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进攻、进攻
就在战马四蹄瘫软,即将落地之时。
王枫凭借着先发一步的优势,直接将汉军白发老将军割喉,前滚卸力,抽出腹中入肉寸许的匕首,跃上旁边等待的踏雪乌骓马。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这才形成瞬斩汉将一员,震慑汉军气势的第一胜。
周围的士卒可不会管两将交锋的凶险,只会为最后胜利者而欢呼。
王枫扭动着身子,让铠甲内里的丝绸衣襟,遮挡腹部的血液外流。
丝绸衣良好的黏稠吸附性,可谓是天然的战场防护。
最终,自己行动快其一步,再加上内有链甲防护。
老将临死力竭之时,匕首入肉不深,未伤脏器,并不妨碍继续的战斗。
催动战马,小跑前进,不但清理沿途阻路的杂兵,接近因父亲身死,招招搏命的两员汉将。
“沙场之上,父亲既然战死,儿子岂有独活的道理。”
简单扫视战场。
黑脸持枪汉将招招搏命,还是不敌桑锤手中大铁锤之重。
丝毫不顾络腮胡汉将仇恨的眼神切割而来,大刀视死如归砍向王枫周身要害,联合彦斌一起出手,三两回合之后,彦斌抓住机会,将其直接阵斩马下。
正要回身支援桑锤之时,就听到一声扑通声响起。
黑脸汉将被桑锤趁着父亲、大哥身死之际,心神大损之时,招式、力气出现停顿削弱之刻,一锤将其砸落马下。
王枫回首之时,看到的正是,桑锤从地上将沾满敌将血液的大铁锤收回之景。
三人相视咧嘴一笑,一齐高声呐喊道:“汉将已死!”
汇合身边因为冲锋之势短暂停顿,在周围游荡厮杀的骑兵,整顿三角冲锋阵,继续向汉军丹阳兵阵线发起冲锋。
身后的步兵阵线迅速跟随左右,不断将前锋冲散的汉军斩杀,并挤压、冲击汉军阵线。
汉军,第一方阵内。
温家父子三人身死落马之后,再也无人能够抵挡王枫骑兵的冲锋步伐。
短暂停滞的锥形冲锋之势迅速恢复。
等到冲破汉军第一方阵之后,冲锋之势已经重新恢复巅峰状态。
锥形阵,首重冲锋之势。
若无法迅速突破敌阵,陷入焦灼状态,定难获胜。
短暂的停滞脚步虽然被王枫快速恢复速度,但是还是影响甚大。
冲锋的三将体力都有所消耗,还是经由亲卫帮助,方才顺利将第二道防护屏障打破,杀入第二座汉军方阵之内。
高台上,汉军主将张训注视着,将第二道防护壁垒打破,正在搅乱汉军阵线的王枫等人,脸上反而流漏出开心的神色。
“你的破绽,我终于找到了!”
尽管只是短暂一小会,但还是被统兵经验丰富的张训察觉。
贼军后阵,明显只有一名经验不足的将军指挥。
贼首冲锋之势停顿的一刹那,后阵步卒明显的陷入短暂的混乱。
看向正在第二座丹阳精兵方阵,冲锋撕开汉军阵型的贼首,张训对着身边的传令兵,大吼道:“传我将领,后阵两千骑兵分左右两队,由各自骑将统兵,从两侧绕道贼军后阵,发起进攻!我要全歼贼军!”
“诺!”
左侧令旗,迅速向后营发令。
“向第二阵将官传令,让开道路,放任贼首骑兵冲锋至第二方阵后阵,再行拦截厮杀!”
“诺!”
右侧令旗,瞬间向前军第二阵主将,发布主将最新军令。
稍等片刻之后,等传令官向后营传讯三遍之后。
张训继续发出第三道军令。
“向第一阵左右两侧汉军幸存校尉军候传令,保存实力,紧守防线,等待全军进攻号角,再大举向中间贼军进攻厮杀!”
三道军令迅速传达全军,有些旁观的汉军将军,迅速明白过来主将的心思。
诱敌深入、切断贼军冲锋之势、再然后由骑兵收拢包围贼军阵线,施行全歼贼军之战略。
尽管对汉军主将为何如此重视贼首有些不解,但是精明的汉军将军还是感慨,这是现在最为正确的军事方案。
即将被包围的王枫对于未来的命运,还是一无所知。
只是感觉冲锋之势轻松了一些,让其有些被鲜血染红的视线升起的烦躁之感,稍微轻松了一些精神。
汉军三大防御方阵,依托丹阳精兵构建而成。
而现在张训手上丹阳精兵总数,也不过一万八千兵马。
分为三部,每阵也不过六千之兵。
阵线本来就不宽广。
不过片刻,王枫就已经来到阵型之尾。
到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轻松了。
六员汉军将军,各骑战马,手持手中兵刃,在此静候。
若是王枫拥有天空之眼,从上方俯瞰下来,就能看到第三方阵之中,九员汉军将军已经从阵中动身,准备赶来围杀贼首。
行程已行过半。
六员汉将同样身穿丹阳兵火红色将军制式铠甲,只是每员汉将手中持有兵刃不同。
从左到右,依次手中兵刃为:大刀、长枪、战戈、方戟、马槊、形似马鞭尖为飞爪的奇门兵刃。
最有意思的是,这六人容貌竟然颇有相似之处。
形式危机,没想到王枫心里还有心情玩笑。
高台上,张训继续对着注定听不见的敌人,小声述说着。
“冯家六兄弟本为猎户世家,恰逢丹阳兵募兵征战风气兴起,本是时代猎户出身的冯家先祖,久经沙场征战,无意中悟通野狼围猎阵型。”
“从相隔月旬出生的同辈子弟中,选其根骨上佳者,每日同吃同住,严加训练,最终经过几代人的努力,终于形成六合一心之势。”
“六人同心,对第一人就如对敌六人,再加上冯家长辈根据每人性格特制的兵刃,混合自己在朝中为其兑换的六合阵法。试问天下之中,谁能破此六将合力?”
越是分析,张训越是对自己当初投资六将之举,大举赞赏。
冯家同辈子侄六兄弟,可与温家父子不同,两方虽然都是同属于丹阳精兵一脉,但是明显不是一个量级。
温家父子三人只是凭借着,温老将军加入丹阳兵时间长久,加之技巧用兵娴熟,温家兄弟武力强大,方才名气更大。
若论战斗能力,自然是冯家六将更胜一筹。
毕竟,六个打三个,还有一个年老体弱凭技巧取胜,胜负自然一目了然。
“最后,就是搜刮三郡之将,凑齐的九员大将围攻贼首,就算贼首身边有两将打辅助,但是十五名将军合力,也足以杀死贼首了。”
“毕竟,你也只是凭借大军,方才打破最后主将属相的藩篱,严格来说,并不能算是拥有主将属相之人。”
至于,剩余亲卫骑兵的支援,张训从来没有想过。
一切,都来源于另一个在场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
武将技【九宫壁垒】,严格来说是可以移动的。
只不过,因为移动壁垒屏障会消耗大量积蓄的大军云气,并且移动的距离并不太远,除非必要时刻,不会有主将选择这个方案。
张训之所以将最终决战战场放在第二方阵后阵,就是抱着移动云气屏障,隔绝亲卫骑兵的心思。
到时候,外有骑兵包围贼军,内有云气屏障形成壁垒,隔绝身后亲卫骑兵。
再加上十五员汉将的全力围剿,丹阳精兵随行辅助。
只要贼将不是三头六臂,就绝对走不出自己布置的绝杀之阵。
想到最后,汉军主将张训在高台之上,忍耐不住的兴奋起来,就连最后的落款都想好了。
“杀你者,张训也!”
第七十七章 进攻、进攻、进攻
汉军主将张训,一会儿眼含热泪,一会儿满脸含笑。
如此急速变换的情绪,直接将身边的传令兵看的是心惊胆战。
“自家将军不是疯了吧!”
“别管这些,老老实实听令就是!”
左右传令兵眼神沟通结束,默契无比的同时低下脑袋,共同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
远处,王枫、桑锤、彦斌三将,终于与冯家六兄弟交上手来。
刚一接触,王枫就感觉到不对劲之处。
这六员汉将不知为何,总感觉像是?
自己在以一对六!
可是,明明身边有桑锤、彦斌在啊!
汉将六人容貌酷似,再加上近乎一致的将军甲胄。
若不是,每名汉将手中持有兵器不同,王枫都感觉自己在与一人作战了。
刚刚躲过长枪袭胸,战戟就来接上,战戟方才抵挡,大刀已经袭来,……
等到自己抓住机会,想要解决一人之时,奇门爪鞭就突然出现,或是干扰,或是救走此人。
十余回合之后,眼看桑锤即使挥舞手中巨锤,仍然分不开六人合攻之势。
王枫终于感到焦急起来。
锥形冲锋阵做为进攻突破,自然是疆场首选。
但是,这个阵法最为畏惧的就是,冲锋之势被对方阻拦住。
为了防备这一点,哪怕是王枫知道自己左右两翼薄弱,仍然聚集了最强的军中三将。
哪知,竟然还被缠斗于此。
战场陷入僵持状态,自然是王枫一众最无法接受的。
眼见迟迟无法突破之下,王枫终于准备掀开己最后的杀手锏。
“本来,是为你准备的最后手段,可惜形势半点不由人啊!”
王枫可惜的看了汉军主将高台一眼,震退面前的敌人,大吼一声:“闪开!”
六员汉将以为是贼首无能狂怒,纷纷催动战马,手中兵器攻势更加急切三分。
唯有早就被通知的桑锤、彦斌二将,瞬间反应过来,催动胯下战马,迅速远离战场。
伴随着王枫大吼之声刚落。
冯家六将催马急攻而来。
桑、彦二将急速撤离。
瞬间,战场中央,一直高悬于贼首王枫头顶的属相,赤红色三丈巨蚁终于开始了动作。
能引出上首的属相,就是连王枫也是第一次,更别说动了。
战场厮杀瞬间就将分晓,此时不是纠结于此的时候。
武将技【百兵界域】
上方,赤红色巨蚁六足齐动。
下方,贼首王枫气势瞬间大盛,古刀破阵刀身之上,直接出现一层赤红色的刀芒。
亮闪闪,红灿灿,恰如天兵天将临人间。
五大武将技,同时发动。
就连王枫也说不出,自己此时到底有多强大。
与之相反,冯家六将不知是被气势所摄,还是被主动武将技进行压制。
更或者,两者皆有。
直接气势大衰。
就连周围的汉军小兵,都明显感觉出来,情况对六人大为不妙。
刀芒现世,属相加身!
王枫心中升起一股神挡杀神,魔挡杀魔的无敌信念。
对准近前的冯家六将,破阵直接迎着面前三柄刀、枪、戟而去。
这次,必断!
“铮锵!”
一声连绵脆响接连响起,古刀破阵实现了真正的削兵如泥。
迎面三杆长兵器,瞬间一分为二。
要知道冯家六将手中兵器,可是镔铁打造的上佳战将兵器。
却被一刀斩为六段,首当其冲的三将直接呆立当场。
趁着三将愣神期间,王枫刀势再起,对着三人身体直接横斩而过。
此时,经由赤红色云气加成的古刀破阵,刀锋甚为锋利。
三员武将护身将官铠甲,就像是纸塑泥糊的一样。
无不,被破阵刀一斩而过。
三将,因为距离远近,或是肠穿肚烂、或是一分为二、或是身首异处。
当场,直接毙命,死状甚为凄惨。
被如此可怖场景,震慑住的不只是冯家剩余三将。
还有刚刚抵达赶来支援,第三方阵九员三郡武将,以及高台之上密切关注交锋的汉军主将张训。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张训毕竟沙场经验丰富,神魂中有清冷之气守护,再加上战场距离太远,直观恐惧不够。
瞬间就恢复过来。
眼见局势危急,果断行动起来。
场中武将技【九宫壁垒】,残留的最后一个防御屏障瞬间向前挪动,直接将以贼首身后三丈左右,包围于防御壁垒之内。
尽管是第一次操作,张训感觉这次绝对达到了自己最巅峰的状态。
“完美!包围圈只有三员贼将,十余名骑兵,我军尚有大将十二员,兵马六千余,此战必胜!”
正自鸣得意的张训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执行自己完美计划匆匆赶来的九员三郡汉军将领,脑海中同时出现一个念头。
“完了,杀神,被围,逃不出去了?”
只是战场临时充数,刚刚认识不过三五日,彼此毫无默契配合可言的九员悍将。
若是,单以个人战力而论。
九将可能更胜一筹。
但是,若要一起上阵厮杀。
第三方阵内由三郡挑选集合来的九将,或许是战力最差的。
别说是与冯家同辈子侄六兄弟对阵,就是连温家父子三人,都不一定能胜。
无他,心不齐而!
默契、配合度完全不够。
九人齐上阵,不说战场空间不足,就是连彼此掌握的兵器武技都不十分清楚。
匆匆上战场,面临的结果就是,往往还未与敌将交手,彼此挥舞的兵器碰撞声,就已经接二连三的响起。
汉军主将张训,之所以将其排到第三方阵,完全就是丹阳精兵手上的武将不够了,为了发挥最大战力,进行的折中决策。
本来,按照张家先辈的设想。
【九宫壁垒】这项极为特殊的稀有武将技能,应该按照第一阵三员武将,第二阵六将,第三阵九将,……直到第九阵二十七员武将,总共一百三十五员战将方才圆满。
当然,想要达到理想状态自然是不可能的,将整个大汉皇朝所有武将集结起来,差不多才能够挑齐充足的将领。
再武将技的末尾,还特意标注:每阵武将需要心意方通、如驱臂使方可。
可惜,早就被后辈子孙直接无视掉了。
按照张家先辈最满意的设想,即使遇到勇冠天下之将统兵,攻破一座壁垒方阵已经十分艰难,更何况是连破九阵,还是越来越难的九阵。
只要敌将稍有停歇之气,完全可以将其牢牢锁死在阵中央,等到主将恢复调息过来,再布九宫壁垒屏障,活生生将其围困而死。
当年张家先辈显然是参照过,最出名的兵仙韩信围攻霸王项羽十面埋伏之战。
多多益善的统兵,连续不断的对战,绵绵延延的恢复。
都在这里体现。
深知自己缺陷的张训,自然不会自大的出现改动。
直接,从三郡抽调六员汉将,依样画葫芦,加入到第三方阵之中。
完全没有想到武将彼此配合,或者是战场空间问题。
三郡内九员将军或许是有人想到了,可是出于畏惧主将的心里,完全不敢出言指出反驳,心里反而还不断安慰自己。
“贼首率兵冲锋到这里的时候,估计早就神虚力竭,估计主将是考虑到这一点,方才这样安排的吧!”
直接为上官将疏漏之处,强行脑补上了。
此时,三郡九员汉将就面临如此尴尬的情况。
本来以为只是打打辅助,干掉残血之敌就好。
哪知道,还未走进战场,就看到生猛的贼首一刀斩杀三名对阵武将。
残血、神虚、力竭,这些形容词套在面前贼首身上,合适吗?
辅助被友军直接当成主力了,怎么办?
心里发苦的九员汉军将领,还没反应过来,云气屏障这包围圈就已经形成。
这下好了,想逃都不行了。
彼此不熟悉的联合行动,往往就被直接当成是乌合之众,就是因为如此。
心不齐而。
硬着头皮的九将,互相扫视同伴几眼,心中瞬间越来越来凉。
“我一定能挡住贼首,他一定不行,看那是不是脸白了、手抖了、胡须抽搐了!”
看不清脸,只能找胡须了。
最妙的就是,九将想法此时如出一辙。
被贼首凶残暴虐之态镇住心神的九将,胆气是越降越低。
若不是后方高台上汉军主将正在后方监督,再加之自己正在其云气壁垒之内,自然不敢擅自逃跑。
念头闪动之间,对面王枫已经反应过来。
“十二员汉将,那又如何?”
