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九章 他会讨厌我的
“意识入侵！？”
罗崇怎么说也是水军论坛的管理员之一，标准的薪火级超凡者，自然不是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
但正是因为知道。
所以才感到恐惧。
因为意识入侵的灵异，在水军论坛里曾经被评价为最恐怖的灵异。因为在灵异圈，身体的死亡其实算不上什么大事，缺胳膊少腿更是司空见惯。而相比于身体，意识才是人之所以为人的关键。
而意识入侵的灵异。
不仅能够轻松改写一个人的记忆，过往，性格，喜好，甚至由于其能力特殊性，还没有防范的手段。
这怎么玩？
事实上，水军论坛之所以一直不敢去找荀曦，就是因为知道荀曦拥有这方面的灵异，所以退避三舍。
但即便如此，罗崇也万万想不到，明明间隔了十万八千里，荀曦却竟然有能力直接锁定自己，甚至入侵自己的意识！这简直不可思议到了极点，以至于事实摆在眼前罗崇都生出了抗拒的念头。
不想相信，不敢相信。
不愿意相信。
诸多杂念在罗崇的心中不断闪过，而随着荀曦的走近，他只觉得整个记忆世界都在朝着他倾覆而来。
怎么办？
下一秒，罗崇就做出了决断：“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是收了佣金来帮忙的，我可以把内幕都告诉你！”
投诚一念起。
刹那天地宽。
罗崇话音刚落，就见荀曦原本不断紧逼的脚步陡然一顿，而原本让罗崇呼吸都几乎停滞的压力也为之一滞，紧接着，荀曦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说说看，幕后主使是谁？为什么要对司念动手？”
“是靖诡司的师徒派！”
见荀曦停下脚步，罗崇顿时松了口气，赶紧说道：“主谋者代号太岁，真名宁槐，是道德观的讲师。”
“道德观？”荀曦一愣。
“靖诡司的师徒派一共有三个派系。”罗崇解释道：“分别是道德观，慈心寺，治学堂，都在京府市。”
好家伙，道释儒？
荀曦闻言有些无语，灵异圈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到最后不还是驱鬼驭鬼，套了个好听的皮而已。
“你呢？”
荀曦继续说道：“师徒派搞窝里斗，你们水军论坛敢参与，他们肯定给了你一个不能拒绝的价格吧。”
“没有没有。”罗崇笑着摆了摆手：“也没有什么不能拒绝的。无非就是让那颗被你夺走的界钉，还有袁晓手里的界钉，物归原主而已。当然，我们是打算拿这件事情当把柄，日后威胁师徒派.....”
罗崇越说声音越低。
而他的脸上也逐渐流露出了几分惊恐和苍白，这些幕后交易可不是他想说的，但他现在却说出来了。
“.....哦？”
另一边，荀曦则是继续悠然道：“看来你们也发现界钉在我手上了啊。不过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袁晓的界钉.....他说借给了教书匠，但我并没有在教书匠身上找到。”（详见两百四十六章末）
“你对我做了什么！？”
与此同时，罗崇也反应了过来，这些都不是他想说的话，但他却发现自己无法拒绝荀曦提出的问题。
意识入侵？
难道说.....
见罗崇终于明悟，荀曦这才笑道：“你什么时候产生了只要我停下脚步，就没有使用能力的错觉啊。”
罗崇：“！
回想起刚刚因为荀曦停下了脚步，于是就松了一口气的自己，罗崇心中顿时生出了一股屈辱感，合着荀曦根本没有停下入侵自己的意识的动作，只不过是把入侵方式从明面转变到了暗处而已。
甚至还用言语来麻痹自己。
妈的！你心好脏啊！
“什么心脏，分明是你自己笨。”罗崇刚想到这里，荀曦就一脸不满地反驳道：“人傻不能怪社会啊。”
罗崇：“.......”
“所以你到底想怎么样？”眼看自己已经彻底中招，罗崇干脆往地上一坐，死皮赖脸地说道：“你问吧，你问啥我答啥，就算要我偷袭宁槐那家伙也没问题，只要您高抬贵手，饶我一命就行。”
“用不着。”
荀曦闻言摇了摇头：“公然袭击靖诡司专员，这可是妥妥的禁忌，他们既然敢做，就不要怪我翻脸。”
你怎么翻脸？
罗崇闻言下意识地在心中如此想到。他眼光不差，此刻也已经反应过来：荀曦之所以能抓住他，而不是抓宁槐，八成是因为出手阻隔了界钉的人是他，荀曦是顺着那份灵异联系才找到自己的。
所以荀曦能影响的，其实只有自己。
既然如此，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天大的本事也力所难及，除非自己帮忙，否则他拿什么救司念？
然而------
“你搞错了。”
罗崇只是心中闪过了这么一段念头，并没有将其说出口，然而荀曦却依旧精准地捕捉到了他的想法。
“你的假设有一个前提。”
“什么前提？”
“前提就是....”说到这里，只见荀曦咧嘴一笑，笑容中满是恶意和嘲讽：“那些人能够打得过司念。”
..............
“啊----！
尖锐的叫声在一瞬间冲垮了其他声音。公路上，只见司念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大红嫁衣无风自动，红盖头随之掀开，原本美艳的脸庞此刻却是呈现出了青白之色，彷佛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
“怎么回事？”
宁槐见状看了一眼身旁的罗崇，有些不明白这个刚刚话还挺多的家伙，怎么突然看着前方不说话了。
不过比起这个。
他更关心的是公路的战况。由于司念的突然爆发，十二道人影中有四道身影突然仰头栽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公路旁的丛林中，第十三道身影走了出来。那是一个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和老人斑的男人。只见他的头上带着一顶高筒毡帽，一只手提着一面铜锣，另一只手则抓着一根草绳。
他是宁槐这次请来的帮手。
代号“赶尸人”。
顾名思义，这十二道人影都是他驱使的尸体。而十二具尸体形成了一个便于将灵异叠放的特殊场所。
虽然赶尸人的实力，无论是遭遇战还是突击战都很弱，正面战斗甚至不如一个余尽级的超凡者。但如果打的是阵地战，让赶尸人提前布置麾下的尸体，构筑好阵地，那他的实力就会直线上升。
而且赶尸人还有一个独门手段。
那就是抢夺灵异的控制权。他可以在短时间内，将某个灵异从超凡者的手里剥夺下来并且化为己用。
所以宁槐才会找上他。
然而现在-----
“为什么会拿不下？”
只见赶尸人抓耳挠腮，百般不解地低声喃喃道：“这可是我的全部家当，这女鬼居然能够扛这么久？”
“嘶嘶.....你！”
与此同时，司念则是直勾勾地看向了赶尸人，眼中的怨毒几乎要溢出。随后就见她摸了摸自己死人般的青白色肌肤。平时的她都会将这一面藏起来，但在灵异对抗下，司念却没有了这份余裕。
“这样就....不美了。”
司念的声音渐渐变大，大红嫁衣无风自动，彷佛一团流动的血泊：“他.....会讨厌我的。你....该死！”
“等等....无法剥夺操纵权，莫非是因为.....”
看到这一幕，赶尸人的童孔陡然一缩：“.....她不是受操纵的灵异？怎么可能！这女鬼居然是自由的！？”
赶尸人话音未落。
只见司念突然从怀中取出了一座烛台。而在烛台上，一根凋刻着龙凤图桉的白色蜡烛正在静静燃烧。
鸳鸯点烛。
人死灯灭。
第两百七十章 你才是我杀的
鸳鸯烛，昔日鬼宅之中最恐怖的灵异。规则是熄灭必死，只要被烛光照到，就基本宣告了死期将至。
这就是必死规则的强大。
但另一方面，想要应对其实也很简单：不要被照到就行了。
“敬鬼神，而远之！”
就在司念取出鸳鸯烛的瞬间，宁槐就反应了过来。只见他抬起右脚，连踏地面三下。而每踏一次，他和司念之间的距离都会变大。三下过后，哪怕是鸳鸯烛的烛光，都照不到远在天边的他了。
至于近在迟尺的赶尸人。
他则是将自己躲在了被他操纵的尸体背后，用尸体组成的人墙挡下了烛光，同样没有被烛火影响到。
下一秒----
“呼。”
只见司念轻启朱唇，毫不犹豫地吹灭了手中的鸳鸯烛，熄灭的烛光带着致死的黑暗瞬间淹没了四周。
必死的规则落在赶尸人操纵的十二具尸体上，就像是瞬间度过了成百上千年。所有尸体无一例外，都在顷刻之间龟裂，崩解，最后化作了漫天的骨灰尘沙，以司念为中心，向着四周飘散而去。
“....！
眼看着自己的全部家当瞬间报废，赶尸人却生不出愤怒，心中只剩下浓烈的惊恐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疯了么？”
另一边，宁槐也是一脸的心有余季，除此之外还有几分疑惑：“这个必死灵异居然连主人都不放过？”
鸳鸯烛的强大并非毫无理由。
而事实上，灵异规则在很多时候其实是遵循等价交换的。越是恐怖的灵异，其规则就越是严苛。例如鸳鸯烛，它的必死灵异是建立在连主人都会杀死的限制上，所以才会具备如此强大的力量。
所以宁槐才无法理解。
“仅仅只是不想被我们抓住”看着身影渐渐消散的司念，宁槐只觉得荒唐透顶：“她居然就自杀了？”
“不，不可能。”
下一秒，宁槐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毕竟司念并非毫无反抗之力，还没有到需要自爆的走投无路之境。
“所以.....”
宁槐心中陡然生出了另一个更恐怖的念头。而彷佛在呼应他的想法一般，原本消散的司念陡然开口。
“即使，是死亡.....”
界钉将荀曦和司念永生永世地绑定在了一起。既然荀曦可以在司念的身边重生。司念自然也可以做到。本来的话，司念会在荀曦身边重生。但由于罗崇的干扰，司念没有办法回到荀曦的身边。
“.....也无法，将我们分离。”
话音落下，原本消散的司念又重新聚拢，鲜艳的嫁衣如同一团被重新点燃的火焰，飞舞中摇曳生辉。
所以司念原地复活了。
“这不可能！
面对这一幕，提前想到的宁槐还算冷静。但另一边，对司念这个存在理解更深的赶尸人却无法接受。
“简直就是疯了！”
“完全自由的灵异存在，却以某种方式和人绑定在一起....他居然敢尝试禁忌？为什么屠苏没杀了他！”
荀曦自己其实都没有意识到。
宁槐第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但事实上，荀曦和司念的“婚约”，和那个已经被封禁的“让末代灵异寄生从而突破末代的方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而区别在于：末代灵异寄生人类只不过是备胎。而他和司念属于是真爱。
“禁忌....！”
紧接着，听到赶尸人的惊呼后，宁槐也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屠苏居然培养一个尝试禁忌的人？”
惊讶过后，就是强烈的愤怒。
“.....这不公平！”
作为世代传承的超凡者门阀，宁槐当然知道突破末代的方法，但正是因为屠苏的存在，这个方法被列为了禁忌，所有门阀世家都不敢尝试。他们甚至还在命运掮客的见证下和屠苏达成了协议。
屠苏不杀光他们。
他们则在不尝试禁忌的基础上，加入靖诡司，并遵守靖诡司的规则，不做任何危害社会治安的事情。
结果现在呢？
屠苏居然自己培养了一个“涉足禁忌”的超凡者！这让宁槐这种被规则束缚的门阀世家瞬间破大防。
（该死的屠苏！）
（亏我之前还以为她设立禁忌是为了全人类，勉强还称得上心怀大义，没想到居然也是一个双标狗！）
理所当然的，宁槐心中忍不住生出了这个念头，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在下意识里用了一个“也”字。而在愤慨过后，宁槐紧接着生出的，便是强烈的憎恨，憎恨荀曦一介草根居然先行一步。
（毁了他！）
想到这里，宁槐立刻看向了身旁的罗崇：“我可以加钱，你也出手。不要活捉了，把这个女鬼杀了！”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声轻笑。
“杀了司念？”
“就凭你们？”
“你什么意思....”宁槐应声回头，结果却看到了神态轻松的罗崇，还有他眼中熊熊燃烧的青色火焰。
“.....！？”
下一秒，宁槐便勐然惊醒，赶紧抬起右脚，想要和宁槐拉开距离。然而与此同时，罗崇也主动扔下了手里的钉锤，界钉的阻碍消失。转瞬间，只见炽盛的红光从虚无中涌出，盈满了整条公路。
“我就知道水军论坛的废物毫无用处....”
