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搭台唱戏
唱戏？
周先的话让两位美女有些懵逼，她们你看我，我看你，有些不懂为什么作家都这么喜欢隐喻和类比。
这思维也太跳跃了点。
“周先，这句话什么意思啊，你给我们解释解释？”
终于，柳梢忍不住了，直接开口询问道。
“你们觉得，八年时间，槲寄生一共换了几个身份？”
周先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开始反问了一个问题。
八年时间，几个身份？
这个问题很尖锐，两女犹豫了许久，没有回答。
槲寄生的作案冷却期是多久，没有人知道，柳梢和鬼妹只晓得她顶着宁悦的身份，至少当了三个月的纪念品商店的小老板，和三柱子写情书写了三到六个月，最后还表白升级成为了男女朋友。
就算取最长时间，这个女人借用别人的身份的时间是半年，八年她也会换掉十六个身份。
也就是说，她至少杀了十六个年轻漂亮的姑娘。
一个人生活在社会上，会有多少个熟人朋友？少说十几，多说几十上百个——同样取个中间数，警方要从这几十个备选名单里，挑出那个潜在的受害者，难度不用多说。
再把这个难度连续进行十六次，最后得到正确答案的几率有多少？
粗略一算，也是一后面连续接十六个零，然后再取倒数。
几乎等于零。
难怪周先会感慨警方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传统的侦查方法，面对这种非线性叠加的犯罪，效率太低，周先觉得自己不想被累死的话，最好来另辟蹊径。
那就是搭台唱戏。
因为案情升级，槲寄生的自信已经空前膨胀了，实现了生活需要后，她在三年前开始追求社交，那么三年后呢？
因为没有类似案子的缘故，周先大胆地推定这三年槲寄生的犯罪生涯依旧顺风顺水，那么三年后的今天，她的生活会怎么样样？
如果一直追求刺激，她每次犯罪后得到的刺激感会越来越低，当最新的一次身份顶替再也不能给她快感时，她会追求什么？
周先觉得，三柱子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第一个，他是警察，还是重案组里的精英，这个身份会让槲寄生有最大的快感。
以一个杀人犯的身份靠近一个重案组警察，这种近乎自讨罗网的行为会给槲寄生最大的刺激感。
另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三柱子是她的初恋。
还是那句话，女人是感情动物，十七八岁，槲寄生第一次顶替她人生活的时候，估计也就刚刚成年，逃离父母的刺激，顶替身份的快感交杂在一起，会让这个女人担心受怕好一阵时间。
就在她辗转难眠的时候，三柱子的一封信突然闯入了她的生活，那种来自陌生人的嘘寒问暖会让她心惊胆战的同时，心里产生一种异样的幸福和满足感。
这种感觉是她以前从来没有遇见过的。
所以，对于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槲寄生印象会很深刻，即使后来身份暴露她不得不离开三柱子，最终她还是会尝试回到他身边。
她需要再次品味那份刺激和那份幸福。
周先觉得，自己需要给三柱子一个表现自己的舞台，毕竟这小子还挺帅的，当个男主角就不错。
于是，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在柳梢和鬼妹的惊讶眼神里，拨通了金虎的电话。
嘟，嘟嘟。
金虎并没有让他等多久。
“喂，顾问？”
一接通，金虎接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周先离开的时间不短，金虎却没有让这份感情疏远。
“金虎，干嘛呢？”
周先也挺关心自己的这位面冷心热的兄弟的。
一旁的两女也有无语，她们不知道周先突然联系金虎做什么。
不是她们和金虎不对付，只是隆安重案组就两个小组长，金虎留在老家主持大局后，这里的案子和他有关系吗？
两人又许许多多拉扯了许多，就在柳梢快要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周先终于开口了。
“金虎，打个电话吧，把三柱子弄回来……就说你这个案子需要他。”
柳梢：……
她刚才分明听金虎说自己手里的这个案子很简单，他刚接到案子的时候甚至把下面的刑警队长大骂了一番，因为他觉得重案组受理这种案子都有些大材小用了。
还没有等金辉回应，就在柳梢的目瞪口呆的眼神里，周先有开口了，“金虎，你退位让贤吧，把这个案子给三柱子主持。”
柳梢再次无语。
幸亏金虎脾气好，要不然柳梢还担心周先说出这句话后会挨打，什么叫退位让贤啊？局座他同意了吗？
她不知道那边是怎么回应的，她只知道这句话话音刚落，周先的嘴巴又张开了。
“局长……对了，你给局长传句话，就说这次我要玩次大的——让他帮我联系龙安的所有媒体，把这次案子搞个通报会之类的，让三柱子做个报告。”
你要死？
柳梢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她还不知道周先这么能作，一个鸡毛蒜皮的小案子也搞个新闻发布会，也不怕兄弟单位笑话。
说曹操，曹操到。
柳梢刚想到兄弟单位，那边的周先就对着话筒那边的金虎开口了，“联系兄弟单位，务必配合起来，帮我把这次通报会搞得高大上一点……特别是，把三柱子给我吹上天去，最好能向上面申请一个一等功二等功什么的，就算假装的也行。”
柳梢这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太夸张了，动静这么大，周先这次要玩命的把三柱子推出来啊，他这绝对不是开玩笑。
搭台唱戏，周先是准备让三柱子当台柱子？
他自然不会是唱独角戏的。
那么，谁会是女主角呢？
答案似乎只有一个。
柳梢的嘴角微微扬起，她觉得自己终于有些明白了周先的计划。
这小子，是准备用三柱子钓鱼呢！
茫茫人海里，他担心找不到槲寄生的真身在哪里，所以干脆化被动为主动，直接甩钩钓鱼。
就是不知道看到自己的心心向往的美味点心大出风头后，槲寄生会不会主动咬钩。
毕竟，某种意义上说，三柱子并没有见过她的真容，她靠近这位警方新晋的大英雄，不会有任何危险。
她为何不主动尝试一下？
八年前，她离开三柱子的时候，是那么地痛苦。
要不是三柱子到了襄县要线下见面，她也不会主动斩断自己的这份情缘。
如今，有了一个机会，她很有可能会尝试一下再续前缘。
这同样也是警方的机会。
这出大戏一定会精彩，唯一的一个问题是，所有的一切都要瞒着三柱子本人。
因为在柳梢看来，这犊子怎么看都不是个好演员。
他能演好这部戏吗？
第107章 兄弟
三柱子是在叶城站接到电话的。
一脸狐疑，他还是被金虎叫走了，毕竟常伟亲自点将，他就算不愿意也无可奈何。
“你走吧，这里也没有地儿给你买橘子。”
“我是你爹。”
打打闹闹，心里仅有的郁闷一扫而空，三柱子转身又踏上了回龙安的高铁。
他知道，苟方也好，金虎也好，都是自己的兄弟，虽然不懂金辉现在的这个命令是什么意思，但他确定两人都不会害他。
苟方一个人留了下来。
他的手机里，有鬼妹留下的“崔金丽”老家的居住地址，可二狗却不准备直接去。
他带着兄弟来到了杜子英绑架案的发生地，叶城。
来之前，他特意联系了当地警方，沟通了瓷器市场的那具藏尸的情况，叶城的警方当时就表示了极大的兴趣。
他们热情地欢迎哼哈二将来叶城调研。
果然，才出站台，苟方就发现了一辆警车打着双闪，静静地等待在出站口不远处的台阶下，一位漂亮的警花正踮着脚，伸长了脖子朝高铁站内眺望着。
长颈鹿一样。
“你好，请问你是在等我吗？”
微笑着，苟方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
“苟方？”
二狗点了点头。
警花这才从他脸上移开视线，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对不起，对不起……没有看见你过来！”
“没事，我们先去警局？”
“呃，还有一名警官呢？”
拉开车门的同时，这名警花又朝不远处地站台喵了好几眼。
“赵玉柱他被局里叫走了，临时有事。”
钻进后车厢，苟方轻轻解释了一句，“放心吧，杜子英案的所有细节我都清楚，我会和你们交接清楚的。”
“多谢多谢。”
警花这才爬上了司机的位置，脸上如同鲜花盛开，“苟警官，系上安全带，我们马上就出发。”
“好的。”
一路慢行，苟方不再开口了。
“苟警官，你能给我说说，你们是怎么发现杜子英尸体的吗？”
或许是怕客人太过无聊，警花主动找了个话题打断了车里的宁静。
也不怪她太过好奇，杜子英的绑架案一直是他们市里的悬案，一代又一代的同事接力侦查，20多年没有见过半点有用的线索，哪知道昨天千里之外的龙安发来消息，发现了杜子英的尸体，怎能不让她惊讶？
“这位……姑娘，只是疑似，还没有确认他的身份。”
见车边镜里的警花蹙起了眉头，苟方的脸色莫名了柔和了一点，“不过你想听的话，我可以给你说一说。”
颅骨成像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一具白骨也无法比对NDA，苟方这次出差叶城，也有从这里确定杜子英身份的想法。
即使他已经笃定那具白骨就是那个当年从警方手下逃脱的绑架犯了。
“我叫夏可可……苟警官，如果方便的话，你就给我说说呗？”
夏可可同样透过镜面瞟了身后的男人一眼，大大咧咧开口道。
苟方叹了口气，开始讲述周先的故事，声音深沉而悠远，很快就把夏可可哄了个一惊一乍。
“周先我知道，你们局里的顾问小哥哥，前不久在电音直播的时候，对战那个扶桑老头时帅极了。”
吐了吐舌头，夏可可的笑容很灿烂，“想不到他居然去了襄县……苟哥，两个案子确实并案了吗？”
这熟悉的称呼让苟方有些郁闷，这警花的自来熟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想了想，他还是淡淡开口道，“并案了。”
杜子英案和槲寄生案并案，只意味着一件事：这件源于二十五年前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对了，襄县还发生了一系列的模仿案，周先说凶手很有可能是杜子英的老婆。”
娓娓开口，苟方又把大营村的那一系列案子细细和夏可可说了，末了，他很有深意地看了看面前的警花，淡淡出声，“夏警官，当年，你们这里真的没有发现杜子英身边存在这么一个女人吗？”
“没，没有发现。”
夏可可都吓傻了，要不是警局这会儿已经到了，她都怀疑自己能不能继续如此安稳地开车。
杜子英身边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女人。
她是当年的幕后指挥，就是她接应了杜子英跑走，让叶城警方的围捕计划彻底失败。
她给杜子英生了个女儿。
这个女儿至少已经杀死了十几个花季少女，她的所有能力可能源于这个神秘女人。
这还不算。
三年前为了寻找女儿，这个女人果决地贱卖了自己的财产，好几年追寻无果后，她开始在襄县用特殊手段杀人，妄图通过这种特别的作案方式联系上她的女儿。
这算什么？
一家子一个比一个狠，她的小心脏差点承受不住了。
脑子里不断回忆着龙安同事的话语，夏可可如同一个脱线木偶般朝叶城总局而去，苟方踱着步子无奈地跟在后面。
“可可，回来了？”
“可可，这是龙安的同事吧，你好？”
“队长已经在会议室等你们了……夏可可，你走错了！”
哦哦，哦哦！
如同一只老母鸡被突然掐住了脖子，夏可可连忙朝会议室跑去，浑然忘记了身后跟着一位客人。
三分钟后，苟方有些尴尬地站到了某个会议室前。
一个黑脸大汉杵着手指头拼命地把某人的脑袋戳啊戳。
“家门不幸，兄弟见笑了。”
“哪里哪里。”
龙安也有个一样的，苟方早就习惯了，他挤出姨母笑，连忙回应了黑脸汉子一声。
于是，
寒暄，入座，简单的介绍情况，苟方给在场的所有人展示了白骨照片。