被有我无敌的气势占据心神之后,王枫再也体会不到畏惧之心。
心意相通的踏雪乌骓马最快反应过来,不用背上骑士催动,四蹄飞舞汉将直奔而来。
身后,慢上两个节拍的桑锤、彦斌二将,终于反应过来,各自挥锤舞刀赶来支援。
对阵的正是胆气被夺,气势萎靡的第三方阵三郡九员汉将,以及因为兄弟在面前惨死不发一言,怯战后退两步,如今咬牙切齿想要报仇的剩余冯家三将。
两方心态不一,自然表现不同。
冯家三将想要为兄弟报仇,招招抢攻,毫不吝啬身体伤亡,自家性命。
三郡九将血勇胆气已失,出招犹犹豫豫,旦有不对就拼命防守起来。
若是,面对以往对手,自然是无往不利。
可惜,此时面对的正是,手持经过赤红色属相巨蚁增幅的古刀破阵。
无论是攻过来的是战戈,还是马槊,就连软鞭一样的奇门兵器,也抵挡不住破阵的刀锋。
一刀断兵,二刀破甲。
运气够好,还有三刀枭首。
每一名汉军武将,对阵不过两三招,就被斩于马下。
后方急急赶来的桑锤、彦斌二人,直接支援了一个寂寞。
等到赶来之时,十二名汉将已经被大都督王枫斩杀大半。
只有两员身在最后的汉将,眼看情况不妙,直接不管不顾的催动胯下战马,逃离这个血腥是轮回场。
桑、彦二将,策马赶到王枫身前两侧,正差异大都督为何不追之时。
转头望去,就看到自己大都督面色惨白,满脸豆大的汗珠直冒,一副油尽灯枯的状态。
若是两员汉将怯退晚上几分,或者回头看上一眼,就能看到心中引起自己恐惧的心魔,无不虚弱的状态。
可惜,世界上往往没有如果!
桑锤性急,喊了一声:“大都督!”就要催马靠近,将其扶下战马,以作休息。
总算缓过来一丝的王枫直接小声吼道:“不用管我,先去追杀剩余两员汉将,冲破汉军阵势要紧。”
声音沙哑难听,微弱至极。
若不是身边两将都是身体经过洗练,耳力过人之辈,可能就听不到王枫在说什么了。
桑锤满脸犹豫,正要出声反对拒绝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咔嚓!”
这个类似玻璃破裂的声音,今日已经响起第三次了。
被张训严重低估的已经有武将力量亲卫营将士,恰到好处的打破第三座壁垒屏障。
催马急匆匆穿过裂痕满布屏障的亲卫骑士,已经策马赶来急速支援。
“快追!”
王枫用尽最后一丝心力,发出命令式的呐喊。
桑锤果然不敢继续违抗,边催动战马,边对着后方伤痕累累的两员幸存亲卫低声吼道:“保护好大都督!”
桑锤即动,彦斌自然随行。
两员大将催动战马,急吼吼的舞锤弄刀,向着已经快要消失的汉将身影杀去。
身后,是气若游丝的反贼贼首,大都督王枫静静依马伫立。
身边是刚刚因为阻拦周围汉军士兵杀来,战战兢兢幸存下来的最后两名亲卫骑兵。
十余人骑兵,短短片刻之间,只剩下浑身伤痕的两骑还有余力。
其余,要么身死,要么就在地上倒地的群尸之间。
即使是有幸流血过多,昏迷下来,恐也难抵挡后续士兵的践踏。
不过片刻时间,两名骑士亲卫终于放松下来。
大都督的保护,交由赶来的骑兵兄弟守护。
又过了一会,一直努力坚持的王枫终于听到一声如蒙大赦的声音。
“哗啦啦!”
大范围的丹阳精兵汇聚的云气防御屏障,终于坚守到最后一刻,宣告破裂消碎。
双眼紧闭的王枫终于行动起来,颤颤巍巍的将聚拢的大军云气,直接解散消逝。
稀薄近乎透明的赤红色巨蚁属相,瞬间消散返回到身后大军将士们周围,为其提供无形的气运加持。
长吁一口大气,王枫终于感觉自己又重新活了回来。
本来濒死的身体,减轻云气聚拢的负担之后,总算是恢复活力。
除了短时间,武将技无法动用、身体战力整体削弱五成之外,并没有其他不适。
感觉副作用明显减轻不少的王枫,眼中若有所思的想起,可能是凝聚的云气赤红色巨蚁的作用。
之所以,不惜在危险的战场上,也要牢牢坚持到九宫壁垒消失的最后一刻,就是因为亲卫失去云气加持之后,打破这道屏障的时间必然缩短。
到时候,此战恐怕又会平添无名变数。
另有一方面,就是周围逃亡汉军士卒面上畏惧的神情。
尽管后来没有睁眼,王枫还是可以感应到周围对自己崇拜、恐惧的视线。
崇拜自然是身边的两名亲卫骑士,畏惧就是周围唯恐避之不及的汉军士卒。
事实上,王枫最后赌对了。
亲眼目睹将军接二连三贼首被杀,即使是名传天下的丹阳精兵,也不敢试一试垂死的老虎还能不能反击。
垂死,虎威在!
稍微恢复一份力气的王枫,睁开紧闭的双眼,特意对着身边一直守护自己的亲卫说道:“这次,谢谢了!”
两名亲卫显然没想到,大都督竟然亲自对自己说谢谢二字。
一时激动的难以难以自抑,诺诺的不知所言。
周围亲卫无不目光羡慕的看着二人,恨不得取而代之。
至于,死亡的其余亲卫骑士,此时自然直接被这些人嫉妒的双眼无视。
感觉身体既然恢复行动力,王枫自然不能将精锐的力量放在身边防守护卫。
“亲卫营听令,除伤残无力者,速速顺着前路,支援桑、彦二位将军,冲破汉军阵型!”
“诺!”
伤残无力者,自然是特意对浑身是伤的两名亲卫骑士所说。
周围其余亲卫营骑士,无不高声应和,催动战马,顺着前方零散的汉军阵型,旁若无人的向前杀去。
将军逃亡的汉军步卒,见到此景,无不气势更低几分。
稍等片刻,等到步卒赶上之后,王枫催动战马,有序向汉军指挥高台而去。
那里,还有一个等待着自己已久的身影。
第七十八章 大战落幕
周身护卫兵马围绕,一路冲锋陷阵,终于抵达被桑锤、彦斌二人斩杀汉军逃亡二将后,引兵团团包围的汉军主将高台。
汉军主将张训,遥望远处左右两千汉军骑兵,此时刚刚抵达贼军后阵。
眼见贼军已经中心开花,将官被屠,主将被围,包围圈的汉军士兵,也已岌岌可危。
如此危机状况,两名汉军骑将面面相觑,却又不知是否应该按照主将军令发起进攻。
左右驱马追逐,就是不敢杀入贼军之中。
“大势已去,如之奈何!”
发出一声感慨,对着骑马接近的王枫言道:“你就是贼首,看着也不过如此吗?”
王枫一摊双手,打趣着手下败将说道:“那你以为,我应该是什么样子?”
张训神色呆愣,过了许久,方才语带讥讽的说道:“反国逆贼,意欲何为?”
“特来引将军入正途也!”
尽管知道希望不大,王枫还是想再做一番努力,毕竟此人一直不自刎谢罪,说不定心中未有死志,若是万一成了哪?
哪知张训问听王枫之言,哈哈大笑,半晌才语气悲哀的言道。
“想不到,我张训自诩为文武之才,到头来却被你等认为是贪生怕死之人!”
言罢,手中宝刀对着脖颈瞬斩而过,直接将自己身首两分,魂归冥土。
这边王枫还在诚恳等待,张训万般表示势穷无奈,不得已方才归降。
就连事后托词,他都替对方想好了。
哪知,不过一句话不对心,对方直接就横刀自刎。
连一句挽留之言,都不让王枫说出。
这是,他才知道,张训早就心存死志,并无归降之念。
之所以等到王枫率军现身,就是为了看一看败与贼首何人而已。
其实,王枫并没有猜错,只是差了一点。
张训目的还想看一下,能够凝聚主将属相,被族辈恐惧之人,到底有何特异之处。
总不能缠绵一生的心魔,连相貌都不清楚吧!
眼见汉军主将身死,周围的汉军面面相觑。
互相对视一眼,随着一声兵器落地的声音,尽皆归降。
丹阳精兵为募兵,各郡兵马为征召兵,对于投靠炎黄子岁的反贼,并无心理障碍。
自家又不是世袭汉禄,哪来的忠诚可言。
面对归降汉军士卒,王枫哪怕是心中还有一丝不忿,也只得捏着鼻子,像影视上虚伪的胜利者一样言道。
“汉军主将,可谓英雄也,不可轻辱,当厚葬之!”
然后,小声吩咐亲卫:“扒其将军甲胄,取其周身兵器资财,送草席一卷,并单墓独坟一座,是以为厚葬之。”
战场之上,无论兵将尽皆身乏力竭,哪有时间一一打造棺椁,埋葬敌军尸首。
单独立坟墓一座,也就是看在他身边兵器甲胄面子上了。
敌军忠臣,我之仇寇!
哪来的惺惺相惜。
不怕战死的士卒,晚上找你麻烦吗?
身边亲卫二三人瞬间领命而去,对于大都督的吩咐,并没有任何不满迟疑之色。
汉军主将既然身死,周边统兵将军也已十去七八,招降的时机,也已到来。
指挥身边士卒,齐声大吼道:“尔等主将已死,还不早降,更待何时!”
如此,三呼之后。
心存侥幸之人,丢弃浑身重负,逃入乡野之中,以寻归乡之路。
心有异志,或别无他途之人,无奈归降。
尚有腿脚灵便,不愿丧失堂皇正途,引兵控马,奔向后阵扬州刺史巴祗处,以听归期。
战场之上,本就大战将近大半日的军兵,神虚力竭之下,也无人过于追赶。
骑兵不过快马奔行十余里,将逃不出去的零散汉军溃兵收拢,也就回归大营,修整体力。
至于逃兵溃卒,整个扬州精锐已失,又能逃亡何方?
待我饱食之后,再来厮杀则个!
却说,王枫身边胜利之后的大军,收拢溃兵十余里之后,埋锅造饭,清点战利品,统计伤残战果之兵不提。
就说后方一路快马逃亡,领骑兵千五之数,步卒舍命跟随无数,一路着急忙慌拦住赶来支援的刺史巴祗一众文官太守。
“报,刺史大人!”
“主将被敌围困,自刎而死,三万大军被贼军杀散大半,以尽数四散!”
“啊!”刺史巴祗还是有些难以相信,一时气血攻心,颤声问道:“局势怎会败坏到如此地步!”
两员骑将你一言,我一语,将战场情况一一向众人到来。
先是汉军直驱敌阵,后引兵与贼决战。
再是主将引丹阳精兵布壁垒方阵三座。
然后是温家父子三将被杀,冯家同辈六兄弟被戮,三郡九员悍将被斩。
最后是主将被围,自刎而死,自家本欲合围之时,中军已破,局势已无力回天,只得杀出重围,前来面见刺史大人定夺。
至于,为什么两千骑兵,最后还剩下近乎千五之众,那就是自家指挥调度有方,英勇善战而!
可惜,此时一众刺史、太守心中都在忧虑局势,无一人关心此事。
会稽太守唐瑁眼见刺史大人,强托病体,又闻噩耗,已是行将就木之相,恐难度过此劫。
对着场内如今和他一样,官职最高的吴郡太守盛宪,小声问道:“孝章,局势败坏如此严重,不知,你怎么看?”
此时,两人官职最高,本就是刺史无力主事后,最佳做主之人。
尽管唐瑁声音放低,但还是难掩周围寂静,以及有心关注。
随着声音响起,场内文武瞬间将目光投放到两人身上。
盛宪心中叫苦。
“此前,我要退兵,紧守各自城池,你们不让,如今精兵大将尽丧,我还能拿什么注意?”
此时虽然做主问事,颇有当替罪羊的嫌疑,但盛宪有些忧心吴郡局势,顾不得其他,闷声说道:“如今,我还能怎么看?各退各兵,各守各城吧!”
毫不负责任的散伙言论,若是往常,早就别喷的爹妈都不认得了。
可是如今时局,也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唐瑁早已将场中文武的心思摸准,此时自然不会有反对意见。
即使有一二耿直之辈,想要与贼军杀个你活我死,也被周围好友拉住。
场内一直安静如落针可见,都是无声的表示既不反对也不支持。
想要推卸责任,哪有这么容易。
会稽太守唐瑁起身来到一旁巨石之前,撕下一卷衣袍,割破食指,就着指尖热血,一挥而就。
少倾,一篇因为战场凶危、主将被斩、大军精锐尽丧、刺史沉疴无力主事,两位太守广纳谏言,终于群策群力议定:紧守城池,以防贼势扩散蔓延,危害大汉皇朝之策。
末了,签字画押,递于身旁围拢来太守盛宪。
眼见唐瑁全文文笔中肯,并无偏帮脱罪之意,完全是就事而论。
盛宪稍一犹豫,就签名盖印。
好在早有文吏准备好笔墨,无需再忍割破手指之痛。
眼见两郡太守都已签字,形势比人强,场内文武不过片刻,就已全部签字画押,以示共同承担洛阳问罪之责。
瘫倒的刺史巴祗,也被有些郁气的盛宪,抓住枯瘦的拇指,按上手印。
就这还不满意,盛宪以为巴祗是想要装病脱罪,解下其怀中刺史大印,直接就这笔墨,翻开衣袍盖在了背面之上。
如此,方才一解这段时间被逼迫、幽禁的愤懑之气。
全部解恨动作都是当面完成,并无一名文武出来阻拦,默默注视着此前这名被众人,称赞有加的老刺史。
共同担保既然立下,众人不再浪费时间。
贼军随时都能杀来,直接召集麾下兵马,准备就地绕道回返泾县。
补充粮草、兵器、铠甲之后,再各自分散归家。
第七十九章 战果、伤损
打扫战场,收纳降兵。
统计战损,记录功勋。
埋锅造饭,掩埋尸首。
等到王枫一众兵将进食完毕,时间已经接近傍晚。
夜间行军,此时自然不妥。
降兵,恐有反复。
王枫一拍脑门,对着周围看着自己的将军士卒,大声吼道:“今夜好生修整,明日一早再追该汉军残敌!”
如此体恤军心士气的将军,自然迎来无数的称赞之声。
“谢大都督!”
“大都督万岁!”
…
无数杂七杂八的呼喊喝彩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相互与士卒吹嘘谈笑一阵,王枫消食之后,眼见彦斌身形到来,等其狼吞虎咽一阵后,叫上诸多将官、统计参谋、还有眼见战场胜利,不知道最后从哪里冒出来的梦千年一伙。
“此人真是好运,连一队汉军散兵游骑都没碰到。”
看着衣着整洁,毫无半点污浊的一众情报员,王枫诧异的想到。
此时,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
走进将军临时大帐,王枫高坐上首,对着下方彦斌问道:“战果粗略统计如何,快快报来!”
彦斌抽出身边参谋书吏统计的书简,大声念诵道:“此战,因大都督神威亲自领兵破阵,我方取的辉煌大声。”
先拍完主公马屁,再言正事,这是彦斌此人久混官场的恶习。
反正,面无表情,心底却十分受用的王枫表示,若是吹捧自己之言,完全可以多多益善。
“阵斩汉军士卒至少六千之众,俘虏汉军士卒一万四千余,逃亡者不足万人。”
打扫战场之后,所有身受重伤的汉军士卒,一律算作死亡之列。
只有王枫麾下重伤兵马,才能得到妥善的救治。
药材严重稀缺、大夫人手不足,承担不了如此之多的重伤员消耗。
王枫也不是圣母之辈,直接按照战场封建旧例处理了事。
“斩杀大小将军甲胄者,二十三位;校尉官吏所属,不下百人。”
战场统计,除了凭借甲胄辨认,也没有其余的方式了。
毕竟,若是你说自己砍了一个武艺出众的大将,但他就是没有身穿将军甲胄,后由降兵降将也认不出此人,最后也只能当做一个武力出众的士卒作为战功。
这是,战场记录功勋最为公平的做法。
小兵看到身穿铠甲的敌军大将,无不眼热三份,就是因为如此。
不管你是不是,身穿将军甲胄,士兵就当你是将军=富贵一生的功勋。
“各类钢铁甲胄近三千副,皮甲兵器数不胜数,粮草器械堆满五座大库,军马百余匹,牛马骡驴牲口大车数百架。”
一口气将战果说完,满饮一杯茶水,静待大都督吩咐。
汉军士兵各自兵器、皮甲,短时间根本清点不出数量;牛马因为长年拉车赶磨,已经丢失野性,不能充足战马之用,特意另列说明。
如今的彦斌,可谓是终逢明主,干劲、自觉性满满。
周围的众多将军,眼见终于说完,迫不及待的鼓掌叫:“好!”,连声称:“彩!”
