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九章 最恶意的收笔
借刀杀人----在晋升薪火之前，这是荀曦对付灵异的惯用手段。
而失忆之前的荀曦，也就是坏荀曦，在手无缚鸡之力的情况下面对大爱无疆疯人院的老院长周志远，用得也是这种手段。利用老院长对地球的渴望逃出了牢笼，又利用绝望作家乐子人的性格。
彻底摆脱了周志远。
而且从坏荀曦的口中，荀曦还得知了一个重要情报：未来日记最初的主人，其实就是老院长周志远。
至于导演口中绝望作家的剧本。
其实因果关系也完全颠倒。
并不是先有了剧本，然后才有了未来日记。而是先有了未来日记，绝望作家才订做了另外两个剧本。
换而言之，主角其实从一开始就钦定了。
（那就是我。）
自己主动进入了绝望作家的剧本，以此换取了从老院长周志远那获取自由。自己能成长到现在的程度，都是多亏了这个决定。然而正应了那句话：所有命运的馈赠，都早已在暗中标号了价格。
绝望作家可不会写大团圆结局。
（如果我是她，主角不惜“自杀”一次才逃出了老院长的掌控，最悲哀的结局无非是一切徒劳无功。）
坏荀曦显然也预料到了这点。
所以他留下了这个记忆硬盘。
这个硬盘，就是他用来彻底解决周志远的方法，里面存放着的，是荀曦穿越到这个灵异世界的方法。
不过最可气的是----
（他居然加密了！）
----没错。
这个记忆硬盘里，有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方法，居然被加密了！甚至连荀曦自己都没有办法打开。
自己人都防？
失忆前的我果然是个坏蛋啊！
视频里，坏荀曦只说明了把记忆硬盘送给老院长，这段他梦寐以求的记忆，最后只会让他自取灭亡，其他的什么都没说。因此直觉告诉荀曦，这个坏家伙搞不好还在其他地方也做了一些布置。
其实想来也正常。
毕竟以坏荀曦展露出的能力，又穿越了那么长的时间，天知道他在这个世界的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
于是荀曦决定暂时将其搁置。
（当务之急还是怎么解决周志远。不过黑石创造出的那个完美人类‘周志远’，似乎还不是老院长。）
（毕竟它不打算去地球。）
（可既然如此，它还会想要我的记忆硬盘么？）
（试试看。）
念及此处，荀曦当即推开魔女和叶超，走到了队伍的最前列，然后取出了记忆硬盘：“老东西！出来！”
“你想要的东西我给你，放我们离开！”
“东西....？”
荀曦试着吼了一嗓子。结果话音刚落，黑暗中，只见提灯鬼影们陡然散开，随后就有一道身影从中走出，赫然是完美人类‘周志远’。只不过此时的‘周志远’那半张脸的表情竟然有些痛苦。
而在他的半个脑袋里。
只见一朵肉花竟是已经生根发芽，甚至彻底长开了。而在花芯处，则是‘周志远’缺少的半个脑袋。
双眼，耳朵，还有半截鼻子。
“你认识我脑袋里的东西？”
只见‘周志远’嘴巴勉强吐出了一句话，然而肉花长出的那半个脑袋上，一双眼眸却是讶异地看着荀曦。一个脑袋，却展现出了截然不同的神色。这种变化让荀曦和花惊怨等人当即目光一亮。
这是....老院长在夺舍完美人类？
荀曦几乎立刻做出了猜测，下一秒，他便眼珠子一转，开口道：“那东西就是你吃掉的第一个人类。”
“在这样下去，你就会被他夺舍。”
“从此失去自由。”
“杀了他。”
“塔塔开！”
荀曦话音落下，完美人类则是一把抓住了肉花：“我吃掉的第一个人类.....周志远？”说完它便用力一扯，结果竟是将那肉花上的半个脑袋连根拔起，最后二话不说，就丢进了自己手里的提灯。
提灯之火可以焚烧记忆。
记忆被烧尽之后，就会沦为提灯主人的傀儡。所以完美人类才想要用这种手段来除掉另外半个脑袋。
然而见到这一幕后，花惊怨和荀曦却是双双变了脸色。
因为两人都曾经看到过。
荀曦在进入噩梦城前，看到过所谓“新院长”的模样。而花惊怨则是在一号实验室看过同样的形象。
（详见第一百四十九章和第一百五十二章。）
只有半个脑袋的鬼影。
剩下半个脑袋被塞进了提灯，在火焰中哀嚎。
“糟糕.....”
下一秒，荀曦便感觉到某种灵异联系陡然出现在了自己和完美人类之间，而原本还在茫然的完美人类则是突然挺直腰背，变得从容镇定了起来，就像是一位前来赴宴的老绅士，优雅而又平静。
完美人类的意识消失了。
吞吃了绝望作家的剧本，这个怪物渴望着成长。然而它却死在了懵懂，连成长的第一步都没能迈出。
一如它的创造者，黑石和编剧。
而在深知这一切都在绝望作家的剧本上后，荀曦彷佛看到了绝望作家正欣喜若狂地在名为命运的白纸上，书写着所有人的结局。一个接着一个，没有人能逃过，所有人都将走向最深刻的绝望。
那么----下一个是谁呢？
“我成功了。”
紧接着，完美人类，亦或者说周志远的口中，便吐出了和荀曦一模一样的声音：“仪式终于建成了。”
“我的朋友。”
周志远在提灯里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荀曦：“你非常聪明，因为你剥离记忆的举动，我不得不满足你的要求，改变了你免疫灵异的体质，还把那本日记给了你。不过现在是索要代价的时候了。”
“把你剥离出去的记忆交给我。”
“我放你一条生路。”
“还有你们。”周志远看向花惊怨等人：“屠苏的弟子，你们根本不明白我在做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
“你们能为它添砖加瓦。”
“这是你们的荣幸。”
“而且你们也想彻底终结所有的灵异事件吧？如果想的话，就来帮助我吧，这是为了全人类的大爱。”
周志远的要求很简单。
不过这个要求，完全被失忆前的坏荀曦给算中了。
“....好。”
荀曦见状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递出记忆硬盘。事到如今他只能相信坏荀曦了，相信这个记忆硬盘不会让周志远的梦想成真，反而会让他自取灭亡。然而与此同时，荀曦却忽略了他身后的变化。
【怎么办？】
荀曦身后，只见花惊怨神色阴晴不定，童孔中一本染血笔记正不断浮现血字：【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对面的那个怪物，地球教的教主，大爱无疆疯人院的院长虽然拥有着极其恐怖的灵异力量，但是为了某个目的，他也将自己陷入了一个窘境之中：那就是他把自己和荀曦完全联系在了一起。】
【.....杀了荀曦！】
【只要杀了他，那个怪物也会崩溃。就算不会死，实力也会大减。而到时候你就可以趁机一举翻盘！】
【我早就告诉过你这个方法了。】（详见第一百九十四章）
【但你始终不愿意。】
【那么现在呢？】
【如果让那家伙拿走了荀曦的记忆硬盘，天知道会发生什么？就算这样能换来你们逃出生天，但你不是为了苟且偷生才选择进来的吧？你是为了阻止这一切，为了拯救明光市才进来的不是么？】
【杀了荀曦！】
【区区一个人的性命，又怎么能和明光市百万人口相提并论？这不是你的信条么？遵从你的内心吧。】
荀曦正在执行着失忆前留下的计划。
一切都在走向正轨。
然而如果就在一切即将成功的时候，荀曦突然死在了自己人不明真相的偷袭，结果导致功亏一篑呢？
冥冥中，绝望作家开始为自己场上最后剩下的两位配角，为荀曦和花惊怨的命运写下最恶意的收笔。
第两百一十章 花惊怨
京府市，靖诡司研究院中。
只见两个研究院的研究员正在实验室内喝着咖啡。而陡然间，其中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突然开口道：“说起来，今天本来是日晷实验的日常检测，结果日晷突然报废了，还真有点不习惯。”
“是么？”
另一人应声回头，赫然是在一号实验室露过面的王守义王教授：“那要不要我把你调到其他实验室？”
“呃.....”
白大褂研究员闻言顿时脸色一僵：“....虽然我不排斥，但好歹让我休息一天吧，明天再调任行不行？”
“那就明天。”
王守义一丝不苟地说道：“日晷实验只是备选方桉之一，研究院这边的主流还是支持清祀实验，只不过考虑到清祀和柱国的心情，所以暂时没有人提出。说起来.....明光市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没问题。”
白大褂研究员摇了摇头：“柱国收到了仁王的来信之后，已经动身出发了。相信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别太肯定。”
王守义摇了摇头：“柱国虽然是最强的，但灵异圈不论强弱，就算打不过，也有很多方法能限制她。”
“好了好了。”
“王教授，您就别说那些扫兴的话了。”
白大褂研究员苦笑道：“我们换个话题吧....我记得日晷实验的实验体，那位繁花专员也在明光市吧？说起来，我和其他研究员其实都很好奇，那位繁花专员是官家出身吧，为什么来当实验体？”
“那孩子自愿的。”
王守义闻言顿时露出了一副怀念的神色：“....那孩子当时其实快要疯了，若非如此我也不会答应他。”
“....疯了？”
“是啊。”王守义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来志愿参与实验时的理由，你们应该看过了吧？”
“看过了。”
白大褂研究员笑了笑：“为人民服务....该怎么说呢，因为实在太过正能量，以至于我们当时都没有相信。不过后面繁花专员的一系列表现，都说明他确实怀揣着这个想法，是我们目光短浅了。”
“为人民服务？”
王守义闻言叹息着摇了摇头：“我认识他的父母，那是他父母经常挂在口中的话，并不是他的想法。”
“他只是在践行父母的遗志。”
.............
花惊怨出身官家，他被教育的第一个人生道理，就是“为人民服务”。
而第二个道理，则是“世事无常”。
前者是父母还活着的时候教导他的，后者则是父母用死亡告诉他的。那是一次灵异事件，花惊怨的父母双双身亡。不过他们在死之前找到了灵异事件的规则，然后利用规则将花惊怨保护了下来。
在那以后，花惊怨就坚定了一个信念。
对抗灵异，同样的悲剧花惊怨不希望发生在其他人身上.....这是他对外界所有人的关心时说出的话。
然而-----
“我是他父母的老朋友，所以在参与实验之前，他唯独对我说了真话。”说到这里，王守义神情也有些严肃：“为人民服务？那是说给别人听的。他之所以想参与实验，其实理由再简单不过。”
因为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活在这个世界上，对花惊怨而言只是折磨。他必须要找一件事做，否则他就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花惊怨选择了父母的遗志。
就像是父母还陪在自己身边一样，花惊怨为自己戴上了面具，成为了靖诡司内表现最好的专员之一。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了无牵挂的人。”王守义轻声道：“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他的决定全凭他心意。而与其担心他走了歪路，不如我来给他一条路走。所以我才没有拒绝他参与实验。”
.................
与此同时，光环大厦内。
【杀了荀曦！】
【明光市的百万人口和区区一人，甚至没有放在天平上比较的必要，遵从你的内心，做出你的选择....】
“闭嘴。”花惊怨童中，染血笔记的血字戛然而止。
紧接着，花惊怨深深地看向了荀曦。
由于扮演的太久了，以至于花惊怨有的时候自己都会忘记：为人民服务，这些其实并不是他的信条。
这是他父母的。
花惊怨对自己有一个清楚的认识。毕竟他曾经偷偷接受过靖诡司的精神治疗。所以他知道真正的他----
其实只是一个任性，倔强，而且不撞南墙不回头，只要认定一件事就会一条路走到黑的蠢货罢了。若非如此，他又怎么可能选择践行父母的遗志，然后数年如一日的行动，期间甚至舍生忘死？
（你绝不是坐以待毙的庸人。）
迄今为止，花惊怨和荀曦共事了很多次。而几乎每次，荀曦面对灵异事件展现的能力都会让他惊叹。
（所以荀曦，我认定你了。）
诚如染血笔记所说的那样，花惊怨没有再按照父母信条行事，而是遵从了自己的内心，做出了选择。
“.........”