“情况就是这样，我这次来就两个目的，一是看看诸位能不能根据白骨上的伤口，确定下杜子英的身份。”
“二嘛，就是希望贵方出一个熟悉案宗的人，和我一起去崔金丽的老家看一看。”
黑脸的汉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双眼睛写满了睿智，“你们想排除崔金丽是我们叶城人的可能性？”
“是的。”
苟方毫不客气地点点头，“具体来说，我想排除崔胖子是你们本地人的可能性。”
这句话有些饶舌烧脑，但大家都是人精，很快就明白了苟方的意思。
汉子点点头，“没问题。”
“一事不烦二主……可可，你陪苟警官走一趟，明天出发！”
“好！”
夏可可点点头，她知道，自家老大这是准备今晚通宵了，彻底解决龙安同事的两个问题。
这是一个对苟方很坚决的回应。
第108章 敬老院
能够出一趟远门，夏可可是开心的，这份开心一直延续到下午她要当导游带领苟方游玩叶城。
二狗子拒绝了。
家有悍妇，他哪敢和这么活泼的姑娘单独接触？哪怕第二天两人要作为同伴踏上另一个陌生的城市。
也不知道夏可可是怎么做心理建设的，反正第二天在警局苟方见到她时，姑娘依旧如同一只二哈一样没心没肺笑得很开心。
“苟警官，虽然伤口的位置一样……但我们无法确认这具白骨就是杜子英。”
依旧是会议室，依旧是黑脸汉子，开场的第一句话，刑警队长就给苟方来了个致命一击。
他的话语很好理解。
伤口一致，时隔25年同样位置上同样伤口，依旧无法判定这两个人就是同一个人。
因为有很小的几率存在那么两个甚至更多人同位置受了同样的伤。
哪怕这个伤口是很罕见的枪伤。
“身高呢？”
苟方有些郁闷地开口了。
如果两个人身高都一致，是不是能把这个可能性提高一点点？
“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杜子英的身高在一米八零，而你们的法医报告上，尸骨只有一米七七。”
三厘米的误差，并不能说两者就不是同一个人。
考虑到杜子英一直重伤未愈，在颠沛流离逃亡地情况下，身体快速变得苍老，骨骼萎缩身高变低也不是不可能。
“好吧，我懂。”
出师不利，苟方有些郁闷，要确定尸骨的身份，只有靠以后测试槲寄生的DNA了——确定了她和二十五年前留在叶城的疑犯鲜血DNA匹配，才能反推尸骨就是她的直系亲属，也就是生物学上的父亲杜子英了。
后年的颅骨复原也只能做个参考。
一时无话。
坐上去冰城的高铁时，苟方依旧没有回过神来。
“狗哥，我们队长脸厚心黑，但确实是个好人……你就不要怪罪他了。”
一边的夏可可看他脸色不好看，连忙开解安慰了两声。
“我不是在意这个。”
公事公办，黑脸汉子在证据上和自己据理力争，苟方只会佩服，他怎么会怪罪这个？
看到那一屋子红眼油脸的男人时，苟方仿佛看到了龙安重案组的兄弟们，大家都是为了案子彻夜未眠，他恨不得竖起大拇指说一声好汉子。
他只是有些郁闷自己出师不利，两个任务第一个就失败了。
“希望到了冰城，老太太能给力一点吧。”
他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哐当哐当，哐当哐当。
规律地撞击摩擦声中，高铁在冰城停了下来，苟方带着夏可可叫了个车，直接朝当地的派出所奔驰而去。
他准备借用当地一线的力量寻找老太太。
两个小时后，一个带着大皮帽的片警带领两人站到了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
“两位，这里就是鼓风机厂的宿舍了。”
片警姓马，四十出头，在派出所工作了十几年，对附近的情况最为熟悉。
“两位，瞎眼老太太的情况，这里的住户都清楚……你们有什么想问，直接问我也成。”
戳了戳手，老马在两人面前有些拘谨。
二狗子连忙给他点了一支烟，随声笑着开口道，“老太太一直一个人住，没有亲戚？”
老马嘿嘿一笑，接过烟狠狠抽了一口，“怎么说呢……这老太太在城里还有个弟弟，可跟没有亲戚差不多。”
“说说？”
二狗子很是期待地开口了。
“这老太太脾气倔，据说年轻的时候就是个炮仗，跟谁都可以干起来……她弟弟就是被她打到不来往的。”
炮仗一点就着，瞎眼老太太年轻的时候脾气有这么火爆？
似乎是看出了两人的心思，老马继续开口，“您两位，可千万别不信，你们知道她弟弟是怎么骂她的吗……‘报应，一切都是报应，眼瞎是报应，去敬老院也是报应’！”
“一辈子孤苦伶仃的，还被亲弟弟这样骂，老太太能怎么想？”
夏可可皱起了眉头，世界上还有关系这么恶劣的姐弟？瞎子姐姐去了敬老院，亲弟弟不管不说，但要破口大骂，这算什么姐弟嘛。
“老太太，去了敬老院？”
老马点点头，“是的，三年前由她姑娘送进去的。”
三年前，又是三年前。
苟方心里一紧，脸上却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你刚才说，这老太太一辈子孤苦伶仃……她姑娘不经常来探望她吗？”
“经常来看就不会把老太太送进敬老院了，那老太太一个人生活真心是艰难……苟警官，我听街坊说，崔金丽在南方做生意发了财，本来回老家就不勤快，三年前把老人送进敬老院后更是好几年没回来了。”
“她不会是出事了吧？”
“案情保密。”
简单得拒绝了好奇心爆棚的片警，二狗站了起来，“老马，敬老院在哪里？带我们去看看。”
“好的好的。”
老马连连点头，一把掐灭了烟头，急急忙去安排车子了。
“狗哥，怎么回事？”
见老马的身影在街角消失，夏可可终于开口了，小心翼翼。
“崔金丽，怕是真的死了。”
二狗子叹了口气，脸色深沉。
他突然想抽烟了。
第109章 不求人
崔金丽的真实身份，一直是本案最关键的问题之一，就连周先也承认，他吃不准这个外号“崔胖子”的女人，到底是一直藏在杜子英身后出谋划策，还是已经躺在了坟茔中。
换句话说，她是活着的施暴人，还是死了的受害者。
三年前，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间节点。
先前顾问就确定了，三年前这个女人收到一封信后，就卖掉了自己所有的财产消失在所有人面前，那么苟方是不是也可以笃定，这个时间点，她“处理”了自己和原身这位瞎眼老娘的关系呢？
或许是老人眼瞎对她没有太大的威胁，所以她就把老太太送进了敬老院不闻不问。
和她处理自己那个店子的手段一模一样。
如果，二狗假设这个神秘女人真的就是老人的女儿崔金丽，她是否可以对自己的老妈如此铁石心肠？
苟方觉得，世界上肯定存在这般薄凉的子女，但一定不会是真实的崔金丽。
因为顾问也说了，槲寄生是她最后的羁绊。
最后，意味着唯一。
这个世界上崔金丽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要不然她一边不会寻找这个叛逆的女儿寻到疯癫，甚至不惜把周先和柳梢都点将拉进自己的局里。
用周先的话说，这个女人已经快疯了，字面意义上的。
老马叫的车子很快就到来了。
一路忧心忡忡，苟方在夏可可担忧的眼神里，终于站在了夕阳红敬老院的大门前。
老马直接带他们找到了敬老院的院长，一个六十出头的银发老太太。
老太太姓王，戴着一副老花眼镜，对众人的到来很是热情，一阵寒暄之后，苟方简单地和老太太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你们说的是崔大芸？”
“崔大芸？”
瞎眼老太也姓崔？苟方有些意外。
似乎还是看出了他的疑惑，院长笑了笑，“大芸脾气爆，年轻的时候挨了丈夫的打，就直接拿起擀面杖和他干起来了……离婚后，她姑娘就改了姓，也跟着姓崔了。”
和院里的老人们接触长了，家长里短什么都说，院长对瞎眼老太太家里的情况还算清楚。
苟方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院长，你对崔金丽的情况很了解？”
他故意没说崔金丽是谁。
老太太叹了口气，“那丫头啊，我听大芸提过两次……太能折腾了。”
“折腾”在华国的北方是个褒义词。
可前面再加个“太能”，老太太话语里的意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果然，还没有等待众人回应，老太太就继续开口了，“那女子读了高中就不读书了，年纪轻轻就跟着别人跑生意，现是和一大帮子老爷们合伙，后来赚了钱后自己单干……警官，你都猜不到她天南海北地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
苟方很好地适应了自己捧哏的角色。
“毛子国——她一小姑娘敢自己坐火车去毛子国进货，你说她胆子能有多大？要我说啊，崔金丽她就是接了大芸的衣钵，脾气性格和年轻时候的大芸啊一模一样。”
比起南国女子的小鸟依人，北方的姑娘无疑风风火火不少，性格独立争胜好强，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听闻崔金丽一个人去了邻国，苟方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意外。
“院长，这姐姐这么能折腾，一定赚了不少钱吧？”
一边，夏可可的眼神里露出了崇拜之色。
“赚钱？”
院长老太太很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我这个敬老院的收费在整个冰城，都算倒数的。”
便宜无好货。
院长老太太主动自爆，意思显然只有一个，崔金丽要是真有钱，就不会把自己的老娘送到这里来了。
要知道，她老妈还是个老瞎子。
一般的敬老院，收费越低，服务越差，也就院长老太太自己心善，要不然那个老瞎子早就不知道被人虐待成什么样了。
夏可可嘟嘟嘴，不说话了。
“院长，崔金丽是一次性交了三年的费用吗？”
苟方没有理会自己的同伴，继续开口问道。
“是的。”
老太太很干脆的点点头，脸上逐渐浮现出疑惑的神情，“虽然有些疑惑，但那姑娘上次来，一次就交了三年的费用。”
“而且……还有更奇怪的！”
话锋一转，老太太静静地看了众人一眼，见几个听众一个个耳朵竖得老高，她这才慢悠悠地开口了，“三年时间快要到了，这姑娘还没有看过她老娘一眼不说，老太太三年了也没有和她姑娘打过一次电话。”
敬老院不是监狱，这里是有电话的，老人如果太寂寞，也是可以申请打电话联系家里人的。
“她一点也不急？”
二狗话里的“她”，自然是指的老太太，三年费用快到期了，老太太不联系自己的女儿，怎么看怎么有些不对劲。
他隐隐觉得自己先前和夏可可说的话，怕是真的要应验了。
“她不急。”
院长摇了摇头，一脸不解，“她手里就有崔金丽的联系方式，可她就是不打，一点也没有着急的样子。”
“我跟你说，她每天都大吃大喝，还要起早贪黑的锻炼，跟个年轻人一样，实在是太奇怪了点。”
砰！
一股暖流击中了苟方心里最柔弱的部分，他的眼睛有些发酸。
“院长，老太太在哪儿？……带我去看看吧。”
“好。”
出了房门，越过走廊，穿过几进树木葳蕤的小院，院长带着众人来到了某栋老旧小楼底层最角落的一个房间。
“大芸就在这里。”
随口说着，院长推开了破旧的木质大门。
嘎吱。
刺耳的摩擦声中，众人次第而入。
苟方进入房间的时候，窗棱透过来的阳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起眼睛，发现不远处的依墙靠椅上，一个老太太正闭眼嗮着太阳，或许是温度有些高汗水让她有些瘙痒难耐，老太太还一手拿着个痒痒挠伸到了自己的后背使劲的摩挲着。
“大芸，我带人来看你了。”
院长的声音很高。
“谁？”
老太太没有理会她，反而静静盯着她身后的空间。
她的眼神空洞，苍老的脸上写满了紧张。
“老太太，我是老马啊……这里是龙安和叶城的警察。”
老马第一次出声了，脸上的笑意很热情。
“警察？”
老太太低声呢喃了一句。
夏可可点点头，“是的。”
“真的是警察？”
似乎是不太相信夏可可的话，老太太的声音有些颤抖。