至于,若问有什么意义?
这些莽汉定会回答:“打了胜仗,抢了这么多东西,不值得高兴高兴吗?”
等到将官看到大都督面无喜色,只得各自尴尬暂停。
眼见终于恢复安静之后,对着早来两步的桑锤问道:“损兵几何?”
桑锤为人豪爽大气,确是太过重情。
疆场上自然体现不出来,亲眼查看战场损失后,双眼难掩难过之色,语气压抑的说道。
“我军士卒至少损兵三千之数,医护营内尚有近千重伤兵等待救治。”
这个时代,重伤士兵几乎就是等于死亡的代名词。
少有,能从其中生还者。
不同于后世,战场两方沿阵线互射。
身后可以有急救人员,紧急救治。
此时的古代战场,一场战斗下来,动辄半天时间,等到统计战果,救治伤兵之时,士兵早就流血过多,濒临死亡了。
就是抬到医护营,也会因感染、医药、无法输血,层出不穷的原因,面临小鬼勾魂,阎王索命。
意志稍不坚定,硬熬不下去,就是死亡的结果。
即使王枫配合一众玩家,将感染引起的并发症降到最低,也难以保证不到三成的存活率。
更何况,还有断手断脚,留下暗疾,导致得无法顺利归营。
医药不足,无法输血,大夫不够,即使是王枫身为大都督,也对此短时间无能为力。
就是抱着良好心态祝愿,到最后能再做同袍兄弟者,也不过一二成左右。
伤兵营的情况,已经成为将军的众人都了解大概,高涨的气氛,瞬时凝重压抑的几分。
半晌,终于自己恢复过来桑锤,恨恨的说道:“大都督,逃跑的汉军将官,绝对不能放过!”
桑锤的仇恨之心,显然转移到大汉这些指挥肉食者,贪污腐败的官吏上去了。
“这是自然。”眼见自己第一信重之将,终于自我调节,恢复过来,王枫继续说道。
“眼下,首要就是探明剩余汉军动向。”
眼神流转到梦千年身上,语气罕见严肃的说道:“我的情报处大臣,你该动起来了!”
梦千年一直在王枫身边晃悠,等的就是这一刻。
不同于方木等一众元老,身边早就形成了成熟的实力圈。
古天、梦千年两人都是后起之秀,都需要来自大都督府这个势力,最高的指挥者支持,方能顺利开展工作。
古天需要配合章武攻略九江郡,顺利组建自己的前军总参谋处,如是。
梦千年联络策反吴郡东吴德王严白虎,事后一直在王枫面前晃悠,也是为此而来。
若不然,没有大都督王枫的首肯帮助,急匆匆的留在舒县,开展工作,恐怕即使是顺利组建自己势力,也会被方木、张琳等人,渗透的泥沙俱存。
这也是梦千年即使是面临再危急的战场,死都不愿意进舒县的原因。
老前辈元老使绊子是一回事,主动掺沙子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若是引起这些人不满,稍微准备两个陷阱,就将两人直接坑进去,埋的连凶手你都找不到。
看谁谁都有嫌疑,但谁又都不是。
到最后,也只能将你这个没有能力,骤登高位的家伙,扫地出局了。
梦千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但是语气毫不迟疑,学着古代文武立军令状时的样子,语气兴奋的说道:“大都督,这次汉军情报,但有差错,梦某提头来见!”
“善!哨探营暂归你辖制,另挑选军马五十匹,自去降兵处选拔人手吧!”
第八十章 豫章攻略之将兵
天渐渐破晓,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这时,万籁惧寂,突然有了一群鸟叫,划破了这寂静。
不到一会儿,东方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大地也渐渐地光亮了起来。
一支比晨起的鸟儿起得还要早军队,已经开始的行军赶路。
这支兵马,就是修整一夜,兵精粮足、士气高涨的王枫一伙兵马。
情报处归位后,探马正是开始交由其整理传讯。
如今,王枫总算是有时间关注周围的战况。
舒县城内,方木领军三万青壮,押运物资,赶来支援。
两方前军即将碰面。
豫章郡太守王獒方向兵马,偏师已经攻下刚占领不久的寻阳小心县,如今大军还在与皖城死磕到底。
不过,随着汉军消息的传递,快到退兵而回豫章郡的那一天了。
至于扬州之外,受限于时间,详细消息还未传回。
不过,据王枫估计,若是没有变数,仍在长社焦灼。
毕竟,这些大人物,最擅长的就是维持双方平衡。
天高路远,扬州之外王枫没有心力管,如今只要增强自己手上的力量就好。
扬州刺史一众汉军,自接到消息之后,开始拔营启程,行不过半夜,眼见贼军无人来追,方才无奈停留修整。
如今,就在十五里开外,尚未拔营起行。
估计,汉军哨探回禀之后,就该急匆匆赶路了。
行不过一个时辰,王枫率快马亲卫一众,就见到紧急赶来的方木等一众骑士。
“大都督!”
“方总参!”
“桑将军!”
“乔商办!”
…
四人主要头领相互见礼之后,开始商议正事。
“张琳、革陨需要留守舒县城内,安排城防救治伤员,无法赶来,特意由我代为说明缘由!”
对于这些,王枫心中早有考量,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直接点头略过此事。
“我身后有汉军降兵一万五千之数,我军医护营尚有千余名重伤之兵,这次你一起带回舒县,好生安置!”
“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迅速将各自手上工作安排处理完毕。
眼见快要临近末尾,大军即将分离之时,方木终于不再谈论小事,欲言又止的问道:“豫章郡太守王獒无故领兵犯我,不知大都督怎么看?”
方木此人本就不会隐藏自己,向来直来直去,如此扭捏之态,显然是看上了此地,欲要攻伐豫章郡。
也是,古天已经跟随章武领兵,攻略九江郡,如今进展良好。
若是自己没有功劳的话,恐怕压服不了这个蹿升迅猛的后起之秀。
王枫稍微想了想手上的人手。
张琳需要坐镇舒县这个临时总部,总揽政事。
革陨需要在周围安稳的情况下,才能发挥能力,如今正在庐江郡内大力修筑道路、整治军器作坊、研发新型的便利器械工具,完全抽不开身。
丹阳郡、吴郡、会稽郡,三郡要想拿下,自己、彦斌、桑锤缺一不可。
乔杉又要负责攻伐三郡粮草后勤。
若要再下豫章郡,确是已经没有更好的人选。
不过,此人?
王枫脑筋急转,将问题抛回,反问道:“你有意领兵?”
眼见王枫有意,方木想起自己父亲派来的助理有意叮嘱,快速回道:“若无他人适合,不如就由我来!”
或许是怕自己在王枫心中能力不够,继续说道:“我愿意,立下军令状,定破豫章郡!”
这都是什么什么啊!
怎么都是想要立下军令状?
尽管心中吐槽,王枫面上神色仍是沉吟良久,方才下定决心说道。
“这次带来的舒县青壮之兵,你带回一万,再加上一万五千之数的汉军降兵,舒县再调兵五千之数,凑齐三万兵马。”
“大将就由蒋峰统领,王道、孙强、郑宫三人作为偏军副将辅佐与你,如此定能拿下豫章郡。”
或许是怕方木误会,特意解释道:“孙振此人,我曾经承诺过,许其高深的兵家秘籍一部,如今事成,这次就让其与李峰二将一起赶来账下听令,补上这份承诺。”
王枫每说一句,方木面上喜色就增一分,到了最后,颇有给人志得意满之感。
听到最后解释,更是连称:“无碍!无碍!一切都按大都督意思办就是。”
至于,助理长辈提醒的王枫对其有防备之心,完全嗤之以鼻,将至抛到脑后。
“大将给了四员,士兵补足三万,可谓是大都督府帐下头一份,防备是这样的防备不成?”
此时,方木已经将父亲派来的长辈,当做是一个整日心思深沉,精于谋算之人,对他的叮嘱已经是不信了三分。
两人商议完最后的军队调动,以及攻略扬州最后的期限,方才互相道别离去。
各自策马转头,一万青壮兵马、一万五汉兵降军、近千余医护营重伤兵,以及一众随行人员交由手下参谋交接。
兴冲冲策马,准备回返舒县迎来第一次统兵的方木,没有发现自家大都督,人生中的指路明灯,策马转头时,那一闪而逝充满忌惮的眼神。
“这是,你第二次,亲口想要染指索要兵权了!”
尽管是无合适的人手,不得已的选择方木统兵,但对于这个明面上最具有威胁性的隐藏对手,王枫还是做了第二手准备。
蒋峰世代农民出身,体质特异练武迅速,是自己亲自提拔其与微末之间,再加上对于其武学、将领、人生之路的指点,可谓是深受王枫影响。
想要拉拢其另立山头,可谓是难上加难。
王道、孙强、郑宫三将,本就是自己元从故旧出身,尽管有些钻营之心,但是忠孝大义还是有的,再加上其善于依附于强者之心,就算是出大力气想要拉拢这些人卖命,也要看其看不看得上一艘新船。
老老实实享受荣华不好吗?何必再冒全族身家性命之险?
只要自己一直保持强盛之势,这三将就绝不会第一个背叛之人。
至于为何将孙振、李峰二将调来。
其一,正是上述承诺到了兑现之时,不好继续拖延,易伤忠臣之心。
其二,就是此二将,既然因为家人、野心做了第一次叛臣,道德底线降低之后,极易因为其他原因再做第二次叛将。
现代人的策反方式,可不是这些耿直的古代人可以想象的。
足以帮其找到一万以上的反叛借口。
做了叛将,还自以为是走上了光明大道。
将其带到身边,远离阴谋漩涡,再辅以名利、权位、未来家族根基(兵家秘籍)相诱,何愁其不誓死效命。
当然,这一切都是预防万一,不忍言之事出现而已。
回归正途。
王枫率军沿途,枯燥急行军近乎一日。
这一番实地龟兔赛跑,也证明了一句古话。
骑兵长途跋涉,果然真是赶不上步军,除非再加一匹马。
策马赶路极快的王枫一众骑士,到后来等到战马力竭之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步卒将其超过。
等到赶上汉军之时,骑兵已经远远甩在后方。
骑士甲胄太重,军马难以承负,脱力尥蹶子不干了。
十余日,一路沿途行军,无论是士卒,还是战马,都到了脱力的边缘。
士卒修整一夜之后,后面可以有大胜之期、军功田亩之赏、升职加薪之愿,压榨调节自己力量。
战马是畜生,可不会自我调节。
好不容易修整一夜,又要策马急行一整日。
五月的正午时分,天气已是十分炎热,忍耐不住的军马,终于到底极限状态。
跟这些畜生,自然是讲不通道理,无耐之下,王枫只得吩咐亲卫脱下铠甲,换上百余尚能坚持的轻骑,继续追赶。
临至傍晚,终于赶上正在渡河的大部汉军。
第八十一章 百骑控万军
“快逃啊!贼军骑兵杀来了!”
策马,冲散汉军沿途警戒之人。
王枫等百余骑刚一露面,就吓得汉军争相厮杀上船,意欲逃命。
更有甚者,丢弃铠甲兵器,就想要泅渡长江。
要知道此处的长江,宽度可是有近三五百米宽,如此泅渡,可以说大半难以生还。
眼见汉军毫无反抗意志,王枫眼中一转,计上心来。
吩咐十余名骑士,策马在后方山坡掀起烟尘,以为疑兵,自己亲率不足百骑现身,边做冲锋之状,边高声一起大喊。
“追兵已至,前方无路,何不下马伏地请降?”
一边策马狂奔,抛射手持兵器之刃,一边恐吓威吓,让其身心恐慌,无力分辨来敌人数。
大范围恐慌只要升起,就算有一二明白之人,也已经无力回天。
如此三呼五喊,终于将一部分畏惧泅渡大江,想要投降的汉军士卒叫醒。
纷纷丢盔卸甲,以作无害投降之状。
随着时间的流逝,汉军大船远去,最后一部分不甘的汉兵,也只能无奈的选择跪地请降。
最让王枫欣喜的是,周边尚有千余匹战马,因为时间急切,未曾赶上战船。
稍微等待片刻,汉军士卒并无任何异动,王枫终于放下心中顾虑,安排周围骑兵亲卫指挥汉军降兵,有秩序的丢弃兵刃,脱下甲胄,赶到一旁,等待后续人手接管。
随着时间流逝,终于有一些汉军校尉官吏反应过来,贼军来人并不多,只有少许轻骑而已。
诡异的眼神交流,颇为压抑的场中气氛,瞬间将周遭推向未知起来。
时间随着不知不觉间流逝,本该安静伏地静待安排的汉军士卒,突然一起抬头,瞄向自己眼神感觉过于锐利之时,王枫嘴角冷冷一笑。
“呵!”
毫不掩饰对这些乌合之众的轻视心态。
“你等也要试一试,我手中的破阵刀,是否锋利乎?”
双方压抑的气氛瞬间推向高潮。
就在王枫准备热热身子之时,就听到伏地的汉军之中传来一声恐惧的高喊。
“破阵刀,他是连杀温家三父子、冯家六兄弟、三郡九将的反贼贼首本人,大家不要反抗激怒他啊!”
“若是他一怒之下杀俘,我们就全完了!”
恐惧凄厉的高喊,不仅惊住了王枫,还将本来欲搏一把的汉军气势,瞬间浇灭殆尽。
另一个方向,也传来一道劝告声。
“是啊!刺史、太守、将军都走了,我们还在坚持什么哪?”
回首,望向远去的战船,心中顿生无力之感。
若是王枫喊出这些话,或许还会平生反抗之感,可是说话的正是和自己一样的周遭同伴。
厮杀之念,顿时消散殆尽。
于是,人人俯首伏地,以作臣服之状。
即使一二心怀不甘之辈,也被同伴长辈按住头颅,匍匐于地,唯恐被残暴的贼首,当做是有反抗之心,连累周遭同伴性命。
眼见危机消弭,王枫不管此二人是抱着不忍同伴无辜死伤,还是畏惧自己屠戮刀锋,又或者想向自己讨要富贵荣华,毕竟都是帮了自己一个小忙。
于是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问道:“刚才二人出声者何人也?快快上前回话!”
因为一直注意周围异动的汉军降卒,王枫并没有发现低头出声之人。
挨得太密,只能判定是大概区域,不能精确到个人。
不到片刻,一个二十余岁,面容黝黑,身穿士兵皮甲的青年和一个不足及冠之年,面如冠玉,身穿布甲士卒装扮,不顾同伴拉扯,一同走上前来,语带恭敬忐忑,躬身齐声问道:“不知,大王想知何事?”
“大王”二字一如王枫之耳,脑海中混沌的景象,突然出现一道闪光劈过。
心中解决一个压抑许久的难题,王枫心中感慨道:“面前二人,可真是自己的福星啊!”
又观二人相貌特异,举止谦逊有度,心中更为满意。
“此二人,一黑一白,同龄之伴,有意思!”
心中想法自然不会诉与外人听,王枫语气欣喜,状若严肃的反问道:“即已见礼,为何不报姓名?”
至于二人的疑问,自然直接被王枫无视掉了。
小人物的问题,不是经常被位高权重之辈,直接无视吗?
两人低头相视一眼,无奈的回答道:“寒门之家鲁平(旁支之门周岩),见过大王!”
“善!”王枫赞许一声,接着言道:“你二人不管是何种目的,但都成功为我消弭一场兵祸之灾。”
“有功自当奖赏,既如此,就暂且做一个统管这些降兵的校尉吧!”
“小人,才疏学浅,武艺地位,实在难当校尉之职!”