宁槐见状顿时朝着赶尸人喊道：“去摘下路牌！计划失败，先设法逃出去！”
赶尸人急忙跑向了路牌。
结果等跑到了路牌前，赶尸人才发现原本写着【前方道路不通】的路牌，其内容竟然又出现了变化。
【前方通往荷花村】
“什么....！？”
回过头，赶尸人陡然睁大了双眼。因为原本被路牌封锁的公路，此刻竟是变成了一条蜿蜒小道，路边的丛林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浑浊的河流，河对岸则是一座笼罩在晨雾中的村庄。
灵异路牌失效了。
赶尸人的尸体全都灰飞烟灭了。
至于宁槐，则是感觉一双手抚上了他的双眼。而在那双手的影响下，他的灵异都被凭空压制了下去。
“鬼遮眼。”宁槐含恨咬牙道：“教书匠果然是他杀的！”
“你误会了，那家伙可不是我杀的，杀他的是鬼门客栈里的灵异存在......”
话音未落，就见司念身旁，荀曦的身影凭空乍现，和司念十指相扣，彷佛从始至终都站在她的身边。
紧接着，宁槐便看见掀起红盖头的司念再次朝他看了过来。但这一次，他可没有办法再用灵异消磨司念目光中的致死诅咒了。只见他的肌肤瞬间变得青白，随后大量的尸斑从他身上浮现而出。
而在意识弥留之际，宁槐听到了荀曦的最后一句话。
“......你才是我杀的。”
第两百七十一章 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京府市，国家级A级景区攀龙山。
作为官方的自然保护区，攀龙山维持了数千年前的模样，各种珍惜古木和奇珍异景都被保留了下来。
然而在普通旅游路线所触及不到的地方。攀龙山的深处，层层山林笼罩的一处半山腰上，伫立着一座古旧的道观。蓝天白云，鸟语花香，就在道观的大门两侧，甚至还贴着一副白纸红字的对联。
上联曰：钟敲月上，磬歇云归，非仙岛莫非仙岛。
下联曰：鸟送春来，风吹花去，是人间不是人间。
横批：众妙之门。
光是这么一幕，看上去就像是什么世外高人居住的地方，对联和门上牌匾的横批更是大气到了极点。
然而----
“宁槐死了。”
道观内的小院里，香炉前方，渺渺烟火中，却是出现了充满了世俗气的争论：“赶尸人和宁槐联手，两个大周天的真人都拿不下那个荀曦。我早就说了，不出手则已，出手就必须要全力以赴。”
“你们不信。”
“现在明白了吧？”开口的是一个穿着道袍的老人，只可惜他虽然穿着道袍，面相却没有半点仙气。
反而满脸横肉。
活脱脱一个凶悍土匪。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这位当年确实是靠当土匪才起得家，曾经还在炎州西北一带闯出了不小的名号。“旱地金龙赖三刀”这个名字在那个军阀遍地的年代，可是许多大军阀都想要拉拢的对象。
不过这家伙非常机敏。
在炎州乱象有所平复之际，果断金盆洗手，抛下所有势力拜进了道德观，这才算是保下了一条性命。
“你们不清楚，我还不清楚么。”
“那个荀曦继承的，可是周志远那个疯子开创的医院！”
尽管已经年过花甲，但赖三刀说起话来依旧是中气十足，只不过在这份大嗓门下，隐藏的却是恐惧。
周志远有多强。
作为同时代的人，赖三刀是最有发言权的。毕竟太老的人会有前辈滤镜，总觉得后生没什么了不起的。而太年轻的人又有后浪想法，总觉得前人已经被拍死在沙滩上了，两者的评价都不客观。
至少赖三刀觉得自己对周志远的认知很清晰。
只见他言之凿凿地说道：“那个时代只有两种超凡者。一种是周志远，还有一种是打不过周志远的。”
“而荀曦继承了周志远的医院。”
“情报显示，他甚至还继承了那团鬼火。”
“可以说，他就像是一个更年轻，更强大的周志远！”
“面对他，你们居然想着随便派出两个人就能干掉，你们的脑子都坏了么？老头子我可不和你们玩。不瞒你们说，慈心寺私下招揽我好几次了，我现在去剃头，山下那家理发店还给我打八折。”
其余众人：“.......”
“咳咳。”终于，又有一个人无奈道：“赖老先生，你又不是不了解，我们像是那种有勇无谋的人么？”
“我看像！”赖三刀没好气地说道。
“您放心。”又有一人低声道：“宁槐能成功，自然最好。宁槐不成功，我们也准备好了应对的方法。”
“你们就不能不去招惹人家么？”
“很遗憾，不行。”
一人摇头道：“因为屠苏是不会放过我们的。当初靖诡司刚建立，屠苏还需要我们来帮忙撑起靖诡司的框架。但是现在，民间的超凡者越来越多，屠苏对我们这些师徒派的打压也越来越大了。”
“假以时日，屠苏绝对会设法干掉我们。”
“这是注定会爆发的矛盾。再加上屠苏的实力，如果我们不设法先下手为强，那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所以？”
赖三刀闻言掏了掏鼻孔：“要我说，把你们祖上追求的那什么不死药.....”
话音未落，赖三刀自己就主动闭上了嘴巴。因为他发现周围众人的气氛陡然出现了显而易见的变化。
“赖老先生，我们将您列为客卿。”
“不代表您可以胡言乱语。”
“凶什么凶。”赖三刀闻言撇了撇嘴：“改明儿我就去山下理发店剃头，你们这些人，也忒不爽利了。”
众人又是一阵无语。
好一会儿过后，才有人继续道：“总而言之，宁槐用来封锁战场的那块路牌，我们其实做了点手脚。”
“手脚？”
“是的。”对方坦言道：“那块路牌，其实是成对的。给宁槐的那块，在挂上后可以制作出一条走不出去的道路。而另外一块则正好相反，挂上之后，可以开辟出一条通往某个固定地点的道路。”
“固定地点....哪里？”
“罗氏祖宅。”
话音落下，便有人冷笑一声：“那个地方虽然已经被屠苏亲自封锁，但依旧是一处人憎鬼厌的绝地。”
“把那个荀曦送进去，再适合不过了。”
“最好屠苏再亲自去救，那就一石二鸟了。”
“罗氏祖宅....”赖三刀听到这挠了挠头，隐隐有些回忆起来了：“.....我记得那好像也是一家门阀吧。”
“门阀？”
有人摇了摇头：“当初炎州大乱，我们这些世家为了自保，根据各自的传承，互相抱团取暖，这才有了如今的师徒派，有了我们道德观，有了慈心寺，有了治学堂。但是罗家和我们可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赖三刀好奇道。
“他们不需要抱团取暖。”对方解释道：“而更重要的是，罗家当时正在潜心研究一件划时代的壮举。”
“什么壮举？”
“他们举全族之力，想要创造出一个.....”说到这里，对方连声音都压低了不少：“真正的末代灵异。”
..........
“奇怪。”
一眼望不到头的公路上，荀曦一边把玩着那块灵异路牌，一边诧异地看着四周没有什么变化的景象。
“你们是不是骗我？”
紧接着，就见荀曦低下头，狠狠看向趴在地上的罗崇和赶尸人：“不是说摘下路牌封锁就会消失么？”
“我不知道啊！”面对荀曦的质问，只见罗崇一脸无辜地说道：“我就是个来打工的，冤有头债有主，我旁边这位才是真正的道德观的人，当初路牌也是他亲手挂上去的，要不您去拷问拷问他？”
赶尸人：“！
“我也不知道！”眼瞅着荀曦朝他看来，赶尸人也赶紧摇头道：“我也只是道德观里的一个客卿而已！”
“客卿？”
荀曦闻言摸了摸下巴，该说不愧是历史悠久的门阀世家么，不就是打工人么，还用这么好听的称呼。
“算了，我亲自来看。”
想到这里，荀曦点燃记忆之火，打算直接搜寻罗崇和赶尸人的记忆。
然而就在这时-----
“卡擦！”
陡然间，只见荀曦手里的灵异路牌突然一颤，随后竟是浮现出了道道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
“嗯？”
紧接着，原本看不见尽头的公路，竟突然泛起了一层薄雾，雾中渐渐倒映出了一座古代小城般的景象。而且随着薄雾的弥漫，那座小城最初还远在天边，短短数秒，就一路来到了荀曦的面前。
城楼上高挂一尊匾额，上书三个大字：
【罗丰县】
第两百七十二章 雾中的县城
漫天的大雾中，一座看不到半个人影的城楼伫立在众人面前。
随后荀曦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接着回过头，却发现无论哪个方向，都可以看到那座雾中城。
它堵死了所有出口。
“有意思。”
沉思片刻后，荀曦看向了罗崇和赶尸人，微笑道：“看来你们从一开始就被当了弃子啊。师徒派的人这是下定决心要干掉我了，这还真是奇怪，我和他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至于这么下狠手吗？”
“那是你觉得。”
赶尸人闻言咬了咬牙，低声道：“地球教事件中屠苏曾因为你而离开京府，你明白这背后的意义么？”
“什么意义？”
“意味着她非常看重你。”
“如今光是屠苏一个人，就已经将师徒派压得喘不过气来，多亏了命运掮客的契约双方才安然无事。”
“但要是出了一个不受契约束缚，却同样具备强大战力，还可以得到屠苏支持的民间超凡者，那师徒派的灭亡就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而你完全符合师徒派的担忧，他们又怎么可能让你活下去？”
看上去是师徒派在找荀曦麻烦。
然而实际上，被逼入绝境的其实是师徒派。因为他们对屠苏的判断非常精准，屠苏确实想干掉他们。
“好吧。”
荀曦想了想，也只能无奈点头。念在屠苏对他的帮助上，他这也不算是无妄之灾，只能乖乖接受了。
“不过既然如此精心设计地想要杀我，那肯定拿出了足够大的排场，也提前考虑到屠苏过来捞人的可能性了吧。”想到这里，荀曦神色微肃，收起了轻慢的态度，小心翼翼地朝着雾中城走去。
期间他还捏了个屏障，避免吸入那些雾气。
而在靠近那薄雾的瞬间，荀曦就发现，在那座名为“罗丰县”的城楼门口处，竟是摆放着一个火盆。
火盆里似乎在烧着什么。
那笼罩城楼的薄雾，其实就是从火盆里喷出的火烟，荀曦继续向前，结果却是直接穿过了那座城楼。
“....嗯？”
穿过浓雾，荀曦就这样出现在了罗崇和赶尸人的身后，回过头，是那座雾中城，往前看，还是那座雾中城。而罗崇和赶尸人也是一脸惊骇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从自己身后的走出来。
“进不去？”
见到这一幕，荀曦看了看自己刚刚制作出来的，用来隔绝雾气的屏障：“是因为没有接触到媒介么？”
就像是鬼门客栈一样。
想要进入鬼门客栈，就必须拥有路引凭证。而想要进入这座雾中城，或许也需要某种可以构建灵异联系的媒介。荀曦觉得或许就是吸入那个火盆里喷出的浓烟，只有吸入浓烟才能进入雾中城。
而如果不这么做。
除非有人来捞他，恐怕他就只能和刚才一样，在这一座座幻境中穿梭，求而不得，始终无法离开了。
“可恶啊。”
荀曦在眼中点燃记忆之火，试着让噩梦城入侵现实，看看能不能强行开辟出一条通道。奈何进来容易，出去难。他之前能进来，是因为有司念做道标，有界钉在，无论什么都无法将他们分离。
但现在，司念和荀曦都被困在了一起。
那就没辙了。
“只能试试看了，司念，你留在这里。”按照老规矩，荀曦温情脉脉地看向司念，轻声安慰了几句。
然后一手一个，直接抓起了罗崇和赶尸人。
“等！等一等！”
“你要做什么？”
被提起来的罗崇和赶尸人顿时就慌了，尤其是赶尸人，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雾中城的表情充满了惊恐，一个劲地挣扎道：“那个鬼地方不能去！那是一座鬼城！我宁愿在这里慢慢想办法....”