拨开众人，苟方站到了老太太面前，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敬了个礼。
刷！
他的身子站得笔直，眼里波光潋滟。
“你真的是警察？”
好像意会到了什么，老太太站了起来，一只枯瘦的手拼命地在半空中摸索着。
在夏可可的目瞪口呆里，苟方接过了老人的手，把它轻轻放在自己的脸上。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一脸坚强地开口，苟方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男人有泪不轻弹。
老人家胃口不好，这个便宜的敬老院每天都是粗茶淡饭，她睡了吃，吃了睡，为了什么？
为了不死。
她一个瞎子，每天起早贪黑的锻炼身体，又是为什么？
为了等待今天。
条件简陋的屋子，大夏天的她为什么要躺在阳光下？
为了吸收这几缕不太强烈的阳光，不让自己的身体垮下来。
一句话，她想活着等着警察上门，为自己的女儿伸冤。
她不敢给崔金丽打电话，因为她深深知道，自己的闺女已经死了。
这是一个坚强的老人，也是一个伟大的母亲。
“小伙子，你知道我手里的这个东西叫什么吗？”
哽咽着摸着苟方的脸蛋，老太太举着手里的痒痒挠开口问道。
“不求人。”
“是啊，不求人……我崔大芸一辈子刚烈，从来不低头求人。”
啪！
痒痒挠一下子撞在了墙上，一个瘦弱的身体在二狗面前瞬间矮了下来。
砰砰砰！
苍老的头颅在地上深深地磕了三下，老人空洞的眸子里泪眼婆娑。
“我求求你——警察同志，请替我女儿报仇！”
这个坚强的母亲在苟方面前跪下来了。
第110章 旧案重启
周先是下午接到二狗子的消息的。
临时群里，他直接圈了周先的名字，并用高亮的字体写了两个字。
“成了。”
众人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网名已经改成了“人民警察苟方”。
人民警察为人民。
“二狗，确定了？”
打下这句话的时候，周先的神情十分认真。
“没有直接证据，但我十分确定，崔金丽被假冒了。”
苟方回应得也很认真。
“好！”
周先的心情很好。
冰城那边没有直接证据，他早就预料到了，毕竟假扮崔金丽的神秘女人三年前就已经失踪，瞎眼老娘就算手里有可以证明母女关系的证据，也无法和她当面对质。
真正的崔金丽，怕是许久以前已经成为了莹莹白骨。
“柳梢，这里就交给你了。”
“好的。”
柳梢点点头，她知道周先将要去哪里。
收拾行囊，周先出发了。
他的目的地是叶城。
二十五年前，杜子英就是在这个城市里肆虐，所有人都相信他的身边有一个神秘的帮手，只是警方在他身边调查许久，依旧没有发现这个人的任何踪迹。
现在，二狗子已经替周先排除掉了一个错误答案，周先觉得自己可以尝试一下了。
他不一定要找到这个神秘女人的下落。
他只是想分析二十五年前这对恶魔情侣的罪行，通过情感语言来刻画下这个女人的心理画像。
他甚至敢和任何人打赌，就算有旁白兄帮忙，他在叶城也一定找不到这个女人的踪迹。
因为为了寻找女儿的下落，她已经在襄县犯下了四件案子。
她极有可能还在襄县守株待兔。
……
周先出发了，襄县的指挥部里只留下了柳梢一个人在孤军奋战，但此时，柳梢却一点也不觉得孤单。
“鬼妹，给龙安发消息，问问金虎准备得怎么样了？”
站在电脑屏幕前，柳大指挥意气风发。
“好的。”
手指飞舞，鬼妹的小脸上尽是兴奋之色。
哐当，哐当。
疾驰的地铁上，周先闭眼假寐着。
无疑，这一系列故事的发生地就在二十五年的叶城，那时候的杜子英，还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小混混。
他开了一个台球厅，生意挺不错，和妻子结婚已经五年，女儿刚刚三岁出头，日子幸福且美满。
为什么这个小混混会突然和妻子离婚？
叶城警方传过来的案宗上，明确记录了这么一个信息，杜子英宁愿赔偿自己的妻子十万块钱，也要坚决和她离婚，后续的调查发现，他的妻子没有任何出轨的迹象。
二十五年前的十万块，这是什么概念？
一定有什么东西，在当时的杜子英眼里比十万块还要珍贵。
女人啊女人，你到底是谁？能有这么大的魅力迷得一个已婚男人神魂颠倒。
浓郁的思绪在他的脑海里飘散，恍惚间，叶城终于到了。
是夜，周先受到了当地警方的热情招待。
饭桌上，
刑警队长红着眼拍了桌子，“周顾问，谢谢你能来……我以茶代酒，再次欢迎你！”
知道今晚周先就要重启二十五年的杜子英绑架案，昨晚通宵了一晚上的黑脸汉子今夜又睡不着了。
只是这一次，牛犇是激动得睡不着。
当初那个只身面对松三次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白衣青年，给在场的众人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牛队长，你客气了。”
周先端起了酒杯。
一阵推杯换盏。
好一会儿，牛队长这才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悠悠出声，“其实，杜子英的案子，咱们一直都没有放下。”
这一系列的绑架案并案之后，变成了悬案挂在每个叶城的警察头上，紧紧的压迫感让一代又一代的刑警人很不是滋味。
悬而未放，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的谦辞，作为刑警队的新晋队长，牛犇最能体会这种无力。
所以，他格外感谢周先。
“周顾问，杜子英的婚变来得非常突然，当年我们也怀疑过他们夫妻俩中有一个有外遇来着……可是调查许久，并没有发现任何一个第三者。”
周先点点头，满脸微笑，“牛队，和我说说杜子英的媳妇儿呗？”
老婆没外遇，那是自尊自爱，真没外遇，但在杜子英身上没有发现第三者，是因为这个神秘的第三者实在是隐藏得太好了。
“好的。”
牛队长点点头，长长呼了一口气。
“要说程阿姨，当年可是叶城造纸厂一枝花，她嫁给杜子英，可以用‘下嫁’来形容……当年杜子英刚刚浪子回头，从小混混变成台球室的老板，坊里没有几个姑娘能看上他。”
厂花嫁给小混混，这在当年还算一个美谈，可是夫妻恩爱没有几年，杜子英就拼了命地要离婚，亲生的孩子也不要，谁也拦不住。
“分手费给了十万，那几年杜子英的台球室生意还不错？”
周先的突然开口让牛犇一愣，但他很快就摇摇头，开口回答道，“非常不错。”
牛犇告示周先，二十多年前，叶城还没有现代这么大的规模，小城里的年轻人没有什么娱乐，最大的消遣就是下班后到台球室打两杆。
“既然这么赚钱，程姑娘是不是从造纸厂辞职了？”
周先继续问道。
“是的。”
牛队长化身点头机器，“结婚没两年，程爽就辞职当了全职太太，在家里照顾小孩。”
周先点点头，结婚五年，小孩三岁，也就意味着这个叫程爽的女人结婚第二年就怀了孕，她生了小孩之后就再也没有上班。
一般而言，这种情况是很正常的。
除非杜子英并不甘心当个小老板。
或者说，他不想忍受寂寞。
平静的生活没有持续几年，小混混那颗骚动的心又砰砰欲动了。
这时候，他遇见了同样一个不甘平凡的女人。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
小夫妻的七年之痒提前了。
第111章 浪漫主义者之死
周先只能说，当年的杜子英还算有点人性，离婚了还给了妻女大笔的分手费。
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朝对面举起了杯子，“牛队，你是老刑警……请你告诉我，哪些人最容易变成小混混？”
“眼高手低。”
牛队长回应了一句，斩金截铁。
男人嘛，都喜欢用事业来证明自己，可建功立业哪有那么容易？
所以许多实力配不上自己眼界的年轻人就自暴自弃了。
或者说，他们妄图用另一种手段来证明自己。
说到底，还是这些人的欲望太大。
“杜子英家里条件不错，可他从小就调皮捣蛋，偷鸡摸狗，父母和姐姐都管不住他……浪子回头后，台球室的生意太顺风顺水，给了他盲目的信心，认为自己可以干一份大事业。”
“所以，他的眼界高了。”
“他开始看不上沦为家庭主妇的妻子，开始对平淡的家庭生活厌倦，或许一个小小的台球室他也不再在意了。”
“诸位，你们猜猜，这时候她遇上了一个同样有野心的女人会怎么样？”
在场的众人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男人，难能不明白事业心对于男人意味着什么？如果有机会，谁都想做出一份大事业——冠之以梦想的名义。
一个小混混最大的梦想绝对不是变成一个大混混，而是行侠仗义剑走天涯，他那颗放荡不羁的灵魂最爱的也绝对不是偏安一隅当个小老板，而是一个叫做“自由”的东西。
如果，这时候出现了一个同样有野心的女人？
如果这女人稍微乖巧懂事体贴人一点，这个男人绝对会把她当做红粉知己，红粉知己如果升级一个身份，那就是灵魂伴侣。
灵魂伴侣是所有浪漫主义者的终极追求，比黄脸婆什么的重要一百倍。
是的，在周先看来，杜子英是个典型的浪漫主义者，为了所谓的爱情，他可以放弃一切。
当然，那个女人能给他的，不只是爱情。
“周顾问，杜子英不会那么邪乎吧？”
某位队员小声开口道，满脸的不可思议。
“经济富裕后，人们开始追求的是精神生活。”
眼神放空，周先的思绪回到了二十五年前，“他从小就没有读书，大字不认识一个，他的妻子模样看起来不错，但也只是造纸厂的一名普通工人——其实，自从他赚钱之后，他对某些东西的追求更加迫切了。”
“什么东西？”
牛犇下意识地开口了。
“自我价值。”
个人需求的最高层次，也是人类的终极追求。
在场的众人一脸迷茫。
好在周先的声音继续悠悠响起。
“外在，他开始追求自己的事业……注意，不是台球室，按照他一贯的理解，可能就是简单的赚大钱，不计手段的赚大钱。”
“内在，他开始幻想邂逅灵魂伴侣，同样，因为他从小就是个文盲，这个灵魂伴侣应该是知识女性，气质典雅。”
常年人特别喜欢什么，或许就是因为他小时候极度缺少什么，周先推测这个神秘的女人是个知性女，正是因为有程爽这个美女的前车之鉴。
杜子英喜欢的，并不是漂亮的外表，不是吗？
正所谓，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浪漫主义者就是这么侨情。
“知识女性？”
牛犇眨巴眨巴嘴，愈加疑惑地开口了，“周顾问，不是我得理不饶人，只是——小小的台球厅里，会有知识女性出现吗？”
二十五年前，“知性”绝对是对一个女人最顶尖的评价，读书多不仅意味着她涵养好，也暗示着这个女人社会地位高。
那是对知识分子特别稀缺的时代。
这样的女人会来到台球厅消遣吗？
牛犇觉得不太可能，虽然不想承认，但那时候台球厅确实非常混乱，出没于此的不是社会小混混，就是个二流子青年，正经的姑娘到这里玩耍的都少，别提知识女青年了。
“谁说一定要是台球厅的，杜子英的生活轨迹并不是两点一线。”
环视了众人一眼，周先竖起了一根手指头晃了晃，“诸位，记得他的女儿吗？提示你们一下，她那年三岁出头。”
三岁出头，年龄虽小，却确实可以上幼儿园了。
杜子英家里还算有钱，他年少无知走了弯路，吃了不少苦，成功之后他一定比普通人家更清楚读书的重要性。
教育要从娃娃抓起，所以周先大胆地推测他会把自家闺女送进幼儿园。
而且是一家条件还不错的贵族式幼儿园。
这种幼儿园最不缺的是什么？
老师。
或者说，女老师。
“周顾问，这个案子，和他女儿有什么关系？”
沉默了许久，牛犇还是有些不解地开口了。
他看得很明白，不懂就是不懂，在面前这个超级天才面前，不耻下问不算丢脸。
“牛队，二十多年前，城里有没有幼儿园？”
轻轻笑了笑，周先稍稍提示了一句。
“有，有！”
有疑惑到肯定，牛队长只用了一秒钟，话音落下，这位黑脸汉子的大脸一下子红了，“卷宗里写了，杜子英的闺女确实是上了幼儿园。”
脸上血色喷涌，牛犇毫不掩饰自己的激动，他听懂了周先的暗示。
