现以他们的才能和人脉关系只能担任部门副经理或者副厂长之类的职务,而且职务的侧重点还在于与外界沟通上,全然没有从事实业管理的经验,不过萧震雷还是将他们留下来,萧震雷把他们安排在公司的几个部门的副职上,其中一个安排在销售部门经理的位置上。
除了这几个人,其他前来应聘的基本上都是想浑水摸鱼的那种人,既没有才干,又想混个好职位,对于这种人,萧震雷不当场拒绝得罪他们,而是采用后世公司在招聘时的办法,让他们回去等通知,这一等就没有了下文。
虽然没有招到有才干的经理一级以上的人物,萧震雷也不气馁,时间还很充裕,才过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而如今那帮礼和洋行派驻过来的技术人员还在安装机器,估计还得十来天的时间才能安装完成,萧震雷继续在办公室里接待前来的面试者们。
萧震雷很清楚,如果实在招不到总经理,他自己的确可以顶一阵子,但是他不可能一直顶着,他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要做。他的目的并不是创办实业,而是接着创办实业的幌子暗中蓄积力量准备反清。同时创办的实业要为他的反清事业提供能量,也就是说振华公司必须要赚钱。而且以后还有扩大规模,再以振华公司为基础,发展其他的工业事业,这就需要找一个非常能干的人才行,这个人要在他不在期间能够独自把振华公司撑起来,他知道在现在的中国要找到这样一个人才实在是难上加难。
振华公司厂区大门外,远远地过来一辆马车,马车是两轮的。自从振华公司的厂房开始建造,从杨镇到这里的道路也被振华公司给修通了。工人们和建筑工们也很方便来往于工厂和杨镇。
马车在工厂大门前停下,车夫扭头对车内道:“这位少爷,振华公司到了!”
一个穿着西装、带着礼帽、提着公文包的二十七八岁年轻男子从车上下来,递给车夫一个银角子道:“多谢了!”
“少爷您客气了,您走好!”车夫接过钱喜滋滋走了。
年轻人摘下礼貌大量了一下振华公司的气派大门,和大门后的工厂厂区情况,他深吸一口气向大门旁边的门房走去,他知道必须要尽快找到一份工作缓解现在的生活拮据的现状,在上海滩。他有不少朋友,可他不想依靠那些朋友接济,而且以他这些天来对振华公司的了解,他认为振华公司是一个大有可为的公司。
他知道之前的留美学生归国之后基本上都混得不错。有的甚至在官场上混到了很高的官职,他已经回国一个多月了,依然没有哪个衙门要他。这让他一度对自己学习的专业感到怀疑,不管怎么样。先找一份事做糊口再说。
刚走到门房门口,里面一个穿着西装、胸口挂着一块牌子的年轻人就问道:“这位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很显然里面那胸口挂着小牌子的年轻人知道他不是公司里的人,因为公司里不管是工人还是管理人员的胸前都要挂一个身份岗位牌子,门房里除了这个年轻人之外,还有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年轻人。
他仔细看了看西装年轻人胸口那牌子,上面职位后面写着总裁秘书,原来是老板的秘书,怎么老板的秘书都在门房工作吗?
心里虽然疑惑,嘴里连忙说道:“请问先生,你们老板萧震雷先生在吗?我是来应聘的”。
那年轻人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原来您是来应聘的,那您应聘什么职位?”
“财务总,请问您是?”
年轻人笑道:“我是老板的秘书!”
“那您怎么在这里?不是应该在老板身边吗?”
年轻人指了指旁边一个“应聘咨询处”的牌子笑道:“被老板派到这里接待你们这些可能是公司未来的大佬的应聘之人,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原来是被萧震雷派在这里专门接待应聘人士的,看来这萧震雷果然对人才很重视,连自己的秘书都派过来了,心里想着这些,他连忙道:“不敢,鄙人陈晖祖!”
“原来是陈先生,请跟我来,老板在办公室恭候您的大驾!”
这话说得陈晖祖一阵感动,回国这些日子以来,各衙门、洋行都对他不理不睬,爱要不要的样子,可谓受尽了冷落,没想到在这一家还没有正式投产的振华公司里受到了如此的礼遇,一个秘书说的话都给人如此的尊重,看来这振华公司果然不一般。
来到办公楼二楼的走廊尽头一个房间门口,这个房间的门堪比那些别墅洋楼的大门那么气派,门檐上有一块牌子写着:“总裁办公室”。
“请您稍等!”秘书说了一句,待陈晖祖答应后,敲门进去,很快便出来道:“陈先生,总裁请您进去,请!”
“有劳了!”
两人进了办公室,陈晖祖便看到东侧有一张办公桌,靠墙有一排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很多书,有古籍线装书,也有西洋科技、经济类书籍,在办公桌和书架之间坐着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穿着一件款式很特别看上去像立领西服的年轻人。
“总裁,陈晖祖先生来了!”秘书稍稍弯腰说道。
萧震雷起身走出来笑着向陈晖祖伸出手道:“欢迎您陈先生,我是萧震雷,您是从租界过来的吧?这么远麻烦您过来一趟,让您受累了,请这边就坐,小高,请帮我们倒两杯茶”。
“好的,总裁!”秘书小高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这时陈晖祖才有机会说话:“萧先生太客气了,说实话,我从未受到过如此礼遇,您让感受到了尊重,谢谢!”
“陈先生,应该是我谢谢您,您能来我们公司应聘,是详细我们公司,是看得起,认为我们公司有发展前途,这是对我们的肯定,这边请!”
两人落座后,秘书恰好送来了茶水,陈晖祖喝一口就进入正题,从自己公文包里拿出自己的履历递过去道:“萧先生,这是我履历,您看看!”
“好!”萧震雷接过陈晖祖的履历翻看起来,只看了一半,萧震雷就知道此人是谁了,陈晖祖这个人可不是一般人,他的原名叫陈晖祖,后来改名晖德,字光浦,以字行世,乃是历史上近代华夏大名鼎鼎的银行家,这可是一尊大神。
“原来是陈先生是毕业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商学院的留学生,留学之前还在汉口任过职,了不起,了不起啊!陈先生,你是学金融经济的,对现今我国的金融现状怎么看?对我国现在的钱庄业怎么看?”
其实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大了,陈晖祖是来应聘财务总监的,萧震雷不问与财务有关的问题,却问这种经济金融专家才能回答出来的问题,显然有些跑题了,不过这正是萧震雷的用意所在,因为他知道以陈晖祖的才能做一个公司的财务总监太屈才了。
陈晖祖知道这就正式开始面试了,他思索一番道:“我是不久前才回国的,对国内的情况了解得不是很清楚,不过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根据我的观察和了解,现在上海滩上很多市民对橡胶股有一种盲从的心理,这也是因为国际上对橡胶的需求日益加大,橡胶价格持续上涨造成的,洋人中有少人看到了这种情况正在想办法利用这种现状发财,市面上已经新开了好几个橡胶公司发行股票圈钱,我怀疑橡胶的股价极有可能被拉高到一个可怕的高度,而橡胶股票的高价是虚的,一旦国际橡胶价格出现滑落,或者某些使用橡胶的大国出台限制橡胶价格的政策,全世界都很可能爆发股灾,到时候西方国家消息传递比较快,而我国这边得到的消息比较晚,到时候损失最大的是我国,而之所以出现这个情况,其中有我国自身的原因,我们没有对金融行业进行监管的衙门,以至于现在橡胶公司越来越多,随便租个房子,在大街上树个牌子就可以发行股票,这太乱了。
如今钱庄和票号的业务形式太过单一,而且在资本上也无法与外国银行和本国银行相提并论,大多数钱庄和票号大多靠公款存汇业务支撑,一旦这些钱庄和票号失去靠山失去公款存汇业务,在存款被提而放款一时无法收回的情况下,周转困难,那么钱庄和票号必然要倒闭”。(未完待续。。)
第122章 邀请入会
陈晖祖随后又对经济状况、钱庄、票号、银行以及股票市场说了很多自己的看法,尽管萧震雷对经济金融领域完全是门外汉,但他来自后世,长时间的受电视电影、报纸等新闻媒体的熏陶,听也听得多了,有那么一些了解,现在再听陈晖祖的阐述,感觉这陈晖祖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在陈晖祖说完后,萧震雷沉吟片刻便道:“陈先生在金融领域,特别是对银行业的很多见解与我不谋而合,以陈先生的才华,在我振华公司做一个财务总监算是屈才了,我呢,正有意开一家银行,本金大概二百万两,我想请陈先生暂时先做财务总监的职位,待我筹集到本金和打通一些官面上的关节之后,陈先生再着手帮我去主持银行的事宜,不知陈先生意下如何?”
陈晖祖闻言有些激动,连日来多番受到冷落和不顺,现在终于有人看重、欣赏自己的才华,这还真有点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伸手同萧震雷握住道:“多谢总裁器重,一切就按总裁之言办吧!”
现在两人才刚刚认识,虽然已经确定了以后就要一起共事,但萧震雷也清楚交浅不言深的道理,陈晖祖能这么说已经很难得了,他想了想问道:“陈先生,公司这边暂时还很简陋,宿舍还没有建好,工人们也住在工棚里,先生在午休或其他时间想休息的话就只能在办公室里,您的待遇按照副总经理级别,给您配专职的汽车和司机。另外在租界还有一套房子,不过房子的事情可能需要一个月左右才能给您办好。在这期间您的住宿问题需要您自己解决,当然费用可以在公司财务上报销。您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陈晖祖摇头道:“谢谢总裁,我没有其他的问题了!”
“那么您需要多长时间处理自己私事?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明天就来上班!”
陈辉祖连忙道:“当然可以!”
萧震雷点点头,起身在办公桌上按了一下铃,秘书很快进来了,萧震雷吩咐道:“小高,陈先生的职位是财务总监,带陈先生去办理一下入职手续吧,另外立即给陈先生准备好办公室以及代步车马。房子的事情也要尽快办好”。
“好的,陈先生,请跟我来!”
送走陈晖祖之后,萧震雷心里感叹总算找到了一个人才,如果开银行要找总经理的话,在当今的中国,陈晖祖是第一人选。
想要招到与机械制造有关、并且拥有大型公司管理经验的专业人才在这个时代的中国实在太难了,这个时代懂得机械制造的人才本身就少,即便有也基本上都在为清廷效力。就更别说有管理经验而且又懂机械制造的人才了。
又过了几天,萧震雷面试了不少人,但能让萧震雷比较满意的少之又少,萧震雷选择了一个叫霍尔的比利时人做振华公司的总经理。又从上海滩两家小厂挖来两个人当任副总经理,这两个人分别叫邓华明和林志强,这两个人都有机械制造的管理经验。以前所在的机械厂虽然规模较小,但好歹人家管理过大一批人。
这些高层人员定下来之后。接下来就是招聘中层管理人员,这些事情自然是交给霍尔、陈晖祖、邓华明、林志强这些公司高层去做。另外公司的管理层结构、组织框架和章程这些都需要他们来做,萧震雷也只是偶尔提一下意见。
公司有了高层,很多事情就不需要萧震雷亲自去做了,这天他把工作交代给霍尔等人,就让狗蛋赶着马车送他回了位于公共租界中区的萧公馆。
回来洗了一个澡,洗去连日来的疲劳,刚刚换上干净衣服,负责公馆安全的周传东就走过来说:“先生,外面有一个陈英士的先生求见!”
“陈琪美?他来干什么?”萧震雷心里嘀咕了一句,想了想对周传东道:“你去请他进来吧!”
“是,先生!”周传东答应一声就走了。
萧震雷起身走到洋楼门口,远远的就看见周传东领着陈琪美和一个外国女人走了过来,当看见那个洋女人的时候,萧震雷感觉那女人好生面熟,仔细一想,这洋妞不就是那晚在汇中饭店的舞女德玛吗?陈琪美怎么跟她在一起?而且这个女人对那晚的事情可谓是清楚的很,如果她把那件事情说出?萧震雷心里否决了这个可能性,毕竟她是同谋,而且又收了钱,再说谁会相信一个舞女说的话?这种人的话在法庭上也不能作为证词。
放下心中的疑惑,萧震雷迈步走下楼梯笑道:“欢迎陈大哥前来寒舍做客,萧某不胜荣幸!”
陈琪美提着一个礼盒将其交到周传东手上后向萧震雷拱手笑道:“萧老弟你是个大忙人,看来我今天的运气不错,正好碰到你在家里,怎么样,我没打扰你吧?”
萧震雷装作不悦道:“陈大哥说哪里话来,你是请都请不到的贵客呢,即便是有事也要推了,先招呼你再说!这位美丽的小姐是?”
陈琪美当即做介绍:“这位是德玛小姐,是从德国来的,德玛小姐,这位就是名震上海滩的萧震雷先生!”
萧震雷和德玛两人心知肚明,都装作是第一次见面,做了个吻手礼之后,萧震雷请陈琪美和德玛两人进入洋楼客厅就坐,并让吴妈上茶。
其实在最近一个多月之类,陈琪美已经到这里来过几次,每次萧震雷都是热情的招待,两人相谈甚欢,这次来了之后,三人就坐在客厅里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聊了半个多小时之后,德玛说:“萧先生,我可以去后面花园看看吗?”
“噢,当然可以!”萧震雷笑道:“您可以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请随意!”
“谢谢!”德玛嫣然一笑,提着裙摆起身欢快地走了。
德玛去逛花园之后,萧震雷和陈琪美又继续闲聊,两人聊的话题天南地北,无所不聊,从日本、美国的政治聊到巴黎的女人,说起风月,陈琪美是个行家里手,这也跟他的工作有关,他长期借着青楼妓寨的掩护从事革命工作,在这些地方混得久了,自然而然地成了老手,德玛这个女人就是他最近交往的。
聊着聊着,陈琪美话题一转问道:“萧老弟,我听闻最近这段时间,你与青帮范高头范老哥闹的颇为不愉快?”
什么颇为不愉快?简直就是成了生死仇家,陈琪美这样说只是不想让萧震雷脸上难看而已,萧震雷也清楚陈琪美和范高头的关系,以他与范高头的关系,他不可能不明白两人闹成这样的原因,那么陈琪美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萧震雷猜测陈琪美有可能是来当和事佬的,于是不动声色笑道:“陈兄,不是我要跟他闹,是他不厚道在先,这上海滩有钱人多如过江之鲫,超级富豪也不在少数,他贪婪也就罢了,那么多有钱人的主意他不去打,偏偏对我手里那点钱眼馋,我手里的钱难道就是大风刮来的?他这么做是为什么?以我为一个黄毛小子,外乡人,好欺负?陈兄,你跟范高头的关系我也清楚,你们是拜把子兄弟,但在我这里,你是你,他是他,我绝对会区别对待,你要是看得起我,我还当你是朋友,可你要是来当和事佬的,那就恕我不能从命了,上次事情,双方都损失不小,我的兄弟们死伤惨重,缺胳膊断腿的也不在少数,他那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我跟他之间已经成了生死仇敌,没有化解的可能了!”
陈琪美还真没想到萧震雷这么快就猜中了他的来意,不过他也长期在外面跟各色人等打交道,反应很快,听了萧震雷的话之后,脸上丝毫看不出尴尬,连忙摇头道:“萧兄弟你别误会,我今天还真不是过来当这个和事佬的,我也当不了,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管,就如你说所,咱们各交各的,我刚才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这次我来是为了其他事情!”
“哦?陈兄请说!”
陈琪美喝了一口茶说道:“自从认识萧老弟之后,我们每次相谈甚欢,我相信萧老弟也应该猜到我是什么人了,没错,我是革命党,受孙先生的指派在上海滩从事革命活动,主持上海滩革命活动的一切工作事务,经过这么多天的闲聊和观察,我看得出来,萧老弟是不满清廷统治的,是同情革命的,至少对我们是没有敌意,而且萧老弟深知民族大义,正是我们革命者的理想人选,我代表同盟会上海分会正式邀请你加入我们,成为我们中的一员,让我们一起推翻满清王朝的统治,不知道萧老弟意下如何?”
萧震雷听得目瞪口呆,这样就算拉人入伙?如果答应就算进入革命者阵营了?这也太草率和儿戏了吧?这样的组织他还真不敢随便加入。(想知道《大上海1909》更多精彩动态吗?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选择添加朋友中添加公众号,搜索“zhongwenwang”,关注公众号,再也不会错过每次更新!)(未完待续。。)
第123章 怀疑
对于在自己发出邀请之后,萧震雷既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表示不同意,而是一直在发呆,这一点让陈琪美有些奇怪,他再次出声提醒:“萧老弟,萧老弟?”
“啊?哦!”萧震雷终于回过神来,正色道:“陈兄,多谢陈兄看得起我,我很欣赏陈兄和你所在的革命党的所作所为,并且深感钦佩,中国正是有你们这些的革命党,才有希望,不过很抱歉,我不能加入贵组织”。
陈琪美对于萧震雷竟然拒绝了自己的邀请非常的纳闷,经过这段日子以来的观察,他发现萧震雷的思想是很进步的,对革命事业也是抱着同情态度的,而且刚才萧震雷也说了,钦佩革命党的所为所谓,这家伙为什么就不同意加入革命党呢?忍不住问道:“萧老弟,你为什么不同意加入我们呢?你要知道,迟早中国的历史将因为我们发生改变,这个世界终将因为我们的努力而天翻地覆,所有人都会卷进来,这是无法阻挡的历史洪流,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有你一个!”
萧震雷不得不承认,从事这种革命工作的人都有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感染力,陈琪美说的话,每个字,在特定的语气渲染下都有一种令人心潮澎湃的力量。可惜的是萧震雷来自后世,早就对这种带有巨大感染力的话语有着很强的免疫力。
“陈兄,我知道,中国的历史将会因为你们而改变,因为中国到了必须要求变的时候了,我不加入的原因是我对你们当中的某些主张不认同。但我对你、对你们所有的革命党人没有偏见,无论如何。你陈英士始终是我的朋友!”
