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刚回家，司命将浴缸搁置好，便动身来到厨房，准备今天的晚餐。
他专门买了火锅调料，从碗柜中翻出了很长时间没用过的铁锅，准备今天来一个大乱炖。
“人生嘛，总得要点追求，要精致一点不是吗？”
还在烧开水，司命便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居然还是鹿临打来的。正好他忘记和鹿临汇报今天的情况，“喂？有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了鹿临有气无力的声音，“你这个混蛋……你干了什么？”
“我？我没干什么啊？”司命夹着手机，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就是陪你的相亲对象去喝了杯咖啡，然后玩了个什么恐怖体验馆嘛，有什么问题吗？”
鹿临倒吸一口凉气，“刚才……杨羽秋的父母和我打过电话了。他们问我到底带他们的女儿去干了什么，为什么杨羽秋一回家话也不说饭也不吃，整个人直接在卧室里自闭了！”
一听这话，司命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哦，这事儿简单，她在体验馆里撞见怨魂了，应该是被吓得不轻。有空的话你去帮她做一下心理辅导吧，我怕她心里留下阴影。”
他隐瞒了厉鬼的事情，现在的鹿临还单纯地认为自己是个普通人，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又打败了一个鬼将级别的厉鬼，天知道他要追问些什么。
“怨魂？”一提到厉鬼和怨魂，鹿临的语气就严肃多了，“你确定没有和我开玩笑吗？现在那个怨魂还在体验馆里么？”
要是怨魂还在体验馆内，鹿临必须第一时间前往现场，然后将隐患排除，不然之后可能会酿成更惨烈的下场！
司命则是很轻松地回答道：“放心吧，怨魂已经被我解决掉了。另外，你什么时候来把你衣服拿走？”
“解决掉了就好，”鹿临松了口气，“衣服什么的暂时别急，我最近还得去一趟别的地方，等我回来再来拿吧。”
二人也没交流太多，便挂掉了电话。
在厨房里忙活了一阵，司命便端着被火锅底料填满的铁锅走了出来，放在茶几的电磁炉上。
一闻到这味儿，松果率先憋不住了，几个灵巧的跳跃便逃到了阳台上，蜷缩在人手多肉的旁边。
电视机旁的人手多肉则是握紧了双拳，将自己的身体尽可能地远离。
这味儿太辣了！
小熊无聊地在镜子中来回蹦跶着，时不时在镜面上留下一两句话。
“这是啥？没见过啊！”
对于它的这些问题，司命一概没有回答，“你有好奇这好奇那的功夫，还不如来点有用的预言！别占着茅坑不拉屎，小心我哪天把你给吃了！”
小熊浑身一个激灵，黑白色的绒毛都倒立了起来，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沙沙沙——
熟悉的落笔声。
扭过头来，看向了落地镜的镜面。
那鲜红色的文字，逐渐浮现了出来。
“如果去青子村探究一二，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青子村？
司命打开了手机自带的地图，发现这所谓的青子村就在平安市外的一座山上。
作为山中的一个小村落，青子村没什么名气，似乎也很少与大城市的人有所往来，居住在此处的基本都是年龄过大的老人们。
“去这个地方探究一二，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吗……”司命思考了一下，落地镜所显示出来的预言显然是客观的事实，因此，这个收获可能是针对任何人。
也就是说，无论司命究竟是人类还是厉鬼，都能获得收获，而不是其中一方拿到后就毫无意义的东西。
“这还有点意思，反正也不远，明天就去看看吧。今天先整理一下东西，带一点罐头，免得明天饿死在路上了。”
吃着火锅闲来无事，司命拿出了运动相机，欣赏着今天由松果亲自操刀拍摄的恐怖视频。
其实松果只拍了一段视频，那就是杨羽秋被厉鬼所惊吓的一段。不过比起之前肌肉猛男和年轻女人的遭遇，显然这一段视频更加吓人！
视角固定，镜头中的杨羽秋惊恐地环顾四周。明明安静且诡异的场景之中却时不时传来塑胶树叶摩擦的声音，似乎还有某种畸形的黑影在四处攒动！
忽然！一阵看不见的东西将大门给撞开，发出了轰隆的响声。门板轻轻摇晃，来回摆动。
也是在这时，那攒动的黑影猛地扎进了墓碑之后的视野盲区中，没有惊起丝毫的风吹草动。
画面中的杨羽秋似乎松了口气，可她全然没有看见，在墓碑之后伸出了一只手，轻轻地覆盖在了她的额头上。
为她擦着冷汗。
那畸形的黑影，逐渐撑起了自己的身体，出现在了俯视的画面视角之中。
最后，整段视频在杨羽秋的尖叫声中结束了，没有将之后的厉鬼真身拍摄进去。要是将后面发生的一切都拍进去，那估计得删减掉很多东西了。
“这小家伙不会是来报恩的吧？怎么那么聪明？”司命看着阳台上的松果，总觉得这家伙聪明的不像是正常动物。
而且它为什么缠在自己身边？自己是有什么东西吸引到了它吗？
“松果的脑袋上有一个‘刑’字，不会和那个人皮黄纸上所写的刑嗣隶有关吧？”
司命越来越觉得奇怪了，按理来说他上辈子应该没有做过这么好的事，能让一只这么聪明的花栗鼠缠着自己。
“嗯，肯定是来报恩的，说不定我上辈子救了它一命。”
将视频发给了江悦之后，后者很快就给出了回复。
只不过这个回复让他有些意外。
“十天后你有空吗？
“平台有一个万圣节企划活动，邀请了很多的灵异视频博主参加，我也受邀了，但是我觉得，你比我更有资格去。
“我这里有两张票，如果你有闲工夫的话，就带着自己的一个朋友去吧。”
第七十六章：青子村
“师傅，青子村怎么走？”
“什么勾八亲子村？这里不是幼儿园！”
司命汗颜，“青山的那个青！我看手机地图上说，这个青子村就在山上，能顺道把我带过去吗？”
正在给自己卡车上装着石榴的大爷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青子村？我怎么没听说过？哦……你说的是那个青山村吧！想起来了，那村子改名过。”
管他青山村青子村，反正司命手机的地图上就只标注了这一个村落，去哪儿都是一样的。
现在的他站在大巴车的乘车点，通往青山的大巴车就这一辆，而且只会在这里停车。想要上山的话，除非是自己走路，不然得找一个熟悉这里的村民把自己顺道带上去。
可惜了，这么长一条道路，除了路边这位往自己卡车上装着石榴的大爷，周围愣是半天没有出现过一辆客车。
迫不得已，司命才找上了他。
“能麻烦您带我去吗？这人生地不熟的，我怕遇到鬼。”
“鬼？哈！”大爷冷不丁地笑了一声，指着司命这小身板说道，“你这身子骨，连鬼都瞧不上呢！你个小娃娃还挺幽默！”
司命接话道：“现在哪有儿鬼都瞧不上的啊？只要是个人，抓着你了，骨头都给你抿得干干净净。”
大爷一拍他肩膀，“臭小子，你说的那是野狗！”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不知不觉就聊偏了，这位大爷甚至还和他科普起了母猪孕后的各种征兆……
“行了，臭小子，上车吧，”大爷扔给他一个新鲜的石榴，“看你这个小娃娃有些面善，就顺路把你带去那个青山村吧。”
接住石榴，司命连声感谢道：“好嘞，谢谢大爷啊！你这石榴不错啊？多少钱一斤？”
大爷拉开了车门，将自己塞了进去，“你这娃娃要是诚心想买的话，我算你五块钱一斤！怎么样？”
“到了青子村再说吧，”司命坐上了副驾驶，老旧的车载音响内传出了纷扰的杂音。大爷从副驾驶的手套箱里拿出了一盘有些刮花的CD，推进了光驱里面，“大爷，好有年代感的车载音响啊！”
大爷仰起了自己的下巴，一副相当骄傲的模样，“哼！你们这些年轻人可不懂CD的好，现在那个巴掌大的小盒子就能听各种各样的音乐。想我们当年，只能拿着砖头大的音响插磁带，那才有感觉！”
车载音响中传来了《最炫民族风》高亢嘹亮的歌声，司命已经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听过这首歌了，反正感觉已经过去了很久。
一老一少在车厢内闲聊着，大爷颇为感慨地说道：“我估摸着，我儿子也和你一样大了，不知道现在生活的怎么样了。村子里的年轻人总想着往外面跑，而你们城里的年轻人怎么老想着往我们这种村落里钻呢？”
“除了我以外，还有人来到这里了吗？”
大爷点头，左手夹着一根香烟，靠在车窗上，右手把着方向盘，车外的景象急速飞驰，劲风吹起他仅剩的几根银色短发，看起来很是潇洒，只是皱纹遍布的面容上流露着几分沧桑，“是啊，我记得是昨天吧？还有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进了山，似乎也是去那个青子村来着。”
昨天有人进山了？目的地还和自己一样，都是青子村？
司命表情严肃了几分，按理来说，他前往青子村的事情是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知晓的。既然如此，肯定是有别的什么人知道了青子村会有什么收获，所以提前上山了。
“我居然来晚了？该昨天动身的，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率先行动啊。”
大爷瞥了一眼司命严肃的脸色，关切地询问道：“小娃娃，你怎么了？是不是有点晕车？我车上有晕车药的。”
“没事的，”司命恢复了笑容，打了个哈哈岔开了话题，“只是好久没有感受过乡下的气息了，有点怀念而已。”
大爷豪迈一笑，连方向盘都不拽着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哈！放心好了，在乡下住几天，你会感觉什么都不一样了！”
“大爷！卧槽！方向盘！车子要摔下去了！”
——
经过路上的一系列闹腾，司命可算是安全抵达了青子村的村门口。
说是村门口，但看起来这更像是某个菜市口的大门。
大量的垃圾堆积在村口的道路上，一股恶臭味散发出来，着实让人难以忍受。
摆放在道路两侧的垃圾桶已经被各种各样的垃圾塞满了，甚至连周边都满是垃圾。这些厨余垃圾和生活垃圾们没有用垃圾袋装起来，而是用各种脏兮兮的布包裹起来，搁置在一旁。
飞蚊苍蝇在半空中盘旋求偶，耳边全是那让人烦躁的振翅声。
不过好在，司命不是人。
至少从本质上来说，他不是个人。
跨过地上的一大堆垃圾，司命走进了青子村之中。
用肉眼看去，整个青子村占地面积并不广，大多数都是低矮的平房。房子残破且长满了青苔，疏于打理，或者说根本没有人有精力打理。
地面的裂缝之中挤出了倔强的植物，一样望去满是碧绿，看不出有人生活的影子。
“你好，有人吗？”司命站在村门口，没有贸然进去，而是先放声问了一句。
没有什么人回应他，天色渐晚，他很可能需要在这个地方找个旮沓过夜了。
他又问了一句，这时，旁边的平房中突然传来了某种丁零当啷的金属碰撞声。一个老妇人从脏乱的平房中走了出来，回应了司命的呼唤，“谁……谁啊？”
司命看向了从平房中走出的老妇人，皮肤干枯龟裂，整个人的骨骼都好似蜷缩在了一起，使得这位老人看起来身材矮小，完全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她的左眼泛起了白色，可能是已经失明了，根本看不清东西。
一件脏兮兮的粗布花棉袄将她佝偻的身体罩住，上面打满了补丁，看起来五颜六色，色调搭配很是奇怪。
拄着拐杖，老妇人艰难地用夸张的内八字走到了司命的面前，唯一看得清东西的右眼带着好奇，询问道：“你，你是，谁，啊？”
“你好，”司命尽力挤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我想问一下，青子村里还有别的人住吗？”
“青，青子村？”老妇人回忆了一下，点点头，“哦！我，我知道了。这里已经没有，没有人住啦！整个青子村……只剩下，我……我一个人了。”
老妇人说话有些虚弱，感觉也像是时日无多。
“咳咳……”
她咳嗽着，浑身都颤抖着，感觉能把五脏六腑全咳出来。
“您没事吧？”司命赶忙扶住了她的身体，手心的缝隙突然裂开，似乎是从老妇人的身上吸走了什么东西。
厉鬼的气息！
第七十七章：松果的主人