台球厅里没有知识女性，幼儿园里有啊，而且，据他了解，那所贵族幼儿园当年在全市都挺有名气，能在这里当老师的，不仅要学历好性格好，外表还要求漂亮有亲和力。
漂亮就算了，杜子英的老婆当年也很漂亮，可“亲和力”三个字可太要老命了。
杜子英那个小混混能抵抗得住一个又温柔又有涵养的姑娘的追求吗？
难度挺大。
不知不觉间，牛犇已经认同了周先的所有推断，他还脑补出了一出女追男的狗血剧。
“周顾问，我这会儿就联系那所幼儿园，看有没有符合要求的老师资料。”
“辛苦了！”
周先点点头。
第112章 奔赴
这个女人其实挺容易找。
先前警方之所以锁定不了她，是因为她隐藏得很好，警方费劲了人力物力财力，却是没有找到方向做了无用功。
但此时，周先已经指明了她的藏身范围，还说明了她的职业，点出了她和杜子英的联系，牛犇这要是还找不出人来，可以直接挂印卸任了。
她和杜子英有交集，说明她是杜子英女儿的老师或相关人员。
她和杜子英在暗地里交往，所以两人肯定存在同时消失在众人面前的时间点。
最关键的是，杜子英案子爆发后，她辞职了。
叶城相关的绑架案持续了两年，这期间她怀孕了，医院里一定会留下她的治疗和妊娠记录。
两年后，杜子英亡命天涯，她也开始在嫁狗随狗，彻底摈弃自己的社会关系了。
也就是说，这一年，她也失踪了。
叶城这个小城市，二十多年前很乱，每年失踪的姑娘不少，但符合上面所有要求的，一定不会多。
就算当地的警方使用人海战术，大海捞针也会把她找出来。
周先觉得，自己并不会等待许久。
他今晚甚至还有时间欣赏下这个城市的月色。
……
一千公里外。
龙安。
同一个月亮下，总局的楼顶，三个男人坐在地板上，勾肩搭背。
“柱子，三柱子……不就尼玛叫你本色出演下，你咋这么扭捏？”
金虎一把甩开手里的空啤酒罐，有些恨铁不成钢。
看着三柱子漆黑的大脸，老罗嘿嘿一笑，也不说话。
重案组没有傻子，几乎周先的命令一下达，所有人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放饵钓鱼！
就和上次用那个红红baby钓松三次郎一样。
不过，不同于上次的某个网红直播间的个人秀，这一次周先准备玩个大的。
他唆使局座把市里有实力的新闻媒体都叫过来了，甚至连兄弟单位都串联起来准备搞个大新闻。
根本瞒不住三柱子这个当事人。
“金虎，你他酿的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么一个简单的电信诈骗案，我还能把它吹上天？”
张口就骂，赵玉柱和兄弟很不客气。
三柱子有些苦恼，这会儿只想和刑警队的刘队长聊聊天，以特别的方式——电信诈骗，就算案情再严重，动用刑警队就已经很夸张了，你叫重案组直接参与？
这不是杀鸡焉用牛刀吗？
我重案组的主要业务不是陪小朋友过家家。
结果，顾问他还嫌动静太小了，要搭台子唱大戏，这么多人在下面拱火，让他一个人唱独角戏出风头！
表演？
对不住，他怕他一不小心就笑场了。
他这个人天生就嬉皮笑脸，脾气轻浮，还真不是正儿八经当演员的料。
“你小子正是烂泥扶不上墙……学学顾问，很难吗？”
上次在电音平台的直播间，周先单挑松三次郎的那场表演，那叫一个漂亮，金虎词穷，都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词来表达，他只知道，就算这会儿想起来，他的心理还是激昂澎湃，激动不已。
还有另一次，周先也是一个人单枪匹马，面对黄家沟的那个老猎人，同样是三言两语就把他缴枪了，他趴在远处的山顶草丛中，耳机里听着他和老猎人对小镇劣酒的辩证，心情也是久久不能平静。
以物喻人，抑扬顿挫，周先的嘴炮太厉害了。
“金虎，你这话说的……你来学学顾问？”
“有三分像，我认做你爹！”
金虎：……
虽然我也是冷面禁欲系帅哥一枚，但和顾问比起来，还是缺那么一点点气质的。
脑子里已经认怂，但嘴巴可不会认输，想也不想，他直接破开一贯新啤酒，愤愤开口，“他X的……最不济，你学学我也成啊，我平时是怎么带你们的？”
“你是说学你当哑巴吗？”
三柱子一脸认真地问询道。
“甘梨酿。”
金虎想打人，他这是心灵交流好吗？明明是和兄弟们有莫大的默契才会这么无障碍的高效交流，我一个眼神你们就懂，不用多说。
老罗在一边哈哈大笑，这一组的两个队长也太搞笑了，他还不知道金虎和三柱子相声说得这么好。
“笑你妹啊？”
金虎有些郁闷，狠狠瞪了他一眼，“老罗，你是二组的副组长，也算小领导一枚……你不教教三柱子这怂货？”
老罗翻了个白眼。
领导？
我是个屁的领导。
我家组长的领导艺术就是双眼一瞪，大手一挥，厉声大吼“兄弟们，给我冲”！
然后我就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对，就是跟上去。
所有的敌人我家领导一个人都干倒了，一拳一个的那种。
在柳梢的带领下，他这个副组长那叫一个舒坦，最多最多负责下收尾打扫战场。
就连擦屁股都轮不到他，他领导上面有人。
“我教他个屁。”
老罗也罕见地爆了口粗话，三人哈哈大笑。
说实话，他们还挺喜欢这种交流方式的，喝喝小酒，打打骂骂，关系不知不觉间就亲近了不少。
哪像以前啊，两个重案小组明争暗斗，金虎和柳梢恨不得把熊熊战意写在脸上。
也就周先来了，大家的关系还缓和不少。
这不，三柱子一回来，金虎就把他和对方拉到了楼顶喝酒，也不怕局长发狂。
许久。
老罗放下了酒杯，目光幽幽，“柱子，你真不考虑下吗？槲寄生很有可能会过来，你也应该和她有个了断了。”
“我不知道。”
三柱子叹了口气，静静地看着头顶的圆月。
对于槲寄生，他的感觉一直很复杂。
恨？
那是肯定的，这个手上拥有十几二十几条人命的家伙，人人都得以诛之。
但一想到这个女人八年前和自己有过那么一段往事，他又彷徨了。
爱情是互相奔赴，那时候还是大二大三学生的他，肯定是付出了真感情的。
槲寄生呢？
他能在字里行间感受到少女的单纯和眷念。
文风可以作假，笔迹可以模仿，但感情可以吗？
他不知道。
当年那件事后，他由一个单纯的警校学生，变成了一个游戏人间的混子，不就是一个原因吗？
放不下。
如果，这段感情是真的，他该如何面对她？
在槲寄生面前表演，三柱子觉得自己做不到。
虚情假意地表演，哪有那么容易。
“两位，让我想想。”
他有些苦叫地说到。
“扭扭捏捏，扭扭捏捏，像个女人一样！”
“赵玉柱，你他酿的还是个男人吗？”
骂骂咧咧，金虎站了起来，双眼已经开始有些迷离。
“卧槽……金虎，你想打架？”
三柱子也站了起来，眼红脖子粗。
“训练场，不来你是我孙子？”金虎勾了勾手指。
三柱子直接竖起了中指。
看着两人踉踉跄跄往楼下走，老罗有些傻眼。
呵。
他叹了口气，摇头跟上了。
第113章 荣小枝
几天后。
龙安总局局长常伟，带头召开了一次线上碰头会，参与会议的除了龙安本地重案组，还有襄县，叶城和冰城的三地警方。
这次会议由柳梢主持。
“各位，上面已经下达文件，同意把‘叶城杜子英系列连环绑架杀人案’‘襄县5.29系列入室杀人案’‘槲寄生案’并案侦查！”
第一句话，柳梢就定下了今天会议的基调。
“我代表着叶城警方表态，一定开诚布公地和各位合作。”
V信会议室里，牛犇的头像闪烁了一下。
对于这种异地的线上会议模式，牛队长还是挺稀奇的，那个叫“鬼妹”的技术员把自己拉进会议室时，他可是对与会的各个成员的头像驻足了许久。
越观察，越心惊。
冰城的兄弟单位是什么鬼？
千里之外啊，难道杜子英这家伙还霍霍了那边的人？
而且，
这个叫“金有志”的技术专家，不会是传说中的那位“今有事”吧？
牛犇有些感慨，这个案子级别太高了点，连这位大拿也惊动了。
“龙安这里准备好了。”
会议室里，老罗深沉的声音传来，因为某些原因，这次由他出面代表龙安重案组参与了这次会议。
“冰城准备好了，信号很清晰。”
语气平静，苟方坐在电脑前，表情一丝不苟。
“砰砰砰……周先？”
许久不见的金有志，敲了敲自己面前的话筒，第一次在会议室里发声了。
“金老，我在。”
坐在叶城刑警队的办公室里，周先轻轻开口了。
他的身边是刑警队的组员们，所有人大气都不敢踹一个。
“上面派我下来，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习惯了这种新奇的交流方式，金有志的声音很快就稳重下来了。
他是领了特殊补贴的刑侦专家，他的出现代表着官方的态度。
“放心，台子已经能给搭好，就等你上去表演了。”
“好，我就等这一天了。”
亲自参与破案，对于他这个技术专家还是第一次，金有志感觉挺有意思的。
为了破案，他不介意卖卖自己这张老脸。
金有志不再说话了。
会议室里一下子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柳梢，你来说说这个案子的大体情况吧。”
“咳……好！”
心里默默感谢了周先一句，柳梢主动接过了话题。
“案子要从前几天襄县这里的一起入室杀人案开始，那天，我和周先收到了一封挑战信……”
主持人介绍案情，是碰头会的基本程序，目的是为了让第一次参与会议的小伙伴熟悉案子的大体情况。
其实，有幸参与这次会议的观众们，这几天在线下不止一次听同事们说起过这次案子，但这一次亲耳听到柳梢娓娓道来，他们还是再一次震撼了。
父亲杜子英，四起绑架案杀死了七个人。
女儿槲寄生，最保守的推测她已经带走了十六条人命。
母亲神秘女，有证据的表明死在她手下的，只有崔金丽一个人，但根据本案特殊顾问的推算，她手上的冤魂比上面两个人加起来还要多。
这到底是是一家子什么人？
“各位，案子就是这么一回事。”
柳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严肃地开口了，“二十五年前自从杜子英夫妇从叶城逃走后，一直在全国各地隐藏行踪……他本人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再犯案，但他的女儿在八年前就开始实施了槲寄生系列案件。”
“这中间的十七年，这一家人是怎么度过的？目前还没有谁能回答这个问题……但根据我们推算，为了活下去，她很有可能就是用槲寄生案件的作案方式，在偷偷摸摸杀人越货。”
“现有证据包括崔金丽之死，八年前买下襄县大陶村瓷器市场的某个店面等等。”
“诸位！”
苟方接过柳梢的话，直接对着面前的话筒开口了，“冰城的警方调查表明，崔金丽女士这些年攒下过一笔钱财，数量大概是一百五十万左右……她的银行副卡在她妈妈手上，这里已经调查过银行记录。”
“九年前，崔金丽的银行账户有一次提款行为，近乎全额一下子提空。”
这就是崔大芸怀疑自己女儿已经死亡的原因。
呼~~
话筒里，梁局长长长喘了一口气，语气深沉，“我是襄县梁中平……根据我们调查，八年前大陶村瓷器市场的那间铺子，最终成交价是一百三十二万。”
“考虑到此人还要保留一定数额的现金当货款，我觉得这一百五十万完全可以匹配得上。”
漂亮！
周先在心底默默拍起了巴掌，四处警方通力合作，畅所欲言，他很喜欢现在的这种情况。
这次的会议的开始很成功。
“各位。”
他接过了话题，轻轻开口了，“首先向你们道个歉，我前几日在襄县大营村的那次推理，可能误导了大家。”
“这个神秘人她并不是模仿槲寄生犯罪……反而是槲寄生模仿了她。”
“虽然案件的内在意义还是一样。”
“现在，我确定，此人就是初代的槲寄生，她携家带口在外面流浪了十七年，杀死了不少人——所有的目标人群是单身女士，年龄跨度从二十岁到五十岁。”
“注意，此人偷天换日的手段，比起她女儿更为高明……除了襄县的那四起入室杀人案，她为了通知她的女儿故意把案子搞大没有处理尸体，其它的案子她处理尸体的手段非常娴熟，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出现场暴露。”
“藏尸方式为水泥封闭。”
“同时，槲寄生案升级后也请考虑这种处理尸体的方式。”
会议室里短暂的沉静一会儿后，接连起伏的声音不断地响了起来。
“收到。”
“了解。”
“知道了。”
周先点点头。