萧震雷这么一说,陈琪美就明白了。事实上这些年在他发展革命党人的过程中遇到的这种情况也不少,就例如实业家张骞等人就是如此,张骞等人主张保留清朝皇室,主张立宪,他们这些人的主张与革命党人的主张有很多相同之处,那就是中国必须改革,因此大家还算是同一战线的人,大家虽然不至于亲如兄弟,但也绝对没有刀剑相加。很多时候还有往来。
陈琪美对萧震雷的这种想法是很理解的,不过他还是想搞清楚萧震雷对革命党的那些主张不赞同,于是他问道:“那么不知道萧老弟对我们的哪些主张不赞同呢?”
萧震雷抽了一口烟说道:“首先我就不同意‘驱逐鞑虏,恢复中华’这句话,虽然说满清是在两百多年前入主中原,以异族的身份统治了中国两百余年,可这都两百多年过去了,满人也早就融入了中华民族这个大家庭,满清都可以容得下其他的民族。难道我们就容不下其他民族吗?而且在列强看来,满人就是我们中的一份子,只是满清是统治者,我们本身就是中华民族。难道就因为是满清统治就不是中华了吗?错了,我们一直以来都是中华,用不着恢复。你们所说的恢复中华,无非是恢复汉人对中国的统治地位。还有,你们要驱逐鞑虏。打算把他们驱逐到哪儿去呢?东北老家?或者驱逐到沙俄去?这不成了分裂国家了吗?如果是这样,我想全中国人都不会同意这一点,这是要被历史诟病的!
除了我不同意这个主张之外,我还想问英士兄两个问题,你们把脑袋别在护腰带上是为什么?如果革命成功了,你们打算怎么治理这个国家呢?难道你们这么干只是不甘心被满清统治,想要自己掌握话语权?打算自己决定这个国家的前途和命运吗?”
陈琪美傻了,他以前听了一直是热血沸腾的一句口号,在萧震雷抽丝剥茧般的分析和质问下,竟然是破绽百出,不仅仅是破绽百出,这还牵涉到一个大是大非的问题,而萧震雷后面问的两个问题,他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或者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问题,是啊,难道我们真的只是不甘心被满清统治,想要自己掌握话语权?如果是这样,那么别人凭什么跟着我们一起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别人凭什么支持我们的革命行动?
陈琪美想着这些问题,久久没有说话,萧震雷也不打扰,眼看着到了晚饭时间,估摸着德玛快要过来了,刚想着就听到了脚步身,便对陈琪美说道:“英士兄,要不这件事情我们以后再说?我也再想想,你们呢也对我再考察考察?”
萧震雷没有把话说死,也不想跟革命党彻底闹翻,毕竟大家有着共同的目的,正所谓求同存异嘛,在面对满清王朝的立场上,大家态度是一致的。此时革命党虽然在组织上还很松散,没有明确的革命纲领,成员也十分复杂,但他们的出发点和贡献却是不容置疑的,至少因为他们的存在,让延续了两千多年的封建王朝的统治终结了,这是任何人也无法否认的巨大历史贡献。
陈琪美此时也回过神来,看见德玛走过来,于是连忙答应:“好,好的,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吴妈,吴妈!”萧震雷扭头喊了几声。
就见吴妈从厨房那边走了过来,“先生,您有什么吩咐吗?”
“吴妈你去告诉桃姐,晚餐多加几个拿手菜,今晚有客人在这里吃饭!”
“好的,先生!”
萧震雷这才转过身来对陈琪美笑道:“我们家桃姐的川菜做的一绝,今晚留下来尝尝她的手艺!”
陈琪美好像完全忘了刚才的事情,连忙大笑道:“哈哈哈,好,之前来过几次都没有在你这里吃饭,这次就尝尝!”
德玛也用憋足但很流利的汉语笑道:“看来我也有口福了”。
三人同时大笑,笑罢,萧震雷邀请陈琪美:“英士兄,趁着晚饭开始还有一点时间,要不咱俩手谈两局?”
“行,好久没有下棋了,就来两盘!”
晚上八点多钟送走了陈琪美和德玛,萧震雷回到客厅坐下,眉头却皱起来了,此前他一直很纳闷三井寿和铃木二郎到底是谁干掉的,但是从来没有想到德玛的身上,毕竟德玛是一个舞女,而且还是一个德国人,但是今天他看到德玛之后心里就产生的怀疑,德玛的汉语进步得太快了,一个月之前她不仅不会说汉语,连听都听不懂,这还不是他怀疑德玛的主要原因,怀疑德玛的主要原因是周传东告诉他,德玛竟然在萧公馆内到处走,不仅在花园,留楼上各个房间都去过,看似玩耍,实则是在刺探,这就让萧震雷不得不怀疑了。
洗完澡之后,电话响了,萧震雷刚好从浴室出来经过书房的门口,于是进入书房关上房门接了电话,“喂,哪位?”
“寰宇兄,是我,刚才我接到下面的报告,说有人在监视萧公馆,你那边一定要注意一点,下午是不是有人去过萧公馆?”
是王亚乔打来的电话,萧震雷听出了这个声音,看来为了萧公馆的安全问题,王亚乔专门派了人在萧公馆附近蹲点进行反监控,一旦发现有人攻击萧公馆,他们可以及时增援,也可以通知萧公馆内的人注意。
萧震雷说道:“不错,下午同盟会上海分会的陈琪美过来了,还有一个德国女人,是他带来的,怎么?难道我这里被监视还跟他们有关?”
王亚乔的声音从电话中传过来:“是的,因为监视萧公馆的人是跟着他们去的萧公馆,在他们离开之后,跟踪者一分为二,其中一个人留下来继续监视,另一个人跟着他们后面走了!”
萧震雷脑子里高速运转,随后道:“看来咱们又被一方势力给盯上了,久光兄,你认为监视我们的是什么人?”
王亚乔那电话那头笑道:“我想寰宇兄应该猜出来的吧?何必问我呢?”
萧震雷叹了一口气,心里权衡一番之后说:“久光兄,麻烦你解决掉监视萧公馆的人,顺便把跟踪陈琪美的人也解决了,在解决他们之前问清楚他们的身份,别搞错了,免得杀错了人引来其他的麻烦!”
“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
“等等!”
电话那边的王亚乔正准备挂电话,听到这句问道:“寰宇兄还有什么事吗?”
萧震雷摸了摸下巴道:“我总觉得跟在陈琪美身边的那个德国舞女德玛的身份不简单,说不定他是哪一国的间谍,你派人跟着她,但千万别惊动她,也要盯梢的人保护好自己,如果她真是某国的间谍,那么她的身手只怕是十分的厉害,我怀疑三井寿和铃木二郎以及他们的四个保镖就是被她干掉的!”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显然是王亚乔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十分的震惊,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传过来:“好,我明白了!”
放下电话,萧震雷有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这个德玛怎么会在陈琪美的身边呢?她是无意中结识陈琪美,今天也是无意随同陈琪美而来的,还是她故意接近陈琪美来到萧公馆的?这些问题一直困扰了萧震雷。(想知道《大上海1909》更多精彩动态吗?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选择添加朋友中添加公众号,搜索“zhongwenwang”,关注公众号,再也不会错过每次更新!)(未完待续。。)
第124章 损失
深夜,萧震雷在睡梦中被门外的吴妈叫醒,原来是有电话打过来,他穿了睡衣起来到书房接电话,“喂?”
电话里传来王亚乔的声音:“寰宇兄,是我!”
“哦,事情解决了吗?”萧震雷点燃一支烟问道。
“事情出了一点状况,可能有一点麻烦!”
萧震雷没有出身打断,电话王亚乔继续道:“监视萧公馆的人被我们干掉了,在做掉之前经过审讯,确实是清廷的暗探,但是在解决跟踪陈琪美的那人时出了一点意外,让他跑了,那人身手很强,不过他受了伤,能不能活着回去还不清楚,但我们不能不做最坏打算!”
萧震雷眉头紧皱,抽了一口烟后道:“也就是我这里已经暴露了?”
从事间谍这个行业的人通常是行走在黑白世界的边缘,非人非鬼,在大部分时候并不是间谍的身手越高就越厉害,战斗力只是间谍能力的其中一项素质,间谍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刺探情报,所有的能力都是在为这个目的而服务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是间谍的战斗力越强,生存下去的能力就越强,这对于刺探情报有着很大的帮助。
因此,间谍在发现被人跟踪,或者感觉到自己已经被怀疑的时候,并不是你想将跟踪的人杀了就杀了,即便你战斗力再强,完全有能力做到这一点也一样,或许敌人只是在怀疑你,并不肯定你是间谍,而你一旦动手。那么就意味着你彻底的暴露了,你的暴露就意味着你刺探情报的任务已经失败或者你被敌人确定了身份。而萧震雷就是担心清廷方面怀疑他与革命党有关。这是他现阶段不希望看到的,他还没有准备好与清廷方面开战。现在开战只能是前功尽弃。
萧震雷默默地吸着烟,他没有说话,脑子里却在分析着各种可能,过了一会儿问道:“这么说我们有很大的可能会被清廷方面怀疑?”
王亚乔道:“被怀疑是一定的,不过我认为清廷方面怀疑最多的应该是陈琪美,毕竟跟踪他的人没有死,我们的人在追击那个人并且感觉那人可能会逃脱的时候释放了一个信号,这个信号就是追击的人是革命党,既然是革命党那么肯定与陈琪美有关。我怀疑陈琪美的身份早就暴露了,清廷方面之所以派人跟踪他而没有抓他,其实是想将上海的革命党一网打尽!”
萧震雷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即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清廷方面只怕要收网了,今晚清廷方面肯定会对在上海滩的革命党动手,你们查到了是哪方面的人了吗?是上海县衙还是道台府?”
电话那边的王亚乔道:“按照你的分析,这个可能性很大,但是我们打入上海县衙和道台府的兄弟没有消息传过来。如果清廷方面要动手的话,我现在应该得到消息了啊!除非这次盯着陈琪美的人来自南京!”
萧震雷听了王亚乔的话,脑子里灵光一闪,他连忙道:“对了。我想起来了,前段时间我听宝山葛县令提起过一件事情,两江总督端方因为上次码头爆炸案中丢了大批军火的事情而派了一个非常厉害的高级密探前来调查失踪军火的去向。这个高级密探可能怀疑码头爆炸案是陈琪美他们干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清廷方面很可能已经动手了。因为如果从南京来的人有端方的手令就根本不需要知会上海县令李修梅和上海道台蔡乃煌直接调动巡防营兵马。”
萧震雷闻言眉头皱了皱,思虑一会问道:“你们对革命党的情况摸得怎么样?知道他们在上海滩的各据点位置吗?”
“搞清楚了几个!”
萧震雷立即道:“虽然我们与革命党所走的路不同。但目的却是有着共同之处,现在我们共同的敌人是清廷,我们不能在明知道他们会受损失而有能力帮助的情况下却不出手相救,你马上派人在那几个据点附近蹲守,一旦发现有清军过来立即通知他们撤离,但不要与他们照面,省得出问题!”
“明白,我马上去安排!”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萧震雷就让王亚乔在萧公馆与秘密行动队其中一个据点之间牵了一条电话专线,不与外界接通,电话线走话城市街道的下水道走地道接入,不走外面,也不会被人发现,因此这条电话专线是绝对安全的,萧震雷和王亚乔在电话里才敢什么话都说。
天还没亮的时候,王亚乔再次打了一个电话过来,清廷方面果然动手了,革命党这次损失很大,除了王亚乔派人蹲点的那几个据点在清军到来之前被提前提醒,里面的人得以逃脱之外,在上海县境内的革命党据点几乎全部被端了,只有在租界内的一些隐秘据点得以幸免,即便是在租界内的有些据点,因为被清廷的暗探发现,也因此被端掉,虽然清廷的人马不能光明正大的进入租界抓人,可他们完全可以组织人手以便衣的身份进入租界开枪杀人,或者是闯入据点进行秘密逮捕,然后再秘密带回华界。
陈琪美这次也是因为王亚乔在清廷的密探赶来之前派人提醒而逃脱的,而德玛这个德国舞女也因此被清廷方面怀疑,不过鉴于她是德国人的身份,清廷方面暂时还没有对她动手,只是派人监视,而她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没有去招惹那些清廷密探。
第二天一大早,萧震雷在院子里晨练的时候发现自己家再次被人监视了,看来清廷方面的那个高级密探还是对他产生了怀疑,但是因为他的身份不一般,而且在宝山有着一份巨大产业,所以才没有动手,现在也只是在怀疑阶段,清廷密探虽然行事没有什么顾忌,但是也不能完全乱来,不能因为凡是与陈琪美接触过的人就逮捕,更何况还是萧震雷这样在上海滩有着巨大影响力的人,且不说他在华商界的人脉关系,就连洋人们也争相与他结交,得罪可这样人,如果洋人找麻烦,那个南京方面派过来的清廷高级密探只怕日子也不好过。
萧震雷知道,不能再把这个监视的人杀了,如果杀了这个监视的人,那么就坐实了他与革命党有关,想要平安无事,就只能任由其监视,全当不知道一样,他没有把这事告诉吴妈、桃姐和根叔等人,只是与周传东说了,让他主意一点不要露出破绽。
公共租界,云南路,宁商总会。
宁商总会是由朱保三、虞恰卿等“宁波帮”头面人物发起组织的,持有港英政府注册的公共租界工部局第一号总部总会执照,当时上海人称它为“特别照会”,非常“靠硬”,公共租界巡捕房末经会审公堂的允准,不得任意到宁商总会内搜查财物和拘捕任何人,朱保三、虞恰卿等人在业余时间经常去宁商总会打牌,约人会谈;同时也是掩护革命党人秘密集会、暂避风头等最好的掩护所,陈琪美在成功逃脱清廷密探的追捕之后第一时间来到了这里避难。朱保三等人也不是每天都来宁商总会,但这里却有专人打理,因此他受到了很好的招待。
躺在榻上,陈琪美拿着烟枪美美的抽了几口红土,闭上眼睛享受着红土烟味带来的愉悦感,连续抽了好几口之后,他才真正的平静下来,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声音:“朱老爷、虞老爷!”
“嗯,你下去吧,去门口看着点,不要让无关人等进来!”
“是,朱老爷!”
随后房门被推开了,朱保三和虞恰卿两人先后走了进来,陈琪美见状放下烟枪坐起,打招呼道:“保三兄、阿德哥你们来了!”
两人脸色严肃的点了点头,朱保三坐下后看见陈琪美身边的烟枪还有榻上矮几上的红土后皱了皱眉,忍不住劝道:“英士啊,红土这玩意不是什么好东西,用多了伤身,你受孙先生所托主持上海滩这边的革命事业,本身事情就多,再用这东西只怕精力不济,能戒了就戒了吧!”
陈琪美闻言看了看烟枪和红土,苦笑道:“多谢保三兄劝诫,我倒是想戒了,只是这玩意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戒掉的,我事又多,只怕没有这个时间,等革命胜利了再说吧,以后我尽量少用就是了!”
虞恰卿见气氛有些不好,立即转移话题:“好了,还是先说说昨晚的事情吧!英士,昨晚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清廷突然发难,我们的损失怎么样?”
陈琪美一脸的愁容和苦相,跟着孙老板这几年,成天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整日里担心被清廷方面的密探得知他的身份,担心被清廷抓捕,经过这几年的辛苦努力,好不容易在上海滩建立这么多秘密据点,算是有了一点点成果,总算是对孙老板有个交代,可哪知一个晚上就给全部捣毁了,弟兄们死的死,被抓的被抓,能逃脱的寥寥无几,富农一朝又变成了赤贫,心里的苦楚只有他一人知道。
他苦笑一声道:“清廷方面肯定早就注意到我了,我怀疑他们一直在跟踪调查我,事先没有抓我的目的是想通过跟踪我找到我们的秘密据点,这帮人果然狠毒,我们几年的努力全白费了啊!”(想知道《大上海1909》更多精彩动态吗?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选择添加朋友中添加公众号,搜索“zhongwenwang”,关注公众号,再也不会错过每次更新!)(未完待续。。)
第125章 打探
“具体的损失还在统计当中,但在华界的秘密据点全部被捣毁这个消息已经得到了证实,现在只剩下租界极为隐秘的五个据点没有被发现,兄弟们死的死,被抓的被抓,具体有多少人被抓,有多少人死了,还有多少人逃脱,还不是很清楚!”
朱保三和虞恰卿两人听了脸色突变,这个消息有如晴天霹雳一般,闻之好久没有回过神来。
朱保三有些疑惑道:“昨日傍晚我还与蔡乃煌等人在一起吃酒听曲,没听到什么风声啊,怎么会突然出这种事?“
虞恰卿也道:“我昨天也在和知县李修梅等人在一起吃饭,也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县衙方面一直没有什么动静,这事儿就奇怪了,再说了,如果巡防营方面有动作不可能在没有得到李修梅和蔡乃煌的允许下就擅自动手,这事有蹊跷!”
疑问被说出来之后,三人都没有什么答案,谁也不清楚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玄机,一时间三人都没有说话了。
良久,虞恰卿才开口说话,“事已至此,再唉声叹气也是无用,看来英士你以后行事要收敛一些,不要那么张扬,一切都要秘密进行,否则孙先生回来我们如何向他交代?现在我们还是想想如何查清楚具体的损失,看看有多少兄弟被清廷抓走了,关在什么地方,如何设法营救才是当务之急啊!”
相比陈琪美,朱保三和虞恰卿两人在面对大事时无疑要沉稳老练得多,毕竟他们年岁一大把了。经历的事情要比年仅三十岁的陈琪美要多得多,如果不是他们是由陈琪美发展起来的。在革命党内的资历要比陈琪美浅薄一些,主事的人应该是他们当中的一个。
朱保三点头道:“这话不错。英士你看如何进行?”