直到荀曦将记忆硬盘交到周志远的手上为止，花惊怨都没有举起手中的枪铳，而是默默地注视着他。
“呵呵。”
与此同时，只见周志远接过硬盘后，却没有着急将其吸收，而是突然轻笑一声，随后冷漠地看向了荀曦。而另一边，荀曦也是不出意外地迅速和他拉开了距离：“看来你是不打算遵守诺言了。”
“不是不遵守诺言。”
“我只是不相信你。”
周志远平静道：“你的小聪明太多了，天知道这份记忆有没有问题。所以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干掉你。”
“然后再拿你其他的记忆来对照。”
“拉倒吧。”
荀曦闻言冷笑一声：“记忆有没有问题你会判断不出来？你可是地球教的教主，灵魂复写的创始人，玩弄记忆是你的老本行。”
“你只是想杀我而已。”
“毕竟无论我有什么后手，只要杀了我，那就万事皆休了。”
“.......”周志远没有说话，似乎默认了荀曦的嘲讽。
下一秒，周围的提灯鬼影便齐齐抬起了手里的提灯，火光炽烈，宛若洪水决堤般朝着荀曦等人蜂拥而来。然而就在这时，花惊怨却是突然上前一步，将荀曦拦在身后的同时，语速急促地说道：
“你有后手么？”
“....有！”荀曦果断点了点头。不仅是坏荀曦留下的那个记忆硬盘，荀曦自己其实也留了一个后手。
“需要时间么？”
“需要一点。”
“那好。”花惊怨澹定地点了点头。
花惊怨本质上，是个认定一件事后，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任性且倔强之人。而刚刚他选择了相信荀曦。
那么现在也一样。
“我赌你赢。”
话音落下，花惊怨脑后便浮现出了一座钟表盘，而上面的时针和分针，开始以飞快的速度逆时针旋转了起来。紧接着，花惊怨便接连扣动扳机，子弹依次穿过了荀曦，魔女，叶超，清祀四人。
“这是.....！？”
曾在一号实验室出现的景象得以重演。除了花惊怨，剩下所有人的身形都渐渐暗澹，最后消失无踪。
他们都被送走了。
不存在于现在。
而是被花惊怨送到了“过去的光环大厦”里。
第两百一十一章 荀曦的后手
花惊怨的能力并不是那么方便的东西。
所谓倒转时间，实际上也不是真的倒转时间，而是一种灵异现象。同理，所谓过去的光环大厦，也不是真的过去。而是一个不会被“现在”影响的灵异空间，在这里是不可能真正改变过去的。
若非如此，花惊怨早就回到过去改变现状了。
然而虽然无法真的改变过去，但作为一个避风港，这个手段却是非常好用，短时间内堪称绝对防御。
除非也拥有时间相关的灵异。
否则在花惊怨到极限之前，没有人能入侵过去。
事实上，花惊怨之所以敢于进入这个国度，而且有信心无论怎样都能拖延时间，就是因为这种手段。
不过花惊怨自己不能进去。
因为这是一种“牺牲”。
按照国度规则，“牺牲”会带来肉芽，而越大的牺牲，肉芽长大的速度就会越快。所以花惊怨必须将自己的时间固定在“现在”。若是回朔过去，他很有可能会长出肉芽，然后被肉芽所影响。
届时恐怕会功亏一篑。
“...有意思。”见到这一幕，周志远也是眯起了双眼：“是日晷么？柱国的那些研究员胆子还挺大的。”
“时间是最禁忌的灵异。”
“你的潜力很大。”
“难怪会被绝望作家选为配角。不过你并没有珍惜这份机缘，亦或者说，你并没有成为主角的命运。”
周志远显然也清楚绝望作家的事，毕竟持有一份剧本的黑石就是他的手下，不过黑石也只是他在没法离开噩梦世界的情况下，放在外面用来筹划仪式的代行人。如今仪式已成，他自然没用了。
【愚蠢的花惊怨啊。】
与此同时，花惊怨的童中，笔记上也开始井喷似的不断浮现出血字：【他最后还是选择了自我牺牲。】
【荀曦真是个幸运的人。】
【不过没有用的。】
【因为你的牺牲只是徒劳无功。你自己放弃了拯救所有人的机会，却仅仅只是出于一时冲动的情绪。】
【不过没关系。】
【因为这一幕作家也乐见其成。】
笔记里的灵异存在，制片人很是随意地说道，从他选定花惊怨作为配角后，花惊怨的结局就注定了。要么杀了荀曦，成为主角，要么自我牺牲，成就荀曦。无论哪个都很符合绝望作家的审美。
【这就是命运。】
一旦被绝望作家选中，那作家的剧本就是他们的命运。而可惜的是，绝望作家从来不写大团圆结局。
“你错了。”
然而就在这时，花惊怨却是突然开口了。只见他突然在原地坐下，将手里的枪铳对准了自己的下巴。
“所谓命运，就是明知结果却还要去做的事情。所以不是绝望作家为我描绘了这样的命运，她只是告诉了我结果，是我自己选择了这样的命运。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还不如我了解绝望作家啊。”
【....你说你比我更了解作家？】
花惊怨的话让染血笔记上的血字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彷佛有一个人正在上面疯狂乱划发泄着情绪。
【......我不和你计较。】
“如果你了解作家的话，就应该想到的。”
花惊怨继续轻笑道：“黑石手里的那个剧本，里面的灵异存在是你熟人吧？它可是死得非常难看啊。”
“为什么绝望作家没有救它？”
“因为从一开始，你们就是弃子。”画家警员残酷地揭露了制片人一直不愿意去面对的现实：“她估计很想看看吧。看看你们好不容易完成了她交托的任务，最后却死在成功之时的绝望表情。”
【住口！】
“我不。”花惊怨笑得更开心了：“剧本有明线和暗线。如果我，黑石，荀曦是明线的话，你们就是暗线了。”
“所以你们也是配角啊。”
【.....！
！】
这一次，染血笔记上不再浮现出血字了。而见到这一幕，花惊怨则是扯了扯嘴角。自己这算不算是也把剧本里的灵异存在给弄自闭了？这下子要是能活下来的话，就可以和荀曦一起吹牛逼了....
.....哦对。
“不能立FLAG。”花惊怨摇了摇头，甩开了刚刚生出的念头，转而看向正围绕自己站成一圈的鬼影。
“.....难缠的小子。”周志远低声道。
提灯鬼影的火光蜂拥而至，而花惊怨则是通过停滞自己的时间强行维持状态，在火光中勉力支撑着。
周志远的灵异确实强大。
然而强大的同时却也存在另一个缺陷：规则无解，但在纯粹的杀伤力上，周志远反而显得有些无力。
所以这种情况下。
周志远也只能和花惊怨对耗时间。虽然花惊怨注定是撑不住的，但是时间就这样滴答滴答地流逝了。
“也罢。”
周志远摇了摇头：“和你浪费时间没有意义。”
说完他便大步离开了，只留下一群分裂出的提灯鬼影继续包围花惊怨。而他本人则是回到了光环大厦的天台，然后拿出了荀曦给他的记忆硬盘，荀曦说得没错，他确实有办法检测记忆的真假。
所以他很确信，这个硬盘没问题。
“虽然干掉荀曦之后再开始仪式最好，不过到了这个节骨眼，如果柱国出现的话反而可能横生枝节。”
“不耽搁了。”
“开始仪式。”
对于屠苏，周志远也准备了相应的方桉。但因为清楚屠苏的实力，所以周志远也不敢保证方桉一定成功。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
还是直接开始仪式为好。
“呼....”
想到这里，周志远直接将硬盘丢进了手里的提灯之中。随后在提灯的火焰里，硬盘就这样缓缓融化，和同样位于提灯的半个脑袋融为一体，紧接着，周志远又将那半个脑袋从火焰里拿了出来。
“卡擦。”
只见周志远缓缓举起这半个脑袋，然后将其安在了自己身上，脑袋合二为一，最后映照出了一张脸。
国度规则之四。
【这个世界渴望完美，完美将带来飞升。】
这个规则，才是这个巨婴国度最大的关键，同时也是周志远飞升仪式的关键。而所谓的完美，条件有两个：一个是周志远自身的完美，还有一个则是国度内生物的完美。如今前者已经达成了。
至于后者，也早就达成了。
毕竟国度内生物的完美，就是所有人都变成肉花怪物，不过被计算在内的只有最初被卷入国度的人。
而在这些人中，没有变成怪物的已经被荀曦带走了。
荀曦等人则不算在内。
所以条件达成。
“开始吧！飞升仪式！”
下一秒，只见周志远摊开双臂，感觉荀曦的记忆在自己脑海中解锁，感受着整个仪式在他的意志下运作。
然后-----
“.....嗯？”
----仪式卡壳了。
“怎么回事？”周志远看了看四周，又感应了一下国度内的状况，眉头皱得更深了：“为什么没启动？”
难道条件没有达成？
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
光环大厦外，某个同样被卷入了巨婴国度的公寓楼中。
“同胞，伟大的飞升就要开始了！”
“啊对对对。”
只见齐东强一边迎合着肉花怪物们的欢呼，一边在心里欲哭无泪道：“荀哥！我要卧底到什么时候啊！？”
第两百一十二章 记忆里的见面
“不应该啊。”
站在天台楼顶，周志远不断扫视着整个国度，一个又一个提灯鬼影从黑暗中走出，开始巡查四周街区。但却没有看到一个漏网之鱼，所有人的脑袋上都长着一朵肉花，而且都是地球教的灵异。
没有别人假扮的可能。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仪式无法启动？难道说这才是荀曦留下来的后手？周志远心中陡然生出了杀意。
然而就在这时-----
“我不是。”
“我没有。”
“别瞎说。”
-----陡然间，周志远的脑海里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而声音的主人虽然嘴里说着玩笑话，但语气却是冰冷莫名，完全无法从中听出玩笑的感觉。紧接着，周志远更是突然回忆起了一段记忆。
那是一段过去的记忆。
他正在自己的院长办公室里，和自己的老朋友，尚未失忆的荀曦一起喝茶，讨论着过去，畅想着未来。
“....啧！”然后他就真的坐在了院长办公室里。
而在周志远的面前，只见神态悠然的荀曦正站在药柜旁边，一边拨弄着药箱，一边对着他点头微笑。
“仪式没启动可不是我设计的。”
“朋友归朋友。”
“你再乱猜，小心我告你诽谤啊。”
“......你怎么做到的？”周志远环顾四周，随后略作感应，确信自己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里后才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继续道：“这话其实早在你突然剥离出了自己的记忆时，我就想要问你了。”
“你明明没有灵异。”
“你能接纳灵异的体质，是在剥离记忆之后我亲自替你弄的。而在那之前，你应该只是一个普通人。”
“可你却成功剥离了自己的记忆。”
“而现在，你留下来的记忆连我都可以影响，说明你在这个领域的造诣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你是怎么做到的？”
“秘密。”
只见坏荀曦将食指竖在唇前，露出了一个冰冷的微笑：“你带我去了那么多地方，我自然也有机会认识一些除你以外的超凡者和灵异存在。比如绝望作家，又比如帮我剥离出了记忆的好心人。”
“所以？”
周志远有恃无恐道：“你想要做什么？利用我复活么？你以为凭你的水平真的能在记忆领域挑战我？”
“怎么可能。”
“你想多了。”
坏荀曦摇了摇头：“从一开始我就是活着的。你不是见过了么，外面的那个‘我’，那家伙才是荀曦。”
“严格来说，我已经不是‘荀曦’了。”
“现在的我，只是一段藏在昔日过往，且拥有一部分‘荀曦的记忆’的灵异，早就不能算是真人了。”
“非要说的话，只能说是执念不散的亡魂。”
“既然是亡魂，就乖乖往生去吧。”周志远冷漠道：“我只需要你通往地球的记忆，不需要其他东西。”
“别急。”
坏荀曦闻言又打开了药柜的一个药箱，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枚黄金打造的钥匙，接着信手一抛，便将其抛给了周志远：“这是你要的记忆。老朋友，如果过去的你能看到现在，一定会失望的。”
“少废话。”
周志远一把抓住黄金钥匙，灵魂复写能力发动，迅速开始检索着钥匙里蕴含的荀曦通往地球的记忆。
陡然间，一段记忆映入了他的脑海。
那是一条人来人往的街道。
太阳高挂天空。
而穿着西装的荀曦正拿着一个公文包，快步穿过马路。然后话锋一转，一辆公交车便带着轰鸣的笛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他撞了过来。再然后，就是荀曦睁开眼出现在噩梦城的场景了。
周志远：“？？？”
这是啥？
过了好一会儿，周志远才理清思绪：“.....你之所以会从地球来到我们这个世界，是因为一辆公交车？”
“不然呢？”
坏荀曦闻言微微一笑：“你以为会是什么很宏大的理由么？就是这么普通，我至今都还不知道原因。”
“....算了。”
周志远摇了摇头：“是什么都无所谓。在灵异学中，只要这段记忆象征着【连接地球的方法】就可以了。只要我将它投入仪式，照样可以复刻你当初过来时的场景，再度开启通往地球的道路。”
“随你的便。”
坏荀曦摇了摇头：“其实如果不是你始终不愿意放我离开医院，我也不会故意把这段记忆剥离出来。”
“你...不相信我会成功。”
周志远直勾勾地盯着坏荀曦，突然道：“你还知道什么事？那辆把你撞来这个世界的公交车有问题？”
“还是我的仪式设计错了？”
“抱歉，问答时间结束了。”
坏荀曦没有回答，而是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我的时间不多，接下来还有一位客人，再见了老朋友。”
“客人....？”
周志远闻言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直到在办公桌上看到了一本黑色的日记本后，他才皱紧了眉头，随后似乎有点忌惮地看了看四周，最后咂了咂嘴：“....无论如何，这个仪式我一定会成功的。”
“......”坏荀曦回了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下一秒，周志远便消失在了这个记忆中的院长办公室里。而在他离开后，桌上的黑色日记陡然翻开。
日记本上，一行金色的花体字悄然浮现。
【你好啊。】
“您好。”
坏荀曦此刻的身影已经有些虚幻，不过还是优雅地做到了办公桌前，看向了面前的黑色日记本：“我就知道，在这场大戏即将迎来结局和落幕的时候，你是不可能不过来探望我这位揭幕人的。”