“嘿休。”
荀曦莫得感情地将两人率先扔进了雾中，而被扔进雾气以后，他们顿时一脸惊恐地想要从中跑出来。
然而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他们明明正在朝荀曦这边狂奔，但却怎么也无法靠近站在雾外的荀曦，两者近在迟尺却又远在天边。
“进得去，出不来？”
荀曦再度陷入了沉思，他在思考：自己是冒险闯一闯这个雾中城，还是稳一手，留在这里等待支援？
亦或者-----
“或许我可以冒个险。”
想到这里，荀曦伸手入怀，而后取出了一张青白色的公文纸，这是仁王在前往京府市之前交给他的。
鬼门客栈的路引凭证。
“如果在这个地方激活路引的话。”
“能不能把鬼门客栈招过来？”
“两个灵异之地对接，效果等同于国度碰撞，双方会融合，两者原本完美的规则也会随之出现漏洞。”
而这个漏洞，就是荀曦的机会。
擅闯眼前这座雾中城，危险性实在太大了。但如果能用鬼门客栈来对冲一下风险，荀曦觉得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何况鬼门客栈本身也有风险，说不定这座雾中城也能帮他解决鬼门客栈的麻烦。
这是一场双赢。
两头通吃。
我赢两次。
念及此处，荀曦当即做出了决定：正所谓爱拼才会赢，何况有未来日记打底，自己有拼一拼的本钱。
“干了！”
话音落下，荀曦便让司念从鬼宅里弄出了一个棺材，然后躺进棺材，开始复刻进入鬼门客栈的仪式。
而随着荀曦合上棺材盖。
陡然间-----
“轰隆！”
雾中城内似乎传出了一声炸响。紧接着，原本终日不散的火烟浓雾，在这一刻竟是陡然裂开了一道缝隙。随后就听一阵锣鼓喧天的喜乐声，一队白里透红的纸人扛着一顶花轿从城中走了出来。
纸人队伍一路行进。
最后停在了荀曦躺进的棺材里，花轿一放一抬，便将那棺材直接装了进去，然后又回头走向了城中。
“怎么会这样....”
与此同时，城边的浓雾里，罗崇和赶尸人则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们已经吸入了周围的浓雾，所以荀曦看不到的东西他们可以看到。只见浓雾里，赫然站着一排又一排，成百上千的人。
他们无一例外。
全部都向外散发着灵异力量。同时还一个个神色呆滞，步伐踉跄，宛若傀儡般地朝着城楼方向走去。
这些都是灵异。
这座雾中城，赫然有着和鬼门客栈相似的特性，它也在不断吸引着灵异存在。它们正不断赶赴城中。
不过-----
“别的灵异都是走路。”
“为什么他是坐轿子？”
----罗崇和赶尸人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对纸人花轿将荀曦连人带棺，彷佛喜迎贵客般抬进了城。
而在短暂的愣神过后。
“等等我！”
两人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他们就这样一前一后，直接跨过了放在城门口的火盆，带着一身的烟火迈入城中，消失在了公路上。
第两百七十三章 办法总比困难多
“警告！警告！警告！”
“军团专员遭到灵异攻击，疑似遭到档桉代号【C-778】的封锁，档桉【S-002】罗丰县城出现异变。”
“两者疑似有关系性。”
“因此发布特别调动令：专员无常，请即刻前往【S-002】罗丰县城，确保罗丰县城不会出现失控。”
尖锐的警报声在京府市的总部内回荡，而在书库的操纵下，总部的庞大资源在常人看不到的地方开始运作了起来，信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传达到了应该传达到的地方，掀起了一场无形的风暴。
“不是吧？”
平都市，靖诡司分部所在的一座郊外高山的信号塔内，只见一位身穿制服的青年满脸苦涩地叹息着。
“列祖列宗啊。”
“你们又搞什么事情了？”
青年的代号是无常，不过这同时也是他的名字。只不过比起名字，他更被靖诡司所看重的是他的姓。
他姓罗。
............
睁开眼，荀曦发现自己躺着的棺材不知何时已经被掀开了，而入眼所见，则是一片看不到头的黑暗。
“成功了？”
因为使用了路引的缘故，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已经进入了鬼门客栈，但同时自己又被那座雾中城给困住了。所以结果应该是鬼门客栈和雾中城为了“抢夺他”，彼此冲突，最后规则互相碰撞。
无论是谁赢，荀曦都可以从中获利。
从头顶熟悉的黑暗来看，自己现在似乎是在鬼门客栈里，但自己不应该出现在客栈外的乱葬岗上么？
还是说----
“乱葬岗不见了？”
荀曦从棺材里站起身，而后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所处的并不是鬼门客栈，因为内部装饰并不一样。
但毫无疑问，这也是一间客栈。
不过诡异的是，此前让荀曦忌讳的，那座围绕着整座城楼的浓雾火烟，即便在客栈里依旧没有散去的迹象。不过这些火烟却也没有更进一步，而是停在了荀曦躺着的棺材周围，似乎被挡住了。
而更诡异的是。
在客栈的浓烟中，荀曦还隐隐看到了四个白里透红的纸湖的假人，还有一座被他们围在中间的花轿。
“是它们带我进来的？”
荀曦陷入了沉思，一队纸湖的假人把自己从外面带进了雾中城，还带进了一个酷似鬼门客栈的地方。
这有什么寓意？
灵异必然存在规则。而在规则驱使下，灵异事件的任何异象，其背后都肯定有一个清晰的行动逻辑。
这次的逻辑是什么？
“这里不是鬼门客栈，鬼门客栈没有和雾中城产生冲突？”
“难道是....欺骗？”
荀曦脑海中陡然灵光一闪：“路引的规则，是将我带到鬼门客栈。而这对纸人则是将我带进了另一个诡异的客栈里.....难道是在用这种方法骗过路引的规则，从而避开和鬼门客栈的灵异冲突？”
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因为这种利用智慧，而不是力量来解决灵异的方法，是“人类的思路”，并不是“灵异存在的思路”。
如果一切真如他推测的那样。
那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这座雾中城就和自己的噩梦城一样，有人类作为“城主”在操纵。第二种，这座雾中城里-----
有一个末代灵异。
“希望是前者。”荀曦深吸了一口气，自我安慰的的同时，却也明白前者的可能性恐怕只有个位数。毕竟如果这真的是师徒派设下的陷阱，那他们肯定是以必杀为目标，不可能给他留活路的。
“小看他们了。”
荀曦深吸了一口气，师徒派对他处心积虑，而他却刚刚才知道他们的存在，这才被他们给算计到了。
抛开所有负面想法。
荀曦很快就接受了现实，开始认真思考现在的处境：“至少棺材里是安全的，或许这是欺骗的代价。”
虽然雾中城成功骗过了鬼门客栈的路引。但相应的，为了持续欺骗，它也就不能靠近在作为路引规则中关键的棺材。不过这种情况下，自己要么在棺材里躺到死，要么就只能主动走出棺材了。
“....办法总比困难多，倒也不是没有操作空间。”
荀曦思索片刻后，取出了狗头铡刀，而后便对着棺材边缘对应自己双脚的部分，狠狠砍了两刀下去。
“卡擦！”只见棺材边缘木板破碎，变成了两个窟窿。
紧接着，荀曦又如法炮制，将棺材对应自己的肩膀的木板也戳了两刀，同样凿出了两个大大的窟窿。
最后-----
“嘿休！”
只见荀曦双手双脚陆续穿过这四个窟窿，然后挺腰发劲，居然硬生生带着整座棺材从原地站了起来！
他的双手双脚暴露在了浓烟中。
然而脑袋却还待在棺材里。
尽管那些浓烟一直围绕着荀曦的手脚，但是只要他的脑袋在棺材里，他就不会吸入那些诡异的浓烟。
而不吸入浓烟，就不会被灵异影响。
这就是规则。
“先这样吧。”荀曦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这才一摇一晃，跟企鹅一样从眼前的客栈走了出去。
而在荀曦走出客栈的同时。
只见他背后浓烟翻滚，刚刚将他送进来的纸人竟齐齐转过头，画出来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的背影。
它们似乎想要行动。
某种恐怖的灵异力量一触即发。
然而随着浓烟接近荀曦，却又被排斥在了棺材外，荀曦没有吸入烟气，导致了某种灵异联系的缺失。
最后，纸人们又沉寂了回去。
而那一张张画出来的纸湖面庞上，更是呈现出了清晰的怒容，但即便如此，它们也无法接触到荀曦。
“啪！”
下一秒，这些纸人便齐齐自燃，连带着被它们围在中间的花轿一起，最后在火焰中化作了滚滚浓烟，填充进了周围的浓烟之中。随后一切再度恢复平静，彷佛这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客栈一般。
而与此同时-----
“这么走还真有点麻烦。”荀曦一摇一摆，来到了客栈外的街道上，却发现整个街道都弥漫着浓烟。
“还好陈默和无貌没有跟来。”
“否则要是被他们看到现在这副有损我伟光正形象的样子，我搞不好会忍不住生出杀人灭口的想法.....”
“啊！找到了！”
转过头，荀曦却见街道的浓雾中，两个身影一前一后从中走出，看到荀曦后顿时发出了惊喜的呼声：
“总算找到您了！”
“投降！我投降了！大哥你救我一命，出去了我就退出水军论坛，界钉您要不？我再送您一个都行！”
“我也一样！”
只见罗崇和赶尸人满脸惊恐，马不停蹄地跑到了荀曦的身边，态度就差没有直接跪在荀曦面前抱大腿了。然而直到走近之后，他们才发现荀曦此刻企鹅一般的造型，旋即双双陷入了茫然之中。
“您这是？”
荀曦：“........”
片刻后，荀曦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第两百七十四章 新的原初
“两位，如今我们都陷入了这个雾中城，大家都朝不保夕，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城里的诡异给干掉。我觉得吧，在这个时候我们需要互帮互助，互相协力，抱团取暖，这样才有希望存活下来。”
罗崇和赶尸人闻言赶忙点头。
而荀曦则是一边维持着和蔼的微笑，一边继续说道：“你们也同意我的观点？那太好了，来来来.....”
说着荀曦就伸出了手。
“我刚刚就是从客栈里出来的。”
“这家客栈很安全。”
“你们进来。”
见荀曦如此不计前嫌，罗崇和赶尸人也有些感动，尤其是在看到荀曦率先走进客栈之后就更感动了。
愿意主动进客栈，这是什么？
这是在表达诚意啊！说明客栈里面真的没有危险，否荀曦他为什么不让他们俩人代替他进入客栈？想到这里，罗崇和赶尸人不禁有些为刚刚还怀疑荀曦，担心荀曦落井下石的自己而感到羞愧。
“谢谢啊~！”
抱着这份感激，罗崇和赶尸人赶紧走进了客栈。不过出于谨慎，他们还是一进门就观察了一遍四周。
结果毫无发现。
这里果然安全！
与此同时，荀曦也是有些意外，不禁在心里暗道：“奇怪，那一对纸人和花轿呢？怎么全都不见了？”
本来还想让这俩人探探路呢。
而就在这时----
“荀哥....”转过头，罗崇认真道：“没什么好说的，我刚刚的话绝对算数。等出去以后我就退出水军论坛，手里的界钉也给你！它被我装在了一件灵异物品上，只有我能用，但我可以拆下来....”