陈琪美神志恢复清明,思索一番便道:“这样吧,我对道上的人和事比较熟悉,我去道上打听打听,看看是否有什么消息,官面上那边就有劳两位哥哥了!明日晚间我们再在这里会面,两位哥哥以为如何?”
朱保三和虞恰卿闻言沉声片刻,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点了点头。虞恰卿道:“好,就这儿定了,英士,你这边还要尽快联系了一下失散的兄弟们,将他们秘密召集起来,一方面统计一下我们还有多少兄弟,另外一方面也对他们打打气,既然走上了这条路,损失是在所难免的。让他们不要悲观,把悲观化为力量继续与清廷斗,再有,我觉得你应该把此事致电告知给在花旗国的孙先生。让他心里也有一个底,你觉得呢?”
陈琪美闻言觉得虞老板考虑得比较周到,也没有不妥的地方。特别是向孙老板汇报这件事情,必须要尽快去做。如果等别人先向孙老板汇报了再汇报就晚了,于是说道:“阿德哥说得不错。我尽快去办!”
各人散去之后,陈琪美去找刘福彪在道上打听消息,自己则去了大北电报公司给远在美国的孙老板报告情况。
而朱保三和虞恰卿两人则分别去道台府和知县衙门,看是否能够得到一些消息,晚间十分,两人再次碰面,却都没有打听到什么消息,两人因此可以肯定,昨晚的抓捕行动不是道台府和知县衙门部署的,两个官府的衙役捕快们也都没有出动,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清军驻上海巡防营做的了。
此时清军在上海有五个巡防营驻守,一个名叫姜国梁的人为统领兼吴淞炮台总台官。如果巡防营要对革命党下手,是无论如何也绕不开姜国梁的,因此两人决定从姜国梁那里套套口风。
可怎么着手呢?朱老板和虞老板两人与那姜国梁且不说没有交情,还素不相识,就这么贸然上门套话,不被当做革命党抓起来才是怪事。
经过一番努力打听,两人在上海华商总会得知华商会有一个成员,是个杨姓商人,此人与姜国梁颇有交情,而且这个杨姓商人还与一个名叫周南郂的贵州籍商人关系相交莫逆,周南郂是姜国梁的贵州同乡,周南郂平日里与姜国梁往来频繁,关系非常不一般,周南郂在上海滩能够做这么大的生意也全都是姜国梁在背后撑腰。
为了打听消息,朱老板和虞老板当即于第二天中午在得月楼宴请杨姓商人和周南郂。他们两个作为华商在上海滩的代表人物,而且是宁波浙江帮商人的领头人在此时的华商会中是很有号召力的,相比朱老板和虞老板,杨姓商人和周南郂的生意就要小得多,如果能与朱老板和虞老板攀上关系,那以后在生意场上岂不是会顺风顺水,发大财?杨姓商人和周南郂接到请帖之后欣然前往。
“来来来,保三兄、恰卿兄,我老周再敬你们一杯,我先干了,你们随意,随意,哈哈哈!”尽管是朱老板和虞老板宴请那两人,可他们也存心来结交朱老板和虞老板的,因此一上桌端起酒杯就敬朱老板和虞老板。
朱老板和虞老板还想靠着他们打听消息,见两人轮番敬酒,也来者不拒,一概接下,酒过三巡之后,杨姓商人和周南郂就都有些晕晕乎乎了。
朱老板和虞老板见状互相对视一眼,看来时机已到,朱老板便扯出话题:“你们听说了吗?昨日里,巡防营对革命党人下手了,还抓了不少人,也不知道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
朱老板这么说纯粹是在探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如果他们两人知道这件事情,在酒桌上十有**会忍不住说出来,可如果他们两人完全不知情,要么会追尾,要么就洗耳恭听。
果然,周南郂闻言醉醺醺地开始口无遮拦了:“当、当然是真的,这事我知道,巡防营的姜统领是我同乡,昨日晚上我去拜会他,我们正说着话,中间来了一个人拿着两江总督府的牌子,我不是官面上的人,因此只能回避,躲在里间听他们说起抓捕革命党的事儿,那南京来人好大的官威,姜统领看见那牌子都只能乖乖照办,发下令签,让第三巡防营听从那南京来人的指挥去抓革命党了,后来的事情我就不怎么清楚了!”
怎么后来就不清楚了?朱老板和虞老板听了一半,却没有了下文,心中不免有些焦急,这些都显露在脸上,却不知被杨老板看见,杨老板一介商人,在商场上混了多年,自然会察言观色,见了朱老板的反应就知道这事不简单,再将他们一起宴请他和周南郂的事情联系到一起,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杨老板眼睛珠子转了几转,便闭口不言了,只端起酒杯向朱老板和虞老板敬酒,他们哪里还有心思喝酒,只是应付了事。两人将周南郂的话听到了心里,却不知道被抓的那些人有多少,现在怎么样了,是死是活?如果还活者,被关在什么地方?这是他们急于弄清楚的。
一顿酒席吃到最后,周南郂已经喝醉了,再想从他嘴里套点东西出来只怕不行了,而杨老板又闭口不谈,朱老板和虞老板对视一眼,看来这事还得从杨老板和周南郂身上下工夫。
让酒楼掌柜的把酒菜钱挂在自己账上,朱老板就和虞老板将周南郂与杨老板送出了酒楼,周南郂已经醉了,他的车夫将其扶上马车便离去,可杨老板还没有,他看着朱老板和虞老板就要上马车离开,立即喊道:“保三兄、恰卿兄请留步!”
两人站定转身,朱老板问:“杨老板,还有何事呢?莫非还没喝好?”
“哈哈哈,非也非也!杨某还有几句话想与两位兄台说一说,载我一程如何?”
朱老板和虞老板对视一眼,不知道这杨老板到底是何意,朱老板点头笑道:“当然,杨老板请上车!”
杨老板向自己的车夫吩咐赶着马车跟在后面,便转身上了朱老板的马车,而虞老板则上了自己的马车。
马车走了一段路之后,杨老板就开口了:“朱老板,刚才在席间我看出来了,两位兄弟今日宴请我和周兄只怕不是单单为了结交我们吧?是不是与巡防营抓捕革命党一事有关?”
朱老板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心中只说不妙,被这家伙看出了端倪,他脑子飞速一转,看了看杨老板的表情便明白了,这杨老板如果想告密的话,只怕不会专门留下来单独与自己说话,肯定是有什么目的。
得到这个结论之后,朱老板当即装作唉声叹气道:“杨老板是个明白人啊,老兄我也不瞒你,在昨日巡防营抓捕革命党的过程中,我有一个远房侄儿遭了无妄之灾,被当做革命党抓进去了,我听说杨老板和周老板与巡防营统领姜国梁交情莫逆,因此宴请你们想打听一下我那远房侄儿现在如何了,被关在什么地方,如果可能的话,有没有办法把人捞出来!”(想知道《大上海1909》更多精彩动态吗?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选择添加朋友中添加公众号,搜索“zhongwenwang”,关注公众号,再也不会错过每次更新!)(未完待续。。)
第126章 捞人
听了朱老板的话,杨老板微微一笑道:“保三兄,你这可算是找对人了,虽然我不知道这件事情,但以我跟姜统领的交情,打听一点事还是很容易的,至于能不能把人捞出来我不敢打包票,明日晚间才能给你准信,不过嘛”
这显然是在要价,朱老板怎么会听不出来,立即道:“杨老板,这事还得请你帮忙,你尽管说,有什么需要我朱保三的尽管开口!”
两人都是人精,话说到这份上了,都有点心照不宣的意思,杨老板连忙道:“保三兄说哪里话了,我是这种要好处的人么?我就是仰慕保三兄,交你这个朋友,以后在上海滩的生意场上还要多多仰仗保三兄啊,你放心,明日晚间我保证给你一个准信!”
朱老板听了拱手道:“好,杨老板这个朋友我朱保三交定了,我听说杨老板你的粮行最近新进了不少小麦,我的立大面粉厂正缺原料,与其从别家粮行采购,还不如跟杨老弟做这笔生意,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杨老板大笑:“哈哈哈,保三兄所言甚是,那我就多谢保三兄了!”
“咱兄弟说什么谢字?”
“对了,你那远房侄儿叫什么名字?”
朱保三当即把一个革命党中一个很重要的人物的名字告诉了杨老板。
晚上,朱老板、虞老板和陈琪美在宁商总会汇合了,双方将情况说了一遍,陈琪美吩咐刘福彪在道上打听到一些消息。但消息不多,革命党被抓一事在道上传播很少。纵使有一些消息,也都是大众知道的。大众只知道清廷对革命党动手了,不仅在华界的革命党据点被捣毁一空,就连租界也有不少据点被端,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兵马动的手,也不知道是谁负责指挥的。
在道上没有得到这方面的消息,陈琪美倒是联络上了不少逃脱的兄弟,并且告诉他们暂时不要聚集在一起,也不要在外面露面,现在风声紧。很容易被清廷密探抓住马脚,寻到蛛丝马迹,等风声过后再等通知。
朱老板和虞老板这边也把打听到的情况说了一遍,三人决定就从杨老板和周南郂身上入手,一定要想办法把被抓的兄弟们捞出来。
次日晚上,还是在老地方,杨老板如约而至,朱保三已经等候多时。
两人入座后,朱老板请杨老板喝酒吃菜。频频不绝,这让杨老板感觉受到了礼遇,当下也不卖关子了,放下筷子直接道:“情况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也给你在姜统领那边探了路,那些被抓的革命党全部被关在第三巡防营的营地里,日夜派重兵看守着。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那位南京来人还没有审讯到你侄儿身上,如果要捞人。得趁早,最好是今晚。因为一旦被审讯,让那位南京来人有了印象再想把人捞出来就不可能了,姜统领也不可能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帮忙,我把你侄儿的事情跟他说了,当然我没说是你侄儿,只说是一个朋友的侄儿,他答应帮忙,但要价两千两银子,他说这也是看我的面子,捞一个还成,如果多了就不行了,会被那位南京来人发现,可少一个人却没有什么大碍,糊弄一番就过去了,他要两千两,不知保三兄意下如何?当然,如果保三兄嫌价太高,我可以为你引荐,让你们亲自谈!”
杨老板这么说也是为了避嫌,本来是想结交朱老板,他不想朱老板误会他从中收了好处。
朱老板怎么会听不出来,连忙道:“我还不相信你杨老弟吗?那就说好了两千两,这事还请杨老弟帮忙帮到底,领人的时候请杨老弟多费心!”
朱老板听了杨老板的话也知道想要把人全部捞出来是不可能的,捞多了的话,就算给再多钱,那姜国梁只怕也不敢私自放人,就现在的情况而言,能捞一个是一个,而且只能把被抓的人里面的主要人物先捞出来,至于其他人再想其他的办法营救。
“好说好说,保三兄的事情就是我杨某人的事情!”
深夜,朱老板和杨老板两人坐着马车到了沪西第三巡防营驻地门口,下车后两人走向站岗的兵勇,那兵勇见人走过来立即端起长枪对准两人大喝:“站住,巡防营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停留,速速离去!”
杨老板连忙拱手道:“这位兄弟,我们是来找姚管带的,麻烦你去通报一声,你一说他就知道,这里有点小小意思,兄弟拿出买壶酒喝!”
那兵勇一听,知道这两人肯定认识姚管带,既有钱拿何乐而不为呢?当即放下长枪接了银子塞进怀里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等着吧!”
不一会儿工夫,那兵勇就出来让他们跟着进去,说是姚管带有请,两人随即跟着进了兵营,很快见到了姚管带,姚管带四十多岁,看面相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好鸟。
“拜见管带大人!”
姚管带淡漠道:“两位找我何事?”
杨老板立即道:“鄙人姓杨,是姜统领让我们来找管带大人的,他说只要给您一说,您就清楚了!”
朱老板见姚管带这副神态,就知道这家伙想索要好处,他等杨老板说完之后从袖子里拿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塞过去讨好道:“此事还得麻烦姚管带了,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您一定不要嫌弃!”
姚管带一看,是二百两,当即哈哈大笑道:“好,你们俩也算识相,本管带也不为难你们了,跟我来吧!”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两人对视一眼立即跟了过来。
一刻钟之后,姚管带送三个人出了驻地大门,其中两个就是朱老板和杨老板。另一个二十多岁年轻人衣衫破脏、神情萎顿,这就是被两人营救出来的陈琪美的得力助手李海秋。李海秋的位置非常重要,他在陈琪美身边帮办党务事务。对革命党在上海滩的情况可谓是清楚和了解,一旦这个人出了问题,在上海的革命党恐怕就要遭受灭顶之灾。
然而,就在他们离去之时,在巡防营驻地内一间营房拐角处露出一个身影,看着三人离去,又看着姚管带返回。
那黑影待姚管带不见了,便立即离开了驻地到附近打了一个电话,不到一刻钟。立即有一人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两队火枪队快速向第三巡防营驻地开来,那人头戴着单眼花翎顶戴,身穿五品官服,身材高大健硕,孔武有力,一双眼睛如鹰隼一般。
从此人头戴单眼花翎顶戴就知道此人身份非同寻常,花翎在清朝是一种辨等威、昭品秩的标志,非一般官员所能戴用;其作用是昭明等级、赏赐军功。清代各帝都三令五申,既不能簪越本分妄戴,又不能随意不戴,如有违反则严行参处;一般降职或革职留任的官员。仍可按其本任品级穿朝服,而被罚拔去花翎则是非同一般的严重处罚。
花翎又分单眼,双眼。三眼,而三眼最尊贵;所谓“眼”指的是孔雀翎上的眼状的圆。一个圆圈就算做一眼。而这骑马之人穿着五品官服,又戴着单眼花翎顶戴。说明他在皇宫之中当差,因为只有五品以上的内大臣、前锋营和护军营的各统领、参领才有资格享戴单眼花翎顶戴,且担任这些职务的人必须是满洲镶黄旗、正黄旗、正白旗这上三旗出身。
不等驻地门前的兵勇说话,那骑马之人就直接打马冲向了驻地大门,站岗的兵勇见状大骇,当即拔腿就向驻地内跑去。
巡防营驻地内顿时乱成了一锅粥,一阵鸡飞狗跳之后,穿戴歪歪斜斜的姚管带提着裤子和官帽跑了过来,离着老远就看见两队火枪队严阵以待,而且个个杀气,再看领军之人,竟然是从南京派来的、镶黄旗出身的鄂那海,立即将帽子戴上,系好裤带之后乱滚带爬地跑过去。
“鄂那海大人,这么晚了,您这么来了?还带着火枪队,是不是有什么行动?您通知我一声就行,何必亲自跑一趟呢?”在姚管带的眼里,这鄂那海是绝对惹不得人,镶黄旗出身就已经是身份高贵了,而且还是前锋营的参领,只有伸一个小指头就能捏死他。
鄂那海脸庞粗犷,下巴和嘴唇上却是无须,光溜溜的,这给人的感觉有些怪异,但此人绝对不是太监,只能说明此人十分的阴狠,他冷冷道:“当然有行动,不过这个行动是来抓你的!姚石清,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背着本官私自释放乱党,其罪可诛,来人呐,给本官把姚石清抓起来!”
“是,大人!”几个火枪兵立即冲上去讲姚石清按在地上捆了起来。
姚石清大骇:“大人,大人饶命啊,下令放人不是下官的本意,下官是受人指使的!”
鄂那海闻言脸色一变,心中想到能指使姚石清的人在上海滩有几个人?道台蔡乃煌和知县李修梅都不知道这件事情,能让姚石清下令放人的唯有巡防营统领姜国梁,他在这里能调动巡防营的兵马,还得益于姜国梁的配合和支持,如果这个时候与姜国梁闹翻了,还怎么继续追查乱党,还怎么追查那批失踪武器的下落?
鄂那海当即大怒:“大胆,你还敢狡辩,乱党被关在这里,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你竟然说是别人指使,有谁能指使你?来人啊,给本官堵上他的嘴带回去,封锁驻地,今晚之事,任何人不得泄露半句,违者杀无赦!”。
“是,大人!”
随后,第三巡防营被封锁,任何人都不准出入,士兵也取消了休假,不得外出,抓住就砍头,面对磨刀嚯嚯的鄂那海,没有哪个清兵兵勇有胆子冲出驻地。
管带姚石清被几个兵丁像拖死狗一样拖进了一间牢房捆绑在一根木柱上,这也是封锁了消息的,外界也不知道姚石清被抓了。
鄂那海头戴顶戴花翎,身穿五品官府走了进来,一个兵勇搬来椅子放在被捆绑的姚石清对面,鄂那海取下官帽递给身后的兵丁,摸了摸光亮的前额,根本不管姚石清如何大喊冤枉,直接让旁边手持皮鞭的大汉动手。
“啪”,“啪”皮鞭抽得清响,伴随着姚石清一声声惨叫。
足足打了三十多鞭子,鄂那海才举手示意行刑的大汉停下来,待那大汉气喘吁吁退到一边后,鄂那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出声道:“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是谁指使你放人的!”
“大人,我说,我说!”姚石清惨嚎着连声答应,“是姜国梁统领让我放人的,真的,下官要说假话愿意受千刀万剐!”
将茶杯递给身后的兵丁,鄂那海又拿出一个鼻烟壶狠狠吸了两口,也不看姚石清了,只是问道:“你知道他为什么让你放人吗?放走的人叫什么名字,在革命党中是什么身份?”
姚石清咽了咽口水:“大人,这我知道,是姜国梁收了别人的钱,放走的人叫李海秋,姜国梁告诉我说那李海秋只是遭了无妄之灾,并不是革命党人,否则的话,就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放人啊,请大人明鉴!”
鄂那海又问:“你审讯过李海秋了没有?姜国梁怎么知道李海秋不是革命党?他收了别人多少钱?”
