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草夜话
经过五天的舟车劳顿我们终于赶到肯特山下,扎营休息打算第二天进入那连绵不绝的山脉,进入草原后每个夜晚我都能在四处的黑暗中看见那些明灭的血眼,正如同萧连山预计的那样,扶桑人一直如影随形的跟着我们,我总是忧心忡忡的看着那无法穿透的黑暗,血红的眼睛肆无忌惮的在我们四周明灭。
我想吉田半藏和其他扶桑人一定和我现在一样,正在某个角落阴森的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我下意识摸了摸手臂,卷起袖口上面那条清晰可见的纹路以及肩头的疤痕似乎在警示我又一场险象环生的恶战即将一触即发。
鬼市那人告诉我如今已经拥有了宗灵七非的能力,我可以召唤出那个险些让我们命丧黄泉的神王,可是他却忘了告诉我如何使用宗灵七非的能力。
不过至少现在应该是安全的,死战之前的沉寂往往让人更焦虑,扶桑人还指望着我们找到成吉思汗陵的确切位置,在这之前他们绝对不会贸然动手,所以我和云杜若悠闲的坐在草地上,可能是这草原幽美的夜色让我们牵着手不知不觉走了很远。
我和云杜若并肩仰望着一望无垠的天际,繁星闪烁宛如镶嵌在夜幕上的钻石格外璀璨,她依旧很虚弱头靠在我肩膀上,四处寂静夜风沁人心扉,好久没有这样舒畅的感觉。
“你还记不记得鬼市我们遇到的那人?”我遥望繁星搂着她肩头若有所思的问。
云杜若无力的点点头,转头看我一眼好奇的问。
“怎么了?”
“他好像在等一个人。”
“对啊,还是一个女人,想必和他关系很密切吧。”云杜若淡淡一笑惆怅的说。“看他年纪不大,可还挺长情的,真不知道他等的那人会不会等到。”
“我一直感觉他好像等了很久。”我深吸一口气轻柔的说。
“其实我更好奇他和那人为什么要分开。”云杜若惋惜的说。
“不过我倒是挺羡慕他的。”
“你羡慕他?羡慕他什么?”
“我记得他说过,他曾经答应过他等的那人,带她回出生的地方,盖一间春水绿波柳荫花树掩映下的小屋,屋檐下是擦得发亮的风铃,和她过着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的生活,每一次回家他都可以听见那清悦的风铃声,在带着一种远山草木芬芳的春风中响起,然后他就看见了站在屋边等他的那人,飘逸如风,笑颜如花。”我细细回味这那人的话,犹如能看见他描绘的画面。
夜风袭过牵响云杜若手腕上的风铃,那是他亲手编织的,其实我知道那人编织的一直都是他的希望。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云杜若疑惑的问我。
“我羡慕他能看破世事,与世无争的和在意的人长相厮守,我或许以前太过执着,等这案子处理完我真打算回去了。”我目光落在她手腕的风铃上。“愿意跟我走吗,就如同他说的那样,我们也在屋檐下挂上风铃,回家的时候听见风铃声,我就知道你在等我。”
“你真能放下?”云杜若有些欣喜的问。
“当然……”我揉了揉已经不再清澈的眼睛无奈的说。“不知道这眼疾最后会怎么样,我是能放下了,不过你得想清楚,指不定以后我什么都看不见。”
“不会……有我在,你不会看不见的。”云杜若迟疑了一下回答。
我笑着摸摸她的头,手低垂的时候碰到云杜若斜跨的包上,里面胀鼓鼓装着什么东西。
“路途遥远你带着什么?”我好奇的问。
云杜若从包中拿出的是鬼市那人送我的号角,萧连山过寿以后我都忘了这事,月色下那号角虽然陈旧残破,可月光照射在上面透着厚重的光亮,这号角是重新拼凑出来的,想必曾经四分五裂的碎过。
“怎么带着这号角?”我疑惑的问。
“不知道,总感觉这东西好特别,莫名的喜欢本来想着找机会给萧叔的,事多就给忘了。”
“千万别给他,除了秦代的器物外,你就是送他金山银山他也未必会多看一眼,送给我爸他也顶多看看就收起来,你既然喜欢就留着吧。”
“我留着……这不太好吧,毕竟那人送给你意思很明显,是想让你当礼物送给萧叔的。”云杜若看着手中号角珍惜的说。
“这个号角估计也就你喜欢了,那人不过是随口客气,你还当真啊。”我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指着号角说。“号角是用来吹的,你既然喜欢不如吹一下,我还没听过号角的声音。”
云杜若眼睛一亮兴高采烈的站起身,把号角放在嘴边用力吹响,低沉的号鸣声从号角里传出来,在广阔的草原久久的传扬,好厚重的号声犹如在诉说着故事,用凝重和沧桑对我们娓娓道来。
古朴的号声让我侧目二望,不知道曾经谁人持号而鸣,云杜若从嘴边取下号角爱不释手。
“指不定这号角曾经号令过千军万马呢,这号声我真的很喜欢。”
“那你就留着,看看以后你能不能吹出一两个兵卒出来。”我无奈的苦笑从地上站起身,草原夜冷我担心云杜若的身体,搀扶着她回营地。
刚走到帐篷门口就看见萧连山一人站立在那里,面色凝重的到处张望,像是在探寻什么东西。
“爸,夜冷您怎么还在外面?”我走过去诚恳的问。
“刚才……刚才你们有没有听到号……号角的声音。”萧连山四处张望神情有些奇怪。“我好像隐约听见了。”
“萧叔……”
“爸,您听错了吧,这里就我们怎么会有人吹号角。”我打断云杜若的话,看她架势估计是想把号角拿出来,我看她那么喜欢,真要是拿出来我也不好再向萧连山要。
“是吗……也是啊,那号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萧连山有些迟疑的点点头把目光收了回来。
我脱下衣服披在他的身上,让云杜若先去休息难道有时间能和他独处,想陪萧连山多说几句话。
“爸,怎么会突然问起号声的事?”我搀扶着他走到一处草丘上。
萧连山茫然的看着远处的夜幕,目光投向无法穿透的幽暗中,忽然淡淡一笑。
“我曾经有过一个号角。”
“……”我一愣诧异的回头看向萧连山,惊讶的问。“爸,您怎么会有号角,怎么从来没听你提及过。”
“很多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我和你差不多大吧,有人曾经送过一个号角给我,每当那号角吹响时……”
“爸,吹响号角时会怎么样?”我看萧连山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好奇的问。
萧连山久久没有说话,一直一言不发的看着远处,如同他的思绪陷入漫长的回忆,良久后萧连山才回过神来,竟然对我无奈的笑了笑。
“我以前也挺威风的,说了你也不会相信,不过……不过应该不会再吹响那号角了。”
“爸,瞧您说的,在我心里您一直都很威风。”我想是萧连山突然有些英雄迟暮的感觉,宽慰的说。
“哎……说了你也不懂。”
“那您给我说啊,为什么你那号角再也不会吹响了?”我认真的问。
萧连山又一次陷入了漫长的沉默,终于重重的叹了口气,取下我为他披上的衣服,慈爱的穿到我身上。
“找到成吉思汗陵难免会有一场恶战,答应我!照顾好你自己,若遇危险就别管我。”
“爸,您说什么呢,我答应过妈一定保您周全。”我突然发现萧连山是真的老了,话也变的多起来,絮叨的有些不像他。
“我活了大半辈子,以为活通透了,现在好好想想我其实什么都没明白。”萧连山缓缓拉着我的手意味深长的说。“我曾经以为人定胜天,后来遇到和经过一些事后知道什么叫天命难违,别怪爸这些年一直压制着你……”
“爸,我怎么会怪您,我知道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我诚恳的笑了笑。
“人老了话就多,你也别嫌我烦。”萧连山转身拍了拍我肩膀语重心长的说。“是我没活通透,以为能凭一己之力去改变什么,结果什么也改变不了,就连他都做不到,何况是我……”
“他?他是谁?”我诧异的问。
“哎,不说了,你若有机会应该可以遇到他的。”萧连山落寞的摇摇头忽然意味深长的说。“等你跟我回去,我老的走不动了给你讲讲我年轻时候的事,保证会让你大吃一惊。”
“您是说您和妈一同找到明十四陵的事吗?”我淡淡一笑感兴趣的问。
“你真当我有那本事,明十四陵根本不是我找到的,只不过事有人留给我和你妈的。”萧连山默默叹了口气声音低沉的说。
“对了,上次您带我和小小去见李姨和清姑姑,看她们年纪也不大,为什么她们能知道那么多事?”我忽然想起在沉香亭见到的那两位气质非凡的女人。
“……”萧连山迟疑了一下,嘴角挂着欲言又止的笑容,看的出他并没有打算告诉我,深吸一口气看着远处的夜幕意气风发的说。“什么都是注定好的,我年轻的时候做梦都没想到会有幸见识传闻中的明十四陵,如今你和我当时一般年纪,你我父子竟然要开启成吉思汗陵,我萧连山这辈子能见识到两个旷世宝藏,此生算是无憾了。”
萧连山说完感慨万千的环顾四周,像是在等待和思索什么,我只听见他口中断断续续的言语。
“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第六十七章 圣地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一行人向肯特山出发,两天以后我们进入山脉深处登上最高的山峰,这里位于乌兰巴托东侧,肯特山就是不儿罕山,不儿罕山是蒙古帝国的发源地,在蒙古人心中这条山脉被统称为肯特山,是蒙古人信仰中的圣地。
站在山顶极目远眺群山连绵峰峦层层重叠一望无际,虽比不上秦岭的浩荡和庞大,可因为其地理条件独特,它那高耸入云的雄伟气势,瞬息万变的气候神姿,自古以来就被蒙古人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和中原的山脉有所不同,我们常见的山脉多以森林为主体,苍山奇峰为骨架,清溪碧潭为脉络,构成了一幅风格独特的生动画卷。
而这里山峦重叠翠,怪石嶙峋烟雾浩渺险要雄壮,如同粗矿奔放的蒙古人透着不屈的刚毅。
“这下面就是起辇谷。”萧连山对比手中的地图,指着远处的峡谷冷静的说。
“为什么哪里叫起辇谷?”韩煜好奇的问。
“关于成吉思汗去世后下葬,文史中只有寥寥数笔的记载,在元史.太祖纪中仅出现了十二个字。”南宫怡不慌不忙的回答。
“那十二个字?”