这个论点他十分自信，因为经过短暂的调查，襄县警方已经找出了三起失踪案，现场尸体的埋藏的情况符合他现在的侧写。
也就是说，仅仅在襄县，此人已经杀死了七个人，数量上已经和杜子英齐平。
从教书育人的幼儿园老师，堕落为杀人劫财的恶魔，这个女人的变身之路进行得很顺利。
“周顾问，最新消息。”
顾不得周先在开会了，会议室里有一位当地警员开门大声呼喊了起来，“找到那个女人了！”
“找到了？”
说话的是牛犇，此时的刑警队长毫不掩饰自己的满脸激动。
“对……她叫荣小枝，冰城人！”
轰！
周先的脑海里一阵炸响。
冰城人？
PS：不要拉扯现实，好好看书。
第114章 同在异乡为异客
串起来了。
受害人居然和凶手是老乡。
这个叫荣小枝的女人，可能和崔金丽在老家时互不认识，但远在千里之外的叶城相遇时，很快会成为好朋友。
老乡对老乡，两眼泪汪汪。
同在异乡为异客，孤独会冲破陌生人之间的隔阂，让她们成为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特别是，当时的荣小枝还是个老师的情况下。
温柔典雅，知性唯美。
恐怕崔金丽也不会想到，荣小枝有一天会对她出手吧？
“周先，周先，你们找到的那个女人是她吗？”
屏幕里，另一边的柳梢早就顾不得矜持，直接大声开口道。
“她”，指的是谁，所有人都清楚。
一直以来，这个初代的槲寄生都没有一个名字可以称呼，就算周先，口述她的案情是都以“神秘女人”来称呼，可见这个女人隐藏身份之成功。
“荣小枝，叶城某幼儿园的老师，杜子英的女儿正好在这个幼儿园读书。”
简单的开场白后，周先继续开口了，“先前怀疑杜子英有个隐藏在暗处的同伙时，我们用传统的方法找遍了他的社交网都没有发现这个人的痕迹，所以这次我换了个方法。”
情感分析。
另辟蹊径，周先无视了杜子英此人的所有外在条件，直接从他的情感需求开始分析此时的追求到底是什么？
结论是一个浪漫主义者追求灵魂伴侣的狗血故事。
随着周先的慢慢道来，会议室里的众人久久没有出声，谁能想到他们寻找了二十多年的神秘女人，会是杜子英女儿的幼儿园老师呢？
明明这个家伙都已经抛妻弃子，对自己的女儿不闻不问了。
“这么看，两人是在杜子英接送女儿上学放学的时候认识的？”
“就这么接触几次，两人就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美女爱英雄，可一个老师看上了一个小混混，还是结了婚的小混混，不太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这个女人所有的条件都符合周顾问的推理！”
为周先出声辩解的是牛犇，他直接从小弟手里拿过最新的资料，开始在会议室里绘声绘色地念叨起来——
“荣小枝，女，44岁……华国冰城人，二十五年前正是红叶幼儿园的生活老师，带的三个班就包括杜子英的女儿的那一个。”
“根据她的同事反映，荣小枝做事认真，作风正派……我们第一轮调查的时候，荣小枝已经从幼儿园辞职近两年了，所以并没有把两人关联起来。”
作风正派，加上不是杜子英女儿的直接教课老师，所以警方没有怀疑她很正常。
如果考虑到她对同事撒了谎，把自己的失踪变成了离职，警方也不会去调查这么一个两年前的正常人口流动。
“牛犇队长是吧，你继续？”
金有志的头像闪了闪。
牛犇一下子愣住了，老专家要我来讲课？
这不是寒颤我嘛。
他有些求助地看着周先，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来说吧。”
主动开口，周先替黑脸汉子解围了。
“二十五年前，荣小枝是十九或者二十岁……小兄弟，她是什么学历？”
周先朝一边送资料过来的警员道。
“中专，师范毕业。”
“原来是中专生。”
周先点点头，表示了解。
中专的全称是“中等专业学校”，它是指的初中生毕业后直接报考专业的技能学校，不上高中。
这种情况在多年前十分盛行，中专的师范生在许多学校都算是高学历了，妥妥的知识分子一枚。
“各位，我要提醒你们一下，那个时候考中专比上高中要难，而且要难上许多……荣小枝不管怎么看，都是学霸型的知识女性，和我的侧写相当符合。”
“小兄弟，第二个问题，荣小枝的家庭条件，怎么样？”
周先又问出了第二问题，声音非常清晰。
偌大的线上会议室，安安静静的，所有人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她，她出身农村，家庭条件并不好。”
众目睽睽之下，小警员的声音有些结巴，但此时已经没有人注意他。
所有人都等待着周先接下来的分析。
“家里条件差，荣小枝却能进入红叶幼儿园，她的成绩和外在条件一定很好。”
啪啪，啪啪！
轻轻拍了两下巴掌，周先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各位，那么问题就来了……这样一个倔强不向命运低头的农村姑娘，遇见了一个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她会怎么做？”
“请注意，她在幼儿园里只是个生活老师，带的班就有三个。”
生活老师。
周先在这个单词上故意加大了音量，强调之意很明显。
生活老师，其实就是照顾小朋友生活的年轻阿姨，叫一声老师只是好听一点。
它的待遇肯定比授课老师要低，在家长眼里地位肯定也比后者低不少。
所以，两人是怎么相遇的？
答案没有人知道。
但听了周先的话音刚落之后，所有人都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一个北国的农村姑娘，千里迢迢来个叶城工作，为的是什么？
待遇好，工资高。
归根结底，就是改善生活，改变命运。
但进了幼儿园，荣小枝才发现这里的工作安排，并不是靠成绩好就能决定的，她上班的前几年，甚至连带班的机会都没有。
长相姣好，这是她天生拥有的。
学历完美，这是她后天拼搏的。
但这两样只是进入红叶幼儿园的敲门砖，想要分配一个好工作，她必须拼别的东西。
偏偏她又出身农村，原生家庭并不能多多支援她。
众人能够想象那几年她的无助。
她拼尽全力，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却看不到一点成功的希望。
直到杜子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一个浪漫，且对知识分子格外崇拜的小混混。
他是个坏男人，或许花言巧语，或许用金钱攻势，很快就攻略了这个毕业没多久的单纯姑娘，两人走到了一起。
荣小枝爱过杜子英吗？
或许爱过，但周先敢肯定，这里面“经济”的因素会更大。
这个农村毕业的中专生，太执着改变自己的命运了。
特别是怀孕后。
她迫切想要一个身份。
或许是成为某人的妻子。
或许是和恋人组成家庭。
但更多的是，她需要许多许多钱——
她不想自己的女儿受自己一样的苦。
于是。
在杜子英支付了自己妻女十万块的分手费后，绑架案很快就发生了。
第115章 谢韵
第一次案情分析会，“荣小枝”的出现绝对是最让人意外的环节。
但没有人拒绝这份意外。
苟方光速下线，直接和冰城的同事调查这个荣小枝的信息去了。
襄县，柳梢直接拉着鬼妹来了个姐妹谈心，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讨论荣小枝的种种境况。
叶城，周先把荣小枝的资料贴到了重案组办公室的白板上，开始整理最新的线索，准备从心理上刻画这个有些复杂的女人。
龙安，金虎和三柱子摸着自己鼻青脸肿的脸蛋，默默地在办公室门口站起了军姿。
今夜，许多人都会失眠。
……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龙安总局就开始热闹起来了，八点不到，常伟就带领同事们开始布置办公室。
今天，这里将会召开一次热闹的新闻发布会，整个龙安市有些名气的媒体，这几天都收到了总局办公室的邀请。
作为市里的刑侦一号人物，没有人会不给常伟面子，毕竟在他的带领下，重案组这几个月硕果累累，连续破获了好几起影响恶劣的大案要案，在吃瓜群众面前露脸不少。
当然，今天新闻发布会的主人翁并不是局长大人，而是在本次案件中和歹徒英勇搏斗光荣负伤的赵玉柱同志。
上个星期，总局接到报案，本市市民刘先生买菜时，遭遇了电信诈骗，经济损失达到了21800元整。龙安重案组的组员们在组长赵玉柱的带领下，连续高强度工作三天，终于在叶城某宾馆里发现了犯罪份子的下落。
两天前，重案组成功将犯罪嫌疑人抓获，并缴获了大量的电脑，银行卡和手机等，为刘先生挽回了损失。
据悉，在抓捕行动中，赵组长受到了金姓嫌疑人的激烈反击，脸部和胸口处受到了严重伤害，但赵组长只是简单地包扎后就继续进行抓捕行动，轻伤不下火线。
所以，本次的新闻发布会也是个简单的表彰会，龙安总局决定为赵玉柱组长请示个人二等功。
“常局，你好你好。”
每一个受邀而来的媒体记者，见到守在总局大门前迎宾的常伟，都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常伟是谁？
职位高，分量重，这本来就是这些记者们最喜欢追逐的采访目标了，但连续带领属下破获好几起大案之后，常局长这几天在各种表彰大会上露脸不少，水友们几乎可以天天在新闻里看到他的身影。
换句话说，这位不苟言笑的局长，某种层度上说也是最新的网红。
他就是流量密码。
能够让这么一个红人屈尊当迎宾，记者们哪里不会惊掉下巴？
莫非，今天有大瓜？
邀请函，他们几天前就收到过，说实话，总局主动召开新闻发布会，这在龙安历史上还是第一次，确实有些新闻意义。
但发布会的内容嘛，实在是有些不敢恭维，不是说赵组长因工受伤不应该受到表扬和表彰，只是这电信诈骗嘛。
金额才两万出头，确实是有些不够吸人眼球。
所以，不管是新闻报纸还是杂志社，对这次的发布会心底还是有些抵触的，去吧，爆点不大，不去吧，得罪人。
总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有些鸡肋的味道。
权衡之下，今天来的都是小猫两三只，记者不是实习新嫩，就是在单位里受排挤的老人。
常伟站在大门迎客的架势直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你也好，你也好……今天我们赵玉柱的照片，麻烦给拍得好看点？”
“一定一定。”
记者们连连点头，对常局长的暗示瞬间就领悟了。
今天咱们一定会把赵组长的英姿拍得又高又大又上。
几位摄影师互相看了看，偷偷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小心翼翼地发了个消息。
于是，
在今天上午，龙安的新闻界爆了。
无数媒体都知道今天龙安总局有大事发生，前线的同事发来消息，市里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刑侦界人物，都汇聚在了龙安总局的办公室了。
临近十点，发布会将要开始了，还有无数记者扛着长枪短炮闷着头往总局这里赶。
“警官，放我进去……我也是记者。”
某位胸前挂着照相机的姑娘有些急切地朝面前的警察开口了。
十点了，发布会马上就要开始，常局长已经回到办公室准备了，这会儿守在大门口是留守局里的警员。
“姑娘，发布会马上开始，办公室里已经没有位置了，我不能放你进去。”
年轻的警员敬了个礼，一本正经地开口了。
“我不需要位置……对了，你不是不相信我的话儿吧？这是我的记者证，你可以看看。”
年轻的女记者从随身的坤包里拿出了一个小方片，直接递到了警官的手上，“警察叔叔，我再傻也不会骗到你身上，对吧？”
说着，她厚重的黑色镜框后面的眸子眨了眨，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谢韵，某浪围脖大V，自媒体工作者？”