“大人,没有大人的命令,下官怎么敢审?姜国梁怎么知道李海秋不是革命党,这个下官就不清楚了,下官猜测他可能也不知道那李海秋是不是革命党,只是他收了别人的钱,至于收了多少,下官就不知道了,他可没有分给我一文钱,下官,下官只是向来领人的那人索要了二百两银子,银票就在下官的口袋里!”
一个兵丁立即上去搜出了他口袋的两张银票,鄂那海接过银票看了一眼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继续问道:“前来领人的人姓甚名谁,是什么身份,家住哪里?”
姚石清道:“大人,我只认识其中一个,那人与姜国梁关系极好,是开粮行的,住所好像在租界,具体位置下官不清楚!”
鄂娜海拿着鼻烟壶凑到鼻子下闻了很久,才说道:“姚管带,按照你的罪行抄家灭族都不为过,本官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你放跑了一个革命党,本官让你将功赎罪,把那些革命党全部一网成擒,你愿意吗?”
姚石清哪有不愿意的?不愿意也得愿意,否则就不只是死那么简单了!(未完待续。。)
第127章 投产
振华公司的机械制造厂的机器生产设备已经安装完成,目前正处于紧张的调试之中,而发电厂已经开始发电了,通往机械厂制造厂电力线路也已经铺设完成,要不然不少机器生产设备没有电力开动不了。
发电厂的发电设备主要采用低温低压链式锅炉蒸汽发电机组,发电标准煤耗率为 520克/千瓦时以上,一共有六台,另外还有十二台大型燃油发电机组作为辅助和备用发电设施,初始投入一台低温低压链式锅炉蒸汽发电机组使用,用于为机器机械制造厂提供电力,一台低温低压链式锅炉燃煤蒸汽发电机组的单机装机容量为10500千瓦,如果所有的发电机组全部投入使用,总装机容量可达到10万千瓦,要这知道这些设备虽然都是二手货,可也是德国最先进的设备,连日本都没有。燃油发电机早在十多年前就被德国人发明出来,经过这十多年的研究和发展,燃油能量利用率已经得到很大的提高。
一个发电厂不可能只为一个机械制造厂提供电力,想要不亏本,要赚钱就必须寻找其他出路,如果将发电厂的大部分发电设备都开动起来,足可以供应周边县镇的供电,这样既解决了机械制造厂的电力问题,又可以为周边县镇供电赚钱。
现在发电厂的工人们正在把线路铺设向宝山县城和周边的一些镇子,这是得到了官府允许的,葛县令当然乐见其成。这也是他的政绩,没有任何刁难的答应了。而且没有收好处费,就连西边松江府都派人要求振华公司将电线线路铺过去。振华公司当然求之不得,立即派人处理此事。
想要让老百姓都用上电,就要铺设好电线线路,同时也要让老百姓用得起电,因此这个价格必须不能超过租界的电费价格,现在发电厂的发电成本与租界电力局差不多,但想要更加普及用电就必须还要降低成本,为此萧震雷专门召集了发电厂厂长、副厂长和发电车间主任们以及一些技术人员开会,要求想尽办法降低发电生产成本。只有将成本降下来才会对普及用电有帮助。
发电厂的厂长、副厂长、生产车间主任们开会之后与技术人员进行讨论和研究,决定一方面从技术上入手,尽量想办法提高燃煤的燃烧使用率和降低耗煤率,另一方面尽快铺设电线线路,增加发电机组,扩大发电生产规模,一般说来,规模越大,相对来说成本肯定越低。还要从其他方面减少损耗,比如减少不必要的开支、节约成本。
处理完发电厂的事情之后,萧震雷就专心泡在机械制造厂里观看礼和洋行派驻的技术人员对生产设备进行调试,这个工作非常繁琐。需要耐心和细心,要使机器生产设备达到原来的高精密程度,势必不能急躁。而且还要哄好那些洋鬼子。
“精度上还差了一点点,还不行。还要继续调式!”萧震雷拿着一根轴承用卡尺量了量直径说了一句。
“噢,好吧。我再试试!”一个德国佬耸耸肩膀答应。
这是在调试一台车床,刚开始安装之后,这台车床车出来的零件与这台车床原本应该有的精度相差太大,经过几次调式之后情况有所好转,与理想中的精度的差距已经很小了,但萧震雷并不满足,因为他知道这种机器的制造精度越高越好。
又试了两次,经过测量后的结果总算让萧震雷满意了,好好的夸奖了一番那洋鬼子,随后吩咐其他人继续去调式其他机器,让工人们开始熟悉操作已经调式好的机器设备。
下午,萧震雷召集机械制造厂的大佬们召开会议,这次会议主要确定日后机械制造厂的生产产品和发展方向的问题,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
萧震雷看着霍尔、邓华明、林志、陈晖祖等人道:“今天的调式进度想必大家都清楚了,估计再过一个星期左右,最多不超过十天时间,工厂的生产机器设备就会全部调式完成,之后就进入生产操作磨合期,这段时间主要是锻炼工人操作机器的熟练程度和配合默契度,这个时间可能需要一个月或者是两个月,也有可能是三个月,那么这段时间我们厂到底要生产什么产品呢?由于是生产操作磨合期,刚开始工人对机器操作不熟悉,肯定会有不少残次品,因此我们生产的产品不能太耗材,生产的零件必须要简单,损耗太大了我们承受不起。第二个,等到工人们操作机器都熟练了,残次品少了,生产操作磨合期也就过了,那么我们接下来要生产什么产品呢?诸位有什么想法吗?”
总经理霍尔理所当然的第一个发表自己的看法,他道:“总裁先生,我们公司现在正处于草创阶段,我认为先期不能生产太过复杂并且对零件精度过高要求的机器设备,我们可以先试着生产自行车,或者黄包车?”
相比其他的机器或车辆,自行车的零件无疑是相当少的一种车辆,而且这种车辆的售价不贵,平民大众都用得起,如果能够生产出比大上海街面上那些洋自行车更加低廉成本的自行车,是不愁没有销路的。
霍尔继续说道:“可以说自行车上稍稍有些技术含量的零件就是链条、链轮、牙盘,可这几个零件用我们这种精密程度的机器生产设备简直太小儿科了,除了充气轮胎之外,其他的一些零件都很好制造,有些零件我认为可以找其他小型机器制造厂代工,打包出去,这样既不会对我们这种尖端机器有所磨损,又可以带动周围其他的企业,让他们有一口饭吃,至于充气轮胎。据我所知,在现在的中国境内还没有一家工厂可以生产。唯一的办法就是进口,找国外工厂代工。除了自行车之外,还可以生产黄包车,黄包车比自行车更加简单,现在市面上的黄包车都是从日本进口的,但如果我们这边自己生产,那么不论是从生产成本,还是从运输费用上来说,都要比从日本进口低得多!”
萧震雷听着鼓掌笑道:“好,很好。霍尔先生不愧是我看中的总经理!”
其他人也跟着一起鼓掌,对霍尔的想法表示认同,毕竟磨合期内,生产太精密的机器设备浪费太大了,而生产自行车和黄包车的难度无疑要小很多。
萧震雷问道:“那么霍尔先生,在过了磨合期之后,我们以生产什么产品为主,你想过吗?”
霍尔想了想说道:“总裁先生,像振华公司这种规模的机械制造厂在清国是第一家。可以在整个远东地区都是少见的,如果整个工业区全部建成并且投产,成为远东地区第一也不是不可能,就看总裁想向什么方向发展!”
萧震雷抽着烟。“我的想法是把这里建成了一个机器机械制造产业链基地,我们的设备都是工业母机,准备用来制造机器机械的。在此基础上带动其他商人从事装备制造业,发展中国自己的工业!”
霍尔耸耸肩膀道:“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总裁您已经为了我们的未来确定了方向,那么待磨合期过后。我们就开足马力生产车床、铣床、刨床、钻床、磨床、镗床,在生产的同时,我们不能忽略了产品的销售问题,否则的话,产品没有销路,我们工厂生产的产品就会积压下来,这会占据大量的资金,对于生产是非常不利的!”
其他人都点了点头,毕竟只生产产品,而产品卖不出去也是白搭,这等于是亏钱,这一点任何人都知道。
萧震雷笑道:“看来除了我们生产的产品本身质量过硬、精密度要高之外,市场总监这个职位非常重要了,梁敬文先生,你对此有什么说的或者看法吗?”
一个穿着西装,带着眼镜的三十几岁青年人站起来道:“我很感谢总裁任命我为市场总监,我用一句话来说明产品销售的重要性,那就是‘酒香也怕巷子深’,所以想要将我们的产品卖出去,就必须要让人们知道我们的东西有多好,价格上比同类产品要优惠多少,我们还必须培训职员的口才,东西再好,推销人员口才不行也卖不出去,我相信只要我们努力,销量不是问题!”
萧震雷发现,不得不说梁敬文几乎摸到了现代销售行业的精髓,想要把东西卖出去,就要看市场需求,而需求是可以带动的,如今的中国一穷二白,工业几乎为零,以此机器也没有几台,难道说洋人就不想把机器运过来卖吗?当然不是,只要有钱赚,洋人可以卖他们的祖宗,问题是现在的中国对机器的需求还真没有多少,为什么?一方面是因为人民的科学文化水平太低,而且绝大多数人不识字,即便有机器,不经过很长时间的培训是操作不好的,这个时间太长,现在的中国资本家根本亏不起,因此现在的机械制造工厂极少,即便有也只是规模很小,生产的零件技术含量很粗劣的那种。另一方面的原因是缺乏科学技术,没有技术开路,工厂如何能够开起来?别说技术了,这个时期的中国人有几个是懂得机械制造的,有几个懂得设计图纸?
但是现在西方对东方的技术封锁远没有后世那么严密,只要肯出钱,还是可以从国外请来技术人才,而振华公司的技术人员大部分都是从请的洋人。
在有技术支持的情况下,只要有钱赚,肯定会有人愿意开机器零件制造工厂,振华公司可以派出技术指导,下游工厂可以从一家发展到两家,再从两家发展三家、四家?,随着时间的延长,中国的工业就会形成产业规模了。(想知道《大上海1909》更多精彩动态吗?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选择添加朋友中添加公众号,搜索“zhongwenwang”,关注公众号,再也不会错过每次更新!)(未完待续。。)
第128章 策划救人
“在机械制造工厂完全投产之后,我们还要建重型机械制造厂、汽车制造公司、拖拉机厂、发动机制造厂、机械零件制造加工厂,如果别人不做,那我们就自己做,把整个工业去形成一个产业链集团,所有的零件、配件和大型组建我们都可以做到自给自足,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外售”。
这时秘书小高走进会议室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他听完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小高退后两步转身离开,萧震雷继续给高层们说着今后的规划。
一个小时后,会议结束,萧震雷让小高准备马车,他自己则处理手头上一些事情,过了一刻钟,当萧震雷走到办公楼下时,狗蛋已经赶着马车等着了。
“先生,去哪儿?”狗蛋问道。
萧震雷一边掏出一支雪茄一边道:“去公共租界德兴茶楼!”
“好,您坐稳!”
当萧震雷赶到德兴茶楼的时候,王亚乔穿着一袭灰色长衫,头上带着一定礼帽,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已经等在茶楼一个靠窗的位置上了。
萧震雷上了二楼左右打量了一番,看见了王亚乔,没有发现其他异常情况,便架着雪茄摘下礼帽走到王亚乔对面坐下,“不好意思,久光兄,工厂进入生产磨合期,事情太多,耽误了一会!”
王亚乔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工厂的事情和与清廷作斗争的事情同样重要,工厂不做好就没有经费来源。这一点他很清楚,因此心里丝毫没有不高兴。萧震雷能道歉就已经很说明素质了,他一边磕着西瓜子一边给萧震雷倒了一杯茶。
萧震雷夹着雪茄端起茶杯喝了两口放下。问道:“到底什么情况?”
王亚乔左右看了看,一边磕着瓜子一边道:“得到可靠情报,前几天被清廷抓捕的革命党一共有六十多人,无辜者有十七个,在他们被抓之后,陈琪美、朱保三、虞恰卿等人经过多方活动得知他们被关押地点,但是只救出了陈琪美的党务助手李海秋。经过调查,上次主持抓捕行动的是受南京两江总督端方派下来的人,据可靠消息。这个人来自京城,名叫鄂那海,身份非同一般,是个厉害角色!三个小时前,我得到消息,鄂那海准备将上次抓捕的所有人全部斩首示众,时间是三日后的午时,地点定在县城北菜市口!”
萧震雷听完就明白了王亚乔的意思了,王亚乔是想营救那些人。否则他不会把这个消息说出来。萧震雷道:“虽然这些人不是我们的人,但他们大多数都是一腔热血为了一个理想而加入反抗清廷的队伍中来的,我们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这个消息就不能袖手旁观。不管别人是什么想法,我们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
王亚乔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他这个人笑得很少,能让他笑的事情很少。这次他是从心里感到安慰,在来之前他还一直在担心萧震雷为了保存力量不想与清廷方面发生交火。担心萧震雷不管这事,毕竟那些人是陈琪美的人,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直到现在他才松了一口气,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萧震雷又道:“对了,陈琪美他们知道这事吗?”
王亚乔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他在上海滩经营了这么几年,手头上还是有些消息渠道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当然知道,不过他们都自身难保了,现在鄂那海正派人四处抓捕他们,朱保三、虞恰卿等人躲进租界,又有保镖护身,鄂那海还奈何不了他们,而陈琪美只能到处躲藏避难,估计他们就是想营救那些人,也是有心无力!”
萧震雷心里也是很沉重,不仅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而且对营救那些人的事情感到有些棘手,要知道营救他们可是需要实力和付出代价的,不算工厂那边的护卫队,仅仅王亚乔手下的秘密行动队能参加行动的只不过四十余人,在现阶段而言,损失一个少一个。
萧震雷想了想问道:“这段时间队员们的枪械训练进行得怎么样了?如果一旦要动手救人的话,到时候肯定要动枪的!”
“自从你上次来教授他们打枪之后,我们一直按照你的训练方法在进行训练,已经没问题了!”王亚乔立即道:“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我和队员们每天都在进行枪械训练,子弹都打了四万发了!”
秘密行动队除去那些搞情报收集工作的特勤人员,其他出外勤参与行动的人一共才四十多个,也就是说这段时间每个队员平均打掉了一千发子弹,这个打靶训练强度也算不错了,萧震雷也放心了一些。
还有一件事情让萧震雷担心,他感觉这件事情有些诡异,按理说鄂那海如果要杀那些人,直接从关押地点拉出来砍头或者枪毙就行了,何必要派人押着他们从沪西的第三巡防营赶到东面几十里外的县城菜市口呢?沪西居住的百姓也不比县城少,即使鄂那海有要杀人震慑其他革命党的意图,大可以在沪西摆下刑场就行了,不必要去县城,在萧震雷看来这事只怕有着蹊跷。
思虑了一番之后,萧震雷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久光兄,我感觉这事只怕不是那么简单,这样吧,你马上回去派人调查,我需要知道鄂那海这个人的详细情况和性格特点,另外派人盯着各巡防营、县衙和道台府,一旦这几个地方有兵马调动的迹象,立即通知我,我就在萧公馆等着!”
“好的,我这就去!”
“等等,还有,盯着陈琪美等人。看他们在做什么!”
“明白!”