在这里，有厉鬼！
躲在司命衣兜中的松果突然探了个脑袋出来，顺着司命的手臂来到了老人的肩头，用一颗瓜子轻轻地碰了碰老妇人的脖子。
老妇人回过头来，看见了在自己肩头的松果，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是你啊，小家伙。”
司命见状，连忙问道：“婆婆，您认识它？这只花栗鼠？”
“是啊，”老妇人点了点头，语速轻缓，“太好了，终于让我见到你了……小家伙，自从你跑掉之后，我可就天天在等你啊……”
司命不知道这位老妇人在说些什么，但是隐约猜出来了，那面落地镜所说的收获，对于自己来说可能非常重要！
老妇人看向司命，说道：“你看见了它额头上的字了吗？这是它主人给它画上去的，取自它主人的形式。”
刑字，是松果主人的姓氏？
难道真的是那个刑嗣隶？
“冒昧问一下，”司命询问道，“这只花栗鼠的主人，是不是叫做刑嗣隶？”
老妇人有些惊讶，她抚摸着自己的胸膛，平顺着自己的呼吸，“你知道？这还真是奇怪……那个怪人应该从来都没有出过村子才对啊……”
松果的主人还真是刑嗣隶？
之前司命只是猜想，但是现在猜想成真，他仍是有些惊讶。
而且老妇人所说的这句话，岂不是说明刑嗣隶就住在这座村子里面？
“刑嗣隶先生在哪里？”司命迫不及待地询问道，“我想找他聊聊！”
这个人的笔记，记录了他作为世界上第一个见证厉鬼复苏的事实，他很想知道原因。
更关键的是，这或许能够搞清楚为什么自己变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状态！
“他已经死了。”老妇人伸手指着远处，坐落在青子村中央的一颗擎天古树，说道，“他就被埋葬在那里。可是……墓已经被人盗了。”
死了？
墓还被盗了？
难道这个人死前是一个赫赫有名的大财主？死后的陪葬品让人禁不住诱惑，然后盗了他的墓？
“咳咳咳……”老妇人的身体又颤抖了起来，她伸出自己如树枝一般干枯的手臂，抓住了司命的衣服，说道，“那个人和我交代过，如果有人带着这只花栗鼠回来了，就要让他去找一些东西……
“我年龄大了，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甚至连我自己是谁……我都已经忘记。可是唯有他对我说过的话，我牢记在心。孩子，去他的家里，找找有没有笔记。”
找笔记吗？
在刑嗣隶的家中，还有剩下的人皮黄纸不成？
“好的，婆婆，您先去休息一下吧，我看您太累了，我先扶您进去休息一下。”
用轻缓的动作带着老妇人来到了她的家中，还没走进去，司命就已经闻到了一股常人难以忍受的臭味。
地面包浆的瓷碗中盛着一些泛黄的米汤，这已经不知道是多久前留下的食物，一片被蛀虫咬过的菜叶躺在米汤表面，根本无法想象生吃下去是一种什么感受。
狭窄的房子中满是堆积起来的木柴，用来支撑起脆弱的屋顶。冰冷的水滴从天花板的缝隙之中流淌了下来，滴落于房间的地面，蓄成了小小的一滩水渍。
老妇人的床也只是一些杂物堆积起来的，高度不齐，睡上去很伤脊椎，司命很难去设想这位老妇人是怎么度过每一个夜晚的。
一时之间，司命也没法拿出什么正经的食物。他的腰包中只装着几个罐头，可罐头里面只有厉鬼的血肉，根本没法拿给人类来吃。
“您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先去刑嗣隶的家中看看。这附近应该是还有村镇的，我去帮您买点东西。”
司命不敢抱着这位老人行动，人老了之后骨骼脆弱，本身就不适合剧烈的颠簸。更别提这位老妇人明显严重营养不良，要是颠簸厉害了一点，指不定就去世了。
老妇人露出了让司命心安的笑容，从自己的荷包中艰难地翻找出来了一个小布包，将其打开，拿出来了一颗看起来圆润光滑的乳白色珠子。
这枚珠子还没有指甲盖大小，但是司命却能看见有大量的半透明流动从中满溢而出。
这枚珠子，居然在散发出厉鬼的力量！
这个刑嗣隶，绝对和厉鬼复苏有什么关系。又或者说……整个青子村，说不定都和厉鬼复苏有所关联！
“那个人把这个东西交给了我，说让我好好保管，”老妇人怀念起了过去，幸福的笑容极具感染力，“可惜几十年过去了，他人先走了，只剩下我留在这里，守着这个村子。甚至他让我到时候交给谁，我都忘记了……”
司命安静地听着老妇人的话，没有插嘴。
肌肤之上的缝隙们感受到了那枚珠子的气息，开始了攒动，展现出了一定程度的食欲。
而司命只是用自己的右手按住了那些蠕动的缝隙，示意它们不要轻举妄动。
老妇人念叨了一会儿，声音渐渐微弱了下去。眼皮轻轻阖上，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沉沉睡去。
司命松了口气，安静地从房屋中退了出去，关上那扇简陋的木板大门，连门锁都没有一个。
也是，这么一位老妇人居住在这毫无生气的村落之中，又有谁会来盗取钱财呢？
来到这里，注定空手而归。
司命先行来到了擎天古树之下，一座无字墓碑独自矗立在这里。墓碑前的泥土很早就已经被人铲开，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一个长出了苔藓和草丛的棺材，就那么凌乱地躺在泥土之中，空荡荡地，连一具尸骸都不存在。
“这盗墓也太吓人了吧？尸体都不放过的吗？”司命虚眯着眼睛，他并没有从这里感受到任何厉鬼的气息，非常正常。
他看向那枚无字墓碑，青黑色的石头反射着夕阳最后的余晖，呈现出诡异的橘黄色。
司命的半边面庞被包裹在其中，一条缝隙裂开，玫红色的舌头悄然伸出，轻轻地舔了一下他的睫毛。
它们感到饥饿了。
它们想吃东西。
第七十八章：不就是摆烂吗？我也会
“别急，先去找找线索。”司命将松果放在自己手掌心上，说道，“松果，该你上场了。我知道你原主人就住在这个村子里，你帮我找找他原来住的地方在哪里。”
松果乖巧地点了点头，用爪子挠了挠自己的身体，然后轻盈地从司命手心一跃而下，落在地面，四下观望着。
不多时，它便锁定了自己的目标，对着司命咕咕叫了两声，指着面前的一个方向。
紧接着，松果朝着黑暗之中蹦跳着，前往了青子村的边缘。
司命紧跟着松果，同时还在嗅着空气中是否有厉鬼的气味。
不过就现在而言，应该是还没有厉鬼存在的。至少空气中没有那么明显的气味，唯一值得注意的是，这附近似乎有一股司命很熟悉的香味。
“奇了个怪，怎么会有一股我这么熟悉的味道？感觉不久之前才闻到过……”司命一边好奇地纠结着空气中气味的来源，一边用竞走般的速度跟在松果后面。
很快，一人一鼠就来到了一栋破旧的平房前。
相较于周围的建筑，这栋平房更加破旧，绿草苔藓丛生，根本看不到任何落脚的地方，也看不出有人类生活的痕迹。
松果停在了这里，再次对着司命呜呜叫了两声，似乎是在告诉他，这里就是刑嗣隶以前所居住过的地方。
“好，我知道了。”司命弯下腰，让松果顺着自己的手臂回到了衣兜中。它钻了进去，用两只小爪子扒着衣兜，探了个脑袋出来。两枚黑色的眼珠子望着这栋破旧的平房，看不出来喜怒哀乐。
司命正准备从前门推门而入，却突然发现简陋的门板之下，隐约透露出了几分橘黄色的烛光。
有人在里面？
平房内传来了很奇怪的声音，像是书页的翻动，又夹杂着来回踱步的声音。
司命记起了上山前，那个卡车大爷对自己说的话。
在昨天，就已经有人上山，来到了青子村了！
“难道，现在呆在这栋平房里面的那个家伙，就是先我一步进入青子村的人？”
“空气中没有什么厉鬼的气息，唯独那让我感到很熟悉的气味逐渐浓郁了起来。这也不是小丑的气味，对方应该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确认了这件事，司命便贴着长满绿色青苔的墙壁，偷偷摸摸地来到了后面的窗户前，学着松果的样子，双手扒住了窗台，探出了半个脑袋。
拥挤狭窄的房间中，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背对着司命，站在一张铺满灰尘的案桌前，右手旁摆放着一支燃烧过半的蜡烛，散发着微弱橘黄的烛光。
在他面前的案桌上，摆放着大量的杂物，司命第一眼就从那堆杂物中看见了一张自己极为熟悉的纸页。
人皮黄纸！那是刑嗣隶的笔记！
司命确认了对方还没有发现自己，便压低了一切声音，从窗户外很小心地翻了进来。他从窗户旁捡起了一个皮搋子，鬼鬼祟祟地摸到了男人的背后。
烛火摇晃了一下，墙壁上映照出二人狰狞的影子，随风飘动着。
“给爷死！”
只见司命猛地举起了手中的皮搋子，照着男人的脑袋就是当头一棒！
嘣！
“我靠！”
闷响和惨叫先后响起，男人捂着自己的头，整个身体砸在了案桌上，身体跌跌撞撞，“嘶……谁？谁他妈不要命了！”
等一下，这个声音好耳熟啊！
男人侧过了自己的身体，想要去看清偷袭自己的人究竟是谁。正是这时，司命抢先看见了他的脸。
虽然烛光昏暗，使得房间内的一切都有些模糊，不过这并不影响司命的视线，他非常轻松地就在黑暗之中辨认出了那一张自己无比熟悉的面容。
这货居然是鹿临！
吧唧——
趁着鹿临还没看见自己的脸，司命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将皮搋子按在了他的脸上，并且迅速地开始搜索逃亡路线！
“呜呜呜！谁？谁偷袭我！给我出来！我今天要把你杀了！！”
鹿临抓住了吸住自己脸的皮搋子，话语中的暴怒之意已然压制不住，“你别跑！先把我脸上这玩意儿给我拔下来！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不知道这是啥！这和我无关！”
鹿临听到了这句话，瞬间就认出了偷袭自己的人究竟是谁。这犯贱的声音他想忘记都难，“司命！你这个屎人，给我把这玩意儿拔下来！我还能饶你不死！”
司命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抓住了鹿临脸上的皮搋子，支支吾吾道：“我，我尽力……你等会儿别哭啊。”
“哭？我哭什么，你先给我拿下来！我快憋死了！”
行，你自己说的。
司命用手抓住了皮搋子的一边，放进了一些空气，便轻松地将皮搋子取了下来。
取下了皮搋子，鹿临总算是能喘上口气了，按住自己胸口剧烈地喘息着，“呼……呼……差点死在你手里。你这个混蛋，你拿什么东西偷袭我的？”
“嗯……你应该不太想知道……”
鹿临一脸困惑，他看向了司命手中握着的那个玩意儿，整个人瞬间石化了。
皮搋子？
那个专门拿来疏通下水道的皮搋子？
这个屎人拿这玩意儿怼自己的脸？？
“你特么……我的脸！！啊——！！”此时的鹿临，发出了从出生以来最为凄惨的一次叫声。
山间的飞鸟因为这尖叫声四散纷飞，连司命都不由得堵住了自己的耳朵，生怕这魔音灌脑刺破自己耳膜。
“消停消停，”司命轻轻地踹了他一脚，“这玩意儿都不知道废弃多久了，应该没有屎，放心好了。”
鹿临瞪大了眼睛，一把攥住他的衣襟，指着自己泛红的面孔，“你说的是人话啊？这玩意儿怼的是我的脸！
“这大半夜深山老林的，我上哪儿去洗脸啊？”
司命摊摊手，“那就先不洗吧，这儿又没别人，你还害羞不成？”
鹿临死死地咬着牙，全身的肌肉都在紧绷，将自己的怒气压制下去。
不能和这家伙一般见识，他不太正常！
鹿临拼命地告诫着自己，在数次深呼吸之后，他总算是调整了过来，松开了司命的衣襟，幽幽叹息一声，“算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又为什么不顺从你呢？”
“摆烂是吧？这我也会！”
“你给我去死！！”
第七十九章：我只是来探亲的
“不跟你闲扯了，聊正事儿。”鹿临揉了揉自己头上被木棍砸出来的伤，询问道，“你有事没事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司命随口道：“探亲。”
“探亲？青子村就这么点儿大，该走的都走了，你还有什么亲戚能探望的？”
伸手摸了摸藏在衣兜中的松果，司命道：“青子村里还有一位老人，住在村口。是我的远房亲戚，我今天代替我父母来探望她一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鹿临还真不知道这件事，他来到这里纯粹是卫墨给出的指示，不然他才懒得大半夜来到这种深山老林里调查事情。
不过既然司命说自己是来探亲的，那或许也会有自己意想不到的收获？