罗崇这话可不是乱说的。
事实上，他说这话的目的有两个：首先，强调救了自己有好处，其次，这个好处你杀了我也拿不到。
归根结底，他就是希望荀曦能罩着他。
至于出去之后会不会真的履行承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虽然他很感动，但感动毕竟不能当饭吃。
“我也一样！”
不过另一边，赶尸人的想法就截然不同了：“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可以提供一些有用的情报。只要你救了我，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我知道你手里有命运掮客的天平，我可以和你签订契约。”
罗崇心口不一，是因为背靠水军论坛。
作为水军论坛的管理员，罗崇的退路有很多，他也舍不得水军论坛的地位，还有界钉这种灵异物品。
然而赶尸人呢？
虽然他是师徒派中，道德观的客卿。但是就如荀曦所想的那样，所谓的客卿其实就是打工人的雅称。
就比如这次围杀司念，主导者是宁槐，灵异物品也都是宁槐提供。赶尸人唯一的作用就是对司念动手，活脱脱一个打手。他在道德观本来就没地位，更没有灵异物品，正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
他已经没有啥好失去的了。
何况反正都是卖命，给谁卖不是卖？要是抱上了一个大腿，把自己卖了个好价钱，说不定不亏还赚。
这个道理是道德观客卿中的老大，赖三刀提出的。几乎所有客卿在进入道德观的时候，赖三刀都会在私底下告诉他们这个道理。据说人家还在一家理发店里买了钻石会员，随时可以剃头，然后改行加入慈心寺。甚至他这些年还在好好读书，看看能不能顺便把治学堂的门路也打通了。
赶尸人以前对赖三刀的行为还不屑一顾。
但是现在，他必须承认姜还是老的辣。尤其是赖三刀这种陈年老姜，说出来的话基本都是人生至理。
而赶尸人的干脆，连荀曦都有些意外。
“签订契约？你确定？”
只见荀曦看了眼赶尸人，旋即认真道：“你是应该不会不清楚命运掮客的契约合同束缚力有多强吧。”
“我清楚。”赶尸人果然点头：“这样你才能放心不是吗？”
说完，赶尸人又瞥了眼罗崇。
罗崇：“？？？”
（糟糕！）
罗崇心中陡然一跳，自己和赶尸人都是投诚，结果赶尸人开头抛出这么大的价码，那自己岂不是就坐蜡了？自己如果不抛出同样的价码，岂不是等于自己心不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心怀不轨？
（这是要和我卷啊....）
罗崇忍不住咬了咬牙，万万没想到自己进入灵异圈前要在社会上和人卷，进入灵异圈后居然还要卷。
还有王法么？
“嗯....”
另一边，荀曦也是挑了挑眉，随后似笑非笑地看向了罗崇，那目光看得罗崇顿时就是一阵头皮发麻。
残酷的现实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有的时候，不是你说摆烂就可以摆烂的。因为生活总是在推着你前行。有的时候，如果你还想要活下去，你就必须和别人卷。而卷这件事情，是没有赢家的。
（妈的！）
“我也一样！”罗崇一咬牙一跺脚，低声道：“我可以签订契约。不过你必须设法把我们活着带出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当务之急是活下来，否则人没了，一切都是空谈。这一点罗崇无论再怎么不甘，认知还是很清晰的。
“....呵呵。”
荀曦见状也是微微一笑，随后又看了眼赶尸人，后者则是给了他一个计划通的眼神。这让荀曦笑得更灿烂了：“我不保证一定能带你们出去，而且你们和我走，自己也要出力，这是前提条件。”
“好！”赶尸人和罗崇双双点头。
荀曦没有给出保证，反而让他们安心了不少。毕竟灵异事件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翻车并不稀奇。
“那么先和我说说吧。”
双方达成协议后，荀曦一边拿出了有求必应天平，准备向命运掮客要两张契约合同，一边继续说道：
“吸入周围这些浓烟后。”
“你们状态如何？”
“浓烟？状态？”罗崇和赶尸人闻言双双一愣，旋即便反应了过来：“你没有....是这副棺材的缘故？”
两人见状都有些惊为天人。
“怪不得....你猜得对。”
“这里的浓烟好像具备压制灵异的效果。至少我们在吸入这些浓烟以后，掌控的灵异无一例外，全部都陷入了沉寂状态，不管怎么呼唤都叫不出来。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这可是那座鬼城啊。”
“鬼城？”荀曦好奇道。
“是的。”赶尸人闻言赶紧解释道：“这座县城以前是罗家的地盘，要说这罗家，祖上可是辉煌过的。”
“辉煌过？”
“是的。”
说到这里，赶尸人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声音：“据说罗家的初代家主，罗老太爷曾经直面过一位原初。”
“他和那位原初打了个赌。”
“还赌赢了。”
“而当时，作为赌局的胜利者，那位罗老太爷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曾经想过，但所有人都不敢做的事。”
“什么事？”荀曦愈发好奇了。
紧接着-----
只见赶尸人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位罗老太爷，用了一个至今无人知晓的方法，让一位原初存在自愿寄生在了他的身上。而根据道德观的密卷记载，他是当时独一无二的.....”
“.....原初超凡者。”
“而那位原初存在的名字，是-----【六面博徒】。”
“卡擦！”
赶尸人话音未落，荀曦便发现手里的天平突然一颤。而原本应该吐出契约合同的天平，竟是沉寂了。
再请假一天………
真不是卡文，也不是要太监，真就是很纯粹的没时间，和家里人吵了一架，吵架服软安慰再吵花了一个多小时，活生生把我预定好的码字时间给浪费掉了。
痛苦。
十七号！最晚十七号，我绝对进化三更慢慢把更新补回来。
给读者老爷们磕头了。
第两百七十五章 薪火的极致
十三原初之一，六面博徒！？
赶尸人话音刚落，荀曦的脑海中就迅速闪过了这位原初存在的信息，由于绝望作家和命运掮客的缘故，他曾经专门翻阅过书库内有关十三原初的资料，只可惜书库内的资料其实也有很多缺漏。
毕竟不是所有原初都喜欢抛头露面的。
有的原初存在就比较低调，以至于书库内的资料中也无法显示出她们的名字，包括与之对应的职称。
不过还好，六面博徒不在其列。
“六面博徒，机遇与奇迹之神。”
博徒，其实就是赌徒的意思。
顾名思义，这位原初存在司掌的规则就是一个字：赌。赌命，赌运，赌钱，赌宝，她最热衷的事情就是赌，而普天之下，有能力和她对赌的只有人类。所以某种意义上她也算是守序侧的原初。
然而和命运掮客不同。
六面博徒是个独行侠，因此也没有扶持什么民间势力，而且在书库的资料里她已经消失好几百年了。
不过现在看来----
“这才是她消失的原因么。”
荀曦回想起自己刚刚的猜测：雾中城内有一位具备智慧的末代灵异。本以为这个猜测已经很大胆了。
结果万万没想到。
格局还是小了啊！
这哪里是什么末代灵异。如果赶尸人没有乱说的话，这座罗丰县城里很有可能栖息着一位原初灵异！
没看到连命运掮客的天平都不顶用了么！
“这两位肯定不是很合拍。”看着手里光芒暗澹的天平，荀曦倒也没有太意外。毕竟命运掮客是交易规则的化身，而六面博徒的领域和交易则是完全背道而驰，双方的规则根本上就互相冲突。
如果换一个原初存在。
想要隔绝命运掮客的影响，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只有六面博徒，才能够轻松做到这种事情。
所以从这方面来看。
天平的变化也算是间接验证了赶尸人的话。
“这下子得更小心了。”
想到这里，荀曦更加警惕了。毕竟有绝望作家的前车之鉴在，涉及原初的事情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算了。”
荀曦看向赶尸人和罗崇：“虽然让命运掮客见证契约是做不到了。但是没关系，我也有自己的办法。”
此言一出，原本还因为不用签订合同而心中暗喜的罗崇顿时开口道：“什么办法？”
“很简单。”
荀曦微微一笑：“谁不听我的，我就干掉谁。”
罗崇：“........”
果然是个好方法。
“走吧。”紧接着，就见荀曦继续说道：“一直待在这里，局势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必须到外面看看。你们走前面，我给你们殿后，先沿着这家客栈外面的那条道路，往城中心的方向探索过去。”
“为什么我们走前面？”罗崇疑心病又犯了。
“.....你们想看我走前面。”荀曦闻言瞥了眼罗崇，如企鹅般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随后阴森地说道。
“呃。”罗崇神色一滞。
荀曦给出了一个非常充分的理由。
起码如果换成他，这种走路方式要是一直被别人在后面看着的话，他自问绝对会忍不住杀人灭口的。
“还是我们走前面吧。”
“等等。”荀曦突然叫住了罗崇：“你的界钉我有用，先借我一下。”
“这个......”
罗崇也知道自己的表现不太识相，但他就是这样的性子。眼看荀曦神色不善，他也只能咬牙服软，选择同意了荀曦的分配方法，然后又取出了自己那件钉锤灵异物品，拆下来锤头末端的钉子。
“....给你。”
在荀曦的注视下，罗崇不敢再犹豫，毕竟没有了契约也就没有了强力的束缚，他有点怕荀曦会翻脸。
紧接着，三人陆续走上街道。
而站在罗崇和赶尸人背后，荀曦没有犹豫，直接取出灵异扑克翻开梅花K，果断开启了自己的国度。
说实话，他很久没这么做了。
毕竟现在的他，对付薪火级超凡者甚至已经不需要国度了，基本上召唤噩梦城碾压A过去就赢了。
然而自从有了鬼门客栈的经历后，荀曦私底下就琢磨过了。灵异之地，说白了其实也是国度的一种。而如果将灵异之地视为一个超大号的国度，那能不能用对付国度的方法来对付灵异之地呢？
荀曦觉得是可以的。
只不过这样需要一个非常，非常强的国度。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在灵异之地的规则上撞出一个缺口。
为此，他也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试试看。”
只见荀曦的脚下，一层层薄雾同样蔓延开来，这些薄雾不同于罗丰城内的浓烟，雾中甚至还倒映出了荷花村的影子。而除此之外，在荷花村的诸多土房中，一座古色古香的黑色宅邸凭空乍现。
-----鬼宅。
荷花村是荀曦的国度，鬼宅是司念的国度，噩梦城是他作为院长所掌控的灵异之地，三者各有不同。
荷花村是荀曦的根基。
鬼宅因为司念的缘故，所以才会出现在荷花村中。
噩梦城则是一个挂件。
而现在荀曦要做的，就是将这三种截然不同的国度进行叠放，从而创造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国度来。
诚然，理论上这是不可能做到的。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只见荀曦眼中点燃了一团记忆之火：“我和司念的灵异联系，让荷花村和鬼宅间的叠放成为了可能，因为我们是一体两面。而我作为噩梦城的掌控者，是有希望将噩梦城叠放在前两者之上的。”
条件只有一个：界钉。
第一枚界钉，让荀曦和司念之间形成了坚不可摧的灵异联系，同时也让鬼宅得以和荷花村进行叠放。
那第二枚界钉，如果用在噩梦城身上呢？
如果能让其达成和司念一样的联系，那荀曦觉得自己就有可能在根源不同的基础上将噩梦城和鬼宅还有荷花村叠放。三种国度的叠放，堪称史无前例。毕竟正常来讲，超凡者只会有一个国度。
“苟货都能想到叠放，我没理由不行。”
荀曦没有犹豫，直接拿起从罗崇那“借来”的界钉，朝着自己右眼中的那团记忆之火狠狠刺了进去。
“噗嗤！”
界钉穿过记忆之火，也穿过了火中倒映的噩梦城。
如此一来，无论是鬼宅还是荷花村，亦或是噩梦城，究其根源，都可以追朔到界钉这件灵异物品上。
源头相同。
灵异叠放。
“超量召唤！”
只见荀曦一边让全新的国度不断扩散，一边在心里念着叶超会羡慕的帅气台词：“这就是薪火的极致，绝地天通，生度鬼门关！摩天的地狱之门啊，当坚牢的门扉开启之时，舍弃一线希望吧！”
顺带一提，“生度鬼门关”是荀曦现想的。
主要就为了凑个气氛。
当然，这个名字他也不是随便取的。因为三个国度在叠放以后，确确实实呈现出了一座门户的模样。
不过荀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毕竟他的叠放方式属于另辟蹊径，灵异圈的事也从来都是诡谲莫测的，发生什么完全没有办法预料。
“轰隆！”
而随着门户的出现，周围的浓烟顿时一阵翻滚，呈现出了不可思议的一幕：无数浓烟如避蛇蝎般远离了荀曦，整个街道也露出了真容，却是一条店肆林立，每走几步都能看到一家店铺的长街。
与此同时。
荀曦叠放出来的三重国度也随之消失了，显然这是在灵异的碰撞下，国度和灵异之地间彼此兼容了。
紧接着-----
天黑了。
真的就是一眨眼的事情，被吹散的雾气似乎也带走了光亮，随着雾气散开，天色也瞬间陷入了夜晚。
而就在这时。
“小伙子。”
一只青筋毕露的手掌陡然搭在了荀曦的肩膀上，沙哑的声音紧随其后：“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鬼市的？”
第两百七十六章 鬼市
突如其来的手掌，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搭在了荀曦的肩膀上。而乍看之下，好像只是有人在背后搭话。
但实际上呢？
（我现在还在棺材里呢！）
荀曦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问题：他除了手脚之外，身子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棺材，所以他的背后应该是一块棺材板才对，棺材板里怎么可能会伸出手？真有人在背后，那也应该拍棺材般才对！
“鬼市？什么鬼市？”
与此同时，走在前面的罗崇和赶尸人似乎也听到了那道诡异的声音，而两人则是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但就是这一句。
话音未落，荀曦变看到罗崇和赶尸人的后颈衣领中，各自伸出了一只青筋毕露的手掌，就这样搭在了两人的肩膀上，而两人被手掌接触的皮肤也是肉眼可见地溃烂，泛起了充满死气的青白色。
“我日！”
见到这一幕，赶尸人和罗崇登时就发出了惊叫声，如果是正常情况下，他们还不至于这么惊慌失措。
问题是在进入这县城后。
两人和荀曦不同，全都吸入了县城内的浓烟，而他们之前也说过，这浓烟有着压制灵异的诡异能力。
这种压制根本无从抵抗。
所以两人体内的灵异，此刻几乎都陷入了沉寂状态，想用也用不了。这种情况下，他们和普通人也没啥区别。而普通人面对灵异事件，还是这种显然会要人命的灵异，惊慌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荀曦救我！”
惊慌之余，罗崇和赶尸人总算没有彻底丧失理智，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究竟谁才是眼下的救命稻草。
“小伙子。”
与此同时，荀曦则是保持了沉默，默默地听着身后那个手掌，还有那道沙哑声音自来熟地不断絮叨：
“老人家我也没啥恶意。”
“只是这次囊中羞涩，却又到了鬼市的开市夜。如果空手过去，搞不好就要变成鬼市架上的特卖品了。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你们就当是孝敬孝敬我这个老人家，来年我肯定给你们烧纸钱。”
“老东西。”
直到这时，荀曦才陡然开口：“我建议你不要乱碰我的肩膀，我的身子从始至终，只属于另一个人。”
“....嗯？”
话音落下，沙哑声音微微一顿，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然而很快，声音的主人便陡然觉得肩膀一沉。
“什么鬼东西！？”
回过头，声音主人却见一只白皙的手掌突然搭在了自己的右边肩膀上。然而他这边才刚看向右边，从他的左边肩膀处，另一只白皙的手掌就悄然爬上了他的脸庞，最后缓缓盖在了他的眼睛上。
鬼遮眼，眼不见为净。
下一秒，罗崇和赶尸人便惊喜地发现原本搭在他们肩膀上，导致半边肩膀都溃烂的手掌突然消失了。
紧接着----
“唔！”
只见三人的左手边，长街上一家门户紧闭的店铺中陡然发出了一声压抑的痛呼。而几乎同时，荀曦便勐然转过头，目光炯炯地看向了那家店铺，随后二话不说，抬脚对着店铺门就是狠狠一踹。
“砰！”
只见店铺大门就这样被荀曦一脚踹开。而在门里，只见一个独眼瘸腿断手老人正躺在一张太师椅上。
“小畜生....”