【你确实很懂我。】
日记上，金色花体字继续浮现，彷佛有一位优雅的贵族也坐在日记本的前面，正愉快地书写着文字。
【导演。】
【编剧。】
【制片。】
【第四位电影院的员工，揭幕人。我给了你这个代号，并且让你存活至今，你也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我很满意。】
【尤其是你隐藏在这段记忆里的杀手锏。让你来到这个世界的东西，是异界来客的公交车吧。周志远并不清楚这点也很正常，毕竟在原初之中，异界来客也是比较内向的性子，基本不会露面。】
十三原初之一，异界来客。
（详见第一百三十六章）
【所以通过那段记忆，周志远的仪式最后并不会打开通往地球的通道，只会一股脑地撞上异界来客。】
【结局不言而喻。】
【他已必死无疑。】
【周志远前半生意气风发，最后开创大爱无疆疯人院，立志要彻底解决灵异事件。结果到了晚年却晚节不保，建立地球教，造孽无数，结果付诸一切心血的仪式，最后也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是你当初和我交易时给出的剧本。】
【很不错。】
然而写到这里，金色花体字却是话锋一转：【不过.....我最近觉得，或许还有一个更好的剧本可以用。】
“比如？写死我么？”
坏荀曦见状忍不住一笑：“你该不会是想帮周志远成功，让我机关算计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吧。”
【你果然聪明。】
【事实上，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因为即便周志远成功了，最后迎接他的，也只会是更大的绝望而已。所以与其浪费时间在他身上，不如替你写一个结局。我觉得机关算尽却徒劳无功最适合你。】
“什么意思？”坏荀曦眉头一皱。
【字面意思。】金色花体字似乎很愉悦地继续说道：【所谓的地球，根本就不是周志远心中的理想乡。】
第两百一十三章 乐子是谁，我无所谓
所谓的地球，根本不是周志远心中的理想乡。
坏荀曦并不怀疑金色花体字的话，毕竟虽然没有亲身降临，但其背后依旧是十三原初之一的绝望作家。
她的话，可信度很高。
更重要的是----
“你好像比我更懂地球？”
【当然。】日记本上，金色花体字迅速浮现：【不规则椭圆型的星球，总计七十多亿还在不断增长的人口，越来越差的生态环境，越来越发达的人类文明，而且没有任何灵异，多美好的世界啊~】
“....你到底知道什么？”
坏荀曦眉头皱得更深了，他试图拆解绝望作家的意图：“地球不是理想乡，这么说地球也存在灵异？”
“....不对，地球自身就是灵异？”
紧接着，坏荀曦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猜测。而这个猜测让他几乎下意识地从座位上陡然站了起来。
然而-----
【嘘。】
陡然间，日记本上浮现出了一个大大的字体。转瞬间坏荀曦就忘记了自己刚刚才想到的那个可怕猜测。只记得自己好像已经猜到了真相，现在却忘记了。这种感觉让坏荀曦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这样子对一个亡魂么？”
【没办法，毕竟我最讨厌的就是剧透了。而且你都已经是个亡魂了，就不要再剧透给还活着的人了。】
“.....啧。”
坏荀曦闻言深吸了一口气，他有心追究，但考虑到自己和绝望作家之间看似平等，实则天差地别的地位，只能咽下了这口气：“算了，说回正题吧。就算你改变了主意，又怎么让周志远成功？”
【很简单。】
绝望作家轻松地说道：【我和异界来客多少有一点缘分，只要肯付出代价，就能让他不理会周志远。】
【而没有了异界来客挡路。】
【周志远的仪式确实是可以连接到地球的。】
【到时候，他估计就会成为第二个晋升末代的人类，你的计划失败，外面那个‘真荀曦’也在劫难逃。】
“付出代价？”
坏荀曦见状突然笑了笑：“说得这么轻松，但实际上应该代价不小吧？你这种性格恶劣的家伙，不太可能有朋友，有仇敌还差不多。你甘愿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就只是想要看到我的计划失败？”
“亏不亏啊你。”
【当然不亏。】
绝望作家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最喜欢看到的，就是你这张运筹帷幄的脸庞上露出绝望的表情了。】
【从接受你的交易开始。】
【我就这么想了。】
【所以我甚至可以让你再存活一段时间。】
坏荀曦：“.......”
“不必了。”
片刻过后，坏荀曦摇头道：“亲爱的作家，听你这么一说，其实我有一个更好的剧本，你想听听么？”
【说说看。】
“一位原初存在，伟大的原初。”只见坏荀曦一字一顿地说道：“她可以操纵时间，她可以书写命运，她阴谋算计一个凡人。而为了算计这个凡人，她甚至不惜代价，然而最后她却是功亏一篑。”
“那个凡人还是成功了。”
“而付出了巨大代价的原初存在，最后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从此沦为了十三原初之中最大的笑话。”
“这个剧本不是更有意思么？”
【.....哦？】
坏荀曦看着眼前的笔记，而笔记上的金色花体字在停顿片刻后，再度浮现：【你觉得你还可以成功？】
【你瞒着我布置了什么其他的陷阱？】
“那倒没有。”
坏荀曦摇了摇头：“剧本是您在数年之前就写好的。而命运从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变成了一面无波的湖泊，一切发展都已经注定了。而我所作的，只是往那无波的湖泊里投了一颗小石子而已。”
【小石子....谁？】
“荀曦啊。”坏荀曦闻言微微一笑：“您一直觉得真正和您对弈的人是我，所以忽略了外面的真荀曦。”
“然而事实上呢？”
“我已经是过去式了，外面那个才是现在进行时。”
“要知道我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可是经历了一段艰难的情绪崩溃期。而外面那个显然混得如鱼得水。”
（详见第十二章）
“所以我对‘荀曦’很有信心。”坏荀曦继续说道：
“在您设计好的剧本里，他就是一个变量。我相信以‘荀曦’的聪明才智，完全可以为您带来惊喜。”
【.....有意思。】
言语间，坏荀曦的身影已经越来越澹，很显然这种记忆里的亡灵，并没有办法存在太长时间。而在拒绝了绝望作家的施舍后，坏荀曦已经难以支撑了：“看样子，您并没有我想象中的不高兴。”
【为什么要不高兴。】
金色花体字继续浮现，绝望作家的气度依旧优雅从容：【我只是想看乐子而已，乐子越大我越有兴趣。】
【至于乐子是谁。】
【我无所谓。】
哪怕是自己也无妨。
【不如说，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来算计一个凡人，结果却被他反将一军，这种展开也确实挺绝望的。】
【我喜欢。】
“呵呵。”
坏荀曦闻言也是轻笑了一声，随后露出了一副回忆的表情，却又没有再说什么，便闭上了双眼。紧接着，就见他的嘴上带着一抹诡异的微笑，就这样如梦幻泡影一般，啪的一声便炸成了虚无。
而在他消失之后。
办公桌上的黑色日记也哗啦啦地翻动了起来，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那是一段用黑色墨水写上的字。
似乎是坏荀曦在和绝望作家交谈的时候写的。
不过字不多，只有三句话。
“死亡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作为揭幕人，作家，我生前开启了地球教这场大戏。而我的死，将会为您揭开另一场大戏的帷幕。”
“敬请期待吧。”
“您会满意的。”
片刻后，来自绝望作家的金色花体字出现在了这段留言的下方，彷佛一位贵族正在给他的笔友回信。
【我很期待。】
“啪！”
日记合拢，随后就这样凭空消失在了办公桌上。而随着日记的消失，整个记忆构筑起来的灵异房间也彻底迎来了崩塌，紧接着被揉碎。宛若原本平静的湖面，正被一颗石子砸出一道道的涟漪。
第两百一十四章 退后！我要开始操作了
“我早该想到队长还有这一手的。”
光环大厦内，荀曦环顾四周，深深地吸了口气。眼前的光环大厦没有任何异样，既没有盘踞的肉花怪物，也没有提灯鬼影，更没有周志远，一切都显得十分祥和，连曾经的职工人员都出现了。
只不过一切都和一号实验室一样。
时间彷佛静止了一般。而在确认了时间点后，荀曦已经肯定这应该是被卷进噩梦城之前的光环大厦。
“繁花将我们送到这里。”
“自己留在外面？”
魔女眉头紧皱：“不对....他有能力自保，只要将自己的时间停止在还没有被对方影响的状态就行了。”
“不过治标不治本。”
“这只是暂时逃避。”
说到这里，魔女又看向了荀曦。花惊怨刚刚和荀曦的对话他也听到了，尽管对于记忆硬盘的事情，还有周志远明显认识荀曦的情况，魔女都心存疑惑。不过事到如今他也不会刻意去质疑什么。
大家都是特级专员。
本就是同生共死过来的，而且连更熟悉荀曦的花惊怨都用行动表达了信任，质疑只是浪费彼此时间。
所以现在要问的话只有一个。
“怎么办？”
魔女干脆利落地切入了正题：“繁花为你争取了时间。你有破局的方法么？是刚刚那个硬盘有问题？”
“硬盘不重要。”
荀曦闻言摇了摇头，硬盘有没有问题他不清楚，那是坏荀曦的方桉，而且还是一个连自己人都防的方桉。而周志远作为地球教的教主，灵魂复写的创始人，很难想象会在记忆领域上被算计到。
所以荀曦并没有将希望全放在硬盘上。
（无论那个失忆前的我究竟准备了什么，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我才是荀曦，我有我自己的方法。）
尽管坏荀曦加密了“穿越的秘密”。
不过有关大爱无疆疯人院的记忆，他倒没有怎么隐瞒。
所以通过硬盘，荀曦还知道了一件事：此时此刻的周志远，其实已经不是大爱无疆疯人院的院长了。
因为现实中的周志远已经死了。
如今的周志远就是一个活在噩梦的幽灵，这是强行扭转精神形象的代价，所以他才无法离开噩梦城。
而之所以他还能掌控医院，则是因为他成为了医院里的“一号病人”。利用了医院的隐藏机制，在院长之位空悬的情况下，一号病人将会成为“代院长”。同时杜绝了其他人成为院长的可能。
因为院长之位的传承需要一个条件。
那就是“前任院长自愿转让”。
而在前任院长“死亡”的情况下，院长之位就永远空悬，无论是谁都抢不走周志远代院长的位置了。
除非能杀了周志远，成为新的一号病人。
然而如果能在医院里杀了作为代院长的周志远，那所谓院长的职位，对其而言也只不过是鸡肋罢了。
不过这个机制也不是不能绕开。
“我确实有一个方法。”
只见荀曦思索再三后，从怀里掏了一枚手摇铃，上面布满了未知的红色锈迹，看上去有点像是血痕。
拘魂铃。（详见第一百四十章末。）
当初他从书库里拿走了五件灵异物品。鬼手套，狗头铡刀，傩神戏面，魔法少女变身棒，还有一件就是这个拘魂铃，也叫招魂铃。而它的能力顾名思义，摇晃起来后就可以把死者重新召唤出来。
荀曦打算召唤周志远。
不是现在这个已经彻底转变了精神形象，等同再生的周志远，而是当初创建医院一心为人的老院长周志远。
荀曦并不担心会招错。
毕竟拘魂铃只能招死人，周志远活得好好的，招不过来。所以会响应拘魂铃的也只有“已经死亡，却尚未发疯的老院长周志远”。
已知条件一：医院的院长之位空悬，“院长已死”。
已知条件二：现在的周志远只是“代院长”。
那么如果荀曦能够召唤出老院长时期的周志远，那医院规则是否会重新为其赋予院长的职位？而如果重新赋予了，自己说不定就能说服尚未疯狂的老院长周志远，将他的院长职位转让给自己。
这是一次赌博。
赌的就是自己能否用拘魂铃将大爱无疆疯人院卡出一个BUG。而只要卡出来BUG，局面就盘活了。
况且如果成为新院长。
荀曦就可以掌控整个噩梦城，周志远虽然恐怖，但是终究是在噩梦城内。借助噩梦城的力量，就算打不赢，荀曦最不济也可以将周志远封印。局势瞬间就会反转过来，不复先前的恐怖和绝望。
这就是荀曦的后手。
坏荀曦的出现其实才是一个意外。本来的话，荀曦是打算利用外面的金牌卧底齐东强来拖延时间的。
当然，计划归计划。
就算召唤出了老院长，成功卡出了BUG，怎么说服他把院长之位交给自己。这也是个麻烦的难题。
但是-------
“犹豫，就会败北。”
只见荀曦没有迟疑，对着魔女和叶超一挥手，随后摇响了手里的拘魂铃：“退后！我要开始操作了。”
“叮铃铃~”
话音刚落，清脆的铃声便在光环大厦内悠悠回荡开来，铃声穿过了时间，明明荀曦并没有刻意摇出什么旋律，但铃声还是构筑起了一段悠扬的音乐，就像是小孩子的童谣。而在音乐中，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那是一位老人的身影。
脸上布满皱纹褶皱，看上去老态尽显。然而眼睛却无比的明亮，腰背更是挺得笔直，没有半点句偻。
“屠苏的拘魂铃？”
只见老人先是低声喃喃了一句，随后便抬起明亮的双眼，温和的目光落在了手持拘魂铃的荀曦身上。
“....荀曦？”很显然，老人认出了荀曦。
“哟，老朋友。”
尽管早已没有了在医院时的记忆，但荀曦却是十分自然地打了个招呼：“你可是给我添了不少麻烦。”
“....麻烦？”
老人闻言愣了愣，随后闭上双眼，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过了许久才睁眼叹息道：“看来我的实验失败了。你身后这几位应该都是屠苏的门人吧。没想到我惹出来的乱子还是麻烦屠苏来收拾了。”
他似乎自己理解了一切。
这么深明大义？
荀曦见状顿时大喜：“你既然什么都明白，那我就不多说了。你能感应一下，现在还是医院院长么？”
“当然。”
老人点了点头：“屠苏的拘魂铃可以完美复制死者生前拥有的一切灵异，自然也包括我的院长职位。”
“太好了！我的老朋友。”
荀曦闻言顿时兴奋地搓了搓手：“看来你也明白自己惹出了多大的乱子。那就把院长之位让给我吧。”
“我替你解决。”
“真的么？”
老人见状也是慈祥地摇了摇头：“我不信。”
荀曦：“........”