鹿临指了指案桌上的一大堆杂物，询问道：“既然你和这里的村民们有亲戚关系，那你知道刑嗣隶这个人吗？”
“你为什么会找这个人？”司命没有第一时间交代所有东西，他对刑嗣隶的了解也仅仅止步于那两页人皮黄纸而已。
鹿临从那堆杂物中随手拿出个小玩意儿，指着雕刻在上面的名字，说道：“你看，这栋房子的原住户，就叫做刑嗣隶。我感觉他这里好像有一些很有趣的玩意儿，所以才来看看。”
犹豫了一瞬，司命摇头，“不，不认识，我虽然是回来探亲的，不过也不是认识青子村里的每一个人。”
“这样啊……”鹿临没有太明显的失望，“根据我从山镇上得到的小道消息，貌似这个叫做刑嗣隶的人很有意思。在很早以前，这个人就疯疯癫癫的，每天在山上吆喝着给人算命作法，嘴里天天念叨着牛鬼蛇神之类的。”
刑嗣隶是个疯子？一个疯子用人皮黄纸写下了笔记，还说自己是世界上第一个见证厉鬼复苏的人？
如果说他真的是一个疯子，那笔记的可信度就低了不少。司命也不觉得自己的运气有那么好，随便在网站上找到的一个人，就能从她身边得到有关厉鬼复苏的情报。
鹿临道：“你说你来探亲……今晚就住在青子村吗？这里还有能落脚的地方？”
“不，我不住这里，”其实司命就没想着要睡觉，他现在都是厉鬼了，还睡觉干什么，“落脚的地方暂时也没想好，在遇到你之前，我本来决定找个山洞对付一晚。”
“找个山洞？你是野人啊？算了，遇到了就是缘分。我在山镇上租了一间旅馆，等会儿你跟我一起去吧，记得平摊租金。”
司命虚眯着眼睛，警惕地看着他，“你一个人来，应该租的是单人间……却要和我平摊租金。你到底想干什么？”
鹿临懒得回他的话，“你拿皮搋子怼我脸的事情还没和你算账呢！”
二人没在这些琐事上浪费时间，鹿临明显更关心刑嗣隶这个人，“既然你来探亲了，你亲戚在哪儿？我询问一下，或许能了解到什么线索呢？”
没有拒绝，司命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先走出这个房间。
趁着鹿临推开木门，离开房间的空隙，司命眼疾手快，一把将夹在杂物中的人皮黄纸给抽了出来。谷
松果从他的衣兜中跳了出来，安静地藏在了案桌的角落。
“记得帮我找找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司命小声地对松果说道，“我相信以你的小脑袋瓜子，肯定能找到什么好东西的。”
松果叫了一声，点了点头。
跟着鹿临出门，他吹灭了蜡烛，将剩余的部分小心地包好，揣进了衣兜中。
循着来时的方向，司命与鹿临来到了老妇人的平房前。此时的老妇人仍然沉睡着，呼吸平缓。
轻轻地敲了敲门，门后并没有人回应。
“要不……你明天来？家里只有一位老人，我离开时她已经睡着了，没钥匙，也不可能从窗户翻进去吧。”
鹿临无力地叹了口气，只得摇了摇头，“行吧，反正不急，还有别的事情得处理。”
别的事情？
看着司命那一脸困惑的表情，鹿临用手敲了敲他的胸口，“你不会觉得，我上山里只是来旅游的吧？肯定是有正事啊！”
能让这家伙负责的正事？不会又和厉鬼有关吧。
果不其然，司命还没来得及问，鹿临便开口说道：“山镇里最近闹鬼了，每到夜晚凌晨一点，就会有浓郁的大雾将整个山镇包围起来。已经有一部分人遇害了，报警也无济于事，他们的职责可不是抓鬼。”
“所以，你的职责就是抓鬼？”司命眉梢一挑，“我记得你只是一个在灵异互助网站上没事儿接委托的网友才对吧，怎么感觉现在的你像是某种职业抓鬼人一样。”
鹿临噎住了，他不可能将灵异互助网站的真身告诉给这个什么都不了解的普通人，即使他和自己一样，拥有一定和厉鬼对抗的能力，但能不能通过筛选，这还是个问题。
所以，他很简略地说道：“没，我只是接了个新委托而已。这活儿你干不干？貌似和平安市危险排行榜上的厉鬼有关系，报酬不少。”
司命倒是不怎么关心报酬，不过既然都能在危险排行榜上排上号，想必应该也不弱，希望能给自己带来不少的饱腹值。
“好，这活儿我干了。另外，我帮你相亲的报酬，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
一提到这件事，鹿临的表情就垮了下来，“你还和我提相亲这件事？要不是牵线的媒婆好言相劝，加上我付了一些精神损失费，他们都想报警了！”
吹着口哨，司命撇开了自己的头，“那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只是陪她去恐怖体验馆逛了一圈，我是什么都没干。”
知道杨羽秋的状态和怨魂相关，所以鹿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幽幽一叹，放弃了挣扎，“放心好了，报酬不会少了你的。只不过现在还是现已山镇里的厉鬼为重吧，这件事已经闹得山镇里人心惶惶了。我看时间差不多，现在就去山镇里，或许能直接遇见迷雾事件。”
第八十章：你这叫学过驾照？
“行吧，既然时间刚刚好，那就立刻动身吧。”司命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询问道，“那座山镇有多远？我们怎么去？”
关于这个问题，鹿临只是笑了笑，“放心好了，交通工具什么的，我已经准备好了。”
看着鹿临的笑容，司命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家伙……拿出手的应该是什么正常载具吧？
在鹿临的带领下，二人走出青子村的大门，来到了盘山公路的边上。
“车呢？”司命环顾四周，愣是没有看见什么车辆停在路边。
鹿临指了指马路对面，停在一对杂草中的巨大红色物体，说道：“你看，那个就是我来时开的车。”
顺着鹿临所指，司命可算是在黑暗中看见了那辆载具。大红色的车身非常艳丽，载具的轮胎巨大，至少比一般的车辆要大得多。
虽然车轮大，但是载具的车厢很小，上面只有一个座椅，要是司命和鹿临挤一挤，应该还能坐一半的屁股进去。
不过，这也不是车啊！
“这不是拖拉机吗？”司命看着那饱经风霜、都有些包浆的拖拉机，从中感受到了年代的气息，“你别告诉我你是开着玩意儿来的。”
鹿临没好气地道：“有载具就不错了，四个轮子，能动，能坐人，这不是汽车是什么？”
“照你这么说，木棍也算船了，反正都能在水上漂！”
“你要是这么觉得的话……也不是不行……”
俩人逼逼赖赖半天，还是老老实实坐上了拖拉机。
司命看着他无比熟练地启动了拖拉机，然后像模像样地转动方向盘，将拖拉机开到了正路上，不由得好奇地询问道：“你考过拖拉机的驾照？”
“拖拉机还有驾照的？”鹿临这一番惊讶让司命有些不安，“难道不都是考了机动车驾照随便开吗？”
司命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喉咙里发出一声惨叫，“天呐，不同种类的拖拉机需要不同的驾驶证！我看你连这件事都不知道，你他妈不会没学过车吧？”
鹿临一脸不屑，“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当然学过啊！一个月了！”
“一个月？你学到科目几了？”
“呃……科目一三次没过。”
“那你叫学过锤子的驾照啊！停车，快停车！把我放下去！！”
鹿临大大咧咧地摆摆手，说道：“得了，都上车了还想下去？想什么呢。别吵，免得让我分心了。”
司命双手合十，在心中默默地祷告着，期望这一路上最好别出事。
要是黑暗中突然钻出个开AE86的，排水渠过弯能不能躲开还是个问题。
好在，司命的祷告起了些作用，二人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危险，非常平稳地来到了镇上。
现在的时间已经不早，由于迷雾的原因，大多数商家都关门歇业，生怕浓雾波及到自己。
突突突突突……
二人开着拖拉机来到一家尚未歇业的水果店前，停在了空旷的路边。谷
从车上跳下来，鹿临拿着钥匙走到水果店门口，对着坐在里面的大爷挥了挥手，“大爷，我来还车了，谢谢您借给我这辆拖拉机啊！”
大爷微笑着接过了钥匙，笑容老实憨厚，“没事儿，反正你押金付的也不少。”
正巧司命也走进了水果店中，一看见坐在木板凳上，穿着白色背心的大爷。那不正是上山时把自己顺路捎上来的卡车大爷吗？
“嚯！小娃娃，你也在啊。我就说你们这些年轻人肯定不会单独来的，成群结队才是你们年轻人的作风。”
司命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巧，对大爷打了个招呼，“真巧啊。”
鹿临临时租的旅馆，正是这位大爷开的。别看他白天一个人在山下装着整个卡车的石榴，其实这位大爷资产雄厚，一整栋旅馆大楼都是他的！
“大爷，快要到凌晨一点了，你不收摊了吗？万一迷雾来了，谁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大爷摇了摇头，“暂时不急，刚才有个孩儿哭着从我店门口走过了，似乎是在找妈妈。我本来是想追出去的，但一转眼就不见了。我担心那孩子会不会出事，就准备等着看她会不会回来。”
有个孩子？
司命和鹿临对视一眼，皆是看出了彼此心中的困惑。
一转眼就不见的孩子，会不会是厉鬼？可是迷雾还没有到来才对。
难道，真的是一个孩子走丢了？
“我去看看吧，”司命感觉到自己觅食的欲望越来越浓郁了，出去转一圈透透风，或许还能撞见什么厉鬼，“找人这方面我在行，只是一个孩子而已，应该走不远。”
鹿临有些担忧，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小心点，最好是凌晨一点之前就回来，天知道迷雾里会出现怎样的厉鬼，单独行动最好避免。”
点头，司命转身走出了水果店，“放心，风险我清楚，我会在凌晨一点前回来的。”
不过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就不好说了。
司命很期待迷雾的到来，这样的话他行动起来也就不用那么畏畏缩缩了，逮着厉鬼就能直接就地正法，根本不用顾虑会不会有人看见。
而且在镇子上的确有一股淡淡的厉鬼气息，不是特别浓郁。
至少能证明，这里的确出现过厉鬼。
竖起了耳朵，司命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声音。水果店大爷一开始说过，那个孩子是哭着走的，那按理来说应该有哭声才对。
可是，整个小镇死一般的沉寂，根本没有半点杂音。
“奇怪，是那个孩子离我太远了吗？”司命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刚打算加快一些脚步，或者直接使用业障来查看周围的情况时，在他的周围逐渐出现了一些半透明的流动。
这些流动在变得浓郁，逐渐呈现出可以清晰看见的色彩。
灰蒙蒙的一片，遮住了司命的视野。
大雾将袭。
坐在水果店中，无聊吃着苹果的鹿临注意到了店门外的诡异景象，直接猛地站了起来。
“该死，迷雾降临的时间提前了！”
第八十一章：你看起来真是香甜又可口
“呜呜呜呜……”
夜晚的山镇中，每家每户都牢牢地关上了自己家的窗户门面，生怕任何一点迷雾从缝隙之中钻进来。
孩童虚无缥缈的啜泣声在能见度极低的迷雾之中回荡着，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小女孩儿抱着一个洋装娃娃，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步履蹒跚，孤苦伶仃。
她在哭，肥嫩的小手不断逝去自己眼角中溢出的泪水。女孩儿死死地抱着怀中的洋装娃娃，茫然地环顾四周，想要寻找着任何自己熟悉的东西。
除了白色的迷雾，女孩只能看见路灯，和那一地的垃圾。
“妈妈，妈妈？你在哪里啊……”吸着鼻涕，擦着眼泪，女孩儿轻声呼唤着，声音中夹杂着哭腔，“妈妈，我好害怕，你快出来……”
周围没有任何声响回应她，山镇中的所有人都躲在自己的家中，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旁边一间屋宅中的同龄孩童听见了窗外的呼喊声，很是好奇地对身旁的母亲说道：“妈妈，外面有人喊诶，你不去看看吗？”