随手看了眼记者证后，警员有些无语地念叨着某人顺势递过来的名片。
“警察叔叔，你可别小看了我……我全网粉丝有八百多万，公众号好几个十万加。”
收回了自己的记者证，姑娘嘿嘿一笑，一手拿起照相机扬了扬，“你们总局不是要召开新闻发布会吗，表扬那个叫赵玉柱的警官，我来热心贡献一份力量，你们怎么能不让我进呢？”
“不是，你们怎么知道今天是表彰赵组长的？”
小警员有些纳闷，明明邀请函上只是说明要通告下某件电信诈骗案的情况。
“嘿嘿，大家这么说。”
名叫谢韵的女记者吐了吐舌头，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总局出现了这么多警界大拿，龙安的记者们就像问道了腥味的鲨鱼，直接咧着牙就杀气腾腾的要加入这场盛宴，她一个自媒体工作者怎能不想分一杯羹？
可惜她知道消息太晚了，十点这里的发布会就要开始，她紧赶慢赶差点就赶不上了。
说实话，她也就是看眼前的小警察太年轻，所以就上前大胆地试一试，反正失败了也没有什么损失。
万一，警察叔叔要是心软，让她进去了呢？
果然，话音刚落，那个小警员就侧开了身子，轻轻开口了，“行了，你进去吧，人多，不要乱跑哈……对了，把你的名字登记一下。”
“好！”
谢韵喜上眉梢，连忙不迭地伸出了自己的小手。
谢韵！
两个大字龙飞凤舞。
第116章 警察叔叔
龙安总局的重案组办公室并不大，谢韵到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是黑压压一片了。
本来就不多的座位上坐满了兴高采烈的客人们，谢韵有些咂舌，她居然在走道上都看到了无数的记者，这些吸血虫把并不宽敞的走道挤了个满满当当。
她有些怀疑，这真是为一起诈骗案举行的表彰会吗？
“新闻发布会就要开始了，后面的记者们不要再挤了，要不然发生踩踏了咱们就成了新闻了。”
谢韵的嘴角翘了翘，脸上有些会心的笑意，没想到高高在上的总局局长有些平易近人，还知道和这些媒体人开开玩笑。
看来今天的会议会很轻松。
常伟环视了台下的众人一眼，轻轻扬了扬手，“外面的同事帮忙维持下秩序，关门，开灯……发布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或许是怕无冕之王们心里怪罪，他又拱拱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了，“条件简陋，咱们局里也是第一次开发布会，各位见谅下。”
众人自然不会没有眼力，连忙开口客套了几句。
谢韵没有说话，只是眼睛紧紧地盯在了台上的某个地方——局长常伟身边有一个空位，此时还没有人入座。
不一会儿，十点的钟声敲响，常伟放下了手中的腕表，直接点了点头，“时间到了。”
“啪！”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办公室里的灯光突然一暗，一道笔直的光柱映射到了不远处的布帘上，某张有些模糊的照片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投影仪打开了。
“诸位，这是叶城的某栋建筑，名叫‘鹏程大厦’，是这次案子的犯罪现场。”
并不是杀人案才有犯罪现场。
和先前传言里嫌疑人是在宾馆里被抓住不同，鹏程大厦在众人眼里是第一次出现。
这栋大楼其实真实存在的。
它就在红叶幼儿园旁边，算是叶城的地标建筑，在当地非常有名。
但在龙安估计也不会有多少人听说过。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这张照片吸引住了，照片里的建筑并不算高大，反倒是有些老气和陈旧，和它的名字很不相符。
他们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投影仪里的照片会如此模糊，看起来是故意做旧以搭配这栋大楼的风格一样。
只是，常局长还在台上口若悬河地介绍案情，他们只有暂时压下心里的疑惑，已经有人已经在笔记本上记下了这个信息，准备在随后的询问环节开口发问。
案子并不复杂，或者说简单得有些过分，由龙安重案组一名叫“赵玉柱”的警官带领，组员们在当地警方的配合下，很快就把这个诈骗团伙一网打尽，为受害者全额追回了损失。
如果不是那个组长一不小心着了道，被嫌疑人突起偷袭了一下，这个案子就是大团圆的完美结局。
难道，
龙安总局搞这么大的阵仗，真的只是为了表彰这个重案组组长？
他们能说，赵玉柱不愧是姓赵的吗？
记者们你看我，我看你，所有人心里都有疑问，但谁也不敢主动出声问出自己的疑惑。
……
技术科。
金有志的眉头紧紧地团在一起，“桂知画，麻烦把镜头拉近一点，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金专家，你还是叫我鬼妹吧。”
话筒里传来了鬼妹有些汗颜的声音，“光线太暗，我只能优化到这里了。”
“好吧！”
淡了口气，老金转头看向一边低头忙碌的汪海，继续吹胡子瞪眼，“汪海，指纹和DNA还没有拓取吗？”
“金叔，你再给我点时间。”
汪海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有些郁闷地苦笑起来，“来了近两百人，光符合要求的女性就有一大半……按照周先的设计，我们让她们每人都签字登记了。”
汪海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狗仔里这么多女性？难道她们自己八卦不算，还要组团报道别人的八卦才过瘾吗？
到龙安的警察总局采访，登记下个人信息再正常不过了，不正常的是每位女记者登记的时候，警方这边都会提供一个全新的签字笔。
大夏天的，这些女记者们为了赶新闻，一个个都是香汗淋漓。
这些汗对于法医科的众人可是好东西。
另外，她们登记的名字，技术科这里也是已经照相存档了，准备有时间的时候去做笔迹对比。
“汪海，借口这么多，要不要我来帮你做啊？”
金有志横了他一眼。
他是痕迹学的大拿，做个指纹对比和DNA分析简直是手到擒来，嘴里不客气只是恨铁不成钢而已。
汪海哪敢让金有志帮忙？
这位老爷子还要盯着会议室里的摄像头呢。
按照周先的设计，发布会上会故意透露一些关于杜子英案件的信息，警方可以看看现场有没有人会露出马脚。
留守龙安的重案组组员今天都没有去会议室，一人守了一台电脑开始对镜头里的姑娘做微表情分析。
金老爷子虽然不精通此道，但观察起这些人来，比谁都积极。
他已经因为光线太暗已经不止一次怼鬼妹了，搞得后者一阵头大。
“周先是怎么搞的，非要把办公室的灯关掉？”
这不，远在叶城的重案组顾问也躺枪了。
“或许是为了能使用投影仪？”
不远处，金虎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生怕自己的叔叔听到。
“放屁，开灯就不能看照片了？”
金有志有些郁闷，他在一线和别的警员开碰头会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见过那种直接把照片投射到墙上的技术。
龙安总局还是使用老式的投影仪？
老常又不是没钱，一定是周先故意这么做的。
那小子又在装神弄鬼准备糊弄谁呢？
金有志心里荡起了涟漪。
签字登记骗指纹，关灯偷看微表情，不得不说周先这几手玩得漂亮，可金有志还是有些不明白，这些小手段有用吗？
没有目标比对，留下了指纹又有什么用？
微表情分析，看出了某个女人的瞳孔放大又如何，她不能说自己对投影仪里的照片表示惊讶一下？
越想越迷糊，金有志越发烦躁了。
他发现自己再也看不懂周先这些动作背后的涵义了。
离开不过一个月，自己距离这小子就这么远了吗？
会议室里。
常局长的讲解还在继续，一个普通的诈骗案被他讲述得惊天动地，百转千折。
但下面的记者们表示自己心情很平静，甚至有些想笑。
就这？
他们都是新闻界的老油条，对花团锦簇的语言最不感冒。
这新闻，没有什么爆点啊，自己等下回去要怎么组织语言，好好地把这位赵公子夸上天呢？
不过，有个新嫩的小记者明显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这会儿最是忍不住，一下子扯起嗓子对上面开口了。
“警察叔叔，赵组长什么时候出来呢？”
她个子不高，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炯炯有神，脖子上挂了个硕大的黑色相机，打扮看起来青春无比。
“警察叔叔？”
常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傻眼，多久没有听见别人这么喊自己了？
“小丫头，你叫啥？”
他没有好气地开口了。
“我叫谢韵。”
小姑娘的牙齿亮晶晶的，笑靥如花。
第117章 笑靥如花
谢韵的突然出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当转头看到她的萌萌哒造型时，所有人都会心一笑。
估计，这女娃娃刚刚毕业没多久吧？
也就这种粉嫩新人不懂职场的潜规则了。
常局长刚刚在上面讲解案情，绘声绘色，唾沫横飞，他的表现怎么样？
平心而论，挺一般的。
还是那句话，案子没有爆点，你就算把带队的组长夸上天都没有用，就算在场的记者们有心帮忙，可新闻发出来，还是会被网友们的口水淹没，掉粉不少。
赚钱并不可耻，可耻的是恰烂钱。
一坨翔包装得再好看，网友们是不会品尝的。
如今的年轻人，任性又有个性，已经不再那么好骗了。
所以，问题就来了，为什么常局长表现这么差，在场的众人却没有一个人主动说出来，反而一个个津津有味地听着，时不时颔首，好像台上的不是新闻发布会一样？
出版社也好，电视台也好，职场混久了，一个个新人也会变成老油条，勾心斗角已经成为了本能。
就算今天少数几个能到现场的粉嫩新记者，哪一个不是学院里专业对口的大学生，而能上新闻和媒体专业的学生，又有哪一个不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人精呢？
他们远远比一般人会审时度势。
谢韵能站出来，众人自然能分析出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再配合她那一声青春元气的衣服，嘴里喊出“警察叔叔”似乎也再正常不过了。
这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嘛。
也难怪常伟莞尔一笑后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
一墙之隔的某个屋子里，三柱子却是脸色一变。
警察叔叔？
八年前，他经常听到有人这么称呼自己。
写信交流一段时间后，宁悦和他的关系熟了，也渐渐放开矜持敢和他开开玩笑，“警察叔叔”就是对他身份的调侃。
当时，赵玉柱还有些奇怪，为什么宁悦明明比自己大两岁，还偏偏喜欢喊自己为叔叔？
宁悦说，重点不是叔叔，是“警察叔叔”。
她告诉三柱子，自己小时候想要某件玩具时，妈妈就就喜欢用“警察叔叔”来吓唬她，告诫她不许调皮，要不然警察叔叔就会来抓她。
“赵同学，你不知道，小时候我对这个单词有多么敏感，它在我的人生中已经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所以，我一看到你，就想起了这个称呼……警察叔叔，你以后不会来抓我吧？”
从这封信起，宁悦对他的称呼就变成了警察叔叔，三柱子也没有放在心上。
这似乎已经成了少年少女不成文的约定。
是你吗？
萌新记者，还是……
砰砰，砰砰。
激昂的心跳声在空荡的屋子里响了起来，赵玉柱只觉得自己的血液在沸腾。
不，
我要问问她！
呼~~~
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赵玉柱推开门帘，大步地走了进来。
