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我偏偏就要点这个
哗啦啦——
流水声在安静的餐厅中回荡着，厨师温柔细腻地擦拭着满是鲜血的刀刃，一遍又一遍地用并不干净的抹布擦拭其表面。
他发出衷心的赞叹，眼神中满是迷恋，好似刚刚用刀刃所切碎的东西，历历在目。
他喜欢料理。
他喜欢做饭。
他喜欢看见别人吃下自己所料理出的美食后，所露出的那份欣喜表情。
他喜欢看见被自己所精心料理的食材，被送进他人的口中。
对于他来说，这就是无上的荣耀。
“制作美食，是多么让人感到舒畅的一件事啊！”
厨师在自己心中低声重复着这句话，他喜欢切肉，尤其喜欢切割已经无法发出声响的肉块。
这种日子，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感到腻。
长出一口气，他喃喃自语。
“如果，今后每天都可以像这样生活，那该多好啊……”
吱——
突然，在他感慨之时，餐厅的门被人推开了。
厨师的目光往前平移，看见一位年轻男人走了进来，表情平静，就像是出门散步一般，完全看不出身处酆都这种危险之地的恐惧和窘迫。
“你好，”厨师擦干自己的手，笑脸相迎，“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停业整顿了，您这是……来吃饭吗？”
年轻男人摇头，脸上却挂着笑容，“不，我只是看见我朋友的电瓶车停在外面，还以为他在这里，所以专门进来看看。”
说完，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里还真是一家餐厅，“你这里……是为什么停业整顿啊？我感觉还不错啊。”
“外面的告示也写了，我们这里因为很多原因，所以不得不停业整顿，不过您要是真的诚心感到饥饿，想要吃点什么东西……我也可以帮您现做一份。”
年轻人一边点着头，一边上下打量面前的厨师。他右手摩挲着下巴，眼睛像狐狸一样狡猾，突然往前凑近几分，“你……是人类吗？”
厨师点头，“当然！我当然是人类！不然还能是什么？厉鬼吗？”
“这我倒是没想到……你一个人类能在酆都中段活得风生水起，看来倒是有点本事。”年轻人说完这句话后，便拍拍厨师的肩膀，说道，“那好吧，你这里有什么吃得？让我来尝尝。”
厨师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笑容，他谦卑地做出一个请，示意年轻男人随他一起，前往隔壁的包间。
年轻男人也不在意，双手揣在衣兜中，毫不设防，跟着厨师走向餐厅的包间之中。
门被缓缓打开，身处其中的众多食客们回过头来，看向站在门口、面相整洁的年轻人，然后轻轻点头。
“来，请在这里坐下，稍等片刻。”厨师将年轻男人引到中央的一处位置上，亲自拉开椅子，让他坐下。
“你这里服务不错啊，你这又当老板又当厨子还当服务员，不嫌累吗？”
厨师微笑着回答，“当然不累，能为各位食客们提供完美且可口的食物，对于我来说就是无上的荣光。对于这种事，又怎么会有人感到累呢？”
年轻人点头，“嗯，你这种思想值得肯定，那就去拿菜单吧，我很期待你能给我做出什么吃的。”
言毕，厨师点着头，快速扫过周围食客，并迅速退下。
“呼……”等到厨师走后，年轻人便显得放肆不少整个人靠着椅背，双腿直接搁在饭桌上，没有对周围食客有任何的尊重。
“诶，朋友，他家这里有什么特色菜吗？我没来过，能和我分享一下不？我怕被诈骗了。”
旁边的食客没有回答他，只是保持着完美的坐姿，呆滞坐在椅背上，目光向前，甚至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
“真是的……怎么不理人呢？”年轻人撇撇嘴，又歪过头朝旁边的食客询问道，“这位美女你懂星座吗？我十一月二十二号的，天蝎座最后一天。你是哪天出生的？让我来算算，说不定咱俩也有一段良缘呢？”
这位食客依旧没有回答他……
年轻人无奈，“你们这群家伙咋不喜欢说话呢？一个个都是自闭症吗？还是不会说话？
“这么大一家饭店，总不可能和我说全都不会说话吧！”
众食客们听着年轻人一顿唠叨，心中不禁开始感慨。
这鸟人咋那么能闹腾呢？
就在食客们险些受不了，准备群起而攻之时，包间的门被人打开，那位厨师手中端着一份菜单，缓慢走到年轻人面前，说道：“这位先生，这是菜单，请您过目。”
接过菜单，年轻人翻阅着寥寥数页的菜单，吐槽道：“你们餐厅菜品也太少了吧？而且这上面就标注个红烧、清蒸、蒜蓉之类的，具体是什么也没说清楚啊！
“你们餐厅不太专业，不过看在是你一个人干完所有事情的情况下，我也就原谅了，不过能你能告诉我菜单上这个生吃是什么意思吗？”
一听到“生吃”二字，周围的食客们顿时蠢蠢欲动起来，恨不得按着年轻人的头，让他选择这个选项。
厨师介绍道：“生吃，指的就是让食客们在菜品最新鲜的时候就能够品尝。这样的菜品具有活力和异常鲜美的滋味，不过我个人并不推荐这种菜品，毕竟……不太考验厨师的手艺。”
“哦？这还不考手艺啊？要把生的东西做好吃可是很难的，你这么有自信？”
厨师道：“这位先生，您毕竟不是一位厨师，也没有真正生吃过什么东西，请您相信我这位专业厨师的判断力。没有人，是的，我说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生吃这一选项的愚蠢性。”
年轻人嘴角一撇，“这么自信？那我偏要点生吃！就这个了，不管多少钱，我就点这个！”
感受着周围厉鬼的动向，厨师只能悲哀叹息一声，眼睁睁看着这个倒霉蛋选择最错误的选项。
“好吧。”他往后退了一步，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
“那么，就请你们享受这一份绝美的甜点吧。”
话音刚落，周围的厉鬼食客们，瞬间暴动！
第一百六十五章：今天的宵夜
感受着周围盎然的敌意，司命非常淡定地坐在原地，并且拿起桌边上的一杯纯净水，轻饮一口。
润着嗓子，司命这才不紧不慢地对这些厉鬼食客们说道，“都那么聒噪干什么？
“给我老老实实坐下！”
与此同时，一只星空色的小章鱼从司命的四次元口袋中钻出来，探出不大的脑袋，好奇观察着附近一切。
就在小章鱼出现的瞬间，那些原本暴动起来，跃起方至半空的厉鬼们，瞬间被一股完全无法抵抗的力量压制在地面，动弹不得，更有甚者已经从嘴巴中吐出不明液体，要是这股煞气继续笼罩它们，估计很快就得昏死过去。
司命伸手将小章鱼按回四次元口袋里，对这个被自己取名叫做小右的小章鱼说道：“下次你要是再这样不听指挥冒出来，还不藏匿好自己的煞气。相信我，我会立马用颜料把你染成黄色！”
小右委屈地耷拉下脑袋，数根触手扒着衣兜的边缘，悻悻钻回衣兜之中。
“咳咳，”他清清嗓子，目光扫过地上这些缓过气来的厉鬼，提问道，“所以，你们还会这么冲动了么？”
众厉鬼食客连连摇头，根本不敢对司命的话语提出任何反驳。
但最惊讶的，并不是它们。
而是那个刚才一直诱导着司命，想要将他送上砧板，让自己再度感受着切割肉块感觉的厨师胖子！
给这么多厉鬼制作过美食，厨师也见过很多厉鬼，对于厉鬼之间各种等级的煞气都有所感觉。
而刚才那个从司命衣兜中钻出来的章鱼，它所散发出来的煞气，却是厨师从来都没有遇见过的！
这种强度，险些让他窒息！
“你……刚，刚才那个厉鬼，是什么东西？”
厨师身体摇晃，撞在身后的门面上，顺着门面坐在地上，冷汗直流，眼神中满是惊恐，“那，那么强的厉鬼……怎么可能被人类所掌控？”
司命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继续喝着水杯中的纯净水，等到一整杯水都下肚之后，才出声道：“那你现在不是就见到了吗？这有什么稀奇的？算是让你自己长长见识。”
这种煞气的压迫力，至少都是鬼首级别！
厨师胸口剧烈起伏着，自从小右从衣兜里钻出来后，他至少有二十秒时间没有正常呼吸空气，这种压迫力险些让他心肺骤停，长辞人世！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司命，厉声质问道：“你，你是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司命依然没有回答他。
只是目光朝身后挪去，有几个厉鬼隐约感到几分不妙，准备从后门脚底抹油。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敢一个人出现在这里的本钱，就是那个被我塞进衣兜里面的章鱼？”司命瞄准了一下方向，然后抡圆自己的手臂。
“那你们有点天真啊。”
在厨师和乖乖站在原地的厉鬼们眼中，玻璃杯在半空之中划出一条完美抛物线，却并没有落在逃跑厉鬼的头上。
他在扔什么？
这种困惑的念头还未完全明了，属于司命的业障便纵然展开，将整个餐厅都笼罩在其中！
那原本即将触及地面的玻璃杯，瞬间出现在逃跑厉鬼的头顶，然后本身的速度在刹那间加快数十倍，狠狠砸在逃跑厉鬼的头顶！
只听清脆的炸响，玻璃杯炸裂开来所产生的碎片，就像是枪林弹雨中的弹片一般，锋利且致命，悄无声息划过这些厉鬼的脖颈，让它们尸首分离。
“还有谁要跑吗？”司命手中不知何时又多出一盏玻璃杯，在他的业障之中，只要饱腹值足够，万物皆可掌控！“我不介意再扔个杯子。”
是业障！
这个男人也是厉鬼！
而且从这个煞气来分析，绝对是鬼首等级的厉鬼，绝对不是自己可以招惹的存在。
刹那间，这些厉鬼们便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不能说话，不能动，不能触怒他，更不能反抗！最好是讨好对方，形成互利共生关系，以后便再也不用担心生存问题了。
见这些厉鬼们终于没有想要逃跑的想法，司命这才满意点头，对坐在地上，尚未缓过神来的厨师说道：“你不是厉鬼，你不跑吗？”
“啊，啊！！”厨师发出一声惨叫，拖拽着自己臃肿成球的身躯，连滚带爬地拉开面前门扉，脑袋往前一栽，便冲出房间。
他尚未站稳，便看见熟悉的地板出现在视野之中。
抬头，厨师冲进的，竟然并不是餐厅入口的宴厅。
而是被司命所支配的包间之中！
他，居然跑回来了？！
“你跑错方向了，”司命友善地指向宴厅方向，“出口在那边。”
厨师慌乱起身，连步伐都有些不稳，便跌跌撞撞离开包间。
可就在厨师离开房间的刹那，他一眨眼，呈现在视野之中的景色，依旧是被司命所支配的包间。
他被困在这里了。
逃不出去！
“怎……怎么可能？”厨师表情突然开始剧烈变化，甚至发出低沉笑声，“我懂了……我疯了，一定是我疯了！不然人类怎么可能拥有业障，甚至还能支配鬼首级别的厉鬼呢？我一定是疯了……你是幻觉，你一定是幻觉！哈哈哈哈！”
叱——
笑声尚未消失，厨师便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穿透自己厚重的脂肪、血肉与脏器，将自己扎了个通透。
滴答。
鲜血落地，惊起周围厉鬼们的食欲。
司命抽出自己的手臂，将那枚鲜活跳动的鲜红产物扔在地上，对身后厉鬼们说道：“赏你们的。”
此话一出，这些厉鬼们顿时如同被驯养得当的野狗一般，朝着那枚鲜红产物跃去，相互抢夺着剩余的部分。
厨师身体滑落在地面，鲜血从伤口处汩汩流出，这绝对不是用手掌便能堵住的伤势。
“很喜欢拿人来做料理是吧？不喜欢生吃是吧？”
一枚泡泡从司命衣兜中飘出，将他染血的右臂包裹住，十分方便的将其冲洗干净。
回到包间内最中心的位置，司命两条腿翘在餐桌上，双手抱胸，椅子微微后翘，整个人显得轻佻且目中无人。
“既然这样，那就让你变成被生吃的食材吧。”
厨师用绝望的目光看向司命，就像那些被他当做食材的无辜人一般，即使想要反抗，也没有任何机会。
司命对这群厉鬼说道：“这个人，是你们今天的宵夜。”