两人离开之后,萧震雷就坐着狗蛋驾着的马车回到了萧公馆。在二楼书房,找出一张地图铺开摊在书桌上细细研究从沪西到县城这一带的地形、道路、河流和主要建筑。随后干脆拿了地图叫上狗蛋前往县城北菜市口进行实地勘察。
由于公馆附近有清廷的密探监视,萧震雷这次要去实地勘察地形和环境,因此不能被清廷的密探跟踪,为了甩开跟踪的密探,萧震雷先是让狗蛋赶着马车去了跑马总会。
跑马总会俗称跑马厅,同治元年,英国商人霍格、吉勃.兰雷、派金、韦勃等人以低价购进泥城桥以西土地,第三次辟筑跑马场。当时霍格等人与英国驻沪领事一同向上海道台提出,要求划出西藏路以西地段。建一条长1.25英里、宽60尺的跑马道。在清政府同意下霍格用低价强征了西藏路以西、南京路以南围起的农田466亩,每亩折价仅25两银子。当时场地中间还有一个70余座房子的村庄,霍格等人强行以30两1亩地,100两1座房的低价买下,在清政府和英国人的重压之下广大农户根本无力抗争。最终用这块土地建成了号称远东第一的跑马厅。
萧震雷是跑马总会的正式会员,每月要缴纳会费10块大洋,会员比其他普通进入跑马厅观看马赛和赌马的人的待遇要好一些,正式会员有专门的座位,并且有人送茶水等服务。不是跑马厅的会员的人没有这种待遇。
想入马会要履行一定手续,年满21岁的任何国籍外国人均可申请入会,然后由9-11人组成的投票委员会进行表决,全部同意即行通过。如有1人反对。保留其申请资格,到下次开会时再表决,如有2人反对。须再过一个时期申请填表,如有3人反对。便永远取消其申请入会资格。到1908年为止,跑马场有正式会员320人。其他会员500人。
马车在跑马总会门口停下,萧震雷吩咐狗蛋赶着马车去县城北城门口外等着自己,他自己则下了马车快步走进跑马总会,跟在后面的清廷密探看见马车离开,又看见萧震雷进了跑马厅立即跟着进去。
今天有赛马,赛马场内人声鼎沸,闹哄哄的一片,人山人海,萧震雷走到会员专区拿出会员证,守门的人看了一眼就放行了,萧震雷进入会员专区之后就消失不见,而跟踪的清廷密探因为没有会员证却不能进去,只能站在门口干着急。
萧震雷进入会员专区就遇到不少上海滩的名人大亨们,大家彼此之间都有认识,露出笑脸打个招呼,寒暄几句之后,萧震雷便从会员通道离开了跑马厅,在小侧门外喊了一辆黄包车直奔菜市口。
菜市口就是菜市场,卖菜的地方,县城北菜市场比较大,四周住房建筑将这里四四方方围成一圈,像一个大的露天天井,因此被称为菜市口。
整个菜市场足有带四百米跑道的操场那么大,清早,一些菜农或菜贩子就开始在这里卖菜,当然这里是有人管理的,一直到傍晚时分都还有人卖菜,除了一些特殊的日子,菜市场的午时是不准卖菜的,不仅不准卖,而且连菜都得拿走,把地方空出来,清扫干净,这些特殊的日子就是行刑的日子。
菜市口四周的房子三分之二以上都是平房,但屋顶都有瓦,有三分之一的房子是两层楼的房子,屋顶是平顶,上面可以应该可以藏人。萧震雷在这附近转了一圈,还借故去了这些两层楼房的楼顶观察了一下,如果鄂那海的目的是想在菜市口引出革命党营救的话,那么他肯定会在这些二层楼顶上安排一些弓箭手或者火枪兵,在这里居高临下射击,火力可以发挥到最大,到时候参与营救的人肯定会插翅难逃。
有一条大街穿过菜市口正中向北通向县城北门,向南直通小南门,可以说这里是一进一出,但实际上出入口却不止这两个地方,周围店铺有些有后门,还有几条小巷子可以进出,因此菜市口这个地方并不是如同一个囚笼,即使到时候鄂那海派人将这附近所有的通道都守住,他也有办法自由进出。
将菜市口的情况摸清楚之后,萧震雷坐上马车,让狗蛋赶着马车前往西门,从西门出城一直往沪西方向而去,三日后上午鄂那海就会派人押送被抓的那些革命党和无辜市民走这条路进入西门再前往北菜市口。
坐在马车里根本无法看清周围的地形和建筑情况,萧震雷干脆出来坐在狗蛋的身边观察,一直走到沪西第三巡防营的驻地附近,发现这一路上房屋都稀稀拉拉,道路也不是太平整,萧震雷在沿途拿着地图一一对照,发现值得注意的地方就在地图对应的位置做个记号。
这一路走来,萧震雷发现了好几个值得留意的地方,但真正起到埋伏作用的地点却只有一个,那就是杨家湾,杨家湾有一大片密集的树林,从沪西通向西城门的道路恰好要穿过这片树林,而在这树林里里藏两千人都不是问题,萧震雷在杨家湾这个地方打了一个大大的圈圈。
回到萧公馆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萧震雷吃完晚饭之后洗了一个澡,在书房里坐了一会,不久就接到了王亚乔打来的电话,他给萧震雷讲了鄂那海的情况和性格特点,虽然不是很详细,但对于萧震雷来说这个足够了,他可以从鄂那海的一些情况和性格特点来判断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是想将革命党引出来的话,这个人又会怎么做。
“还有一个消息,陈琪美在上次大搜捕之后并没有逃离上海滩,而是躲进了租界,我们打入革命党内部的情报人员下午四点左右发现他出现在宁商总会,在他进去之后没多久,朱保三、虞恰卿两人也先后赶到,我们的内线靠近他们所在的房间窃听,但担心身份暴露,没有听到全部的内容,只是隐约听到一些词句,根据这些词句推断,我怀疑他们也在想办法营救那些被捕的革命党和无辜人士!”(未完待续。。)
第129章 没人没钱没枪
“哦?”这个消息让萧震雷感觉情况变得复杂了一些,如果革命党不管这事,他倒还好处理一些,可如果革命党也参与进来的话,局面就有些混乱了,毕竟他指挥不了陈琪美那帮人,到时候如果控制不了局面的话,陈琪美那些人不但帮不上忙,而且还可能会帮倒忙,这才是他担心的,同时他也担心革命党把他和他的人当成敌人,那就糟糕了。
思索了几秒钟,萧震雷说道:“我们的内线在革命党内受重视和受信任的程度如何?”
电话那边王亚乔说道:“我们的内线打入革命党内部的时间毕竟尚短,还不怎么受到重视,只能干点杂活!”
萧震雷抽了一口烟,弹掉烟灰后说道:“尽量让内线摸清楚陈琪美等人的具体行动部署,如果他们自己有能力救出那些人,我们就不插手了,如果情况不明朗,那么我们就等他们先动手,他们成功的话最好,如果被鄂那海来了一招黄雀在后,我们就做一回猎人,最后到底要怎么搞,我们在后天晚上再做最后的决定,你看呢?”
电话那头的王亚乔思索着萧震雷的话,也认为目前只能这么做,毕竟现在距离三天后行刑还有不短的时间,也许中间会发生什么变化也说不定,因此答应:“那行,我先挂了!”
宁商总会。
刚刚抽了一顿红土之后,陈琪美的精神好了很多,他静静地听着朱保三说着打听来的消息:“消息已经确认了。清廷方面确实要在三天后的午时在县城北菜市口将我们被抓的那些兄弟们全部斩首示众,但清廷方面具体在三天后上午什么时间把人押送过去、走哪条路、派多少人押送还不清楚。我和阿德老弟也分别去道台府和县衙打听了,但套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这次从南京来的那位鄂那海来头不小,连蔡道台和李县令都招惹不起,因此他们只能乖乖听令,却什么都不敢问,鄂那海也不怎么相信他们,现在鄂那海已经完全控制了第三巡防营,能直接指挥第三巡防营四百多人马,再加上他自己带过来的一支火枪队,一共足足有五百多人。仅仅洋枪兵就有两百多人,我们要想把人救出来,要付出的代价只怕不小”。
有句话朱保三还没有说出来,那就是能不能把人救出来都是一个未知数,别说救人,能不把自己这些人都搭进去就算不错了。
这时虞老板说话了:“想要救人,就必须要准备好人手,除了人手之外,还要有武器弹药。如果只拿大刀长矛去救人,恐怕救人不成反而把救人的人搭进去!”
这倒是一句大实话,而且是必须要解决的事情,没有武器没有人手拿什么救人?
陈琪美说道:“人手方面。我可以想想办法,怎么说我也是青帮大字辈的人物,召集两三百人手应该没问题。关键是武器,孙先生给我的经费到现在为止已经用得差不多了。而要买武器需要的经费不在少数,再说了。我们购买武器又不能光明正大的找洋人购买,只能去黑市,而黑市上的价钱又比市场价高得多!”
陈琪美的眉头高高地皱起,他面前就有两个富豪,但是他不能让他们拿钱出来买枪,因为这两个富豪拿出来的钱已经够多的了,总不能让别人倾家荡产地跟着你干吧?人家还有老婆孩子还有一大家子人,儿孙满堂的,这么多人要吃喝拉撒,哪样不需要用钱?
虞老板摆手道:“现在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我们这些人当然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买枪的钱我可以拿出来,问题是我们去哪儿买枪?去黑市吗?据我所知经过上次的码头爆炸案之后,法租界的巡捕和密探、还有清廷方面一直在追查丢失的武器,风声这么紧,谁还敢出来卖枪?现在黑市基本都出于关闭状态,我们就是想买只怕也买不到啊”。
虞老板这番话让朱保三和陈琪美都束手无策了,有人没有武器,这真是要命,这时朱保三问道:“以前光复会那边不是在闸?北和吴?淞一带的军警中有人吗?我们是不是可以向光复会求援,向他们借一些武器?”
陈琪美闻言不由不苦笑道:“朱老哥,你不知道最近光复会的陶成璋因为筹款事宜对孙先生和我们同盟会很不满,我们这个时候去找他的人,只怕会碰一鼻子灰,还会因此暴露我们的意图,再说我与陶成璋的人又不是很熟,而他又远在东京,远水解不了近渴,指望不上啊!”
朱保三一脸的愁容:“这如何是好?我们被抓了六十多人,还有那些无辜市民十几人,这可是七十多条人命啊!”
一时间虞老板和陈琪美都没有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压抑和凝重,陈琪美摸出一盒烟掏出一支点燃抽了起来,抽了一半之后,他下决心道:“这样吧,实在没办法的话,我就冒险去黑市上摸摸情况,虞老哥把前准备好,一旦我摸到了门路就立刻提钱去把武器弹药买回来!”
两个老板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都知道现在也只能这么干了,虞老板答应道:“好!”
谈完之后陈琪美立即离开了宁商总会,他招了一辆黄包车直接前往刘福彪的府上,二十分钟后,他出现在刘福彪的宅邸大门口敲响了大门。
“陈兄弟,你这个时候怎么过来了?有没有人跟着你?快进来”刘福彪对于陈琪美的到来非常惊讶,他不明白陈琪美这个时候来他的府上干什么,现在这位陈兄弟应该在跑路躲避清廷的追捕才对啊,怎么他不怕死吗?
两人进了大门之后,陈琪美却不往里面走了,他时间紧急,三天后他那些被抓的手下就要被砍头,这个时候他哪里还有心思喝茶聊天,赶紧解决武器弹药和人手的问题再说。
“刘大哥,我就不进去了,有件事情你一定要帮我!”
看着陈琪美焦急的样子,刘福彪的义气爆发了,立即道:“陈兄弟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只要我能办到,我决不推辞!”
“那兄弟我就大恩不言谢了!”陈琪美也不客气,急忙将事情合盘托出:“是这样的,你也知道前两天清狗大批出动抓捕了我们不少兄弟,我得到消息,清廷在三天后要在县城菜市口将那些兄弟全部斩首,所以我们商量决定无论如何要把他们救出来,但是现在我们没有人手了,这是第一,第二,我们没有武器,虞老板答应出钱买枪,可我们没有门路,刘兄弟你是道上的人,对这些门道应该很熟悉,我想让你帮忙召集一些人马做敢死队,另外给我指一条买枪的门路!”
刘福彪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才说:“出了码头爆炸案之后,黑市上的风声已经很紧了,不过想要买枪也不是没有办法,二三十条枪还是可以搞得到的,只是想要买得多却不可能,陈兄弟,二三十条枪够吗?”
“再买不到多的吗?”
“只怕不能,毕竟黑市不是明面上的市场,再说你现在就是明着去找洋人买枪,人家也没有太多现货啊!”
这倒是实情,萧震雷等人在抢了武器弹药之后又在码头的军火仓库放了一捆加长引信的手榴弹,把列强在上海滩的所有军火都炸没了,即便是黑市商人也没有进货的渠道了,他们还去哪里搞武器?
“好吧,三十条就三十条!”陈琪美觉得现在也只能有多少买多少了,总比没有强,他又道:“另外人手的问题只怕也要请刘兄弟帮忙,如果刘兄弟不帮忙给我召集一点人手去救人,我就只能眼看着那些兄弟被清狗杀了”。
看着陈琪美说着快要哭出来,刘福彪这个结义兄弟真是不忍心,他想陈兄弟平常多么潇洒的一个大老爷们,如果不是被逼得没办法,何至于是这副光景?于是劝道:“陈兄弟别这样,别这样,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想办法,天塌不下来。这样吧,这件事情我一个人做不了主,我带你去见老头子,只要老头子答应,我二话不说立即给你召集几百个兄弟任你驱策!”
陈琪美连忙道:“那行,时间紧迫,此事宜早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见我那大哥!”
刘福彪只得转身回屋里穿了一件衣服带着几个兄弟和陈琪美一起去见范高头。见范高头,请他给些人手帮忙救人的事情倒是没有什么波折,范高头这个人虽然有点贪财,倒还是很讲义气的,陈琪美这个拜把子兄弟有难,他不能不帮,而且还有徒弟刘福彪在一旁说项,他就更不好推托了,让刘福彪去找一百个能打的兄弟帮陈琪美救人。
只要来一百个人,这让陈琪美有些底气不足,要知道鄂那海可是能够调动一个营的兵力,不过他想鄂那海总不可能把一个营的人全部拉出来押送犯人吧?押送的人有一个队(连)就不错了,如果他带着这一百人埋伏在一个十分有利于埋伏地点打伏击,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未完待续。。)
第130章 阴谋
第二天清早,陈琪美给朱老板和虞老板两人分别打了一个电话,约好下午四点在宁商总会见面。
陈琪美整个上午和下午都在忙碌,他也和萧震雷一样沿着县城西门向西一直到第三巡防营驻地之间勘察地形,不管怎么说他在日本东京警监学校混了一年,后来又在东斌陆军学校混了一年,多少懂一点军事。
忙碌了一天之后,他在下午三点多先赶到了宁商总会,朱老板和虞老板两人不久之后也先后赶了过来。三人见面之后,陈琪美就说:“两位老哥,我已经找好了人手,人不多,只有一百人,但个个都是敢死之士,另外我通过道上的关系找到了买枪和弹药的路子,不过数量不多,只有三十支枪,其中长枪二十支,每支要价一百一十个洋,短枪十支,每支要价八十个洋,子弹共两千发算送的,一共要三千个洋,在价钱上比以往要贵了两成,拿钱过去今晚就可以拿货!”
朱保三闻言皱眉道:“价钱的问题且不说了,只要能买到就好,人数上是不是少了一点?而且枪支弹药也少了一些?要知道鄂那海可以调动一个巡防营四百多人,加上他从南京带来的火枪队,仅仅有枪的就有两百多人,咱们只一百人,枪也只有三十条,能打得过吗?”
虞老板听了也感觉这事有点悬,说道:“是,在人数上他们就是我们的四五倍,武器上也比我们厉害得多,我觉得这事风险太大了!”
陈琪美对这两位老哥的担忧表示可以理解。在他看来,这两位老哥没有学过军事。不懂军事,不知道打仗可不是靠人多和武器好就可以打赢的。他笑道:“两位老哥别急,从军事的角度上来说,确实敌人的人数是我们的五倍,武器方面也比我们多和强,不过战斗的胜负的决定因素可不止这些,在历史上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比比皆是,只要筹划得好、指挥得当,以少数兵力打败多数敌人也不是不可能的,再说了。鄂那海不可能把一个营的兵力全部派出来押送我们那些兄弟,他在刑场那边还要布置一些人手,在驻地还要留守一些,我估摸着他能派出一个队的兵力押送就很不错了,我的计划是在他们押送的途中设下埋伏,只要他们进入我们的埋伏圈,我就有八成的把握成功!”
“哦,我倒忘了英士在日本是学军事的高材生!”朱老板听陈琪美说完之后好像想起来了,一拍大腿说道:“既然英士这么有把握。我看就这么定了,一切由英士负责指挥营救行动!”
朱老板说完看向虞老板,陈琪美心下稍安也看虞老板的态度,虞老板闻言问道:“英士。你打算在什么地方伏击押送的清军?”
陈琪美立即从口袋里拿出一份简易的地图摊开,指着地图上一出打叉叉的位置道:“两位老哥看,这是我画的从西城门一直到沪西第三巡防营一带的地形图。我今天上午和下午专门去查看过了,我发现最适合打埋伏的地方就是这里——杨家湾。这里有一大片密集的树林,从沪西通向西城门的道路恰好要穿过这片树林。而在这树林里可以藏很多人!到时候我们埋伏在道路两侧的树林里,只要清军押送队伍经过,我们就左右夹击,先用火枪打一阵,待清军乱了阵脚,再让拿刀枪的兄弟们冲上去砍杀,我就不信打不垮他们!”
虞老板听了陈琪美的部署,扭头看向朱老板问道:“保三兄,你认为怎么样?”
朱老板摇头道:“我不懂军事,不过我觉得英士的部署没有什么问题!”
虞老板点点头道:“好吧,那就这么定了!”说着从袖子里拿出支票本写了一张三千大洋的支票,撕下来递给陈琪美。
陈琪美接过在兜里小心放好,说道:“既然保三哥和阿德哥同意了,那小弟今晚就去把武器弹药买回来,让兄弟们熟悉熟悉一下枪械,免得两天后打起来乱了阵脚!”
“好,一切小心一些!”
深夜,陈琪美在刘福彪帮助下降三十支枪连同两千发子弹买回来了。一般来说从洋行买武器,特别是如盒子炮这种短枪,洋行都会连同五百发子弹一起打包卖,毕竟此时的中国能生产子弹和枪支的地方很少,好像除了江南制造局之外就只有汉阳兵工厂可以成规模制造,但这两个地方造的枪支和子弹很多都不合格,而且这两个地方造的子弹都只能和配套的枪支使用。
黑市上买武器就完全不同了,首先黑市商人不会卖给顾客太多的子弹,因为他们也没有,其次,黑市商人出售的枪支都基本上不是全新的,原装货倒是有,可惜大多是旧的,有很多枪支的膛线都快磨得没有了,不过只要是枪,陈琪美等人也顾不得那么多,能打响并且打死人就行了。
陈琪美和刘福彪招呼兄弟们将马车上的三个箱子搬到房间里,房间比较大,这里已经等着三十个壮汉了,这些人都是陈琪美和刘福彪专门挑出来会打枪的人,说他们会打枪只是因为他们从前摸过枪,会开枪而已,并不是说他们枪法有多准,其实这些人也只是乌合之众,但他们比那些从来没有接触过枪的人来说就好多了,至少他们会开枪,而其他人还不会开枪。
“好了,现在每个兄弟都过来拿一支,另外领二十发子弹,记住拿长枪的兄弟要领长枪子弹,那短枪的兄弟领短枪子弹!”
在陈琪美的安排下,房间里的每个兄弟都拿到了一支枪和配套的二十发子弹,会玩枪的人将枪机下下来,将枪膛里用布条清理干净,还不怎么熟悉的人开始熟悉枪支。有的人已经把子弹装进弹仓里上了膛,这种人都是多枪很熟悉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将子弹上膛,要知道这玩意可是要命的东西。
在所有人都领到枪和子弹之后。陈琪美又道:“都领到枪了吧?兄弟们今晚就不要回去了,留在这里熟悉熟悉,毕竟后天就要开打了,别到时候还打不准,明天刘兄弟会带你们去野外练习打枪,每个人都把那二十发子弹打光,打完之后枪支统一收起来,分散回来在这里集合,后面清早我们就去跟清狗干一场。当然怕死的兄弟可以不去,现在就提出来,我立马同意让你走,有没有怕死的兄弟?”