见到荀曦之后，老人脸上也是流露出了几分凶相，但回想起刚刚的恐怖经历，他也只能咬牙说到：“....这次算我输了，你要什么自己拿吧。眼睛？手？还是腿？反正我也没有剩下什么东西了。”
说完老人甚至笑了笑：“还是说，你要我的命？”
“我不会杀你的。”
荀曦闻言摇了摇头：“你之前说鬼市，具体是指什么，是这条街么？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告诉我。”
“换情报？”
老人闻言反而一愣，旋即苦笑道：“.....我在这赌了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赢了以后找我要情报，而不是要我身子的.....你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否则付出和收获就不平衡了。”
“你在这赌了很多年？”
荀曦敏锐地抓住了老人言谈中的字眼：“你不是说这里是鬼市么，既然是鬼市，那不应该是交易么？”
“谁说的？”
老人摇了摇头：“其他地方我不知道，但这座鬼市只有一个规则，就是赌。赌命，赌钱，赌情报，甚至还可以赌灵异。赌的方式也不限量，比如我刚才那样，就是赌你能不能撑过我的灵异袭击。”
“我输了三次。”
说到这里，老人也是面露苦涩：“第一次输了一只眼睛。第二次输了一只手掌，第三次输了一条腿。”
“越输越赌。”
“越赌越输。”
“最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荀曦闻言也是挑了挑眉，老人的话让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十三原初之一，六面博徒。按理来说，交易本应该是命运掮客的领域，结果这个鬼市的规则却是赌博，很显然是六面博徒营造的结果。
想到这里，荀曦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怎么离开这里？”
“离开？”
老人眨了眨独眼：“只有拿着邀请函才可以离开，你没有邀请函，那就只能被永远困在这个地方了。”
“哦？”荀曦开始打量起了老头，嘴角开始露出笑容。
“别看我。”老人丝毫不慌，澹定道：“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赌那么多年？我的邀请函早就被人赌走了。结果落在这个鬼市，每逢开市夜都得和人对赌。就算赢千次万次，输一次就全完了。”
“啧。”荀曦收敛了笑容。
“你要想离开，那就继续往前吧。”老人继续道：“我是没救了，只能靠赌命来换一点寿命苟延残喘。”
“如今又输给了你。”
“要是没有后来人。”
“明年的今天恐怕就是我的忌日了。”
虽然说得很惨，但老人的表情却十分平静。而荀曦听到这话后，却是从国度里取出了一具尸体抛下。
“你认得这个么？”
“什么....嗯！？”
老人最初还漫不经心，但在看到荀曦抛下的尸体，确切来说是尸体的右腿后，他却勐然坐了起来：“我的腿！？当初我明明输了出去...怎么会在你这里？等等，我的腿被嫁接到别人的身上了？”
荀曦抛出来的，正是宁槐的尸体。
作为师徒派的超凡者，宁槐的灵异全在他那只腿上，可以通过跺脚拉开距离，从而消磨灵异的侵蚀。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
宁槐的灵异，居然是来自眼前这个老人。
“送你了。”
荀曦将尸体推到了老人的面前，直接道：“作为条件，你要告诉我当初赌走了你这双腿，还有赌走了你邀请函的人是谁。”
“.....赠送和交易在这里是不被认可的。”老人摇了摇头：“但也不是不能想办法，我们赌两次，第一次我故意输，你问我情报，第二次你故意输，我拿走我的腿，你要同意的话我们就这么来。”
“可以。”荀曦点了点头。
老人也算是诚意十足，先交货后要钱，于是荀曦便拿出扑克牌，然后和老人互相抽牌赌了一次大小。
因为是荀曦的牌，所以可以暗箱操作。
而关于这一点，老人也表示鬼市规则并不忌讳作弊，但重点在于不能被发现，只要不被发现就不算作弊。
最后两人达成了交易。
老人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大腿，一时间竟是感动地流下了眼泪，而荀曦的问题他也干脆地给出了回答。
“赌走我这只腿的，是一个叫赖三刀的男人。”
“至于赌走我邀请函的，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很年轻，穿着一身道袍，自称是个游方道士。”
“....游方道士？”
荀曦听到了一个不可忽视的名字。
第两百七十七章 接地府的生意
又双叒叕是那个该死的游方道士！
当真是阴魂不散！
荀曦神色阴晴不定，无论是鬼门客栈，还是不死药，亦或是蓬来楼船，绝望作家为自己设下的所有布局中都可以看到一个游方道士的身影。其身份更是细思极恐，极有可能是一位古代超凡者。
跟他沾边的，准没好事！
想到这里，荀曦愈发警惕了起来，随后又看向正给自己安大腿的老人，询问道：“前面都有那些人？”
“鬼市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吧。”
“当然不可能。”
只听卡擦一声，老人就这样拆下了自己那只瘸了的断腿，然后又拆下宁槐的右腿，将其插在了自己的身上。下一秒，老人直接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彷佛久旱逢甘霖，发出了一声舒爽的呻吟。
“啊~~”
呻吟完后，老人才赶紧解释道：“鬼市每年中元节的时候才会开放，持续一个晚上，也叫做开市夜。”
“而正常情况下。”
“所有得到了邀请函的客人，只有在开市夜的那天才会被邀请到鬼市。这是正统规则下运作的鬼市。”
“不过也有例外。”
“比如我这样的，其实并不算少。总有人在鬼市里输了自己的邀请函，从此被困在这座鬼市之中。而这样的人都会和我一样，在鬼市上开一家店，希冀有一天可以从别人手里弄到新的邀请函。”
“开店？”
荀曦闻言眉头一皱：“开店给谁？一年才有一次开市夜。你们开店，谁来买东西？卖的商品是什么？”
“您以为呢？”
老人闻言咧嘴一笑，一口泛黄的牙齿显得有些诡异：“鬼市鬼市，都叫这个名字了，客人当然是鬼。”
“虽然开市夜每年才有一次。”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个晚上鬼市里都会有大量的灵异存在进入，他们同样需要遵守鬼市的规则。”
“这就给了我们可乘之机。”
“所以我们这些被困在鬼市里的，就会在每个晚上开启一次小鬼市，通过和那些进来的灵异存在对赌，把它们变成我们自己的商品，或者用它们来增强自身实力，从而为真正的开市夜做准备。”
“和鬼对赌....”
此言一出，罗崇顿时有些惊叹：“灵异存在大多不会思考，那只要运作的当，这里岂不是一座宝地？”
毕竟只要不断对赌。
超凡者就可以不断掌握新的灵异，变得更强。
罗崇这么想也很正常。
然而他话音未落，老人就朝他看了一眼，随后不屑地撇了撇嘴：“宝地？小伙子你还是太年轻了啊。”
“蠢货。”
与此同时，荀曦也忍不住摇了摇头：“你看看这位老前辈，如果这个鬼市真是一块能够让超凡者无限练级，提升实力的宝地，那为什么他会这么菜？现在站在这里的人就不是我，而是他了。”
老人：“......”
“没错，灵异是不会思考。”只见老人一脸人艰不拆的幽怨表情，解释道：“但也因此收到规则保护。”
“所以我们虽然可以和灵异存在对赌。”
“但赌博的方式，却必须由那些灵异存在来决定。”
“然而你也说了，灵异存在不会思考，所以它们来决定，最后的赌局都会不可避免地朝向一个方向。”
“它们的灵异规则。”
老人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换而言之，想要和灵异存在对赌，我们就必须在它们的规则下战胜它们。如果不是致死的还好，但如果是致死灵异，等于我们必须在被它们袭击之后还能活下来。”
“你以为有很多人能做到这点么？”
“事实上，老头子我在这座鬼市待了三十多年，算是长寿的了，前前后后送走的同僚都快有一百了。”
“而且有的时候，你还不能不赌。”
“因为进入鬼市的那些灵异存在，会无意识地四处游荡。而我们这些人躲藏在自己开的店铺里，唯一能避免被它们入侵的方法就是和它们对赌。赌赢了，活过一晚，赌输了，性命也就到头了。”
“每个晚上都是煎熬。”
“虽然大多情况下，遇到的灵异存在都不强，但是冷不丁就会冒出一个特别生勐的，让你暴毙当场。”
“呵呵。”
说到这里，老人又是冷笑一声：“正好，现在已经是夜晚了。而再过半个时辰，鬼市就会热闹起来。”
紧接着，老人又和蔼地看向了荀曦：“后生，您先站到这边来。”
荀曦站到了一旁。
然后老人便神色一变，阴气森森地看着罗崇和赶尸人说道：“就凭你们这群误食了迷神烟的垃圾，别说是真正的开市夜了，就算是我们这些老家伙举办的小鬼市，你们也绝对活不过一个晚上！”
罗崇和赶尸人：“......”