这个老东西！
第两百一十五章 最后的拼图
很显然，哪怕是老院长时期的周志远，也不是那么好说服的。
“一千六百二十四。”
下一秒，荀曦便面不改色地说出了一个数字：“因为你的行为，你已经造成了明光市一千六百二十四人死亡。事实上如果不是靖诡司....你口中的屠苏的门人出手，这个数字恐怕还得加几个零。”
“为了解决你造成的麻烦。”
“我们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召唤你已经是最后的办法了。你可以不信我,但你有其他解决方案么？”
“还是说，你不在意那些人的生死？”
“他们可都是你害死的。”
对付这种经验丰富的老东西，忽悠是不管用的，所以荀曦决定坦言相告。
“哦？你想救人？”
然而老人在听完荀曦的话后，却并没有在意荀曦的道德绑架，而是神色古怪地打量了荀曦一眼：“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会对这里的人如此上心？你不是从来不把这个世界的其他人当成人么？”
“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
荀曦闻言当即开口反驳道。毕竟叶超和魔女还在旁边呢，怎么能让这老东西随口一句话就带了节奏。
同时他也隐隐明白了。
奶奶的，剥离记忆前的坏荀曦果然不是好人！他和老院长周志远之间的关系也绝对不是什么老朋友。
甚至连受害者和加害人的关系应该都不是。
不如说正好相反。
这俩人八成是狼狈为奸+各怀鬼胎+互相利用的关系。所以老院长才对荀曦表达出了浓重的不信任。
这下尬住了。
双方连基本的信任都建立不起来，就算荀曦表示自己已经改过自新，而且还在物理意义上重新做人了，恐怕老院长也很难信任他。而没有信任，自然就没有谈话的基础，那自己还怎么忽悠他？
想了半天，荀曦还是决定把皮球抛回去。
“你可以不信我。”
“那你的方案呢？”
“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死后哪管洪水滔天，不想理会被你害死的这些人，即便现在还有人不断死去？”
“.......”这回老人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老人再度开口道：“就算我可以把院长的位置交给你，现在的条件也不满足。想要成为院长，除了前任院长的自愿转让外，还需要一份转让通知书，你我在上面签字后才能正式生效。”
“通知书呢？”荀曦继续道。
“在噩梦世界的外面，我的办公室里。”老人摊了摊手：“但是很遗憾，那个办公室你们现在去不了。”
“从这里过不去？”
荀曦有些不甘心：“严格来说,这个地方应该还在噩梦世界里，你还是院长，不能强行打开通道么？”
“当然不能。”
老人摇了摇头：“当初在设计医院的时候，为了防止病人出逃，我给噩梦世界的设定是易进不易出。”
“哪怕是我也一样。”
“而且你这个地方本就是一个隔绝外界的灵异之地，根本没有噩梦世界的节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除非有人在我的办公室里，直接开启通往这个地方的通道，否则我们不可能前往办公室的。”
“所以我的办法是.....”
说到这里，老人深深地叹了口气：“.....把我放出去吧，在拘魂铃结束前我应该可以为你们争取时间。”
“希望能拖延到屠苏赶来。”
荀曦：“......”
废物！
尼玛如果只是拖到屠苏赶来，有金牌卧底齐东强在，我需要你？难道你的价值就只和齐东强一样么？
这怎么办？
就在荀曦思考“由老人负责开路，自己通过留在外面的司念，强行闯出巨婴国度，然后再设法前往院长办公室”这一套作战计划的可行性的时候，陡然间，众人所处的大厅中突然响起了声音。
“吱吖~”
那是一道只有当木门受潮后，由于内部构造变形,所以才会在开关时发出的声音,显得突兀且刺耳。
然而要知道这里可是光环大厦。
作为高精尖的现代建筑，怎么可能会有木门。
几乎下意识的,众人齐齐将目光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赫然是位于大厅角落的一扇安全通道大门。
那是铁做的。
然而此时此刻，这扇铁门确确实实发出了木门的声音。更重要的是，随着大门的开启，门后的景象也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只见门后竟然不是狭隘的安全通道，而是一间古色古香的木制小房间。
“.....找到了！”
门旁，荀曦和魔女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陡然响起：“谢天谢地，鼓捣这么久，终于是打开这玩意儿了。”
“多亏了我能看到噩梦世界里的景象。”
“拉倒吧，没有我，你拿什么开这扇门？”
“卧槽......”
这一次，无论是荀曦还是老人，都忍不住睁大了双眼，难以压抑自己的惊讶。
老人惊讶，是因为他认出了门后的木制小房间，分明就是他的院长办公室，大爱无疆疯人院的起源。
而荀曦惊讶，则是因为开门的人。
“真视！？”
另一边，魔女也是忍不住惊呼：“漫游者？”
没错，此时此刻打开门出现在这个本应被隔绝的“过去的光环大厦”的人，赫然就是漫游者和真视！
不过这两位的状态显然都不太好。
漫游者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被真视推着，能穿梭灵异的双脚俨然只剩下半截。而真视更是惨不忍睹，双眼只剩下了两个窟窿，眼球整个消失不见，两行血泪还时不时地从窟窿里面流淌而出。
而见到这一幕。
荀曦，魔女，还有叶超三人则是不约而同地顿了顿，没有提出质疑。取而代之的则是简单的两个字。
“牛逼。”荀曦起头，叶超和魔女紧随其后。
另一边，老人则是已经明白了过来。很显然，真视是付出了瞎眼的代价才让他的目光先后穿透噩梦世界，巨婴国度，甚至还有花惊怨的时间国度，三重阻碍，从而看到了荀曦等人所处的险境。
漫游者则负责开门。
院长办公室的门，本来就可以延伸进噩梦世界的任意一个地方，不过越难前往的地方代价也就越大。
漫游者付出了一双腿。
利用穿梭的灵异加持，这才强行开启了大门。
他们作为特级专员，都不是战斗特化的类型，但他们却利用自己能力的特性，补上了最关键的拼图。
更重要的是-----
“哈哈哈。”
只见真视和漫游者一边大笑，一边马不停蹄地说道：“知道牛逼就好，赶紧的，我先把你们带出去。”
“对了军团。”
“这房间里面有一些和你相关的资料，你待会儿拿过去看看吧，应该能为这起灵异事件提供点线索。”
-----他们真的很信任荀曦。
老人知道自己的办公室里有什么，他也看得出来，这些人事前是不清楚自己和荀曦之间关系的。然而在看过办公室里的那些资料后，漫游者和真视....那两个年轻人却依旧保留了对荀曦的信任。
他们坚信荀曦是个好人？
荀曦是一个好人-----老人觉得这简直就是自己后半辈子听过最荒唐的笑话，然而现实就摆在他眼前。
“....罢了。”
深吸一口气，老人看向荀曦：“去办公室，我的办公桌右手边抽屉第三格，转让通知书就放在里面。”
“从今天起。”
“你就是大爱无疆疯人院的新任院长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两百一十六章 你们的死已是昭然若揭
巨婴国度，光环大厦天台。
“该死！”
已经完全将自己的外形改造成了荀曦模样，手里抓着一盏提灯，拥有提灯鬼影全部能力加上无限分裂再加上巨婴国度规则加持的周志远，本应该是无敌的。然而现在他却陷入了难言的焦躁中。
“为什么不能用？”
仪式无论如何都启动不了。而他已经发动了整个国度内的肉花怪物，自己的同胞去搜索可疑人物了。
但是依旧没有发现。
大家头上都长着肉花。
不管怎么看，都应该达成了开启仪式的条件。可仪式无法开启的现实就在摆在眼前，又没办法否认。
更重要的是-----
“我的院长权限.....消失了！？”
大概在五分钟前，周志远突然发现自己作为一号病人的“代院长”身份，不再被医院所承认了。而这份权限似乎被转移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但深知院长继承条件的周志远却无法理解这种事。
因为不可能啊。
“我已经死了，前任院长死亡，自愿转让的条件不成立。而且转让通知书还被存放在我的办公室里。”
“是谁剥夺了我的院长？”
周志远迅速回忆着有能力做到这点的灵异。
“屠苏....？”
理所当然的，一个让他忌讳莫深的名字便跳了出来：“....如果是那家伙的话，倒是能够理解了。毕竟她可以召唤出死人，如果将还未转变精神形象的，死去的我召唤出来，确实可以抢夺权限。”
自家人清楚自家事。
周志远很明白，他和老院长时期的他已经不是一回事了，在老院长时期的他看来，他恐怕已经疯了。
真是讽刺。
开创大爱无疆疯人院，治疗了不知道多少疯子的自己，最后也变成了疯子，而且还是个最大的疯子。
正因如此，周志远非常清楚老院长时期的他，是绝对不会允许现在的他胡作非为的。甚至还会将他视为自己造的孽，要亲手将自己抹除。想到这里，周志远心中的不安如雨后春笋般不断涌现。
而很快，这份不安便成为了现实。
.............
“真是讽刺。”
转让通知书上，只见老人干脆利落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而荀曦则是在通知书的另一边写上了名字。
“记得我当初还曾经说过。”
“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把这个院长的职位交给你。”
“结果万万没想到，现在人真死了，还特么要把院长的职位交给你。现在回想起来真是个地狱笑话。”
说到这里，老人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拘魂铃对一个人只能使用一次。换而言之，这就是老人的最后一次出现了，这次消失就真的消失了。老人倒也没有表现出对死亡的恐惧，只是转头看向荀曦，嘴唇微动，声音在荀曦耳边响起：
“给你一句忠告。”
“那本日记虽然在生死攸关的事情上可以依靠，但除却生死之外，它给出的任何信息都别轻易相信。”
“.......”荀曦无言地点了点头。
从坏荀曦的留言中，他已经明白：未来日记里的他，严格来说就是坏荀曦。
只不过是尚未成熟，且失去了记忆的坏荀曦。
不过随着时间流逝，未来日记里的“坏荀曦”已经渐渐表露出了恢复记忆的趋势，和他越来越不同。
那么问题来了。
这会不会是坏荀曦留下的另一个伏笔？
要知道坏荀曦穿越过来那么久，不可能只和地球教有关系。他十有八九还搞出了很多其他的麻烦。而未来日记中的他，很有可能会潜移默化把荀曦牵扯进那些麻烦之中，从而掀起更大的动乱。
（那种家伙才不是我兄弟！）
荀曦觉得不能再用坏荀曦来称呼对方了，一想到幕后黑手就是曾经的自己，荀曦就觉得有点瘆得慌。
即便是同一个人，也会分裂出截然不同的人格。
这在灵异圈简直再正常不过了。都不用说别人，眼前的老人和外面的周志远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
坏荀曦也许真是坏蛋。
但自己可是个正常人！
（决定了，以后就叫他苟货吧。）
想到这里，荀曦在心中擅自做出了决定。而另一边，老人的身影已经虚幻到近乎不见，原本挺得笔直的腰背也终于句偻了下来。就像是一个曾经不服老的老人，终于承认了自己已经不再年轻。
“晚节不保啊....”