这些都是在外面混的,谁都爱个面子,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怕死,否则的话以后还怎么在外面混饭吃?因此陈琪美问了之后无人答话。
行刑前的前一天下午,萧震雷和王亚乔还是在老地方碰面了,两人一边喝着茶、磕着瓜子说着话。
王亚乔介绍了一下得到的消息:“革命党那边陈琪美等人的动作已经摸清楚了。他们聚集了一百人,这些人都是青帮的狠角色,是范高头手下的人,陈琪美是策划者。由他和刘福彪带队,准备明天上午埋伏在清廷押送队伍的必经之路杨家湾那片树林里,其中三十人有枪。另外七十人带大刀和长矛!”
萧震雷喝着茶问道:“鄂那海的情况呢?”
王亚乔道:“鄂那海控制了第三巡防营,这个营管带姚石清因为私放了陈琪美的助手李海秋被鄂那海抓住了把柄。姚石清为了保命只能听从他的命令,我们安排在第三巡防营的兄弟传来消息。鄂那海已经下了命令,明天上午第二队负责押送那些犯人去县城北菜市口,第二队有118人,原本应该有154人的,姚石清吃了36人空饷,这118人有一个火枪排36人,其他两个排一共72人都是长矛和大刀,至于其他两个队暂时还没有接到鄂那海的任务!我们怎么办?是和陈琪美他们一起在杨家湾伏击押送队,还是静观其变?”
萧震雷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道:“如果只有一个队押送的话,以陈琪美他们的实力,双方基本上相当,不过陈琪美他们有着地利的优势,而且是埋伏,出其不意,胜算当在六成以上,再说押送的清军既要对付伏击的人,又要防备身边的那些犯人,战斗力肯定大打折扣!依我看,我们不如暂时静观其变,但我们也要做好准备,让兄弟们把枪支都拆成零件用包袱装好,带足弹药,明天在杨家湾后面的吴家村附近等着,到时候我也去,你觉得怎么样?”
王亚乔点头道:“好,我们一起去!”
两人谈好之后就各自离去。
当天深夜,萧震雷正在睡梦中被电话铃声惊醒,接起电话道: “喂?”
“寰宇兄,是我!情况有些不对,第三巡防营的第一队不知道去向,我们按插在那边的内线就在第一队中,现在失去了联络,另外鄂那海带来那支火枪队也不见了!”
“这里面有阴谋!”萧震雷心中一惊,脑子里高速运转,鄂那海在筹划什么阴谋?他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立即道:“立刻派人去县城北菜市口打探,看看是否有人埋伏在那里!”
“现在县城的城门关闭了,不过我们还有兄弟在城内,我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过来!”
过了一个钟头,王亚乔再次打来电话:“找到鄂那海带来的那队火枪兵了,我们的兄弟在菜市口发现了异常情况,菜市口东西两侧的所有店铺和民房全部被清军占据,估计那些店铺和民房的主人都被清军控制了,但是直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找到失踪的第三巡防营第一队!”
萧震雷想了想吩咐道:“不要着急,派人继续打探,明天早上我们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在吴家村汇合,如果找到第一队立即通知我”。
“明白!”。(未完待续。。)
第131章 伏击
天刚麻麻亮,萧震雷就起床了,鉴于公馆门口有清廷的密探监视,他让狗蛋骑着一匹马出去在某个路口等着,自己则洗漱收拾完毕后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后他让接线员帮忙接到振华公司。
振华公司的总机接通后他又让接电话的人转给老鹰,老鹰很快接了电话,“喂?”
“一旦菜市口发生大规模枪战,城门那边就交给你了!”萧震雷说完就挂了电话,提着一个大背包从密道出了公馆。
萧震雷把老鹰安排在城门负责接应是有原因的,这是退路,这条退路交给谁他都不放心,根据这几天的情况来看,清廷要杀那些革命党的决心已定,官府也派人在城门口和上海县城厢各地张贴了布告,报纸上都连续几天进行报道,无论怎么样,北菜市口午时问斩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不管鄂那海有什么阴谋,最后人犯是一定要押送到菜市口斩首的,除非陈琪美那帮人在杨家湾突袭得手,那么萧震雷自然没必要再打一仗,顶多也是浪费了一点点感情而已。
找到狗蛋之后,萧震雷接过马匹就吩咐狗蛋自己回去,他则上马向吴家村与王亚乔等人汇合。
六点左右,萧震雷骑马到了吴家村,此时已经有村民起来干活了,在村头附近的一片油菜地里钻出来一个人向他招手,他勒马停下一看,原来是马小双。
马小双从油菜地里窜出来接过缰绳道:“大哥,王大哥他们在油菜地里那边!”
“好,我这就过去。你把我的马藏好!”
“知道!”
萧震雷从路上一个跨步跨过沟渠进入油菜地里,王亚乔站起来打了一个招呼。萧震雷提着背包走过去两人一起并排坐下问道:“情况怎么样?还是没有第一队的消息吗?鄂那海的那支火枪队有没有什么动静?”
王亚乔从旁边一个兄弟的手里拿过来一个布袋,布袋里装着一袋子包子和馒头递给萧震雷:“先垫垫肚子!”
萧震雷接过布袋拿出来一个肉包子就啃。对面又有一个兄弟递过来一壶水,他接了水壶灌了两口示意王亚乔说说情况。
王亚乔道:“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第一队的消息,我们安插在第一队的内线很可能是因为命令的原因被限制了自由,否则我们不可能到现在还没有收到消息,鄂那海的火枪队还在县城北菜市口,他们占据的那些店铺和民房的主人全部被集中在一起看管,而火枪队的人则穿着房子主人的衣服,另外还有一部分火枪队的人上了二楼楼顶,我想他们是想从上到下都控制局面。只要有人劫法场,鄂那海的火枪队就可以从上到下一起开火,在这种情况下,劫法场的人基本上没有可能成功,还会因此全军覆没!”
萧震雷听了之后一边啃着包子,一边问:“鄂那海呢?他是不是跟他的火枪队在一起?”
王亚乔也拿出一个包子啃着,“没有,他也不见了!我怀疑他跟第一队在一起,第一队出现他就会出现!”
萧震雷闻言点点头没说话了。他啃了几个包子喝了几口水之后,将背包打开,拿出一套干练的紧身衣服换上,之后又拿出两支盒子炮。先清理了保养了一番,然后装上两个满弹夹,将两支盒子炮插在腰间。将匕首等战斗武装装备在身上,再问道:“我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在那边,一箱子弹链应该够了吧?”王亚乔说着伸手一指。
萧震雷顺着他的手指指的方向看过去。用防水塑料雨布盖着的东西静静地躺在那边,一个兄弟顺手掀起防水塑料雨布的一角,露出黑黝黝的钢铁三角支架和黑洞洞的枪口。
“够了,对了,带来的时候怎么不拆成零件?这么大玩意携带也不方便啊!”萧震雷说着又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螺丝刀之类的工具走向那被盖住的大家伙。
马克沁重机枪,在这个时代绝对是顶尖大杀器,堪称“陆地杀人王”,它的首次实战是在1893─1894年,南中非洲罗得西亚英**队与当地麦塔比利──苏鲁士人的一次战争中,一支50余人的英国部队仅凭4挺马克沁重机枪打退了5000多麦塔比利人的几十次冲锋,打死了3000多人,随后各国争相仿制,但真正让马克沁重机枪名震天下的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索姆河战役中,德军装备了mg08式马克沁重机枪,一天的工夫就打死60000名英军,成为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死亡人数最多的一次。从那以后,各**队相继装备马克沁重机枪,马克沁由此成为闻名的杀人利器。
掀开防水塑料雨布,这尊杀人利器才算是露出真容,黝黑的身躯发射出金属的光芒,萧震雷将一个u字型的铁箍兜在支架支撑点枪身上,再将一根带提手的刚棒从铁箍两端的小孔插进去,用螺丝铆紧,在枪身尾部也同样固定这么一个提手,又拿出一根结实的牛皮带两头栓在两个提手上,他提着皮带越过头顶挂在颈肩膀部位,一只手提着前面的提手,另一只手伸到扳机上,如此一来他就可以挎着这个大家伙随意行动了,以他现在的体力和力量挎着这个大家伙一点也不吃力,即便是开枪时有很大的后坐力,凭他的力气完全不受任何的影响,这也是穿越带来的一点点福利。
“寰宇兄好大的力气!我们已经试过这玩意了,架在地上一个人操作、一个人供弹可以使用,但单独一个人想玩转它可不容易,这样提在手上开火的时候枪口不会乱跳吗?”王亚乔吃惊地问道。
机枪上没有装子弹,萧震雷提着机枪扣动了扳机,“咔咔咔”地响了几下。萧震雷笑道:“这家伙的后坐力确实不小,一般一个人可能控制不住。但我可以,以我的力气扛着它跑几个时辰都没问题。提着它想打哪儿就打哪儿!”
王亚乔有些羡慕:“没想到寰宇兄还有这等天赋!”
这时一骑快马奔驰过来,到了萧震雷等人藏身的油菜地前面的道路上停下,然后钻进油菜地,看见萧震雷和王亚乔就报告:“革命党的人马已经进了杨家湾树林里了,暂时还没有发现清军的押送队伍!”
“继续探!”王亚乔吩咐道。
“是!”那兄弟答应一声钻出了油菜地,再次骑马远去。
杨家湾,树林。
在陈琪美和刘福彪的带领下,一百多穿着统一的青色对襟短装,下身灯笼裤。脚下一双尖头布鞋的大汉们拿着武器走进了通向树林的土路。
走了约莫五六十米,陈琪美左右看了看,发现早这里两侧树木比较密集,树与数之间还有荆棘、野草,人藏在其中不易被发现,打起来的时候,由于树木比较密集,能够为己方提供掩护,当即止住脚步吩咐道:“就这里吧。刘兄弟,你带一半人埋伏在左边,我带一半人埋伏在右边,等我这边喊开火。你那边才能开火,万万不可擅自开枪,明白吗?”
“放心吧。陈兄弟,我晓得!”刘福彪答应一声就招呼其中一半人跟着他进了树林左侧。陈琪美则带着剩下的一般人埋伏在右侧,陈琪美先安排了几个兄弟去前方侦查。随后还告诉兄弟们怎么隐藏,开枪的时候要注意哪些事项,就这样忙碌了半个多小时,这一百多人的队伍才算埋伏得像模像样。
直到过了近两个小时,陈琪美靠在一棵大树后面擦了额头上的汗珠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这时已经是九点半左右了。
就在这时,一个兄弟从沪西方向快速奔跑过来窜进树林里叫道:“老大,陈老大、刘老大,清兵的押送队来了,估摸着有一百一二十人,被押送的有七十多人,其中约莫四十人有枪!”
“与我们得到的消息差不多,看来应该没错了,让弟兄们藏好点,招子放亮点,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先开火!”陈琪美点点头说着,用盒子炮的枪口顶了顶自己礼帽,好让自己的凉快一些。
“是,陈老大!”
陈琪美又站起来与路对面的刘福彪确定一下,喊道:“刘兄弟,听见了,清兵马上要过来了,让兄弟们打起精神做好准备!”
对面立即传来刘福彪的喊声:“听见了!”
过了一刻钟左右,隐隐约约的吆喝声、辱骂声、鞭打声传了陈琪美等人的耳朵里,陈琪美听见后,握着盒子炮枪柄的手握得更紧了,手心、额头、背心里都有一点出汗,其他兄弟们的神情也开始紧张起来。
渐渐的,嘈杂声越来越近了,一些人影终于出现在陈琪美等人的视线里,走在前面的是一个骑马的清军队官,一手拿着缰绳,一手握着腰刀刀柄,身后跟着四个手持红缨枪、穿着号衣的兵勇在前面开路。
中间是排成两列纵队、穿着白色犯人衣服的犯人,一共七十多人,这些人每一个的手上、脚踝都戴着铁链铐子,每一列犯人在被一根长长的绳索串着手腕,单独一个犯人想跑都不行,想要跑掉只能砍断绳子,否则只能拉着其他犯人一起跑,可一个人哪来那么大力气?除非所有人一起跑,但总有体力差的拖累其他人。
在两列犯人的靠近树林的两侧,每隔一米就有一个清兵手持红缨枪看押被围在中间行走的犯人,在整个队伍的后面是一个36人的火枪排。
陈琪美很清楚,这次伏击最重要的是首先要打垮清军押送队的火枪排,只有把火枪排打垮了才有可能打垮整个押送队伍。
整个押送队伍走过了一大半,在陈琪美焦急地等待中,走在后面压阵的火枪排终于出现了,陈琪美端着盒子炮对准其中一个背着步枪的清兵开了一枪,“砰”的一声响打破了树林的沉寂。
“兄弟们,给我打!”
“砰”、“砰”“砰”
随着陈琪美开了一枪,大喊一声,两侧树林内先后响起了枪声,火药燃烧产生的烟雾在树林内散发开来,一股浓浓的硝烟味儿。
枪声连绵不绝,遭到埋伏的清兵们立刻乱了套,所有人都趴在地上,除了最开始被一阵乱枪打死的几个倒霉鬼之外,其他人像兔子一样机灵地趴在地上,火枪兵在刚才的一阵突然袭击中损失了七八个人,但好像清兵的指挥官早就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似得,在最初的一阵慌乱之后,在前面骑马的清军队官立即滚落下马趴在地上向后面大喊:“火枪兵开火还击,开火还击,给本官顶住,其他人看住犯人,有谁敢乱动,一律砍了!”
“打,给我打,先打火枪兵!”陈琪美一边开枪一边大喊着。
似乎他的喊声被兄弟们听到了,有枪的兄弟全部向后面那些火枪兵招呼,但经过最初的一轮射击造成了清军火枪兵一些损失之后,清军的火枪兵也很快反应过来,他们有的蹲着向树林里开枪,有的趴在地上开枪,伤亡也少了很多。
陈琪美看着火枪对火枪这边干起来了,那么拿冷兵器的兄弟们也不能闲着,不能让士气低落,于是扯起嗓子大喊:“弟兄们,拿起刀枪冲出去营救我们的兄弟,杀啊!”
于是乎,埋伏在树林里的七十个吃大刀长矛的壮汉在刘福彪的带领下从树林内冲出来,他们冲到土路上与清兵混战在起来。
“杀,杀呀!”
喊杀声、长矛刺穿人体的“噗嗤”声、惨叫声,哀嚎声纷纷响起,那清军队官看见两侧树林内杀出这么多人,倒也没有慌张,抽出佩刀就带着一些清军与刘福彪等人对砍起来。
在距离这里向西的方向二三里处,一身官袍的鄂那海骑在一头健壮的战马上,身后跟着十几个背着步枪的士兵,萧震雷等人派人找了他一夜,却没想到他出现在这里。
听到东面树林里传来隐隐约约的连续不断的枪声,知道那边已经开打了,鄂那海拿起胸前望远镜观察着前方,开口道:“传令,传令第一队从左侧进入树林,第三队从右侧进入树林,快速向中间前进,突袭革命党人的后背!”
“是,大人!”士兵从腰间抽出一支手枪指向天空开了一枪,只见一道彩色的信号弹冲上天空发出一声爆响,炸开之后现出五光十色光芒,很快消失不见了,但此时两支军队出现在了鄂那海的望远镜中。(未完待续。。)
第132章 失败
由于混战,两方人马在土路上、树林里已经战做一团,这是冷兵器之间的战斗,一刀砍下,一条胳膊或者一颗脑袋就掉落在地上,随之而来的是鲜血喷出,场面惨烈之际,陈琪美从来没想到过战场是这么的残酷,他一边躲在树后放着冷枪,一边观察着战斗的局势,打了这么长时间了,清军竟然没有崩溃,要知道这些清军只是巡防营的人马啊,可不是新军,连巡防营都这么有战斗力,那新军还得了?
清军怎么还没有崩溃?陈琪美的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情,再这么下去,岂不是要拼个两败俱伤?想到这里,陈琪美不由大急,大喊:“兄弟们,加把劲,清兵快要顶不住了,给我杀!”
听到陈琪美的喊声,刘福彪等和清兵混战在一起的兄弟们士气有了提升,砍人的动作加快了些许。
清军的火枪排损失很大,原本是一个排36人,因为被埋伏,又被两面夹击,再加上暴露在陈琪美等人的枪口下,已经死伤惨重,到现在已经死得只剩下一半人了,而陈琪美这边有枪的兄弟都躲在树木后面开枪,有天然的掩体保护,伤亡率比清军少得多,只死了四人。
尽管清军火枪排死了一半人,但另外一半还在抵抗,以巡防营的战斗力,如果换做以前,只怕是早就崩溃了,但是这次的情况明显不同,清军早就知道这里有埋伏,而且鄂那还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让这些清兵直到现在还在咬牙坚持战斗。
陈琪美这边发力加大攻击力度之后被夹在中间的清军就有些顶不住了,而且清军还要看守七十多个犯人。尽管这些犯人都带着脚铐铁链,让这些并没有完全被限制行动。有一个犯人偷偷捡起地上的大刀割断手上的绳子,然后趁着身边正在与刘福彪的兄弟战斗的时候。从背后用铁链勒住清兵的脖子,将其勒死。
有了这个例子,有几个胆子大的犯人也开始依葫芦画瓢,犯人们开始暴乱,这下清兵真的顶不住了,在兵力和武器上,清兵本身就没有占据什么优势,现在犯人暴乱加入战斗,清兵立刻陷入了困境。革命党这边看见犯人们脱离了控制加入战斗,立刻士气大振,杀得清兵们节节败退。
就在这时,两侧树林深处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正在向路上清兵开火的革命党一方的兄弟们一个个中枪倒下,陈琪美扭头一看,脸色大变,原来从后方正有大批清军士兵杀过来,对面的树林里也有大批的清军杀出来。原本是他这边夹击清军,现在局势完全倒转,成了他这边被清军夹击。
“完了,完了。上了鄂那海的当了!”陈琪美大急,一阵急火攻心,一股热流从肚腹涌向喉咙差点喷出来。他立刻压制生生忍住了,将那口热流再次咽了下去。
看着兄弟们一个个先后中枪倒下。陈琪美知道这次伏击失败了,中了清军的奸计。现在救人已经成了奢望,当务之急是立刻逃离,被清军抓住了就全完了。
想到这里,陈琪美立即对正在与清军厮杀了刘福彪大喊:“刘兄弟,我们中计了,清军势大,风紧,扯呼!”