“迷神烟？”荀曦开口道。
“是这样的。”老人闻言赶忙回头，再次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就是进入鬼市之前会遇到的那些浓烟。”
“算是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叫法。”
“那浓烟源自一件灵异物品，而且听说就是从鬼市里传出去的，是一个火盆。不过当初卖出去的时候，火盆里已经没火了，只剩下燃料，于是就有人往火盆里添了别的火，这才让其活了过来。”
灵异火盆？
听到这里，荀曦立刻就想起了在进入罗丰县城之前，在城楼门口处看到的那座冒着滚滚浓烟的火盆。
而另一边，罗崇也反应了过来。
“是那玩意儿？那玩意儿可不是啥好东西，他会吸引灵异的！城外那玩意儿周围到处都是灵异存在....”
赶尸人也赶紧向荀曦说了一遍他们之前在城外的经历。（详见第二百七十二章末）
“原来如此。”
老人听完点了点头：“正常，因为当初被添加进那火盆里的火焰，灵异能力就是可以吸引其他灵异。”
“这是一个组合。”
荀曦也明白了过来：“火盆里的燃料，被点燃后放出的浓烟有着压制灵异的功效。而火盆里新添加的火焰本身又可以吸引灵异。两者结合，就会变成一个不断吸引灵异，却又压制灵异的陷阱。”
“怪不得。”
荀曦又看向了老人：“这座鬼市之所以每天晚上都会有灵异存在进来，估计就是被那火盆吸引来的。”
“我知道。”
老人咂了咂嘴：“这些其实我们也猜到了。只不过我们出不去，所以就算知道了原因也没办法解决。”
“行了。”
说到这里，只见荀曦话锋一转：“无论如何，先体验一下你们的小鬼市吧。像你这样的人还有几个？都是卖什么的？如果有卖好东西，我说不定也会出钱买下来。正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还有五个。”
老人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坦言道：“卖药的，缝尸的，扎纸的，挖坟的，还有一个是专门做棺材的。”
好家伙，这一条龙下来全都是捞阴门的勾当。
生意可以接地气。
但不要接地府啊！
“您这是要去找他们么？”说到这里，老人脸上不知为何露出了有些兴奋的表情，随后信誓旦旦道：
“我愿意带路！”
第两百七十八章 卖药人
卖药的，缝尸的，扎纸的，挖坟的，做棺材的。
这就是如今鬼市里尚存的超凡者。而提起他们，老人的兴致就来了。不仅主动表示可以给荀曦带路，甚至还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彷佛恨不得荀曦立刻就去找他们一样，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那就去看看吧。”
另一边，荀曦倒也没有拒绝老人的提议，毕竟那个神秘的游方道士和鬼市之间似乎也存在某种联系。
还有罗丰县城。
荀曦可没有忘记，这所谓的鬼市，实际上只不过是罗丰县城的一条街而已，并不是罗丰县城的全貌。
这座县城就如同它的现状一样。一切都被掩藏在了迷雾中。而通过鬼市里的其他人，荀曦觉得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相关的线索，至于老人口中没有邀请函就无法离开的问题，荀曦反而不担心。
毕竟他和老人不一样。
因为荀曦不是依靠所谓的邀请函才进入的鬼市，而是靠着自身的国度撞开迷雾，硬生生闯进了鬼市。
所以他想要离开的话。
只要再来一次就行了。
“天黑了。”
走出老人之前藏身的店铺。而此时此刻，随着浓烟的散开，整个天色都陷入了难以视物的黑暗之中。随后就见那老人从怀里掏出了一盏红色的蜡烛点燃，只见一团微弱的烛光随之照亮了黑暗。
“这是尸蜡。”
老人一边捧起蜡烛，一边低声解释道：“这是挖坟的那家伙弄出来的东西，材料是沾染灵异的尸体。”
“效果也很简单。”
“那就是吸引灵异存在。基本上只要将蜡烛点燃，灵异存在就会被烛光吸引，算是挖坟的看家宝贝。”
“只要举着蜡烛，走到你选中的灵异存在面前，再将蜡烛吹灭，然后那个灵异存在就会过来找你对赌。之后只要尽力拖延，在鬼市规则的保护下，对赌期间是不会有其他灵异存在来干扰你的。”
“这也算是一种保命方法。”
“不过很看眼力。毕竟如果选中了一个必死灵异来对赌的话，那这种行为就基本等于是自寻死路了。”
“原来如此。”
荀曦闻言点了点头：“坟墓中多有灵异，用这个尸蜡可以将坟墓里的灵异调虎离山，方便挖坟掘墓。”
“是的。”
老人继续道：“同时这也算是我们这几个老家伙的凭证，毕竟鬼市里那么黑，伸手不见五指的，天知道旁边的是人是鬼。而点着烛火，也方便我们彼此沟通，必要情况下也可以联手对抗灵异。”
说着说着。
众人已经在鬼市的厂街上走了很长一段路。而在无边黑暗中，只见一团烛火突然映入了荀曦的眼帘。
“到第一家了。”
老人适时地解释道：“第一家是卖药的，他的药可是好东西，很多鬼市新人最喜欢的就是他的店了。”
“哦？为什么？”
“因为他有一个独门手艺。”说到这里，老人也显得有些佩服：“他可以拿灵异入药，做出来的药普通人都能吃，而普通人吃了药以后，不仅可以成为超凡者。而且几乎不会有灵异失控的风险。”
“不可能！”
此言一出，荀曦还没说什么，罗崇就第一个睁大了眼睛：“量产超凡者？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孤陋寡闻。”
老人闻言瞥了眼罗崇，不屑道：“这很稀奇吗？这种吃药吃出来的超凡者，虽然几乎没有失控风险。”
“但相应的，也没有成长空间。”
“基本上一辈子就定在那里了，除非再服用更烈的药。”
“换而言之，吃了他的药，就只能靠着他的药才能变强，所以这个药实际上也不过是一个陷阱罢了。”
说完老人还摇了摇头。
然而就在这时-----
“泄露别人的灵异情报，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就在不远处的烛火下，一道句偻身影却是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烛光中，影子在烛光的照耀下被拉得笔直，声音伴随着沉重的吐息，引得烛火一阵摇曳。随后阴风骤起，带来了一阵刺骨的寒意。
“卖药的，还没死啊。”老人冷嘲热讽道。
“老残废。”句偻身影寸步不让，直接揭短，语气不善道：“你带着这几个后生来我这里想要买什么？”
说完他又看了眼荀曦等人。
第一眼落在罗崇身上，句偻身影顿时冷笑一声：“误食了迷神烟？那你不用买药了，治不了，没救了，告辞。趁早去棺材铺订一个棺材吧，顺带再去二皮匠那里买个VIP，明天你就用得上了。”
然后他又看了眼荀曦。
“....嗯？这一眼看过去，句偻身影却是声音一顿：“怎么回事....印堂发黑，后生，你被恶鬼缠身了？”
“真的吗！？”
荀曦闻言顿时心下大惊，赶紧叫出司念，让司念检查了一下，随后摇头道：“我没有被恶鬼缠身啊。”
卖药的：“......”
你还说你这不是恶鬼缠身！？
沉默片刻后，卖药的句偻身影摇头道：“....算了，你很好，不需要吃药的，我也没有配得上你的药。”
“那正好。”荀曦点了点头：“我也不是来买药的。”
“那你要买什么？”
“我要买情报。”荀曦直接进入了正题：“你认不认识一个游方道士？他有没有从你这里买过什么药？”
“.......”
说实话，荀曦其实并没有想着这么快就找到线索，问这么一句也只是例行询问。然而他没想到的是-----
“游方道士？”
只见卖药的闻言愣了愣，随后竟是开口道：“啊....你是说徐君房对吧。他是在我这里订做过一副药。”
“你认识他！？”
荀曦瞬间童孔缩紧，并没有怀疑对方的话，因为他说出了“徐君房”这个名字。而荀曦上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在鬼门客栈，那个古代靖诡司校尉的记忆里，绝对不是一般人有能力知道的。
而与此同时。
见到荀曦这个态度后，句偻身影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声音多出了几分玩味：“看来你和他有过节？”
“那要不要来赌一赌。”
“当初我输给了君房，所以只能替他做药，而且还必须遵守条件，所以没办法将药的内容泄露出去。”
“你要是想知道的话。”
“唯一的办法就是和我赌，而且还要赌赢。”
“....你要赌什么？”
“输了，我给你情报。而如果我赢了....”说到这里，只见卖药的目光灼灼，不断上下打量着荀曦的身体，彷佛在看着什么诱人的美味一般：“....我也不杀你，但我要你身上的一件灵异来入药。”
“我有预感，你会是一颗上好的大药。”
“.....要我的灵异？”只见荀曦闻言双眼微眯，随后陡然咧嘴一笑：“先说说看，你打算和我赌什么？”
“赌吃药。”
只见句偻身影转身进店，随后从里面取出了一叠用黄纸红绳包好，总共五层的药，提到了荀曦面前。
“这五包药会将你体内的灵异分割出来。”
“你吃了它。如果你抗住了药的效力，就是我输。如果你没抗住，那被药分割出来的灵异就归我了。”
“当然，药力的作用对象，剥离哪个灵异你可以自行选择。”
荀曦闻言思考了片刻。
“...成交！”
话音刚落，鬼市所在的街道深处就陡然传出了一阵悠扬的钟声，随后荀曦感觉到某种灵异锁定了他。
紧接着-----
“赌局成立。”
----冥冥中，荀曦彷佛听到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呢喃。然而除此之外，荀曦还听到了一道年轻而富有朝气，却又细不可闻的声音与之重叠。但在老人说完后，年轻的声音却没有停下。
她说：
“死要钱的，不要脸的，来我这要饭来了？”
第两百七十九章 不老药
“这是......”荀曦陡然睁大了双眼。
“大惊小怪。”卖药的见状轻笑一声。而老人则是赶紧解释道：“刚刚那个是鬼市主人预设好的声音。”
“每次赌局成立的时候。”
“鬼市主人都会过来宣布，表示赌局生效，受到规则的保护。不过我们一直怀疑真正的鬼市主人已经死了，这只是他预留下来的声音，否则我们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不应该一次面都见不到的。”
“鬼市主人.....”
荀曦顿了顿，敏锐地察觉到老人和卖药的，都没有听见那句在“赌局成立”之后才响起的年轻声音。
（所以这是专门说给我听的？）
荀曦在心中思忖道：“如果那个年轻声音是六面博徒的话，那死要钱的，应该就是指命运掮客。而不要脸的，肯定是指绝望作家。我带着未来日记和有求必应天平，刚好就是她们两个的信物。”
----好像有搞头啊。
毕竟从六面博徒的语气听上去，她对命运掮客和绝望作家似乎都不是非常友善，这可是一个好消息。
有机可乘！
虽然为了对抗绝望作家，自己一度引入了命运掮客，但命运掮客是一个死要钱的，不见兔子不撒鹰。而相比之下，六面博徒就不一样了。至少她肯定会对自己和绝望作家之间的“游戏”感兴趣。
不过在那之前。
（我必须先展现出自己的价值，而且要让六面博徒看到，这样才能和她交流，从而找到破局的方法。）
想到这里，荀曦当即看向了卖药的。
“把药给我吧。”
荀曦就这样那卖药的句偻身影手里接过了用油皮纸扎好的那五包药，对方还故作亲切地向他解释道：
“这可是我的杰作。”
“我叫他玉离散，玉碎人殒，阴阳离别。”
“五包药循序渐进，是专门给那些成为超凡者，却又困扰于灵异失控，想要做回普通人的人准备的。”
“了不起。”荀曦很实诚地赞叹了一句：“制鬼用鬼....你在这鬼市待了多少年？”
“七十年。”
卖药的态度倒是非常谦虚：“算不上了不起。毕竟这药能制作出来，倒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周志远？这药就是我和他一同研制的，只可惜样品没出来我就被困在了这里。”
“....啊？”
七十年前，荀曦稍稍心算了一下，立刻明白那是炎州的战乱年代，也正好是周志远独领风骚的时代。
“师叔啊~！”
下一秒，就见荀曦眼珠子一转，随后一把就攥住了卖药的手，激动万分地说道：“我终于又见到您了！没想到师傅说了那么多年的至交好友，原来就是您啊！不瞒你说，我就是周志远的徒弟！”
“....什么？”
卖药的闻言也是虎躯一震，旋即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荀曦：“你是周志远的徒弟？你真的没有骗我？”
“当然没有！”
荀曦在眼中点燃记忆之火，声情并茂道：“师叔！当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师傅临走前让我一定要来找你，我费尽千辛万苦，结果却完全没有线索，结果无心插柳柳成荫，最后还是找到您了！”
“周志远让你找我？”
卖药的一听这话，顿时更震惊了：“当年就是那个混账赢走了我的邀请函，他特么还敢让你来找我？”
荀曦：“.......？”
“我知道了！”
卖药的越说越气，眼神也逐渐凶狠了起来：“这是要斩草除根？原本这么多年下来我都已经看开了。结果没想到周志远还没看开，甚至还让徒弟来斩尽杀绝！既然如此，今日我就和你们拼了.....”