“言讫而崩,寿六十六,葬起辇谷。”顾小小在旁边接过话。
“那就是说文史中早就有关于成吉思汗陵的记载,可为什么几百年来没有一人找到过?”我很疑惑的问。
“这十二个字只表明成吉思汗死后埋葬在起辇谷,可并没有说出起辇谷的位置。”南宫怡冷静的回答。
“那为什么下面的地方会叫起辇谷?”太子也有些好奇。
“叫起辇谷的地方有很多,都是后世之人对帝陵的推断,不过从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看,我们现在看的这个地方最有可能。”萧连山把地图放在地上,蹲下身一边研究一边说。“在西汉的时候,汉武帝元狩四年,大将霍去病曾追杀匈奴至狼居胥山,并封狼居胥山以祭天,祭地禅礼于姑衍山举行,史称封狼居胥山,有可能是狼居穴的误读,这里是狼族的老巢。”
“从汉朝大将军在此封禅祭拜战神的行为来推断,此地应是战神的地盘,虚拟升腾,将才辈出。”南宫怡点点头眺望远处激动的说。
韩煜走到悬崖边极目远眺良久,又走回到萧连山身旁,蹲下身仔细查看地图后一本正经的说。
“按山经所述的龙脉走势,此地应是北出华夏的兑龙山脉和东奔华夏的震龙山脉的交尾之处,同时具备两条龙脉的血性和冲动。”
韩煜说完站起身在我们面前抬手指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山脉继续说。
“你们看,这里这里的每条山脉延绵不绝,一直深入沙漠瀚海北面,气势磅礴,风俗粗犷,性格硬朗,一旦有真龙出,注定要完成惊天动地的伟业。”
“这还并非是空穴来风,据说成吉思汗其父也速该死后葬于此山,成吉思汗本人亦多次受此山荫辅,躲过大劫,他终生酷爱此山,每逢重大事件,必进山朝拜长生天,获得内心平静,同时获得解决问题的最佳思路,若历史学界推测正确,成吉思汗也应葬于此山脉附近。”南宫怡平静的说。
太子良久没有说话,他转头看向旁边的顾小小,从来到山顶后她就一直拿着罗盘一边测量一边观望,道家五术中的风水堪舆之术,顾小小尽得顾安琪和玄学泰斗顾连城真传,大有青出于蓝之势。
因为考虑到修建成吉思汗陵的是道家前辈鸿虚子,想必在为帝陵选址和修建的时候一定会考虑到风水和方位等因素,所以此刻顾小小就显得尤为重要。
“小小,风水堪舆你在行,根据你的观察这里什么地方最适合安葬成吉思汗?”韩煜走到顾小小身边认真的问。
顾小小的目光始终落在罗盘上,面容清秀却沉稳端庄,我恍惚像是看见年轻时候的顾安琪,她拿着罗盘的时候完全像变了一个人聪颖成熟。
“如果当年鸿虚子修建帝陵的时候考虑过风水堪舆方面的因素,那……”顾小小的目光从罗盘上移向远处的群山,迟疑了片刻说。“那这里绝对不可能是成吉思汗下葬的地方。”
……
我们所有人顿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看向顾小小,对于风水方面的事,我们这些人里最懂的就应该是她和韩煜,从上一次顾小小可以在乾石山脉准确无误找到陵墓就不难看出,她的风水堪舆本事早已炉火纯青,如今她却说我们千辛万苦找到的地方不可能是成吉思汗下葬之处,我们都诧异的不知道说什么。
“韩煜哥说的的确没错,这里的龙脉走势,应是北出华夏的兑龙山脉和东奔华夏的震龙山脉的交尾之处,同时具备两条龙脉的血性和冲动,一旦有真龙出,注定要完成惊天动地的伟业。”顾小小不慌不忙的给我们解释。“可是陵墓风水的讲究更为繁琐,不是说有龙脉就适合安葬,我想鸿虚子前辈能被委以重任,绝非是泛泛之辈,我今天能看到的风水,当年他也应该会了然于心。”
“小小,这里风水有问题?”萧连山一脸严峻的问。
“非但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
顾小小拿着罗盘一边勘查一边对我们说,所谓葬,就是藏,藏的含义是隐匿、暂避或暂息,收藏储存的意思。这里所说的藏,是与葬互联系的,是专指人死后的藏,即是指坟墓,即阴宅。
“要葬的有利,藏的适宜,就要乘生气,葬经中称之为阴阳之气,盈而为风,升而为云,降而为雨,行乎地中则为生气。”顾小小一本正经的说。
“这个我知道,风水堪舆讲究藏风聚气,其中的气指的就是阴阳气,也就是周易说的太极生两仪的两仪,这种阴阳气内外的相互斗争到一定程度,就盈而外溢,受到外在的作用而扩散就盈而成风。”韩煜点点头接过顾小小的话继续为我们解释下去。“风相互斗争到某种程度就升而为云。在上空的生气遇到了外来的冷生气,就降而为雨,所以风、云、雨都是由生气的变化而成。总的说来,在地中发生发展变化运动的阴阳气,就称为生气。”
“有生气对应的就有死气,从内向外、从下向上、从上往下以扩散方式运动的阴阳二气是死气,以伏羲八卦为例,阴阳二气从乾至坤的运动过程,是阴气的聚集与阳气的扩散,八卦之三卦爻,从上至中至下,是阴长阳消,当时者旺,未来者生,已过者死。”顾小小面色微微有些凝重的说。
“小小,你刚才说这里不可能是成吉思汗下葬的地方,难道就因为这里没有生气?”云杜若好奇的问。
“非但没有生气,这里阴长阳消死气环萦不散,死气沉淀不离,有个词你们应该听过死气沉沉,用在这里恰如其分。”顾小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但凡有丁点风水堪舆之术的人绝对不会选择这样的地方下葬亡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此地还真不应该是成吉思汗帝陵所在,在风水堪舆中,有言人受体于父母,本骸得气,遗体受荫,父母骸骨,为子孙这本,地美则神灵安,子孙盛,恶则反是。”韩煜回头看看那起伏的山脉淡淡的说。“若是这里死气沉沉,生气全无的话,倘若成吉思汗在此地下葬,那后世子孙必定灾厄不断才对,又岂会有后来一服四海的蒙古帝国。”
“的确如此,生气生万物,人之所以生,就是因为生气的聚合所致,凝结的生气,就成为人的骨骼,这种为生气所凝结的骨骼,直到人死了,即便皮肉腐烂,而独留骨骼,因此骨骼还是原来的生气。”顾小小点点头对我们冷静的说。“所以葬或藏,就是使外来龙脉同类的生气反纳入独留的骨骼,以资荫骨骼生气旺盛,使之庇荫骨骼同时感应遗留的后世子孙,这就是葬乘生气的道理,乘得旺盛则得福,吉利,乘得不旺盛则得鬼,不吉利主凶。”
听顾小小和韩煜这么一说,我也放眼望向那起伏不断的群山,刚来的时候只被这里的雄伟所吸引,但现在按照她们两人的话细细一看,果然如此,那些萦绕在山脉的云雾久而不动,我们面西大风凛冽却未见那些云雾山气流动丝毫。
整个山脉丝毫完全静止不动,就如同顾小小说的那样死气沉沉,我们背风而立凛冽的东风从背后袭来,即便这里草木旺盛绿荫掩盖,但却完全没有心旷神怡的感觉。
“成吉思汗当时信奉的是萨满教,会不会让鸿虚子修建帝陵的时候完全没考虑华夏道家的东西?”我迟疑的问。
“这个问题我也有想过,成吉思汗召见丘处机完成史上有名的龙马相会,成吉思汗并尊称丘处机为活神仙,由此可见成吉思汗对道家的崇敬和向往。”南宫怡淡淡的摇了摇头说。“既然成吉思汗授命鸿虚子为其修建帝陵,那他一定会按照道家的规矩,而在道家中关于阴宅的风水堪舆极其看重,更何况是帝陵,成吉思汗绝对不会让鸿虚子随随便便选一处地方修建的。”
第六十八章 腐骨之葬
云杜若站在我旁边脸色越来越差,山顶风大我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云杜若感激的对我笑了笑,不过她的表情还是有些疑惑,迟疑了好久才说。
“我对风水堪舆不懂,还是不明白人死后埋葬的地点真对后世的人有影响吗?不管是成吉思汗还是普通人,死后都是一具躯体而已,埋葬后后世子孙能得到什么?”
“风水堪舆博大精深,你没接触过当然不会懂,这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很多人穷尽一生都在钻研其中奥义,父母子孙,本同一气,互相感召如受鬼福,故天下名墓,在在有之。”韩煜心平气和的对我们说。
顾小小点点头在旁边肯定的告诉我们,但凡有真龙发迹,追寻其先祖阴宅必定迢迢百里结为一穴,则峰峦矗拥,众水环绕,叠樟层层献奇于后,龙脉抱卫形穴既就,这样的地方必定是山川灵秀,造化后世子孙富贵万年。
“就因为先祖埋葬的地方好,后世子孙就能富国双全?”云杜若还是有些不确定。
“简单点说铜山西崩,灵钟东应,木华于春,粟芽于室。”韩煜不慌不忙给云杜若解释。
“煜子,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也好奇的问。
“这话的意思是说铜山在西方崩倒,其的生气扩散到同类生气铸造的钟,在东方也会受到感应而鸣,树木到了春天会发新的枝芽,室内的粟到时候也会发芽。”韩煜一本正经的对我们说。“这和堪舆之中的都是因为地中生气运动变化所致,地中的生气我们用肉眼是看不见的。”
“那怎么样才能看见呢?”云杜若问。
“可以观地之势,即龙脉的行走起伏,过峡驳换、奔腾若水之波、若马之弛的势就知道,古人为了使积聚的生气不散不盈,所采取的方法和措施,就称之谓风水。”顾小小沉稳的回答。
韩煜心平气和的点点头对我们说,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所有的葬法中以得水为最紧要,其次就是藏风。
因为水是生气生的,所以有水就表明生气旺盛,没有水就表明生气薄弱,因此,葬法以得水为上。
所谓藏风,并不是蔽住风气,因为这种风是蔽避不了的,更是藏不住的,所以藏风的意思应该是使生气不盈,防止向四面八方扩散,即是说坟墓要密封,或进葬在较深的地方,就谓之藏风。由于藏的主旨是乘生气,得水则可以得到较旺盛的生气,所以,葬法以得水为上,而藏风次之。
太子应该是因为他是佛门弟子,对道家的风水堪舆之术了解甚少,在旁边一直说不上话,听了半天看样子和我们一样疑惑,萧连山淡淡一笑看向顾小小意味深长的说。
“我第一次见到你妈的时候,也是在山顶,当时她也和你一样拿着罗盘在勘查风水,没想到一晃你都这么大了,看你拿着罗盘的样子就让我想起你妈年轻的时候,点点滴滴犹如发生在昨天。”
“爸,还没听您说过和妈的事,当时您见到我妈的时候她在干嘛?”顾小小乖巧的问。
“当时我和我哥受人之托也是找一处陵墓的入口,想必你们已经知道明十四陵,后来发生的所有事都是从那处陵墓开始的。”萧连山淡淡一笑感慨万千的说。“当时你妈比我们先到,其风水堪舆之术让我哥都叹为观止。”
“后来呢?”我饶有兴致的问。
“扯远了。”萧连山笑着摆摆手看向顾小小。“都说你青出于蓝,今天就看看你本事,既然线索指向这里,成吉思汗陵一定也在,可为什么你却说这里不可能是成吉思汗下葬的地方?”
顾小小重新拿起罗盘勘查片刻很确定的告诉我们,风水之中鲜有埋葬在山中的陵墓,因为葬山之法,势为难,形次之,方又次之,夫千尺为势,百尺为形。
所以在选址也就是寻龙点穴的时候,对山势的布局、格龙、乘气、消砂、纳水、开山立向要求极高,因此察势最难,其次是观形,方术即理气则比较容易。
顾小小指着远处的群山一边让我们看一边解释,肯特山脉因为有两条龙脉在此交尾,所以远远望去如龙奔腾,山体连忙起伏若水之波,又如马之驰,而此地朝应峰砂尖齐高耸,方圆秀丽。
“这里被称为起辇谷也不是没有道理,晃眼一看此处风水的确上佳,如来龙从天而降,生气旺盛,则形如龙腹,是谓形顺,主吉。”顾小小胸有成竹的说。
“那到底……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太子都有些淡定不下去,估计是不容易听懂无奈的问。
“风水讲究相生避相克,刚才小小已经说过,葬山之法最为重要的是势,这里只有形却无势,我想之所以被人称为起辇谷,多半是因为后世之人一知半解对此地风水未看通透。”韩煜笑着对太子说。
“韩煜哥说的没错,这里虽然如来龙从天而降为万马奔腾的势,可下面那处起辇谷却明堂狭小,超蜂朝水不秀,势与形两不相适应,是谓势与形逆,则主凶,若势凶形吉,主福不多,势吉形凶,灾祸立至。”顾小小点点头很肯定的对我们说。“纵观此地的势与形,明堂狭小没有秀峰吉水,外气无以聚内气,内气也就散于地中,这样不蓄气的地方若是下葬亡人就是……”
“就是什么?”我追问。
“腐骨之葬。”
“腐骨……之葬?!”我诧异的看着顾小小,虽然我不明白这四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但但听这名字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埋葬在这里会怎么样?”
韩煜指着远处的山势心平气和的告诉我们,这里的地势高亢,在风水中被称为平地龙,即支龙的趋势。
而此地山势虽秀丽雄伟但孤绝,山势又被称为山地龙,即陇龙的趋势,平地龙的趋势是看地表面的脉络,所谓脉原一线,即草蛇灰线。
山地龙的趋势是看山脊石骨的走向,好像蛇行走一样,爬向东西又趋向南北,又复直行,又再回环。仿佛蹲在那里要等候什么,又好似抱揽着什么东西,又好似欲进而欲退,欲静止却又深来,
行龙象这样的积止又聚集,阳气和阴气既斗争又统一,即九六冲和的变化,土是厚的,水又是深的,草木又非常茂盛,这样的来龙,其贵一定如千乘,其富一定如万金。
观陇龙或平地龙为察其行势,束气时要隐隐,即微小得好似看不见,展气时,要隆隆庞大,要之玄屈曲,微妙玄通,这样的龙脉必定是吉龙脉。
“韩煜哥说的对,平地龙有吉气的是平原随土而起脉,陇龙的分支有止气,其水是随支比肩而来,交会于龙终之前而止,来龙的势一起一伏,回复始终。”顾小小点点头一本正经的对我们说。“此地没有吉气,在这里下葬祖先就是是葬于龙尽气钟之处,就永吉无凶的。”
“可成吉思汗去世后,后世子孙却开创蒙古帝国,难道……成吉思汗真没下葬在此地?”萧连山听完若有所思的说。
“鸿虚子是道家前辈,相信道家五术应该甚为精通,这里的风水的确不宜安葬先人,何况是一代天骄成吉思汗,鸿虚子不可能察觉不到此处风水的问题。”顾小小也大为疑惑的喃喃自语。
“可我们目前掌握的所有线索都显示成吉思汗陵就在这肯特山脉之中,难道是我们之前的推断是错的?”我有些迟疑的说。
“应该不会,唯一的解释就是鸿虚子明明知道这里风水有问题,还选择此地为成吉思汗修建帝陵一定有其他的原因。”南宫怡摇摇头否定了我的想法。
“那为什么这里风水并不好,鸿虚子还要选择这里呢?”太子疑惑的问。
“鸿虚子选择这里不外乎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这里山势雄伟而且人烟稀少,修建陵墓能掩人耳目,另一个应该是方便他设置巧夺天工的机关术。”我想了想回答。
“不!一定和风水有关!”萧连山斩钉切铁的打断我的话。
“爸,我自问对风水堪舆有把握,即便再不济我也能确定这里风水不吉,除非鸿虚子想要算计成吉思汗,否则帝陵他绝对不会修建在此处。”顾小小疑惑的看向萧连山问。“您为什么如此肯定就一定和风水有关?”
“至于为什么你们不用知道,不过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鸿虚子修建成吉思汗陵一定考虑过风水,而且还极其在意。”萧连山欲言又止的摇摇头,他向来沉稳不会无的放矢,这样说一定有他的原因,只不过看起来他并不愿意告诉我们,萧连山看向顾小小。“即便这里风水不吉,可鸿虚子选择此地一定有他的原因。”
第六十九章 葬有六凶
“那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先搞明白鸿虚子为什么要选择在这山脉之中修建帝陵。”太子想了片刻语重心长的说。
“这个倒也不难推测,虽然葬山不易,可山者,势险而有也,法葬其所会,浅以乘之,深以取之,辟以通之,阖以固之,乘金相水穴土印木,外藏八风内秘五行,天光下临地德上载,阴阳冲和五土四备。”顾小小脱口而出对太子说。“若是能寻得山中宝地安葬,便是以君子夺神功改天命,目力之巧,工力之具,趋全避缺,增高益下,微妙在智,触类而长,玄通阴阳,功夺造化。”
韩煜点点头,应该是知道顾小小说的这些都很精妙,担心我们未必能听明白,他缓缓的告诉我们,但凡山势险要,必定有吉穴。
势险,势即百尺为形,千尺为势的势,指较远之山峰、山脉,其势即后文势如万马、势如巨浪、势如降龙、势如重屋。
险,非险要之险,指天然屏障。势险指远处有雄伟、秀丽、有情的山峰、山脉作天然屏障。
若是找到险势中的宝地下葬的话,即是群龙众支会聚之所,但这样的地方明堂朝水若马之驰,穴场冈阜龙盘虎踞,水曲屈弯环悠扬清澈,高峰尖圆高耸方圆秀丽。
而且四面八方生气盈而成风,就是所谓的外藏八风,对内要秘合五行,如此的乘金相水,即金水自相逢,其埋葬之地就自然印滋棺木骸骨。
而这样的地方一定是对上应天星,对下合地德,使九六冲和而不干不湿、不高不低、不寒不热,而含金木水火土的五土。
“葬山之法虽难,可也并非无迹可寻,葬经中所记载,天光发新,朝海拱辰,龙虎抱卫,主客相迎,四势端明,五害不侵,十一不具,是谓其次。”顾小小在旁边补充。“只要在山脉中找到符合这句话的地方,便是上好宝地。”
顾小小蹲到地上拾起一块石子,在我们面前绘出山势的图案,一边画一边对我们说,所谓天光发新是天星说,天上诸星喜悦有情地发光,全部都拱向北斗,是喻明堂内所有的朝峰都拱向墓穴。
海指的其实就是水,明堂内诸朝水,都流向库墓休囚之位,墓前有左右二龙虎砂抱卫以护生气,龙虎是主,朝应砂、水是宾。
四势端明,即左龙右虎、前朱雀后玄武的形显端庄严明,贵乎趋揖朝拱,端严而不鼓侧,明净而不模糊。
我听完大致已经明白其中意思,不过还是疑惑的问。
“小小,那什么是五害?”