这是通知刘福彪立即带着兄弟们撤退,陈琪美本事一个革命党人,可长期与会党、帮会人物交往,不知不觉也学会了江湖上那一套,喊黑话喊得十分顺口了。
刘福彪听见了陈琪美的统治,也知道事不可为,只能带着兄弟们撤退,否则的话再耽搁下去只能是被困死在这里,当即也是一声吆喝:“弟兄们,事不可为,我们先撤了,被抓的兄弟们,对不住了,来日我们再想办法营救,撤——”。
形势对革命党人极为不利,陈琪美和刘福彪想撤,可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在看到己方援军来了之后,清军士气大振,将想要撤退的陈琪美和刘福彪等人死死的缠住,陈琪美和刘福彪在心慌意乱之下哪里还顾忌那么许多,为了逃命,他们只顾自己在前面逃跑,完全不知道组织兄弟们边打边撤,没有组织的情况下,陈琪美和刘福彪身后的兄弟们一个个将后背留给了清军,清军见这么好的机会立即追杀。
革命党人这边顿时损失越来越大,由于有身后的兄弟们挡着,陈琪美和刘福彪两人倒是没有受什么伤,可他们身后的兄弟们一个个倒在了逃亡了路上。
在跑出两里地之后,陈琪美和刘福彪等人终于赶到了一辆马车前,此时他们身边只剩下十二个兄弟了,刘福彪立即指着一个会赶马车的手下:“快,你来赶马车,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陈琪美和刘福彪两人跳上马车,又有几个兄弟挤在马车车辕和车尾,其他人挤不上去只能提着刀跟在后面跑,此时身后又传来枪声,子弹嗖嗖嗖的飞过来,陈琪美等人更是亡魂大冒,其他人更是拿出吃奶的力气拔腿疯狂逃离。
在树林里,几股清军终于汇合了,陈琪美和刘福彪带来的百十来人大约有七八十人被留在了这里,这些人死的死,伤的伤,一半人被俘虏了,不是他们不想跑,而是跑不了,树林两侧的清军从后面冲上来进行了迂回包围,在陈琪美等人跑掉之后,这些人就围了起来,随着包围圈缩小,他们拼杀了一阵,最后突围无望之下选择了丢下武器投降了。
土路上、两侧水沟里、树林中到处都是尸体,有陈琪美带来的人的尸体,也有清军士兵的,尸体大部分都残缺不全,只有少数是被子弹打死的。
此时在土路的西面出现了一些人影,很快,鄂那海骑着战马,身后跟着十几个火枪兵排成两列纵队跑了过来。
待鄂那海勒住战马缰绳停下,一个队官上前行礼拜见:“启禀大人,战斗已经结束,杀死革命党42人,俘虏44人,其中38人受伤,犯人被杀12人,我军死31人,伤32人,革命乱党两个魁首趁乱逃脱,属下等无能,请大人责罚!”
“那陈琪美和刘福彪两人狡猾异常,这也怪不得尔等,你们先起来吧!”鄂那海了抬手说道。
“谢大人!”几个队官拱手后起身道谢。
其中一个队官又拱手问道:“大人,接下来如何,还请大人示下!”
鄂那海提着缰绳,看向前方神情严肃道:“立即打扫战场,第二队损失颇大,先回驻地休整、看家,第三队看押犯人和这些革命乱党随本官去县城北菜市口,第三队在附近两三里之外前进,准备随时接应、增援!”
“遵命,大人!”
几个队官立即大声吆喝起来,对自己手下的排长下达打扫战场的命令,尸体被丢弃在路上树林里没人管,尸体上的银子和大洋以及值钱的东西被清军士兵搜走一空,大刀、长矛和枪支弹药也被搜走。很快,第二队残兵们互相搀扶着转向沪西驻地而去,而第三队清军押送着犯人和俘虏们向西边,第一队则向树林深处走去。
吴家村。
一骑快马飞驰而来在一片油菜田前停下,从马匹上跳下来一个汉子窜进油菜地里,萧震雷和王亚乔两人立即站了起来,王亚乔立即问道:“李福来,情况怎么样?杨家村那边好像发生了枪战?革命党人成功了?”
在萧震雷和王亚乔看来,在兵力和武器相当,而占有地利优势和突袭的情况下,陈琪美带的那一百人肯定是必胜无疑的,他们之所以在这里等着一方面确定具体的情况,另一方面是防止万一。
李福来喘了一口气说道:“没有,革命党失败了,不仅失败了,而且是大败亏输,他们中了清军的计谋,在他们伏击押送队伍的时候,有另外两支清军分别从左右两侧突袭了 他们的后背,因此他们反而被清军夹击,陈琪美和刘福彪两人见势不妙立即逃了,只来得及带走十几个人,其他人不是被打死就是被俘虏了,另外那两支清军是第三巡防营第一队和第三队”。
萧震雷和王亚乔闻言,互相对视一眼,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震惊和不可置信,萧震雷有些明悟了,原来巡防营的第一队失踪是鄂那海故布疑阵,也许根本就没有走远,只是调开各方监视人员的视线。
王亚乔看向萧震雷问道:“现在咱们怎么办?”
萧震雷皱着眉头、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问李福来:“鄂那海现在有什么动作?是继续向县城方向而来,还是转回第三巡防营的驻地了?”
“继续向这边来了,刚才在战斗中负责押送的第二队损失很大,被鄂那海派回去休整了,而命第三队押送犯人和俘虏继续向县城方向前进,第一队在附近几里处接应!”
王亚乔听了之后看向萧震雷问道:“寰宇兄,怎么样?咱们这里打不打?”(未完待续。。)
第133章 踩点
鄂那海等人要去县城,必须要经过这片油菜田前面的道路,在这里打伏击其实没有什么优势,第一是油菜地地势偏低,第二是油菜地的油菜生长不高,敌人骑在战马上只要稍加注意就可以看到油菜地里藏着人,起不到多大的隐蔽作用,如果不是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藏身,萧震雷也不会选择在这里,在这里总比其他地方光秃秃的田地里好一些。
思索了一阵之后,萧震雷摇头道:“不打,在这里打咱们也打不过,鄂那海现在有两队人马同时前进,只要其中一队受到攻击,另一队就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赶过去进去增援,我们只有四十个人,虽然都有枪,可在人数上与清军相差太远,如果鄂那海只有一队人,我们这一仗必胜,可他有两队,如果他的两队人在一起行动,我们的胜算也有六成,关键是他们分开了,而且相距不远,我们打任何一队都会受到另外一队在背后或侧面的攻击,失败是必然的!”
听着萧震雷的分析,王亚乔不停地点头,待他说完,便又皱眉道:“那咱们怎么办?就这么回去?”
“不,咱们立即去县城北菜市口,在那边劫法场!”萧震雷将两支盒子炮插在腰间神色肃穆道。
王亚乔脸色一变,立即道:“劫法场?那边可是有清兵一支一百余人的火枪队啊,再加上鄂那海带去的这两队人马,总共有三百多人,我们这去不是送死吗?”
萧震雷笑道:“鄂那海这个人很谨慎、很阴毒。也很自负,刚才陈琪美那帮人惨败而逃。他必然以为这一路上都没什么事情了,不过他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另外一队人跟在附近,但是到了县城之后,他肯定会令第一队返回,毕竟菜市口只有那么大,围观的百姓又多,他的人多了不但摆不开,而且还碍事,再说他是一个自负的人,肯定想不到再陈琪美等人失败之后。还会有人敢去劫法场,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我有办法对付事先埋伏在那里的一支火枪队,如果将那一支火枪队搞定的话,我们就控制了制高点,还控制了菜市口两侧的店铺和民居,就完全可以在法场把人劫走,不但可以把人劫走,还可以让鄂那海损失惨重!”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王亚乔心里琢磨着,看着萧震雷的神色自如,信心十足的样子,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寰宇兄。你有把握吗?”
“当然,没有把握我不会说出来,连退路我都想好了。再说了,兄弟们练了这么久。光练不行了,还得动动真格的才知道训练的效果如何!”
“那好。就这么办吧!”
王亚乔还是同意了,尽管在他看来,这个行动很有些冒险,但是还是值得一试的,就如同萧震雷所说,只要搞定了事先隐藏在菜市口的那支火枪队,这次劫法场行动成功的可能性就有七成以上!
从王亚乔本身来说,他自己就是一个冒险的人,而且他也喜欢冒险,否则的话他在历史上就不可能成为民国第一暗杀大王,只是现在的他还年轻,思想、人生经验和社会阅历都远远不如萧震雷,所以他支持萧震雷的这次劫法场的计划。
决定之后,大家立即行动,王亚乔招呼兄弟们将战马都牵过来,四十多人,每个人几乎都有一匹马,萧震雷将子弹箱塞进背包里背在背后,将马克沁重机枪跨在肩颈上,很轻松地上了马,马克沁重机枪有五十多斤,这点重量对战马的速度有些影响,但影响不大,众人骑着战马纷纷离开吴家村向县城西城门方向狂奔而去。
到了县城西城门附近,大家纷纷下马,将战马交给两名兄弟看管,萧震雷将其中一个看马的兄弟喊过来吩咐:“把所有马匹都迁到北门附近,一旦听到北城门口有枪响,立即把马赶过来,明白了!”
“明白了,先生!”
“好,去吧!”
看着那两个兄弟赶着马匹沿着西城墙向北而去,萧震雷转身对王亚乔道:“久光兄,我们在城内有宽敞一点的据点吗?最好是距离北菜市口近一些的!”
王亚乔点头道:“有一处就在菜市口附近,相距不过一百步,寰宇兄是想?”
“为了不引起官府的注意,咱们分批依次进去,半个小时过后在菜市口附近那处据点汇合,你找两个机灵一点的兄弟跟着我,给我带路,另外昨晚探查菜市口的人是谁?我需要他给我将将鄂那海的火枪队到底控制多少店铺和民居”。
“好!”王亚乔答应,随后将两个兄弟叫过来吩咐道:“柳平、刘德才,你们两个跟着萧先生,进城之后找到高山,让他给萧先生讲讲菜市口的情况!”
“是,王大哥!”两人答应。
“我们先走!”萧震雷招呼柳平和刘德才后扛着用防水塑料雨布包裹的重机枪转身走向城门口。
进城门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几个守门的兵丁看见萧震雷丢过来几个银角子就喜笑颜开的放了行,跟着他的李平和刘德才看见清兵这副模样都恨得牙痒痒,只是碍于有正事要做,因此不动声色的跟在萧震雷身后进了城门。
进城后,萧震雷等三人快速向菜市口走去,距离虽然虽然有些远,但他们身上都带着枪械零件和子弹,三个人的重量可不轻,坐黄包车容易露出破绽,只能步行。
在经过一家药店的时候,萧震雷让两人在外面等着,他一个人进了药店,十几分钟后才出来,出来时将一包东西塞进了怀里。
在柳平和刘德才的带路下,他们在菜市口附近找到了高山,就是这个叫高山的兄弟昨晚探查到了鄂那海的那支火枪队隐藏在了菜市口。
四人来到菜市口旁边一家茶楼的二楼一个靠窗户的桌子边坐下。这里正好可以看到菜市口的全部情况。茶楼里喝茶的人几乎都在议论着等会正午时分在菜市口的行刑,待伙计送来茶水之后。柳平道:“高山,萧先生想知道菜市口的具体情况。你详细说一说!”
“好!”高山答应一声,就低声道:“萧先生,我大致点了一下数目,那支火枪队大概有一百二十人左右,他们一共占据了十六个店铺和五间民房,您看,北边有三家,东面三家,西面八家。南面有两家,另外在西面店铺的后面有三间民房,东面店铺后有两件民房被他们占据了,这些民居都是菜市口通向外面的出口必经之地,如果把南北主干道堵死,再有这些清军占据这些店铺和民居,任何人都休想逃脱,除了这些店铺和民居之外,有四十多个清兵被安排在西面的二楼楼顶。他们拿着枪在二楼可以用枪瞄准东、南、北三个方向的任何一个角落!”
萧震雷点点头问道:“这么说你知道哪个店铺的人是清军装扮的,哪个店铺不是清军装扮的?”
“是的,我知道!”
“好,我有见事情要你做。你先等你一下!”萧震雷说完转头看向柳平,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小额银票递给他,吩咐道:“柳平。你们两个去附近的酒楼或者酒肆买一些酒来,要够一百二十人喝的。而且要好酒”。
柳平虽然不知道萧震雷要干什么,也没问。还是接过银票答应一声就下了楼。
萧震雷又问高山:“你知道这支火枪队的主事人在哪个店铺吗?”
“知道,先生您看,就在那个店铺,西面一楼中间的那间‘柴记杂货铺’,我观察了很久,那里面一个络腮胡的大汉应该就是火枪队的主事人!”
“很好!”
两人一边观察,一边慢慢喝着茶,没过多久柳平和刘德才两人就各自跳着两大坛子还未开封的酒上楼来了。
萧震雷立即招呼高山,丢下茶钱就起身向柳平二人打了一个眼色,四人一起下了楼,来到一处隐蔽的角落里,让两人把担子放下。
萧震雷将四个酒坛子的封盖揭开,每个酒坛子都冒出一股酒香,柳平等三人看着萧震雷,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见他从口袋里摸出先前从药店里搞来的一包东西,将白纸打开,里面是一些白色的粉末,他将这些白色的粉末分成四份分别倒进每一个酒坛子里,然后盖上封口,让几人一起将酒坛子摇一摇,那些药粉便在酒液中和匀了。
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这边,萧震雷掏出一包烟给三人分别发了一支,自己也叼一支在嘴里,四人点燃都抽起烟来,这让举动让柳平等人心里更加安定。
萧震雷吸了几口烟说道:“刚才倒进酒里的是迷药,喝了之后两分钟左右就会发作,等会我们一起去西面中间那家店铺,由我来控制这支火枪队的主事人,待我控制他之后,你们三个去给凡是有清军的店铺和民居送酒,告诉他们,这里马上就要行刑了,要杀的人有七八十人,死的人太多,煞气重,这是他们的队官买来给他们压惊的,每人喝一碗,不能不喝,待每个店的清军喝下晕了之后,你们要立即控制他们的身体,尽量不要搞出声响,不要被其他清军发现,弄翻一个店铺的人则马上去下一个店铺,由高山带路,他知道哪些店铺有清军,记住二楼顶上也不要放过,算算时间,大约要一个小时才会全部搞定,而清军的押送队伍差不多也刚好需要一个小时左右才会抵达,时间应该刚刚好”。
高山等人闻言信心大增,他们竟然没有想到这个办法弄翻那些清兵,三人立即答应,随即萧震雷和高山走在前面,而柳平和刘德才跳着酒坛子跟在后面一起向菜市口走去。(未完待续。。)
第134章 下药
走到菜市口人口处,萧震雷掏出怀表看了看,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二十分,由于只有不到两个小时犯人就要被押送到这里进行问斩,菜市口内卖菜的菜农和菜贩子已经早早收摊,在东面空地上已经有十几个衙役正在搭建断头台,有一些十几二十个兵丁拿着红缨枪在断头台周围站岗将一些围观的百姓隔离开来,而前来观看斩首行刑的百姓也陆陆续续赶来。
官府将被抓的革命党和无辜百姓押送到这里开刀问斩,目的很明确,就是要让百姓们看看跟着革命党造反的下场,一次就杀七八十人,血流成河,人头滚滚,看谁还有胆子再加入革命党,不怕抄家灭族么?而百姓们都是喜欢看热闹的,全世界百姓都是如此,即便有人忍受不了那种血腥的场面,在断头刀挥下的时候侧过脸或者闭上眼睛,就是为了满足一下好奇心,许许多多的百姓,放着家里的事都不做了也要专程赶来凑热闹。
菜市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人正在赶来,萧震雷等人进入菜市口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手指间夹着一支点燃的老刀牌香烟,萧震雷慢吞吞走进了西面中间这间杂货铺里,嘴里头囔囔道:“老板,老板!”
一个穿着短装,围着灰色围裙的络腮胡子从店铺后面走过来,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僵硬得像谁欠了他三两百银子似得,此人看着萧震雷驾着烟走进来,脸上有些不耐烦的表情问道:“这位客官需要点什么?”
柳平等三人在店外等候。萧震雷度着步子在杂货铺里走了一圈,指着一物问道:“掌柜。这煤油灯多少钱一盏?”
这个时期很少有人称呼做生意的人为老板,只有那些洋行的华人买办、大班、经理才会被称为老板。老板这次词是粤语中称呼大班的谐音,后世“老板”这个词就这么来的。
“煤油灯?”络腮胡子扭头看向萧震雷手指的方向看去,“这,这” 。
过了好几秒钟,这络腮胡子都说不出来煤油灯的价钱,萧震雷凑过去问道:“你是掌柜的,竟然不知道店里货物的价钱?你不是掌柜吧?”
络腮胡子怕露出马脚,心里一急,立即随便报了一个价钱:“算了。这位先生,你真要的话就给一两银子吧?”