鲁平、周岩二人,想也不想,直接出声拒绝。
王枫看出其二人不愿从贼,于是出声威胁说道:“即畏刀兵悬颈,可莫要惹恼我呦!”
言下之意,你二人既然害怕我举起屠刀,屠戮同乡亲朋,那就不要惹我有半点不快,如若不然,那就是想看看我刀锋的厉害。
两人显然都听懂了王枫语气暗含的威胁,同情的互望了一眼同伴,语气满含无奈的感谢道:“谢,大王厚恩!”
语气敷衍,极尽委屈之状。
旁边的汉军降卒可不管这些,耳中听到两名不过士卒之兵,竟然一举爬升到校尉之职,心中羡慕嫉妒的同时,又对二人好运攀上贼首这个高枝,越发不满起来。
无它,二人是靠着自己这张梯子,爬上去的。
完全忽略了,二人是为了解救乡亲同伴,方才无奈出声阻止的初衷。
就在二人刚刚答应下来之时,远处传来步卒急行军的轰隆脚步声。
自家步卒大军,终于赶来了。
再然后,就是收拢俘虏,清点兵甲,收拢战马的垃圾时间。
哦!还有,征召周围一切可以征召的船只,等待运兵进入对岸,继续追击汉军剩余兵马。
如今,汉军刺史这一部偏师,原先只有三万各郡步兵,后来张训部精兵尽丧,只有两千骑兵以及三千余步兵归营,其余散于乡野。
渡河之战后,汉军至少丢弃两万余步卒,千余战马。
再加上,泅渡长江,死亡于争船之时,尸首被冲入下游,难以统计之数。
剩余的汉军,总数绝对不足万余兵马。
明日渡河之后,还有至少一日以上路程,放能抵达泾县城内。
就算汉军夜间连夜赶路,抵达泾县城内,恐怕也要到明日晚间之时。
就是不知,这一万汉军步卒,有五百名射术精准,人均控马三匹的铁骑骚扰,最终能不能安全返回城内。
对此,王枫心里表示,万分期待。
第八十二章 驱兵、围城
翌日。
未申之时。
距离泾县城池大约三十里外的官道上。
一支阵型散乱、神情惊慌的军队,正在艰难跋涉而来。
衣饰兵甲颜色上,分明是火红色汉军军马。
旗帜上是更是标明,扬州刺史巴、会稽太守唐、吴郡太守盛,以及一众汉军将军大旗。
这支零零散散,不成行伍的军马,正是巴祗一众从舒县城外,紧急败逃的扬州汉军。
遥想当初出征时的不可一世,与现在狼狈的形象对比,显得无比的可笑、狼狈。
细数汉军旗帜、阵型,剩余人马恐不足五千矣!
汉军正疲惫赶路之时,遥远的后方掀起一股遮天蔽日的烟尘。
贼军骑兵又杀来了。
“贼骑将至,快跑啊!”
“救命啊!快逃啊!”
…
一时之间,本就阵型散乱的汉军士卒将校,更像那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
至于据阵反抗,汉军将领、指挥者更是一点都没有想过。
组成步卒防御阵型,贼军骑兵的确不敢大意冲阵。
但若其不冲击步卒方阵,就在一旁窥视哪?
汉军一直停留在原地,等到贼军后阵步卒赶上,大举合围之后,就是瓮中捉鳖、全军覆没之局。
稍微试探一二,眼看贼军骑兵丝毫不上当,汉军负责指挥的太守、将军,就开始了这一日一路之上,壮士断腕、断尾求生之景。
好在,负责指挥贼军骑兵的骑将,丝毫不嫌弃战果大小。
三五百汉军溃兵也好,一两千兵马也罢,无论这支汉军派出多少兵马留下,贼骑都会选择吞下战果之后,再来追赶。
反正,机会还有。
一次两次时,被指派的汉军阻击拦截步卒将校,还有慷慨激昂、绝地反击之心。
三次四次之后,身心俱疲的汉军官兵,已经是草草交战片刻,就装作交战不敌,直接投降。
投降的念头,早已在疲惫的士卒之间徘徊酝酿。
越到后来,留守拦截贼骑的兵马越多,阻挡的时间反而越来越断。
孟子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被遗弃的士兵将官,此时就是这份心态。
“我都被你抛弃了,为什么还要为你卖命?”
士卒跟随将军,是为了谋求富贵、功勋,可不是为了报答家国恩情。
那是少数肉食者鄙之辈,才有足够自信权利说出来的。
底层的士兵小卒,不配有此念头!
本就是败军之局,将军统帅指挥不利,再加上士卒身心俱疲,一路逃亡,那就不能怪士卒无誓死效忠之心,豪勇壮杰之志。
饱读史书的太守、刺史等一众文武,自然是知道自己陷入的艰难痛苦抉择的时候。
日削月割,以趋于亡也!
再不想办法,恐怕赶不到泾县城内,就要被全数歼灭了。
刺史巴祗本就年老体弱,再加上病疴缠身,不论此前是不是装病,现在被裹在两匹战马之间,绝对是陷入弥留之际,大限将至矣。
拿主意是指望不上了。
最后时刻,还是会稽太守唐瑁眼中狠辣之色一闪,策马奔行到吴郡太守盛宪身旁,高喊道:“孝章兄,再拖延时间下去,我等就真的要被贼首一网成擒了。”
与汉军士卒不同,有探马一直查探回禀消息的太守一众文武,确是知道,身后骑兵指挥者,一直就是那个击败自己等人的贼首。
近一千五百战马,配给五百余名巅峰骑士,一骑配三马,也只有一方势力之主,才能做出如此奢侈决定了。
如此利器,自然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贼首才能放心。
盛宪因为长途赶路,被胯下军马颠簸有些迟钝昏沉的脑海,听到事关自身安危之事,神魂也不由得为之一清。
半晌,恢复清醒之后,同样大声回问道:“唐老弟,有何高见?”
唐瑁眼见对方回应,迫不及待的说道:“步卒赶路过慢,不如我等率轻骑一路速行,快马入城修整!”
盛宪闻听此言,心底直接大吃一惊,无论如何他也没想到,一直是老好人形象的唐瑁,竟然如此果决狠辣。
这是要一举放弃身后近四千步卒啊!
一时控制不住情绪,表情流露于外一丝,好在盛宪反应迅速,看着周围一脸认同之色的骑士,假装吃惊的问道:“只有千骑进入泾县,到时候贼军大举围城,如何有充足的人手防御呀?”
言下之意,对于唐瑁的提议,并无拒绝之意,只是担忧后续贼军攻城。
感觉身边投射来的不满视线降低很多,盛宪心中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幸好,我反应快!不然?”
败军之际,底层的厮杀军汉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出性命。
哪怕是太守高官,一旦彼此意见不一致,来一个马失前蹄、践踏致死不是很容易的吗?
君不见,历史上被军兵携裹的将军、主君,那是数不胜数。
盛宪感觉,刚才自己就陷入了生死一刻。
唐瑁既然敢提出意见,自然心中已经有通盘的考虑。
“贼首一直在紧随在后,恐怕不只是抱着削弱我等兵马数量的想法,说不定还抱着驱赶我等败军,等到泾县城门打开,步卒一拥而上之时,顺势夺取泾县这个囤积扬州大半粮草军械城池的想法。”
“估计,等不到这些步卒守城之时,我等就又要亡命奔逃了。”
有理有节,条理分明,一一副抛弃步卒,全是为了未来大局考虑的忠臣面孔。
更是引得周围骑兵频频点头,若不是顾忌身份差距,恐怕就要直接替盛宪答应下来了。
眼见周围的死亡射线继续投射到自己身上,盛宪控马的双手不由得抖了一下,实在是快要压制不住心底的恐惧了。
就在盛宪迫于形势威逼,张口想要答应下来之时。
后阵,眼见汉军一直不派溃兵拦截,等不及的王枫直接指挥骑兵逼近,绕着后阵步卒射出一波近五百支箭雨。
“唰唰唰!”
“嗖嗖嗖!”
“啄啄啄!”
被骑兵箭矢射中的步卒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临死的哀嚎声,后阵步卒越发紧急逃亡的脚步声。
杂乱的声响,直接传入全军之中。
闻听后阵步卒的惨呼声,毫不理会身边同袍的求救声,压榨身体又一分力气,迈动疲惫、酸痛、沉重的双腿,脚步声越发急切逃命起来。
骑兵威慑的一波箭雨,显然是逼迫汉军指挥做出抉择。
“快点献上拦截兵马,正好饱腹一二,我的腹中早已饥渴难耐了!”
汉军溃兵前阵,唐瑁对此显然是深有体会。
贼骑每每等不及之时,就是如此威逼一二,等到汉军分出拦截人马之后,方才消停下来。
等到拦截人马归降,就继续上前尾随。
就像是尾随痴汉,不沾点便宜,就绝不收手一样。
眼见形势危急,唐瑁心中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一样,对着盛宪左右的几名骑士使了一个眼色,张口做出最后一番尝试。
“孝章兄,贼首已经不耐烦了,还请速速做出决定,莫要迟疑不决啊!”
最后的语气越发严肃,已经包涵威逼之意。
若不是后阵出现变故,盛宪本就准备答应下来。
此时,再无丝毫迟疑犹豫。
直接点头装作为难一样,勉强回道:“一切都按唐老弟之意!”心中确是打定主意,此地不能再待了。
“善!”
唐瑁大喜赞许一声,直接对身边一直关注的两名骑将说道。
“盛太守已经同意了,还不速去处理?”
两名骑将本就千肯万肯,到了此时哪还有犹豫,满脸狂喜的带着身边的骑士,呼啦啦策马奔向后阵,大吼道:“两位太守有令,步卒结阵阻拦敌军,骑士快马兼程,赶往泾县!”
边催动战马边喊,等到抵达骑兵后阵,直接转个弯就返回骑阵队首,毫无向后阵步卒传达清军令之意。
“陷入步卒后阵,哪还能跑回来!”
听到军令的骑兵,不约而同的催动战马速行。
目标整齐划一,行动一致。
与之相反,后阵步卒之中,却是直接陷入混乱之中。
听清军令,想要就地结阵的汉军忠诚士卒;装作听不见,陷入短暂耳聋状态,继续狂奔逃兵的油滑士兵;还有不知道什么情况,陷入恐慌情绪,急切之间只想脱离战场归家的混沌兵马。
三方焦灼,直接将后阵步卒搅得打乱。
乌泱泱,满是混乱的人头。
哪还有拦截、阻拦贼军骑兵之意。
不过,汉军后阵陷入混乱,堵塞的道路之后,再加上王枫有意吞下这些步卒,也算是短暂的拦截住了敌军骑兵。
稍微停顿下来,驱赶围拢汉军步卒。
等到后面步卒赶上,负责收拢四散的降兵、驱赶出通行骑兵的道路。
跨马急行,追赶的王枫一众骑士,已经来不及了。
沿路上,一直可以看到,因为汉军骑兵不惜马力,口吐白沫倒地不起的战马,以及逃亡的零散士卒身影。
那是,失去战马的汉军骑士。
如此零散,自然不会分兵去追。
感觉有些失算脱出掌控的王枫,后来催马急行,最后还是看到泾县城墙,厚重城门关闭的那一刻,方才看到逃亡的一众汉骑零散马尾。
“驱溃兵顺势攻城是别想了,看来只能围城了!”
谋算落空的王枫毫无失意之色,反而面带笑意的说道。
率领骑兵环绕泾县城池一周,宣示兵威之后,等待大军赶来,团团围困此城。
第八十三章 噩耗连连
一路急奔向城内,尚未喝口茶休息的唐瑁,就接到东门守城校尉的急报。
“太守盛宪,并未在城内安歇修整,率领吴郡在城内换马的三百余骑兵,直接从东门而出,言称要回返吴郡,东门校尉位卑职浅,不敢阻拦,特来请罪!”
“啪!”
唐瑁直接失手打翻案几的茶盏,神色大变,失声说道:“怎会如此?事情怎会如此啊!”
还未等到唐瑁接收完噩耗,另一边刺史的随从,就赶来回禀另一个噩耗。
“唐太守,刺史老大人身染沉珂,加之连日一路急行,刚刚抬入府中,还未等来大夫救治,就已经魂入冥府了!”
受到接二连三的打击噩耗,唐瑁身体终于坚持不住,一路奔波的暗黄脸色突然升起一股红晕,已至咽喉的心口热血再也压制不住。
“噗!”
一口暗红的鲜血,脱口而出。
“太守大人!”
……
“报!”
“有三百余汉军骑兵,打着吴郡太守盛字旗号,从东门而出,径直奔向吴郡方向去了!”
正安排围城任务的王枫,就接到探马紧急禀报。
一路行来,一直身在后阵,摸不到战斗的桑锤,瘙痒般摩擦着粗糙的手掌,迫不及待的大吼道:“大都督,让俺率骑兵去追,定将其首级擒来!”
“不!”王枫嘴角含笑,心中已经想明白后续谋划,语气嘲讽般说道:“若是吴郡太守盛宪此人,还真不能追?”
“这,哪有放敌人离开的道理?”
桑锤嘟囔着小声说道。
这段时间内,一路征战协同,跟其已经很是要好的彦斌,拉了拉桑锤的胳膊,小声的解释道:“大都督是想让吴郡太守与东吴德王二人,彼此消耗牵制,未来能更好的拿下吴郡。”
两人的小动作,都看在王枫眼中。
等到彦斌给其解释完,王枫对着桑锤说道:“让你多读些兵书,你就是不停,如此粗浅的局势都看不明白,还需要旁人进行指点!”
桑锤本想摸自己脑袋,却摸到坚硬的头盔,一脸憨厚的说道:“那俺看不心里去,您也不能怪我啊!”
在王枫眼神的逼视下,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渐不可闻。
末了,等周围安静下来,还嘴硬的来了句:“俺一直做大都督帐下听令的将军就好,不用动脑子!”
王枫看着不思上进的属下,一时也有些无语。
自己看中的不就是他的憨直,无欲无求吗?
自己挑选的心腹,自己就要认。
彦斌将大都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以及身边性格粗豪单纯的桑锤,都一一看在眼里。
心中不可遏制的升起羡慕嫉妒的同时,也不由得陷入一番畅享:“若是,我当初踏入污浊的官场之时,碰到一位如此英明的主公就好了。”
“索性,现在也不晚!”
不过片刻,想到现如今的成就,彦斌低落的情绪就已经消逝不见。
心情振奋的等待着大都督的军令。
王枫对着泾县城池地图,考虑良久,还是做下先围城的决定。
士卒一路急行,不适宜再趁势攻打城门紧闭的泾县了。
心思既定,再不迟疑,直接就下发围城军令。
“桑锤将军,率兵一万,把守泾县西城门,不许城内汉军从此突围!”
桑锤满脸喜色的接过王枫的调军令牌,毫不掩饰自己的大嗓门,保证言道:“俺绝不让汉军一兵一卒从此通过,绝不会让大都督失望!”
眼见桑锤有些得意忘形,王枫瞪了不知所措的他一眼,示意他谨慎些。
可惜,被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就当做没有犯错的桑锤,当时念头一过,直接就忽视掉了。
“彦斌将军,南城门是会稽太守唐瑁回返的最近之途,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你两万之兵,决不能让他返回会稽郡,影响到后续拿下整个扬州的大业!”
彦斌显然是心底猜到一些王枫的谋划,语气艰巨的保证道:“大都督放心,末将定不让唐瑁此人通过南门。”
“好!”王枫赞许说道:“再加上本都督看守的北城门,汉军插翅难飞!”
与丹阳精兵大战之后,王枫手上本有两万余野战军,再加上方木派来的两万支援青壮新兵,总共四万兵马。
分出彦斌、桑锤围困的三万兵马,按道理北门只剩下一万之兵。
可是,一路行来,抓捕的汉军降军士卒至少有两万五千之多。
除了逃入泾县城内的近千骑兵,荒野山林上仍散落了近七八千溃兵,这些只能日后慢慢清理。
也就是说,北门现在除了王枫手上的本部一万精锐兵马,还有已经愿意归降的近两万汉军降卒,五千余名不愿投贼,顽固不化之辈。
不过,即入王枫手中,哪有什么投不投贼之分。
身后往日监军袍泽压阵,容不得你不为王大都督卖命厮杀!