他扫视着会议室里密密麻麻的人群。
此时。
还没有到常伟介绍他，并示意他上场的时候。
两米高的挺拔身影突然闯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节奏被打乱，常伟有些懵逼地看着他，“柱子，你怎么？”
三柱子并没有回答他，血红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场下唯一站着的身影。
秋水般的眸子一眨不眨，谢韵仿佛被人点了穴，也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台上的那个身影。
两人第一次相遇。
但灵魂仿佛跨越千年，在眼神相遇的那一刻，双双颤抖了。
常伟顺着三柱子的视线看过去，瞬间心里一紧。
是不是她？
他不没有忘记今天这场新闻发布会的目的是什么！
舍可这么大的脸皮，邀请了这么多朋友，他可不是准备让他们看笑话的。
谢韵？槲寄生？
她的身份已经不重要了，三柱这小子反应这么大，他常伟就算抓错也不能放过啊！
“抓住她！”
右手直直一指，常伟厉声大喝起来。
维持秩序的警察愣了一下，马上就会过意包围了上来。
有一个身影比他们更快！
三柱子瞬间就冲下了讲台，挤开了挡在通道的所有人影，一下子扑了上来。
他一把扭住了谢韵的双手。
“是不是你！”
三柱子双眼血红，黑色的眸子如同一杆标枪，狠狠地扎在了谢韵的脸上。
他似乎想从女孩儿的脸上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几位来自兄弟单位的领导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抓住了？
那个神秘的槲寄生？
为了给常伟捧场，他们当了半天的闷葫芦，这会儿恨不得一个个化身最八卦的吃瓜党，彻底地搞清楚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份。
记者们这是一脸懵逼。
那个，刚刚带队立功的赵组长，突然冲下来把人撞了个人仰马翻，就是为了抓这么一个明眸善睐的萌萌哒小姑娘？
事情有些不对劲。
今天的发布会，怕是没有那么简单，我就说龙安警局的一把手，怎么今天故意在台上演了一场滑稽的喜剧呢？
他分明在下一场大棋啊！
弄了半天，原来傻子居然是我自己？
有心思灵敏的，这会儿已经拿出了相机开始咔咔咔，目标就是会议室最后面的那一对男女。
两米对一米五，男人满脸狰狞，一双大手还静静抓着女人的双臂，这造型怎么看怎么都有别样的美感啊！
今天的新闻，配图有了。
只是，为什么那个小姑娘还笑颜兮兮呢？一般的姑娘突然被人大喝一声抓住了双手，这会儿应该吓傻了才对。
谢韵愣了一下，疑惑地看了自己的双手一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随即。
银铃的笑声打破了会议室短暂的安静，女孩的脸上相容宛若鲜花盛开，眸子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大个子。
“警察叔叔，你来抓我了啊？”
她眨了下眼睛。
那句熟悉的台词又出现在自己耳边，一如往昔。
瞬间。
三柱子如同一只疯狂的野兽般咆哮起来了——
“是，不，是，你！！！”
紧咬嘴唇，他的牙齿上已经有了血色。
但他不管不顾，只是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姑娘，眼神里有火。
“警察叔叔，你把我弄疼了。”
谢韵皱了下眉头，嘴里说着，脸上却没有半点痛苦的表情。
“柱子，放开她……你想把她掐死吗？”
常伟赶紧赶了过来。
一边艰难地挤开记者们，他一边朝不远处的属下们大喊，“快，快，快开门……朋友们，发布会结束了，快离开。”
这一次，一直对无冕之王们彬彬有礼的他，连一声“请”都没有说。
记者们也没有怪罪他。
因为所有的记者都拿出了话筒，直接开始往门口冲刺。
“赵组长，她是谁？”
“局里是不是又有大案子？”
“我们有采访的权利！”
“你们不能再保密了。”
“局长，常局长，我有一个专访。”
办公室里乱成一片，鸡毛满天飞。
谢韵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切，她扬了扬额头的秀发，目光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赵玉柱，嘴角翘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笑靥如花。
第118章 微表情分析
画面从此定格。
在常伟的指挥下，在场的记者们都被请离了会议室，虽然他们心有怨言，但没人敢多说什么。
所有记者都化郁闷为行动，狠狠抓拍了几张照片。
赵玉柱的，谢韵的，还有常伟的，应有尽有。
闪光灯亮起一片。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有大事发生了。
但具体的内容是什么，他们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有关系熟络的记者妄图向警方打听消息，但无一例外都被他们的熟人驳回了。
没有证明谢韵的身份之前，警方可不会说些什么。
技术科。
所有人都围在了金有志背后，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探出了脑袋。
“是她吗，是她吗？”
“金专员，刚才这姑娘有异常吗？”
“三柱子这表现……无疑就是槲寄生了！”
“你们说，柱子和这姑娘也没见过面吧，怎么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劲爆？”
“神交吧，灵魂水乳交融，柱子八年前这段感情陷得很深。”
“其实，别看柱子每天嘻嘻哈哈，心里其实挺苦的……希望这次他能解脱。”
“希望吧。”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金有志一阵头疼，他有些想不到局里的这些小年轻也这么八卦。
“你们都不做事吗？一百多份儿指纹提取了，NDA测序了？”
他没有好气地瞪了众人一眼。
“金专员，人都抓到了，比对也不在这一会儿啊……您先和我们说说，这姑娘刚才在摄像头下表现有异常吗？”
刚才分到金有志手里的，正好就是谢韵这个最后进办公室的新嫩记者。
新嫩表情分析师观察新嫩记者，没毛病。
金有志一阵气结。
他能说自己刚才在漆黑的夜色里什么也没有看到吗？周先让办公室关了灯，他这个老人家的眼神实在是有些不争气。
“我好像，发现谢韵的瞳孔放大了？”
一个先前就跟在金有志后面的警员小心翼翼开口了。
“瞳孔放大，表示惊讶？”
有人喃喃自语。
他们都是重案组的成员，每个人都是从市里各个分局精挑细选的精英骨干，微表情分析虽然算得上是个新兴学科，他们他们进修的时候都有所涉猎。
人类的瞳孔只有看见惊讶或害怕的东西的时候，才会不自觉的放缩变大，这是一种源于人类身体保护机制的下意识动作，并不会因为人类本身的意志而转移。
换句话说，就算再精通表演，你也不可能控制得住自己的这个动作。
“台上有让此人害怕或惊讶的东西？”
一边看热闹的金虎在心底默默想道。
他回忆了一下，那个时候，会议室里正好在投放投影仪上的照片，幕布上，“鹏城大厦”正在萧瑟的秋风里顽强地矗立着。
“谢韵”去没去过叶城，谁也不知道。
但即使她去过，她也不会主动去了解这么一栋有些历史年岁的古董建筑。
她如此惊讶，只能说明她家里有人对这个建筑的名字忌讳莫深。
它旁边的红叶幼儿园，正是杜子英和荣小枝相识相恋的地方，同时，它也是侦查出后者准确身份时最关键的一环。
她会不会，偷偷听见自己的父母讨论过这个？
或者说，离开父母八年间，她曾经偷偷回到过这里，缅怀了下自己父母的过去？
金虎表示自己不得而知。
但这并不妨碍他再次观摩下“谢韵”的表情。
想到这里，他再也等不及了，直接来到了自己叔叔身边，低声开口了，“小叔，我来看下。”
说完，他也不等金有志同意，直接挪动了电脑上的鼠标开始操作起来。
金有志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莫名松了一口气。
“你小子，小心点。”
骂骂咧咧，他顺势站了起来，让金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
金虎也没有在意。
很快，屏幕上，谢韵的录像开始回放，金虎特意放慢了播放速度，开始一帧一帧地观察起了画面里女人脸上最细微的表情。
进屋的时候，金虎发现这个身材不高的姑娘松了一口气，幸运地赶上了发布会前的最后一分钟，她下意识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这是一种放松的表现。
“刚进来不久，值班的同事就关上了办公室大门……这个女人的表现很正常。”
诡异的沉静中，有人开口了，抛砖引玉。
“局长请了不少兄弟单位的领导，这些人算是龙安警界最出名的大拿，但谢韵直到局长开口讲话之前，都没有注视他们一眼……话说，这姑娘大大咧咧的性子，被她表现得很好。”
既然有人开口了，其它的组员也就不客气，开始慢慢地发表自己的观点。
“对！”
有人轻轻点点头，点了点屏幕上的谢韵一眼，“我发现，这姑娘的视线一直在这些记者身上，座位上的，走道上的，甚至蹲在角落里的……我有一个错觉，她对这些无冕之王的兴趣，似乎比对局长还要浓郁一点。”
众人默默点头。
不是他们王婆卖瓜，因为接连破获大案的缘故，这段时间常伟的热度一直很高，记者们不追逐他，确实有些不太正常。
“她这段时间为了适应新身份，正在学习新闻传媒的有关知识。”
金虎淡淡开口了，充满禁欲的帅气脸庞上眉头紧锁，“办公室里的这些记者，应该是她学习时最好的对象。”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现场观摩记者们是怎么应对各种情况的，办公室的新闻发布会引来了这么多狗仔娱记，谢韵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或者说，在她的潜意识里，学习伪装已经是一种本能。
“注意，局长发言了。”
有人提醒了一句。
众人回过神来，齐齐眯着眼睛朝屏幕上仔细看去。
录像里，局长常伟开始介绍案情，都是一些花团锦簇的公式化台词，遣词造句恨不得把三柱子吹上天。
但没有一个注意这个。
他们甚至没有人在意局长这会儿说了些什么。
“不对劲……老大，这妮子的眼神根本就没有看幕布或者局长。”
“她在看局长旁边，那里应该有个空位置吧？”
“是的……按照流程，一会儿局长介绍完毕，三柱子就会顺势出来，坐在他的旁边，然后才是拍照和问话。”
“话说，这些记者这会儿应该已经知道发布会就是为了推副组长吧？也就是说，会议的重点就是副组长本身——这姑娘会不会提前在等主角登场？”
“这也太早了，她的视线一直没有移开过。”
“眼帘微眯……她的思想已经放空，似乎在回忆什么。”
回忆？
金虎细细品味了这个单词一会儿，这才狠狠地拍了下大腿，“这就对了！”
这姑娘，肯定和三柱子有关系。
啪的一声，他猛地站了起来，“兄弟们，你们再仔细看看，多观察几遍。”
“金虎，你干嘛去？”
身后，老罗轻轻地问了一句。
“我给周先打个电话。”
金虎开口回应了一声，头也不回。
第119章 变形记
接到金虎的电话，周先一点也不意外。
他这会儿正在往来龙安赶来。
就在三分钟前，他刚刚挂断了柳梢的电话，并成功阻止了某人妄图和自己一起回龙安的打算。
槲寄生落网，作为主要案发地的襄县，必须有人主持大局。
柳梢无疑是很合适的人选。
……
龙安。
总局审讯室。
记者们一被请离会议室，谢韵就被带到了这里。
因为没有定罪的关系，警员们并没有给她加上手铐.