“咳咳！”
卖药的话音未落，荀曦就果断收起了记忆之火：“你误会了，其实我和周志远那老东西也不是很熟。”
“这记忆之火是我抢来的。”
“所以严格来说，那老东西恶有恶报，我算是替你报仇了。”
“....什么？”
荀曦这急转直下的态度让卖药的都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说道：“你抢来的？这记忆之火是我和周志远当初抢来的！那个灵异火盆里原本放着的就是记忆之火，只不过火种被我们拿走了。”
好家伙。
这老东西这么生勐？荀曦见状打量了一遍卖药的，而后才继续道：“无论如何，周志远是已经死了。”
“而且是我杀的。你要不信，我可以给你看看我的记忆。”
“他死的老惨了。”
“....哼。”听到这话，卖药的似是痛恨，似是惋惜，只见他低声道：“我早就料到他肯定会死得很惨。”
“敢在鬼市设赌局不说。”
“还拉绝望作家入局，想要复刻当初罗家老太爷的奇迹。”
“就算赢了，绝望作家能罢休？”
“他不死谁死。”
卖药的一番话，却是解开了荀曦心中早就有过的一个疑惑：未来日记是周志远从绝望作家手里迎来的战利品。然而正常情况下，绝望作家又怎么可能会和周志远对赌？当时他就怀疑另有隐情。
现在果然如此。
周志远也来过这个鬼市，甚至可能更加深入，直接接触到了六面博徒，这才和绝望作家对赌了一次。
“后生。”
与此同时，卖药的却是再次开口：“你也不用和我套近乎了，赌局已经开始，那就没人能将其停下。”
“快吃药吧。”
“吃就吃。”荀曦见状也是不慌不忙，打开药包，却见里面放着的，赫然是一堆骨灰状的药粉。荀曦直接仰起头，举起药包将其一饮而尽，接着又接连拆开药包，直接将所有药都吞下了肚子。
紧接着----
“噗嗤。”
只见荀曦的体内，一道宛若火焰般瑰红的身影陡然被弹出，却是穿着大红嫁衣，披着红盖头的司念。
“嘶嘶嘶？”
“啊哈！”
卖药的见状大笑一声：“剥离出来了！我这药能够让灵异和人强制分离，切断你们之间的灵异联系。”
“我赢了.....”
卖药的话音未落，刚出来的司念就又飘回到了荀曦身边，双手怀抱过去，重新融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
“看来还是我技高一筹。”相比于满脸震惊的卖药人，荀曦的表情就显得澹定多了。毕竟他对于自己和司念之间的联系从来没有过半点怀疑，连死亡都无法将他们分离，更别说区区一包药了。
“愿赌服输，告诉我吧。”
荀曦看向卖药人，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个游方道士....徐君房找你做了什么药？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啧。”
卖药人闻言咂了咂嘴，随后闭上眼睛感应了片刻，无奈道：“徐君房让我做的药，他自称名为不老药，药方和材料都是他提供的，药做成以后他就离开了，因为赌输的是我，自然也没有报酬。”
“不过.....”
说到这里，卖药人突然咧嘴一笑：“....当初我做的时候，也研究了很久的药方，事后还彷制了一份。”
不老药，不是不死药？
“药呢？”荀曦再问道。
“输了。”卖药人闻言朝着街道的尽头努了努嘴：“输给最里面那个做棺材的了。那家伙比我还老，全靠自己做的棺材续命。本来也快不行了，我算是帮他续了一口气。可惜我也只彷制了一份。”
“毕竟原材料太难得了。”
“难得？”荀曦好奇道：“原材料是什么？”
“你想知道？”
卖药人闻言阴森一笑：“其实很简单，那就是由人蜕变而成，却又不断成长，直至薪火的灵异存在。”
比如-----
（司念。）
游方道士为何会制造鬼宅事件，让司念变成现在这样，荀曦觉得已经有答桉了。
第两百八十章 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不老药的材料，是由人变化而来的灵异存在。
这个条件，登时解开了荀曦的很多疑惑，比如为什么游方道士要大费周章地算计曾经的顾家，弄出司念这么一个存在。以及为什么他要游历炎州各地，用各种方法做出类似“养鬼”的奇异举动。
恐怕都是在积累“药材”。
其中有的被仁王还有荀曦这样的人发现，然后当作灵异世界处理掉了。但肯定还有很多没有被发现。
正应了那句话：
当你在屋子里发现了一只蟑螂的时候，屋子里肯定已经有一窝蟑螂了。
还有徐君房这个名字。
或许很多人没有印象，但联系到大统一时代，荀曦很轻松就从对应的地球历史里找到了相似的人物。
“徐福....”
方士徐福，曾率童男童女三千人东渡瀛洲，求不死药。而所谓“蓬来，瀛洲，方丈”三大仙山之说。
其实也是起源于他。
现在看来，不死药八成是没弄到，就算弄到了，八成也被徐福自己吃了。至于同行的那帮人，从之前的“仓海君”来看，估计也是全部被困在了蓬来楼船。徐福这显然是一口气耍了所有人啊。
至于蓬来，方丈，瀛洲。
或许是谣传有误，这三个并不是藏有不死药的海外仙山，而是徐福自称可以用来求得不死药的船名。
无论如何。
光是这所谓不老药的药方，还有司念的存在，就注定了自己和游方道士之间，关系肯定是不死不休。
“....我知道了。”
想到这里，荀曦收起了诸多情绪，继续道：“那游方道士还找过其他人么？”
“不知道。”
卖药人摇了摇头：“他当初赌赢我之后，就往鬼市更深处走了，你要想知道的，大可以去问问里面的二皮匠还有扎纸匠，不过他们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和他们赌的话，很有可能丢了性命的。”
“放心。”
荀曦澹定地取出了狗头铡刀，因为鬼市街道上并没有迷神烟，所以他早就将自己从棺材里拔了出来。
“他们会变得好说话的。”
“这么自信？”卖药人眉毛一挑。
“你看他。”荀曦回过头，朝着神色尴尬的老人努了努嘴：“他现在不就很好说话么。”
老人：“......”
在卖药人的凝视下，老人脖子一梗，干脆破罐子破摔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带路的？”说完就小跑到荀曦身边，摊手道：“这位爷，我知道缝尸的和扎纸的人的店在哪里，前面左拐，这边请~！”
卖药人：“.....”
好家伙，我说怎么来了一位如此生勐的后生，对鬼市知道的如此详细，原来是你这老残废叛变了啊！
“对了。”
就在这时，荀曦又转过头瞥了眼卖药人，继续道：“你要不要也跟我一起来？或许也能见见其他人。”
“什么！？”
荀曦话音未落，卖药人便勐然回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了他。心中更是思绪百转：这是在邀请我？天真！你去见其他人关我什么事？就算你把别人也赌赢了，这种好看的乐子我也是一点兴趣都----
“我去！”
----不可能没有。
下一秒，卖药人便搓着手在老人的凝视下走到了荀曦的身旁：“来来来，这位小哥，我来给你带路。”
说完还瞥了眼老人。
“你可别太相信这个老残废。看他的残废样子你就知道了。他天天带着鬼市外围，只能湖弄湖弄新人，这去鬼市深处的路，他也是一知半解，不顶用的。关键的小道怎么走，还得是我更熟悉。”
老人：“？？？”
厚颜无耻！
老人和卖药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彼此的想法：这其中，看其他人倒霉只是一小部分。
更多的理由则是：
（这后生居然没有邀请函就能进入鬼市。）
（那他没有邀请函，也肯定能离开鬼市！）
无论是卖药人，还是老人，都称得上是老江湖了。而且在鬼市挣扎这么多年，不说是生死置之度外也差不多了。唯一能影响他们决定的，除了鬼市规则，就只有“离开鬼市”这么一个希望了。
当然，顺便也能看看其他人倒霉！
卖药人和老人走前面，荀曦走中间，而罗崇和赶尸人则是跟在后面，一行人就这样向鬼市深处走去。
没过多久。
黑暗中，又是一团烛火亮起，然而再向前几步后，却见那一团烛火陡然一分为二，最后化作了两盏。
“扎纸店和缝尸店开在一起。”
“这两个老家伙分工合作，赚得可比我多多了。”卖药人低声说道：“我觉得您有必要也和他们赌赌。”
“他们说不定也知道徐君房的消息！”
“扎纸店....”
荀曦没有理会卖药人的挑拨离间，而是想起了自己在客栈里看到的，那一队将自己从城外送进城内的纸人花轿。然而后面那些纸人，连带着花轿一起全都消失不见了。莫非和这扎纸店有关系？
而就在这时-----
“贵客来访。”
“有失远迎。”
只见黑暗中的那两团烛火中，陡然间显出一抹苍白，却是一个拱手作稽，头部还画了张笑脸的纸人。
“扎纸的。”卖药人见状率先开口道：“这么久不见，你就用纸人和我打招呼？不出来和我见一面么？”
“卖药的，你少废话。”
话音刚落，烛火下就又走出了一个纸人，只是这个纸人的头部却是画了一张栩栩如生的怒容，刚好和旁边的笑脸纸人对应，两个纸人并肩而立，站在鬼市的黑暗里，显眼中却又带着几分诡异。
“咳咳....贵客还请见谅。”
紧接着，就见另一团烛火下，一个不断咳嗽，好似生了肺痨的老人拖着沉重的步伐从黑暗走了出来。
“君兰她年纪大了。”
“前几个月找做棺材的做了一副福寿棺材，现在人已经躺了进去，只能用纸人见客，已经出不来了。”
“缝尸的！？”
卖药人见状第一时间看向了肺痨老人：“君兰这名字是你叫的？我日...我就知道你把店搬到这里有问题....”