络腮胡子是清军中一个队官,平日里根本就没有接触过柴米油盐,哪里知道市面上的物价如何,再说他一个队官,薪水加上下面的孝敬、吃空饷,另外偶尔上官也还赏赐,每个月能拿的钱不少,花钱也是大手大脚。以为一盏煤油灯的价钱应该不会太便宜,就说了一个估计的价格。
萧震雷吓了一跳,手里的香烟也吓掉地上了:“一两银子?掌柜的,你这是明着在宰我啊。哪有煤油灯需要一两银子的?除非你这煤油灯是金子做的!”
络腮胡子原本就是一个粗人,性情急,哪里会做生意?鄂那海让他扮演掌柜还真是为难他了。他见萧震雷也不买东西,这里瞎闹。当即就有些不耐烦了,摆摆手喝道:“要买不买。不买混蛋!”
“哟呵,你这人怎么回事,哪有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
络腮胡子一听,顿时脸色一变,撸起袖子就要扁人,萧震雷立即撩开衣服下摆迅速抽出一支盒子炮放在腹部对准了他,他的背朝外,外面的人看不见他手里拿了枪。
络腮胡子看见萧震雷拿出一把枪,眼神中精光一闪,伸手就要从腰后拔枪,岂知萧震雷低声喝道:“别动,否则打死你!”
络腮胡子手一顿,停止继续拔枪,慢慢放了下来,他脸色变得有些发白,是人都会怕死,而且像他这种人虽然孔武有力,可也只能在一般人面前耍耍威风,真要遇上杀人不眨眼的人,他也会认怂。就像萧震雷这样的人,脸上虽然是一脸的平静,可眼神中迸射出来的凛凛杀气让他不由胆寒。
络腮胡子有些发颤道:“这位爷,你想干什么?你这别乱来啊,你看前面有不少衙役捕快,你要是不小心擦枪走火可就会惹出大麻烦!”
萧震雷冷冷的盯着络腮胡子,沉声道:“少废话,转过身去,老子没问你话,你要是再说一个字,老子就崩了你!”
络腮胡子知道这下遇到了狠角色,人家根本不跟你闲扯,不给你翻盘的机会,直奔主题,为了性命照相,他只能暗探一声,慢慢转过身躯。
萧震雷看见这家伙后腰上有一物鼓鼓的,立即上钱一步用枪顶住络腮胡子的背部,另一只手迅速将他衣服掀起抽出插在腰带上的手枪,然后扭头向外面三人摆了摆脑袋,示意他们进来。
三人进来之后店铺里的光线就有些暗淡,这也说明他们三人的身板把整个店铺内遮住了大半,从外面很难看到店铺里发生了什么。
萧震雷立即将络腮胡子的全身上下搜查了一遍,不过再也没有搜出什么武器,一手拿着枪顶住他的后腰,一手抓住他的一个肩膀,将他抓到一张椅子上坐下。
掏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站在一旁的柳平立即摸出一盒洋火给他点燃了香烟,萧震雷用力吸了几口,吐出烟雾道:“说吧,你的姓名和职务!”
络腮胡子连忙道:“这位好汉,我就是一个开杂货铺的,我叫马三,要说职务那就是杂货铺掌柜啊!”
“哼,逗我玩是吧?”萧震雷脸色一变,冷冷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这菜市口有不少店铺都被你的人马控制了,二楼顶上还有不少枪手,上上下下一共一百二十人左右。而你就是他们的头头,老子要是没搞清楚情况。会进来找你?你最好老实一点,如果你不老实。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你家里一家老小也不会好过!”
络腮胡子听完萧震雷的威胁后脸色剧变,他这才知道身边这家伙真正是一个革命党、亡命之徒,虽然他担心之后鄂那海惩治他,可现在还是保命要紧,被这些革命党惦记上,那就真的是永无宁日了,他不敢再装糊涂,立即说出了自己的姓名和职务。
“很好。很好!”萧震雷点点头吸了一口烟,呼出一团烟雾,指着门口三人道:“秦队官,你看你的兄弟们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控制着这里,熬了一宿,等会还要杀人,杀的人可不少,足有七八十人,杀这么多人不害怕么?我体谅你和你兄弟们。你们辛苦了,因此我让我的兄弟们准备了几坛子酒,这就是让他们给你的兄弟们送过去,等会如果你的手下有人过来询问。你知道该怎么说吧?或者他们站在门口向这边张望,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秦大海听着萧震雷的话一阵心惊肉跳,别看萧震雷说得十分为他的兄弟们着想的样子。他知道这酒里肯定放了什么东西,萧震雷能有那么好心给他的手下送酒喝?
“这位壮士。好汉,你、你想干什么?你要毒死我手下这一百二十人?别这样兄弟。虽然我和我的手下们都是清兵,可要杀你的人的不是我们啊,是鄂那海要杀他们,你要找就去找他,别把搞我和我的手下啊,我们这些人都是有家有小的,如果死了留下一家老小怎么过日子啊?求你别这样,我可以下令让他们都把枪缴了,只要你不杀我们,真的!”
萧震雷笑道:“放心,这酒里没有毒药,喝不死人,喝了之后只是会昏迷几个小时罢了!”说完便扭头向旁边三人打了一个眼色。
高山等人看见萧震雷示意,便点点头从货架上拿了一大摞瓷碗,拆了草绳抱着这一大摞瓷碗转身走向外面,柳平和刘德才挑着酒坛子跟着出门。
等三人走了之后,萧震雷便盘问秦大海:“你们是从南京来的?鄂那海是什么来头?”
秦大海现在也老实了,说道:“是的,鄂大人实际上是从京城来的,据说是镶黄旗出身,身份高得吓人,目的是追查一批军火被劫案,顺便抓抓革命党!”
萧震雷听了军火被劫案,便问:“是不是十六里铺码头的军火被劫案?”
“对对对,就是这个!”秦大海连忙称是。
萧震雷明白了,看来上次葛县令说南京方面派了高级密探过来调查军火失踪案的事情,那个高级密探应该就是鄂那海了。
想了想,萧震雷又问:“这次要将那些被抓的革命党七十多人全部斩首,是鄂那海的意思吗?”
秦大海点头道:“是的,就是他下的令,由于他的来头不小,就连官阶比他高的上海道台蔡乃煌都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来,不敢跟他对着干,鄂那海之所以要将这些人全部都杀了,是因为最近两江总督换了人,端方大人被调走赴任直隶总督去了,新来的两江总督听说是张人骏大人,张大人不仅是两江总督,还兼任南洋大臣,鄂那海大人与张人骏没有什么交情,虽然他来头不小,可在地方上离开了地方官的支持,他也玩不转,他也知道这边很多官吏与革命党暗通曲款,因此担心夜长梦多,时间长了,这些被关着的革命党被其他的革命党收买地方官把人救走,所以才要这么急不可耐地把这些人都杀了!”
原来是这样,萧震雷这才知道清廷方面这次为什么这么快就要将那些被抓的革命党拉到菜市口斩首了,看来鄂那海也担心出事,同时为了更有效的打击革命党,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引蛇出洞的办法,这个办法十分有效,被抓的七十多人全部要斩首,人数太多了,革命党不能不救,只可惜陈琪美等人却上了鄂那海的当,中了他的计,不但没有救出那些革命党,连他们自己带去的一百人也损失殆尽,只逃走了十几人,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要说范高头手下的徒子徒孙无数,只要他一声令下,聚集几万人都是有可能的,但青帮那些人当中真正不怕死,敢打敢杀的真正有几个?那些人都是地痞混混,平日里在帮会里混吃混喝,无聊的时候欺负一下小姑娘,没事上街收点保护费,仗着人多在街面上耀武扬威还行,要让他们去个清军拼命就没有几个人有这个胆气了,那一百人还是挑了又挑才凑出来的,这一去就折损了八成。
高山等三人的速度还是够快的,只用了四十多分钟就将那么店铺楼上留下的,一百二十人给麻翻了,这中途也有几个店铺的清军过来询问秦大海,高山等人是不是他派去的,在萧震雷暗中用枪顶着的情况下,秦大海为了保命只能按照事先萧震雷说的话去应对,将那几个过来询问的清兵排长打发了。
“先生,都解决了,一共一百二十八人,每人都有一只枪,短枪有十二支,长枪一百一十六支,那些人已经全部被我们捆上了!”三人走进来,高山先进行了报告。
萧震雷听了点点头,对高山道:“小高,小柳,你们两个把枪支弹药全部收集集中起来捆好,找麻袋装起来,小刘,你去找王兄弟,让他带人过来接管这里被清军控制的店铺,全部换上我们的人!”
“明白!”三人闻言各自散去,各负其责。
没几分钟的工夫,王亚乔就带着人马过来了,看见萧震雷点头打了个招呼,萧震雷介绍道:“久光兄,这位就是火枪队的队官秦大海,这次之所以这么成功,还真离不开秦兄弟的配合,说起来我还真要感谢他!”
秦大海闻言不由苦笑,这下真是麻烦了,如果这事被鄂那海知道,估计他也活不成了,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又能怎么样?跟萧震雷等人拼命?他还真没有这个胆子。
萧震雷也不避开秦大海,直接对王亚乔说:“等会动手的时候肯定是人多眼杂,保不齐我们当中就有人被别人记住相貌,所以现在最好派人个去布料店铺扯一匹布来,裁剪成四十多块,给每个兄弟发一块,动手之前全部蒙面!”
王亚乔道:“这个我已经想到了,因此在来之前都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个片面巾!”(未完待续。。)
第135章 劫法场(一)
在王亚乔找椅子坐下后,萧震雷旁若无人一般的对他说:“按照时间上来看,鄂那海估计很快就要到了,到了之后他可能要与这位秦大人打眼色联系询问或者直接派人过来询问情况!”说着停下扭头问秦大海:“是吧,秦队官?”
秦大海没想到萧震雷连这个细节都猜到了,只得耷拉着脑袋点头道:“是的,他押送犯人到了之后要走上端头台监斩,正好面对我这个店铺,可以看到我这里,当我看到他看过来的时候,我就举手表示一切正常,如果我摇头就表示出了问题!”
萧震雷握着的枪用力顶了顶秦大海的后腰,凑过去沉声道:“秦队官,我这个人傻,你可不要骗我,否则的话,我一傻起来,保不准手一抖扳机就抠动了,到时候你可别怨我!”
秦大海吓得浑身一哆嗦,如果萧震雷一直恶狠狠的样子,他反倒不怕,可萧震雷一直无温不火,脸上总是一副笑脸,眼神中却满含杀机,这才让他感到心里都发寒,他连忙道:“不不不,这位好汉,我起誓我说的都是真话,如果有一句假话,让我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萧震雷点了点头对王亚乔道:“久光兄,我想把这里交给你,秦队官也交给你,每个店铺里安排两个兄弟,其他人随我上楼顶压阵,我们在楼顶会用重火力替你们压阵!等到鄂那海取出令签丢在地上,刽子手举刀要砍的时候,你这边就动手开枪。只要枪响了,刽子手肯定不敢再砍。你们首先就要干掉端头台边缘的清军,清空那些被抓革命党周围的清军。这时候场面会大乱,但是你们不能再开火,而是盯着那些清兵,百姓受到惊吓之后肯定会到处乱窜,但大部分还是会向南北两个方向逃离,这些你们不要管,让百姓逃走,而且还要防止清军恼羞成怒之下向百姓开枪,没有了百姓我们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开火。你不要担心我们人手太少,你要知道我们现在已经控制了整个菜市口的四面和楼上楼下,人虽然少,但我们占据着绝对的地利优势,而且还有重型武器,清军即便是再多两百人,我也有把握救了人逃走,我们楼上开火之后,清军肯定被压制得向东面店铺内躲避。这个时候你们就迅速出去救人,救了人之后向北门方向撤退,我已经安排了人在城门口接应我们,清楚了吗?”
王亚乔点点头。又想到一个问题:“好,不过如果中途出现了变故呢?在救人的过程中出现了我们无法控制的局面怎么办?”
萧震雷摆手道:“这就要随机应变了,我就在楼上。到时候如果局面出现了变化,如何应对我会大声通知你们!”
“好。我知道了!”
萧震雷将秦大海交给王亚乔和马小双看管,他直接去了楼顶。而王亚乔掏出手枪看着秦大海,让马小双去分配人手。
萧震雷到了楼顶之后了,看见楼顶躺着许多清军士兵,柳平正在楼顶收集这些清兵的枪支弹药,数了数,这些清兵一共有四十多人,全部昏迷趟着,双手都被捆了起来。
看见萧震雷上来,柳平直起腰喊道:“先生”
萧震雷摆手道:“你继续!”说着将背包放下,从里面取出一只蔡司望远镜观察菜市口周边的情况。
没过一会儿工夫,马小双就带着十来个人来到了楼顶,萧震雷扭头看见便放下望远镜,对马小双道:“先让兄弟们把这些清兵都拖到那边,别挡着路,另外找东西将他们的嘴都堵上,免得有些人的抵抗力强,在我们动手之前醒了叫起来就麻烦了,下面也派人去通知一下”
“好的,大哥!”马小双答应一声,立即招呼兄弟一起动手,很快就将这些清兵都拖到了楼顶的另一边,同时也派人去下面把那些店铺里的清兵的嘴堵上。
随着离正午时分越来越近,来菜市口杀人的百姓也越来越多,菜市口开始显得有些拥挤了,一些衙役将断头台围住,防止百姓靠近,断头台已经完全搭建完成,十来个刽子手提着大砍刀走到了台上坐下休息,这些刽子手一个个都袒胸露乳,胸前的胸毛长得都有些吓人。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南面大街上跑过来两队手拿红缨枪的清兵,这些兵勇在抵达菜市口附近之后就开始在大街上站岗,每隔两三米站一个人,他们把行人全部赶到街边,街中间空着不许走人,街边的百姓见状便知道犯人很快就要押过来了。
“让开,让开,全部都到边上去,乱党很快就要押过来了,再走路中间就被视为同党格杀勿论!”一个清军把总握着刀柄拿着鞭子站在街中间大喊,其他兵勇们拿着长枪驱赶着人群。
除此之外,又有提着铜锣的衙役一边走在前面敲着,一边大喊让百姓们让开道路,不要冲撞官兵。
在清兵们将百姓驱赶到路边这个过程中,百姓们发生了一些混乱,但问题不大,很快就平静下来了,百姓们是来看热闹的,可没有人敢冲撞清兵,此时连大街两侧店铺的掌柜和伙计们都从店铺里出来看热闹。
马上就要行刑砍头了,这附近许多店铺没有生意都要暂时关门,有些迷信的掌柜还要把店铺关起来,给伙计们放假,以免被煞气冲进去坏了财运,只有这附近的茶楼、酒楼的生意却十分火爆,在茶楼喝茶、在酒楼吃酒的客人比平常多了很多,这些人在这里议论着这次的菜市口砍头的事情,特别是在二楼又可以看见菜市口景象的茶楼和酒楼都被人挤满了,估计等会犯人被押过来的时候,这些地方的人还会更多。
不久王亚乔派人过来告诉萧震雷,人手已经全部安排妥当,那些被迷晕的清兵的枪支弹药也全部派人送走了,一切都已经搞定,只等鄂那海押送犯人过来。
萧震雷掏出怀表看了看,现在已经是十一点二十分左右,鄂那海那边差不多应该来了吧,按照路程和脚力计算,时间上也差不多了。
这时从南边街面上来了一队人马,人不多只有十几个,中间围着一顶轿子,前面几人举着“回避”的牌子,前面有人喊话:“知县李大人到,闲杂人等回避!”
原来是上海署理知县李修梅,别看只是一个知县,可这里是上海滩,全大清最开放的城市,一年的财税抵得上其他地方一个省。李修梅只要随便捞一捞,到手的钱财都够一辈子花销了。
李修梅的轿子进了菜市口在东面断头台旁边停下,当李修梅从轿子里下来的时候,所有的衙役和清兵们都下跪拜见:“参见李大人!”
李修梅脸色肃穆抬手道:“都免礼,起身吧!”说着便迈开步子上了断头台东面的席位上坐下,其他人高呼“谢打人!”
约莫只过了几分钟,马蹄声以及一些稍稍有些整齐的步伐声就传了过来,一长条人马出现在萧震雷的视线里,他立即拿起望远镜向南面看过去,只见一个骑着高头大马,身材魁梧,穿着五品官府,带着单眼花翎的清朝官员出现在望远镜中,这就是鄂那海,萧震雷不用问别人就能猜到是他。
萧震雷身边兄弟的手上就有步枪,在这个距离上,只要一颗子弹就能干掉鄂那海,但是他知道现在干掉鄂那海也救不了那些革命党,王亚乔手上只有四十人,都部署在菜市口,而犯人还在南面大街上,那边还有一百多人,再加上菜市口这边县衙的衙役、兵丁几十人,估计冲都冲不过去,就更别说救人了,想要救人,就必须要等到清兵差不多都进入菜市口的,在他的机枪射程范围之内,只有在四面包围的情况下才能以少胜多,只有利用菜市口这个几乎封闭的地形才有胜算。
押送的队伍距离菜市口渐渐近了,和往常其他被斩的犯人不同,例如一些江洋大盗或者祸害百姓的赃官被斩的时候,沿街的百姓人都会向犯人丢臭鸡蛋、烂菜叶、石头,有时候犯人还没有被送上断头台就被砸得一身的臭气熏天或者头破血流。
然而这次没有任何人丢臭鸡蛋、烂菜叶,在站岗的清兵的身后百姓们都用同情的眼光看着那些被押送过来的革命党人,这些人都只是小,真正的革命党在上海滩的重要人物一个都没有,仅仅陈琪美的帮办党务的助手李海秋都被救走了。
在街道两侧围观的百姓中间就有这些被抓的革命党的家人,或是妻子或是父母,这些看见自己的儿子被押送过来,而且马上就要被砍头了,准备立即冲破人群去喊,却被身边的亲朋好友死死的拉住,并且捂住嘴,如果被清兵们发现这里有犯人的家属,只怕会遭到诛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