但无疑，目前她是案子唯一的嫌疑人。
此刻，就在不远处的重案组办公室，组员们大眼瞪小眼杵到了一起。
“金虎，目前咱这里就你级别最高，还是由你来审问她吧。”
老罗的发言差点没有把金虎气死，审讯这件事和职位有个屁的关系啊！
话说，你老罗也大大小小也算个组长，你怎么不亲自去会会里面那姑娘？
老罗脸色一囧，他可不敢去做那姑娘的主审官。
不是他罗汉卿妄自菲薄，只是作为大名鼎鼎的槲寄生，她敢只身来到总局，岂会没有一点防身的手段？
老罗甚至认为这个叫“谢韵”的姑娘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说不定，这会儿她正在审讯室里翘着二郎腿等他们过去呢。
“金虎，你去。”
沉默了许久，一旁皱着眉的金有志开口了。
“啊？”
一手指着自己，金虎有些懵逼。
他有些不敢相信最后居然是自己的亲叔叔推了自己一把。
“局里你最合适。”
金有志叹了口气，朝他点了点头，“你也不用担心，第一次交锋怕是问不出什么答案来的……你只需要把我们的证据罗列出来就好了。”
这一次的问询，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手段，如果只是简单的罗列证据，怕是三岁的小孩子都能做到。
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金虎有些怀疑，叔叔是想通过这些动作，看看谢韵的反应吧？
但这姑娘是个资深的表演者，她既然敢来这里，会没有做好心理建设？
再说了，您老也不会什么微表情分析啊……
“你小子看什么看？”
不一会儿。
金虎揉了揉自己的屁股，愤愤然去了。
一个人拿着个文件袋，他甚至连笔记本都不带，直接推开了审讯室的大门。
审讯室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桌子，两张椅子而已。
他注意到，听到大门打开的咯吱声时，对面的姑娘曾经抬起了头，但看见自己出现时，她又迅速地转移了视线，脸上露出了淡淡的遗憾表情。
“你们先出去。”
金虎对两位在这里作陪的两位女警员开口道。
两位女警官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走了。
她们很放心金虎一个人在这里审问嫌疑人。
作为一组的组长，金虎的战斗力十分强大，面前这个身材娇小的姑娘，肯定不会是他的对手，毕竟不是人人都是红红baby。
“你还真不怕死。”
声音幽幽，谢韵的第一次出声和她的气质很不符合。
“这里是警局。”
大大咧咧坐了下来，金虎把文件袋放在了女人面前，“看到我进来你似乎很不开心……姑娘，你在等三柱子？”
“三柱子？”
红唇微启，谢韵的眼睛里有了点点笑意。
“赵玉柱……重案组里每个人都有诨号。”
金虎淡淡开口了。
“哦？”
漂亮的眼睛眨啊眨，谢韵继续开口了，“他为什么叫三柱子？”
她似乎对这个男人的所有信息都很感兴趣。
金虎叹了口气，“人高马大，名字里又有个柱……其实我们是准备叫他二柱子的。”
“那为什么他又排行老三了呢？”
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小脸不知不觉间洋溢起了笑容。
“因为有个兄弟比他还二！”
说话间，金虎扬起了下巴，“你是不是想问是谁比赵玉柱还二？”
“不！”
谢韵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我对其他人不感兴趣。”
“不，你应该知道。”
怔怔地看着对面，金虎的表情很认真，“一个老婆婆给他下跪了，所以他留在了当地，准备给她女儿报仇。”
“他还把自己十几年没变的V姓名字改成了‘人民警察苟方’，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警察……你说他傻不傻？”
“挺傻的。”
谢韵的脸色很平静，语气波澜不惊，“还有别的绰号吗，我想听听。”
“大愣子，柳树条子，老骡子……你还想知道谁吗？我给你讲讲。”
好像两个熟悉的朋友在拉家常，这个上午，禁欲系帅哥金虎发现自己是如此能说会道。
“大愣子？谁会叫这个外号。”
仿佛没有听出来金虎的冷嘲热讽，谢韵的语气淡淡，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
“愣格朗日，大蒙省的汉子，名字太啰嗦，所以我们给他取了这个外号……谢韵，你觉得这名字熟悉吗？”
金虎故意把对方的名字咬得很重。
“挺像个外国人名字的……柳树条子呢，这个人是个天生的警察？”
随口回答了一句，谢韵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拉格朗日，一个非常有名的数学家，看来你没有自学过大学课程。”
拿出笔记本，金虎用黑色的签字笔在上面记录了什么，不一会儿，他抬起头，有些讥讽地看着对面，“至于脸柳树条子，她也不是条子——她叫柳梢，是你这个案子的负责人。”
“柳梢？”
谢韵的眸子里一阵迷离。
“是的。”
重重地点头，金虎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荣小枝在襄县杀了四个人，亲自点了柳梢和周先的名字，逼迫他们把你找出来……你没有听说吗？”
“警官！”
终于听懂了金虎是什么意思，谢韵一下子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妈妈这会儿正在家里晒包谷，谢谢。”
“我并没有说荣小枝是你妈妈……还是说，你想说你是谢韵？”
金虎也站了起来，一米八整整比姑娘高出了一个头。
“我就是谢韵。”
“谢韵”没有理会金虎的语言陷阱，咬着牙开口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眸子变得红通通起来，也不知道是委屈还是愤怒。
“你知道不知道，一种叫做脱氧核酸的东西？”
“知道，DNA嘛。”
谢韵低下了头。
金虎呵呵一笑，陈胜追击，“那是脱氧核糖核酸...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完全可以把谢韵的妈妈请过来，测测你俩的DNA？”
眼前的女人即使化妆技术再好，可科学是不会骗人的。
DNA技术可以让眼前的画皮妖精彻底现行。
必杀一击！
金虎觉得自己赢定了。
“哈哈，哈哈。”
拍了拍巴掌，对面姑娘的笑声有些磕碜。
她静静的看着金虎，脸上的笑容非常得意，“警官，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变形记？”
“变形记？”
心里一紧，金虎脸色一变，“那个‘交换人生’的电视节目？”
也不知道这节目现在停播没有停播，反正以前挺火的。
“知道就好。”
学着金虎先前的口气，谢韵瘪瘪嘴，“你觉得，我和谢韵可不可以玩一出变形记？”
玩一出，变形记？
这是什么意思！
金虎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第120章 滚刀肉
对面的女人，刚刚承认了自己不是谢韵。
但金虎心里没有一点开心的感觉。
“交换人生”，顾名思义，就是两个人互换身份，以对方的身份过一下对方正在经历的生活。
“她”的意思很明显，自己虽然不是谢韵，但谢韵已经同意了她以自己的名义生活。
这里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谢韵呢？”
变形记，谢韵到底变成了谁？
想到这里，金虎再也不能保持平静了，双手撑在桌上，他气喘吁吁地开口了，“谢韵呢？”
他顾不得对方学着自己说话的语气质问自己了。
“谁知道呢？”
耸耸肩，对面的女子也笑眯眯地坐了下来。
她似乎很高兴看到金虎丧失了斗志。
“你到底来自哪里？”
深深吸了一口气，金虎怔怔地看着她。
“我反正不是来自龙安，对吧，警官先生？”
眨了眨眼睛，“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提醒你一下哦，大概是半个月前，或许有那么一两位司机看过我。”
“你可以去找找他们？”
硕大的问号一下子砸到了金虎的脑袋上，让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这个女人，居然提醒警方去追查自己作案的证据？
如此嚣张？
或者说，她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
“你就不怕，我们真的把那两位目击证人找出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金虎的声音已经不那么坚定了。
“那就恭喜你了，警官先生。”
摊摊手，谢韵笑眯眯地开口了，“或许又一个小姑娘，想和我玩变形记了呢？”
“对了……就在G50，她似乎叫关心还是关怀什么的。”
“啪！”
一拳狠狠砸在了面前的桌子上，金虎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拿起证物袋就走。
再待一秒钟，他就怕自己忍不住揍人了。
哪怕对方看起来是个萌萌哒的小姑娘。
他已经肯定，这个小姑娘怕是做好了万全准备才来到警局的。
连上一个受害人都直接说出口，她根本就不怕警方调查。
关上审讯室的大门后，金虎的脚步变得漂浮起来。
苦笑一声，金虎觉得自己都自己的手脚软绵绵的，好像失去了很多力气一样。
他有些无力了。
一分钟后，他回到了重案组办公室。
“对不起，各位……我的任务失败了。”
低着头，金虎的心理说不出的郁闷。
计划里，他的任务就是展示袋子里的一系列证据，打对面的姑娘一个措手不及，争取让她在惊慌失措的时候露出马脚。
说实话，这个任务并不难，龙安随便一个三岁的小屁孩儿都能完成。
但他却失败了。
他甚至一件证物都没有拿出来，就被对面的女人激得惊慌失措，自己乱了手脚，失魂落魄地滚出了审问室。
他让大家失望了。
可仔细想想，金虎觉得，哪怕这样的情形再来一次，他估计也会落入同一个陷阱再次失败。
没办法，这姑娘语不惊人死不休，说出的内容太让人惊讶了。
“没事。”
金有志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虎，其实你的表现已经够好了……只是，我们的对手太厉害了。”
这个女人的残暴，已经突破了人类的道德底线，金有志觉得，自己一个临近退休的老警察，抓了大半辈子的杀人犯，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个杀了人还敢在警察面前谈笑风生甚至主动提供证据让警方去抓自己的。
她凭什么这么嚣张啊？？？
“那个关心，你们觉得是上一个受害者吗？”
没有时间自怨自艾，金虎抬头对着众人开口道。
“关怀”这个名字太随意，他已经替大家主动排除了。
“时间，地点，人物……这家伙已经全部告诉我们了，我觉得不太可能是假的。”
沉思了一会儿，老罗第一个发言了。
“联系鬼妹吧，我们找找半个月前G50服务区的过路司机吧……半个月，那里的监控视频应该还在。”
众人点点头，又是人工查看视频找人，这是重案组最辛苦的差事之一。
但目前来看，暂时也只有这样了。
“金专家，这个女子的表现如此冷静，我有些怀疑……我们先前的战术是否能够成功了。”
老罗叹了口气，眼神有些迷茫。
怎么说呢，金虎作为一组的组长，特长是正面的战斗能力，审讯不是最擅长的，但几句话就被一个小姑娘怼了出来，似乎也太夸张了一点。
这并不能说明金虎的表现很差劲，用金有志的话说，这个女人也太厉害了点。
她居然妄图用无限套娃为自己洗白。
没有案件，一切都是交换人生的变形游戏。
谢韵作为一个新闻记者，主动参与这样的游戏一点问题都没有，毕竟这样一次作秀下来，也可以当成一个很好的新闻卖点。
没有新闻就创造新闻，这正是许多记者最精通的做法。
那么，问题就来了——
此时的谢韵在哪里？
怕是永远都找不到了。
没有尸体，警方能抓这个无名女吗？
不能。
警方甚至连立案都做不到。
最多最多只能把真正的谢韵当失踪人员处理。
八仙饭店全家被灭门，嫌疑人现在还活着。
扶桑S人魔根本没入狱，甚至还写了一本自传。
同样。
就算这个神秘女以谢韵的身份生活很奇怪，可你手里没有证据她杀人了啊，光靠推理，法官是不会采纳的。
她为何敢这么大大方方地把上一个受害人也告诉警方？
关馨也在玩变形记啊！
就是这一套无限套娃的“变形记”游戏有些无懈可击。
没有尸体，就没有案子。
没有案子，就没有凶手。
她是无罪之人。
这看起来像不像一个笑话？
可这就是事实。
法律时代，证据为王。
老罗敢肯定，这个女人这几年，一定学过相应的法律。
虽然她学问不高，连拉格朗日都不知道，但她一定知道怎么为自己脱罪。
所以才敢一个人大大咧咧地闯进龙安总局。
这样的女人，会因为见到警方所谓的证据就脸色一变露出破绽吗？
答案肯定是不会。
老罗觉得，在落入警方手里之前，她一定用无数时间推演过这一天。
换句话说，所有的证据她都想到了破解理由，无懈可击的那一种。
就如同这个该死的变形记一样。
“是啊！”
点点头，有些颓然地垂下手臂，放下了手里的证物袋，金虎有些郁闷，“我们该怎么样让她开口？”
金有志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老大，老大。”
一行人正苦闷间，有个小警员慌慌张张地推开了大门，“苏三来了！”
苏三？
金有志的脸色一白，不会是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