“五害不侵,指陵墓不受虫、鼠、蛇、蚁、蝎五害侵犯。”
“哦。”我心领神会的点点头,然后目光从顾小小画的图案上移开,看向远处的山脉。“那这里到底有没有你刚才说的宝地?”
“但凡宝地山来水回,贵寿丰财。”顾小小指着她刚画完的图案说。“就如同我现在画给你们看的这样,朝应峰及其支脉都向穴场朝拱来,而朝应水又是弯曲回环,就主应高寿而财禄丰盈。”
“那这里呢?”
“山囚水流,虏王灭侯。”顾小小脱口而出。
“……”我一愣完全不明白,诧异的看着她。“这是什么意思?”
“这里的山虽然秀丽,但是形状怪异,而水又直流出去,先祖若安葬于此,就要主应虏王或灭侯。”
“那这样说的话,成吉思汗还真有可能是埋葬在此地。”南宫怡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
“为什么?”我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看向南宫怡。
“小小说若先祖埋葬于此,主应虏王或灭侯,说的就是后世子孙要败亡灭国,纵观元史自成吉思汗统一草原开始崛起,到最后朱元璋建立明朝,命蓝玉率领明军十五万发动第六次北伐。明军横跨戈壁至捕鱼儿海击溃元军,俘虏八万余人,元天元帝和他的长子天保奴逃走,但是幼子地保奴被明军擒住,至此北元国势大衰。”南宫怡一边细想一边认真的对我们说。“这不刚应验了小小的话吗?”
顾小小并没有回答而是疑惑的站起身思索了片刻后喃喃自语。
“其实我也有这样想过,成吉思汗安葬于此后世子孙的命运就被注定,这也和历史相符合,可是有一点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什么你不明白?”
“其实我也有些看不懂。”韩煜深吸一口气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顾小小。“小小你看不懂的应该是这里的风水,虽然并不适合安葬亡人,可此地却龙气势磅礴,却似隐伏不见,行龙好像中止,而又绵延相连,一起一伏像水波一样,而其势如同跑马,勇往直前,在静止的时候,如同死尸,一动也不动。”
“是的,这里的风水明明不适宜安葬,却展气起峰像怀有万宝的庞大,之玄灵活秀丽,好像具有万膳洁斋一样,来龙弯环盘踞飞翔高耸。”顾小小点点头一脸疑惑的说。“龙的到头静止,如同禽伏兽蹲一样,像有帝王的威严。”
“我都快被你们两人说迷糊了,到底是好还是坏?”我揉着额头无力的问。
“我现在……也……也搞不明白了。”顾小小抿着嘴面色焦虑的回答。
“你……你都不明白?”萧连山一愣茫然的看着顾小小诧异的问。“不就是看陵墓风水,你有什么不明白的?”
顾小小重新拿起罗盘端详了半天才迟疑的对我们说,越是看这山势的风水她越感觉怪异,明明有龙脉之相偏偏又迷雾重重,这山势的风水竟然在不断变化扑朔迷离。
明明是龙穴宝地可若是安葬先祖必定不吉。
“既然是龙穴宝地,为什么不吉?”太子问。
“葬山之法中有五不葬,满足其中一种都是凶地,不能安葬先人……。”顾小小若有所思的回答。
“是哪五种不葬?”我疑惑的问。
韩煜接过话对我们说,第一种是生气贵于生和,童山生气薄弱而不生物,因此,童山不可葬。
第二种是气因势来,生气的发生发展运动变化由龙势来体现,凡被凿断的山脉,或挖深沟断了骨的断山,也是不可以葬的。
第三是气因土行,生气是土形气行的,因此没有土的石山,生气不能运动变化,所以石山是不可以葬的。
第四种是气以势止,势止则龙止,龙止成形气钟,因此势未止,即龙仍在中途奔腾的过山,没有诸水会聚,群砂聚集,不可以葬的。
最后一种不能安葬的是,气以龙会,周围是低陷的地形,或周围是水,而没有过脉的群山不可以葬。
“那这里是第几种?”南宫怡问。
顾小小和韩煜对视一眼,两人面色凝重好半天顾小小才忧心忡忡的回答。
“这里满足了所有五不葬的要素!”
……
我们顿时目瞪口呆的看向韩煜和顾小小,听他们这话意思,这里根本不可能埋葬成吉思汗。
“还不单是这些,所谓穴有三吉,葬有六凶,这里有凶无吉。”韩煜声音低沉的说。
“可你们刚才说这里是龙穴宝地啊?”云杜若大为疑惑的问。
顾小小默默叹了口气思索了半天才诧异的回答,不一样的风水埋葬先人会对后世子孙有很巨大的影响,如果是势如万马的奔腾,好像从天上降到地面,那是帝王的葬地。
势如巨浪,起伏奔腾,一起一伏如重岭叠嶂,是公侯的葬地,势如降龙,次于从天而降,而环山水绕,是国老三公的葬地,势如重屋,次于降龙,起伏不太大,而草木茂盛,是开府建国的京都。
顾小小指着远处的山脉对我们继续说,就这么看这里风水的确是帝王的葬地,可是一旦风起云涌,山涧云雾缓缓流窜,就变成势如惊蛇,仿佛是打草受惊的蛇,屈曲而没有规律,是要灭国亡家的葬地。
而且云雾中高耸入云的山峰看上去势如戈矛,像兵刀武器的锋利乱窜,要遭兵祸或窜狱之灾,云雾挂在山脉前川势如流水,一直往低下降而不起,生人好像是死鬼。
顾小小说完蹲在地上拾起一捧泥土,在手中细细搓揉,然后随风扬起看了片刻,意味深长的对我们说,这里的土也不适宜安葬先人,好的龙穴宝地其土必定细嫩,润而无余气,即润而不粘手,如切脂肪裁脆玉,并且具备金木水火土五色。
而这里的土干如埋藏的粟,锄之成硬粒,散而不粘,好像含水分的细砂小石一样,如此的土质都是凶地。
“此地如此不吉,鸿虚子若真将成吉思汗陵修建在此的话,那他恐怕未必是我们想的那样。”韩煜回头意味深长的看着我们。“鸿虚子精通道家五术,明知此地不祥还选址于此,我怎么想他都分明是在算计成吉思汗。”
“其实仔细想想也对,成吉思汗并不懂道家风水,若鸿虚子算计他,故意选此地为帝陵,成吉思汗死后埋葬于此的话,那他后世子孙必定多灾厄。”顾小小点点头说。
第七十章 安息之地
南宫怡见多识广对于元史也了如指掌,她说成吉思汗从统一蒙古各部落后,就开始征战四方并且一服四海,可在成吉思汗死后蒙古帝国其实已经开始慢慢分裂,到最后的四大汗国已经难以和曾经最强盛的帝国媲美。
蒙哥汗死后,蒙古帝国的短暂统一也随之告终,继任大汗的忽必烈,他的权力仅限于东方,即中国的元朝政权,此后,元朝和西方的四大汗国,各自按着不同的道路,独立地发展下去。
而建立的元朝不过在历史上存在了不到一百年时间,作为曾经天下无敌攻无不克的帝国,这个统治天下的时间未免有些让人尴尬,到最后的北元被臣子篡位宣告元朝的终结,似乎也预示着和成吉思汗陵的风水不谋而合。
“当年丘处机不顾年事已高去见成吉思汗就是为了权杀,虽然丘处机一言止杀对后来蒙古征服中原起到了一定作用,但是,元朝弑杀对征服的民族残暴不仁,丘处机一言又能救下多少人,即便成吉思汗听从了丘处机的善劝,可他后世子孙似乎并没有仁慈多少。”云杜若想了想意味深长的对我们说。“或许……或许丘处机应该看透后世,知道将来会血雨腥风,而成吉思汗授命鸿虚子为其修建陵墓,鸿虚子便借用道家风水堪舆之术,故意将帝陵修建在此,也就奠定了元朝风雨飘渺的短暂统治。”
“你们的想法是错的,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鸿虚子没有算计过成吉思汗,元朝的覆灭和成吉思汗的帝陵是没有任何关系的。”萧连山斩钉切铁的说。
“爸,如果您坚信是鸿虚子修建的帝陵,那除了这个解释,我实在想不明白像鸿虚子这样的高人前辈为什么要把帝陵选址于此,这里是大凶之地,但凡有丁点风水堪舆常识的人都能看出来。”顾小小一本正经的说。
“鸿虚子把帝陵位置选在此地一定有他的用意,但绝对不是你们认为的要算计成吉思汗。”萧连山说完忽然停顿一下,回头看看那起伏的山脉意味深长的问顾小小。“你的意思是说这里是大凶之地?”
“是的。”顾小小肯定的回答。
“你们之前一直在找适合帝王下葬的地方,或许这个思路就是错的。”萧连山来回走了几步沉思了片刻。“小小,既然这里是大凶之地,那你就看看,最凶的地方在哪里?”
“啊……”顾小小一愣完全不明白萧连山的意思。
我也很诧异,既然萧连山坚信鸿虚子是根据风水堪舆之术为成吉思汗陵选址,但他却异常肯定鸿虚子不会用风水来算计成吉思汗,既然这样鸿虚子又怎么会把成吉思汗的帝陵选在最凶的地方。
“对啊,物极则反否极泰来,既然这里是大凶之地,那风水最凶的地方往往有意想不到的效果。”韩煜眼睛一亮兴奋的说。
顾小小听完重新拿起罗盘走到山边,仔细勘查了很久后,对我们说。
地有四势,气从八方,这四势和八方,是以墓穴为中心的四面八方,其中左为青龙,右为白虎,前为朱雀,后为玄武。
好的风水宝地必定是朝应峰是尖齐高耸,方圆秀丽,就称为朱雀翔舞,左边青龙砂向内弯曲有情,谓之青龙蜿蜒,右边白虎向内弯曲而头朝外,为白虎顺俯,这样的四势就可称为吉地。
“这里完全看不到这样的地方,不过……”顾小小淡淡蹙眉凝望,好半天才意味深长的说。“不过竟然有如此不吉之地。”
“什么意思?”我疑惑的问。
顾小小指着远方的一处山峰对我们说。
“我和外公还有妈研习风水堪舆,虽鲜有实践可在书中也看过各种各样大凶之穴,但从未见过四势八方都堪称极凶的墓穴,不过今日算是开眼界了。”
“那里难道就是风水最凶的地方?”南宫怡问。
“葬经中提及大凶之穴,最为极致的就是故虎蹲谓之衔尸,龙踞谓之嫉主,玄武不垂者拒尸,朱雀不舞者腾去。”顾小小震惊的说下去。“但凡满足其中之一都是凶险万像之地。”
“这四句话是什么意思啊?”云杜若疑惑的问。
“这四句话的意思是说,左青龙应该砂向内弯曲有情,但若龙单独蹲着,谓之嫉主,埋葬于此后世子孙相互残杀永无宁日。”顾小小回答。
“那虎蹲谓之衔尸呢?”
“右白虎,吉地的白虎应该内弯曲而头朝外,为白虎顺俯,但若是如虎蹲着昂头就称为衔尸,子孙后代必定死于非命。”韩煜在旁边插话进来细细解释。“至于玄武不垂者拒尸,是说玄武不垂头,即生气未钟,谓之拒尸。”
“最后一句话朱雀不舞者腾去,朱雀并应该是朝应峰是尖齐高耸,方圆秀丽朱雀翔舞,如果朝峰不秀而水直流,谓之腾去。如此的穴场,即为凶葬。”顾小小收起罗盘诧异的对我们说。“那处地方竟然同时满足了这四个凶葬的特点,还真是有点意思,要找到一处风水宝地已不易,但要找到一处凶到极致的风水凶地恐怕更不容易。”
萧连山听完竟然意味深长的在嘴角挂出一丝笑容,我完全看不懂,似乎他很确信顾小小找到的那地方正是我们的目的地,那地方还路途遥远,我们立刻动身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爬上那山峰给我们的感觉就是孤绝,就如同顾小小说的那样,不但死气沉沉而且寸草不生,即便是我们这样完全不懂风水的人,也能看出这里地势凶险不易安葬,但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萧连山却如此的肯定。
顾小小只能看出大概的范围,她对我们说寻龙点穴是指风水宝地,像这样大凶到极致的地方根本没有墓穴可以,所以她无法确定陵墓确切的位置。
我们分开各自寻找整整一天也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这里怪石嶙峋地势陡峭怎么看也不像修建过陵墓,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一筹莫展的站在山顶,这好多天的奔波让我们都精疲力竭,可是依旧没有半点头绪和进展。
“如果成吉思汗留在草原上的石碑是为了指明这里,那如果按照约定十八赤狼后裔真来开启陵墓,怎么样才能找到入口呢?”韩煜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
“那十八个字!”太子的手悬停在念珠上。“成吉思汗隐藏在兵法中的那句话,应该就是找到入口的办法。”
白驼之毛,降临苍漠之处便是吾灵安息之地。
我站起身拿出带来的驼毛,按照话中的意思向空中挥洒而去,凛冽的东风瞬间就将驼毛吹起漫天飞舞,顷刻间就被吹到远处完全没有降落的意思。
我刚在质疑是不是我们领悟错了这十八个字的含义,忽然南宫怡惊讶的指着远处让我们看。
那些漫天飞舞的驼毛被风吹向山下,可到了半山腰时突然都静止不动的悬停住,犹如那山涧的云雾般,我环顾四周忽然意识到,这里四面环山虽然东风凛冽,可吹拂到山群之中就变成了回旋,那些在我们远方的驼毛其实并非静止不动,而是一直在快速的旋转落在我们眼中因为转动的太快,以至于让我们误以为静止不动。
萧连山从我手中拿过整整一袋驼毛全扬在空中,大风卷起漫天飞舞的驼毛飘散而去,但都在半山腰停止住开始快速的转动,远远望去犹如漫天的鹅毛大雪奇异的悬停在空中。
我们都被眼前的异象所震惊,下山向那驼毛聚集的地方走去,旋转的白色驼毛就聚集在我们头顶,形成一个白色的圈,我们都瞠目结舌的抬头凝视,即便那东风再凛冽可始终无法吹散那驼毛。
白驼之毛,降临苍漠之处便是吾灵安息之地。
我在嘴边一直默默的念叨那十八个字,是要白色驼毛降落的地点,可我怎么看只要风不停着驼毛就会一直这样旋转下去,而且即便驼毛飘落在这诺大的深山里会到处都是,我还是没明白这话的真正意思。
等到快天黑的时候,吹拂而过的东风渐渐变小,那在我们头顶旋转的驼毛也放慢了速度,忽然风停止了片刻,仅仅是稍纵即逝的瞬间,我们震惊的看见,那围成圈的驼毛从我们头顶忽然一下聚集在一起,降落在半山腰同一处地方。
我们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急忙沿着陡峭的山体走过去,找到驼毛降落的地点,发现那些驼毛就犹如被磁铁仅仅吸附住一样,任凭风吹拂也纹丝不动的粘连在山壁上。
我走到山壁前,慢慢伸出手去,顿时感觉到从山壁的缝隙中有强力的风在吸附着我的手,我愣在原地嘴角慢慢挂起兴奋的笑容,这说明山体里面是空的,因为空气的流通导致风灌入山体的缝隙之中。
这么强的吸力完全是风的作用,由此可见这山壁的后面绝对有一个我们难以想象的空间。
我慢慢转过头,迟疑了一下多少有些按耐不住内心的悸动。
我们……我们可能找到成吉思汗陵了!