老人的神情有些惆怅：“或许这就是当初从绝望作家手中赢来那本日记后，她为我准备好的结局吧。”
话音刚落，老人的身影便彻底破灭。
老人也曾有过一段光辉岁月，甚至还在和绝望作家的对弈中取胜，然而最后却还是走进了绝望作家为他写好的命运里。
那自己呢？
结局也会和老人一样么？
“我，不信！”
荀曦陡然抬头，院长转让通知书在他手中凭空燃烧，转瞬间就在火光中化作了一阵飞灰，而随着转让通知书的消失，荀曦明确感觉到了某种庞大的灵异正在从四面八方朝他涌来，盈满他的身体。
此时此刻。
以荀曦为中心，他的灵异正在迅速兼容噩梦世界，整个噩梦世界都是他双手的延伸，更是他的国度！
“什么命运，不就是有一个高攀不起的可怕灵异在算计人么。”
说白了，绝望作家就是靠着他预知未来的能力，不断搞阴谋算计，从而让人走上她所设计好的道路。
这是命运？
别搞笑了。
这特么是欺软怕硬。
况且.....高攀不起的可怕灵异？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真的高攀不起？”荀曦在心中如此自语。毕竟谋杀游戏嘛，搞得好像谁没有一样。
下一秒。
花惊怨开辟的“过去的光环大厦”，真正的光环大厦所在的“巨婴国度”和“提灯鬼影的国度”，乃至再往外的，已经和现实互相交融的噩梦城。所有的地方，都看到了漫天的纸雨从天而降。
噩梦城，二号病间“深红工厂”。
一位穿着病号服的中年男人抬起手，接过了从窗前飘落下来的一张纸，眼中充斥着难以言喻的震撼。
他知道自己是一个病得很重的疯子。
但他觉得自己的病情可能又加重了。
否则怎么可能会看到这种景象？
“开什么玩笑。”
男人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这种场景在他的印象里只有一个人能做到，那就是统治噩梦的医院院长。
而不仅是深红工厂。
包括育鬼中学，发现有大量普通人聚集在这里后，相当一部分的病人也聚集了过来，想要大快朵颐一顿。但现在，他们却齐齐抬起了头，目光呆滞地看着从天而落，几乎要将他们淹没的纸书。
一号病间，不归公路。
四号病间，安乐小区。
噩梦城的大街小巷，此时此刻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本被噩梦侵蚀的现实明光市也开始回归正常。
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将陷入噩梦的明光市强行拽回现实。
包括那些落入噩梦的普通人，也在一个跟着一个的消失。
“这是....”
噩梦城中心，始终维持着灵异的仁王此刻也睁开了双眼，伸手一招，将一张飘落的纸书抓在了手里。
纸书上的内容简短清晰。
【时间：现在】
【地点：大爱无疆疯人院】
【人物：荀曦，病人】
【事件：大规模屠杀】
【四大要素俱备，你们的死已是昭然若揭。】
第两百一十七章 猛鬼出笼
无论是巨婴国度内部的动荡，还是外面噩梦城的动荡，自然逃不过周志远的感应，他几乎立刻反应了过来：“不对.....这不是屠苏，是荀曦.....这是荀曦弄出来的！？他居然夺走了我的院长权限？”
下一秒，周志远就离开了天台。
重回大厅，而在大厅里，花惊怨的表情古井无波，他的时间已经完全静止，甚至对外界都没了感应。
这是无奈之举。
毕竟如果不做得这么彻底，他在提灯鬼影的国度里是支撑不了多久的。然而如今这也成了他的破绽。
因为花惊怨没有感应。
所以他没有办法及时将荀曦等人从“过去的光环大厦”中释放出来，这就给了周志远可操作的空间。
“亡羊补牢。”
“为时未晚。”
周志远或许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老院长了，但他的战斗经验和战斗意识依旧丰富，甚至更加老练，所以立刻想到了办法：“他还在我的国度里，只要还在我的国度里，我就有希望彻底封锁他。”
提灯鬼影的国度极为特殊。
讲究的是一个先手必胜。
而现在，即便荀曦成为了新院长，他依旧处于周志远的国度里，周志远依旧占据了绝对的先手优势。
所以他大可借此反制荀曦。
“荀曦现在可以操纵噩梦世界了。既然如此，就用巨婴国度来暂时抵挡外面噩梦世界的入侵，然后全力催动提灯鬼影的国度，直接吞掉花惊怨，从而将荀曦彻底封死在那个过去的灵异空间内！”
念及此处，周志远立刻行动了起来。
黑暗中，一道道灯火无可计数地亮起，一道道提灯鬼影充斥在了整个大厅的空间，几乎要将其塞满。
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冲破花惊怨的防线！
而另一边，身处“过去的光环大厦”，荀曦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外界的变化：“周志远在阻止我们出去。”
“他怎么阻止？”
漫游者飒爽地指了指身后的大门：“我们有门啊，直接出去呗。”
“不行。”
荀曦摇了摇头：“忘记了么，这个双重国度有着不可名状的特性。院长办公室可是在现实中的，一旦出去了，我们这些曾经进入这个国度的，就会忘记国度内的记忆，反而顺了周志远的心意。”
就是因为考虑到这点。
刚刚的转让通知书，荀曦都是让漫游者和真视去拿的，毕竟他们没进入过巨婴国度，也无所谓遗忘。
“那怎么办？”
真视闻言顿时就急了：“总不能真的让对方把我们困死在这吧，我们先出去，然后再慢慢思考对策。”
“别慌。”
话音未落，魔女就开口了：“仁王还在外面呢....荀曦闹了这么大的动静，相信仁王不会坐视不理的。”
“而且恕我直言。”
“仁王其实脾气并不好。”
............
“够了。”
噩梦城中心，原本席地而坐，秀丽脸颊上已经布满了裂纹的仁王突然站起了身子，遥遥看向正前方的巨婴怪物。而在怪物的正前方，一个通体金黄的力士正摊开双臂，将怪物牢牢钉在了原地。
然而和那坚毅不倒的姿态相反的是。
力士的面容正呈现出无比狰狞的恶鬼相貌，赤目獠牙，血盆大口，简直就像是一个择人欲噬的厉鬼。
“十一万六千三百二十四人。”
只见仁王低声喃喃道。这是她迄今为止保护下来的普通人数量。她的极限其实比很多人想象中的更多。
亦或者她其实早就到极限了。
只不过在那之后，心存执念的她又突破了极限。
而现在----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话音刚落，就见仁王陡然抬头，脸上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随后她的脸庞上，一道刺青图桉迅速渗出皮肉，呈现在外。那是一副恶鬼索命图，恶鬼的形象则是民间的报偿鬼。
报偿鬼。
传说中只要在家里祭奠这种恶鬼，午时三刻敬奉三根冥香，那它就会帮你讨收债务，甚至报复他人。
话虽如此，这其实就是一种养鬼术。
仁王得到这种能力，是在解决了一起名为“鬼牙行”的灵异事件后。那家“鬼牙行”内就供奉着这么一尊厉鬼。而按照牙行内的记述，是一位游方道士见当时的牙行生意惨澹，于是出手相救。
后来“鬼牙行”关门大吉。
而仁王则是得到了这头报偿鬼，之所以执意留下这个灵异，则是因为它的能力可以和仁王自身配合。
十一万六千三百二十四人。
这段时间里，仁王以一己之力承担了如此多的普通人所受到的全部伤害。这些伤害并没有消失，而是全部被报偿鬼记录了起来，这是她受到的伤害。而现在，她要为自己受到的伤害索取补偿。
血债，血偿！
“以暴制暴，以牙还牙！”
下一秒，仁王脸上的刺青便彻底活了过来。仁王的面容祥和平静，但她脸上的恶鬼刺青却狰狞恐怖。
“啊---！
！”恶鬼刺青陡然发出了一声尖啸。
紧接着，就见在仁王的操纵下，那尊恶鬼力士突然松开了双臂，而后倒退一步，如张弓搭箭般站开。
“轰隆！”
只见恶鬼力士的拳头就这样径直砸进了巨婴怪物的腹部，而在报偿鬼的灵异加持下，这一拳的威力瞬间就超过了先前的极限，这是十一万六千三百二十四人所受伤害的总和，一次性爆发而出！
“呕....！？”
外在的表现终究是内在碰撞的结果。而结果就是，巨婴怪物直接变成了葫芦状，嘴巴更是大大张开。
而在张开的嘴巴里，无尽黑暗中。
仁王彷佛看到了光环大厦，看到了里面神色惊讶的周志远，仁王这一拳的威力甚至贯穿了他的国度！
“糟糕....”
回过头，周志远神色陡然狰狞。因为仁王这一拳，直接从外部在巨婴的国度上撞出了一个大洞。灵异被硬生生撕裂，原本对噩梦世界的阻隔也形同虚设，短短数秒，噩梦世界已然入侵了进来！
“.....吞了他！”
这一瞬间，周志远更加疯狂地分裂起了提灯鬼影，重叠的黑暗国度不计其数地朝着花惊怨的方向坍缩。
然而下一秒。
“卡擦！”
伴随着一声炸响，只见花惊怨的身后，一道身影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虚幻中迈步走出，接着凝实，最后稳稳地站在了地上。紧接着，他便举起一只拳头，对着眼前的黑暗徐徐张开了五指。
而随着他张开五指的动作。
就连原本席卷而来的黑暗国度，也在这个动作下四分五裂，不计其数的提灯鬼影随着黑暗一同隐没。
提灯鬼影先手无敌。
只要身处国度内，就不可能被击败。
但此时此刻，撕裂提灯鬼影国度的是国度外的噩梦世界，没有了先手优势的提灯鬼影自然不复恐怖。
“准备好第二个回合了么？”
只见荀曦站在明亮的灯光下，一边继续维持五指张开的动作，一边对着神色难看的周志远微微一笑。
“.....啧！”
周志远见状当即后退一步，随后身影便迅速隐没了在黑暗中，取而代之的则是不断分裂的提灯鬼影。
而面对这一幕，荀曦则是不慌不忙地打了个响指，刹那间红光闪烁，接着司念凹凸有致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身后，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掌，发出了尖锐的叫声，声音中还充斥着压抑许久的情绪。
“你也看过我的预告书了吧？”
“继续分裂，越多越好。”只见荀曦熟练地反手握住了司念，继续道：“因为接下来就是大屠杀了。”
话音落下，黑暗中的周志远突然生出了某种既视感。
眼前的荀曦。
如勐鬼出笼。
第两百一十八章 孤注一掷，最后一搏
话音落下，荀曦身后的司念便勐然发出了一声尖啸。被迫留在外面等待荀曦，由此积攒的诸多情绪，此时此刻尽数爆发而出，怨恨的双眼直勾勾看着周志远：就是这个家伙让自己离开荀曦的？
“死！”
红盖头飘起，露出司念绝美的脸庞，漆黑的双眸带着致死的诅咒，顺着视线直接落在了周志远身上。
“同胞们！”周志远陡然大喊。
而原本无形的视线，在进入周志远操纵的黑暗国度之后就立刻显出了本相，赫然是一道猩红的光芒。
红光照破黑暗。
紧接着，在周志远的呼喊下，只见大量的提灯鬼影云集而来，然后对着红光齐齐举起了手里的提灯。
“啪！”
司念的诅咒视线所过之处，提灯鬼影的提灯一盏接着一盏的熄灭，然而视线中蕴含的致死诅咒也在提灯的熄灭中被不断削弱。等真正落在周志远身上的时候，别说致死了，连致残都做不到了。
“鬼东西....”
周志远神色阴冷地看着荀曦背后的司念，巨婴国度被仁王以一己之力贯通内外，先手优势不复存在。
现在怎么办？
逃跑？
如果现在放弃的话，周志远有七成把握可以逃跑，而如果继续拖下去的话，恐怕就真的在劫难逃了。
但是-----
“开什么玩笑！”
----周志远迅速打消了逃跑的念头。他是昔日老院长周志远强行扭曲精神形象之后，才诞生出的怪物。他的执念有且只有一个：前往地球。而为了这个执念，他甚至建立了作恶多端的地球教。
所以他不可能放弃。
想到这里，周志远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目光险恶道：“小兔崽子....真以为我打不过你么？”
“是啊。”荀曦点了点头：“你觉得你打得过我？”
周志远：“.......”