“傻孩子，别听了。”母亲用双手堵住了孩子的耳朵，用僵硬却温柔的笑容安抚着孩子不安的情绪，“外面什么都没有，你听错了。有妈妈在这里陪着你，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虽然这位母亲也听见了外面的哭泣声，但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听见迷雾中的哭声了。
迷雾初次笼罩山镇时，她还在山镇的街道上。那时的她就差点被哭泣声骗入厉鬼的口中，这一次……她是绝对不会再相信了！
无论外面是否真的有孩子在求救，她都一定不会出门，只会呆在自己的孩子身边！
滴答。
一滴雨点，轻轻地打在了洋装娃娃的脑袋上。
女孩儿感受到了雨点，轻轻地抬起了头，“妈妈……下雨了……”
四周空无一人，纯白色的迷雾几乎将她重重包围，让她感到窒息。她放大了自己的声音，想要在迷雾之中呼唤自己的母亲，可是仍然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
除了女孩儿的啜泣声、呼喊声，以及雨点落下，拍打在地面的声音。
夜雨逐渐喧嚣了起来，吹不动迷雾的风拂过了女孩儿的侧颜，迷乱了她的眼睛。
感受着雨点频率的加快，女孩更加慌张地哭泣了起来，朝着一个方向加快了自己的脚步，想要尽快找一个能给自己避雨的地方。
“妈妈，妈妈……呜呜呜，妈妈……”
瓢泼的大雨中裹挟着被厉雨撕碎的声音，女孩尽全力地往前冲刺着，却怎么也遇不到尽头。
好像周遭的一切都与她保持了距离，对她产生着恐惧，唯恐靠近她一步。
“不要，求求你们……”女孩双手环抱住了洋装娃娃的脖子，好像是要将其融入自己的身体一样。她颤抖着，冰冷的雨点敲打在她单薄脆弱的身体上，让人怜惜不已。
泪水与雨水，无法区分彼此。女孩儿蹲在了地上，勒住洋装娃娃的脖子，几乎要将自己整张脸藏在大腿与胸脯的区域之中。
“妈妈，你在哪里啊……”
啪嗒——
突然，不断敲打在她身上的雨水消失了，转而像是在拍击某种薄膜，发出了啪嗒啪嗒的声响。
女孩感到了几分困惑，仰起了自己梨花带雨的小脸，朝着自己的头上看去。
一把黑色的伞，为她挡住了所有的雨水，留下了一小片空间，将她笼罩了进去。
身穿得体西服的男人站在她的身边，像是一位管家般。
女孩看着这个男人，他脸上带着一张白色的面具，些许的白色雾气从面具之下溢出，和周围的迷雾融为一体。
他戴着白手套，浑身上下除了脖子，没有露出任何一点肌肤。
“你，你是谁啊？”女孩儿吸了吸鼻涕，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水和雨水，询问道，“我，我不认识你……”
男人低下了头，微微弯腰，伸出了自己的手。
“孩子，先起来吧。”他发出了干瘪沙哑的声音，“我会带你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我妈妈，不让我和陌生人走……”
男人笑了笑，声音听起来很让人不舒服，“妈妈？你和你妈妈分别那么久了，都没有找到她。万一和我一起走，就找到她了呢？和我一起吧，至少……不会被雨淋湿。”
这一席话似乎有着某种魔力，明明听声音让人很难受，可是小女孩儿却被他的话语所吸引了。
她茫然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握住了那一副冰冷的手套，任由这位男人将自己拉起。
“乖孩子，这样你妈妈才会喜欢你。”男人伸出手，溺爱地拂过她的面庞和发丝，好像是在欣赏一副极佳的艺术品，“噢，孩子，你看起来真是香甜可口啊。”
女孩儿从来没有被这样称赞过，她觉得怪怪的，但没多说什么，“你，你能带我……去找到我的妈妈，对吗？”
“是的，孩子，相信我。”男人直起了自己的身体，指着正前方，浓郁的迷雾之中隐约透露出了几分光亮，“你看，在我们前面的，不就是你的家么？”
女孩儿顺着男人的手指看去，在迷雾伸出，逐渐显露出来了一栋房屋。
真的是她的家！
女孩儿看见在家门口，自己的母亲焦急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冲过去和自己母亲团聚。
就在这时，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嘘……”男人隔着面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孩子，让我们悄悄地过去，不要打扰到你的妈妈了，好吗？”
女孩儿咽了咽口水，轻轻地点了点头。
“真乖。”
男人如此说道，并且牵起了女孩儿的手，跨出了一步，带着她前往了迷雾之中的房屋。
女孩儿没有看见，迷雾散去的房屋之中，无数黑色的液体在往外翻涌着，宛若庞然巨物，准备享受着都不够塞牙缝的美味。
“站住。”
出乎预料的，这么一句话打断了男人的所有幻想。
一只手，直接穿过了厚重的迷雾，重重地按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谁？！
男人猛地回头，想要一睹这个连自己都无法感知到的角色究竟是谁。
一张脸，与他的面具相隔不足五厘米！
身后之人露出了笑容，但是眼神中看不出任何的特殊的感情色彩。
他只是单纯在笑！
“朋友，你看起来真是香甜可口啊！”
第八十二章：你说的那个玩意儿，就是我
男人被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在他背后的人便一把抓住了他脸上的面具，狠狠地撕扯了下来！
类似于胶水般的乳白色黏合液牵连着男人的面孔和面具本体，撕裂纸张的声音清澈入耳。仅仅是使用蛮力，司命就已经将那张白色面具狠狠地撕扯了下来！
“不！混蛋，你在干什么！”男人捂着自己的面庞，痛苦哀嚎着向后退去。他蜷缩着自己的身体，摇晃后退数步，发出痛苦的喊叫。
司命将萦绕着白雾的面具随手扔在了地上，将女孩儿护在自己身后，“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可那个叔叔……”女孩关切地看向那个为她打伞的男人，后者已经抬起了头，面向二人。
这个男人，没有脸！
它的整张面庞都被那白色的雾所围绕包裹，像一团火焰，朝着高处升腾直上。
“叔，叔叔？”女孩有些惊恐，她万万没想到那张面具之下的面庞，居然会是这种模样！
“混蛋，我的脸……我的脸！！把我的脸还给我！”
司命看了一眼地上的面具，又看了看举止狰狞的厉鬼，随意一脚便将面具踢到了它的面前，“给，你的脸。”
厉鬼顿时怒火攻心，气血翻涌，“我的脸！你居然这么粗暴地去对待它，我一定要杀了你！”
摆摆手，司命露出一脸无奈，“你先把脸戴上吧，省得给脸不要脸。”
话语中包含着双面意思，可是厉鬼此时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背后浮现在迷雾之中的建筑消失掉了，转而出现了数个和它相似，面容被白雾所占据的人类。
它们像行尸走肉一般，伸出双臂，朝着司命和小女孩靠近着。所有的人口中都呢喃低语着，让小女孩头皮发麻！
她紧紧地抱住了司命的腰，身体连带着声音都颤抖着，“哥哥，他，他们怎么了？”
“他们生病了。”司命安抚着小女孩的情绪，“没关系，我会处理好的。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把你送出去才行。”
肌肤表面的缝隙开始活动了，厉鬼和周围人类的气息撩拨着它们的心弦，恨不得直接从司命身体上脱离出来，大快朵颐一番。
从司命身上扩散开来浓郁的厉鬼气息，无面男人有些困惑，这家伙难不成是厉鬼吗？还想和自己抢夺今晚的食物？
不可能！虎口夺食，想得美！
“给我把他们抓起来！”无面男人近乎嘶吼着下达了命令，那些被白雾占据面庞的人类展现出了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冲刺之势宛若饥饿的猛兽，小女孩连残影都看不清楚！
很可惜，它们扑了个空。
当它们落地的瞬间，司命和小女孩根本就没有站在那里，而是出现在了相隔数米远的位置。
“不可能！我肯定没有看错，那个家伙一定是站在那里的，可是他怎么突然消失了？”无面男子心中一惊，心中隐约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测，“难不成是……业障？
“可业障最少也得鬼将级别的厉鬼才能拥有，这大半夜的，山镇里突然跑出来个不认识的鬼将，是不是有点离谱？
“他很有可能不是鬼将级别，只是单纯的特殊能力而已，不能上当！”
无面男子脑补了一大堆设定，愣是错过了正确答案。
当它再次看向司命的时候，他身边的小女孩却不见了。
伸了个懒腰，司命露出了一个不太友善的微笑，“不好意思，我有点社恐，现场有观众的话，确实没法舒展开拳脚。
“不过现在观众已经离开了，总算可以放开手了。”
无面男人心中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它下意识地捡起了地上的面具，给自己戴上，“舒展开拳脚？你以为你是什么？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人是鬼，不过既然你都出现在这里了，就做好变成万鬼大军中的一员吧！”
“万鬼大军？”司命眉梢一挑，“你们野心挺大啊，不过就这个山镇……能有一万个人吗？你们不尝试去平安市里碰碰运气？”
去平安市？脑子被驴踢了！
现在平安市周边都传疯了，说有一个小丑在猎杀厉鬼，还有一个吃鬼的可怕家伙。这种情况下还跑去平安市，那不是找死吗？
况且厉鬼也不是说移动就能移动的，在突破等级上的一些桎梏前，是根本不可能离开自己“出生”的地点。
“呵呵，我看你什么都不知道啊。”无面男人冷笑了起来，“现在的平安市可不太平，愿意呆在里面的厉鬼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猎杀厉鬼的小丑，吞吃厉鬼的存在……这些无论哪个，都是你这种家伙惹不起的存在！”
嗯……等等，小丑后面那个怎么感觉挺熟悉的？谷
不是我自己吗？
怎么自己的威名都传到这里来了！
“你说……吞吃厉鬼的存在？”司命来了几分兴趣，“真有这种存在吗？听起来挺吓人啊。”
无面男人摇头，“我不清楚，估计是以讹传讹吧。都是厉鬼在吞噬人类，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吞噬厉鬼的存在？反正我不相信。不过那个猎杀厉鬼的小丑……却是真实存在的。”
是，这件事我也知道，这货都和我面对面三次了，也没见他对我下手啊。
无面男人突然一愣，我怎么和他闲聊起来了？
“找死！你这个混蛋，今天你必须死在这……”
呼——
话音未落，一阵微风穿过了那成群的人，吹拂在了男人的面具之上，连带着它头上的缥缈白雾都随之晃动了几分。
一只手，按在了它的面具上。
男人惊恐地转过自己的头，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司命。
他什么时候出现的？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陡然感到身体腾空，男人的身体重重地摔落在了地面上，甚至被砸出了一个坑洞出来！
咔——
面具上出现了蜘蛛网般的裂纹，司命手掌发力，将残破的面具直接捏成了碎片！
男人无力地躺在地上，这强大的冲击力甚至让它无法动弹，只能感觉自己浑身都像是失去了控制力，完全支离破碎。
第一次，它看见了白雾笼罩的天空。
清冷的月光透过了浓密的雾层，倾洒在它的视野上。
背对着月光，司命的面容被阴影笼罩，可是男人依旧能够看见那些狰狞蠕动的缝隙。
“嘶……”
那些嘴巴像是吐着蛇信的毒蛇，发出了某种低沉的呓语声，迫不及待地想要咀嚼、撕咬什么东西。它们的欲望得不到满足，它们在嘶吼咆哮！
“告诉你一个秘密。”司命轻轻地拍了拍它残破的面具，声音很轻。
在他身后，那些被白雾所占据面庞的人们扑了过来，想要将他撕成碎片！
而司命的后脑勺上，一条缝隙轻缓地打开，露出了自己鲜红色的口腔、银白色的牙齿以及玫红色的长舌。
“别动！”
所有被白雾操控的死尸都停止了行动，男人目睹了这一切，恐惧使得它不由得惊慌地抓住司命按住它头颅的手臂，想要挣脱出来。