厉鬼们顿时大喜过望，果不其然，臣服于强大的厉鬼，才是它们生存下去最正确的选择！
它们并没有看见，坐在椅子上的司命，肌肤表面上浮现出些许细密的缝隙。
那些嘴巴露出笑容，舔舐嘴唇。
“等你们吃饱，就该我开饭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只需要五招
正在司命等着开饭时，鹿临和伏涛遭遇那强大厉鬼的情况很是危险。
“别动！”鹿临低声呵斥道，望着那个从上坡顶处投下目光的厉鬼，感到有些呼吸困难，“这个家伙……很难对付……”
伏涛困惑不解，从他的视角看来，这个厉鬼所散发出来的煞气浓度很低很低，甚至只能和一般的鬼士相比。
这种家伙，究竟有什么可怕的？
“鹿哥，别太紧张了，这只是一个鬼士级别的厉鬼啊！”伏涛笑着想要安慰他，“你是不是遇到的厉鬼太多，有点神经衰弱了？”
“不要小看任何一个煞气浓度极弱的厉鬼！”如果是平常，鹿临肯定也会误以为这家伙只是一个鬼士级别的厉鬼，可现在他接通了卫墨的号码，很清楚这个厉鬼很强很强，绝对不是自己可以对付的存在！
易诚这个人，虽然心性幼稚，天真懵懂，但是实力不容置疑，即使是自己，可能也很难正面战胜使出全力的易诚。
而这个家伙，直接将易诚秒杀了，这种情况足以证明这个厉鬼的实力以及危险性！
伏涛见自己偶像都如此紧张，不由得也背脊发凉，“鹿哥，什，什么情况？”
鹿临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当前情况，这个厉鬼绝对不是自己可以招惹的存在！司命是死是活都不清楚，或许在现在人类已知的所有驱鬼师中，只有司命能够对付这个厉鬼。
可是司命……他如今在哪里？
目光投向鹿临和伏涛，厉鬼似乎发现他们二人的存在，并且迈着摇晃的步伐，朝着他们靠近。
伏涛下意识想要往后退，却被鹿临只手拽住，“别急，不要轻举妄动，除非你马上就想死！”
前者怔怔点头，乖乖躲在鹿临身后。
厉鬼距离他们二人越来越近，鹿临可以感受到厉鬼步伐显得急促起来，它迫不及待地朝鹿临靠近，在距离鹿临仅有数厘米远的距离处停了下来。
即便是伏涛，也从未见过人类与厉鬼以如此之近距离对峙的情况，不由得在心中赞叹着鹿临的胆量。
不过，这的确不是鹿临胆子大或者实力硬，只是他知道这个厉鬼很可怕，所以完全不敢轻举妄动！
即便这个厉鬼没有散发出任何煞气，或者展开业障来进行压制，光是那份自带的气场，就足以让很多人心中萌生惧意。
“嘶……”它吸着一口凉气，黑色纤细的舌头舔着自己的嘴唇，被鳞片所遮住的嘴角微微上翘，“你身上……有一股我很喜欢的味道，但这股味道并不属于你……”
它很喜欢的味道？却又不属于我？
难道是我姐姐的气味……还是司命的气味？
鹿临脸色微变，完全不知道这个厉鬼究竟在说些什么。
“我只喜欢杀死强者，不过……你并不是强者，”厉鬼低声说道，“所以……就让我先杀死你，来满足我那日益消磨的期待感吧。”
鹿临眼睛一瞪，旁边的伏涛却突然站出来，说道：“鹿哥，快跑！这家伙想要杀人了！”
厉鬼扫过伏涛，只是吐出一句话。
“你，只需要一招。”
无论是伏涛还是鹿临，都没有反应过来，甚至以鹿临的动态视力，都完全没办法捕捉到这一拳的挥出，便已经接触在伏涛胸口处。
好在烟枪内浊白烟尘自行喷出，一只纤细惨白的手掌按在伏涛胸口，将他整个人向外推出，才避免被一击命中心脏！
厉鬼倒没想到鹿临姐姐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手，使得自己这一拳没能直接索命。
当然，虽然没能索命，但这一拳的劲道也让伏涛很是难受。他的右手手臂只是擦到厉鬼的拳头，便出现一个巨大的缺口！大量鲜血从中流淌而出，强烈的刺痛感险些让他直接昏厥过去！
“伏涛！”鹿临眼见他受伤如此严重，更加确定这个厉鬼绝对不是自己可以对付的家伙。
而厉鬼只是低声道：“你还有闲心去担心别人吗？”谷
反应过来，鹿临深吸一口烟枪，迅速朝着身后退去，并且吐出浊白烟尘，让自己姐姐于半空之中现身。
“小鹿，”鹿临姐姐第一次这样和他说话，“这个家伙……很难对付，我以这种形态，应该打不过它。”
果不其然，厉鬼伸出手，指向鹿临姐姐，缓慢开口。
“杀死你，只需要……
“三招。”
呼——
微风吹拂，万物凋零。
厉鬼瞬息之间逼近，蓄力一拳，便朝着鹿临姐姐面门轰来！
后者反应极快，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即使它反应再快也没有任何用处。
因为它已经用上自己所有头发来编织护盾，将自己和鹿临阻挡在内，却在接触到厉鬼拳头的刹那，尽数崩坏，没有分毫片缕残留下来。
强劲的拳风甚至透过发丝表面，传到鹿临和他姐姐的身上，将他们直接掀飞了出去！
“这是什么破坏力？这是绿巨人吗？”鹿临惊疑不定，这个厉鬼的强度远远超出他对于鬼首级厉鬼的预想，这种只会用蛮力的厉鬼，至少需要业障来与它周旋，不然触之即死！
不行，想要活下去的话，必须要附身了。
想到这里，鹿临当即行动起来，将烟枪吊在嘴里，不断做着深呼吸。
见状，鹿临的姐姐嘴角微翘，露出一抹微笑，轻轻点头。
然后整个身体变得虚无缥缈起来，化作白色烟尘，逐渐融入鹿临体内。
“小鹿……我会保护你的，相信我。”
女鬼的声音回荡在鹿临耳边，他只是摇着头，简短回答了一句话。
“你以前就这么和我说过。”
强大的煞气扩散开来，冲击在厉鬼身躯上，后者似乎在笑，算是感到几分满意。
它伸出五根手指。
“现在，杀死你……只需要五招。”
鹿临也在笑。
“最好是这样，不然五招之内没有杀死我，你也会很尴尬。”
正当厉鬼跃跃欲试，准备动手之际。在它来时的方向，居然传来了沉闷的脚步声。
鹿临和厉鬼皆是抬起头，往那个方向望去。
“是你……”
鹿临看见了一个人。
他穿着一身中山服，脸上带着阴阳面具，手中拽着一个干净整洁的洋装娃娃。
是在整个酆都中……
最危险的那个家伙！
第一百六十七章：离他远点
“你是……”
鹿临看见这个男人尚未开口，便见站在自己对面的厉鬼冲着男人深鞠一躬，表现出十足的敬意，“造物主大人。”
造……造物主大人？
鹿临一怔，这种别称的含金量有多高，根本不需要多加言说，光是前面造物二字便足够唬人！
“你们继续，”造物主坐在身下的深灰色巨型生物上，就像是在观赏一场表演，对处于台上的鹿临和厉鬼说道，“就当我不存在，我只是感受到了和这孩子身上一样的气味，才专门来看一眼。”
他的目光缓慢挪到鹿临脸上，言语中带着些许失望，“不过看来我白期待了……这家伙还是人类，并不是我所期待的那个人。”
鹿临并没有理解到造物主话语中的深意，但是和厉鬼融合之后，他便清晰感受到眼前这个厉鬼……
很强，甚至已经突破了他对厉鬼的固有认知，远比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厉鬼还要强！
与此同时，周围的建筑表面上浮现出大量厉鬼！这些厉鬼实力有强有弱，下至野鬼，上到鬼王！
如此之多的厉鬼，让鹿临和奄奄一息的伏涛感到绝望。
被这些厉鬼包围住，就算能够击败眼前这个异类厉鬼又能怎样？
想逃出去……根本不可能！
不料，这时造物主却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补充一句，“对了，你想挣扎就挣扎，毕竟你不是我要找的人。周围的厉鬼都不会行动，只是单纯来欣赏一场闹剧而已。”
都不会行动？
单纯来欣赏一场闹剧？
鹿临苦笑两声，果然是拥有此等强劲实力的“造物主”，对于人类的性命根本不屑一顾，只是单纯想要欣赏人类在绝境和恐惧之下所表现出来的求生欲和垂死挣扎。
“既然这样……就更得逃出去了……”鹿临身体微躬，做出猎豹捕食时那蓄势待发的动作，调整着呼吸。
随后，狂风大作！
一小块塌陷出现在鹿临原本所在的位置，鹿临并没有贸然接近厉鬼，而是扰乱视线般与其擦身而过，落在其后方，无数发丝化作毒蛇，缠绕向厉鬼的四肢、脖颈处。
噌——
只听刀身震动的闷响，厉鬼双手一震，那手肘处的无数利刃延长而出，随后一挥。
“什么！”
即使是处于附身状态，鹿临也只能艰难捕捉到残影的出现。厉鬼双臂挥舞着，竟是毫无难度地将自己延伸出去的发丝全部切成碎片！
要知道，三号机关是专门测量过鹿临姐姐发丝的强度，现今人类世界没有任何一种材质的坚韧性能够比得上它的发丝。
而这个厉鬼，却如此轻易便将其切断？
太可怕了！
“第一招。”
鹿临隐约听见这三个字，便感知到一丝杀意迫近！
双臂护在胸前，鹿临甚至专门用发丝将手臂全部缠绕起来，避免对方一拳直接把自己双手打成碎片！
轰——
雷鸣般的轰响声在厉鬼的拳头落于发丝表面之时炸起，鹿临唯一的感觉就像是以血肉之躯抵挡在钢铁巨兽前，这不仅仅是力量上的绝对压制，还有压迫感，以及那令人不自觉弯腰下去的压制力。
鹿临甚至没有意识到发生何事，自己的身体就拔地而起，直接撞在鳞次栉比的高楼之间，落在墙面上，硬生生嵌进去数厘米的厚度！
“咳咳……”这一拳让鹿临感觉自己体内气血翻涌，差点一口气没顺上来，直接晕死过去。
“好厉害的拳劲……它甚至没有使用过业障，单纯靠体格来碾压我……还是说，这就是它的能力？但无论如何，如果它一直保持着这种高强度的作战能力，我甚至没办法撑过第五招！”
鹿临勉强将自己从墙壁里抠出来，耳边却突然回荡起一句话。
“第二招。”
一记凌冽的鞭腿，触及鹿临侧颜。
属于鹿临姐姐的面具若隐若现，甚至还出现几条不明显的裂纹。这记鞭腿结结实实落在他的脸上，清脆入耳的脖颈碎裂声，被鹿临自己捕捉到。
所有厉鬼目光跟着鹿临快速移动，在一秒之内便将目光从大楼表面挪动至地面所在。
伏涛被炸响吓了一跳，碎石落在他身上，不少灰尘沾染在他的伤口表面，至少想要再接一条手臂是不可能的，而且要是他在不得到及时的医治，很有可能会因为伤口感染和失血过多而身死当场！
强烈的疲倦感和刺痛感让鹿临一度丧失对身体的控制权力，他被这一腿踢回地面，落在距离伏涛不到五米远的位置。
在他身下，是一个巨大的坑洞，被鹿临自己砸出来的。
厉鬼轻盈落地，像一位刚刚表演完的演员一般，对周围所有观众鞠躬示意，所要掌声与鲜花。
当然，没有任何厉鬼会这么做。
包括那位坐在几十年前较为常见的木制藤椅上的造物主，也只是平静注视着它的所有行为，没有任何表示。
“那么，现在就是第三招了。”谷
厉鬼走到鹿临面前，低下头，以居高临下之势注视着身下的鹿临。
后者无法动弹，疼痛、疲倦以及恐惧让他丧失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于是，厉鬼举起自己的拳头。
一拳砸下！
“鹿哥！”伏涛眼见这一幕，惊呼出声，却只能看着厉鬼的这一拳毫无阻碍地落在鹿临胸口处，连地面都为止震颤！
地面在龟裂，鹿临吐出鲜血，几乎是七窍都在往外冒着鲜血！
这一拳，正常人接下，和陨石从天而降直接砸脸没有任何区别。
即便鹿临现在处于被附身的状态，想要接下这一拳，没有防护措施也是不可能。
厉鬼很轻松地吹去拳头上的灰尘与鲜血，看着鼻青脸肿，却依旧倔强直视着自己的鹿临，说道：“勇气可嘉。
“但只可惜，看起来第四招就已经可以解决掉你了。”
远处，造物主闭上眼。
却又在下一刻睁开了眼睛。
乒。
这么一个声音，吸引了伏涛以及周围厉鬼的注意力。
一个空空如也的可口可乐易拉罐，轻轻砸在厉鬼被坚硬墨绿色鳞甲所包裹的头顶。
“哦？”
厉鬼停下自己举起拳头的动作，朝着易拉罐飞来的方向看去，却看见在造物主身边，突然出现一个抱着洋装娃娃，怯生生躲在造物主身边的小女孩儿。
就是她，用那已经空掉的易拉罐，砸在自己的头上。
“小……小冉？”鹿临一眼就认出来站在那里的小女孩儿是之前在乡镇中被自己和司命救下的孟冉，可是……司命不是说孟冉已经找到自己的家人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酆都？