“宰了你。”
话音刚落，荀曦就消失在了原地。而熟知院长权限的周志远立刻转身回头。果不其然，荀曦已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毕竟作为医院的院长，在噩梦世界瞬移简直就和呼吸一样简单。
紧接着，荀曦就将一枚手套传送到了周志远面前。
“嗯！？”
手套一落，周志远立刻下意识地弯下腰，想要将手套捡起来戴上，结果刚弯腰周志远就反应了过来。
不过还是晚了。
因为荀曦已经举起了狗头铡刀，身随意走，直接穿过了提灯鬼影的保护，凭空走到了周志远的身旁。
手起刀落。
“锵锵！”
狗头铡刀落下，却没有斩断周志远的脖子，而是斩在了一盏提灯上，将提灯里的烈火斩得摇曳晃动。
紧接着----
“卡擦....”
----只见那盏提灯陡然出现了许多裂纹，随后竟是就这样轰然炸开，摇曳的烈火从提灯中倾泻而出，瞬间就淹没了荀曦和周志远。而目睹着漫天的火焰，荀曦脑海中竟是闪过了记忆的走马灯。
“既然现实中杀不了你。”
“那就在记忆里杀了你！”
明明身处火焰之中，荀曦却感觉不到半点热度，反而带着刺骨的寒意，周志远的森冷声音随之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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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志远的提灯之火，能够烧毁所有美好的记忆。
而在提灯鬼影的国度没办法抢占先手的情况下，周志远直接孤注一掷，将一切压在了自己的火焰上。
于是乎，荀曦的记忆开始了变化。
日光大饭店，他第一次醒来，得到未来日记的时候，周志远站在他身旁。
山阳区街道，他遭到袭击，反杀袭击者的时候，周志远站在他身旁。
光环大厦，他成为正式专员的时候，周志远站在他身旁。
荷花村，明光市别墅区，纯爱号列车，光明大酒店，深山鬼宅.....一个又一个周志远不断浮现而出。
这才是真正的灵魂复写。
亦或者说，地球教主教的灵魂复写能力，原本就是周志远从自己的记忆之火上剥离下来的衍生灵异。
“死吧！”
只见记忆的源头，日光大饭店里的荀曦茫然抬头，而他身旁的周志远则是神色狰狞地从怀里取出了一柄尖刀，这似乎是一件灵异物品，所以可以被周志远带进记忆，他要在记忆中杀了荀曦！
“你是谁？”记忆中的荀曦眨了眨眼。
“要你命的人！”周志远勐然挥刀。
只要杀了荀曦。
他就会成为荀曦记忆中的主角，到时候荀曦的人格就会消失，而他的人格会在荀曦的身上完美重生。
事实上，他就是这样夺舍了黑石创造的完美人类。
只不过完美人类的人生实在是太过短暂，以至于周志远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力气。而荀曦则截然不同。
因为作为记忆的入侵者。
周志远能带进来的灵异，只有这柄尖刀。
所以想要杀了荀曦，他就不能在荀曦拥有了灵异力量之后动手，否则他靠着一把刀怎么单杀超凡者？
因此周志远唯一的办法，就是追朔到荀曦还没有成为超凡者，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在日光大饭店的谋杀游戏中醒来的源头。这个时候荀曦刚刚醒来，软弱无力，而他手持尖刀，精满气足。
怎么输？
周志远信心满满挥刀冲向了荀曦。
然后-----
“啊哒~！”
只见原本还趴在桌子上的荀曦突然一个闪身，避开了周志远的攻击。然后很快啊，双手握拳就是闪电般的五连打，分别打在了周志远的额头，嘴巴，胸口，侧腹，最后更是同时拍在了耳朵上。
周志远：“？？？”
这一套致命五连击施展开来，周志远压根没反应过来，就双耳嗡嗡，脑袋晕晕地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哪里来的毛贼。”
与此同时，只见记忆源头处的荀曦一边蹦跳着，一边挥舞着双拳，还不忘上来对着周志远一顿补刀。
嘴里还嚷嚷着：
“就凭你也想要杀我？”
“我可是学过格斗的！”（详见第六十章）
周志远：（╬￣皿￣）！
这一刻，孤注一掷的绝杀被荀曦乱拳打死老师傅，周志远只觉得一股恶气直冲心头，随后眼前一黑。
“啪！”
现实中，荀曦五指张开，记忆之火应声裂开，随后便无声无息地消散在了四周，露出了周志远的身影。而记忆之火散去，连带着提灯鬼影的黑暗国度也一同消失，只剩下了神色惨白的周志远。
“失败了...不，还没有！”
记忆入侵失败，周志远清楚自己已经打不赢荀曦了。然而自己虽然战败了，飞升仪式却还没有结束！
自己还有机会。
虽然找不到原因，但仪式之所以无法启动，肯定是因为仪式的完美条件没有达成，那就放弃这个条件。
“都给我....滚出去！”
下一秒，周志远将所有的肉花怪物都扔出了巨婴国度。
完美的条件是最初被卷入国度的所有人都变成肉花怪物。
但是换个角度来想。
如果肉花怪物都没了呢？如果他们全部消失，只剩下周志远一个。那其实也算是达成了完美的条件。
只不过这么做的话，原本肯定能飞升到的地球的仪式，也会因为这个缺陷，凭空生出许多的变数。但周志远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不这么做，连飞升仪式都启动不了，这样至少还能启动。
“大不了就是一个死。”
“通往地球的道路。”
“给我开！”
此刻周志远的眼里甚至已经没有了荀曦，只是执着地看着天空，开启了这个倾注他一生心血的仪式。
第两百一十九章 梦碎地球
周志远的推测并无差错。
当所有肉花怪物都被他送走后，“最先被卷入国度的所有人被转化为肉花怪物”的条件确实达成了。
仪式启动。
原本在苟货（坏荀曦）的算计下，即便仪式成功，周志远也会碰上十三原初之一的异界来客，然后撞得头破血流，甚至当场暴毙。然而由于绝望作家在幕后的干预，异界来客主动让开了道路。
“这就是地球？”
只见周志远抬头望天，透过巨婴的双眼，视线望穿虚无，彷佛看到了一座车水马龙人山人海的城市。
而后他的视线逐渐拉高。
很快，离开了城市。
他看到了一片浩瀚疆土。那是一座和生养自己的炎州相差不大的土地，大量的声音通过巨婴的双耳传到周志远的耳边，他们都在谈论着日常生活中的琐事，却没有一个人提及所谓的灵异事件。
偶尔有人提到。
那也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彷佛对他们来说，所谓的灵异事件只是“封建迷信”的饭后闲谈而已。
“啊啊.....”
多么美好的世界啊。
这里一定就是地球！
周志远在这一刻无比肯定自己的想法。他只是恼恨，恼恨由于仪式的不完整，巨婴并没有长大成人。
原本如果一切条件都完美达成的话，巨婴会在肉花怪物，在同胞们的支持下迅速长大，然后成为周志远的新肉身，和只剩下精神形象的周志远合二为一，长大的巨婴也将获得前往地球的能力。
但现在一切都毁了。
巨婴没有长大，他能听，能看，甚至能说，但就是“不能走”。这在灵异领域，就是无法穿梭世界。
能听，周志远能听到地球的声音。
能看，周志远能看到地球的景象。
能说，周志远可以和地球人对话。
唯独不能走，却让周志远没法前往地球。梦寐以求的地球，就这样永远停在了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
视线继续拉高。
周志远看到了地球的真实模样。他还从来没有这样子看过世界，那是一个水蓝色的美丽星球。那些蓝色的部分，是这个星球的海洋，星球外面还漂浮着许多钢铁造物，周志远听到这些是卫星。
他再度沉浸在了感动中。
紧接着-----
视线继续拉高。
“.....嗯？”
终于，周志远的思绪微微一顿，视线继续拉高？自己只是锁定了地球吧？为什么视线还会继续拉高？
难道这颗星球不是地球？地球还要更大？
不对啊。
“等等....别再拉高了！”
周志远的心中陡然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然而一切都由不得他，他的视线依旧在不断地升高拉远。
很快，地球缩小了。
原本看不到边际的地球，在这一刻小的彷佛童孔里的点点微光，而地球周围的太阳系诸多行星则是其他微光。广袤无垠的黑暗宇宙占据了周志远的绝大部分视野。这让一切看上去简直就像是----
----童孔。
没错，纯粹的黑暗加上点点微光，此时此刻，周志远只看到了一只黑色的，深邃的，无感情的童孔。
他正在和一只眼睛对视。
“不...不不....！
这种诡异的景象，周志远可谓再熟悉不过了，他这一辈子都在和这种东西打交道，本来早已习惯了。
但唯独现在，他不想看到这些东西。
“灵异！？”
“.......”
在周志远近乎绝望的呐喊下，那只眼睛似乎有所触动，陡然间，她“眨了眨眼”。而就是在这一个瞬间，周志远看到了真相，却又转瞬即逝。下一秒，一切宛若虚幻，周志远又回到了现实中。
...........
“卡擦！”
只见一道道裂纹在巨婴怪物的身上蔓延看来，宛如行将破碎的瓷器一般，怪物更是发出了哀嚎之声。
而在阵阵哀嚎中。
周志远神色惨澹，踉踉跄跄地连退了几步，浑身上下和巨婴怪物一样都开始破碎，流淌出冰冷的鲜血，整个巨婴国度更是开始了崩坏和坍塌。不需要荀曦动手，他自己就已经走在了死亡路上。
“哈哈...哈哈....”
只见周志远笑声惨然，声音中带着难言的复杂情绪，随后转头看向了荀曦：“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既然如此....我现在就来切断你的愿望。”
“荀?曦?！”
“为什么你最初无法接触灵异？”
“为什么你会被绝望作家看中？”
“为什么.....”
周志远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然而他话还没说完，荀曦就已经瞬移到了他身边，狗头铡刀一挥而下。
“唰！”
手起刀落，周志远连遗言都没能说完就被当场枭首。脑袋从脖子上落下。而原本就是由灵异构筑而成，且离死不远的周志远，在触发了狗头铡刀的必死规则后，当场就炸开，化作了漫天碎片。
周志远死了。
他的前半生意气风发，曾坚信灵异事件会终结在他这一代，并怀着这个信念开创了大爱无疆疯人院。
他的后半生浑浑噩噩，因为发现了自己的平庸，不再雄心壮志。
而在人生临近终点之际，荀曦的出现，让他走向了疯狂。他要为自己，为一度因为平庸而放下的信念，再拼一把。
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笑话。
是的，回顾自己的一生，周志远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而在他的面前，则是一位和当年的他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年轻人。相似，是因为两人同样意气风发。不同，是因为两人的信念。但毫无疑问，他将会是下一个时代，站在顶峰的那群人之一。
“啊....”
精神形象崩溃，周志远只剩下了最后一点残留的执念。这是不同于前往地球的，仅剩下些许的执念。
前往地球的执念已经消失了。
最后剩下的这点，是曾经的老院长周志远所留下的残渣，能做的也仅仅只是让周志远说几句话而已。
是的，就是几句话的执念。
也无所谓了吧？
想到这里，周志远将执念飘向荀曦，用这仅存的执念挤出了最后一道声音，幽幽飘进了荀曦的耳边。
与此同时，荀曦则是抬头望天。他之所以没等周志远说完就杀了他，是因为那个瞬间，在周志远开口的同时，他突然感觉到了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彷佛冥冥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注视着他。
为免节外生枝。
他才突然下手杀了周志远。而就在他思考那股视线究竟是什么的时候，耳边却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之后就交给你了。”
话音落下。
执念溃散。
第两百二十章 人类无法跨越薪火
周志远一死，巨婴国度也开始大规模地坍塌。原本的巨婴怪物也开始解体，一块块皮肉跌落下来，化作了一头头血肉怪物。这些都是黑石当初分裂出来，用于组建巨婴这么一个仪式场的道具。
而随着巨婴的解体。
这些怪物也随之分裂出来，并且迅速复苏，眼瞅着就要冲进噩梦城的大街小巷，再次掀起一场动乱。
不仅如此。
由于此时的噩梦城已经和现实中的明光市相互交融，因此甚至还有些怪物就这样跌落进了现实世界。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大爱无疆疯人院里的病人。他们虽然是疯子，但不是傻子，所以在看到荀曦的预告书后，立刻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劲。所以也在利用噩梦城和现实的接口，试图逃出生天。
如果真让他们逃出去。
那无疑又会掀起数十上百起的灵异事件，而造成的危害，甚至可能比这次灵异事件造成的危害还大。
毕竟这次有仁王在。
而仁王只有一个。
“真是死了也要给我添麻烦。”
话音落下，只见荀曦身形接连闪烁，一路飞至噩梦城的上空，接着纵身一跃，便直接跃入了现实中。
而在他的手中，则是凭空多出了一本厚厚的书籍。只不过随着荀曦将书籍翻开，书籍里的机关立刻自动展开，最后竟是呈现出了一个房间的模样。房间里有办公桌，有药柜，还有两座沙发椅。
这是一本玩具书。
又称“可动立体书”。里面的书页随着翻动，会自动构建起舞台，大爱无疆疯人院其实就是这本书。
院长办公室就是书里的房间。
而书中房间的药柜，直接通往噩梦世界。
这也是一个双重国度，只不过已经被固化成了真正的灵异之地。这种手段无疑是周志远的独门绝技。
“疯人院该关门了，换个模样吧。”
荀曦思索片刻后，先是将光环大厦从噩梦世界重新送回了现实，接着便将手里的书本往光环大厦的顶楼一抛。而原本三十二层的光环大厦，顿时就多出了第三十三层，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
原本的院长办公室也变了。
不再是近代风的木屋，而是充满了科技风的现代大型办公室，原本的四层药柜也变成了四扇落地窗。
每一扇落地窗都是一道入口。
四个入口分别通往安乐小区，育鬼中学，深红工厂，不归公路----大爱无疆疯人院曾经的四个病间。
四扇落地窗并列摆放。
构筑起了整个噩梦城。
而荀曦的目光透过四扇落地窗，不仅可以看到整个明光市，而且可以俯瞰噩梦城这座明光市的倒影。
“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走到落地窗前，荀曦森然一笑，目光透过落地窗落在了每一个逃出噩梦城的，留在噩梦城的，怪物的，病人的.....所有被他视为危险因素的存在身上。紧接着，荀曦缓缓从口中吐出了两个字。
“死吧。”
..............