它声音颤抖无比，“你……你是鬼将级别的厉鬼！可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司命晃了晃自己另一只手的手指头，轻声道：“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刚才说的，那个吞吃厉鬼的存在，就是我啊。”
这，这个男人，就是那个传说中吞吃厉鬼的存在？
无面男子惊恐地与司命目光相接，后者的面孔正在靠近它，那些细长的舌头温柔珍惜地舔舐着盘踞在自己面庞上的白雾。
“嘶……”
那白色的迷雾就像是被吸尘器抽离了一般，化作无数股细长的线条，灌入了那些嘴巴中。
它听见了撕咬声和咀嚼声。
那些嘴巴，开始瓜分自己了！
第八十三章：你身上有我喜欢的味道
【饱腹值+15】
【当前饱腹值：86/100（饱腹状态）】
【你吃掉了厉鬼的迷雾之脸，周围白雾对你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影响】
“嗯……勉勉强强吧，这个厉鬼很弱，给的饱腹值不算太多，但至少迷雾对我没什么影响了。”司命抬起头，那原本浓密的白雾在他眼中逐渐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只留下了半透明的轮廓。
周围的一切都完整地映入了他的视野之中，周边的商户全部都关门歇业，根本不敢在大雾期间继续开张。
“才刚刚凌晨一点啊，看来迷雾提前了。”司命扫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突然发现手臂上的缝隙还咬着一块肌肉组织不放。
“你这家伙，要吃就吃，别浪费宝贵的食物啊！”
从嘴巴口中夺下了肌肉组织，司命也没嫌弃，直接将其塞进了自己的嘴里，没怎么咀嚼，直接咽了下去。
他有点想念人手多肉抿起来的薄荷味了，早知道离开时就该撅几根踹在衣兜里，边走边吃。
耳边传来了女孩儿的啜泣声，白雾的影响减少了，司命也自然能听见周围的声音了。
顺着女孩啜泣声传来的方向，司命很快便追上了她的步伐，来到了她的身边，“小妹妹，别哭了，我回来了。”
女孩一看见司命，顿时松了口气，抱住了自己在迷雾中的唯一稻草，“呜呜，哥哥，帮我找找我妈妈吧，我找不到我妈妈了……”
“这事儿得交给警察叔叔啊，我不擅长干这活儿。”司命挠了挠脸，劝慰道，“这样吧，我先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呆着，等明天早上雾散了，我们再去找你妈妈，可以吗？”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又看着周围浓密的白雾，还是选择了屈服，“好，好的……麻烦了。”
“嗯，乖。”
司命总算是安抚好了女孩的情绪，不过另外一边，鹿临又遇到了一些别的状况。
十分钟前，他还呆在水果店里，帮老板警惕着周围有没有厉鬼的存在。
很突然地，他感觉到自己腰间的烟枪有了什么状况，低声道：“是这样吗？那我应该去看看啊……”
似乎是在和某位不存在的来客交谈了一番，鹿临回头对大爷说道：“大爷，您先把店门关了吧，我和司命一起去找找。不过如果是除了我和司命以外的人敲门，您可千万别开门啊！”
大爷也有些担心司命的状态，毕竟这大晚上的雾，不太安生，“好，你俩小娃娃小心一点啊，别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答应了一声，鹿临便帮大爷关上店门，深入白雾之中。
在雾里有危险，如果不及时将其引走，水果店的大爷很有可能被波及到。
这是鹿临刚刚通过自身渠道获得的情报，正是因为如此，他才那么急着离开水果店，深入迷雾之中。
“呼……应该是这个方向吧。”鹿临迈开了自己的步子，将水果店和自己的距离逐渐拉远，“至少不能波及到普通人，其它的怎么都好说。”
水果店的大门在大雾之中变得朦胧了起来，等到鹿临彻底看不到周围的东西后，古怪的嬉笑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像是孩童般的打闹，又像是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那些杂乱的声音在白雾之中徘徊回荡，撩拨着受困之人的心弦。
周围没有活人，这是鹿临唯一能够确认的一件事。因此，那些声音是来自于厉鬼，或者说来自于厉鬼的能力！
他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烟枪，时刻将烟嘴放在嘴边，警惕着周围的情况。谷
“刚才司命也离开了，不知道他现在情况如何。虽然我对他的实力不太了解，但既然都能单独消灭怨魂，想必逃跑的能力应该也有吧？
“能驱使这种规模的迷雾，最起码也得鬼将级别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平安市附近多出来了那么多鬼将级别的厉鬼？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内心独自思索着，鹿临突然停了下来。
十分突兀地，一条Y字形的岔路，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迷雾中的能见度极低，他也无法看见岔路通向何处，不过从岔路口的路牌来看，这并不是某种幻觉，而是山镇中真实存在的路牌。
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决定，一阵孩童悲伤的啜泣声，抢先一步从迷雾之后传了出来。
“是那个孩子的哭声？”鹿临看向岔路口的其中一条，没有过多犹豫，直接朝着这个方向迈了出去。
无论这是不是个陷阱，他都应当去看看。
冰冷的一对双臂，轻轻地环住了鹿临的脖子。
“什……！”
惊呼声都尚未来得及发出，鹿临便感觉到身后的迷雾中伸出来了更多的手臂，揽住了他的腰，勾住了他的手，抱住了他的腿。
这些手臂无一例外，都缠绕着那浓密的白色迷雾，迸发出了无法被违抗的力量。
该死，是厉鬼！
鹿临当时的注意力完全被小女孩的哭声所吸引了，所以没有提防到身后的威胁。那些机械式的手臂锁死了他的行动，甚至连将烟嘴送进自己嘴里这个行为，他都无法完成！
“呼……”
轻缓的呼吸声在周围响起，鹿临抬起头，平视着正前方。大片浓密的迷雾之中，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诡异凸起。
一张鸟嘴，率先刺破迷雾的薄膜，进入了鹿临的视野之中。
“你身上，沾染着一些我很喜欢的味道。”
鸟嘴厉鬼的头颅从迷雾中出来的瞬间，便开口说道：“不过味道的主人似乎并不在你身上……告诉我，那个石头在哪里？”
“什么石头？不好意思，我什么都不知道！”
厉鬼的气息让鹿临有些喘不过气来，这个家伙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就算在鬼将级别的厉鬼中，也算是佼佼者。
鸟嘴厉鬼发出了森冷的笑声，“是吗……”
话还没说完，鸟嘴厉鬼那浑圆的黑色眼睛便转动了一下，警惕地看向身后，喃喃低语道：“好像有个更有意思的家伙来了啊。”
鹿临没有听懂它的话，“你在说什么？什么更有意思的家伙？”
鸟嘴厉鬼没有回答鹿临的问题，只是从迷雾之中伸出了自己干枯细长的手指，一把抓住了他的下巴。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凌晨……我要看到你把那个石头拿到我的面前。否则的话……我会亲自驱使着迷雾，叩响你的房门。
“然后杀了你！”
第八十四章：仅此一天
“大哥哥，这是什么？”女孩好奇地看着司命腰包里漏出来的半罐罐头，“是杨桃罐头吗？我能吃一点点吗？”
“这可不是什么杨桃罐头，小孩子是不能吃的。”司命牵着她的手，在迷雾中散着步。周围有很多白色的人形残影漂浮于此，按理来说，这些家伙应该是怨魂一类的产物，应该会对普通人进行某种蛊惑，然后填饱厉鬼的肚子。
可惜司命一杵在小女孩身边，这些怨魂便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也不是因为它们看见司命刚刚将那个无面男人撕成碎片，然后吞进了肚子里面。单纯只是司命身上传出来的气味，让它们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这些家伙们司命也懒得去一一临幸了，毕竟吞下去根本就不涨饱腹值，连基础属性都不怎么涨，只要它们不来招惹自己，他也就当做没看见。
小女孩气愤地说道：“我可不是小孩子！大人的食物我也不是没吃过！”
就算是成年人，我把厉鬼的肉放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敢吃啊。
“那你都敢吃些什么食物？”
“青椒！”
见小女孩回答得这么大声，司命不由得笑了笑，小孩子们都不喜欢吃青椒吗？
看见司命的笑容，周围的人形残影噤若寒蝉，生怕那诡异的笑容下一秒，就变成对自己身体的渴望。
太吓人了！
和女孩闲聊着，他得知这个孩子的名字叫做孟冉，似乎和自己的母亲住在山脚下，今天不知道什么情况，醒来就已经出现在山镇上了。
这孩子，不会是被拐骗上来的吧？
“等明天早上，我带你去山脚下面找妈妈吧。”司命道，“今晚迷雾不知道什么时候消散，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孟冉轻轻地嗯了一声，抓着司命的衣角，警惕四周，生怕里面钻出来某些东西，将自己给抓走了。
走到一个岔路口，司命正欲转头，却突然看见一个大男人坐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按着自己的胸口，平复着自己的心境。
“咦？这不是鹿临吗？”司命来到他面前，弯下了腰，拍拍肩膀，“你怎么坐在这里？”
对于鹿临来说，他就只是单纯在迷雾之中听见了司命的声音，然后一抬头，就看见一张大脸占据了自己的整张面庞。
他甚至没有过多思考，当鹿临看见司命的面孔时，第一反应便是……
先给对方一巴掌！
啪！
司命很轻松便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看着鹿临就像看着一个恐怖分子，“你疯辣！我又不是鬼，你冲着我来一巴掌干什么？”
“不好意思，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先给出了反应，纯粹是刻入DNA的操作了。”
“你都往自己DNA里刻些什么东西？下次能不能看见我的第一反应是把钱包给我？”
“你做梦！”
抓着司命的手，鹿临站了起来，这时才看见紧紧抱着司命腰肢，泪眼汪汪看着自己的孟冉，“这孩子就是刚才走丢的孩子？你还真给找着了？”
“我感觉你是在侮辱我，不过我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司命拍了拍孟冉的后背，“没关系，这位是我的朋友，你叫他刺猬哥哥就好了。”
鹿临眉梢一挑，就差一拳头干到司命脸上，“喂，你这货……又在传谣言是吧？”谷
司命冲孟冉笑道：“你看，这个哥哥是不是和刺猬一个样？”
孟冉看了看司命，又看了看脸色不怎么好看的鹿临，乖巧地点了点头，“嗯！和小刺猬一模一样。”
“你看，我没说错吧。”
“懒得理你们。”鹿临深呼吸一口气，提起了正事，“先回水果店吧，别在迷雾里待太久了。这个迷雾和业障有些许相似，吸入白雾过久，也有可能被吞噬生命气息，随后变成任由厉鬼驱使的死尸。”
司命也许不用在意，但孟冉这孩子的确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了。刚才的她已经和厉鬼近距离接触过，赶快离开这里才是正道。
“你呢？你身体没什么情况吧？”
拿起烟枪，鹿临对着烟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吐出袅袅的青烟。这份烟味并不呛人，在司命闻来，反而还有几分奇怪的虾仁味。
做出了这一行为后，鹿临原本有些发白的面色顿时红润了不少。他收起烟枪，说道：“我身体没事，反倒是现在应该怎么走？我在迷雾之中分不清方向，无论往哪里走，感觉都是在原地踏步。”