孟冉将自己的脸藏在洋装娃娃身后，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却依旧直视着这个恐怖的厉鬼，声音很低，带着孩童的稚嫩，“不，不准你伤害刺猬哥哥……”
刺猬哥哥？
厉鬼并没有听懂这个称号的意思，但隐约可以猜出是让自己离开鹿临。它还以为是造物主的命令，便看向坐在一旁的造物主。
造物主没有看它。
“小家伙，”厉鬼压低自己的声音，警告道，“这是我向造物主大人所呈现出的一场好戏，用这种东西阻止我，是不可能的，你至少也要用车朝我砸来才行。”
“那这个呢？”
厉鬼一怔，这个声音它从来都没听到过！
回过头，一道巨大的阴影降临在它的脸上。
高悬天空，急速坠下，连厉鬼都无法闪开。
那不是车，或者说……不是普通的车，而是一辆泥头车！
轰——！
烟尘四起，巨大的泥头车从天而降，如陨石一般横冲直撞，猛地将厉鬼整个身躯撞飞出去，嵌入楼宇之间的墙壁间！
是谁？
所有人，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孟冉笑了。
造物主也在笑。
所有厉鬼看向与造物主相对的方向。
伏涛懵了。
鹿临挣扎着用仅剩的力气从土坑中爬出，来不及拍掉身上的碎石，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笑得最开心，甚至忍不住骂了一句。
“这个傻逼，怎么还骑着我的电瓶车啊……”
“你好。”司命潇洒地一甩右腿，从电瓶车上下来，踢掉脚架，搁置一旁，双手插在衣兜之中，朝着鹿临的方向走去，“今天挺热闹啊，这么多吃……厉鬼。”
他笑容和煦，让伏涛和鹿临感到很温暖。
却让周围的厉鬼们背脊发凉。
“这么热闹的聚会，我缺席了怎么能行呢？
“应该不介意……加我一个吧？”
第一百六十八章：命哥，我们今天揍谁？
“原来你还活着啊……”鹿临躺在土坑里，附身的姐姐为了保全自己亲弟弟的生命，已经撤回烟枪之中，没有再出现过，“你要是再不来，我就得去给你申请抚恤金了。”
司命笑道：“申请抚恤金？要是我没来，你能不能活着走出去都是个问题！”
“那就得让你去给我申请抚恤金了，记得别让卫墨那个铁公鸡克扣老子的工资，不然做鬼都不放过你们俩混蛋。”
“大哥哥！！”
司命还没来得及回他，便听见熟悉的叫声。
仰起头，却看见干干净净、甚至换了一身小洋裙的孟冉站在不远处的庞然巨物上，冲他挥着手。
而站在孟冉旁边的男人，正是那个入侵自己家中的家伙。
“哦？”司命颇为好奇地开口道，“这可真是稀奇，终于让我遇见你了。”
造物主同样回答道：“是的……终于让我遇见你了……”
二人之间还没进入有效交流，那辆嵌入墙中的泥头车便被一股巨大无比的力道直接掀飞出去，重重落地！
“哈……”厉鬼从破碎口走出，吞吐煞气，怒视周围，“是谁……是谁偷袭我……”
司命双手抱胸，下颚轻挑，“是我，有什么事情么？”
厉鬼猛地回头看向司命，一见他身上连丝毫煞气都没有，还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你这个家伙……破坏了我向造物主大人献上的一出好戏！”
造物主？哦……就是那个男人吗？
司命一眼就可以看出那个男人绝对是这群厉鬼中最强的存在，也无愧于造物主之名，至少司命还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个强大的厉鬼。
“所以呢？”司命摊摊手，“和我有什么关系？”
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是听不懂人话吗！
厉鬼怒不可遏，它指向站在原地的司命，说出了自己一贯的台词。
“杀死你……只需要一招！”
司命很认真地点头，似乎听取着它的所有话，“一招吗？嗯……行，我看看你怎么一招把我杀了。”
这个男人……是在挑衅我……
这不仅是在打我的脸……这更是在打我们造物主的脸！
一想到这对于神圣的造物主大人是一种变相的侮辱之后，厉鬼内心中的怒气便更加旺盛，它浑身都在颤抖，似乎在产生某种异变。
鹿临瞪大了自己的眼睛，这个家伙的实力还在变强，即便是四招便能秒杀自己的情况下，那依旧不是它的全力以赴！
鬼首级别的厉鬼，也有强度这么离谱的存在吗？！
司命倒是不慌不忙，只是一边将刚准备探出头的小右和小熊全部塞了回去，一边伸出右手。
一只花栗鼠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踩着鹿临的脸跃到他的手掌心中，顺着衣物爬回四次元口袋中。
“你这只松鼠……蹬鼻子上脸了啊。”
司命答道：“没事，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鹿临：？？
他对于司命这种无论面临何种等级厉鬼都面无表情的情况习以为常，甚至觉得他露出惊慌的神情才更不对劲。
可是伏涛却不这么想，他从来都没见过司命和厉鬼之间的战斗，尤其是看见三招便将鹿临揍得面目全非的厉鬼还在强化自身，便觉得惊恐万分。
大哥！你真的不考虑动弹一下吗？那可是鬼首级别的厉鬼啊！一拳头能把你魂给打到二次元的存在，你能不能给点正常的反应？
孟冉也有些担忧，刚才自己的刺猬哥哥都被揍成了这幅模样，她有些不敢想象司命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别急……”造物主安慰道，“这个男人，还没有那么弱。”
轰——
强劲的气流从厉鬼的鳞甲之下喷发出来，呈圆环状向四周扩散，吹拂起烟尘，将身体半米内的区域都清理得一干二净。谷
“吹风机啊。”司命评价道。
厉鬼的身体肌肉在暴涨，它体格也在不断趋近蜥蜴，粗壮的尾巴拍打在地面，发出闷响声。
它匍匐在地，寻找着最佳的袭击方式与时间。
但现在的司命，毫不设防，双手揣在衣兜之中，明明从外表来看只是一个普通人类，却给厉鬼一种相当不好的预感。
这家伙……是有什么底牌吗？
厉鬼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一招。
它只需要一招，就能杀了司命！
这个判断，绝对合理且公正！
于是，厉鬼在这个瞬间选择突进。它健硕的大腿肌肉硬如钢铁，迸发出常人所无法想象的力道，将整个地面都印出一副抽象画，彰显出它那无上的力量！
一拳。
只需要一拳，当它的拳头落在司命头颅之上时，一切都会结束掉。
鹿临、伏涛、孟冉，他们都看不清厉鬼的这一拳，只能听见炸响，以及地面的裂纹。
一切，就在这个瞬间发生。
“嘻嘻……”
古怪的笑声，在旭日初升的时刻，隐隐传出。
一条缝隙徐徐裂开，露出银白色的獠牙，以及玫红色的舌头。它们往外探出，呼吸着空气，吮吸着厉鬼的煞气。
也是在这个瞬间，属于司命，而非他身边任何一位厉鬼的煞气，扩散开来，将厉鬼笼罩在其中。
刚刚感受到这股煞气，厉鬼的表情就像是冒犯了造物主一般，惊恐万分，及时收回自己的拳力，扭曲身体，才勉强和司命擦肩而过，没有接触到他的身体。
噗嗤——
厉鬼的双爪在地面勾勒出一条长约三米的爪痕，才勉强停下，并且扬起自己的头，近乎是恐慌地看着司命。
此时此刻，在它的眼中，司命就是一尊行走的死神！
他的存在，即代表死亡本身！
会死。
厉鬼脑子里只有这个念头。
和这个男人战斗……
会死！！
这绝对不是所谓四五十招就能够解决掉的对手，在厉鬼的经验中，这个男人……可以很轻易地杀死自己！
“怎么了？”司命嘴角微翘，“不准备表现一下吗？还是说……你怕了？”
咚！
一只毛茸茸的脚，重重踩在地面上。
伏涛怔住了，甚至连鹿临都有些不可置信地揉着自己的眼睛。
孟冉眼睛一亮，开心地笑出声，并且抓着洋装娃娃的手，小幅度挥舞着。
一只比司命还高，比司命还壮的毛绒玩偶熊，站在司命的身后，一只爪子攀在他的肩膀处，将头颅探出。
“命哥。”
它开口，言语中带着戏谑的笑意。
“我们今天揍谁？”
第一百六十九章：朋友？
“不揍谁，给我回去！”司命抓着小熊的头，硬生生把他塞回了自己的四次元口袋，“我刚才已经警告过小右一次了吧？你个小东西，不想活了是吧？”
鹿临看着司命亲手把这个比自己还大的玩偶熊塞进衣兜里面，惊得合不拢嘴，指着衣兜，问道：“你，你这个……”
“不要问，”司命粗暴地搪塞过去，“这是22世纪穿越过来的猫型机器人送给我的未来道具，名字叫做四次元口袋，可以从里面掏出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鹿临头上满是黑线，“你这家伙，已经不打算解释了是吧？直接套用多啦A梦的设定来糊弄我？”
虽说在和司命口头上对喷着，但鹿临心中的惊讶可一点都不少。
那个厉鬼，对司命产生了恐惧！
这意味着什么？顶尖的鬼首级厉鬼对司命都产生了恐惧，甚至还只身一人从鬼王统治的别墅中逃了出来……
这家伙，身边绝对寄宿着一只鬼王级别的厉鬼！
而且刚才那只玩具熊，一看就知道至少鬼将起步，这家伙身边到底还有多少秘密自己不知道的？
另一旁，造物主已经站了起来，不断鼓掌，“太精彩了，这才是我想要看见的……你之前和我说过，这个年轻人叫做司命吧？他还真是……创造了奇迹啊！”
孟冉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在司命身旁的厉鬼已经体会到他的恐怖，满脑子都是逃走，根本不敢在这里多停留片刻。
这个男人，不是自己可以对付的存在！
即便是他站在这里，也对自己造成了绝对的威慑！
遥想之前，司命在鬼士级别便能够轻微压制住鬼将级别的冻死鬼，在晋升至鬼将后，同等级的厉鬼在表现出实力的司命面前，根本不敢有任何反抗的心理。
鬼首与鬼将两个等级之间的差距很大，所以当时位处鬼将级别的司命并不能压制住小丑，甚至对方依旧可以游刃有余地与他交战。
而现在，司命已经晋升成为鬼首。
同为鬼首的厉鬼在他面前，升不起任何名为希望的念头！
厉鬼扭头看向站起来鼓掌的造物主，后者似乎并不在意它的死活，言行举止中似乎还在催促着它，尽快逼出司命的全力。
可是……它知道自己做不到。
刚才司命所泄露出的那股煞气，已经让它双股战栗，心中萌生退意。
但！在观看自己战斗的，是那位造物主！
厉鬼直起身子，徘徊于身体周围的煞气忽然浓郁了起来，一副以命相搏的架势。
司命也在心中盘算着怎么对付它，小熊和苏镜肯定打不过这家伙，但如果要把小右放出来……会不会把鹿临和那个路人给吓到？
忽然之间，周围的厉鬼突然动了起来。
那些攀附在楼层表面，从楼宇之间落下的厉鬼们，逐渐形成一个水泄不通的包围圈，将伏涛、鹿临、司命以及那个厉鬼围在中间。
在鹿临看来，这番举动的意思非常明显。
这是不想让他们活着离开这里！
鹿临将自己的身体从土坑中强撑起来，即便身体支离破碎，每一根骨头都有着裂纹，稍加用力便有断裂的风险。
可他知道，这不可能让司命一个人扛下来。
厉鬼餐厅，是他接受了委托才进去的。
伏涛，是他救出来的。
往这里逃窜，也是他的选择。
遇到那个厉鬼，也是鹿临自己遭遇的噩耗。
但此时此刻，他却只能像一个废物一样倒在地上？让司命一个人将所有事情和灾难扛下？
不！
就算结局是死亡，是必死，是希望熄灭后的绝望。
他也得站起来，面对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高傲地站在地上死去！
“你的身体……”司命见状，正欲说些什么，却看见鹿临眼中的决断，便闭上了自己的嘴。
伏涛算是彻底起不来了，他也没有鹿临那种决心和果断。
造物主看着鹿临与司命，隐藏在阴阳面具之下的嘴角微微翘起，似乎是猜到什么，便开口道：“你和他……是朋友？”
“不……”鹿临吐出一口血，用颤抖的手背擦拭着嘴角，“如果我俩能活着出去，那还有机会能称作朋友。