就在王枫趁着今日太阳还未落山,最后的剩余时间,包围城池,安营扎寨之际,泾县城内的最高官员太守唐瑁终于悠悠醒转。
“额!”
恢复神智,感觉周身一片轻松的唐瑁,语带沙哑的问道:“城外贼军,有何动向?”
下首,神色焦急的泾县县令以及一众失去方向的城内汉军将军,终于松了一口气。
“官职高、能力足,可以顶住,塌下来这片天的人来了!”
泾县县令组织一下语言,回禀到:“贼军三面围城,只留东门外直通吴郡方向,无贼兵把守,太守大人,你看我们什么时候收拾行囊,转进吴郡?”
说着,将军情探报递到唐瑁身前。
什么鬼?
我刚醒来,你就让我弃城而逃?
更加可悲的是,身边的将军竟然无声的开始支持此人。
完了,孝章兄的处境,降临到自己身上了。
不同的是,当时自己是逼迫之人,现在自己是被逼迫之人。
命运啊!
你是如此的无常!
深刻体会到盛宪当时无奈的心情。
本来只是吐出淤血,感觉身体有些轻松的太守唐瑁,心底又感觉一股逆血上涌之感。
如此重要的时刻,哪能昏迷下去。
好半天,唐瑁方才颤抖着双手,强制努力恢复心态平和。
半晌,看完军情探报,方才语气极尽嘲讽的说道:“围三缺一,如此攻城之法,你等竟然没有看出丝毫?”
地图炮,直接怼满全场。
本就不安的将军,终于有一个忍耐不住,上前拱手施礼,回问道:“太守大人,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哪还有闲心置气,您快快拿个主意啊!”
话题转移生硬,却十分有效。
因为将军身后,站着的是手持刀兵的军队。
唐瑁可以嘲讽,因为他是场内官职最高之人,但是不能直接无视这些力量。
第八十四章 围点打援还是攻城略地
短短时间,脑海中已经模拟思虑完毕,唐瑁智珠在握的言道。
“吴郡有严白虎造反称王,贼首东门大开毫不设防,是想行驱虎吞狼之计,盛宪身为吴郡太守,必须前往阻止形式恶化,但对我等来说,确是泥泞沼泽,此地绝不可去!”
不等众人询问反对,直接继续分析道:“南门会稽郡方向,贼首派出汉军往日郡尉出身的降将彦斌,率大军两万亲自把守,不管是处于什么心理,此地短时间都,万难突破!”
身为汉军高官太守,唐瑁自然是猜到彦斌的少许想法。
不论是向贼首表明忠诚心迹,还是与往日以作切割,都不会让昔日汉军同僚,从此通过。
“咳!咳咳咳!”
唐瑁正要接着分析,哪知身体十分虚弱,喉咙间突然出现压抑不知的瘙痒,直接忍耐不住,连续咳嗽起来,直到吞服一大口参茶,方才有些缓解。
堂下一众将军,此时已经有些领会太守唐瑁的意思,为首老将军接过话头说道:“剩下就是贼首把守的北门,以及贼军大将看守的西门。”
“贼首战力强悍,统兵又神鬼莫测,再加上兵马将领众多,绝不可选。”一位老年将军说道。
另一位青年将军反应过来,脸色难看的说道:“那就只剩下西门可选了。”
“西门守将桑锤,手持近千斤重锤,麾下兵马近万人,若想通过,可谓是难上加难矣!”
一员壮年将领语气凝重的说道:“再难也要突破,若不然困守泾县小城内,我等人人都要做贼军阶下之囚了。”
或许是描述太过严重,最后一员灰发老将领宽慰的说道:“若是突破此门,我等就可赶去豫章郡与王獒太守汇合,到时候戴罪立功之下,还有恢复荣耀的希望啊!”
哪知,不说这点还好,此人一提豫章郡太守王獒,人人都是脸色难看,如同忍受恶心之状。
王獒的贪婪之名,吝啬野心,都是广传千里的恶名。
落到此人手里,不被抽皮扒筋、敲骨吸髓都是好的,还想戴罪立功,纯属是想多了。
等到城内剩余的五位将军,一一分析明白如今的局势,理解处境之后。
唐瑁嘴角带着诡秘笑容,说道:“或许,我等还有另一条路。”
环顾一周,眼见场内将军都将目光投到自己身上,方才缓缓说道:“以刺史大人名义,召兵入城!”
闻听此言,一名将军吃惊的脱口而出:“刺史老大人,不是已经死了吗?”
被左边以为将军拉了一下,迅速闭嘴不言,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刺史,是死了。
但是,没说不能晚点死啊!
反正,死人也不能反驳,只能被扣上这口无法反驳的黑锅。
其实一开始,唐瑁就有这个想法,只是局势危急,众人不会耐心听自己解释,只有各自一一思虑齐全后路之后,别无更好他法之后,方才会赞同这项冒险之策。
更妙的是,所有想法都是众人想的,即使出现意外差错,他也不会踏入万劫不复之地。
所有人的意志,所有人都有错,但所有人又都没错。
沉吟半晌,还是难以做下决定。
第一位出声,众人以之为首的老将军,出声问道:“太守大人,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守住泾县,我们就靠手上这三四千兵马,七八千青壮,怎么可能守住城池不失,等来援军哪?”
终于有人提出疑问,唐瑁心中暗道:“大势已定!”
当众人面对后一个提议,犹豫不决的时候,其实决定早就已经定下,只是还差一个充足的理由而已。
“若是刚刚我只有三分把握,现在我心中已有七成把握,贼首不想很快攻破泾县此城!”
太守唐瑁的信心、理由都是有些莫名其妙,众人自然是不解其意,纷纷问道:“太守大人,何意也?”
唐瑁指了指窗外已经昏暗下来的天色,缓缓说道:“就像将军说的,城内如今兵马只剩不足四千,即使加上青壮也不过万余而已,若是贼首大举攻城,挟大胜之威,强兵之势,一举而破泾县,老夫估算至少有六成把握。”
“而贼首却视六成胜利之机,视而不见,诸位作何感想啊?”
青年将军最是按奈不住,主动接过话题说道:“贼首莫非想要等我等召将聚兵,再一举歼灭?”
太守唐瑁嘴角含笑,语带宽慰般说道:“虽不中,却应当相差不远矣!”
即使被轻视,场内汉军将军却毫无愤怒之意,无形中承认了对方的强大。
无他,场内老将军三人,被排挤的普通将军两人,都是可以划入老弱病残之列,哪有底气反驳已经战胜近十万汉军的贼首。
良久之后,为首将军与场内众多将军对视一眼,还是选择老成持重。
“能守城,总比野战要强!”
“还是,固守为上!”
…
就在汉军意见统一选择固守之时,城外王枫麾下一众行军参谋,却对各自意见陷入僵持不下之局。
“大军包围泾县,吸引周围城池兵马来援,野战消灭之后,再行攻城,必定会降低无数军兵死伤。”
“大军六万余人马,应当火速攻城拔寨,占领城池土地,提高战略纵深,更加能够有效的选拔精锐,淘汰老弱,节约时间,来应对未来的变局。”
“围点打援,更好!”
“抓紧攻城略地,更佳!”
…
两方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只能将根据现如今形式,选出的两种方案,交由大都督定夺。
王枫看着记满理由的汇报,思索良久,还是选不出优劣,最后只能一摊手,看着两方参谋代表,说道:“既然僵持不下,那就双管齐下,两条计策都用吧!”
“大都督,……”
“这?”
不等两人争论,王枫解释说道:“我记得丹阳太守的印玺还在,取出来,伪造成求援信,挑选兄弟一起归降之辈,派遣熟悉道路的一人,前往各城求援。”
“对了,城就不用入了,反正对方要是派兵支援,我等就野战歼灭其军精锐,再顺势攻破其城池;若是其不派兵支援,那我等就择时机,攻打此城。”
讲明整合后的意见,王枫对着目瞪口呆的两人回问道:“好了,没有其他意见,就去抓紧选人吧,时间挺急的!”
眼见各自意见都被采纳,却又都不是太满意,两人无奈的转身离去,执行大都督两策并用的新计划来。
看到两人走远后,王枫方才无奈的摇头说道:“利令智昏啊!”
如此简单的形式,水蓝星上十六岁以上的高中生都会选择,这两人却如此不明白事理,闹到自己面前。
最可悲的是,明知道对方意见不错,却又单方面站在对立面进行反驳,完全就是对人不对事,颇有党争之意。
一切的缘由,就是这二人想要像方木、古天等人一样,自己代表的建言能够被王枫采纳,被其重视,从而青云直上。
竞争的心态并没有错,却是用错了方向。
想把对方打压下去,却又不再计策上下功夫,心胸、能力都称不上上佳。
已经在王枫心底,留下毫无大局意识、不堪大用印象的两人,距离远离权利谋划中心不远矣!
尽心尽力,熬夜通宵,陷入对未来美好畅享中的两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即将被发配到核心权利之外。
夜色终于缓缓到来。
第八十五章 晴天霹雳
当晚,刚刚入夜不就,就在王枫正在处理营物,安排营寨防务,夜间警戒守备,假传丹阳太守求援信,思虑明日攻城之时,探马突然来报:“泾县四门几乎同时,出现汉军游骑信使,意欲不明!”
稍等片刻,负责拦截的亲卫营骑士赶来回报:“已经成功拦截汉军信使大半,夜色深沉下,还是有一二汉骑走脱。
汉军信使内容大致相似,竟然都是向周围城池召集兵马来援。”
查看大半截来的信简,思虑良久,王枫还是抓不住头绪,只能谨慎的下达军令。
“既然汉骑想要求援,逃脱的传信兵,那就不用再派兵去追,骑兵回返防区牢牢把守出城防区,防止城内出现其他变故。”
然后将桌案上堆积的汉军求援信收好,统一交给随军参谋部,让其整理之后,和假的丹阳太守求援信一起,连夜送往各大城池内。
既然,城内汉军想要各城池调兵入城。
那么,城外想要围点打援的王枫一众,实在是没有拒绝的理由啊!
索性,直接帮其一把,将拦截信使携带的求援信,帮其送去。
身为**精神熏陶的二十一世纪水蓝星子民,岂有不成人之美的道理。
…
时间在忙碌中匆匆而过。
就在王枫忙碌完手上的工作,以为今夜即将安稳度过的时候,一队情报处紧急黑袍骑士的到来,打断了他想要休息的想法。
为首带队之人,正是已经消失几天的梦千年一伙。
亲卫仔细核查为首之人身份之后,领其进入中军大帐。
“大都督!”
“梦千年,你怎么突然又出现了?”
两人见面问礼过后,王枫诧异的问道。
哪知梦千年这个往日狡黠的小姑娘,此时确是严肃无比,语气沉重的说道:“有急事!”
看到王枫有些不相信的眼神后,正色有说一边。
“正事!”
或许是此人言行与往日大为不一致,王枫心中警惕之心大起,莫不是?
挥退身边的参谋文官,让其按照批示好的办理,帐内的亲卫甲士却是纹丝未动。
王枫在行军大帐内,一直是身穿将军轻甲服侍,右手轻轻放于桌案下的破阵刀柄上,语气罕有凝重的问道:“梦千年,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你第一句话是什么?”
随着王枫的质问,帐内亲卫瞬间感觉氛围微妙,人人手持兵刃,警惕的目光投向帐内身穿黑袍裹身之人。
梦千年本是急匆匆而来,并没有想太多,只是习惯性的以往日面对长辈正色的口吻说话,哪知道竟然直接被没见过如此状态的王枫,直接当成易容改面的刺客之流了。
好笑又好气的白了王枫一眼,心中的压抑情绪终于维持不住,流漏出狡黠的笑容。
“舒县城外、中军大帐、星际选拔,够了吗?大都督?”
眼见出现误会,王枫尴尬的笑着说道:“这段时间,厮杀过多,神经有些过敏了。”
随着王枫的笑容漏出,帐内紧张的氛围,终于轻松了几分。
虽然是告罪,但是帐内的亲卫并没有撤去,显然王枫心中还是没有放下芥蒂,心存疑虑。
梦千年为此感到悲哀的同时,也对自己选择的人选,感到无限满意。
半晌之后,眼见帐内并没有动作,梦千年无奈的说道:“收到好友紧急传讯,骑都尉曹操,率精锐骑兵五千,从洛阳杀来。”
帐内亲卫脑海中同时闪过一丝疑惑:“骑都尉,官职不大啊!为什么这两位都是如此慎重之色?”
帐内两人自然不会理会身边亲卫们的想法,无不神色认真严肃起来。
就好像这个人是一个吃人猛兽一样。
王枫也终于知道,梦千年为什么想要让自己屏退左右了。
估计是想和自己好好谈论一下,如何应对魏武帝吧!
可惜,如今实力陷入停滞期,再加上面对的对手,将军之流越来越多。
王枫已经不敢浪战了。
身边随时都要有亲卫保护。
无他,怕出师未捷身先死而已。
勇挚刚毅的孙坚,被黄祖暗箭射死。
骁勇果决的孙策,被许贡门客暗箭射杀。
羽扇纶巾的美周郎周瑜,也是箭疮复发,呕血而死。
鲁肃、吕蒙、陆逊,无数荆扬土地上的大都督,都是难以善终,不得好死的结局。
再加上,王枫一开始不知道怎么,自领的大都督称号。
眼见扬州即将一统,深恐陷入历史上扬州之地的恶毒诅咒,王枫不得不加倍小心。
“与历史上的人杰不同,我还要忧虑水蓝星上的现世势力啊!”
身边的几个玩家群体首脑,现在都是王枫此时心中戒惧的对象。
梦千年,即使是个容易博取他人信任的萝莉身,还是无法消弭王枫心中的猜忌之心。
王枫整理脑海中的时间线,回问道:“还有几天?”
尽管心中有些不满,但是还是能够体谅一二,声音罕见的柔和了几分。
“我接到消息时,他已经率队出发,快则三五日,慢则七八天,估计就将抵达长社城外!”
“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啦!”
王枫嘴上感慨道,心里却是给了自己最后期限。
“十天,一个月!”
梦千年眼见王枫目光漏出思索之色,知道此人定不会将心中的谋划说出,之时还是好奇心占据上风,出声问道:“你准备怎么办?那毕竟是——?”
因为事关未来,尽管知道帐内亲卫听到也会自动屏蔽,梦千年还是习惯性的没有说出后半句,因为她知道王枫可以猜测出来。
“魏武帝啊!”
可以说是三国前期第一人杰,若不是碰上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利于此人,再加上本身年龄的老迈,身材能用之人的缺失,也不会遗憾长流千年。
对上这个对手,或者是年轻稚嫩的对手,其实王枫心中更多的是跃跃欲试,并无半点恐惧畏惧之意。
“就算是失败了,我也不算是枉活一场了吧!”
心中抱着如此想法,他自然谁也不会说出来。
许久之后,回过神来的王枫,看着一直静静注视着自己的梦千年,嘴角含笑,语气如往常一样,沉稳严肃的说道:“既然,你那么想知道,那就留下来帮我一把,正巧有任务交给你去做。”
心知恐怕再问也问不出来什么,梦千年语气雀跃的说道:“好呀!好呀!我要准备做些什么?”
王枫回想起自己已经制定好的计划,思索着修改的方向,声音悠远却又近在咫尺般说道:“明日,我要攻下面前拦路之城,并不需要你出力。”
“不过,吴郡、会稽郡两个方向,你可以考虑选择一个了。”
“那?”
梦千年想了一会,说道:“会稽郡没有出名的人物,郡守又被你困在城内,实在没有挑战,我不想选?”
“吴郡既有郡守盛宪,又有造反的严白虎,我想看下敢造反称王的东吴德王是什么样子,不如我选吴郡!”
如此小孩子的理由直接被说出口,王枫脑门上黑线一条条的飘过。
心底暗道:“交个此人重任,是不是十分不靠谱啊!”
半晌之后,还是下定决心说道:“严白虎你不是看过了吗?”