“没事儿，这个我擅长！”司命低下头，对孟冉叮嘱道，“抓紧我，小冉，别走丢了。”
孟冉连连点头，两只小手上的力气加大了几分，将洋装娃娃勒在自己胸口，根本不愿意放开。
鹿临见司命都大胆地往前走了，也不再多说什么，跟着他，朝着迷雾深处进发着。
周围的死尸们眼看着面前这诡异却异常和谐的一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它们很清楚站在那里的司命是一个厉鬼，毕竟他不久之前才撕碎了一整只厉鬼，甚至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这么强大且疯狂的厉鬼，怎么会和人类混到一起去？
可惜的是，它们没法询问到答案，因为它们都不敢靠近。
一旦靠近，那些狰狞的缝隙便会撕裂开来，伸出自己玫红色的舌头，把自己给卷进去！
它们彼此之间面面相觑，像是做好了决定，朝着周围四下退散开来。
司命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
“这些家伙还挺聪明啊，虽然不增加饱腹值，不过还是带着一些草莓的香气，拿来当当甜点还是不错的。可惜了，鹿临和小冉在这里，不能太过放肆。”
很快，司命便带着孟冉与鹿临突破了重重白雾，来到了水果店的门口。
鹿临用极为惊讶的语气开口道：“你怎么做到的？这迷雾不会扰乱你的视线和感知能力吗？”
对于司命这个人，鹿临已经觉得很奇怪了。他先是能从冻死鬼的手中逃出来，又有单独解决怨魂的实力。事到如今，居然连让自己都有些头疼的浓密白雾，对他都没有任何的威胁。
他到底是什么人？他不应该只是灵异互助网站上的一个新人吗？怎么感觉比自己还专业？
“实话和你说吧，”司命语重心长地说道，“其实我是属蚂蚁的，靠信息素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这货……撒谎能不能认真点……
鹿临叹了口气，“算了，有秘密是很正常的，谁没点秘密？先进去吧，离这个白雾越远越好。”
那个鸟嘴厉鬼所说的石头……是个什么东西？
它给我一天时间去找，也就说明这玩意儿，其实距离山镇不算太远，对吗？
第八十五章：船到桥头自然沉
三人刚走进门，便看见坐在板凳上，剥着石榴的大爷。
“你们两个小娃娃终于回来了啊！”大爷总算是松了口气，“我还说你们这么久没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鹿临尴尬地笑了笑，他确实是差点出意外。
大爷又看见了躲在司命身后的孟冉，一下子就认出来，她便是刚刚哭泣着从店门口路过的小女孩，“太好了，你们真的找到了她，那我可算是放心了。来，小姑娘，吃点石榴，很新鲜的。”
孟冉看了一眼司命，这才用双手接过了装满石榴的碗，轻声说了句“谢谢”。
“嘿，这小姑娘看起来有些面熟啊，不知道是那户人家走丢的孩子。”大爷嘀咕着，起身走到水果店内室的门里，“就别走外面了，这扇门也能通往我家的旅馆，今晚你们先好好休息一下。”
司命和鹿临没有拒绝，带着孟冉走了进去，踏上内室的楼梯，一路来到了鹿临的房间之中。
大爷递给了司命一串钥匙，说道：“这是另外一间房的钥匙，我看你们两个小娃娃都是那种心善的人，这个房间就不收你们租金了，今天晚上好好休息。”
“真的吗？那太谢谢了！”司命感激地收下了钥匙，而大爷只是挥挥手，便下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将孟冉先安置在另外一个房间中，鹿临对司命道：“你跟我来一下，有些事情要和你聊聊。”
“什么事？”
鹿临面色凝重，“我刚才在迷雾中，碰到了一个厉鬼。”
迷雾中还有厉鬼？
迷雾中难道不止一只厉鬼？
司命很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吞掉了一只货真价实的厉鬼，难不成在笼罩整个山镇的迷雾之中，还有别的厉鬼存在？
等一下，难道这几个厉鬼和疗养院里的厉鬼一样，是某种互利共生关系？
“那个厉鬼很强，不过我对它没有印象，应该不是在危险排行榜上的厉鬼，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司命心中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你是想说，现在已经有一部分强大的厉鬼在向平安市靠近？”
“只是可能性而已，从小丑出现在平安市开始，我就觉得很奇怪了。”鹿临摸着自己下巴，冷静地分析道，“原本在危险排行榜上的描述，它有可能出现在任何一处游乐场中，所以出现在平安市并不奇怪。
“问题就在于，这次它在平安市呆的太久了，甚至从我这里得到的情报中，即便不是游乐场，也有它的身影存在。”
的确，司命就很肯定，在疗养院期间，小丑是肯定出现过一次的。不然那熟悉的气球没有道理出现在张玫的手中。
可是它为什么会像现在这样到处乱蹿？难道真的和冻死鬼所说的一样，这家伙开始到处猎杀厉鬼了？
“除了小丑以外，平安市里还有某个被称作暴食的家伙。”
冷不丁地提到了自己，司命抬起了头。
鹿临道：“这个暴食目前来说，还算是没有什么威胁性，但毕竟是厉鬼，谁知道它到时候会不会对人类下手？毕竟厉鬼只是被本能和杀戮欲望所支配的存在。”
“听他这说法，不会不久之后，就准备开始对我动手了吧？”司命挠了挠自己的头，在内心暗道，可是他是真的对除厉鬼以外的东西都不敢兴趣啊！
见司命没有插嘴，鹿临接着说了下去，“而且现在，在距离平安市不远的山头上还出现了这种强大如冻死鬼一般的厉鬼，我觉得这件事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必须要仔细调查一下。”
“怎么调查？普通的网站网友不顾自身安危，深入调查厉鬼汇聚的线索。你以为你是什么？战地记者啊？”
鹿临一拍自己脑袋，他忘记了司命不知道灵异互助网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思考了一下，换了一个话题，“我今晚遭遇的那个厉鬼，它没有对我动手，只是威胁我去找一块石头。可至于是什么石头，它就没有细说了。”
“找石头？那不简单，深山老林最不缺的就是石头，随便找一块儿糊弄它不就完了？”司命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石头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他现在比较关心的是，鹿临所遭遇的厉鬼，究竟有多强。
连鹿临都说强如冻死鬼，而冻死鬼能给当时的自己增加足足六十多点饱腹值，想必这个厉鬼最少也能给自己增加三四十的饱腹值吧？
现在的经验差值是24/150，怎么说也能涨一大截经验条了。
听了他的话，鹿临用看着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你以为别人和你一样蠢，它说的石头是有气味的！你随便找块儿石头喷点香水，就想糊弄过去？”
司命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了，“有气味的石头？不会是某种用来给动物擦屁股的石头吧？”
“不要把你的想法强行扣在别人的头上啊！”
简单吐槽了一下，鹿临又提出了另外一个关键性的事情，“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当时的厉鬼和我说了一句话，是‘你身上，沾染着一些我很喜欢的味道，不过味道的主人似乎并不在你身上’这是否说明，其实我最近和厉鬼口中所说过的石头有过接触？”
司命表示赞同，“确实有可能，那你最近和什么石头有过接触吗？”
“我在山路上行走的时候，脚下踩到的石头算不算？”
“你觉得是，那就是吧，我也不太好说什么，怕伤了你的自尊。”
“你这个屎人可太会说话了……”
一下子到了死胡同，鹿临陷入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光说个石头，这个世界上石头多了去了，你又不告诉我特征，我上哪儿去大海捞针？
最终还是司命率先打破了沉默，“先休息一会儿吧，船到桥头自然沉，说不定明天早上就有了转机呢？”
鹿临有些焦急，不过司命反而还很高兴。
厉鬼威胁鹿临，迟早会找上门来。正好他懒得在迷雾中四处瞎晃悠，去碰运气。
自己送上门来，这不是自己最想看到的情况吗？
鹿临幽幽一叹，看出来司命根本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被鬼将级别的厉鬼盯上，可是没有那么容易就摆脱的啊。
“一看这家伙就是没有被厉鬼敲门上访过的样子，要是真让那个鸟嘴厉鬼找上门来，旅馆里的所有人，估计一个都跑不掉！”
第八十六章：妈妈，你在哪儿？
“你睡哪儿？”鹿临警惕地看着司命，一把抓住了床上的被子，“我警告你，别想抢床位。”
司命虚眯着眼睛，“你不会真的觉得我想和一个大男人一起睡吧？”
“那你还不出去？”
“但你也不可能真让我和一个小女孩儿共处一室吧？我怕你明天早上报警把我抓起来。”
鹿临忍无可忍，“你以为我是你啊？我不会干这种卑鄙的事情，最多拍照然后上传到网上而已。”
“这两件事的恶劣程度有什么区别吗？！”
闹腾了一会儿，两人最后做出了一个令人大跌眼镜的决定：他们取下了几层床垫，铺在了地板上，打着地铺，两个人都睡在了地上。
夜深，司命感觉到了鹿临还没睡着，感慨道：“你说……我们明明有床，为什么还要睡在地上呢？我感觉我是一个弱智。”
鹿临背对着他，手里紧紧攥着烟枪，“我也这么觉得，所以赶紧睡觉，我现在对每一分每一秒都感受到了煎熬！”
司命毫无睡意，他本身就不需要睡觉，躺在这里纯粹是为了让鹿临不起疑心而已。
相隔数米的二人沉默片刻，平缓的呼吸声传入了司命的耳中，说明鹿临已经睡着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熟悉的小身影出现在了司命的视野之中，轻轻地扒开了纱窗，晃了晃自己抓着的人皮黄纸。
“好松果！我就知道你肯定能找到什么东西的，快进来，让我看看这张人皮黄纸上记录了什么。”司命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示意松果小心一些，不要惊醒了还在睡觉的鹿临。
松果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跨进纱窗后，还贴心地顺手关窗。
它看了看下地的几条捷径，做出了决定，纵身一跃。
“卧槽！”司命人惊了，他看见了什么？
从窗台上跳下来的松果，一屁股坐在了鹿临的脸上。
一个不到半个巴掌大的屁股，像是盖章一般狠狠地印在了鹿临的脸上。司命甚至看见他的身体因为突如其来的碰撞产生了抖动，差点直接弹起来！
松果好奇地看了一眼自己屁股下面的那半张脸，又望向司命。这货已经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生怕被醒来的鹿临发现和自己有关。
好在鹿临没醒，只是嘟囔了两声，右手下意识地朝着脸上抓来，想要将那毛茸茸的东西拿开。
松果灵巧地避开，蹦蹦跳跳地来到了司命面前，用小爪子微微掀开了被单一角，歪歪头，与藏在里面的司命对视。
“没醒吗？那就好。”司命松了口气，抓着松果的脑袋蹂躏了一下，“你这小家伙，差点吓我一跳！”
松果晃了晃手中的人皮黄纸，这才挣脱了司命的束缚，摇头晃脑，像是喝醉了酒的醉鬼一样跌跌撞撞。
拿过人皮黄纸，司命迫不及待地将其摊开，阅读着上面最新的文字。
“这一切的一切，都要从几天前开始说起。我只是一个在山村之中占卜算命的孤家寡人，在此之前，几乎山中所有乡镇的人都认为我只是一个疯疯癫癫的江湖骗子，毕竟我所占卜的命数天运，从来都没有灵验过。
“甚至连青子村里的人们，都对我诟病颇多，好似我的存在，就已经给青子村带来了灾厄。
“我出生那天，天生异象，黑狗惨死，连与我同时出生的一个婴儿，都痛苦夭折。连生育我的母亲都失去了性命，唯有我顺利地诞生了下来。从那时起，我就被村民们扣上了怪物的名号。