第七十一章 十殿阎王
如果没有萧连山手中那封书信,即便我们找到入口也只能一筹莫展,不得不佩服鸿虚子巧夺天工的机关术,萧连山根据书信中机关的详细记载,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几百年来依旧紧闭的山壁,一条漆黑悠长的通道出现在我们眼前。
只有走进去后才能领悟鸿虚子机关的玄妙,刚走进去几步忽然感觉一阵炙热的气流迎面而来,在通道中没呆多久就口干舌燥,脚底像是踩在炭火中。
“下面是火山!”萧连山蹲在地上用手摸了摸惊讶的说。
“鸿虚子把帝陵选在这里除了考虑到风水,另一个原因就是这里是里是火山,一旦强行破坏陵墓触动机关,整个帝陵会坍塌。”南宫怡也看出了端倪。
我拿起点燃的火把环顾四周,甬道内机关重重,就在我们头顶上方便是巨大的岩石,由机关支撑连接到入口处,如果强行进入的话,触及机关这些巨石会顷刻间落下首先堵住这条进入的通道。
萧连山说看着陵墓规格和样式,完全是按照中原帝陵修建,我们穿过幽深的甬道后,一直往下走前面的路越来越宽敞,但我们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一路上萧连山都根据他记下的机关在小心翼翼解除未知的危险。
如果不是鸿虚子在书信中留下那些机关的破解方法,我想即便有人能找到这里,要么就命丧于此要么就毁坏整个陵墓。
通道一直是往下的,把我们带到山的底部,整整一座山被挖开当年修建这里工程有多浩大可想而知,越是往下走越是闷热,我们的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
我们前进的步伐被阻挡在一处并不大的平台上,两边有凹槽萧连山用手一摸告诉我们是熬制的动物油,他用火把点燃凹槽中的油,顿时窜起的火光开始蔓延,我们的火把只能照亮狭小的空间,可随着蔓延的火光出现在我们眼前的东西越来越多。
我们都好奇和兴奋的环顾四周,只有韩煜一个人埋着头看着地下,他皱着眉头蹲了下去,用手摸了摸地面,诧异的对我们说。
“白银?!”
我们这才把注意力专注到韩煜身上,如同他说的那样,我们现在站立的地方整个地面全是用白银覆盖,不关是地面四壁以及所有的一切都是白银做成的,在火光中折射着白光整个平台如同白昼般明亮。
我们熄灭手中的火把,毕竟是一服四海的天骄,就连自己陵墓的通道都用白银在铺垫,可韩煜并没有站起来,让他惊讶的并不是这陵墓的奢华,他跪在地上仔细看了半天,然后再看看四周。
“好奇怪?”韩煜慢慢抬起头面色很诧异。
“怎么了?”云杜若不解的问。
“成吉思汗阵法大小国家不计其数,用白银铺路也无可厚非,可是这些白银铺设的地面上竟然有道家铭文。”韩煜皱着眉头疑惑的回答。
“这陵墓是鸿虚子修建的,可能他结合了中原道家的文化,有道家铭文也不足为奇啊。”顾小小在旁边不以为然的说。
“人死后讲究入土为安就是不想被人打扰,道家做道场也是为了了却亡人遗愿,安心入轮回而已,即便在墓地中刻有铭文,都是以趋吉避凶的祥文。”韩煜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诧异的说。“可是……”
“可是什么?”我好奇的追问。
“这地上的道家铭文是天罡地煞断鬼符文。”韩煜一脸踌躇的回答。
“煜子,这天罡地煞是什么?”云杜若问。
“你想太多了吧,鸿虚子修建的是陵墓,有道家铭文也很正常啊,成吉思汗安葬在这里的时候已经去世,他也是亡人以后要打交道的都是鬼了。”南宫怡不慌不忙的说。“有这些铭文指不定是为了护佑他的魂魄。”
“如果是这样那就简单了,问题是铭刻在这里的是天罡地煞,这些都是道家的神尊,所谓天罡是九天三十六天罡,这些神尊都是天兵凶神,而地煞指的是七十二地兵恶煞,这两者被称为神将。”韩煜摇摇头严峻的说。
“这些神将都是做什么的?”南宫怡问。
“两者各司其职,不过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都是保护九天和众仙的神将,在法力和神功上都有相当的造诣。”韩煜一边说一边指着地上的那些铭文。“这些铭文是道家法术中,借用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的神将地兵共同驱邪除魅的法术。”
“我也听外公曾经说过天罡地煞,可是这些神将地兵都是断鬼驱魔的,成吉思汗死后安葬于此,而且还让鸿虚子修建陵墓设置机关,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擅自开启。”顾小小听完也疑惑的说。“可为什么要在陵墓中铭刻这么多天罡地煞铭文呢?”
“成吉思汗对这陵墓很放心,有鸿虚子的机关术相信任何人即便能找到这里也无法进入,他从来防范的都不是人。”萧连山站在旁边很平静的说。
“爸,那成吉思汗防范的是什么?”我疑惑的问。
“他防备的是恶鬼怨灵!”韩煜肯定的回答我。“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成吉思汗为什么要防备这些。”
不光是地面,火光的照耀下我们发现四周到处都是这样的道家铭文,一直随着通道在延续,这个埋藏在地底几百年未曾被开启的帝陵,虽然重见天日可这奇异的通道和平台又给这旷世帝陵增加几分神秘。
“你们快来看看。”走在最前面的太子转头对我们说。
我们快步走过去,越往前走越发宽敞,平台的左右两边各出现五个用白银雕刻的壁画,每一幅壁画足有五六米高,我们站在下面只有仰头才能看清楚壁画的内容。
第一幅壁画中,一人端坐殿中案前,那人竖眉张口,头顶战盔,身着铅甲,束腰勒带,足踏革靴,双手于胸前拱揖,案前七八个赤目长发容貌狰狞,赤裸上身似人非人的怪物押这一个惊慌失色的人跪在地上。
第二幅壁画中,是另一个宫殿,殿中稳坐那人皱眉瞪眼,连耳长鬃,头戴方冠,身穿长袍,左手在膝前握一个念珠,右手持笏放在膝间,前面同样是几个面容可怖的怪物将一人捆绑于木板上,拦腰锯成两截。
第三幅……
“这是十殿阎君图!”我们看到第三幅时,太子突然愣在原地震惊的说。“这里十幅壁画从左至右分别时,一殿秦广王、二殿楚江王、三殿宋帝王、到最后一个十殿转轮王。”
太子一边指着壁画一边告诉我们,十殿阎王是佛教中主管地狱的十个阎王,阎王是梵文的音译,也可称阎罗王,阎魔意译为缚,缚有罪之人也,为阴间的主宰,掌管地狱轮回,并由其统率五岳卫兵之。
同时也有地狱分为十殿,十殿均有主称地府十王,十王各有名号,合称十殿阎王,其名分别为,一殿秦广王、二殿楚江王、三殿宋帝王、四殿五官王、五殿阎罗王、六殿卞城王、七殿泰山王、八殿都市王、九殿平等王、十殿转轮王。
太子对我们说,阴间分东西地狱,分别有十殿阎王率百万狱卒掌管,司职生死罪福之业,主守地狱八热、八寒以及眷属诸小狱等,追报罪人,捶拷治罚,决断善恶,更无休息。
“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没见过谁把十殿阎魔的壁画雕刻在陵墓之中的,鸿虚子怎么说也是道家高人前辈,他怎么能不知道阎君主生死,成吉思汗即便再厉害死后也要重入轮回,阴曹地府俯首听判。”韩煜皱着眉头疑惑的说。“鸿虚子竟然把十殿阎魔铭刻在这里,难道他就不怕触怒阴王。”
“还有一个可能,既然这到处都铭刻的道家铭文是防范鬼魅恶灵的,成吉思汗并不担心有人来打扰他的长眠,反而担心死后鬼怪恶邪的侵扰。”顾小小指着壁画若有所思的说。“雕刻这些壁画会不会也是这个用意,十殿阎魔在此鬼魅邪灵又岂敢放肆。”
“我看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我揉了揉额头意味深长的说。“至少现在这个帝陵终于和之前发生的命案有联系了。”
从谢同被杀开始接连发生的十七起命案,都是以十八地狱的刑法方式在杀人,我们只了解到这被杀的人都是当年背负成吉思汗陵秘密而离开草原的十八赤狼后裔,但至于为什么这些人会被诡异的方式处死我们到现在也没搞清楚。
如今在这墓地中看见十殿阎王的壁画,似乎在应正什么,不过其中的玄机可能只有萧连山最清楚,可我知道他并没有打算告诉我们,能来这里他有自己的目的,我从壁画上收回目光看向萧连山,他一直久久的看着通道的尽头,似乎在期盼着什么。
当然不会是金银珠宝,这些东西向来在他心里一文不值,我还能记起他和李照还有清扬之间的对话,他们和扶桑人其实在找寻的应该是同一样东西,我都有些好奇追随这萧连山的目光看向那通道的深处,这旷世的帝陵中到底还有什么比那富可敌国的财富还重要的东西?
第七十二章 契约
穿过平台再往前行,前面的路越发宽敞,火光映射在白银装饰的陵墓中,明亮的如同白昼一般,当我们走到通道的尽头,那一刻几乎我们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前面是一处依山而建的圆形石室,我很难用语言去描绘眼前的景象,那种震撼溢于言表,站在这里我第一个感觉就是渺小。
在那些依山雕刻而成的石像面前,我们仰头凝视,那种莫名的震撼和惊讶让我们所有人都呆立不语。
这个圆形的石室修建在山中,山体已经被挖开在光亮的照射下,我们必须要抬头才能看见那些宛如天神的巨大雕像,这些雕像每个大约都有二十多米高,借助山体雕刻而成,看穿着装束都是蒙古勇士打扮。
每个雕塑都神形兼备栩栩如生,怒目圆瞪双手按在巨大的剑柄之上,剑尖竖立在地面威严的默默注视着我们。
我环顾一周细细数了一遍,不多不少刚好有十八尊雕刻在山体之中的巨大雕像,呈环形分布低头俯视着这石室。
和之前我们看见的一样,这个石室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用白银所铺设装饰,即便是那十八尊高大威猛的石雕巨像,身体表面也被涂抹上一层白银,在火光中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看上去更加令人震撼。
每一个石雕巨像的下面各自有一个石台,我们走到其中一个石台上,抹去上面厚厚的灰尘,露出一些奇异的线条,当完整的图案呈现在我们眼前的那刻,我震惊的瞪大眼睛。
“阴契咒符!”韩煜嘴角蠕动一下,重新环顾四周诧异的说。“这个石室是用来祭祀用的,这十八个人难道就是……”
“是十八赤狼!”我抬头指着雕像的铠甲,在胸口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狼头图案,和我们之前在十八赤狼后裔胸口纹身上看见的一样。
阴契咒符,是道家中鲜为人知的咒符,修道之人若道法高深,能与亡魂阴魄并定下契约,驱使亡魂为其效力,这样的契约称之为阴契。
但这种阴契需要死祭,就是用活人来祭祀亡魂。
“这十八赤狼曾经订下过阴契!”南宫怡顿时抬头对我们说。“难怪有人会在杀了他们之后留下阴契咒符,是想兑现当初这十八赤狼的契约。”
“……”我一愣呆滞了想了半天。“兑现契约,阴契是用活人来祭祀亡魂,十八赤狼和谁订立的契约?”
“这个问题其实我可以回答你们。”
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我们一直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雕像上,从来没有想过除了我们之外还有谁会来。
我们警觉的把目光看向身后,萧连山提醒过我们,一旦成吉思汗陵被开启,扶桑人会如影随形的出现,届时难免会有一场生死恶斗,从我们走进陵墓开始,我就在心里盘算吉田半藏那伙扶桑人什么时候会出现,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可等我们回过头去,却惊讶的发现进来的不过只有一个人,而且我们之前从来未曾见过,那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似乎积蓄了他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两只深陷的眼睛敏锐而细致,深邃明亮闪耀着这光芒。
老人举手投足从容不迫,他越是这样淡定反而让我们越不知所措,他的平静在这旷世的帝陵中反而被衬托的可怕,他似乎一点都不惊讶我们的存在,从他走进了到现在甚至都没有仔细看过我们。
老人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些巨大的雕像上,目光中充满了谦卑和恭敬,听他说话和举止不像是扶桑人,可这让我更诧异,这个老人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他环顾每一个雕像,然后目光落在其中一个上面,缓步走过去和我们刚才一样抹去雕像下石台上的灰尘,动作很轻柔如同是在膜拜。
“我来告诉你们这十八赤狼是和谁订下阴契的。”老人回头看我们一眼,手里已经多了一把短小的匕首,拿在他手中算不上是武器,何况他脸上我完全看不出丝毫的戾气。
老人引刀割破自己的食指,然后用力挤压鲜血顿时从指间冒出来,他竖立起指头在我们的注视下,一滴鲜血滴落在石台上的阴契之上。
鲜血侵染进线条之中慢慢的蔓延,老人不断向阴契上滴落鲜血,直到那所有的阴契线条都被鲜血勾画出来的那刻,一抹红光从石台上闪现,然后迅速的开始向整个石室扩散,原本白光耀眼的石室渐渐被血红之光所覆盖。
那些红光不断的扩散之中,我们震惊的看见整个石壁上被勾画出无数的线条,慢慢组合在一起变成一副一副壁画,而那老人站立的那尊巨大的石像平台上却出现一副触目惊心的图案。
那是一个被注满鲜血的池子,各种鬼叉衙役将赤身裸体的人扔进去,但凡被血水沾染顿时皮开肉烂痛不欲生,图案中那些在血水中受尽折磨煎熬的人惨象万千。
“这是……这是十八地狱中的第十三层。”韩煜瞠目结舌的看着那图案震惊的说。“血池地狱!”