“既然如此,吴郡的选择权没了,你准备一下,明日之后,协助彦斌攻伐会稽郡好啦!”
“啊!啊啊!混蛋!”
半晌之后,终于魔音消逝的中军大帐内,传来梦千年有气无力的声音。
“你不说给我选择的吗?怎么能随便改哪?”
“对啊!可是你的理由不是很清楚吗?”
“会稽郡十拿九稳,吴郡把握不足,我完全是按照你的意见决定的啊!”
“可以?可以这么解释的吗?”
尽管知道这是此人在宽慰逗笑自己,王枫还是忍不住语气雀跃的说道。
“少女哦!教你一个哲理,这就是一切最终解释权归大都督所有的正确用法!”
第八十六章 不为我所用,即为我之敌
“咚!咚!咚!”
金乌刚刚东升,朝霞还未散尽。
王枫就已经派人敲响聚兵召将鼓。
隆隆的战鼓声,直接敲醒早起士兵的少许昏睡之念,也振动整片天地,发出独属于自己的怒吼之声。
“喝!”
“哈!”
率领众多兵将,简单的热身过后,享用罢朝食。
泾县四面城墙,众多兵马齐刷刷的围城而立。
显然,如此大的动作,不是简单炫耀兵威这么简单。
……
“贼军意欲何为?”
“太守大人,不是说贼首不急着攻城的吗?”
唐瑁对于城下反军的行为一时也是拿捏不准,不过此时不是犹豫的时候,语气猜测般说道:“或许,是出现了我等不知道的某种变故!”
“将军,昨夜议事,你可是也同意了的。此时埋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不如现在还是先考虑现世问题,操心如何守住今日城墙吧!”
青年将军对太守的解释很是不满意,可是显然如今除了守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唉!”
长叹一口气,无奈的离开,准备调集兵马,严守此门。
五位将军分散四门军营,单靠自己实在是没有底气,明面上反抗太守大人。
只是,青年将军离去之时,低下的头颅之间,双眼之中流漏出了一丝不甘嫉恨之色。
“你等要么是老迈不堪,半截身子入土;要么是文官士族,不惧一时失势;要么家族亲眷不再此城之内,可也放心逃往他地;我可与你们不同,家族根基就在此地,并无他人可以依靠,实在是无路可去啊!”
“若是贼首真的不惜攻城的话,那就别怪我方赐无情了。”
心中念头既定,方赐再不迟疑,快速走下城楼,前往周围调兵去了。
城头上,被今早的北风,吹动衣袍猎猎作响的太守唐瑁,紧了紧有些浑身发冷的身体,用只有自己方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道:“夏日北风,透骨彻寒,大不详之兆啊!看来我又要早作谋划了。”
其实,哪有什么不详之兆。
唐瑁感觉身体发冷,分明是连日行军,再加上昨夜气血伤身,又早起吹了冷风,身体抵抗力大为下降,免疫力太差的结果。
只是,他心底感觉形势不妙,想要及早开溜而已。
就在唐瑁想要赶回县衙,收拾行囊,联系亲信,准备紧急避险之时,泾县北城外,传来的越发急切的战鼓声。
……
“咚咚咚!”
随着急切的战鼓声敲响。
四门围城士兵,全部开始了动作。
西门桑锤,统兵一万;南门彦斌率军两万。
东门梦千年,临时任命,领兵五千,防止城内汉军从此地继续逃亡。
接受任务之前,王枫特意交代三人,今日不论如何,只要擒杀会稽郡太守唐瑁,哪怕是因此让其余城内汉将都逃跑了,也算是大功告成。
没有大义名分的汉军将军,失去城池辖地、统兵部众,也只是相当于一个不入流的流寇而已。
三门都是严阵以待,时刻提防着城内汉军的突围。
至于,王枫驻守的北门。
无论是王枫直属部众,还是交由急匆匆赶来的孙振、李峰二将,统帅投降归顺而来的原两万汉军士兵,都没有任何动作。
随着进攻战鼓声敲响。
亲卫营驱赶着不愿投降王枫这个反贼,只想老老实实归家的汉军降兵,被一起驱赶到阵地之前。
细观这些降兵。
人人都是身穿单衣,原有汉军皮甲被全部拔下,供王枫军队使用。
手中持有一柄老旧残缺的兵器,战场上劈砍严重,来不及修补。
愿意归顺效忠王枫的士兵,自然不能如此。
可是对于这些不愿投降顽固不化之辈,甚至有些还在疆场上杀过不少大都督府下的兵士,王枫自然不会跟他们客气。
“放下屠刀,归家务农!天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疆场这座吞噬生命的修罗场一旦踏入,就不要想退出这回事。
除非,你老迈不堪,身体残缺,被军中淘汰。
不然,你只是敌兵降军,就要做好事后清算的准备。
眼见颤颤巍巍的汉军降兵,已经列阵完毕。
一名面容冷酷,周身环绕着肃杀之气的亲卫营队率,策马走到王枫身前,右手捶胸,低头禀告道。
“亲卫营甲队队率江城,回禀大都督:‘五千汉军士卒已经集合完毕,请示下!”
亲卫营一直是十二位队率统帅,即使是现如今队伍人数扩大,王枫也没想改变这个习惯,只是按照甲乙丙丁十天干外加阴阳排列,定下来十二队率名号,这是王枫麾下唯一一只拥有名号的军队。
江城本来是正军之中的队率,王枫有些看重其指挥能力,想要好好培养,再加上亲卫营即将扩大规模,所以将其调入亲卫营之中,直接统兵甲队之列。
至于原来的亲卫营,直接官升一至两级,调入日益扩大的正军之中,担任队率、军候、校尉之职。
也就是说,别看江城只是平调,或者本来按照军功,后续应该官升一级,成为掌管一营的军候之职,表面却有些降职的意思。
但是,若是亲卫营扩大规模之后,后续这些十二队率升职,就是直接将军起步了。
毕竟,简在大都督之心,可不是什么军候可以换来的。
王枫赞许的看了江城一眼,对于此人越发满意。
可不是,此人礼节周到,有大将气质。
“既如此,通知四门,向城内射出劝降信,等待一刻钟,三呼劝降之后,若是泾县还不打开城门,那就让他们往日袍泽,先刀兵相见吧!”
“诺!”
江城先是施以告退简易军礼,然后策马后退两步,然后才调转马头,前去传令兵处,传达大都督的最新军令。
一切举止行为,无不有礼有节,看在王枫眼中,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这,才是权倾一方的大都督啊!”
少顷,四门同时传来战鼓的声响。
震慑城内汉军的同时,也大位提升成为反军的气势。
“没看我们还未攻城,敌军就快要吓破胆气了吗?”
除了三百亲卫营骑兵外,四百名刚刚分到战马的骑马步兵,缓缓策马接近城墙方向。
不是不想策马狂奔,实在是怕出丑,在两军阵前,丢了大都督的脸。
没接触过军马,还在双方熟悉阶段,实在是不敢献丑。
在抵达城外汉军一箭之地的时候,拉动特制的远程箭矢,箭矢上捆绑着事先,一众参谋写好的劝降信,弓成圆满,向着城内,抛射而出。
“呜!呜呜!”
如此,三波劝降信之后。
期间,城墙后的汉卒一直无人现身。
只有零零散散的观察哨,从低矮的观察口,注视着城外贼军的动静。
军马上的骑士,放下弓箭之后,仍未有回返迹象,在为首骑士的带领下,大声对着城内吼道:“大都督有令:泾县城内任何汉军将校,若在一刻钟之内,开城献降者,可为偏将军,统兵驻守一方!”
稍等片刻,呼吸平稳之后,再高呼一边。
如此再三,三声高呼即罢,策马直接回返后阵。
一刻钟反应时间,偏将军职位,可谓是毫无诚意。
城内汉军将校若是有想要投降之人,估计早就打开城门,派人联络,不会等到此时,还没有任何动静。
王枫也只是做个样子,并没有大军开赴城下,城内士绅公卿立刻城门大开,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心里。
自己还没有这么大的脸面。
果然,即使是等到一刻钟结束,泾县还是静悄悄的,连一个想要拖延时间,诈降的都没有。
既然时间已至,面子也做过了,王枫不再浪费之间。
“江城,驱赶五千兵马攻城!”
静候的江城,仿佛早就等待此刻,直接策马而出,大吼道:“末将,定破城而返!”
扬鞭策马,急速奔行而去。
王枫对于江城突如其来的热情,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本想问一句,你是不是哪里理解错了,但是眼看此人身影已经走远,也只能无奈罢手。
第八十七章 世界上没有驱赶不了的士兵
冷着一张脸,带着满身肃杀之气的江城,策马出现在一众惶恐不安的汉军士卒眼中。
昨夜,这些一直不愿归降的士卒,已经知道了今日自己的命运。
五千余顽固汉军,攻破面前这座兵马青壮近万,以往自己等人全力拼死防守,叫做泾县的城池。
这是大都督对于不愿归降者的怒火,也是所有人需要承担降兵的代价。
期间,自然有祈求者、谩骂者、想要投入反贼阵营者,可都被屠刀加身,逼回了心底。
“大都督军令即出,不容丝毫更改的余地!”
这些汉军士卒这是方才明白,只有为大都督攻占城池,建立功勋之后,方才有祈求的全力,不然就算是不想与其为敌,也为时已晚矣。
夜间,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逃跑,可惜大军围堵之下,再加上往日不留任何情面的袍泽监视,丝毫生还的机会都没有。
在三五百血淋淋的尸首面前,这些青壮汉子不得不恢复镇定,等待着天亮的到来。
尽管无数人心底祈求,时间过得再慢些,但是恩泽万物的朝阳,还是按照往日的时间,将温暖阳光照亮到众人的头顶。
当做是人生最后一餐。
狼吞虎咽,塞满饱腹的肚皮。
人手一件,领到残破的兵器。
五千余青壮士兵,被驱赶到两军阵前,等待着最后的命运。
江城本就是冷酷之人,再加上此时对未知恐惧的命运,一众汉军士兵,无不心怀忐忑,惴惴不安起来。
更有甚者,面对江城此人难看的脸色,心中无不谩骂、诅咒起来。
至于,当面侮辱之人,已经人头落地了。
江城策马直接奔入五千汉军青壮士兵之间,俯视一众事到临头,恐惧不安的人群。
高声吼道:“想活吗?”
周围回应的都是无声的沉默,空洞无力的眼神。
显然,对于自己今日的命运,并无丝毫生还的把握。
如今无非是,抱着多活一时,是一时的心态,浑噩度日而已。
江城对此早有预料,接着吼道:“攻破此城之后,大都督已经亲口承诺,大家都有生还的希望,人人都可按照希望的方向,选择新的活路!”
话刚说完,底下人群中,就有一位身穿汉军校尉服侍的瘸腿大汉,讥讽吼道:“五千无铠甲护具防身,手中持有一件残破兵刃,攻城更是只有简易云梯辅助,想要攻破万兵把守的城池,不就是想要我等送命吗?哪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江城心中暗道:“就怕没人反驳,心中激不起求生的意志,此人反驳时机刚刚好!”
心底对此人识趣配合,暗自满意,面上确是对此人疑问直接选择避而不谈。
无论是这些降兵手中的兵器单衣,还是时间来不及,只有云梯辅助攻城,都是大都督的决定,是自己根本就解决不了的问题。
自然,不能多做纠缠。
江城心底对此人满意,面上却仍是一副严苛的表情,大声反问道:“某家,大都督麾下亲卫营甲队队首,日后更是有未来将军之资,你可承认?”
瘸腿大汉虽然对面前,这个自吹自擂的白面小子十分不满,但是出于求生的意志,还是强忍着心中恶心,装作讥讽表情,实则认同此人所说一般,嘲讽言道:“就算你能坐上将军,跟我等又有什么关心?”
“大都督派我前来,只是以我为监军,坐视你等攻破面前此城。”
伸手对着泾县城墙一指,目光却一直在周围静静聆听,恢复少许生机的士兵身上流转。
“或者,你等消耗城内守城物资后,全部葬身城墙之下!”
尽管心中有所准备,江城还是被周围围拢过来,仇视、凶恶看向自己的视线,感到心中发冷。
“这就是,拼死之心吗?还不够?”
看着身边跃跃欲试,攥紧手中兵刃,准备随时拼死一搏的士兵,江城继续大声吼道,务求激起众多青壮士兵心中的求生之念。
“怎么?不认同吗?”
唯恐火气挑起的不够大,江城继续维持冷酷、蔑视、嘲讽的胜利者心态。
瘸腿大汉在降军营地士兵中间显然是很有威望,眼神制止江城周围想要不管不顾动手的几名士兵,难得恢复严肃的表情,语气恼怒一般说道:“你是贼首心腹,莫不是闲得无聊,还要嘲讽我等这些将死之人不成?”
言下之意,此人是贼首心腹之人,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我等不可轻易动手,引来刀兵屠戮加身。
心里却对此人十分不满,不断腹议:“贼首,怎会如此不智,竟然派一个愣头青过来。”
经过一晚上的思考,瘸腿大汉已经想明白了。
“贼首,一定不会放弃手上近五千兵马的力量,定然会有一线生机,自己一定不能在犯傻,错过生还之机。”
生死煎熬面前,几乎很多人都会看开,性情大变,与往日决然不同。
瘸腿汉军校尉,就在此类。
事实上,汉军五千余士兵,性格油滑、脑筋聪慧之人,想明白关窍的不在少数。
都在等着生机的出现。
江城目光来回扫视,眼见周围全部五千余汉军士卒,视线都已经投放到自己身上,暗道时机刚刚好。
“大都督,率一支偏师之军,杀入扬州之地之时,在当时的你等看来,是不是已是必死之地?”
“大都督,攻下庐江郡后,面对扬州刺史三路之兵,近十万汉军围剿,其中更是有名满天下的丹阳精兵,在当时的你等看来,是不是已是必死之地?”
“大都督,从庐江郡挑选三万精兵,星夜兼程三日夜,兵临合肥城下,被九江郡太守羊续连战三败之时,在当时的你等看来,是不是自动踏入必死之地?”
“大都督,率两万三千余兵马,紧急回援舒县之时,路遇丹阳太守张训统兵精兵三万,更是布下三面壁垒方阵之时。”
“我就问你等,是不是十死无生,必死之地?”
伴随着,江城的大吼声,周围的王枫麾下兵马,人人都是胸口豪勇之气顿生、壮烈之气满腹,就连两万余汉军刚刚归附的汉军降兵,腰杆都挺拔三分。
“跟着这样的百战百胜之将,方才不负此生军戈铁马走上一场。”
周围的五千汉军降兵,瞬间就像是被打了蔫的茄子,垂头丧气、反抗意志消弭殆尽。
这些都是大都督王枫一路胜利走来的对手、见证者,实在是没有反驳的借口。
“如今,五千精锐汉军青壮,打下泾县这座遭逢连番败绩、毫无抵抗斗志、民状仆役掺杂近半的万余小城,打不下吗?”
尽管面前这个可恶的贼军将官,所说之言是宽慰之言,但是周围的汉军降兵还是十分不自信。
一名周围的年轻汉军士卒,小声说道:“我们能打下吗?”
声音低微、斗志全无、毫无任何自信心可言。
距离如此之近,自然是被江城听到。
对着此人,直接大声吼道:“大声告诉我,你刚才说什么?”
年轻士卒被江城近在咫尺,可怖狰狞的面容吓了一大跳。
眼见周围都是看着自己的同辈、同乡,方才鼓起勇气大声喊道:“我说?我们能打下吗?”
“大声说给所有人听,没吃饱饭吗?”
江城的声音,越发嘶哑难听,显然是喉咙有些被喊破了。
士兵本就是与江城同龄的年轻人,此时被同辈训斥,不由得怒火高涨,大声吼道:“我们能打下吗?”
声音中带着五千余降兵士卒,特有的迷茫、愤怒、却又无力反抗执掌命运之人的恐惧。
共情,就是这么简单。
感同身受而已。
这是外人,任何感情都投入不进去的,也无法引起其余人共鸣的。
唯有,自己人发声方可。
年轻士兵的疑问,也是所有五千余士兵心底的疑问。
思虑良久,发现结果还是。
“我们好像做不到?”