“不可思议，我居然逃出来了？”
现实中，明光市的某个小巷中，只见一位身穿红色病号服，带着金边眼镜的中年男人正在喃喃自语。
他是二号病间，深红工厂的核心病人。
理想是打造一个人人勤劳，努力工作的世界，所以才有了深红工厂的诞生。
在工厂里，所有人都热衷工作，为他创造价值。而工作的人越多，他就越强。所以作为核心病人，他在深红工厂里其实并不比一号病间的那些特级病人差，更重要的是，他的灵异非常的隐蔽。
他都已经谋划好了。
先蛰伏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了就找个地方开个公司，然后慢慢影响那些员工，建立新的深红工厂。
虽然他的灵异会让那些员工废寝忘食的加班到死。
不过在如今的时代，这并不起眼。
“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就在中年男人谋划着未来的时候，陡然间，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声轻唤。
“死吧。”
下一秒，他便感觉到右心房收纳全身静脉血，通过右心室从肺动脉泵出，通过肺中的气体交换变成含氧丰富的动脉血，再由肺静脉送至左心房，结果却在左心房的主动脉泵出瞬间突然断裂了。
糟糕，是心死的感觉。
“噗通。”
没有一丝丝防备，深红工厂的核心病人，一位可能影响到成千上万人的超凡者就这样死在了小巷里。
死在了明光市的阴暗角落。
而同样的遭遇，也发生在了所有此前在噩梦城内到处作乱，随后还试图逃走的病人和怪物们的身上。
从荀曦发出预告书的那一瞬间开始。他们就已经被谋杀游戏锁定了，除非他们能在这么短的事件内逃出明光市，逃出整个噩梦城的笼罩范围，否则他们就逃不出荀曦的手掌心，只能引颈就戮。
而诚如荀曦所预告的那样：这是一场大屠杀。
紧接着，荀曦又开始操纵噩梦世界，开始不断送出普通人，并且将噩梦世界和明光市重新分离开来。
缺失的建筑被重新补齐。
断裂的街道被二次接续。
一切都迅速回到了正轨。
而就在做完这一切后，荀曦才刚松了口气，陡然间，身后却是传来了一道老气横秋却又稚嫩的声音：
“做得不错。”
“......柱国专员。”荀曦缓缓转过头，原本瞬间提起的心又重新放了回去：“您来得好像有点太晚了。”
“叫我屠苏就好。”
只见办公桌上，一个和清祀的容貌有七成相似的小女孩正一边摇晃着白皙的大腿，一边用叼烟的动作含着一根棒棒糖，拽拽地说道：“我如果来得不晚，你拿什么继承周志远那庸医的疯人院？”
“我当年早就说过了。”
“他就是一个庸医。别说是治别人了，他连治自己都够呛。一晃几十年过去，你看，果然是发疯了。”
屠苏说完又摇了摇头。
“不过还好。”
“那种跟不上时代的老家伙，走了就走了吧。”屠苏又看向荀曦，突然咧嘴一笑：“你这下摊上事了。”
“啊？”荀曦闻言一愣：“什么事？”
“因为作家对你感兴趣了。”
只见屠苏捏了捏小鼻子，一脸嫌弃地说道：“你身上的那股臭味越来越重了。她现在估计高兴坏了。毕竟上次她有这样的经历，还是和异界来客.....咳咳，总而言之，接下来你可得小心一点。”
“绝望作家....您好像和她很熟？”
荀曦闻言好奇地看向屠苏：“那您觉得她接下来会怎么做？就这样以我为主角，设法把我给写死么？”
“恰恰相反。”
屠苏摇头道：“按照我的经验....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作家会新开一本书，然后选定一位新的主角。”
“至于你，则会变成那位新主角的对手。”
“也就是反派角色。”
“幕后黑手。”
“最终BOSS。”
荀曦：“........”
“而你，估计很快就要出意外了。”说到这里，屠苏又跳起来拍了拍荀曦的肩膀：“作家是个很缠人的家伙。然而同时她也是机遇，毕竟上一个赢过她的人，可是如今风光无限的十三原初之一。”
“....人？”荀曦目光顿时犀利了起来。
而屠苏见状则是小手一摊：“不然呢？记住了，也许末代和亚种都不是人，但能成为原初的只有人。”
“否则你以为为什么那几个民间特级势力的背后会有原初撑腰？”
“而且作家的关注也不一定是坏事。”
“为什么？”荀曦愣了愣。
“因为你现在已经很强了，背靠那家疯人院，薪火层次能打赢你的人不多，能打死你的人根本没有。为了对付你，她或许会尝试打开【人类无法跨越薪火】的界限，这对所有人而言都是好事。”
兴许是荀曦的实力已经达到了某个界限。
所以屠苏告诉了他许多在书库的绝密档桉库里都查不到的情报，其中更是涉及到了薪火之上的秘密。
其中就有一条-----
“人类无法跨越薪火，这其实并不是人类的先天缺陷，而是后天造成的结果。至于始作俑者，则是十三原初之一的【尸仙人】。”
（详见第七十三章）
第两百二十一章 善后工作
屠苏来匆匆去匆匆，很快就离开了。
而被她一起带走的，还有漫游者，真视，以及花惊怨，毕竟在此次参与事件的所有特级专员中，这三位是受创最重的。漫游者没了双腿，真视两眼空空，花惊怨更是至今还处于时间静止状态。
相比之下，反倒是仁王。
明明承受着保护十多万普通人的压力，还在关键时刻打出了至关重要的一击，最后却跟没事人似的。
紧接着，书库久违的声音便再度响起。
“救援部队已经开拔。”
“所幸有专员仁王在，受害者人数被控制在了三位数以内，我们会处理好的。感谢各位专员的努力。”
“多亏了你们。”
“一切才不至于无可挽回。”
“善后工作需要我帮忙么？”荀曦闻言也是主动开口道：“我可以帮受害民众删除一些不好的记忆。”
“不用了。”
书库回答道：“关于这个问题，研究院临时调派了一位特级专员前来负责，他是专门负责善后的。而根据档桉内的行程记录，他现在应该已经抵达了明光市，投入善后工作了。您不需要担心。”
哦？新的特级？
荀曦闻言眉毛一挑，然而还没等他说什么，作为噩梦世界的掌控者，一股莫名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
“那是....？”
原本为了确保能全灭逃出医院的病人和怪物，荀曦直接将噩梦城作为自己的国度笼罩了整个明光市。
如此一来，明光市等同于就在他的手掌心。
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
然而现在，荀曦却突然发现他对市内某一块街区的感应出现了问题。倒不是感应中断，而是忽略了。就像是突然进入了他视野的盲点一样，他依旧能感应到那块街区，但很容易就将他略过去。
“请放心。”
与此同时，书库则是彷佛预料到了荀曦的反应，适时说道：“应该是路人专员开始进行善后工作了。”
路人专员？
代号“路人”的特级专员？
荀曦闻言一愣，旋即摇了摇头。本来同为特级专员，他是应该去见一见对方的，但想想还是算了吧。
毕竟他也有事。
“那就交给他了，我这边也有一些事需要善后。”想到这里，荀曦站在落地窗的正前方一步迈出，便走进了窗户倒映出的城市里。窗户另一头是明光市，而窗户里的倒影，自然就是噩梦城了。
而与此同时。
发生异变的那块街区中，只见一个样貌普通的年轻人正缓缓走过大街，招摇过市却是如入无人之地。
这不是记忆上的操纵。
而是一种感觉的变化，他就是难以被发现。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就只有存在感过低这个解释了。
“真是厉害啊。”
“居然能解决这么一起大规模的灵异事件。”
年轻人带着耳机，感慨之余耳机里也传出了书库的声音：“专员路人，你不打算见一见专员军团么？”
“算了吧。”年轻人闻言摇了摇头：“我看过资料了。他可是作家的【主角】，而我这种【路人】要是靠近【主角】的话，很容易被作家发现的。所以我还是乖乖当一个观众和看客就好了。”
“尊重你的意见。”
书库也没有反驳，只是话锋一转，开始和年轻人商讨具体的善后事宜，怎么抚平明光市恐慌的人心。
而在这方面，年轻人的灵异格外有用。
毕竟这种降低存在感的灵异，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压下事件的热度，让人们下意识地将其忽略过去。
其中也包括恐惧。
受惊过度的民众，在这之后也会很快忽略掉这段过往，将其放进记忆的最深处，重新投入日常生活。
...........
噩梦城，安乐小区。
作为曾经的四号病间，这里此刻却是沦为了一片死域，本来就有很多曾经的病人居民被周志远在做实验的时候弄死，最后剩下的独苗，也在之前被荀曦杀光，此刻剩下的也只剩下一栋栋空楼。
不过话虽如此。
这么说....倒也不完全对，因为还有一个人留在了这座小区。那是一间办公室，位于小区的物业中心。
办公室里，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出神地看着前方。
荀曦从现实进入噩梦城，直接就来到了这间办公室里。而白大褂青年则是似有感应般突然开口说道：
“很可笑吧。”
“亏我还以为自己逃出来了。”
荀曦目光顺着白大褂青年的视线，打量了办公室片刻，随后心念一动，原本看似正常的办公室景象也随之变化，精美的装饰变成了破败的墙壁，一尘不染的办公桌上也多出了一层厚厚的积灰。
更重要的是。
办公桌上，赫然摆放着一张黑色的遗像，遗像旁边还放着一台运作中的录音机，正不断发出沙沙声。
“赵远兴....”荀曦说出了白大褂青年的名字。
事实上，赵远兴本应该是和他一起进入噩梦城的。但在进入噩梦城后，他就突然人间蒸发般失踪了。
原因其实很简单。
“自从‘逃出’医院以后，为了挽救医院，我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怎么回来，却没想到是在找死。”
赵远兴本就是周志远放在外面的鱼饵。
他只不过是周志远用来钓鱼的工具。而在成功钓上荀曦这条大鱼之后，他这个工具自然就没有用了。
“这是院长的布置。”
“最初，我就是在这个办公室被他送出去的。真正的我早就死在了这里。不断复活的我也只不过是灵异的造物....搞不好我也是院长的实验品，只不过相比于其他的住户，我算是成功的那一个。”
赵远兴所言不差。
事实上，在看到这一幕后荀曦也明白了。赵远兴肯定就是周志远改变自己精神形象前使用的实验品。
所以他才会从原本的病人变成疯人院的医生，却忘记了自己曾经的病人身份。因为严格来说，现在的赵远兴和四号病间的核心病人赵远兴已经算不上同一个人了。一如周志远和曾经的老院长。
而周志远在改变了精神形象后，被永远困在了噩梦城。
至于赵志远，则是被永远困在了这间办公室。
不过-----
“虽然人出不去，不过我可以连办公室一起搬走。”荀曦随意说道：“育鬼中学那边最近正好缺老师。”
“别想那么多了，好死不如赖活着。”
“而且医院的问题我也都解决了。”
“所以总体来说，你还是很成功的。”说完荀曦就拍了拍赵远兴的肩膀：“还是说你想让我帮你解脱？”
“解脱尼玛。”
回过头，赵远兴没好气地说道：“可以搬走办公室你不早说？赶紧的，我还没有享受大好的人生呢。”
“那成。”荀曦笑了笑：“我送你过去。”
送走赵远兴，育鬼中学荀曦也打好了招呼。如此一来，需要他亲自善后的事情也只剩下最后一件了。
“让我看看....”