老人默不作声的点点头,收起割破的手指,看了我们一眼意味深长的问。
“你们现在可知道,当年十八赤狼是和谁订立阴契?”
韩煜的嘴慢慢张开,重新环顾四周的巨石雕像后,嘴角蠕动一下,震惊的对我们说。
“是十殿阎魔!”
韩煜舔舐一下嘴唇,好半天才平静下来,阴契是活人和亡魂订下的契约,之前十八赤狼后裔被杀的现场都发现了阴契咒符,当时韩煜就很疑惑这些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契约。
他们都是按照十八地狱的刑法被杀死,而掌管十八地狱的正是十殿阎魔,十八赤狼曾经和十殿阎魔订立契约,要兑现当然是以十八地狱的刑法以活人祭祀亡魂。
听完韩煜的话我们都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成吉思汗陵沉寂几百年已经够神秘,但自从谢同凶案将我们一步一步引向这旷世帝陵后,我已经隐约感觉到这里恐怕不单单是一座陵墓那么简单。
成吉思汗留下线索等待后世之人重新开启帝陵,可见他当初修建这里的时候就预料到会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这和正常的皇陵完全不一样,我想没有任何一个人希望自己的墓地被惊扰,更何况是帝陵。
温儒在死之前告诉过我们,他们的先祖除了传承纹身的秘密外,还传承了一句话。
若是大漠余孽死灰复燃,必合图天启……
合图指的应该是十八赤狼胸口的纹身拼凑出完整的地图,天启……天启是什么意思,按照我的理解天启是是毁灭和末日!
难道这座帝陵一旦被开启就意味着毁灭和末日?!
如今我们终于清楚,十八赤裸竟然曾经和十殿阎魔订下契约,一群信奉萨满教的蒙古人怎么会订立这样的死契?
我原以为只要找到成吉思汗陵一切秘密都可以被解开,可现在才意识到这座神秘的帝陵里似乎还隐藏着我们从未触及的秘密。
“你到底是谁?”云杜若疑惑的看着那站在石台上的老人。“你怎么会来这里?”
韩煜淡淡一笑,意味深长的反问云杜若。
“到现在你难道还不知道他是谁吗?”
我们都茫然的摇头,韩煜看向那老人很冷静的告诉我们,十八赤狼的后裔都先后被诛杀,可至今我们只发现十七具尸体,但是人皮纹身的地图却是完整的,还有那十八组数字,扶桑人能留下完整的线索,只说明吉田半藏已经找到了所有人。
阴契咒符一旦订立就永世无法更改,以血为凭一直延续传承,十八赤狼后裔和十殿阎魔订立阴契,可这老人却能滴血显现这里的图案,说明阴契能感知到血中的契约,只有十八赤狼的后裔才会延续这种能力。
“你……你是聂浩然!”我听完韩煜的话顿时反应过来,十八赤狼后裔中我们唯一没有发现尸体的只有他。
老人没有正面回答我们,而是缓缓解开衣服,裸露的胸膛上有一块被割去的皮肤,他声音平和的对我们说。
“我的纹身如今应该在里面的人皮地图上。”
他果真是聂浩然!
十八赤狼的后裔都先后死于非命,他竟然还活着,而且还出现在这里,温儒说过聂浩然曾经私下找过他父亲,交谈的内容就是想要开启成吉思汗陵,可见他早就处心积虑想找到这里。
而且在温儒父亲掌管名册之前,拥有名册的正是聂浩然,为什么扶桑人能准确无误的找到十八赤狼后裔,为什么聂浩然到现在竟然还安然无恙的活着。
唯一的解释就是聂浩然一直都在和扶桑人合作,他提供了名册给吉田半藏等人,扶桑人根据名册追杀十八赤狼的后裔获取纹身,可我怎么看聂浩然都不过是扶桑人手中的一颗棋子,他的利用价值也仅限于掌握的名册。
聂浩然既然交出了他所知的一切,按理说他对扶桑人应该没什么用了,为什么到现在他竟然还活着?
第七十三章 壁画
聂浩然用充满崇敬的目光仰视着石室中的巨石雕像,他的脸上写满了荣光和骄傲,我想他应该很明白自己先祖的丰功伟绩,以至于他到现在还沉浸在荣耀之中。
我很难相信一个如此在意荣耀的人会做出背信弃义出卖手足的事,我看着聂浩然有些不确定的问。
“是你把名册泄露给扶桑人?”
“对!是我给他们的。”聂浩然竟然没有丝毫隐晦的承认,好像他并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多可耻。
云杜若义愤填膺将人皮纹身地图拿出来展开在聂浩然面前,大声斥责的说。
“这不是一副地图,这是十七条人命,而且还是和你祖先一同浴血奋战的后裔,他们虽然不是你杀的,可你却是不折不扣的帮凶,为了一己私欲你竟然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你难道就真能心安理得?”
“我没有杀他们,只不过是提前完成了我们的使命而已。”聂浩然很平静的回答。
“使命?!你们的使命是肩负守护成吉思汗陵的秘密,并不是让你一己私欲想要擅自开启并据为己有。”南宫怡义正言辞的反驳。
“不!你们还是没明白,我们作为十八赤狼后裔肩负和传承的秘密其实并不是这帝陵的秘密。”聂浩然摇摇头很诚恳的对我们说。“其实很早之前我就知道我胸口纹身意味着什么,若是为了找寻帝陵我不用等到现在。”
“那……那你们传承的是什么?”顾小小诧异的问。
“是他们的命!”许久没说话的萧连山在我们身后冷冷的说。
我们的目光都惊讶的集中到萧连山的身上,我知道在成吉思汗陵这事上,他一直有很多事刻意的隐瞒着我们,看来我猜测是对的,即便已经找到了这旷世帝陵,可我们从未接触过真正的秘密。
聂浩然的目光也落在萧连山的身上,忽然淡淡一笑。
“看来你才是知道一切的人,对!你说的没错,我们传承的其实就是我们的命,确切的说是我们先祖的血!”
“难道是阴契?!”韩煜想到什么诧异的问。
“是的,我们先祖和十殿阎魔曾经订立契约,我们传承着先祖的血脉,早晚要兑现这个契约,那就意味着我们要付出生命。”聂浩然默默的点点头,没有丝毫隐晦的说。“我只不过是帮他们提前兑现了承诺。”
“这么说你已经承认自己是扶桑人的帮凶了?”南宫怡一本正经的问。
“无所谓了,你们怎么说都可以。”聂浩然很平静的回答。
“跟我们回去自首吧,你虽没杀人不过其罪难饶。”云杜若声音冰凉的说。
“他……他不会跟我们回去的。”韩煜忽然在旁边若有所思的说。
“……”我一怔诧异的看着韩煜,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十八赤狼和十大阎魔订立阴契,不管是干什么但是这十八个人一同订下的承诺,要兑现就必须……”韩煜迟疑了一下看向聂浩然惊讶的说。“必须十八个人都以命祭祀,你刚才说想提前兑现承诺,你也是十八赤狼后裔,难道……你打算也和其他人一样?”
“我能来这里,就没打算再离开……”聂浩然并没有正面回答韩煜的话,深吸一口气很淡定的说。
“如果契约被兑现会是什么结果?”韩煜认真的问。
“结果……你们不会想知道结果的。”聂浩然意味深长的说完转身向石室深处走去。
“站住,你是十七起命案的帮凶,你逃不掉的。”云杜若的手已经按到腰间,声音严厉的对着聂浩然说。
“逃……呵呵。”聂浩然回头看了云杜若一眼,很轻松的回答。“看来你还是不明白,来了这里就没有人能再出去,我不行,你们都不行,用不了多久我们……我们都是这帝陵中的殉葬者,你不用担心我会逃,不过是在兑现契约之前我想再多看看而已,这里就一条路,我就再前面等你们,秘密,你们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扶桑人为什么要找寻成吉思汗陵吗,秘密就在这陵墓之中,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好好去体会吧。”
聂浩然说的很平稳,话语中没有丝毫威胁和张狂的意思,像是在平静的给我们诉说一个故事,即便那故事是要用命来换的,但在他脸上竟然看不出一丝的惶恐和忧虑,反而还有着期盼和向往。
一个对死亡期盼的人,落在我眼中完全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不过看得出聂浩然没有敷衍,他句句都是发自肺腑,丝毫没有顾忌云杜若的动作,说完后转身走向石室的深处背影渐渐消失在我们视线之中。
我回味着聂浩然的话,很显然这旷世的帝陵中的确隐藏着其他的秘密,我在聂浩然脸上看不出对财富的欲望,他和我们一样来这里并非是为了什么宝藏,看来之前我们的推测是错的。
聂浩然是来这里兑现阴契,虽然他最终没说出契约兑现后的结果,但隐约能感觉那不会是什么好事,我轻轻拍了拍云杜若的手,示意她放轻松点,聂浩然既然敢来就没担心甚至没考虑过我们的存在,他有恃无恐的出现只说明聂浩然并没有打算离开这里。
到现在我更关心的是他刚才说出的秘密,我很好奇这陵墓中到底隐藏了什么鲜为人知的秘密,血红之光辉映的石室现在显得格外的诡异,那些被勾画的线条已经在我们四周组成完整的壁画图案。
第一幅壁画上,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出世,他被很多人簇拥膜拜着,看穿着装束这些壁画中的人应该是蒙古人,那婴孩手中握着一块血红的东西,光芒万丈的照射四方。
“这壁画上的婴儿应该是成吉思汗,传说中成吉思汗出生的时候,手中正拿着血块,掰开后发现,是块苏鲁锭模样的血块,苏鲁锭在蒙古是代表战神的意思,所以蒙古人一直说成吉思汗是长生天派来的天神和英雄,他一出生就权掌生杀。”南宫怡指着壁画对我们说。
这里是成吉思汗的陵墓,出现和他有关的壁画也无可厚非,不过看了几幅壁画后我们渐渐有些迟疑,史书文献中有对成吉思汗很详尽的记载,铭刻在陵墓中的壁画应该是展现成吉思汗波澜壮阔的一生和传扬他的丰功伟绩。
第一幅壁画是成吉思汗的出身,按照这个顺序接下来应该是关于他的崛起以及扩张的历史描述,但这里的壁画似乎记载的并不是这些。
从第二幅壁画开始是众多人保护着一个孩童在逃窜,而后面是穷追不舍的军队,在壁画中这些军队弑杀残暴屠戮不断,好多手无寸铁的人横尸大漠,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些进行屠杀的军队竟然咬食仓皇而逃的人群,整个壁画完全活灵活现的展现了一幅人间地狱图,即便我们站在壁画下也能感受那令人发指的惨象。
南宫怡皱眉诧异的说,文献中记载成吉思汗幼年的确经历很多波折苦难,有经历过屠杀和战乱,可仅仅是蒙古部落之间的纷争,但壁画中的这些攻击屠杀的军队从服装和武器上看并非是当时蒙古部落的。
第三幅壁画是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那应该是已经长大的成吉思汗,他骑马持一把银色钢枪统领着一群视死如归的勇士冲向对面的敌军,虽然敌众我寡但从壁画上看成吉思汗统领的勇士,却势如破竹攻无不克,那些人数众多装备精良的军队惊慌失色不战而败纷纷逃亡。
“看壁画中成吉思汗的年龄并不大,文献中记载他统领军队攻城拔寨的时候是他十八岁,那也是成吉思汗一生所经历六十余场战争中唯一一次战败。”南宫怡指着壁画说。
“难道这幅壁画记载的是后世有名的十三翼之战?”顾小小好奇的问。
“成吉思汗之所以输了十三翼之战就是因为敌人太强大,不过这壁画中成吉思汗发起攻击的敌军并不像是蒙古部落的人。”南宫怡诧异的看着壁画说。“难道文史中的记载有偏差,成吉思汗还发动过其他的战役?”
第三幅壁画应该是第二幅的延续,战争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双方都损失惨重,壁画中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成吉思汗的军队最终因为敌众我寡渐渐被重重包围,而壁画中成吉思汗单手高举,一样东西在他掌心发出万丈光芒,那些包围上来的敌军纷纷掩面而逃恐慌的不敢靠近。
这幅壁画要反应什么我们都看不懂,如果是象征性手法表现成吉思汗的威猛那未免有些夸张,从壁画中看成吉思汗和他的部下已经险象环生,但是因为那光芒万丈的东西导致敌军顿时方寸大乱。
我皱着眉头疑惑了半天指着壁画若有所思的说。
“这些包围成吉思汗的军队惧怕的好像并非是他这个人,怕的应该是成吉思汗手里拿着的东西。”
第七十四章 三界孤绝之地
临来之前我曾经不止一次幻想过这帝陵深处到底是什么样,以成吉思汗的生平和丰功伟绩,我勾画出的画面中那应该是一座金碧辉煌的陵墓,比起任何一个帝王的陵寝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少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比成吉思汗这样辉煌,他率领的蒙古铁骑横扫亚欧大陆,征服的国家不计其数,被掠夺的财富难以想象,可这些天文数字般的财富却从未出现在任何文史之中。
这几百年来所有人都相信那些即便是看一眼也足以让人震撼的财富就埋藏在成吉思汗陵中,静候着被开启的那刻。
而如今我们正站立在帝陵的最深处,我们站立在那高耸的平台上,那一刻我可以肯定,任何人站在这里都会被震撼,以至于到现在我们没有一个人能说出话来。
令我感慨和惊讶的是这里的庞大,这里应该是陵墓的终点,不得不佩服鸿虚子巧夺天工的机关术和鬼斧神工般的营建术,在我们视线的下面是一处难以用语言描绘的平台,由三个巨大的石柱支架支撑在岩浆的上面,下面就是赤红滚烫沸腾的岩浆,任何东西掉落下去顷刻间都会被融化。
很难想象鸿虚子当年是如何修建完成这里,工程的浩大和精明即便是现在也难以完成,那三个巨大的石柱支架由机关相连,触发任何一个都会导致石柱的坍塌,从而上面被支撑的平台也会轰然的掉落进下面的熔浆之中。
那四四方方的平台我们隐约能看见边际,目测在上面可以修建一处威严壮观的宫殿,平台的四周边缘中心各有一个巨大的银器雕像,离我们最近的是一条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龙。
“青龙……”韩煜眉头一皱喃喃自语的说了一句,然后看向其他的银器雕像。“朱雀、玄武和……和白虎!”