江城自然不会任由,好不容易激起的全军那一丝灵动消散掉。
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配合着特有的个人魅力动作,跨于战马之上,保证周围所有人都能看到自己的巅峰时刻。
攥紧双拳,大声怒吼道:“大都督认为你等能做到,我亦认可你等能做到,唯独你等自己认为自己做不到,攻不下一座区区县级小城?”
无视周围透视而来,惊讶错愕的眼神,江城继续发出独属于自己的怒吼。
“某家身为大都督亲信之将,未来更是有大将之资,未来前途光明,前程似锦。”
“但是,今日某家亦是不愿只做区区监军之位。”
眼神带着特有的坚定,无比浓烈的野心,逼视周围的青壮士兵。
这一次,所有降兵目光都没有转移,死死盯着面前之人,等着他下一句话。
环顾一周,心中对取得的成果非常满意,继续怒吼道:“军功,让人无法忽视的军功!”
“只有如此,方能缩短成为大军主将的脚步!”
讲完自己的意志、理想,接着大声高喊道:“今日,某家要做攻城前军指挥官,和你等一起,攻下这座在普通人眼中,不可能突破的城池。”
“现在,告诉我!”
江城眼中的锐利之剑,直刺五千余汉军士兵心底。
“我等,能攻破此城吗?”
“能!”
想要求生的瘸腿大汉一众,不愿放过最后一丝生机,抓住时机,大吼道。
“能!”
年轻士兵一众,被激起心中热血涌动,无比兴奋的呐喊道。
“想活命吗?告诉我能不能破城?”
“能!”
最后,经过一夜生死煎熬,想明白自己已经毫无退路,只有破城一途,发出心中对求生最纯粹的信念。
五千不愿归降的汉军士卒,最终还是在屠刀加身之下,还是要为大都督拼死效命!
第八十八章 死战之心、上将之资——江城
泾县城外。
江城的一举一动,都落到两军阵前,无数的士兵将军眼中。
激发了多少士兵将军的野心不谈,确是给了王枫,以及对面守城青年汉将很大的震撼。
大都督王枫心道:“原来打仗,还能这么玩!”
眼见江城士气即将提振完毕,对着身后的亲卫吩咐道:“时间差不多了,进攻战鼓可以敲响了。”
“诺!”
…
青年汉将方赐心道:“此人可为我人生之师也!”
心中对于选择势尽而投,再无丝毫犹豫。
“后面就要看,守城是否艰难,以及——”
目光对着身边因为形势危急,而特意赶来的会稽郡太守唐瑁,以及为首老将军二人后背,牢牢紧锁。
老将军面色凝重,对着身旁的唐瑁言道:“太守大人,看这情况不妙啊!守住城池恐怕难矣,还请早做准备才是!”
“老将军放心,老夫醒得!”
说完看了身后一眼,做贼心虚的青年将军迅速转移视线,小声说道:“县衙骑兵千余,随时准备动身,只要形势不利,老夫和老将军就可直接急奔此处,选择跨马出城。
到时候无论是东进吴郡,还是西进豫章,都由老将军抉择!”
老将军也是知道轻重之人,语气压低确保无人能够听见,迟疑言道:“真的不带其他人了?”
老将军显然是抱着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冲阵时也好能从容突围。
唐瑁显然早有考虑,小声解释道:“贼军若无四门将军阻拦,迅速破城而入,到时派兵急速来追,那是又当如何?”
注意到老将军心底的担忧之色,唐瑁接着说道:“大不了,从东门而出时,带上守城将军一起突围就是?”
北门守将正是武将之中,唯一一个壮年巅峰状态的将军。
家眷都不在此地,也是唯一一个坚持到底,想要选择突围的将军。
也是,唐瑁规划中最初联络的将军。
可惜,被老将军发现蛛丝马迹,选择羁押在身边,主动截胡了。
老将军耳闻唐瑁选择东门之言,瞬时明白过来,在他的谋划里,什么由其选择去处,都是虚言,目标早就在心底已经定下来。
心中更是担忧此人耍花招,面上确是一脸认同之色,再无丝毫质疑。
只是,盯着唐瑁的老眼之中,极为谨慎,丝毫不愿意让此人,脱离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只是老将军全身心防备之下,难免有所疏漏,对于身后方向出现,如此明显的诡异变化视线,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坐困孤城、兵微将寡、将帅离心,自然会生出许多莫名的波折,阴谋鬼算,这些心底的诡谲,自然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
“咚咚咚!”
越发急切的进攻战鼓声敲响。
江城知道大都督给的时间已至,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主动结束,他最后的鼓舞士气之言。
调下战马,将其赶出降兵军阵,拔出手中的长刀,对着泾县城墙,伴随着越发急切的战鼓声,大声吼道。
“如今,我等已无路可退,为求军功活路,应当如何?”
周围已经将江城当做最后一颗救命稻草的五千士卒,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怒吼大喊。
“破城!死战!”
开始还有些混乱,最后越来越整齐划一的汇成同一个声音,同一个意志。
“破城!”
“死战!”
深知已经毫无退路,思考煎熬一夜之久。
这些青壮士兵,此时,心中再无一丝顾虑。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攻破此城,立下军功,方有生还之机!”
伴随着咚咚咚的战鼓声,心中同属于汉军阵营的两支军队,开始了厮杀求生。
“杀!”
这是在江城指挥下,亡命冲锋,攀爬云梯,想要攻入城内,博取一线生机的降兵士卒。
“砸!给我砸!”
这是城头汉军士卒,在老将军指挥下,拼死守城的声音。
一方是紧急亡命竖起云梯,死命攀爬城墙,只为九死之间博取一份生机。
一方射出弓弩、砸在礌石滚木、推到攻城云梯,防止贼局登城,只为守护父老亲朋、城内百姓民众。
进入战场之后,双方就再无是非对错,只剩下一刻拼搏争勇的求生之心。
降兵无甲防身,无锋锐之兵斩敌。
汉军青壮掺杂大半,再加上兵败颓废之心。
即使城墙上,汉军拥有守城的优势,一时之间,血勇之气还是难敌死战求生之心。
尽管交战时间不长,死伤却越发惨烈起来。
随着城头上,士兵喋血越发加剧,就算是经由江城鼓舞的死战之心,还是有几分动摇。
无他,无护具防身,攻城之战,伤亡实在太大了。
一时之间,就算是江城也算漏了一件事。
降兵之间,指挥体系已经被打乱大半,即使有瘸腿汉军校尉辅助,江城本身又有指挥调度之才,一时也难以发挥出很大作用。
汉军降兵的动摇之念,直接清晰的传到所有指挥将军的眼中。
汉军老将军,越发酣战起来,连太守唐瑁都丢给亲卫照看,自己催促手上士兵,越发反击猛烈起来。
城墙下,一直关注江城指挥的王枫,喃喃自语道:“现在,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成为战神、兵圣的潜力吧!”
“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斩将夺旗、杀穿敌阵,这是勇将之列。
排兵布阵、指挥调度,这是智将之列。
江城很显然属于后者。
学习的对象,也只有汉初之韩信,武帝之卫青二人,可以名传万古、青史留名。
其余人都差了几分。
而这两人虽是智将,但是还是都有一个明显的特性。
绝境之时,也有一颗滚烫拼搏的奋勇效死之心。
战场既然已经陷入僵持状态,想要破局,只有主将亲临战场。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亲临战场,也就意味着生死难料!
所有人面对这种情况,都会找理由推脱,江城也不例外。
“大都督就在身后,想要体现自己能力,还有的是机会,犯不着此时拼命!”
“不对,若是失去这次良机,不仅以后军中同袍取笑,以后恐怕就再也没有人会将性命交托到自己手上了。”
两种念头不断在江城脑海中交战,欲搏出个生死胜负。
此时,无人能够帮助到他。
只能靠其意志决出胜负。
诚然,就算江城这一次食言,以后的将军之位也不会降低分毫。
但是,大都督以及身后知道此事的士兵们,对他的能力、信心、为人,都是一场巨大的伤害。
也就意味着,告别了踏入军神之列的可能。
什么是军神、兵圣?
可能有人会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之军。
或者,是算无遗策、所料必中之才。
但是,在王枫总结看来。
却是,士兵需要无条件信任崇拜主将,将校毫无迟疑、迅捷有效的执行主将军令,再加上粮草物资、兵器铠甲充足,后方君主无条件的信任支持,方才造就的军神、兵圣之名。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前二者。
缺一不可!
而要想凝聚此二者,只能通过百战百胜、言行合一、同甘共苦之心,方有机会达成一二。
后世,很多臆想中的军神、兵圣之流,往往将其当做是算无遗策,庙堂指挥之流。
殊不知,无论哪一位大将,都不会是,身坐中军大帐,就能决胜于天下之间。
没有士兵信任、将校支持,军神之名,也不过是无知者夜郎自大,自封的可笑之言而已。
“小将军?”
周围士兵有些质疑的眼神、身后大都督探究的目光、汉军老将军越发猛烈的攻势,都让江城陷入一种自我封印的结界之中。
“小将军?我们该怎么办啊?”
瘸腿校尉连番对着江城呼喊道,指着远处越战越退的单衣降兵阵线,忧惧的呼喊道。
“小将军,我们真的要撑不住了!”
“撑不住?”
三字一如江城双耳之中,就像是洪钟大吕、醍醐灌顶一样,突然之间,他双眼精光暴涨,直接打破心中幼年残留的魔障,无比顺利凝聚将军职牌,踏入将军之境。
幼年之时,江城听得最多的就是。
“你撑不住!”
“你不行!”
“你做不到!”
等等否定之言。
偏偏,江城自小执拗之极。
无论是任何人否决他,他都要证明自己一定能做到。
然而,世界上若是人人都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做到,那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经历过无数挫折、失败之后,江城终于确立了第一个往后余生,最为重大的目标。
那一年,有一支汉军从故乡行军。
身穿将军铠甲、威风凛凛的汉军大将,成为少年时期江城心目中最为崇高的目标。
“我要做大将军,名留青史的大将军!”
无论有多少人不认可,不认为一个乡村富户出身的少年,能成为世家子占据的将军之位。
都没有磨灭江城心中的热血愿望。
一直到长大成人,加入军旅,接触到汉军腐败之后,方才让其一时之间感到迷茫颓废。
浑噩度日的江城,直到遇到改变其一生命运的人出现。
黄巾军大都督——王枫!
不愿意失去理想的青年,在心中做了一个,可能会影响一生的决定。
“无论是谁,只要能实现理想,哪怕是反贼,我也愿意死命效力!”
就这样,轰轰烈烈精彩的反贼人生,降临到江城的枯燥人生。
先是汉军降兵,再成伍什之长。
因为大都督府扩张兵力迅速,混迹五六年汉军的江城,就像是气蕴勃发、势不可挡一般。
进入大都督视线。
不过短短,不到月余时间。
就成为五十人的队率,即将成为二百五的一营军候。
直到被调往亲卫营,任命为甲首队率。
可谓是魔幻的一月。
“现如今,自己要放弃了吗?满意了吗?”
心中不断询问自己的江城,终于有了答案。
“不,我要登上更高,一步一步登上最高,做上举世无双、无双绝对的大将军!”
想明白自己坚守的目标,最终击碎心魔的江城,终于睁开了神光暴涨的双眼。
那是,精神剧增,一时之间控制不住的外溢现象。
江城对着,看到自己突然之间成就将军之位,大吃一惊之下,呆呆愣愣的瘸腿校尉,充满感谢的说了声:“谢谢!”
瘸腿校尉正不明所以,却不敢得罪贼首阵营的心腹之时,问听感谢之言,傻乎乎的回了句:“什么?”
可惜,江城已经没有时间关注他了。
右手攥紧因为刚刚失神,而无力下垂的长刀。
竖于双眼之间,双手用尽全身力量攥紧刀柄,发出战场之上第一声属于前锋指挥官的呐喊。
“杀!”
双腿迈动飞快,直接奔向礌石砸过后,短暂停歇空白的一架云梯。
手脚并用,三两步之间,就跳上了城墙之上。
杀入,陷入后退的降兵阵线之中。
身后,瘸腿大汉瞬间反应过来。
“谁都能死,就是此人不能啊!若不然——?”
所有汉军降卒,即使是攻破此城,恐怕也要被勃然大怒的贼首拉去陪葬。
此时,大汉瞬间感觉腿脚不疼了,迅速看向身边的云梯,揪下身前碍事的士兵,拖着碍事的伤腿,就不管不顾的往上爬。
索性,此人还有几分理智,边爬还边指挥喊道:“监军将军,身先士卒,带队冲锋,我等死战,破城求生!”
因为需要攀爬云梯,再加上伤腿碍事,瘸腿大汉只能四个字、四个字,趁着呼吸换气之时,艰难大吼道。
幸好,周边一直关注监军江城的身影,不再少数,一起发出一声呐喊。
“破城,求生!”
城头上,越发坚持不住的降兵士卒,突然感觉身前人影一空,顿时轻松很多。
余光看去,竟然是一直在后阵的贼军监军,那个大言不惭,却一直不敢上前冲锋的无胆之辈。
心中暗骂自己。
“不识好人心,净冤枉好人。”
胸口却有一种莫名的热血涌动,那是对于军中同袍同生共死的认可。
听到城墙下的呐喊声,越发感觉浑身充满力气,压抑不住的一起呐喊道:“死战,求生!”
“破城,立功!”
一时之间,这些穷途末路、被逼只能决死求生的降兵,竟然真的有一种破釜沉中、视死如归一样的气势。
一时之间,杀的城墙上汉军,节节后退。
一直停留在后方的青年将军方赐,双眸之中危险气息暴涨,死死盯着会稽郡太守唐瑁的背影,不愿意让其消失一秒。
第八十九章 主动归降、强迫归附
泾县。
城内小规模,将士厮杀声尚未平息。
血迹未干的城墙之上。
高坐白虎椅的王枫,看着五花大绑的会稽郡太守唐瑁,对着面前跪拜于地的方赐问道。
“这就是你给我的投名状?”
方赐等的就是这一刻,直接跪拜于地,无比恳切的说道。
“大都督,有此人在手,会稽郡将如探囊取物一般,后续扬州也可旦夕可下。”
抿了抿越发干燥的嘴唇,急切的表示忠诚之意。
“末将原为大都督麾下走狗,为大都督冲锋陷阵!”
王枫心中暗道:“又是一个想要机会,想要投机之人。”
心里虽然对此人不喜,却又知道这是正常人趋炎附势的心里。
毕竟,趋利避害本就是人类的天性。
这种人,也最好用,只要有充足的利益就能驱使。
当然,忠诚度就别想了。
方赐此人,本就是眼见城池即将失守,背刺守城老将军,擒拿太守唐瑁,算是势尽而降,王枫也无需表漏出求贤若渴的明军之态。
面色严肃,眼神温和的说道:“走狗是官场御使下属的手段,我这里只要是自己人,那就是生死兄弟,以后可不要如此贬低自己!”
方赐闻言,眼神瞬间一红,戏精上瘾般无比激动的言道:“大都督真是英明神武,在世明主也!”
“好了,起来吧,地上凉!”
王枫的语气虽然温和,神色却无半点亲切之意。
对待小人,自然不能过于亲近,不然这些人就会心生悖逆轻视之意。
显然,方赐表现出来的一番终遇明主的独角戏,唱不下去了。
但是,他却不敢表漏出丝毫的不满之色,反而还要装作一副激动莫名的表情,再三涕零,表示感谢。
人生处处都是戏剧,只是表演的主人公不同而已。
方赐显然已经被官场,磨灭了心中的志气,此生难改矣!
既然处理完归附之将,那么也该面临誓死不降的老顽固了。
王枫伸手一指捆绑于地的唐瑁,说道:“唐太守本就是文官,这些束缚武夫的东西,还是解了吧!”
方赐本就在下首,正愁没有机会挽回自己在大都督心中卑劣形象,正愁没有表现的机会,直接不顾身旁的亲卫气恼的眼神,直接趴伏于地,为太守唐瑁解下浑身束缚。
手脚绳索方解,口中堵塞之物一被去除,唐瑁就将献媚的方赐推到于地,大声怒斥道:“老夫,不需你这个小人好心。”
方赐也知道自己得罪此人太狠,看向上首大都督王枫,没有什么表示后,小心翼翼的回到一旁伫立的亲卫处,装作透明人。
不过,此人心中却对唐瑁大骂道:“老匹夫,你有种就别选择投降?”