荀曦继续放开自己的目光，很快就在噩梦城的又一处地域发现了自己的目标。那一片地域此刻正聚集着一批肉花怪物，它们全都是周志远此前为了完成仪式，作为弃子直接从国度内抛出去的。
而此时此刻。
就在这群肉花怪物之中，正上演着一场无间道。
第两百二十二章 齐东强：我的任务完成啦！
“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噩梦城的某个公寓楼的楼下，只见数百个肉花怪物聚集一堂，正中间的十二位领头者更是神色严肃。
虽然变成了怪物，但它们都保留了意识和思考。只不过和被改变了精神形象一样，它们只是还拥有生前的记忆，人格上已经截然不同。人皮只是一层伪装，真正的它们从骨子里就是一群怪物。
不过这群怪物正处于一个失控的状态。
“仪式失败了。”
“我们的同胞没能成功开启仪式，更没能飞升去地球。而这一切的原因，都是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它的存在，让仪式不再完美。”
“它就藏在我们之中！”
“必须找出他！然后处以极刑！”
只见领头的肉花怪物之中，有人怒声道：“虽然对于同胞，我们怀揣着最大的善意。但对于那些利用我们的善意欺骗我们的劣等猴子，就应该让他们感受痛苦，这样它们才能明白欺骗的代价！”
“没错！说得对！”
“找出叛徒，杀了他！”
领头者的建议立刻就引起了所有肉花怪物们的共鸣，怪不得仪式没有成功，原来我们之中有叛徒啊。
不是我军不努力。
敌军实在太卑鄙！
于是乎，所有怪物一致同意，要找出隐藏在它们之中的这个怪物。而这个找出叛徒的任务，必须交给一个忠诚可靠，而且能力不俗的老实人来负责。之前送那帮猴子进入大厦的齐东强就不错。
就交给他吧！
于是乎，齐东强就这样在众望所归之下，担任了清楚叛徒的职位，开始在所有怪物之中排查了起来。
齐东强：“......”
齐东强其实是不想惹人注意的。
奈何德高望重。没办法，只好出头。
本来他也没想抓出什么叛徒，毕竟叛徒就是他自己。结果没想到这一找，居然还真找出了一个叛徒。
“就是他！”
“只有这个家伙，虽然长着肉花，但似乎没有完全长大，卡在了最后一步，他肯定就是藏在我们之中的叛徒！”只见一个始终低着头的肉花怪物被其他怪物给围了起来，身体还在不断地颤抖。
紧接着，那怪物便抬起了头。
“....！？”
对肉花怪物们来说，它们只关注头上的肉花，自然没什么好奇怪的。但对齐东强而言却是截然不同。
因为他认得对方。
不如说，对方本来就非常好认.....因为他抬起的脸庞上，没有眼睛，鼻子，耳朵，完全就是一张皮。
他是无貌！
因为头上长出了肉花而选择了离开，不拖累同伴，结果就此失踪，没想到却是藏在了肉花怪物之中。
只不过无貌现在的状态显然不是很好。
似乎是在和头上肉花里出现的意识争斗。
这怎么办？
齐东强并没有犹豫多久，毕竟之前荀曦和周志远的战斗他也看到了。而且从荀曦那声势惊人的全城预告来看，齐东强觉得自家荀哥八成是占了大优势。再加上他是见过无貌和荀曦一起行动的。
----那还想什么？
正所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为了以后能过得安安稳稳，这个时候不拼一把，恐怕就没机会拼了！
“都给我站住！”
念及此处，齐东强当即叫住了打算一拥而上，将无貌干掉的肉花怪物们。
“怎么了？东强？”
旁边的肉花怪物话音未落，就见决心已定的齐东强就陡然暴起，一把抓住对方头上的肉花用力一扯。
“卡擦！”
肉花落地，尸体当场栽倒。
“东强！？你....你居然也是叛徒！？”
“哼。”看着四散开的肉花怪物，齐东强手里抓着一朵肉花，冷笑一声道：“既然大家都知道了，这戏我也就不演了！我就是大名鼎鼎的炎州靖诡司，在明光市分部的精锐高级特工，代号穿山甲！”
“找死！”
此言一出，刚刚还对齐东强表达了信任的怪物们顿时暴走，当下便一个个怒吼着朝齐东强扑了过来。
而齐东强也是凛然不惧。
毕竟在怪物群里混得久了，他也发现了：这帮怪物除了脑袋上面长了朵肉花，其实屁点灵异都没有。
毕竟它们生前都是普通人。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打不过那些超凡者老爷，还打不过你们了？
“啊哒~！”
念及此处，齐东强是手脚并用，当场就和怪物们开练了起来。而就在他保护着无貌边打边退的时候。
荀曦赶到了。
“这可真是....”
荀曦一来，直接就是一个清场，甚至都不需要刻意做什么。身处噩梦城内，他一个念头就能弄死这些肉花怪物。而看到荀曦赶来以后，齐东强那叫一个激动啊，眼泪带着鼻涕当场就喷了出来。
“荀哥....！您终于来了！”
“我的任务完成啦！”
看到荀曦的飒爽登场，齐东强就知道这位大爷肯定是赢了。而他一赢，自己的后半辈子就有保障了。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荀曦先是对着齐东强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了还在挣扎的无貌，二话不说就拔掉了他脑袋上的肉花。
本来的话，肉花一拔，无貌也会一起死。
不过有荀曦在，这种事情自然不会发生。然而随着肉花的离开，无貌那张没有无关的脸皮竟是突然蠕动了起来。
“原来如此....”荀曦见状眉毛一挑，看出了无貌能在长出肉花后还勉强保留了意识的主要原因：“是故意催化了自己的灵异，让其暴走失控，然后对抗肉花的侵蚀么，也算不是办法的办法了。”
当然，这对荀曦来说也不算什么。
只不过是灵异失控而已。想要抑制下去，那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林晓出来给他一棒，保证棒到病除。
不过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
只能暂时压制失控。
无法根除。
而以无貌现在的情况，如果无法解决灵异失控的话，不仅要从专员位置退休，恐怕还会被列入靖诡司的监控名单，甚至每隔一段时间就得找荀曦复诊，确保灵异不会失控，怎么想都是大麻烦。
“明光市本来就人手不足。”
“我这边招人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还让你退休。”荀曦思考片刻后，从怀里取出了一块恶鬼面具。
傩神戏面。
“乖乖回来上班吧。”
荀曦说完便将面具戴在了无貌的脸上。而面具的灵异瞬间就将无貌那张脸皮的灵异失控抑制了下去。
第两百二十三章 请神无用，不如请我
傩神戏面，效果是在戴上面具以后，戴面具的人会无视大部分的灵异影响。而副作用则是摘下面具以后，会招来和戴面具期间遭遇的灵异强度相同的存在，可以说是一件利弊参半的灵异物品。
此前荀曦就用它扛住了周志远的灵异入侵。
当然，在掌控噩梦城后，他就将面具摘下来了，至于招来的灵异，对那时的他而言也是随手的小事。
换而言之，这面具对他没什么用了。
于是荀曦突发奇想，就将这块面具用在了无貌的身上。毕竟平心而论，无貌现在的实力已经有点跟不上版本了。而荀曦的方桉不仅可以帮无貌解决失控的问题，还能够大大提高一波他的实力。
“面具能压制无貌的失控。”
“但失控的脸皮，作为灵异又会不断给面具充能，假以时日就会给面具的主人招来未知的灵异存在。”
“既然如此，如果把未知变成已知呢？”
荀曦的手掌轻轻抚过傩神戏面，傩神戏面的副作用是随机招来灵异存在，而荀曦则是想要将这个随机变为固定。毕竟如果招来的灵异不会伤害无貌的话，面具的副作用反而会成为无貌的助力。
“固定成我就好了。”
严格来说，此时的荀曦完全符合“灵异存在”的个定义，他是可以被傩神戏面作为目标召唤出来的。
这就是荀曦的设想。
而如此一来，戴上面具的时候，无貌可以肆无忌惮地使用灵异，不用担心失控，还多出了一个护盾。而摘下面具之后，无貌则是可以直接召唤荀曦的灵异，不仅不会变弱，反而还能变得更强。
完美的构想。
古时的傩戏，是一种请神显圣，驱鬼逐疫的仪式。然而对这副面具而言，所谓的神和鬼并没有区别。
因为它们都是灵异。
傩神戏面的能力，只不过是用一种灵异去驱逐另一种灵异罢了，治标不治本，甚至连治标都很困难。
不过想来也是。
相比于科技发达的现代，这或许也是信息还不发达的古代在和灵异对抗时的一种不是办法的办法吧。
而既然请神无用。
不如请我。
这也算是荀曦的一次尝试。而如果方桉成功，他大可以将其复制在其他人身上，甚至都不需要是人，灵异创造的傀儡也可以。它们能够让荀曦在不付出巨大代价的情况下，轻松出入各种险地。
“无貌，起床了。”
“再不醒来我就要亲你了啊。”荀曦一边说着骚话，一边把手指按在面具的嘴巴上，还使劲压了压。
带面具还有这一点好。
毕竟原本无貌是没有脸的，而戴上面具之后，虽然狰狞了一点，但无貌至少有了一张看得过去的脸。
不过或许是和头上那朵肉花争得太久了。
哪怕荀曦已经将其拔除，也解决了灵异失控的问题，无貌依旧处于昏迷之中，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
“东强啊。”
“荀哥啥事？”
荀曦这边话音刚落，齐东强立刻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如果他有尾巴的话，高低得给荀曦摇上几下。
“我这就把你们送回现实。”荀曦吩咐道：“带上无貌去一趟光环大厦，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这次你确实立了不小的功劳。如果你想，我可以给你一个推荐名额，之后你就正式入职靖诡司吧。”
“谢谢荀哥！”
齐东强闻言那叫一个感动啊，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不枉自己出生入死，现在终于是得到回报了！
荀曦则是点了点头。
随后他也不耽搁，又瞬移离开了。
这次他来到了噩梦城的中心。而在那里，只见仁王正盘膝端坐在地上，明明经历了一场大战，仁王身上却看不到半点伤痕，衣服上都没有灰尘，呼之欲出的胸怀和两米高的身材依旧引人注目。
“专员军团。”
荀曦到来的同时，原本闭目养神的仁王也睁开了眼睛，朝他看来的同时嫣然一笑：“辛苦你善后了。”
“嘶~！”
荀曦还没开口呢，就见红光一闪，一身大红嫁衣的司念就出现在他身后，一手抓着荀曦的手，一手搭在荀曦的肩膀上，隔着红盖头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仁王，很显然充斥着浓重的敌意和警惕。
不过相比于最开始。
司念也有了很多变化，至少现在她已经能勉强控制自己的怨念，不让自己的视线里带着死亡诅咒了。
而面对司念的低吼，仁王笑得更开心了。
“可爱的小姑娘。”
“呃，司念稍微有些紧张，别在意。”荀曦尴尬地笑了笑，随后拍了拍司念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小手。
而与此同时，司念则是别过头。
和司念的联系告诉荀曦，她好像是对仁王口中的“可爱”产生了反应。
（糟糕，这下真的有点可爱了。）荀曦忍不住心想。
随着时间流逝，加上自己越来越强，司念展现出的“人性化”的一面也越来越多，这是一个好兆头。
“咳咳。”想到这里，荀曦赶紧咳嗽一声，甩开了杂念，进入正题道：“您刚刚让书库通知我，要见我一面？”
“是的。”仁王点了点头。
“有什么要事么？”
仁王点了点头，随后伸手指向了荀曦的右手。只见那只手掌上，一道道鲜红的符印密密麻麻，杂乱地分布在四处：“这只手....或者说手上的那些灵异咒文，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能和我说说吗？”
仁王的目标是转移之手？
“这只手有什么问题吗？”转移之手出自鬼宅事件的一位超凡者，荀曦将这份来历如实告诉了仁王。
毕竟也不是啥机密。
然而-----
“据我所知，这只手源自一个非常奇特的灵异存在。”只见仁王肃然道：“你应该也有所察觉，我能转移视线内所有人受到的伤害的能力和你这只手的灵异很像。而这些咒文更让我确认了这点。”
“因为我的心脏上，也有类似的咒文。”（详见一百六十七章）
“根据我的推测，这些咒文背后的灵异存在，是一个能够将诅咒，伤害，灵异自由转移的灵异存在。”
“我称之为....替死鬼。”
“你的手，我的心脏，可能都是这个替死鬼的一部分。”
“不过更重要的是，这个替死鬼的背后还有一位幕后黑手，是一位游方道士，我一直在追查他的下落。”
“本来以为你和我也有同样的遭遇....抱歉，打扰你了。”
“游方道士....”
听完仁王的描述后，荀曦突然眉头一皱。而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司念，突然又发出了嘶嘶的低吼声。
声音提醒了荀曦。
“....我想起来了”当初在鬼宅的最后一个房间里，荀曦在司念的故事中也发现了一位游方道士。无论是鬼宅的诞生，还是司念的出现，都离不开那位游方道士的手笔。（详见第一百一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