“不过我不在意，反正被冷眼相待也是常事，逐渐就习惯了。
“直到我在几天前，一枚白色的石头从天而降。从那时起，我就发现我占卜的成功率变高了。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可是直到我昨天占卜出来了一个噩耗。
“今晚凌晨，厉鬼复苏！”
笔记到此戛然而止，司命感觉自己像是遇到了断章能力极强的作者一样，这个刑嗣隶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能将笔记断在这么一个让人在意的地方？
“从现在的情况来判断，厉鬼复苏确实是实话，不过这份笔记究竟是真是假，仍然有待商榷。”司命将人皮黄纸折叠好，塞进了自己的衣兜里面，“而且这份笔记里也提到了所谓的‘石头’，这个东西是那个厉鬼所寻找的吗？”
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司命已经决定好了明天的行程。先将孟冉带到山下，找个派出所交代一下，之后就回到青子村，去寻找一下有关石头的事情。
从衣兜中取出一枚坚果，司命递给了等待夸奖的松果，微笑道：“真乖，帮大忙了。”
松果似乎在笑，朝着司命走进了点，用自己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司命额头。
第二天来的很早，鹿临很早便醒了过来。
他撑起身体，用手揉了揉自己的侧脸，嘀咕着，“嘶……怎么感觉我脸那么疼呢？感觉像是被什么很沉的东西使劲压了一下……”
司命吹着口哨，表示此时与自己毫无关系。
鹿临一看司命这表现，就感觉到他好像有事瞒着自己，“混蛋，你昨晚偷袭我？”
“我警告你，你这是污蔑！”
大早上的，鹿临也没闲工夫和精力胡闹，只能迷迷糊糊地站了起来，走进厕所里简单洗漱了一番。
二人来到了孟冉的房间，轻轻敲响了门，可是孟冉没有任何回复。
对视一眼，司命拿出了钥匙，打开了房门。
他们本来以为孟冉应该还在睡觉，毕竟昨晚遭遇了厉鬼，怎么想精气神都应该很差才对，说不定能直接睡到中午。
可是当司命与鹿临走进去后，他们却发现，孟冉坐在干净整洁的床铺上，像一尊雕塑一般，抱着自己怀中的洋装娃娃，扬起小脸，目光呆滞，注视着窗外景色。
“小冉？”司命呼唤了一声。
闻声，孟冉安静地回过了头来，凝视着身后的二人，“大哥哥们……”
司命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他走到孟冉的面前，询问道：“小冉，你一晚上没睡吗？”
微颔首，孟冉望着窗外飘摇的树枝，“嗯……睡不着……”
“早点带她回家吧，”鹿临眼神中带着怜惜，这孩子一定是被昨晚的大雾和厉鬼吓坏了，“这个孩子应该已经很想她的妈妈了。”
孟冉低头看了一眼怀中面容潦草的洋装娃娃，纽扣眼睛脏兮兮，缝合线也不怎么干净。
妈妈……
你在哪里？
第八十七章：司命的回答
“大爷，能借我们一辆车吗？我们送小冉去山脚下的乡镇上。”
“好嘞！那拖拉机你们还开吗？”
司命连连摇头，“算了吧，没驾照的，怕路上被拦下来了。”
大爷从柜子里翻找出来了另外一个钥匙，“成，我儿子很早以前给我买过一辆小轿车，你们开这辆去吧。”
大爷的无条件信任让司命颇有些感动。
刚坐上驾驶位，司命就发现鹿临看自己的表情有点奇怪，“干啥？”
“你驾照考过了？”
“考驾照这不是有手就行？”司命从腰包中掏出了自己的驾照，“为了避免一些特殊情况，我都随身带的。”
鹿临脸上羡慕俩字儿都藏不住了，嘴上还得强硬几分，“嗯，看来你们考官挺松的。”
“你先老老实实把科目一过了吧！”
这辆小轿车有些老旧，不过好在大爷随时都在保养，简单上山下山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孟冉坐在后座，遥望着郁郁葱葱的深山风景。
远处的白云和山巅相接，和人间仙境的描述别无二致。
可是她却有一种陌生感。
开着车来到了山脚下最近的一处乡镇中，将车停在路边的停车场上，司命和鹿临带着孟冉下了车，来到了最近的乡镇派出所里。
“你好，我这里有一个孩子走丢了，能帮忙找找她的父母吗？”
一位中年人简单询问了一下司命昨晚找到她的情况，随后来到了孟冉的面前，询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你知道你妈妈叫什么吗？”
孟冉抓着司命的衣角，对周围的人似乎感到了排斥，“我……我叫孟冉……”
“孟冉？”中年人细细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似乎有所回忆，“奇怪，这名字我是不是在哪里听到过？”
他又问道：“那小朋友，你记得你妈妈叫什么名字吗？”
“我，我妈妈……”孟冉嘴巴打架，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我，我不记得了……”
司命见她有些害怕，便开口道：“不好意思，她应该是太害怕了。我是昨天晚上在山镇上找到她的，那个时候起了很大的雾。”
中年人对山上的雾也有所耳闻，点头表示理解，“那这样吧，麻烦你们等我一下。孟冉这个名字我似乎有点印象，说不定前几天有人来报案过，我去查查看。”
“好的，那麻烦了。”
中年人离开了，在门口晃悠了一会儿，顺带买了三根棒棒糖的鹿临走了进来，将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递给了孟冉。
“谢谢刺猬哥哥……”孟冉小声地嘀咕了一声，接过了棒棒糖。
鹿临已经放弃抵抗，选择了接受刺猬哥哥这个称呼，“屎莱姆，现在什么情况？”
司命还有些接受不能，“又不是我在喊，你就不能给小冉也起个外号啊？”
“你说得对，屎莱姆，所以现在什么情况？”
“他们说孟冉这个名字很耳熟，似乎之前有人报案过，现在去查一下。我感觉小冉应该是被谁拐骗到山镇上面去的，不然她这么小一个孩子，也不可能走山路上去。”
即便是开车，二人也花费了快半个小时才来到山脚下的山镇。司命并不认为孟冉能走那么远。谷
鹿临听后，也没多说什么。反正这个小姑娘交给警察应该就没事了，他们要负责的也只有和厉鬼相关的事务。
“我觉得我们今天还是要去青子村看看，”司命没有第一时间将人皮黄纸上的信息共享出来，而是选择了旁敲侧击，“昨天你还没有见到我那位亲戚呢。而且我有一种古怪的第六感，昨晚那个厉鬼所说的石头，指不定就在青子村里面。”
鹿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司命，“古怪的第六感？怎么听起来不那么健康呢？”
“你就说去不去吧！”
思考片刻，鹿临目前也没有什么线索，只能选择了同意，“好吧，就当是去见一见你那位亲戚了。”
“哇——！”忽如其来的一阵哭声传遍了整个房间，司命和鹿临回过头去，却看见一个被妇人抱在怀中的孩童竟然哭了起来，连妇人都有些手足无措，很明显这个孩童是毫无预兆地哭泣了起来。
“别哭，别哭。”
妇人安慰着自己的孩子，为了不打扰到别人，连忙将孩子抱起，走出了大门。
在阳光的沐浴下，孩子的哭泣声渐止，沉沉地睡了过去。
二人对视一眼，皆是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困惑。此时，先前的那名中年男子走出了内室，面色凝重，对司命道：“先生，不好意思能打扰一下吗？我想和你详细聊一聊。”
心中有几分困惑，但司命没有拒绝。他握着孟冉有些发凉的小手，递给了鹿临，“小冉，先和刺猬哥哥呆一下吧，我马上回来。”
孟冉将自己的半边小脸藏在洋装娃娃后面，嗯了一声。
跟着中年男子来到了角落中，司命见他表情不怎么好，询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中年男子简单措了一下词，“有关失踪儿童的报案名单里，没有孟冉这个孩子的名字。”
没有？难道她的父母就没有想着要来找找她吗？
中年男子说道：“不过我在别的档案里找到了孟冉的名字，只是……应该是同名，可照片都一模一样。”
心中忽然有了几分负面的猜疑，司命没有出声，只是轻咬着自己的食指指骨，等待着中年男子将最后的答案说出来。
“按照那份档案记录的话，孟冉这孩子……应该已经死了。”
死了？
现在站在那里的，是一个厉鬼？亦或是怨魂？
这怎么可能！
司命摸了摸自己肌肤表面的缝隙，它们很平静，没有因为孟冉的存在而变得狂暴不已。他甚至没有从孟冉身上感受到任何的厉鬼气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明白了，”司命装作一副全盘接受了的样子，对中年男子说道，“那现在怎么处理呢？”
中年男子思考了一下，“这样吧，先看这孩子怎么想，您先留个联系方式，我们会尽快与您联系。目前的情况最好不要让她感到不安，如果您愿意在这里陪同她，那肯定更好。”
司命没有时间呆在这里，他和鹿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而且鹿临最好是离孟冉越远越好，天知道山镇中的厉鬼会不会对孟冉做出什么事情。
死去的冻死鬼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厉鬼之间只有两种可能性，互利共生，或是彼此厮杀！
现在司命还不能确定孟冉究竟是什么情况，因此不能贸然让她遇到与昨晚类似的厉鬼。
犹豫一瞬，司命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第八十八章：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到底是什么情况？感觉你和那个男人交谈之后，状态有点不对？”鹿临跟着司命回到了车上，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先将孟冉送回到了旅店里。
司命咬了咬自己的嘴唇，选择暂时隐瞒孟冉已死的事情，“有点奇怪，他们说没有相关报案，所以我就先将孟冉带回来了。”
鹿临很是困惑，“不会吧？别的地方也没有相关报案吗？那她是从哪里走丢的？”
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聊下去，司命随口道：“不清楚，不过我们暂时先别管这些事了，今天晚上会来袭的厉鬼才是重中之重吧。”
“好吧。”鹿临靠在了副驾驶上，继续开始思考着昨晚那个厉鬼对自己所说的石头，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开着车，二人很快就来到了青子村的村口附近。
依旧是熟悉的垃圾堆积点，司命和鹿临跨过了这些成片的垃圾，来到了那位老妇人的门前。
轻轻叩响了门面，老妇人那熟悉的虚弱声音传了出来，“哪位啊？”
没有任何提防之心，老妇人一边询问着，一边打开了破旧的木门。站在门外的司命微笑着打了个招呼，“你好婆婆，是我啊。”
老妇人认出了司命，脸上笑容和蔼，“是你啊孩子，有什么事吗？”
鹿临放缓了自己的语速，放柔了语气，说道：“您好，老婆婆。我想询问一下，关于你们村子里，那位叫做刑嗣隶的人。”
“哦，他啊。”老妇人呵呵的笑了两声，拄着拐杖走到了简陋到极致的“餐桌”前，端着一个生锈的铁盘走了过来，里面装着几枚发芽的花生，“来，孩子们，我和你们讲讲……”
鹿临和司命对视一眼，没有拒绝，在狭窄的房子里找了块地方坐下。
虽然知道发芽的花生没毒，不过鹿临还是不怎么习惯，只有司命捏起一枚花生，扔进了自己的嘴里。
厉鬼都能吃，还有什么东西不能吃啊？
老妇人坐在自己的“床”上，用平缓的语气娓娓道来，“你们说的那个人啊……算是我的叔叔吧。很早很早以前，他就是个喜欢算命的疯子，几乎村里没有人会把他当成一个正常人来看。”
一提到过去的日子，老妇人的眼睛里就亮起了莫名的光芒，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唯有司命，他环顾四周，忽然觉得不对劲了起来。
房屋内的那些半透明流动，流速在加快！
有业障将这里笼罩了？还是某个厉鬼的能力？
“我明明没有感觉到附近有厉鬼的存在，可是这些半透明流动的流速却依旧在加快？怎么回事？”