“但要是逃不出去了，那咱俩只能算是两个不知天高地厚，招惹高阶厉鬼的傻逼。”
司命笑了。
造物主也笑了，在所有厉鬼的注视下，这位高高在上，凌驾于所有厉鬼之上的造物主从未如此酣畅淋漓地大笑过。
可司命却有几分不好的预感。
“你说，你和他是朋友？”
造物主抓着自己脸上的阴阳面具，力道之大，险些将整块完好无损的面具捏成碎片！
他的声音沙哑狰狞，诉说着一件可怕的事实。
“那如果我告诉你……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其实也是厉鬼呢？”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孟冉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站在包围圈中央，那个对自己很好的大哥哥居然也是厉鬼。
伏涛茫然地看着司命，这人明明怎么看都是人类啊！怎么会变成厉鬼了？
唯独鹿临，一言不发，只是深深地看了司命一眼，随后伸出自己的右手。
“干嘛？”
“拉我一把，我起不来。”
这番对话让本应该非常严肃的场景变得滑稽十足，司命也没拒绝，反手握住他的手，一把将其从土坑中拽了出来。
长出一口气，鹿临先是用使不上力的一拳敲在司命胸口处，这才持着烟枪，走到司命身后，将烟枪塞入口中。
造物主疑惑不解，“你是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鹿临只是苦笑一声，第一次拿出火机，将烟枪点燃，吸了一口烟。
“呋——”他就像事后的男人一样，惆怅地吐出烟圈，开口道，“只要能逃出去，这句话……我还能当做没听到。
“我不管你是厉鬼还是人类，总而言之……逃出去，并且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
造物主呆滞地注视着鹿临，这个情况，他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这就是人类和厉鬼之间的友谊吗？我一直以为只有聊斋故事中会有这种人鬼之情的桥段出现，没想到现实比自己想得还要有趣得多！
这个司命，已经完全超出自己的预料了！他能够做到厉鬼做不到的事情，又或者说……他已经超脱厉鬼的概念。
而是某种诡异！
这种奇特的样品，怎能不被自己“妥善保存”起来，制成标本，用来当做装饰品把玩观看呢？
“杀了他。”造物主平静地坐回藤椅上，对包围圈重心的厉鬼下达着最后的指令。
厉鬼点头，以命相搏，就在这一瞬间！
第一百七十章：真不要脸啊
“既然我身份已经暴露了，那就给你表演一下吧。”司命用手拍了拍鹿临的肩膀，“我平时，是怎么‘驱除’厉鬼的。”
鹿临一怔，身体却忽然腾空，被一枚巨大的泡泡包裹在其中。
泡泡内部出现一位少女的虚影，它双手抱住膝盖，整个人漂浮在泡泡之中，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
这……也是厉鬼？
确认让苏镜照顾好鹿临，司命伸了个懒腰，活动着自己的筋骨，并且冲厉鬼挥了挥手。
就好像是在说……你过来啊！
煞气笼聚、又扩散开来，那个厉鬼吞吐着空气，每一处肌肉都在不断耸动着，像是在发生新一轮的异变。
这一次，就是这个厉鬼真正意义上的全部实力。
一击。
它只有这一击的机会。
要么杀了司命。
要么自己身首分离！
司命虚眯着眼，观察着它所有的动作，肌肤表面的缝隙蠕动着，伸出银白獠牙与玫红舌尖，少量的白雾喷出，弥漫在包围圈的每一处。
鹿临记得这个白雾，因为那是乡镇之中，制造那场大雾的鸟嘴厉鬼！
为什么，司命也会有这份能力？
而且，他身上的那些嘴巴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很可怕！
在厉鬼的视野之中，现在的司命就是一个漏洞百出的RPG发射器，破坏力很强，但是只要抓住核心处破坏，自己就能有一线生机。
问题就在于……核心在哪儿？
明明司命浑身上下都是破绽，可是厉鬼却始终找不到突破口。
一人一鬼僵持在原地，愣是大半天都没什么动静。
终究是司命憋不出了，幽幽一叹，伸手摸向自己的脖子。
就是这个瞬间！厉鬼捕捉到了突破口所在，只听一阵震耳的爆鸣之声，厉鬼的身体恍若离弦之箭，在业障的加持之下，几乎是瞬间便来到了司命的面前！
得手了！
厉鬼拳面已经接触到司命的衣物，只要这一拳在司命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落下，他非死即伤！
造物主默默摇头。
拳面穿透了司命的胸膛，厉鬼下意识地感到欣喜若狂，因为司命的身体从受击处便开始快速塌陷，然后露出一个缺口，甚至可以看见司命身后的景色！
凌冽喧嚣的拳风，像是一头极具破坏性的钢铁猛兽在地面肆虐，沥青地面直接被掀了个底朝天，要不是苏镜护着鹿临和半死不活的伏涛，这俩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是！也是在这一刻，厉鬼意识到一件事。
它的拳头，没有接触到实体的反馈感。
这甚至无法用拳头打在棉花上来形容，这种感觉……分明就是攻击落空了！
“司命”的身体被整个撕裂，变作无数的碎片，最终消散在白色的迷雾之中。
坏了。
厉鬼感觉到一只手搭在它的脊背上，坚硬的墨绿色鳞甲被轻易捏碎，就像捏着一团团废纸一样，毫不在意。
“想想我刚成为鬼将的时候，想要靠业障在制造一位岛国演员的身体都困难无比，没想到我进入鬼首等级后，总算是能靠业障制造出来的幻影来欺骗别人了。”
司命的身后传入它的耳中，业障……原来是业障……
假的，只是虚影而已。
包括刚才被自己所捕捉到的破绽，也是假的。
只有一件事情是真的。
那就是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从司命身后伸出三条植物颜色的手臂，它们抓住厉鬼的身体，一点点将它撕开，然后贴心地喂入司命肌肤表面的嘴巴里。
更有心急者，直接伸出自己的舌头，卷住厉鬼身体的一部分组织，塞入嘴中，或细细咀嚼，或狼吞虎咽。
分食这个厉鬼，也不过数十秒之内发生的事情而已。
鹿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刚才把自己揍得像孙子一样的厉鬼，就这么被司命杀了？
而且，他还吃掉了这个厉鬼？
这是什么情况！厉鬼不是无法吞吃厉鬼的吗？
连造物主都不由得皱起眉毛，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厉鬼无法吞噬厉鬼，这是铁则，属于厉鬼的基本法则。
可是现在的司命已经打破了这一法则，这是否说明，司命其实……并不算作厉鬼？亦或是一个变种？还是……超脱于厉鬼的某种诡异？
【饱腹值+57】
【当前饱腹值：149/100（过饱腹状态）】
【经验差值：85/150】
【当前饱腹值：100/100（饱腹状态）】
“呼……”司命长舒一口气，十分满足地说道，“非常感谢你的无私奉献，至少让孩子吃了顿饱饭。”
周围的厉鬼们感知到了恐惧，眼前这个男人，是它们的克星。
吞吃厉鬼的存在，比能够碾压厉鬼的存在更加可怕！
就像是一个杀人魔和食人魔区别，后者更是让人闻风丧胆！
“你真的太有意思了……”造物主从藤椅上站起来，这一出闹剧在他看来，已经可以结束了，“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你留下的话么？”
司命点头，“我就知道是你这家伙……擅闯私宅加上盗窃，干脆给你判个死刑算了。”
他当然记得来酆都之前，在自己家里发现的那封信，这家伙自称为黄泉摆渡人，向自己提出邀请，至于邀请的内容是什么，他就不得而知了。
造物主，或者黄泉摆渡人说道：“我想要邀请你参观一下我至今为止的伟业，以便让你确定自己的意愿，不知道……你是否愿意与我同行？”
“我不想和你废话什么，先把小冉还给我！”
“当然可以，”造物主点头，“我带走她，只是单纯感到有几分熟悉罢了。孟冉，你可以回去找司命了。”
孟冉连连点头，小心地从身下的庞然巨物身上跳下来，迈着踉踉跄跄的步子来到司命身边。
没有偷袭，没有发刀，造物主兑现自己的诺言，将孟冉还给了司命。
“苏镜姐姐！”孟冉来到苏镜面前，冲它挥挥手。
苏镜莞尔一笑。
见造物主对孟冉并没有什么兴趣，司命看着周围的厉鬼，这里也有不少鬼王级别的厉鬼，先不说自己有没有问题，不过在被这么多厉鬼包围、且不知道这些鬼王级厉鬼能力的情况下，他的确很难照顾到鹿临和那个路人。
最重要的一点在于，司命对造物主那所谓的“伟业”，感到十足的好奇。
“我可以陪你去看看，不过你要再答应我两个条件。”
造物主允诺了他这种厚颜无耻的行为，表示洗耳恭听。
“第一，让这两个人毫发无损地离开酆都，这一点能做到吗？”
鹿临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苏镜制止。
造物主点头，“可以，我能向你保证，这两个人在离开酆都的过程中，不会遇到任何厉鬼，只要他们自己不去干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第二，”司命指着造物主屁股下的那个藤椅，“我也要张椅子，一直站着很累的。”
造物主一怔，倒是没想到他会提出这种要求。
他本来以为司命会提出更过分的要求，比如提供厉鬼给他食用之类的，结果只是这种要求？
果然，自己没有看错人！
在造物主答应好自己的要求后，司命招呼着苏镜将鹿临和伏涛放下来，简单给他们清理了一下伤口，做了基础的伤口防护后，对鹿临嘱咐道：“自己小心点，暂时别进酆都。别人进来与否我一点都不关心。”
“你呢？”鹿临捂着自己的胸口，刺痛感让他不断吸着凉气。
“别担心我。”司命轻拍他的后背，示意让他早点离开。
随后，他便带着苏镜和孟冉跃上造物主剩下的庞然巨物，十分嚣张地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来回摇晃着。
所有厉鬼都离开了这里。
只剩下伏涛以及鹿临站在原地，吹着夜风。
“鹿，鹿哥……”伏涛咽了咽口水，“我，我不是在做梦吧？这都能逃出来？”
鹿临尚未回答，便听见手机铃声响起。
依旧是卫墨打来的。
“喂？鹿临吗？人救出来没？”
“救出来了……”鹿临迟疑片刻，突然说道，“对了，关于你之前要我调查的……司命的身份这件事，我应该已经有结论了。”
卫墨顿时上来几分兴趣，“哦？那他到底是人是鬼？如果是厉鬼的话，必须及时排除所有不安因素才行。”
鹿临笑了两声。
“他当然是人类，你在瞎说些什么啊？”
“是人类吗？好，我相信你的判断。既然把人救出来了，就快速撤退吧，我已经安排好接应人员，到了指定地点，会有人接应你们。”
挂掉电话后，鹿临发现伏涛在看自己。
“鹿哥……他，明明是一个厉鬼啊？但你为什么……要瞒着卫先生？”
鹿临将烟嘴塞进口中，深吸一口，吐出白浊烟尘。
“这句话，我只警告你一次。”
鹿临眼神中绽放出从未有过的杀意，第一次，他对同为人类的驱鬼师，表达着敌意。
“我说了司命是人类，他就是人类。
“如果你胆敢把今天在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拿出去当做饭后谈资，或者对司命的身份添油加醋，甚至暴露他的真实身份。
“那就别怪我代表个人，找上你了。”
伏涛被这股凌冽的杀气吓到咽口水，急忙点头，“我，我知道了！我从今以后脑子里不会有那个男人的任何记忆，我发誓！”
“那就好。”鹿临望着司命离开的方向，天穹之上的那只眼睛依旧跟随着司命。
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活着，比一切都重要。