“这是道家中的四灵。”顾小小也认了出来惊讶的说。“也称之为四象,指的是青龙孟章神君,守护东方,白虎监兵神君,守护西方,朱雀陵光神君,守护南方,玄武执名神君,守护北方,四象也叫四方护卫神,是中国道家中的神祗,保护一方,以壮威仪。”
正如同顾小小说的那样,这四尊银器雕像完全是按照方位排列,虽然巨大威严可在这庞大宽敞的平台上却显得微小,足以衬托出这平台的巨大。
韩煜指着平台上的四尊四灵银像告诉我们,青龙是四象之中能令妖邪胆战且法力无边的神物,而白虎也是也是战神、杀伐之神。
白虎位居西方,西方在五行中属金,色是白的,所以它叫白虎,和青龙相辅相成左右不离,龙阳生于离,离属火,故称为龙从火里出,虎阴生于坎,坎属水,故谓之虎向水边生,两者结合之后,一阴一阳,互相调和,称为道本都是元神、元精的代表。
又因为虎为百兽之长,它的威猛在道家是具有降服鬼物的能力,使得它也变成了属阳的神兽,常常跟着龙一起出动,因此被称为云从龙,风从虎。
“道家有画虎于门,鬼不敢入之说。”韩煜专心致志看着我们下方的平台解释。“虎者,阳物,百兽之长也,能执抟挫锐,噬食鬼魅,白虎是战伐之神,虽是四灵之一称为祥瑞之物,可在陵墓之中竖立白虎就戾气过重,亡人难以安息,这陵墓的设置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韩煜说完又指着剩下的两尊银像继续说,朱雀又可说是凤凰或玄鸟,朱为赤色,像火,南方属火,故名凤凰,它也有从火里重身的特性。
北方玄武本意就是玄冥,武、冥古音是相通的,玄是黑的意思,冥就是阴的意思,玄冥为北方神主幽冥之地。
“在风水堪舆中绝对不会把四灵放入陵墓,因为四灵是守护神虽然能守护一方断绝鬼物邪灵,但同样埋葬于此的亡人也不得安息。”顾小小蹙眉诧异的说。
“那些大小不一的圆点是什么?”云杜若指着平台上地面的图案问。
诺大的平台也是全部由白银所铺设,上面有大小不一的圆点按照不规则的顺序排列,相互之间由一条线串连在一起。
“是星宿!”韩煜脱口而出很肯定的回答。“这是按照北斗七星排列,在道家中被称为北斗七真君是义斗星神。”
韩煜说完重新凝视片刻后郑重其事的对我们说,七斗星君分别为北斗阳明贪狼星君,北斗阴精巨门星君,北斗真人禄存星君,北斗玄冥文曲星君,北斗丹元廉贞星君,北斗北极武曲星君,北斗天关破军星君。
北斗司生司杀,但凡世间受天地之气的阳世中人,皆出其北斗之政命也,人的生命被分属于七个星君所掌管。
“这是……”韩煜忽然眼睛一亮震惊的说。“难道这是道家先天杀阵,四级四象七君阵?!”
“这又是什么阵法?”我在萧连山寿宴上见识过吉田半藏发动的二十八星宿阵,若不是最后出手相助韩煜和太子在阵中都险象环生,不明白为什么此刻韩煜说到这个阵法时脸色更加凝重。
“这是诛仙杀神的道家阵法,阵法一旦发动变化万千而且极其凶险,能操控这样阵法的不知道要有多高深的道行。”韩煜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说。“之所以称为杀阵,除非破阵否则入阵皆亡……难怪!”
“难怪什么?”南宫怡诧异的问。
“难怪小小刚才看这里的山川全图,根据风水堪舆之术得知此地为三界孤绝之地,其实此地并非如此,是鸿虚子借用四级四象七君阵夺天工之造化,将此地有意改造成孤绝之地。”韩煜恍然大悟的说。
“这里的风水是被改造过的?”顾小小都有些惊讶的问。
“对!”韩煜收回目光看着我们脚下踩着的银器地面。“这上面铭刻这天罡地煞断鬼符文,这些都是道家的神尊,所谓天罡是九天三十六天罡,这些神尊都是天兵凶神,而地煞指的是七十二地兵恶煞,这两者被称为神将,两者各司其职,不过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都是保护九天和众仙的神将,在法力和神功上都有相当的造诣,这些铭文是道家法术中,借用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的神将地兵共同驱邪除魅的法术。”
“那和这里的风水有什么关系?”顾小小不解的问。
“平台上设下的是道家先天杀阵四级四象七君阵,借四灵和七君之神力来发动阵法,而地上刻着天罡地煞断鬼符文,是以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的神将敌兵护佑阵法,就是说要破阵的话就必须和神力一决高下,试问……什么样的人能有这道法能闯过这样的杀阵,至于这里的风水完全是因为这个阵法而改变,要知道四级四象七君阵绝对不是凡人能超控的阵法。”
“你确定凡人没有能力闯过这阵法?”太子若有所思的问。
“当然肯定,一般除非是封神才会启用这样的杀阵,凡人莫要说闯过,进去必死无疑!”韩煜斩钉切铁的回答。
“那……那聂浩然你认为他是人还是神?”我眉头一皱指着平台的中心意味深长的问。
那空旷的平台上除了四方的银色巨大雕像以及地面的北斗七星图案外,最中间的地方摆放着一个硕大威严的灵棺,想必那就是成吉思汗的灵柩,而之前已经进来的聂浩然如今就站在灵棺的旁边。
按照韩煜所说的话,这平台被设下道家先天只有神力能操控的杀阵,凡人进入必死无疑的话,那我很诧异为什么聂浩然会安然无恙的站在成吉思汗的灵柩前。
以韩煜的道行他都很确信自己根本不能从杀阵中生还,这阵法的厉害就可想而知,聂浩然竟然能来去自如,如果韩煜的话没有差池的话,那只能说明聂浩然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有着我们完全无法想象的能力,以至于他可以在阵法中毫发未伤的进退自如。
“爸!您别去!”顾小小惊恐的喊声让我们把的目光吸引过去。
萧连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慢向那平台走去,我当然相信韩煜的话,毕竟我们都不了解聂浩然的底细,或许他真有过人之处,但是萧连山却什么都没有,倘若贸然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萧连山应该是听见我们的喊声,他站在平台的边缘却没有丝毫迟疑的走了进去,我们顿时惊慌失措的冲过去,可却发现萧连山在平台中安然无恙并没有什么异样发生。
“难道……难道我看错这里了?”韩煜迟疑了一下也跟着小心翼翼迈进了平台,我们都走了进去却并没有韩煜说的那样凶险。
“你没有说错,这里的确是守护成吉思汗灵柩的先天杀阵,而且你说的也没错,能发的这个阵法的只有神力。”萧连山心平气和的看向我们波澜不惊的说。“只不过此阵已被人破去,如今名存实亡剩下的只有一个阵型而已。”
“被人破去?”韩煜眉头皱的更紧迟疑了好半天也没敢相信。“这阵法是借助神力才能发动,要操控四象和北斗七星以及天罡地煞的神将地兵,非神力不可为,谁……谁能破掉这个阵法?”
萧连山默不作声慢慢转过头来,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我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指着自己鼻子惊讶万分,看萧连山那表情他分明意思是说破掉这四极四象七君阵的人是我!
第七十五章 四极四象七君阵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连韩煜都如此忌惮不敢进入的先天杀阵,我手无缚鸡之力何德何能能破掉这杀阵,何况就算是我破的为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可萧连山已经把头转了过去,他在这个帝陵上隐瞒了太多的秘密,想必这又是其中之一,或许只有等到这件事真正了解之后,他可能会告诉我们,但至少现在我想以萧连山的性格,他绝对不会吐露半个字。
我把快到嘴边的疑问又收了回去,迈进建立在火上熔岩之上的巨大平台,脚底被什么东西抵的发痛,低头才从地上拾起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石头,表面光滑透着一丝蓝色,但不清楚是干什么用的。
南宫怡从我手中接过去,看了片刻后紧紧的捂在手心之中,不一会功夫一抹幽蓝魅惑的光亮从她指缝中透射出来,南宫怡捂的越严实那蓝光越明亮。
“夜……夜明珠!”南宫怡惊讶的摊开手,幽蓝的光亮随之消失。
对于奇珍异宝我没多少概念,想必其他人对这方面知道的也不多,可夜明珠我听过,古称为重棘之璧,夜明珠在古时候成为一个国家至高、至上、至尊、至崇的权利和富贵的象征。
“古时候称玉有九德而,夜明珠是宝玉的珍宝,历代帝王为了垄断和独霸这一特属权,一般平民百姓是不敢问津的,甚至连目睹一眼夜明珠的风采的权利都没有。”南宫怡震惊的看着手中的夜明珠说。
“这帝陵……曾经到底有多奢华?!”韩煜更加震惊的端在地上,有手摸着平台上起伏的凹凸,我们这才发现,我从地上拾起的这颗夜明珠不过是从地上银面凹槽中松脱而出的。
夜明珠有多珍贵我不清楚,但耳闻目染也知道这是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但凡得到一颗也是奢求,可这里……
这里的银色地面竟然是用数值不清的夜明珠镶嵌装饰,放眼望去地面上全是这价值连城的宝物,竟然只是用来铺设地面的装饰而已,我曾经设想过这旷世帝陵的奢华,但万万没想到仅仅这地面就已经超出我所有的想象。
“天罡地煞断鬼符文不过是道家用来杀鬼斩邪的符咒,想不到成吉思汗居然为了映衬天罡地煞,用这么多大小一样的夜明珠来镶嵌符文……”韩煜蹲在地上张着嘴瞠目结舌的说。“到底……到底要征服多少国家才能拥有这么多财富!”
“映衬天罡地煞符文?”太子平静的看了看韩煜好奇的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九天之上有三十六天罡,九天之下有七十二地煞,合在一起便是一百零八天地,而夜明珠采撷和孕育了九天日月星辰之皓光,风晴雨露之润泽,大地上山川万木的颖华,神、魂、灵之瑞祥融于一身。”韩煜慢慢站起身震惊的回答。“夜明珠价值连城除了稀有珍奇之外,更重要的是夜明珠具有三十六彩,七十二霞和一百零八光,刚好应和天罡地煞的一百零八天地。”
听韩煜说完我们这才意识到这满地镶嵌的夜明珠的珍贵,完全可以想象在我们未曾开启这里之前,这帝陵几百年来一直沉寂在地底的深沉,黑暗中这庞大的平台上所有的夜明珠都闪现出明亮的幽蓝之光,那该是一幅多壮观的景象,整个帝陵完全笼罩在奢华的蓝光之中,静候着被开启的那一刻。
这里应该就是成吉思汗的陵墓所在,仅仅一个地面就如此令人震惊,那这里堆积的财富和金银珠宝岂不是更加难以想象,可等我们四处张望却惊讶的发现,这诺大的平台上竟然空无一物。
再往平台的中心走去,平台的地面有璀璨耀眼四处散落的光亮,拾起来放在手心竟然是各种宝石和玛瑙,还有一些凌乱扔弃在上面的金银珠宝。
“这里……这里曾经有人来过?!”南宫怡有些诧异的说。
是的,从地上散落的金银珠宝我可以想象这里曾经的辉煌,这庞大的平台上曾经一定放满了堆积如山的财富,琳琅满目数之不清的集合数十几个国家的财富全都摆放在这一眼望不到边的平台上。
不过……
不过现在只剩下的只有一片狼藉和地上那些零星散落的珠宝和金银,这并不是一座沉寂几百年未曾被开启的帝陵,早在我们来之前这里已经有人来过,而且……
而且还带走了那些难以用语言描述的财富!