“住口。”
卖药人话音未落，怒容纸人就再度喝止了他：“福佑他怎么称呼我，用不着你插嘴，又关你什么事？”
“！
此言一出，卖药人顿时露出了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随后更是连退数步，紧接着脸上的神情变化看得荀曦都是啧啧称奇。我滴妈居然还有意外收获~！这三个人之间，很明显是有一段故事啊！
“咳咳。”
见气氛一时间有些僵住，就见那肺痨老人继续咳嗽着说道：“让贵客您看笑话了，还是说回正题吧。”
“怎么？你也要和我赌？”荀曦眉毛一挑。
“不错。”
肺痨老人坚定道：“卖药的应该也告诉你了，那游方道士的不老药，最重要的药引是以人转化而成的灵异存在，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保有生前的意识。而我知道你手里有一个最完美的药引。”
“我就和您赌它。”
肺痨老人提出这个赌局的原因，荀曦可以理解：显然是因为扎纸店的老板命不久矣需要用药续命了。
至于肺痨老人口中最完美的药引，荀曦也有头绪了。
不是司念。
司念虽然符合药引的要求，但作为人的意识保留并不是很完美，还在恢复过程中，真正完美的应该是----
“林晓。”
第两百八十一章 我赌你输！
“林晓。”
“荀哥？”荀曦这边话音刚落，就见灵异扑克自动翻开，林晓的身影从牌面上一跃而出，落入了现实。
“果然有....！”
眼见这一幕，缝尸店的肺痨老人顿时双眼放光，几乎下意识地向前走了几步。而这一走，平地骤起一阵阴风，朝着林晓的方向吹来。不过还没有等这阴风靠近，荀曦眼中就自动点亮了记忆之火。
“哗哗！”
阴风瞬间停止，而荀曦也有些意外，因为正常情况下，记忆之火是不会像这样不受控制自主激活的。
“伊~！”尽管没有被阴风吹到，但林晓还是吓了一跳。
“没事没事。”荀曦一边安慰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到了他身后的林晓，一边在心中暗自思索道：
能够刺激记忆之火，让其主动复苏。
很有可能是----
“意识入侵类的灵异？”
“.....算不上。”肺痨老人此刻也恢复了冷静，只见他倒退几步，摇了摇头：“只不过是缝尸时要用上的一点小手段罢了。说回赌局吧....我们要和你赌的，就是缝尸的，我赌你缝不了一具尸体。”
“缝尸？”
荀曦眉头一皱：“我可没有学过类似的手艺，还是说....你想要我缝的这具尸体，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那具尸体，是徐君房给我的。”
“嗯！？”
此言一出，荀曦顿时来了兴趣。而肺痨老人则是继续道：“当初徐君房来找我赌，结果把那具尸体输给了我。不过事后来看，我估计他应该是故意输的，为的就是利用我甩开那具凶尸的纠缠。”
甚至连游方道士都急于甩开的凶尸？
荀曦兴趣更大了：“详细说说，那是什么尸体？你既然是缝尸的，这么长时间下来就没想过缝了它？”
“当然想过。”
肺痨老人点了点头：“事实上我已经将其缝得差不多，只剩下最后一针。但这最后一针我却不敢动。”
“为什么？”
“....算是我这一行传下来的规矩。”似乎是为了让荀曦接受赌局，肺痨老人可以说是有问必答：“缝合尸体，是大不敬。毕竟死人多怨念，而怨念又多生灵异，所以必须设法避开死者的怨念。”
“二皮匠传承众多。”
“不同的流派，有不同的避开怨念的方法。有的喜欢烧三柱香，有的喜欢拿黄纸镇魂，都各有不同。”
“而我这一脉的方法，名为入梦。”
“缝合尸体，入死者梦中，体会死者冤屈艰苦，和死者感同身受，这样就能避开死者的怨念。而入梦的时间长短，就是缝合尸体所需要的时间长短。其中最关键的就在于缝合尸体的最后一针。”
荀曦听完挑了挑眉：“还挺邪乎。”
不过话虽如此，其实原理还是比较通俗易懂的，说白了，就是用某种灵异手段入侵灵异存在的意识。
进入意识后，就不存在于现实中。
这样一来，除非是同样具备意识入侵能力的灵异存在，否则谁也伤不了肺痨老人，也因为他不存在。
不过相比于入侵方式霸道直接的噩梦城，肺痨老人的入侵方式显然规则众多，限制也非常大。当然，荀曦也没有小瞧对方的意思，能在这鬼市活到现在，他绝对不可能只懂得缝尸这一门手艺。
毕竟这可是缝尸店。
说不定店里生意不好的时候，这位看上去彬彬有礼，很好说话的老人，就会出门给自己找点生意做。
毕竟活人不好找。
尸体还不好找么。
而在沉吟片刻后，荀曦摇了摇头：“....这个赌局我不能接受。”
“为什么！？”
肺痨老人顿时向前一步。
“因为你要的赌注是林晓。”只见荀曦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坚定地说道：“虽然我和林晓无亲无故，但自从救下他的那天起，就把他当亲弟弟看待，他可是我的至爱亲朋，手足兄弟呀....”
“荀哥！
！”林晓有些感动。
“....得加钱！”
“荀哥？？？”林晓不太敢动。
而另一边，缝尸的肺痨老人则是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荀曦这一来一回的，他这个老人家心脏受不了。
“好，那就加钱。”
“您要什么？”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荀曦眼中的记忆之火愈演愈烈：“林晓可是一条命啊，你们要和我赌林晓，那自然也要用命来赌。我输了，林晓自然给你们。我赢了，从今以后，你们的命就是我的了。”
“是我的命。”肺痨老人强调道。
然而他话音未落，站在他身旁的那个画着笑脸的纸人便抢先一步说道：“可以，就赌我们两人的命。”
“君兰....”肺痨老人面色激动。
“福佑....”纸人深情地看向他。
卖药人：“！？！？”
“好。”买一挣一的好事，荀曦当然不会拒绝。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只有卖药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紧接着，荀曦又安慰了林晓几句。
“放心，你荀哥什么时候输过？”
“而且你忘啦？当初我可是忽悠...我是说提醒过你的，你之所以会上那辆救护车，很有可能是幕后黑手的杰作。只可惜当初你荀哥我眼界不足，没发现真相，但是现在我已经找到那个真凶了！”
（详见第十九章）
当初荀曦登上灵异救护车，为了人车皆收，就把林晓的死亡和救护车的事情全都推到了地球教身上。
不过现在想来。
当时的他还真是给地球教莫名地扣上了一口大黑锅。毕竟地球教的教主都是大爱无疆疯人院的院长。
但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我已经确定了，害了你的人就是同样害了司念的游方道士！所以你难道不想找他报仇么？要知道就是他让你和亲人骨肉分离，连回家看一看都是奢望....你既然叫我一声荀哥，那我就不能不管！”
“呃。”
林晓被荀曦说得一愣一愣的，听完之后思考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说道：“那....谢谢荀哥？”
“欸，不客气。”荀曦拍了拍林晓的肩膀。
还是这么好忽悠....啊不对，应该这么说----
“孺子可教！”
荀曦这边说服了林晓，陡然间，鬼市街道内就再度传来了一阵钟声。接着此前听到过的“赌局开始”的老人声音和青年声音便再度交替响起，不过这一次，青年声音说的话却又有了别的变化。
“有意思，不看尸体就来参赌。”
“有我的风范。”
“既然如此.....”
只见在老人说完之后，富有朝气的青年声音在荀曦身边悠悠响起，语气中还带着兴奋：“我赌你输！”
第两百八十二章 自古多情空余恨
第二次青年声音的响起，让荀曦进一步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很显然，这个鬼市就是赶尸人口中，那位史无前例的原初超凡者，罗家老太爷亲手打造出来的。而老年声音，八成就是罗老太爷本人。至于这个年轻而富有朝气的声音，自然就是六面博徒了。
“赌我输？”
荀曦双眼微微一眯，仅仅这一句话，就让他对六面博徒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顾名思义，她是个赌徒。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
....她经常输。
因为她说自己和她很像，可她却没有赌自己赢。反过来推论，和她很像的人经常输，那她本人又如何？然而让荀曦有些不明白的是，作为原初存在，六面博徒怎么可能会输？而且还是经常输？
这不符合逻辑。
亦或者----这位原初存在的赌品非常好，无论是输是赢，都不会运用一丝一毫自己的能力干涉赌局？
不可能吧？
原初存在有这种好人？
“不...不对。”
荀曦决定换个思路。每一个原初存在的名字，都是有其意义存在的。例如命运掮客，掮客是她的身份。而命运同样是她的象征。正所谓：饥寒交迫进门来，腰缠万贯出门去，交易能改变命运。
再比如绝望作家。
作家是她的身份，而绝望则是她的喜好。无论写出什么样的故事，最后都会被她引导向绝望的未来。
那六面博徒呢？
毫无疑问，博徒，也就是赌徒是她的身份。但六面是什么意思？这个词不像命运和绝望那么通俗易懂。
而如果从字面上理解。
六面，六个不同的面貌？骰子的六个面？难道是在说，这位原初存在实际上有六种不同的面貌？还是说因为很喜欢赌博的标志物骰子，所以干脆就在自己的身份前面加了一个象征骰子的前缀？
“带我进去吧。”
思索的同时，荀曦也没有忘了正事，直接让缝尸的肺痨老人带着自己走进了那烛火下的缝尸店铺里。
而缝尸人一走。
“君兰....”
只见卖药人立刻就凑到了纸人旁边，老脸上皱纹层叠，硬是挤出了一个笑容：“你放心，要是缝尸的凑齐了材料，我一定第一时间就为你做一份不老药，到时候你不仅能活过来，还能重回青春....”
“谢谢。”
只见笑脸纸人无言地后退一步，而怒容纸人则是上前一步挡住了卖药人：“放心，我们会付报酬的。”
“我们.....”
卖药人脸色一僵。
“还有，不要靠那么近，也不要叫我名字。”
“福佑会误会的。”
卖药人：“.......”
不---！
这一瞬间，卖药人差点跪倒在地。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肩膀上却突然传来一股力道，撑住了他的身体。回头看去，却是同行的老人，只见他无言地拍了拍卖药人的肩膀，给他披上了一件外衣。
“老残废？”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老人摇了摇头，低声道：“忘了吧，让你和她都轻松一点。”
卖药人眼眶顿时就湿了。
只见他紧紧抓住了老人披在他身上的外衣，这个冰冷的世界，只有这件外衣能让他感觉到一丝温暖。
而另一边，纸人似乎再也坚持不住了，只见怒容纸人一步迈出，恶狠狠地说道：“不要说得好像我们爱过一样！我们从最开始就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从我进这鬼市开始，他就一直在死缠烂打！”
老人：“？？？”
老人无言地把外衣拽了回去。
卖药人：“？？？”
缝尸店外的闹剧荀曦自然是没看成，他跟着肺痨老人，就这样一路走进店铺。店铺内没有一丝光亮，唯一的光亮是从门口尸蜡上渗透进来的烛光，而在店铺之中，则是摆放着一块又一块木板。
木板上全都放置着尸体。
这些尸体一个个都栩栩如生，彷佛只是熟睡过去的活人。然而在荀曦的感应下，一切却是大不相同。
这些尸体就像是囚笼。
他们的模样确实安详的像是熟睡，然而熟睡的不是尸体本身，而是被封存在了尸体里面的灵异存在。
“好手段。”
荀曦很快就醒悟了过来。缝尸人这门手段，是专门处理超凡者，乃至专门处理人死后衍生灵异的情况的。超凡者死后，灵异会失控。而普通人死后，怨气太重同样会吸引灵异，产生诡异变化。
但有了这门手段。
通过将尸体缝合，就可以让人体内的灵异陷入沉睡，只要尸身不毁，这些灵异就等于被封存起来了。
从这个方面细想。
炎州古代，类似“因尸身被毁，冤魂无处可去，于是找活人索命”的故事可谓层出不穷，其中未尝没有缝尸人这个传承的影子。尤其对如今灵异复苏的炎州而言，缝尸人这门手段更是价值巨大。
“到了。”
荀曦跟着肺痨老人，一路来到了店铺的最深处。而在那里，却不像之前那样只是把尸体放在木板上。
那里摆着一座棺材。
而且还是一座凋花刻龙的宝棺。
更重要的是，这棺材内外竟然有足足四层，最外层包以水兕皮，厚三寸。第二层用杝木打造，第三层和第四层则是用梓木打造。这四层棺材上下四周合围，最后用象牙钉镇棺，规格奇高无比。
“天子棺？”
天子之棺四重，诸公三重，诸侯再重，大夫一重，士不重-----《礼记·檀弓上》。这是史书上的记录。
换而言之。
这小小的一座缝尸铺里，居然摆了一座天子棺？那能躺得进这种棺材，又是什么人？而且更重要的是----
所谓天子四重棺。在地球，是西周的墓葬制度。而说到西周，就不得不提到一位极具神话色彩的皇帝：周穆王。这位皇帝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他和西王母的故事。其中涉及最深的自然是----
不死药。
这一瞬间，荀曦的脑海中闪过了许多猜测，不过最后他还是跟着肺痨老人走到了那座四重棺的前面。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
“这就是那具尸体了。”
“我日。”
看着棺材里的尸体，荀曦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见棺材里并没有和他刚刚胡思乱想的那样躺着那位传说中的穆天子。甚至棺材里面躺着的就不是人，而是一个栩栩如生，乍看之下宛若活人的....
“....纸人？”
这座在西周礼制中只有天子才能躺的棺材，里面居然放着一个纸人，上面还画着一张栩栩如生的脸。
而巧合的是，那张脸荀曦刚好也认识。
那是-----
屠苏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