第一百七十一章：招安，还是毁灭？
“给你介绍一下，”造物主坐在司命旁边，大手一挥，指向酆都内围，已经一片没落凋零的建筑物群。
几乎每一栋建筑表面，都攀附着粘稠的猩色胶体，大量厉鬼徘徊于此处，彼此警惕，却又没有动手。
三号机关自从酆都事变之后，便再也没有机会踏入内围，只能听从内围逃出来的群众来形容情况。
而距离上一个从内围逃出来的群众所描述的情况，已经足足过了快一个月时间。
而就是在这一个月时间内，整个酆都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个月前，酆都内围的厉鬼最多质量极强，鬼首、鬼将级厉鬼占据大多数，屡见不鲜，而如今，厉鬼的数量已经增值到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数字，直逼曾经酆都内围的人口密度！
“这，就是我的杰作。”造物主张开双臂，似乎相当骄傲，“也是只有我才能够完成的作品！这里的所有厉鬼都听从我的命令，各司其职，完成着自己应该完成的事情。
“要不了多久，最终目的就能够被完成了。”
此时的司命嘴里叼着人手多肉的一根手指，一边听着造物主碎碎念，一边玩着手机，借着小熊注册的账号在灵异互助论坛里逛着。
造物主见半天没有人回应自己，低下头，看见正在发着消息的司命，说道：“你确定你不看一下吗？”
司命摆摆手，“我对你的宏伟计划不怎么关心，你继续念你的，我玩我的手机，咱俩互不干扰，不是挺好的吗？”
“你要知道，我刚才可是答应了你两个无理的要求。”
“是吗？”司命抬头，咬着人手多肉的手指，看起来完全没有把这位造物主放在眼里，“所以呢？我不听，你还能跳起来踹我屁股吗？”
造物主倒是从来没遇到过司命这种厚颜无耻的家伙，按理来说，无论是置身险境，还是亏欠对方，于情于理，司命都应该认真听自己的话才对。
怎么这家伙事到如今，反而摆出一副逼脸不要的态度？这脸皮是比城墙还厚啊！
不过只要司命没有反抗，对于造物主来说就毫无影响。
如今整个人类世界，唯一一个让他感受到了些许威胁的存在，就是司命。
无论是被誉为最终兵器的易诚，亦或是负责管理整个三号机关，抵抗至今日的卫墨，在造物主眼里都算不上威胁。
因为他们始终都是人类。
只要是人类，在造物主看来就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存在，只要能被自己理解，他就能预料到一切的走向，完全不用担心过大的威胁。
而司命这个全新的“异变物种”，第一次让造物主意识到了“未知”。
在所有的恐惧之中，未知所带来的恐惧最大，因为你对其毫无了解，性质、能力、属性你都没有任何有效的认知，这样的东西或者敌人，最为可怕。
“你不好奇我的计划是什么吗？”造物主让剩下的厉鬼带着他和司命来到酆都内围的制高点，鸟瞰整片腐朽沉寂的大地，“让整个酆都都作为厉鬼复苏的舞台，我却从你眼中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难道，你对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关心吗？”
司命反问道：“你的计划，对我能有什么好处吗？”
“当然有！”造物主道，“只要这个世界被厉鬼所支配，人类也不过只是家畜。你作为厉鬼应该能够理解吧？那种只能躲藏在黑夜之中，藏匿于人流涌动的街巷末端，静候着倒霉蛋的降临。
“可是你始终不能以最真实的姿态出现在世界上，因为你不是人类。
“你是异类，你是少数。常类的多数永远会驱逐异类的少数，你难道就没有被驱鬼师们追查过么？他们一心想要排除你，你就不想反抗？让自己取代人类的地位？”
司命吸着人手多肉里的汁水，根本没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
废话！爷半年前还在陆地乐园和别人玩儿蹦极、碰碰车和旋转木马，谁和你感同身受啊？神经病吗不是？
造物主见司命仍然不为所动，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你选择不抵抗，没事。会有人为你铺平道路，只要你不阻止我。”
身下的厉鬼将造物主和司命驮至整个酆都的城市广场，城市广场的重心被一抹巨大的黑色所吞没，司命可以从中感受到煞气的弥漫与扩散，甚至连那枚一直被他放置在四次元口袋里的白色珠子，都有了一定的反应！
在这抹黑色之中，有让司命食欲大开的东西存在！
“静静等待吧，只有几天时间了，”造物主起身，眺望着上升的朝日，以及周围退入黑暗之中的厉鬼们，“还差几天时间，天上的那枚眼睛……就能取代太阳，为厉鬼彻底复苏这一出喜剧，揭开帷幕了！”
吱——
太师椅发出嘎吱的响声，造物主回过头，却看见司命站了起来。
“你想去上厕所吗？”造物主从司命一开始的脑回路就猜出来，这家伙或许脑子不太正常，便按照不太正常的脑回路来进行了提问。
不过，司命倒是一脸诧异，“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你不会脑子不太正常吧？”
造物主沉默。
“我问个问题，”司命将人手多肉的手指彻底塞进嘴里，咀嚼几下，吞入腹中，“你说的取代人类，是不是顺带还会把人类全部肃清了？”
造物主点头，“这是必然，厉鬼即使不需要进食也能活下去，不然的话……早就不知道有多少厉鬼会因为饥饿而死去。
“对血肉的渴望、对杀戮的期盼以及对本性的释放，只是野性的一部分而已，绝对不是全部。”
司命若有所思，“那我再问个问题，厉鬼是由什么产生的？”
“人死后，若是执念足够，或是未能前往轮回便可化作厉鬼或是怨魂。”
“原来如此，”司命开始活动自己的四肢，“那我就不能让你继续完成你那所谓的宏伟大业了。”
造物主困惑，暂时没有因为司命冒犯的话语而感到恼怒，“哦？也就是说……你要为了拯救人类，而与厉鬼为敌？”
司命连忙摇头，“不不不，你可千万别给我扣高帽子，我这个人还是很自私的。”
“此话怎讲？”
低沉的笑声，在这片孤寂之地回荡着。
“我只是为了我自己而已，”眼角之下，一条缝隙轻缓裂开，伸出玫红色的舌头，珍惜地舔掉司命嘴角残留的多肉汁液，“要是人类都死光光了，以后就没办法产生厉鬼。那如果我把厉鬼们都吃光了，那我岂不是……就得饿死了？”
这一席话，逻辑合理，毫无反驳之地。
连小熊和苏镜都被他唬住，觉得他说的还真他娘有道理。
对啊！种子都没了，光把存活吃完咋办？
现在都在倡导可循环利用，这从根都给断了，岂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造物主将身体转过来，一股令司命都感到极为惊讶的煞气从他体内炸开，向四周肆虐，像是不留情面的台风一样，肆意摧毁着周围的一切！
“不太妙啊……”司命虚眯着眼睛，“这家伙的煞气浓度比小右还强，这家伙比鬼王都还要强上不少啊……”
造物主伸出自己的右手，狂暴的煞气在四周疯狂流动，掀起他的衣衫，发出猎猎的响声，而他本人却纹丝不动！
“最后一次机会，”他说道，“招安，还是毁灭。”
“我呸，”司命冲他脸上吐了口水，结果由于煞气过于强烈，最后愣是被吹回在了自己的脸上，“我靠，好脏！”
见状，造物主总算是确认司命这家伙并不愿意和自己合作，“既然如此，那确实太可惜了。我会尽量保住你的全尸，方便事后……将你做成我最爱的标本。”
不妙，很不妙！
司命心中警铃大作，身体内部的人手多肉从未如此恐惧过，连藏在四次元口袋中的小熊、苏镜、孟冉和小右都不由得凑在一起，瑟瑟发抖。
唯独！在司命身体表面的那些嘴巴，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裂开，迫不及待地想要将面前这个男人撕碎，然后吞进腹中消化掉，满足自己的食欲！
造物主看出那些嘴巴们所表现出的兴奋，隐藏在阴阳面具之下的嘴角微微翘起。
让我好好欣赏一下，将死之人最后的绝唱吧。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刹那！绽放于天际的那只眼睛忽然投下自己的目光，一束激光式的光束重重打在司命以及造物主的身上！
就是这个瞬间，司命以及造物主都感受到一股难以言说的力量。
而且他们同时发现一件事。
自己所有的能力……都没办法使用了！
只听天崩地裂般的声响，被光束所笼罩的一切都在崩塌，二人身下的那抹黑色在逐渐扩大，逐渐将他们笼罩进去！
咔——
司命听见戴在造物主脸上的面具在崩坏。
他想要抬起眼睛，在坠入黑暗的前一刻看清那个男人的面孔。
但是来不及，因为在他即将坠入黑暗的一瞬之间，有一只手透过黑暗，猛地攥住了司命的小臂，然后将他拽入另外一抹黑暗之中。
这道光束直径足足达到了数百米，几乎酆都内围所有的鬼王、鬼首级厉鬼，全部被包含在其中！
但是它们身下没有那抹黑暗，因此……它们的结局只有一个。
被那强大的肃清力量，给直接碾压成了齑粉，不复存在！
就在司命和造物主坠入黑暗中之后，这抹黑暗就像是熄屏的电视机一样，眨眼间所有画面都消失不见，这抹黑色也不知去向。
刚刚遇到接应小队的鹿临听见那震耳欲聋的巨响，不由得回头，看向那方才消弭的通天光柱。
“司命……你到底干了些什么事情？”
一声惊呼，唤回鹿临的思绪。
他抬头，顺着身边驱鬼师的视线往上看去。
那只始终高悬于天空，睥睨着整个酆都的眼睛，第一次……闭上了。
它在空中形成一条银色的丝线，又在很快后，便消失不见。
一切，好似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鹿临瞪大自己的眼睛。
司命，你到底干了些什么啊！
卷末感言
我忽然发现一件事，那就是如果按照我正常码字速度，有一定概率写不到下次的月度总结，所以就先写一个卷末总结吧。
所以下一次你们再看到某个总结，很有可能就是完本感言啥的了……
我其实一直都很不自信，因为我始终觉得这本书写得很屎。
这一卷剧情其实推得比较快，有些人预言我要烂尾，但其实真要烂尾的话，我这一卷结尾草草安排一个决战就可以结束了。
我不想烂尾，所以不会以这种草率且滑稽的剧情完结，至少要让司命实力提升到一个合理的程度，才能够结尾。
之前我看见评论区有人预言我可能五十万字左右完本，当时我还在困惑，说应该至少能上个七八十万吧，没想到是我想多了。
完结快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我写不下去，或者脑子里已经没有剧情了，单纯是一开始设置的成长线有些问题，导致剧情快得不明所以，我也不怕说这些话流失读者，毕竟质量摆在这里，就算我把自己吹得再怎么天花乱坠，都毫无意义，倒不如来点儿真实的。
非常感谢看到今天的读者们，这本书能用来打发片刻闲暇，我也感到十分荣幸，就是不知道之后想要养一段时间的读者看到我完结的速度，会不会怀疑时间跳跃了。
我其实是不怎么会写鬼故事的，相信各位也能看出来，我的鬼故事只有一种东西能与之媲美，那就是司命的艺术细胞。
接下来一卷将会是最终卷，我会按照一个完成的结局去构造，尽量做到不让自己失望。
另外，新书开头也在搞了，希望能够在完本之后能够同步开启新书，也不知道到时候能有多少人看。
下一卷的每一个剧情都是连贯的，只不过剧情本身比较跳跃，可以类比成为《三体》里出现蝙蝠侠，《复仇者联盟》里出现喜羊羊。
但基础逻辑不会变，依旧是这本书的发展趋势。
我也不是第一次写书到完结了，上本克苏鲁吃仨月全勤80w字完结的时候我还历历在目，应该能够写出一个正常的结局。
你要问我不正常的结局是什么？
那当然类似于灰太狼最终吃掉了喜羊羊，汤姆吃掉了杰瑞这种结局！