我们走到平台的中心,聂浩然漠然呆滞的站立在灵棺的面前,灵棺是被打开的,但应该不是聂浩然,因为那沉重的棺椁绝对不是一个人能开启,应该是曾经来过这里的人打开过这棺椁。
这里面沉睡长眠的应该就是那个曾经一服四海,在当时提到他名字整个世界都会不寒而栗,统领攻无不克天下无敌的蒙古铁骑,所向披靡横扫欧亚大陆的一代天骄的成吉思汗。
这个被称为苍狼的男人,我们即便是站在他的棺椁旁边也依旧能感受到他曾经的勇猛和辉煌,不由肃然起敬的久久注视,可我在聂浩然的脸上并没有看见无上的荣光,取而代之的却是彷徨和茫然。
他弯下腰把手伸进棺椁之中,等他再抬起来的时候,聂浩然摊开的手心中散落的仅仅是一捧大漠的黄沙。
我们面面相觑的对视一眼,快步的围了上去,望向那厚重威严的棺椁之中,里面竟然空空如也只有厚厚一层不知道沉淀了多少年的黄沙。
成吉思汗的遗骸并没有在棺椁之中。
想必是曾经带走这里财富的人,连同成吉思汗的遗骸一同带走,所以聂浩然看着空空如也的棺椁才会如此的失落,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事,可我看的出他来这里带着对先祖很虔诚的崇敬和骄傲,可能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双手沾满鲜血千辛万苦来到这里,看见的仅是一抹黄沙。
聂浩然突然开始猛烈的咳嗽,他捂着胸口样子有些痛苦,但远不及他脸上的失落和绝望,落在我眼中聂浩然怎么看都不过是一个行将朽木的老人,从他如今的举动很轻易就能看出,他来这里绝对不会是因为我们之前揣测的那样,是为了一己私欲想占有陵墓中的财富,至少他自始至终都没去关注过地上散落的金银珠宝。
聂浩然的注意力完全都在这已经被开启的棺椁之中,剧烈的咳嗽让他的腰佝偻起来,聂浩然一只手扶着棺椁的边缘,一边捂着自己的嘴,等他渐渐平息下来,我惊讶的发现他松开的手心中竟然是一手鲜红的血渍,看样子他病的不轻,完全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程度,一个生命快要走到尽头的老人绝对不会在意有多少财富。
我竟然都动了恻隐之心想要去搀扶他,可聂浩然似乎并不希望我们看见他的虚弱,看了一眼手中被咳出的血面无表情的握紧手心,我依稀可以感觉到他并不是一个对死亡充满恐惧和对生命有诸多留恋的人,可越发是这样我反而越发对他好奇,他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聂浩然刚想直起身,刚才咳嗽的时候鲜血溅落在棺椁的黄沙之中,黄沙被侵染后渐渐陷落,一抹银光从黄沙中隐隐约约透了出来,聂浩然的眉目中露出一丝疑惑,弯下腰去用手抚开黄沙,一截银白色的东西从黄沙中露出来。
随着聂浩然抚开的地方越多,露出来的银色器物越长,直到他把那东西从棺椁中拿出来那刻,聂浩然本已经浑浊灰暗的眼睛中顿时充满了骄傲的荣光。
那是一把银色的长枪,枪长九尺,银杆银龙头,枪头为镏银龙头形,龙口吞刃,由精钢寒铁淬银而成,可破坚甲,历经几百年这长枪依旧寒光四射锋利无比,枪头锐刃隐隐泛着血红,想必曾经被刺杀在枪下亡魂不计其数。
“难道这是……”南宫怡迟疑一下还未说出来。
“这就是圣主当年东征西伐时用过的兵器,龙头断魂枪!”聂浩然打断南宫怡的话兴奋的脱口而出。
在我们的壁画中我们看见过成吉思汗手中持有的武器,正是这把动人心魄的银枪,虽然在这棺椁中未曾见到当年叱咤风云的一代天骄,可看着这银枪恍惚中能听见千军万马气吞山河的厮杀声以及命丧此枪的那些亡魂的哀嚎。
聂浩然久久凝视着手中银枪,似乎在追忆先祖的荣耀,我甚至有些恍惚看着聂浩然的表情,目光落在那威猛的银枪上,有些怀疑他千方百计在找寻的正是这把成吉思汗曾经用过的武器。
可这猜测很快就被聂浩然否定,他重重的将银枪插入在棺椁中的黄沙上,历经几百年沧桑的银枪威风凛凛屹立不倒的竖立在我们面前,聂浩然并没有想把这银枪据为己有的意思,他更愿意看着这曾经伴随成吉思汗东征西伐的兵器永远的守护着这里。
第七十七章 焚烬
聂浩然慢慢走下安放棺椁的平台,样子有些绝望的落寞,他转身缓缓向帝陵外面走去,在他身上完全再也看不见他进来时候的兴奋和憧憬。
“站住!”云杜若和我们的注意力还停留在棺椁和银枪之上,等云杜若转头才发现聂浩然已经离我们很远,云杜若机警的呵斥。“你以为你可以逃走?”
聂浩然停在远处的地方,慢慢转过身来,说真的我不认为聂浩然是想逃,至少一个打算逃逸的人绝对不会像他这样从容,与其说是逃,我更认为聂浩然是想离开这里,带着失望和茫然以及他此刻的不知所措。
“我没想过要逃,只不过这不是我找寻的地方。”聂浩然声音黯然的对我们说。“你们放心,我早晚会来找你们,只是不是这里而已。”
“你说的简单,外面十七条人命和你有关,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云杜若义正言辞的盯着聂浩然大声说。“跟我们回去,是是非非你一五一十说清楚,该怎么办不是你说了算。”
云杜若向来嫉恶如仇,聂浩然助纣为虐虽没直接参与杀那十七个人,可他提供名册给扶桑人已经是帮凶罪不可赦,抓到聂浩然或许能顺藤摸瓜一举找到吉田半藏等扶桑人。
云杜若刚往前走一步就被我拉回来,围绕着聂浩然的四周忽然间明灭处一双双赤红的眼睛,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我一直诧异扶桑人既然对成吉思汗陵如此趋之若鹜,为什么陵墓已经被我们找到并开启可到现在扶桑人还没有出现。
看来我一直都错误的估计了形式,扶桑人一直都在我们看不见的阴影中如影随形的潜伏着,顷刻间几十个曾在谢同家外袭击我们的黑衣人变成黑暗中闪现出来,挡在聂浩然和我们前面。
在黑衣人中我们看见了吉田半藏和宇都宫城还有浅尾舞,他们三人寸步不离的守护在聂浩然的身边,我眉头一皱心中暗暗有些诧异。
从之前的案件过程和动机看,扶桑人处心积虑找寻成吉思汗陵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追溯的话已有百年的历史,可一直没有进展直到最近才有所突破,想必和聂浩然的出现有关,他向扶桑人交出了记载有十八赤狼后裔的名册,扶桑人根据上面的地址开始准确无误的猎杀获取秘密。
吉田半藏以及宇都宫城还有浅尾舞的本事我们都是见识过的,即便那些人数众多的黑衣人也非等闲之辈,我一直认为在扶桑人眼中,聂浩然和其他十七个赤狼后裔都不过是完成探寻宝藏的其中一块拼图,即便聂浩然和扶桑人合作,他的用处仅仅是一颗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但现在看来我这个想法完全是错的,成吉思汗陵已经开启,按理说聂浩然已经失去了他存活的价值和意义,毕竟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对于扶桑人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用。
可是吉田半藏和其他扶桑人此刻分明是在全力保护聂浩然的安全,似乎扶桑人并不希望聂浩然现在落在我们的手中,吉田半藏绝对不会是因为担心聂浩然会泄露什么,我想在吉田半藏心里他们从未怕过我们,所以,他们保护聂浩然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太子拨动的念珠已经停了下来,和拿着雷影的韩煜站在了我们的前面,我一直在等待着和扶桑人之间一决生死,但我想应该不会是今天,因为对面的吉田半藏和宇都宫城还有浅尾舞和几十个黑衣人把聂浩然保护在中心,正有条不紊的向帝陵外撤退,他们根本没有恋战的意思,似乎此刻在扶桑人心中保护聂浩然的周全比什么都要重要。
剩下警戒我们的几十个黑衣人是为了给其他人争取时间,竟然义无反顾的向我们逼近,我知道这些黑衣人的本事,那晚在谢同家外遇袭太子和韩煜两人联手竟然险些力战不敌,我把云杜若拉到身后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自己的手臂。
韩煜和太子全神贯注戒备,几十个黑衣人层扇形对我们展开攻击的阵型。
峥!
一声铿锵有力的撞击声沉重的回荡在这空旷的帝陵之中,萧连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握着刚才聂浩然找到的那把龙头银枪,站在我们最前面重重的一下将枪插立在地面。
我看着他伟岸的背影多少有些震惊,我记忆中他一直都是高大的,可从未见过萧连山此刻身上呼之欲出的杀戮之气,那完全不是我熟知的萧连山,他无所畏惧的持枪而立蔑视的盯着面前那群黑衣人,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杜衡、韩煜保护左右两翼。”萧连山没有回头却声入洪钟坚毅不拔的说。“正面的交给我!”
之前还有恃无恐咄咄逼近的黑衣人顿时停在原地,他们那血红的眼睛本来透着嗜血的杀戮,可现在我却隐约看见他们流露的畏惧,所有黑衣人都注视着萧连山,似乎在他们眼中这里唯一能令他们忌惮的只有萧连山。
不!
是萧连山手中握着的那把龙头断魂枪。
那才是让黑衣人惧怕的真正根源,他们踌躇不安曾经无所畏惧赤红的血眼如今便的犹豫不决,我很惊讶这把已经沉睡百年的银枪到底有什么样的威力,足以让这些黑衣人如此胆寒。
我想惧怕这把枪的只应该是成吉思汗当初的那些敌人,这把伴随成吉思汗东征西伐杀伐万千的兵器,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他敌人的鲜血,难道真有那种看见银枪就能令人胆寒的魔力。
只不过见识过这银枪威力的人要么都已丧命枪下,要么也变成一捧黄土烟消云散,我完全不明白对面的黑衣人为什么会如此惧怕一把几百年前的兵器。
站在最前面的两个黑衣人相互对视一眼,赤红的血眼渐渐变得阴沉,他们抬手从背上缓缓拔出寒光四射的东瀛刀,双手紧握刀柄凝视萧连山片刻,忽然同时大吼一声,双双挥刀向萧连山砍杀过去。
萧连山不动如山并不慌乱,等到两个黑衣人欺身而近,一脚踢在枪身上,长枪犹如银龙啸天呼啸而出,萧连山双手持枪竟然稳稳挡住两个黑衣人砍杀的攻势,或许是因为黑衣人惧怕萧连山手中银枪的缘故,萧连山居然以一敌二还能占据上风。
两个黑衣人一击不中,但手中刀并没有停下来,也不敢怠慢刀光变得更加凌厉,刚柔相济,快慢自如,让人难以预测。
东瀛刀法刚勇硬直,刀刀挥出都大有石破天惊之势,两个黑衣人左右相互协同,漫天刀光交织成网,刀刀相连势如破竹风卷残云般把萧连山罩在中间。
刀锋逼近在萧连山近在咫尺的距离时,萧连山手中银枪浮光掠影般攻出,从来没见过萧连山正面对敌,更让我诧异的是他为什么会把银枪挥舞的如此灵活自如,若舞梨花,遍体纷纷,如飘瑞雪。
两个黑衣人一气呵成攻出的刀式顷刻间淹没在滴水不漏的枪舞中,萧连山越战越猛挺枪直刺,长枪犹如银龙出水,气势雄奇,若高峰万丈,直欲刺破苍穹,我在后面看的都瞠目结舌,那我安全不是我熟知的萧连山,挥舞着银枪进其锐,退其速。
左边的黑衣人稍有迟疑,萧连山的长枪已经刺向他胸口,黑衣人惊恐万分挥刀于胸前格挡,萧连山顺势银枪一挑,黑衣人手中刀应声落地,萧连山紧接着重重一枪势大力沉的打在黑衣人的身上,黑衣人顿时瘫倒在地。
打倒黑衣人并不难,上次遇袭的时候韩煜和太子多次将黑衣人击倒,可问题是他们似乎并不知道疼痛,很快又能站起来,甚至我亲手将刀刺透他们身体,黑衣人依旧能安然无恙。
我刚想提醒萧连山,却看见他似乎比我更明白,顺势一步跨过去,一脚踩在地上的黑衣人身上,手中的银枪锋利的枪尖稳稳的抵在黑衣人的胸口,他甚至都没有去一眼,而是双目冷冷的瞟着对面其他伺机而动的黑衣人。
萧连山双目赤火,单手持枪侧身而立,宛如一尊不怒自威的下凡金刚,地上的黑衣人顿时不敢动弹,另一个黑衣人握刀的手轻微的抖动一下,竟然不敢动弹惧怕的看着萧连山,然后回头望向身后的其他黑衣人。
吉田半藏和宇都宫城还有浅尾舞和几十个黑衣人已经护送聂浩然退到远处的入口,看样子我一直期盼的决战不会在今天,吉田半藏离开的时候回头望向我们,最后默默的朝着留下的黑衣人点点头。
剩下的黑衣人令行禁止开始有条不紊的纷纷往后退,他们竟然没有打算救同伴的意思,想必只要能保护聂浩然周全,其他的一切已经不重要。
萧连山单手一用力,银枪的枪尖缓缓的刺入地上黑衣人的胸口,顷刻间我们听见黑衣人惨绝人寰的嘶喊声,萧连山脸上完全看不到丝毫的仁慈和怜悯,那绝对不是我熟知的那个萧连山,他现在的双眼完全充斥着杀戮的戾气。
他的杀戮远比黑衣人还要威猛,不但是我们都震惊,连对面那些黑衣人都有些心惊胆战,萧连山好像完全是在有意让那些黑衣人知道挑衅的结果,没有半点仁慈的继续把银枪穿透地上黑衣人的身体。
“爸!别杀了他!”我突然反应过来,无论如何也要留下一个活口,何况萧连山就这样当着我们的面杀人,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都是不能的。
“这些人口中你们一个字也问不出来。”萧连山似乎明白我的意思,可他的动作却根本没停下来。
萧连山再一用力,银枪完全没入黑衣人的胸口,那人痛苦的哀鸿回荡在空旷的帝陵中,久久不能散去,落在我心中都有些胆颤,可萧连山的手自始至终没有丝毫抖动。
“你们看!”云杜若突然惊讶的拉了拉我手。
顺着云杜若手指的方向,地上的黑衣人忽然从被刺入的胸口犹如被灼伤般溃烂,先是在胸口燃烧出一个洞紧接着快速的扩散,然后顷刻间整个身体到处都出现这样的灼伤吞噬着他的身体。
极其短暂的时间,那地上的黑衣人竟然在我们眼前被扩散的灼伤伴随着耀眼的红光烧成一抹灰烬,到最后甚至连灰烬都荡然无存,仅仅剩下一些残破的黑衣散落在地上。
我们瞠目结舌的愣在萧连山身后,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看见的一切,若不是萧连山银枪下的黑衣,我甚至都怀疑刚才发生的一切。
对面的黑衣人惧怕和畏惧的退了出去,萧连山也没有打算追击的意思,我眉头一皱嘴角蠕动一下走到萧连山身旁。
“爸……您……您就是这样在谢同家外杀掉那三个扶桑人的?!”
我想起最开始接手的那个案件,目击者说萧连山杀了三个人,可在现场却找不到尸体,为此这个案子才不了了之,可我现在已经明白为什么会出现没有尸体的悬案。
萧连山收枪而立,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很沉稳和肯定的回答。
“我没有杀过人!”