至于,对大都督,却不敢有任何腹议。
即使在心中,也不敢心怀不满。
欺善怕恶,为此而已!
唐瑁整理好自身衣冠,对着上首高位的王枫言道:“两军对垒,即已兵败,不敢求生,只望速死而!”
话一出口,王枫的眼神就是一亮。
“速死,不是还没死的吗?”
“没有骂我反国逆贼,没有唾弃于我,也没有出声劝降希望反正,此人心中十有八九,心怀畏惧,恐有贪生之意。”
毕竟,若是一见面就是一份米田共输出,那就是王枫不想杀,也要杀了此人。
势力之主的颜面,可不是可以轻易辱没的,哪怕王枫本身并不在乎。
“不过,还是要试探一二!”
王枫心中想着,面上确是装作一副感兴趣之色,出声问道:“唐太守,真的无意归降否?”
唐瑁浑身尽显士族风骨,誓死不屈的高声说道:“世袭汉禄,累进公卿,岂可弃家族清明、阖家满门之命,苟且偷生而!”
语气虽然强硬,但目光却牢牢盯住面前年轻的贼首,唯恐其不明白自己话语之意。
王枫本来也是也为又遇到一个不惜性命之人,不过唐瑁一直死死盯着自己,眼中却又没有任何死气,仇怨自己的眼神。
对于,即将击杀自己之人,无论是再好的圣人心态,恐也难免会有怨恨之色流露余外。
脑中稍一思索,唐瑁此人言行举动,就明了其人之意。
“岂可,并不是不可呀!”
前半句都是讲汉室对其的莫大恩情,后半句才是主要想表达的内容。
言外之意就是。
若是我选择投降于你,那么家族清明就将不再,满门尚在汉庭的老弱妇孺,恐也有性命之忧。
想要我投靠于你,起码也要为我解决此事吧!
“文人吗?总是要搞这些敌人强逼,三请三拜、无奈从贼的调调!”
“也是,若是不畏死,不应该直接抹了脖子吗?”
“就像是丹阳太守张训,挽留的话都不给你说,让你有任何花言巧语都无处可言!”
“干脆,利落!”
想到其中关窍之处,王枫紧紧盯着唐瑁混浊的双眼。
半晌,装作似有所得一般,做出恍然大悟表情,脸上更是流露出一丝明显的喜色。
神魂却一直牢牢封锁唐瑁周身上下,一丝一毫动作都不放过。
看到唐瑁故意表露出来,轻松些许的呼吸,放松的身体。
两人尽是相视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高坐于白虎椅之上的大都督王枫,终于第一次离开了身下舒适的虎皮。
对着唐瑁热情满满的言道:“唐太守,坐困孤城却奋勇抵抗,可谓是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即使天时不利,侥幸败与我手,但如此英雄人物,若是丧命于此偏僻小城,岂不太过可惜?”
下首降将方赐不敢得罪贼首,但对唐瑁却是在心中不断腹议道:“败军入城,逼得吴郡太守穿城而出;本想突围,却被其花言巧语所拦;后来更是坐视我等武将指挥厮杀,随时准备逃亡,如此人物,真可谓是斯文败类矣!”
闻听此言,唐瑁却是心中不断叫苦。
“年轻贼首,经验不足,误会自己之意也!”
面上却是一副无比认真恳切的表情言道:“大都督谬赞已,阶下之囚,实在是难当此名!”
看向王枫的苍老双眼,浓烈的传达自己心中之意。
“逼迫,不是招揽!”
“匪首的霸道哪?凶狠哪?拿出来啊!”
若不是时机场合不对,唐瑁都想要疯狂的眨眼睛了。
王枫看到对方混浊的双眼,流漏出感动的泪水,心中确是想道:“再加一把劲就好,老子再忍你一回。”
“真他妈的恶心!”
嘴上却越发称赞道:“老太守如若能辅佐与我,必将如鱼得水,大事必成矣!”
哪知唐瑁却是一副慷慨就义之色,脚步一转,直接闭上双目,言道:“大都督莫要再言,老夫誓死不降贼寇!”
王枫面上恼怒之色,一闪而过。
心中对自己的猜测脑补,却是第一次升起了质疑。
“莫非,此人真是宁死不屈不成?”
思虑半晌,还是觉得自己并没有会错此人之意。
毕竟,两人目光交流,还是得到肯定的答复的。
压下这些时日越发增长,极易愤怒的情绪。
心中对于招揽第一个有分量汉庭郡守,还是愿意多费一番功夫的。
总不能直接杀死他吧!
死了的太守,对自己可没有丝毫用处。
目光接着扫视向唐瑁,里里外外都不放过,脑海中急速转动,思考着破局良机。
“等等,他对着的方向是?”
“方赐?”
原来唐瑁虽然装作闭目不言,但是身子转动之间,却是对准了方赐的方向。
“不降贼寇?”
“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竟然把方向搞错了!”
心中暗暗失笑,却终于明白了此人的意思。
在王枫看来,身边都是自己的亲卫,以及麾下的将军,不会有丝毫遗漏消息的风险。
但是,唐瑁却不这么认为。
王枫将目标放到三请三拜之上。
但是,唐瑁却是一直担忧家族清明、会稽郡的老弱族亲、消息不能外漏上。
后来更是语言暗示。
“我不能投靠贼寇,但是你可以向方赐一样强逼啊!”
“哈哈!哈哈哈!”
想明白两人一直打哑谜,却南辕北辙的交流,王枫不由得失笑出声。
身旁的亲卫,以为是唐瑁此人惹怒了大都督,直接抽出长刀,横于此人颈项。
只要大都督稍有暗示,就直接让此人人头落地。
半晌之后。
出于恼怒心里,想要折磨唐瑁一二的王枫,看着对方颤抖的眉眼、听到对方越发粗重的呼吸声,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多事!还不退下!”
面上还有意欺负唐瑁看不见,对着出头的亲卫伸出大拇指,以示赞许之色。
其实,场中的动静,都在两人外放的神魂感应之下。
转头对着唐瑁,正色说道:“既然你不愿归降,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对于此人,王枫终于失去的忍耐之心。
压抑的戾气毫无保留释放而出。
大吼道:“方赐!”
没想到大都督会叫自己,诧异出声。
“哎”
感觉自己语气不对,迅速跑到王枫下首,静听吩咐道:“大都督,有何吩咐?”
王枫伸手示意其上前来,装作小声说道:“听说,唐太守之女现如今正值二八芳龄,待字闺中?”
声音虽然压低,但是距离很近的场中三人,却是完全可以听清。
方赐果断将自己所知回道:“卑职确实听说过,唐太守有一貌美如花的女公子!”
心中亦有猜测,言语上却是已经不敢得罪此女。
“听说,此女出生之时,有凤鸣鸾鸟之音,百鸟朝凤之相。幼年之时,更是有相士无意中见到,直接下拜,留下一方批语:‘此女日后定然贵不可言、富贵荣华一生也!’”
方赐眼中滴溜溜一转,瞬时明了其中之意,直接称赞道。
“大都督真乃神人也,竟然连如此隐秘之事都知道,属下定当为大都督寻来此女,觅成佳缘!”
两人的私密交谈,直接进入唐瑁之耳,但只求速死的老太守,此时却没有任何反抗之意。
王枫眼见大势已定,对着方赐提醒说道:“下去挑选三千兵马,稍候你会被派入彦斌军中,到时候一路之上,务必要牢牢看守住唐太守,将那个名满天下之嫡亲贵女,给我一起带回来!”
方赐直接献媚笑道:“大都督放心,此贵不可言之女,定然乡野尽知,属下定然将熟知此事细节始末之人,全部带来,献于大都督!”
言语之间,却是将贵不可言、乡野尽知、始末之人,加重语气,显然是真的明了大都督之意。
王枫终于难得的流漏出满意的微笑,赞许一声道。
“善!”
至于,身旁一直装聋作哑的唐瑁,两人都直接无视掉了。
无论是刀兵悬于父首,强逼女儿嫁人。
还是刀兵悬于女颈,强逼父亲归顺。
都是,难得的风流佳话!
第九十章 南路军
泾县本是扬州的兵马粮草中转站。
如今却被王枫派不愿归附的汉军降兵五千余,以及汉将方赐此人背刺会稽郡太守唐瑁,里应外合之下,顺利夺下。
兵力空虚的扬州就再也难当王枫麾下的兵锋。
当日,城中战火方息不足片刻。
大都督四方出兵军令,就已来到四方城门。
南门外。
严阵以待的将军彦斌身前。
亲卫营乙队队率韩骁,就携一队骑士传来军令。
“大都督有令:彦斌将军升任南路军主将,速速准备粮草辎重,统兵马两万,沿南方各县城池,一路攻城拔寨,杀入会稽郡内,拿下整个会稽郡所有城池,为大都督统一扬州节约攻略时间。
稍候,会有临时参谋军师梦千年赶到大营,辅助彦将军;新晋偏将军方赐也会率兵马三千,押送会稽郡太守唐瑁,赶来军中效力。”
彦斌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大都督信重托付,手中长刀交由身边亲卫,神情欣喜的接过韩骁手中的军令。
满脸激动之色,大声应道:“诺!”
虽然心中乐开了花,但彦斌还是知道轻重。
向着身边大都督亲卫心腹的韩骁,问道:“不知军中粮草如何交接?大军何时启程?大都督为何如此急切?”
一连三个问题,显然彦斌也是对接到如此急切的军令,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韩晓虽然是大都督亲卫,但是毕竟跟随时间尚浅,面前又是大都督心腹重将,不敢太过得罪,只能将自己知道的情况传递出来。
“大军粮草,大都督早就准备齐全,将军尽管前往大营支取;大军启程,自然是越快越好。”
策马接近彦斌两步,方才小心说道:“在下不敢揣测大都督心思,不过后来的梦千年参谋军师,却是与大都督秘密深谈过,彦将军可以私下询问一二!”
两人目光交接,自然是深明其中风险,彦斌直接承诺道。
“多些韩晓老弟,哥哥心里记下了,日后定当厚薄!”
韩晓得到对方满意的许诺,为自己以后留一份人情,满脸开朗笑容,策马回到骑士阵中,对着彦斌大声说道。
“大都督军令彦斌将军既然已经尽知,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韩队率,慢走不从!”
……
东门处。
梦千年身前,同样有一位丙队队率,赶来传达大都督之令。
不过,此人想比于韩晓的温和,却是言语之间粗豪了不少。
长相豪放,身材魁梧的王重,直接背诵军令一样言道。
“大都督军令:东门大军交由孙振、李峰二将统领,梦千年率领情报处一干人员,暂为
北路军彦斌将军麾下参谋将军,辅佐其统兵快速拿下北路军沿途所有会稽郡城池!”
交接完正式军令,王重继续扯着大嗓门小声说道:“大都督还让俺特意交代梦军师,时间最晚不能超过一月之期,望她注意攻城节奏!”
梦千年没想到,这时王枫还不相信自己的能力。
估计,要不是无人可用,这次绝不会交到自己手上。
心中暗道:“这次,我一定要让所有人知道,我的实力到底有多么的强大!”
面上却努力垫起矮小的身高,努力拍到王重下垂的臂膀处,自信的言道。
“回去告诉王枫,我可是很有实力的,千万不要小看我!”
说完,翘着鼻子,表示愤怒的发出声音。
“哼!”
哪知王重眼见军令传达完毕,梦千年也好像没有什么正事传达,直接将其抚摸自己臂膀的小手拍掉,嗡着嗓音说道:“俺只负责传递大都督军令,不负责回传消息!”
说完,不顾梦千年愤怒成包子的胀红小脸,紧走两步,快步跨上旁边亲卫牵着的战马,策马转头。
“驾!”
就直奔大都督军营方向而去。
这些动作行云流水,还没等梦千年反应过来,骑兵的马尾就快要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声,稚嫩却愤怒的吼叫。
“走,去南门,做军师将军,拿下会稽郡所有城池,给这些家伙看看!”
“诺!”
……
早在大都督王枫传达军令的时刻,方赐就已经提早接到消息。
从降军中,选拔本地信得过的三千士兵后。
就浩浩荡荡押送着唐瑁的马车而来。
当韩骁传递大都督军令不过片刻,彦斌正在准备行囊接收粮草车马之际,方赐一众就已经赶到大营之外。
两人互相见礼落座之后。
彦斌看向旁边并无束缚的唐瑁问道:“此人,这是?”
方赐赶紧解释道:“会稽郡太守唐瑁,这次若想要拿下会稽郡沿途城池,非此人不能速成!”
眼见彦斌尚存疑惑的眼神,方赐神秘一笑。
“将军莫怪,大都督特意吩咐,此人不能离开末将视线之内,还请莫要为难!”
彦斌虽然不知道过往缘由,但是对于自己的好奇心,还是能压制一二。
满脸微笑的说道:“大家都是昔日汉军同僚,如今又共为大都督效力,哪有怪罪一说。”
两人尽是满脸笑容,互相恭维起来。
少倾,方赐总算是想起正事。
伸手入怀,掏出一封信件,递于彦斌说道:“大都督密令,此信只能将军一人可以查看,观后即焚!”
彦斌也是感觉此事严重,满脸正色的结果此信。
仔细检查信件密封完好后,方才返回首位,慎重的打开此信。
信上的字迹并不多,只不过寥寥三五行而已。
但是里面内容、信息却是十分大。
粗略可以概括为三件事。
第一件事:沿途攻略汉地城池,要快,最后能在一月内结束战事。
彦斌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自己剩余的时间。
除了攻城时间,要想会稽郡跑遍所有城池,几乎每一刻都要在行军的路上。
尽管时间紧,任务重,咬咬牙,他也能表示可以完成。
第二件事:绝不可让梦千年一众染指、接触兵权。
本就是参谋将军,作为军师辅助就是,也不算为难之事。
唯有警惕同僚,暗中提防,有些亏心!
不过,彦斌表示,自己可以完成大都督交代的任务。
唯有第三件事,确是让彦斌有些摸不到头脑。
会稽郡太守唐瑁之女,务必配合方赐拿下此二人,汇合家眷一起,第一时间押往合肥城内,等待着后续军令。
内容简单,可以说毫不费力。
至少,比防备同僚、攻城拔寨要来的简单。
但是,唯独此事被大都督重点强调,颇有必须完成之意。
感觉自己即将探寻到大都督隐私之事,彦斌脑海中瞬间警惕之心大起。
“此时,我一定要装作哑巴,充耳不闻、闭目不见,全部交给此人负责!”
已经是一军主将的彦斌,实在是不愿意惹到大都督心头逆鳞,将好不容易得来的功名未来,尽付之一炬。
目光看向方赐之时,越发显得柔和、顺眼起来。
方赐本就知道,大都督会让彦斌帮助自己,以为信中已经提及此时,面上却仍是装作不知的说道:“彦斌将军,大都督曾经交代过末将一件隐秘之事,到时候还请将军多多帮衬一二!”
“打住!”
彦斌本就不欲掺和进来,哪里肯让其接着往下说。
看着方赐疑惑的眼神,不由得满脸笑意解释道:“即使大都督交代之事,方将军尽管调兵就是,只要事后补一份调兵密令给我就是。”
“至于大都督吩咐之事,万不可宣之于口!”
方赐想到大都督强纳敌人之女,逼迫父亲归降之事,确实是不太光彩,也怪不得彦斌这么谨慎。
面上却眼含笑意,拍了自己嘴巴一下,告罪的说道:“将军恕罪,是末将多嘴了!”
两人都得到满意的答复,一时之间,看向对方越发满意起来。
梦千年抵达大帐之时,就看到好像关系已经好到穿一条裤子一样的两人。
“你们是传说中抵达龙阳吗?”
清脆的声音,稚嫩的容颜,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说着难以入耳之言。
这就是两人对这个参谋将军的第一印象。
“好幼齿,不对,好年轻啊!”
“嘴,也好恶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