最后，已经是结局一卷了，打赏、推荐票和月票我都不求了，各位可以留给自己最喜欢的书，或者是如果你们还愿意看我的下一本书，那就留给那一本吧。
非常感谢各位阅读至此，感激不尽！
第一百七十二章：忘川
很奇妙的温热感将司命所包裹，他双眼紧闭，整个人逐渐下沉，像是被包裹在海水之中，耳边回荡着低声呓语，时不时窜出几声厉声尖啸，让他有些头疼。
好熟悉的感觉。
司命在自己心中低声说着，这种种感觉，都勾起了他的回忆。
就好像……很久很久之前，他经历过相同的事情。
下沉，他依旧在下沉。
司命记起来了，在自己身体表面的那些嘴巴们吞下那枚白色珠子之后，自己就体验过这种感觉。
而那时……好像有谁拉了自己一把，还在对自己说……
“别想来这里躲着。”
这次会有人把自己拉起来吗？
司命不知道，因为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和上一次一模一样。
闭着眼，感受着包裹双耳的嗡鸣声，已经经历过一次的司命选择放弃抵抗，静静地等待着自己向深处沉沦。
一点点……坠向那黑暗的最深处。
啪！
忽然，有一只冰凉的手攥住他的手腕，发着力，一点点将他从温热之中拽出。
越向上，司命就越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恢复掌控，一点点回归自己大脑与神经的掌控之中。
直到……他彻底破开水面！
哗——
这一次，司命睁开眼，看见得不再是自己家的天花板，而是一片单纯由黑白灰三色所构成的世界。
万物凋零，万事皆在化作虚无。
天空的云彩是灰色，像是化工厂烟囱中喷出的废气烟尘。
剩下的水是黑色的，像是沥青，散发出阵阵恶臭。
大地是黑色的，行走在此地，与天际线的天空之白交接，冲击力颇强。
炽白色的天空之上，有一只眼睛，和司命在酆都所看见的眼睛一模一样。依旧是鸟瞰大地，依旧是注视着司命的存在。
“我靠，这鬼地方看起来可不像是人呆的地方啊……”司命咳嗽着，那些黑色的水有部分进了鼻腔，让他感到很难受。
也是这时，那只一直抓着他的手臂，终于是松开。
司命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或者说家伙，神情变得有几分精彩，“嚯……稀客啊？您这……还活着呢？”
站在司命面前的并不是别人，正是在阿卡姆陆地乐园中与司命生死相搏，在他醒来之后又不知所踪的小丑。
只不过这个小丑……半个身子都缺了一部分，估计是被自己给吞了。
伤口处缠绕着绷带，不过这种伤势缠着绷带也毫无卵用，最多是看起来美观一些。
“你还是来了……”小丑看着司命，一字一顿地张开被丝线所缝合的嘴，“我警告过你……别想……来这里躲着……”
“上次也是你啊！”司命就说那声音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搞了半天居然是小丑在说话，“所以，这里是哪里啊？”
小丑沉默片刻，回答道：“用人类的话来说……这里是阴间。
“但我们厉鬼称这里为忘川。”谷
司命表情诡异，“阴间……所以我是死了吗？”
“你不本来就是厉鬼吗？”
“但我没死啊！”
小丑没听懂司命的意思，便继续说道：“活人到不了忘川，出现在这里的……只有过不了奈何桥的已死之人。他们的灵魂会在这里堆积，或与忘川融为一体，成为忘川的一部分，或者就会成为厉鬼，徘徊于此处。”
司命上下打量着小丑，很是困惑地询问道：“我看你这打扮挺西方的啊？而且也有人称呼你为来自异域的厉鬼。怎么，你们西方人也得过奈何桥？”
“得益于你们历史悠长，地狱抢人抢不过你们阴间，所以所有已死之人的归宿都是这里。”
这一席话居然还让司命有些小骄傲……
他摆手转移着话题，“我就不和你讨论什么地狱和阴间的事情了，我记得我之前是被天上的眼睛射了道激光，然后给直接打进黑洞里面，怎么一醒来就到忘川了？”
小丑摇头，“按理来说，忘川与阳间之间有一层坚固的壁障，但是某一天壁障间有了裂纹，实力稍弱的厉鬼便能穿行于此。但是实力强大的厉鬼做不到，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似乎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增加了裂纹的扩大。
“正因如此，强大的厉鬼也能穿行于此，我想……你应该就是从那条裂纹中穿行而来的。”
推波助澜？
司命脑子里一下子反应过来，这不是那个自称为造物主和黄泉摆渡人的男人所做的事情吗？
“那我该怎么回去？”司命问了一个比较关心的问题，“你这里明显是给死人呆的地方，我这个大活人不太合适。”
小丑仍然摇头，伸手指向天穹之上的那只眼睛。
“原本的裂纹，就在天上，可是现在被那只眼睛遮挡住了。”
退路也没了？
司命幽幽一叹，他确实想要在酆都内围好好享受自助餐的感觉，但好歹没有和人类文明脱离，平常刷刷剧、逛逛论坛、和爹妈打打电话都是可以的。
现在到了忘川，你别说给谁打电话了，手机信号都没有！
自己一个现代人和现代社会脱节，就算满地都是食物，也很难受啊。
空调都没有！
“也就是说，我得把天上那个眼睛吃了，才能回去吗？”
见识过司命吞吃厉鬼的手段，小丑并不觉得司命是在胡说八道，便点头，“如果你有这个本事，也可以去把它吃了。”
难度很大，在小丑看来，这种可能性基本等于零。
它见识过司命所说的光束，那股力量，对于厉鬼来说是无法违抗的。在光束照耀之下，厉鬼的能力会急速退化，直到完全丧失能力，变成和幽魂一般的存在。
即使是司命，也不例外。
“当然，还有一种办法。”
小丑突然开口，用丝线缝合起来的嘴巴一张一合，看起来很疼，“只不过这种办法，对于你来说肯定不想看到。”
司命问道：“说来听听？”
“这个办法就是……彻底摧毁忘川，打通阴间和阳间的通道，这样……你就能回去了。”
司命越听这主意就觉得越耳熟。
等一下。
这不是和那个造物主的计划一模一样吗？
第一百七十三章：行走的饱腹值提供机器
“你这计划不对头啊？你不会是造物主伪装，然后来骗我参与他计划的吧？”
“造物主？”小丑一听到这个名字，顿时表露出几分兴奋，“你认识这个家伙？”
司命点头，“知道啊，十分钟前还想把我拉入伙，去完成他那个殃及人间的伟大计划，只不过我拒绝了。怎么，你认识他吗？”
小丑呼吸一下子变得粗重了起来，“是的……我想杀了他，他是我见过最强的厉鬼……我想要亲手杀了他！”
哦对，这家伙是猎杀厉鬼的猎人啊。
司命这才想起来，小丑很执着于猎杀厉鬼，甚至连自己都没有放过，可惜被他反杀，以至于变成现在这幅狼狈模样。
“所以，你为什么要猎杀厉鬼？”司命询问道，“你不也是厉鬼吗？”
问及这个问题，小丑突然沉默了。
足足过了快半分钟，它才抬起头，用疯狂的目光看着司命，“我只是想要……品尝恐惧。
“越强大的人或者厉鬼，所能散发出的恐惧便越加美味。但厉鬼始终比人类要强，所以……我执着于猎杀厉鬼，只为品尝到……最美味的恐惧。”
原来如此，是个疯子。
司命点头，也不再和它纠结这件事，而是开始理清目前的情况。
现在的自己被困在忘川中，想要逃出去只有两种办法。
第一，吃掉天上的眼睛，使其身后的裂纹显露出来。
第二，摧毁忘川，但代价是忘川的不复存在，很有可能导致今后的所有亡魂在无法通过奈何桥后，便会降临人间。
司命只思考了很短一段时间，便说道：“那这样吧，我陪你去找造物主，咱俩合力把他干掉怎么样？”
小丑看向司命，“你和他有仇吗？”
“也不算有仇，他想让我以后没饭吃，我肯定不能让他这么肆意妄为。正好你也想干掉他，我就算助你一臂之力，你觉得怎么样？”
本来司命以为小丑会答应下来，毕竟光从这家伙刚才的表现看来，它恨不得马上找到造物主，然后让后者跪在它面前，表现出恐惧。
但，小丑却摇头。
“以我们俩的力量，还打不过他。”
这家伙有这么强吗？虽然司命直面过造物主的煞气，不过也没有被压制到无法动弹无法反抗的地步，一战之力应该还是有的。
小丑道：“你知道，他身为鬼王的能力是什么吗？”
司命摇头，他还真不知道造物主的能力，毕竟二人还没打起来，造物主同样不知道他的能力是什么。
“造物主的能力是……创造和支配。他能够创造出被他所统治的厉鬼，并且只听从他本人的意愿。而且造物主所创造出的厉鬼绝大多数都是鬼首级别，你觉得……以你的能力，可以从成百上千的鬼首级厉鬼浪潮中，打败他么？”
司命突然抬头，打断小丑的话，“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他能够创造厉鬼？”
小丑怔了一下，“是的。”
此时司命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炼化，或者圈养造物主！
他的存在，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饱腹值提供机器，要是把这家伙带在身边，那不就是吃喝不愁了吗？
“好，我们马上拟定计划，去把造物主给抓起来！”司命很认真地说道。
小丑泼了一盆冷水，“我说什么你没听到么？你和我，是无法从百鬼夜行的场面下抓住，并且打败他的。”
“这简单啊，”司命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小右，“咱们也去制造百鬼夜行呗！”
这句话，小丑还真没听懂，不过手里抓着的软乎乎的小右威慑住了它。说到底，它也只是鬼首级别的厉鬼，在鬼王面前仍然会被压得抬不起头。
虽然司命不能创造厉鬼，但支配厉鬼……或者说炼化厉鬼，这件事他还是游刃有余，自己衣兜里揣着这么多个鬼将级厉鬼，说不定自己实力提升之后，它们也能晋升成为鬼首级厉鬼呢？
“你知道造物主现在的位置吗？我们可以一边收集厉鬼，一边去找他……对了，”司命突然想起哪里不对劲，抬头看着小丑，“你不尝试杀我吗？”
小丑摇头，“不，你太没意思了。即使是面临死亡，依旧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恐惧，对于我来说……你就像一具没有价值的玩具。”
靠，你这句话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司命也懒得纠结，拿出手机，将平时闲着无聊用缺德地图缓存下来的地图放在小丑面前，问道：“咱们现在在哪儿？该去哪里找那个造物主？”
小丑只是摆了摆仅存的那只手，指向一个路牌。
司命抬起头，看向面前的钢铁森林。
“整个忘川，就是阳间的倒影。当裂纹打开，忘川与阳间的一切就统一起来，也就是说……你现在所看见的，就是你最熟悉的建筑地貌。”
看着那个路牌，司命照着上面的路名念了出来。
“这是酆都的……三生石路？
“我还在酆都吗？”
小丑不认识东方的地名，也不知道司命是从哪里穿越到忘川来的，便继续说道：“另外……我并不知道造物主现在的位置，不过我知道……忘川有一个地方在塌陷。”
它伸出手，指着一个司命很熟悉的方向。
平安市。
“在那个你和我战斗的城市附近，有一个地方在塌陷。”
司命眉梢一挑，“平安市吗……那有点远啊，我们应该有足够的时间来积累实力，‘拉拢’厉鬼。”
他收起手机，询问道：“在这个方向上，有你都觉得很棘手的厉鬼存在吗？”
小丑正视着司命的眼睛，明明这个人表现得很正常，可是言行举止之中都透露出一股不符合常理的疯狂。
正因如此，他才不会表现出恐惧么？
那，或许他真的有可能正面击溃造物主，让我品尝到前所未有的美味。
想到这里，小丑便点头，“在这个方向上，的确有很多连我都感到十分棘手的厉鬼存在。
“距离我们最近的，就是一个我摸不清情况的厉鬼。”
第一百七十四章：他在尖叫
——此段故事皆为小丑所讲述，真假待定，部分有司命的脑补成分——
细雨迷蒙，一股雨中的腥臭味让王二觉得很难受，捏着鼻子，手中拽着黑色的雨伞，一股脑冲进楼梯之中。