司命的目光顺着那些半透明流动的方向望去，它们居然汇聚在了老妇人的身体周围。
这个老妇人，身上有什么秘密吗？
老妇人继续讲述着过去，可惜这一长串并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直到她突然提到了“石头”二字。
“在他快死去的时候，他将一枚石头交给了我……”
石头？
鹿临也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急忙询问道：“老婆婆，我想问一下……您说的这个石头，它如今在哪里？”
“石头啊……”老妇人皱起了自己的眉头，“嗯……我忘记了。我老了，记性不太好，你们也懂……”
这位老妇人什么都记起来了，偏偏石头去哪儿忘记了？谷
这算个什么事情？
“那个，您能在想想吗？”如此重要的一个线索已经摆在了自己的面前，鹿临很不愿意将其丢弃掉，“我觉得那个东西应该很重要。”
突然出现在平安市周边的厉鬼专门在寻找这个东西，说明这块所谓的石头肯定很重要，说不定还和最**安市厉鬼数量和厉鬼强度增加的事件有关！
老妇人面容痛苦，连连摇头，“不，真的不记得了。”
实在是不记得了吗。
鹿临有些失望，这么重要一条线索就断在了这里，或者说，自己重新去调查一下刑嗣隶的家？
“鹿临，我觉得有些奇怪，和我出来一下。”司命表情凝重，站起身，对老妇人到了一声暂别，走出了这栋平房。
眉梢一挑，鹿临并不知道司命所说的奇怪是什么，先是道了声歉，随后紧跟着司命走出了平房。
刚一走出房门，鹿临就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天黑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天黑了？”鹿临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居然已经晚上十点了！
即使他们在山脚下的乡镇里花费了一点时间，来到青子村时也最多下午两三点啊。
而且鹿临也只觉得老妇人讲述故事，只讲述了不到半个小时，天就黑了？
司命回头看了一眼平房，老妇人身上肯定有什么秘密，说不定还和刑嗣隶有关！虽然人皮黄纸中感受不出来那枚石头的重要性，但能将提高他占卜概率的东西送给别人，证明这个老妇人和刑嗣隶的关系也不简单。
看见夜色已深，鹿临的表情倒是难看了不少，“出事了，我还没找到石头，但是迷雾快来了。说不定那个厉鬼很快就会来找我，你有什么主意吗？”
鹿临的想法很简单，他昨晚已经遭遇了那个厉鬼，见识到了鸟嘴厉鬼的强大，所以他肯定不会轻易深入迷雾之中。
当前最好的办法，就是跑！然后在灵异互助网站上发布合作委托，像是对付冻死鬼那时一样，找几个真正意义上有实力的驱鬼师，而不是像司命这种半吊子。
即使每次司命能够带给自己惊喜，也不代表他可以在面对鬼将级别的厉鬼时游刃有余。
“我的主意是提桶跑路，下次再来，你呢？”
跑路？
司命笑了笑。
该跑路的可不是自己！那么丰盛的一餐美食摆在自己面前，怎么可能说走就走？别人是煮熟的鸭子飞了，到自己面前怎么变成煮鸭子的人跑了？
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司命的笑容让鹿临有些发抖，“为什么要跑？我还没尝……尝试遇见一次迷雾中的厉鬼，怎么可能就这么临阵脱逃？”
“你疯了吧！”鹿临想要劝他，“迷雾里的厉鬼少说也是和冻死鬼一个级别的，你真觉得自己能对付那种强度的厉鬼？那无异于在岩浆里面跳舞，就是作死！
“鬼将的厉鬼又不是你上司，你上司不能吃了你，但是厉鬼能吃了你！”
厉鬼吃我？
司命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第八十九章：你可千万别死啊！
一个流畅的甩尾，司命将车停在了山镇的门口。
整个大雾像是被一个透明的玻璃碗倒扣在了内部一样，以山镇的边缘为界限，任何一点白雾都没有满溢出来。
“我跟你说，我能跟你一起回来，绝对不是因为担心你这家伙死在厉鬼手中！”鹿临骂骂咧咧地从副驾驶席上开门下来，走到他的身边，“我现在很担心那位水果店大爷，以及小冉的安危，以后再有这种情况，我是肯定不会跟着你发疯了！”
“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司命掏掏自己的耳朵，一路上鹿临的牢骚已经不少了，他都听习惯了。
鹿临咬着自己的牙，他深知那个鸟嘴厉鬼的恐怖之处，在这场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之中，对方占据绝对的主导权。
只要迷雾不散，谁都没办法抓住雾中的那个家伙。
他仔细对司命叮嘱道：“进去之后我们不能离彼此太远了，知道吗？那个厉鬼可是鬼将级别，一旦遭遇了就立马逃跑，你根本对付不了。”
司命也表示赞同，反正自己不会担心厉鬼追杀自己的事情。
直到鹿临突然从小轿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了一捆绳子。
“你……你要干嘛？”司命第一次慌了起来，这人有事没事往后备箱里藏绳子干嘛？杀人灭口啊？
“你别瞎想！用这绳子把我们俩捆住，免得到时候走散了。”鹿临语重心长地说道，简直就像是一个老妈子，“迷雾里能见度很低，一旦走散，我们就很难找到对方，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
司命没有拒绝，待到绳子将二人绑好后，鹿临还试了试绳子的牢固程度，“嗯，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
他从腰间掏出了烟枪，这一次直接叼在了嘴里，能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司命可以很清楚看见迷雾中的任何景物，包括周围游荡的死尸。可是鹿临就完全不一样了，他只能听见周围若有若无的呓语，以及那些时不时闪耀一下亮度的光斑。
“这附近应该有受厉鬼操控的死尸，你小心一点。上次张玫是运气好，一旦在厉鬼的周围死去，很有可能就会变成死尸。”
司命环顾周围的死尸，它们发现了鹿临和自己的存在，不过都不敢贸然接近，毕竟司命也是鬼将级别的厉鬼。
“呼……”
低沉的呼吸声，在鹿临的耳边回荡着。
白色的浓雾像无数只小手，轻轻地拂过了鹿临的脖颈，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古怪轻盈的脚步声在周围不断响起，有人在奔跑，有人在散步。
滋滋——
被白雾所包裹的路灯诡异地闪灭了一下，惊得鹿临握持烟枪的手臂一抖。
“啊——！”
黑夜之中，一声尖叫划破了寂静的夜空。不知又是哪位无辜人，在这骇人的浓雾之中遇到了厉鬼的袭击。
鹿临抓了抓腰间的绳子，询问道：“司命，你还在吧？”
浓密的白雾，甚至让距离他不足半米远的司命都模糊了面容与身形。若不是绳子还牵连着，他根本无法判断司命是否还在他的身边。
“我在。”
司命随意地回答道，声音中听不出丝毫戒备和畏惧。
鹿临松了口气，“那你找得到前往水果店的路吗？之前你就把我和小冉带了回去，这次还可以吗？”
这次的雾比昨日更加浓郁了，鹿临从中感觉出了敌意和戒备。
当然，这份敌意和戒备并不是冲着他来的。
虽然今天的雾更浓，不过现在的司命根本不会因此受到影响。他双手揣在衣兜里，就像是一个来春游的小学生一样，对周遭的一切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很快，他就在周围的死尸里发现了一个较为特殊的存在。
那个家伙长着一张鸟嘴，整个面部相当畸形，皮肤就像是干枯的树皮一样。它穿着一身大号的风衣，头部以下的区域全部藏在风衣内，不漏出分毫。
一看见那家伙，司命肌肤上的缝隙们便暴躁地蠕动了起来，发出了异常嘈杂的低语。
“嘘……”司命用手盖住了蠕动的缝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先别急，还不是时候。”
顺着乡镇的一条路往前走着，司命已经看见了水果店的大门。
而那个鸟嘴厉鬼，如同鬼魅一般尾随在他们俩身后，却没有贸然靠近。
司命嘴角一勾，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很新奇的想法。
此时的鹿临，还不知道司命这个脑袋瓜子里冒出了什么奇怪且扯淡的想法。他对周遭的一切都处于完全陌生的状态，纯粹是被司命牵着往前走，完全信任了他。
啪——谷
忽然，某种断裂的声音传入了鹿临耳中，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腰间的绳子。
还好，绳子是绷直的，那应该是没有断掉。
他抓着自己这一端的绳子扯了扯，顺带问道：“司命，你还在吗？”
绳子被鹿临很轻松地扯了过来。
在绳子另一头，绑得不是司命的腰，而是一只惨白的手臂。
“啊？”
鹿临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见从迷雾深处被拽过来的手臂垂向了地面，朝着地面滴落鲜血。
司命呢？怎么过来的是一只手？
难不成他已经……
心中的困惑还没有完全冒出来，鹿临便感觉到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后背，将自己往正前方推去。
踉跄几步，鹿临感觉到自己撞在了什么冰冷的物体表面。睁开眼，却是水果店的玻璃大门。
自己，已经抵达目的地了？
那司命呢？
“你进去找他们吧。”迷雾之中，传来了属于司命的声音。
鹿临的视觉无法穿过浓雾，只知道司命应该站在自己面前，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抓住司命，“你，你要干什么？”
浓雾中传来了司命的笑声，“别担心我，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处理一下。”
“等等！”鹿临不敢轻易再度踏足浓雾之中，只能抓住了玻璃门的把手，对着浓雾呼喊着，“司命！你他妈疯了吗？你在迷雾里和自杀寻死有什么区别？给我回来！”
浓雾中回荡着脚步声，司命越走越远了。
这个疯子！
这他妈根本就是在送死！
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鹿临不敢贸然进入迷雾，只能咬着牙，眼睁睁看着司命的轮廓，被白色浓雾完全吞噬。
“司命……
“你可千万别死啊！”
昏沉的浓雾中，路灯的微光闪耀着，司命往前踏足，并且停在了行人道路上。
在街道的对面，是鸟嘴厉鬼，以及数量不少的无面死尸。它们一字排开，光是从气势上就取得了优势。
“你……好像不受浓雾的影响呢……”鸟嘴厉鬼似乎在笑，不过它那张鸟嘴，也很难看出来到底是不是在笑。
“确实。”司命是真的在笑，“要是我也会受到白雾的影响，岂不是就看不到你这么美味的食材了？”
美味？食材？
鸟嘴厉鬼表情变得古怪了起来，这人到底在说什么？
“说到底，你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鸟嘴厉鬼摊开了双臂，身后的无面死尸们顿时蠢蠢欲动了起来，“你觉得……以你一人之力，就可以完好无损地从这里逃跑？”
司命连连摇头，“不对，你搞错了一点，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跑了？你这个前置条件就不对啊！”
鸟嘴厉鬼越来越听不懂这家伙在说些什么了，“哦？怎么？难不成，你想反抗？”
“你还是说错了。”
司命眯眼笑了起来，嘴角微微上翘，笑容温和。
但是，他不止一张嘴在笑。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五张大小不一的嘴巴在他的面庞上以对称的形式裂开，露出尖牙，吐出舌头，发出呢喃的低语。
“我不是想跑，也不是想反抗。
“我只是单纯来，享用自助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