“好烦啊……”王二抖掉自己身上的雨水，咒骂着该死的鬼天气，一边收起雨伞，挥舞着手臂，将上面的水滴充分甩掉。
老旧的居民区里，除了雨声便没有其它声音，周围一切都很是安静，让本就幽森的雨夜，更显几分诡异。
楼道内并不怎么干净，墙灰斑驳，跌落在地，与雨水融为一体，呈现出浑浊的白。
几篇色彩缤纷、图画令人浮想联翩的小广告贴在墙壁上，随着风声鼓动，发出呼呼响声。
“哈……”双手盖住嘴唇，王二哈出一口热气，温暖着自己的手掌，相互揉搓着取暖，“还是早点回去吧，开开暖气暖和暖和就能钻进被窝里睡大觉了。”
楼梯间很是狭窄，仅能供两人通行。楼梯的台阶高低不一，很不平整，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生活废物的腥臭气味。好在这些王二已经彻底习惯，习以为常。
要不是租金便宜，谁会想在这里租房子住呢？
王二无奈叹息一声，来到三楼，从公文包里翻出自己家的钥匙，准备将门打开。
就在他刚翻出钥匙的时候，很奇怪的味道窜入王二鼻腔之中，他皱起眉，这股味道比他平时所闻到的生活垃圾的气味还要难闻更多！
怎么说呢，就算是下水道里的气味，都比这要好闻得多！
更像是……尸臭味？
王二回头看向自己家对面的住户，那股气味就是从这间房子中传出，这股臭味简直能让人晕死过去！
“天啊，鲱鱼罐头也没这效果强啊。”王二捏着鼻子，敲响了这间房的房门，询问道，“你好，有人在家吗？你们家怎么回事啊！味道好臭！”
门后传来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王二听见门把手转动，机械组织在门内扭动的声响，这扇门很快便被人所打开。
吱——
门扉被人从内部拉开，王二向门缝之中望去，却没看见任何人。
“请……请问有什么……事吗？”
一听这稚嫩的声音，王二低下头，却发现一个只有一米三几的小女孩儿躲在门缝后，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注视着王二，“你，你是谁啊？”
王二一见是个小女孩儿，顿时放下戒心，躬下身子，用温和的笑容面对她，“你好啊，小妹妹，我想问一下……这股臭味是哪里来的啊？”
门缝一开，那股臭味就更浓了。王二紧锁着自己的眉毛，这股臭味着实是让他难以忍受，今天不把这股味道清理了，可能睡觉都睡不安生！
小女孩说道：“臭，臭味？我不知道什么臭味……但是我妈妈在做饭……你要进来吗？”
“你妈妈在做饭？”王二在自己内心嘀咕着，“你妈妈不会在煮屎吧……这味道这么难闻，感觉煮的东西比屎还让人恶心呢？”
不过为了弄清楚这股让人难以忍受的臭味从何而来，王二还是点头说道：“那好吧，小妹妹，我想进去看看你妈妈在做什么。”
小女孩似乎是作为邻居见过王二，所以没什么戒心。一听王二要进门，顿时面露喜色，将门扇拉开，引着王二走进玄关，甚至贴心帮他拿着拖鞋。
“不用了，小妹妹。”王二制止了她的行为，“我就只是想要进来看看而已，不用专门换拖鞋。”
不料，小女孩生气似得鼓着两腮，说道：“不行！我妈妈说过了，要进家门必须要穿拖鞋，不穿拖鞋不准进门！”
这股臭味使得王二心烦意乱，无奈之下只能点头同意，“好吧，我换还不行吗？”
匆忙换好拖鞋，整个房间中都弥漫着那恼人的臭味，王二挠着头，觉得浑身有些瘙痒，刚想动起来去寻找臭味的来源，便被小女孩拦住，说道：“叔叔，你先坐在沙发上等一下，我去找找妈妈问问今天吃什么！”
王二咋舌，小女孩有些烦人过头，让他感到很不舒服，“小妹妹，你别这样……”
话还没说完，小女孩再次摆出方才那副模样，指着沙发，说道：“不行！坐着！”
“好吧……”无奈之下，王二只能坐在沙发上等候片刻，看着小女孩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冲进厨房里，关上门，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而且，厨房中居然还真有饭菜的香气从里面传出来。
王二打量着这个房子，非常典型的贫苦人家，家里没几件家具是完好无损的，更多都像是从二手家具城购置而来，相互之间并不配套，也不怎么美观，一切以经济为主。
茶几兼餐桌上盖着一层粗布，上面绣着用殷红色来点缀的牡丹花，栩栩如生。
在一旁的花架上摆放着一位面红耳赤的关二爷，几柱香插在上面，冒着袅袅的青烟。
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客厅内很安静，臭味与香味交织，让王二倍感烦躁。
一面粘贴在墙壁上的镜子与王二侧面相对，映照出他那张平平无奇的面孔。
他感觉镜子里面的自己在笑。
可他自己笑不出来。
“不行，我要看看是什么那么臭！”王二起身，准备在房间中寻找着那股臭味所在。
他先是在客厅中翻找一圈，却并没有找到什么明显的臭气来源。而且他感觉到这股气味是越来越刺鼻了，尸臭味很明显，还夹杂着粪便的气味，让他浑身难受。
到底在哪儿呢？
王二来到一扇门前，这扇门后是一间卧室，刺鼻的臭味从门缝下传出，这里面的气味……好像比其它地方都要浓郁！
“我不会被误会成偷东西的贼吧？”王二摇摇头，“算了，为了把这股波及到我家的臭味查清楚再说，我到要看看这门后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说着，王二推开了门。
他走进卧室里面。
他看见了一团黑乎乎的人形物体躺在床上，散发出那股让自己作呕的恶臭。
他看见了一具尸体。
他在尖叫。
他的尖叫停止了。
他的头跌落在地。
他身首异处。
第一百七十五章：雨夜
开着警车，陈翔来到报警的地点。据接线员所说，这里有一位小女孩报案，说自己家里进了小偷，所以希望警察叔叔能来帮帮他。
迎着雨夜，陈翔将车停在破败的建筑楼下，推开车门，几步冲入单元门之中。
地面上有雨伞甩过雨水的痕迹，不过这很正常，毕竟是雨天。
按照报案的地点，陈翔踩着凹凸不平的楼梯上楼，脚步声在阴冷寂静的楼梯间中回荡着，像钟声一般。
来到三楼，陈翔闻到空气中有一股很明显的臭味。
“奇怪……这股臭味和周围的那种臭味不一样……好刺鼻，还让人感到反胃……”陈翔锁着眉毛，伸手敲响了门面。
咚、咚、咚。
门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好？请问是哪位？”
陈翔说道：“你好，XX市警察局，我们接到一起报案，请问方便把门打开吗？”
一听是警察，门后的脚步声急促起来，数秒内便来到门口，轻轻打开门面。
门开，一位看起来非常漂亮的妇人将自己的身体藏在门缝后，看清陈翔身上所穿的警服以及出示的证件后，这才放下心来，将大门彻底打开。
陈翔打量着这位女性，她身材苗条，身段极好。五官精致，明明只是素颜，看起来却有一股说不出的美。
明明身上穿着的只是一身宽大常见的主妇装，却依旧掩盖不出她那超凡出尘的气质。
换句话来说，她应该是仙子，而不是一位家庭主妇。
“真不知道是那个男人有这种福气啊……”在内心感慨一声，陈翔正色道，“不好意思，这位女士，我们有接到一位女孩儿的报案，说自己家中被小偷入侵，所以才特来调查。”
女人微微一笑，说道：“那您可能找错了吧？我家没有孩子的，怎么可能会有小女孩儿报案自己家里被小偷入侵了呢？”
“不，住址我并没有找错，”陈翔对这个女人有一些戒备，毕竟无法排除她就是小偷，而小女孩依旧躲藏着，或者已经遇害的情况，“不知道能否方便让我调查一下呢？”
女人轻点头，“当然可以，请吧。”
得到女人的同意，陈翔也没说什么，一边说着请女人出示自己住房证明的凭证，一边在房间中寻找着女孩儿的声音。
“小妹妹，警察叔叔来了，已经没有危险了，快出来吧！”
他呼唤着女孩，希望下一秒就看见慌乱的小女孩从某个角落中跑出来，然后冲入自己怀中。
不然的话……陈翔不得不去猜测女孩儿是否已经遇害的情况。
就在他即将搜寻到卧室之时，女人突然叫住了他，并且将住房证明和身份证全部交给陈翔，“您看看吧，这是您要的资料。”
陈翔接过住房证明和身份证，仔细对比了一番，确认这个女人就是这家住户的主人。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小女孩遭遇绑架，由于某种情况无法说出实情，才只能以这种方式让自己上门搜寻？
“不好意思，”陈翔将住房证明和身份证全部还给女人，并没有停止想要搜寻的举动，“为了避免一些情况，能允许我继续搜查一下吗？”
女人并没有制止他，好像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当然可以，毕竟我也没做什么坏事，不是吗？”
臭味在空气中弥漫着，可厨房内却传来饭菜的香气。
这两股味道融合在一起，让陈翔有些头疼。
“谢谢了。”他一边感激着女人的通情达理，一边伸手，推开了面前这扇通往卧室的门扉。
吱——
门开了。
臭味很浓郁。
可是什么都没有。谷
打开灯，陈翔走进狭窄的卧室之中，确认着这里面没有任何东西。
他突然注意到了床铺。
这张床下面是空的，理论上来说可以藏进去东西。
那个小女孩，会不会就躲在床底下？
陈翔不愿意放弃这种可能性，整个人趴在地上，头往下挪，望向床板之下。
黑暗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和他对视。
在笑。
但没有笑声。
只是笑容，令人发寒的笑容。
陈翔背后被惊出一身冷汗，可当他仔细观察之时，却发现那并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个看起来乖巧可爱的洋娃娃。
可那笑容却让陈翔觉得诡异万分。
从地上爬起来，陈翔回过头，却突然看见那个女人站在自己身后。
在她的手中，握着一把厨刀。
“请问你找到什么了吗？”女人微笑着，笑容宛若出水芙蓉，却吓得陈翔不轻。
“没，我没找到什么。”陈翔用尴尬地笑容回应着女人，“看来应该是假的，我多虑了，不好意思。”
女人浅浅一笑，“没什么，警惕一点是好事。对了，我刚刚煮了一锅猪肉汤，如果不嫌麻烦的话，就请你喝一碗，尝尝味道吧？”
陈翔连连拒绝道：“这还是算了吧，这是您辛辛苦苦煮出来的，我怎么好意思呢？真的不用……”
话音刚落，陈翔便看见女人脸上流露出些许寂寞，“这样吗……那太可惜了……反正也只有我一个人喝，我还以为找到有人能够尝尝我的手艺了……”
看着这位美丽至极的女性如此伤心，陈翔也有些于心不忍。看看时间，百般无奈之下，他也只能点点头，“那好吧，只喝一碗的话……还是可以。”
顿时，女人脸上的笑容又再次浮现，让陈翔的心都为之温热不少。
“那太好了！你快坐下，我给你盛一碗，尝尝味道。”
陈翔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叹息一声，埋怨着自己怎么那么心软呢？
如果是平常，这种在普通老百姓家中蹭吃蹭喝的行为，回去是要被严厉批评的。不过一当陈翔对上女人的眼睛，他就觉得很心疼。
只喝一碗的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很快，女人端着一碗热汤走了出来，放在陈翔面前，“你快尝尝味道怎么样？我加了点盐，希望不要太咸。”
陈翔微笑点头，用双手捧起瓷碗，放至嘴边，轻轻将上面的油层吹开，然后，送入口中。
咕噜噜——
热汤表面冒起泡泡。
有什么东西在往外冒。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和重物落地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雨夜，再度归于宁静。
一切，从未发生过。
第一百七十六章：优势在我！
“然后呢？”司命从货架上取下一大袋爆米花，刚准备撕开包装往嘴里赛一颗，才意识到小丑已经讲完了这个离谱的鬼故事。
此时二人正在酆都街头的一家超市中，小丑表示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拿走，反正厉鬼不吃，也没人管。
整个忘川就是阳间的倒影，虽然活物没有同步过来，但别的什么东西都同步了过来，比如超市内的零食、网购平台上被黄牛炒的PS5、内衣、保险套啥的，这里应有尽有。
只不过超市的大门需要被司命一脚踹开。
小丑耸肩，“这个故事已经讲完了，这是我了解到的关于那个厉鬼唯一的故事，它的实力似乎有点强，我没有掌握足够的情报，就暂时没有去找它的麻烦。”
“所以你当时找我的麻烦，是因为已经掌握了足够的情报吗？”
小丑很平常地回答道：“是的，不过可惜我对你的情报还不够多，要是我一早就知道你不会产生出恐惧，也就懒得去找你了。”
司命将爆米花塞进嘴里，颇为无趣地看着这家伙。
小熊背着变成玩偶的孟冉在超市里到处游荡着，苏镜在女性衣物的专区里闲逛着，似乎很想要穿上那漂漂亮亮的衣服，脱掉身上这身丑到爆炸的校服。
松果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包坚果，让司命帮它撕开，然后抱着里面的坚果一个劲儿地啃着。
小右在地上艰难爬行着，用自己又粗又短触手攀着地面，想要跟上小熊的步伐一起去玩。
“你这里……我感觉说是幼儿园也不为过。”小丑居然还会吐槽，这着实是把司命惊得不轻。
“学前班吧。”司命答道，“我就是带班老师，你对我的宝贝学生们有什么意见吗？”
小丑摇头，“不，我只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情况。另外……你应该知道自己目前的状况吧？”
司命摆出一副自己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询问道：“什么状况啊？能不能一次性直接把话说明白？”
环顾四周，小丑注视着周围虎视眈眈地厉鬼们，说道：“将你的那些嘴巴们藏起来，你就完全是一个人类。如果不是我和你身边那些厉鬼们，估计这些家伙早就扑上来了吧？你不觉得自己在忘川，是很危险的异类吗？”
“我巴不得它们冲上来，我还懒得去找它们！”司命知道，自己在忘川绝对是一个明晃晃的诱饵，所有厉鬼都会想要吃掉自己，而这就是他的优势所在！
如果是厉鬼找上厉鬼，对方肯定不会待见自己，甚至还会避开自己，毕竟司命作为鬼首级别的厉鬼，在整个忘川还是相当少见。
可一旦司命是以人类身份上门，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它们会攻击自己，甚至会亲自找上门来，这样哪儿还需要自己外出狩猎？坐在家里就能坐等食物上门！
不过司命现在还有一个寻找造物主的目的，所以准备边走边寻找食材。
以及适合被自己所炼化的厉鬼。
小丑不明白司命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只能无奈摇摇头，用自己仅存的一只手，变着无聊的魔术把戏。
此时，司命见数量已经差不多了，便起身，清清嗓子，对周围的厉鬼说道：“朋友们，我看你们也觊觎我身子很久了，又半天不采取行动，我觉得非常难受。
“所以……请各位都别动，我一个个来把你们……吃进肚子里。”
三条人手多肉从司命身体表面延伸出来，并且朝着那些在司命言语命令之下，无法动弹的厉鬼们伸去，将它们的身体一点点撕下，露出冒着呼呼热气的粉嫩肌肉，然后喂进那些嗷嗷待哺的嘴巴里。
小丑闭上眼，强迫着自己接受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饱腹值+10】谷
【当前饱腹值：87/100（饱腹状态）】
“啧，太弱了吗？”司命撇撇嘴，自己还是要去寻找那种强大的厉鬼才行，这些厉鬼只能用来打发牙祭，根本做不到填饱肚子。
司命吆喝一声，将小熊、苏镜以及小右全部叫了回来，并且伸手抓住了洋装娃娃。
他将孟冉炼化成为了属于自己的厉鬼。
为了避免再次发生这种被抓走的情况，也算是为自己这边增添一份战力，司命最终是炼化了她。
很快，炼化过程便结束，可惜洋装娃娃依旧是这幅模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可是无论是小丑、小熊、苏镜和小右在内，都感受到孟冉那股强大煞气的逐渐扩散。
果然，小冉也成为了一位鬼将级别的厉鬼。不过貌似是由于心性，她比小熊和苏镜弱了一些，不过也无伤大雅，光是她这份鬼将级别的实力，就足以威慑住羸弱的厉鬼。
“得吃个很强的厉鬼，让实力提升到鬼王级别，看看这几个小家伙实力会不会变得更强。”
司命思考着，起身，对小丑说道：“现在我们俩去找你说的那个厉鬼吧，我对它很感兴趣，说不定对我来说还有点用。”
小丑问道：“那个地方离这里还有一点远，你准备走路过去吗？”
忘川内没有时间流动的概念，更没有日月之别，光是走路的话，倒是不会出现从白天走到晚上的情况。
但路程也不远就是了。
“这简单，”司命指着路边，“不是说忘川是阳间的倒影吗？咱们可以坐这个啊！”
我个人觉得，在世界上可能暂时没有出现过这种场景。
一人，一鬼。
在马路上。
骑着共享单车……
如果是扫码，那肯定不可能，毕竟司命的手机连信号都没有，更别说用WIFI。
所以，司命直接把两辆共享单车的锁给卸了下来，供他和小丑骑行。
小丑不愧为小丑，就算是一个轮子的独轮车骑着也毫无难度，更别提两个轮子的共享单车。
即便它只有一只手，也能够完美保持平衡。
司命望着天空，那只眼睛仍然注视着他。
造物主没有和他解释那只眼睛是什么情况，他自己也不知道那只眼睛是什么来头。
不过司命并没有从眼神中感知到任何的敌意或者负面情绪。
就好像……只是单纯在注视他而已。
第一百七十七章：退钱！
忘川不会下雨。
灰白色的天空呈现出阴郁的色调，司命和小丑骑着共享单车停在建筑楼的底下，放下支架，停在一边。
“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吧，免得把别人给吓着了。”司命把小右、小熊和苏镜全部从四次元口袋里拽了出来，唯独将变作玩偶的孟冉带在身边，“只要我不让这些嘴巴出来，就不会散发出煞气，和真正的人类没有区别，所以还是我一个人上去比较好。”
他颇为期待地仰起头，看向建筑三楼中，那扇紧闭的窗户。
“我也很好奇，它能够干出个什么事情。”
小丑没有管他，只是靠在湿润的墙壁上，给小右表演着简单的魔术。
小熊坐在共享单车前的塑料筐里，用手机翻阅着平日闲着没事缓存下来的电影。
苏镜很无聊地飘在半空中，冲司命挥挥手，像是在和他道别，“小心点，小冉刚成为厉鬼，还不太擅长战斗。”
“她擅不擅长战斗可不是嘴上说说就知道的。”司命一边走进楼梯间，一边说着，“试验一下才知道。”
小丑注视着司命上楼的背影，愈加觉得这个人变得危险起来。
可这和它又有什么区别呢？它只想品尝恐惧，只要司命没办法产生恐惧，对于它来说就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陪衬而已。
刚走进楼梯间，司命便嗅到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味，和小丑所描述的故事一模一样。老旧的居民区、难闻的气味弥漫、狭窄到仅能供两人通行的楼梯以及墙面剥落的墙灰和那些图案各异的小广告。
就好像……这一切都是小丑亲身经历过一样。
“这还真是让人后脊发凉的完美符合啊，”司命嘀咕着，慢慢地踏着上一节楼梯，“希望它剩下的所有描述都完全符合，这样的话就能避免特殊情况的发生了。”
洋装娃娃像小熊一样，将自己半个身子探出来，趴在衣兜边缘，对司命说道：“司命哥哥，这里好冷啊……我觉得有点难受，很压抑……”
鬼将级别的厉鬼会感到很压抑么？
司命眉梢微挑，现在的孟冉只能算是刚刚晋升至鬼将级的厉鬼，想要压制住她，即便是普通的鬼将级厉鬼也能够做到。
也就是说在这栋建筑楼内的那个厉鬼，实力下限就是鬼将级别吗？
这样的厉鬼，食用的价值比炼化的价值要大上一些。
除开小熊、苏镜和孟冉这三个被司命视作实验性质的厉鬼外，司命其实更愿意一开始就炼化鬼首或者鬼王级厉鬼，这样即便不需要自己快速提升厉鬼等级，它们也能很快派上用场。
平日里最擅长战斗的小熊，在那栋吞噬时间的房子里，面对小右也毫无反抗之力，还是得司命亲自上场才行。
因此，司命现在炼化的最低标准，就是鬼首级厉鬼。
嗒。
脚步声在楼道中回荡着，司命踩在三楼那被堆满了生活垃圾的楼道平面上，鼻腔之中窜入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
这已经不单单是在刚刚进入公寓楼时所闻到的腥臭味，反而还夹杂着一股腐烂的味道，这绝对不会是正常的气味。
司命鼻翼微动，竟然还在这两种交织融合的气味之中，闻到了一缕缕玫瑰花瓣的清香。
“厉鬼的味道。”司命瞬间确认这件事，嘴角微勾，来到小丑所讲述的恐怖故事中，那扇通向死亡的大门前。
噔、噔、噔。
屈起食指，司命用食指关节紧凑有节奏地敲击着合金大门的门面，向房间内传入一阵响声。
但是没有声音回应。
就好像，房子里根本没有人居住一样。
“不在家吗？”司命摇头，打消了自己这个念头。楼道中的厉鬼气息还很新鲜，这个厉鬼应该还在家中才对。
于是他又敲了敲门。
还是没人回应。
司命低头，和探出半个脑袋的洋装娃娃对视，总算是搞清楚为什么对方没有开门了。
“你知不知道你散发出去的煞气，会让别的厉鬼感到警惕？”司命有些无奈地和她简单讲述着猎杀厉鬼应该遵守的规矩，“我在引诱厉鬼上钩的时候，你绝对不能散发出煞气，所以乖乖在口袋里呆着，好吗？”
洋装娃娃点了点头，然后将自己一点点塞回口袋里面。
吐出一口气，司命重新伸出手，去敲响了眼前的这扇门。
这一次，门后终于传来别的声音。
咔哒——
门把手轻轻转动，整个门扉别人从里面拉开一条缝隙，那股恶臭味更加浓郁且清晰。
同样变得浓重的，还有让司命以及肌肤表面那些嘴巴们垂涎三尺的厉鬼气息。
很近了……
司命伸手，按在门面上，轻轻将门推开。
距离今天的食物……已经很近了。
这时，大门被彻底打开。
门后站着一个人。
司命看着这个人，表情却很难看。
“我靠，”他当即骂了一句，“怎么是个糟老爷们儿？”
门后站着一位身材消瘦，头发蓬乱，胡须拉茬的中年男子，脸上戴着一副黑色的粗框眼镜，酒瓶盖一般厚的镜片使得他眼睛扭曲且畸形，看起来很是难看。
司命其实很期待小丑所讲述的鬼故事中，那个小女孩，亦或是那个漂亮到超凡脱俗的女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可是呢？
为什么我一敲门，开门的却是一个男人啊！
RNM，退钱！
此时此刻，站在楼下的小丑刚表演完一轮魔术表演，对此很是喜欢的小右用自己前面的两根触手啪叽啪叽鼓着掌，脑袋上冒出一个嘴巴一样的吸管，发出“呼呼”的响声，似乎在喝彩。
小丑对此很是受用，轻轻点头，便准备拿出扑克牌，进行下一个杂技表演。
这时，他却突然抬起了头。
咚——咚——咚——
一串悠扬的钟声从远处传来，被黑色与白色所撞击的地平线处，有一处将两种色彩所连接起来的灰色。
那是一处教堂。
钟声，正是从那处教堂中传出。
小丑遥遥眺望着那处教堂，被细线所缝合的嘴唇，突然裂开，发出低笑声。
“又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厉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