第七十八章 失明
萧连山这话是一语双关,他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他只说了没杀过人,事实上人是不会在我们眼前灰飞烟灭的,萧连山应该是在谢同家外击杀了三个扶桑人,只不过在他心中这些扶桑人并不是人而已。
他对我隐瞒了太多的秘密,我不想再一无所知的追查下去,刚打算追问下去,忽然间天旋地转眼睛剧烈的疼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双眼犹如被刀剜般痛不欲生,我捂着眼睛身体一晃险些没站在,幸好旁边的太子一把搀扶住我。
坐到地上好久才慢慢平复下来,可眼睛始终疼痛难忍,云杜若蹲在我面前焦急万分,忽然意识到因为进入帝陵,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喝云杜若熬的药,想必是眼疾因为失去控制快速的恶化。
我揉了几下眼睛,视力退化的太快,近在咫尺的东西已经很难看清楚,上次去医院检查连医生也无法判断我眼睛到底出了什么事,如果事病还能医治,可我多少能察觉到,我的眼疾应该和一直让萧连山忧心忡忡的阴阳眼有关。
萧连山快步走到我面前,一脸焦灼和慈爱的看着我,他应该是想对我说什么,可看见我眼睛后脸上顿时泛起无助的忧伤。
云杜若迟疑了一下,抿着嘴挽起衣袖,我这才看见她的手腕上缠绕着绷带,上面隐约侵染着鲜血,她解开绷带的那刻我震惊的看着她手腕,上面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我天天和她在一起,竟然不知道她受了伤,我正想问她怎么回事,目光落在她手腕的伤口上,那创伤分明不是最近才有的,从伤口的愈合程度看,是反复愈合又反复被割开。
“你……你这伤口是怎么回事?”我吃惊的问。
云杜若抿着嘴并没有回答我,她抬手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把锋利的小刀,毫不犹豫的割向手腕,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嘴角蠕动一下。
“这伤口……是……是你自己割的?!”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云杜若茫然的问。“你为什么……”
我的话只问到一半就停住,我忽然想到一件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云杜若开始穿长袖的衣服,好几次我触碰到她手的时候,她都刻意的收回去,现在仔细想想是从上次我和她一同去寺庙参加水陆法会开始的。
主持方丈说我眼疾只有血菩提能缓解和控制,可血菩提有剧毒饮下必死无疑,而就是那晚云杜若端来一碗苦涩难咽的汤药让我服用,我的眼疾居然得到了暂时的好转,虽然我一直追问云杜若到底给我喝的是什么,但她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
……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云杜若的身体变得虚弱,脸上的血色惨白如纸。
“你……你一直给我喝的是……”我蠕动了一下喉结终于想明白所有的事。“是你的血!”
云杜若摇着嘴唇依旧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她用力想挣脱我的手,我拼命控制住她知道一旦我放开她会毫不犹豫割破自己的手腕。
“这是唯一能缓解你眼疾的办法,你如果不喝……”云杜若比我还焦急声音哀伤的说不下去。
我慢慢抬起头看向旁边的太子,这就是他们兄妹一直没告诉我的秘密,从一开始太子就是知道的,回想起他送我们离开寺庙时候的表情,我完全可以肯定太子知道我一直喝的药其实就是云杜若的血。
“你一直都知道。”我盯着太子愤怒的问。
太子避开我质问的目光,默不作声的叹了口气,他已经用沉默回答了我。
“她是你妹妹,用血帮我控制眼疾,即便我不发病可她身体早晚会垮的,你认为这样我就能心安理得?”我的声音开始变的有些愤怒,云杜若给我喝的不是血,而是她的命,以我每天服用的药量,我很清楚她每天要消耗多少鲜血,眼前的云杜若已经虚弱的不行,可我知道只要我不发现,她会一如既往的这样下去,每晚割破自己的手腕,端到我面前的是承载她生命的血液,我竟然浑然不知喝了这么久。
“我佛慈悲,能舍身喂鹰饲虎以证菩萨道,杜若虽不是佛门中人,可悲天悯人以血化你灾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功德无量。”太子一脸沉寂双手合十平静的回答。“她都能舍身为你,我即便知道又能如何,若我的血能帮你渡厄,六道义无反顾。”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血能缓解我的眼疾?”我看向云杜若每天都会被她反复割开的手腕,心痛的问。
“六道从小便于庙中参悟佛理,杜若随行于后院玩耍误食血菩提,杜若身有佛性竟然能安然无恙,主持大师断言杜若能净邪毒必是有菩提慧根。”太子语重心长的对我说。“你眼疾非病,而是六道轮回宿命使然,血菩提虽有剧毒可能摒除魔障,杜若知道自己是唯一能化解血菩提毒性的人,见你命在旦夕她岂会不救。”
我手抖动一下,痛惜的看向云杜若,嘴角挤出一丝惨淡的笑意,慢慢松开她的手不再阻止。
“你认识我时间不短,我不想做的事任何人也不能强制我,若要喝你的血才能缓解眼疾,我宁愿自毁双目。”
云杜若蹙眉焦虑,她应该很清楚我说到就能做到,她握着锋利的刀用近乎于哀求的声音说。
“我没事的还可以坚持,在没找到医治你眼睛办法之前,这是唯一可以控制你病情的办法,你如果不喝,我哥说了,你……你会……”
我看云杜若焦急的说不下去,我忽然淡淡一笑,撕开衣角一边小心翼翼帮云杜若包扎手腕上的伤口,一边不以为然的问太子。
“我不喝又会怎么样?”
“避世遮目!”太子深吸一口气沉默了片刻低沉的回答。“你的眼睛会永远失明。”
“有天生有阴阳眼,能通鬼神之力,若阴阳眼不开神力会自行封印,你今生将再难重见天日。”萧连山按在我肩头声音忧伤的说。
“爸……您,您一早也知道。”我淡淡的苦笑看向萧连山。“这就是您一直阻止我的原因,您怕我会失明所以从小都在压制我的选择和规划我的一切。”
萧连山默默的点点头,我看着他哀伤的样子忽然有些懊悔,这些年来一直不曾理解过他,我明明知道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可总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我不满他的固执,同样用一意孤行的固执去伤害他,现在我懂了,可似乎一切都晚了。
“爸对不起你,不过你别担心,爸答应你即便你失明永远不见天日,爸保证你这辈子锦衣华服衣食无忧。”萧连山深吸一口气脸上蓄满的皱纹写满了无助和亏欠。
“哥,你别怕不就是看不见东西嘛,小小天天陪着你。”顾小小声音有些哽咽。
韩煜走到我身边,拍拍我肩膀一句话也没说,淡淡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我感激的回笑。
“你不会失明的,你若看不见了,我就是你的眼睛。”云杜若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诚恳的说。
我伸出手抚摸着她脸颊心满意足的笑了,看不看的见又有什么关系,身边有这样一群朋友相伴此生足矣。
“我还有多长时间?”我很平静的看向太子问。
“你已经不能重见天日,任何一缕阳光照射到你眼睛的时候,你双目将永远看不见东西。”太子叹口气很肯定的说。
我从地上吃力的站起来,紧握着云杜若的手,环顾一圈仔细看看每一个人,心情很平静和轻松,我并不因为失明而烦心,就如同萧连山说的那样,如果一切都是注定好的,我何必忧心还不如既来之则安之。
“有始有终,这可能是我查的最后一个案子,现在我还没失明,既然所有的秘密都在这帝陵之中,我只希望在我看不见东西之前,找到这里的真相。”我淡淡一笑说。
“扶桑人千辛万苦想找到这帝陵,可在聂浩然的帮助下,他们终于如愿以偿,可为什么又会离开这里?”南宫怡理智的喃喃自语。
“因为他们想要的东西并没在这里。”萧连山意味深长的回答。
“爸,扶桑人也好,您也好,我知道你们都不是为了成吉思汗陵的宝藏来的,这陵墓中到底有什么东西如此重要?”我看向萧连山很诚恳的问。“事已至此您有什么没说的能不能告诉我?”
“不是我不说,而是没必要了,这陵墓很早之前就有人来过,扶桑人在找寻的东西怕是被带走。”萧连山语重心长的对我说。“想要知道这陵墓的秘密,就必须先找到比我们先来这里的人是谁。”
第七十九章 捷足先登
韩煜从地上随便拾起散落的珠宝,环顾四周一圈,这白银覆盖的平台上布满了厚厚的灰尘,韩煜蹲在地上轻轻吹拂尘土,很快一双脚印露在我们眼前。
“帮忙清理这里。”韩煜跪在地上神情专注的说。
我们效仿韩煜的办法小心翼翼清理地面,没用多少时间在被我们清理出的区域中出现密密麻麻的脚印。
太子和南宫怡清理旁边的区域也发现无数大小不一的脚印,萧连山和顾小小也在另一处地方发现了遗留的脚印。
“比我们先来这里的并不是一个人!”我眉头一皱有些诧异的说。“从这些脚印看曾经开启过成吉思汗陵的人数众多。”
我们只是清理了很小的区域就发现这么多脚印,可以试想这诺大的平台上应该布满这样的脚印,成吉思汗的棺椁就安放于此,从地上散落的金银珠宝就能推测,这平台除了是为了设想四极四象七君阵外,另一个用途就是存放堆积数值不清的财富。
成吉思汗一生征战灭掉的国家多不胜数,而掠夺的财富却从未在任何文史中被提及,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那些根本难以用语言去描绘的金银珠宝曾经一定就堆积于此。
“有人开启过帝陵,并且搬空了这里所有的财富,甚至还有成吉思汗的遗骸。”我从地上拾起散落的珠宝看看四周被清理出的脚印震惊的说。
“可这也不对啊,从成吉思汗去世到现在被我们发现帝陵,这几百年来关于成吉思汗陵的位置一直是一个谜。”韩煜摇摇头诧异的说。“如果不是阴差阳错得到鸿虚子遗留的书信,想必我们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里,什么人能在我们之前就进入过帝陵?”
“从这些脚印看也应该有几百年的历史,并不是近代发生的事。”南宫怡蹲在地上仔细看了良久若有所思的说。
“还有一件更离奇的事。”顾小小站起身深思熟虑的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既然我们能找到,有其他人来过这里也不足为奇,可是……”
顾小小说到一半指着这宽敞的平台认真的说,从脚印看进来的人不止一个,数量多到我们无法想象,而这平台上曾经一定存放过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而如今却空空如也只剩下我们脚下零星散落的财宝,能搬空这么多财富不用想也知道需要很多人。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但凡任何人见到这么多财富难免会有二心,可看这些脚印进退有条不紊根本不像是哄抢,很明显是有人在组织和命令,极其有秩序分工明确的在搬运。
“人多嘴杂,这么多人搬运如此庞大的财富,这几百年来竟然没有半点风闻泄露出来过。”太子心领神会的说。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按理说如此大规模的搬运,其中涉及参与的人这么多,为什么就没有人泄露过半点关于这方面的消息出来?”顾小小点点头回答。
“军队!”萧连山眼睛一亮抬头看我们。“只有军队才能完成这样的事,因为军队要服从命令和指挥,不会像一盘散沙哄抢,来这里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支军队!”
军队!
南宫怡在口中反复念叨这两个字,来回走了好几圈才停在我们面前,她满腹经纶有理有据的告诉我们,自从元太祖成吉思汗统一蒙古,立国漠北,定国号为大蒙古国,到元世祖忽必烈定都汉地,将国号改为大元后,最后直到元惠宗出亡为止,共九十八年。
这九十八年的时间内以帝陵的位置来说,文史中从来没有记载任何一支军队来过此地,即便有军队来也应该是蒙古的军队,可这里毕竟是成吉思汗的帝陵,在蒙古人心中成吉思汗是不容许别亵渎和侵犯的,相信任何一个蒙古人即便知道这里是帝陵,也不会更不敢擅自开启,更不用说是搬运帝陵中的财宝和移动成吉思汗的遗骸。
即便是纪律再严明的蒙古军队,成吉思汗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若有人指使军队开启帝陵必定会引起哗变。
“并不一定要是蒙古军队,其他的军队一样也可以啊。”云杜若问。
“我当然想过这个问题,可事实上,到最后元惠宗出亡元朝覆灭,后面的是明朝和清朝,从平台上遗留的脚印看也有几百年时间,往上追溯也就这两个朝代,可也没有任何一支军队深入过这里。”南宫怡很肯定的回答。
“你们看看这是什么?”韩煜还在地上查询蛛丝马迹,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件破旧的衣服,看年代应该很久远,弹去上面的灰尘露出暗红的颜色。
南宫怡蹙眉不语,从韩煜手中接过去看了半天,缓缓张开嘴震惊的说。
“这是军服,而且还是……”
“还是什么?”顾小小急切的追问。
“还是明军的军服。”南宫怡一边看一边诧异的说。“明军的军服长齐膝,窄袖,内实以棉花,颜色所为红,这种军服,学名叫鸳鸯战袄,多为对襟以便乘马,用铜铁制造甲片的形状,多为山字纹,制作精密穿着轻便。”
南宫怡所描述的正是她拿在手中的铠甲,看来我们的推测是对的,曾经的确有一支军队来过这里,将金碧辉煌堆积如山的财富搬运一空,这件铠甲应该是当时遗留在这里的。
“为什么会是明军?”南宫怡蹙眉不展疑惑的喃喃自语。“文史中完全没有明军深入漠北这么远的记载。”
“我想这个是可以解释的,不管到这里的明军是谁统领,获得这么多的财富已经是一件不能公开的秘密。”我来回走了几步若有所思的说。“为什么这几百年来完全没有关于这件事的只言片语,想必当年参与搬运这帝陵的所有兵卒都被屠杀,以此来保存这个惊天的秘密,既然能屠杀这么多人来保存一个秘密,又岂会记录在文史之中。”
“那要是这样的话就简单了,明朝破元而立曾经发兵攻到围剿元朝残余,只要搞清楚谁带兵进攻过这里,不就能缩小范围吗?”云杜若有些兴奋的说。
“明军围剿元军史称北伐,历史上有记载的一共有八次,发动北伐的人正是明太祖朱元璋。”南宫怡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南宫怡为了你让我们更了解那段历史,巨细无遗的告诉我们,记录在文史中的八次北伐都是从明朝建立之后,虽然元朝失去了对中原的统治,但仍然统治着广阔明朝地图的北方草原地区,全国许多地区如山西、陕西、四川、云南、贵州等,仍归元朝统治,明朝时刻感到重大威胁。
明太祖朱元璋决定北伐蒙古残余势力,稳定北部边疆,先后八次北伐遁入漠北的蒙元残余势力。
第一次北伐是明朝为肃清蒙古胡元残余部队而进行的大规模统一战争,元惠宗北逃上都后一直逗留在明的边境地区,并二次南侵以图夺回原来的大都复辟。
朱元璋鉴于北宋末年燕山一带在两年之内得而复失的前车之鉴,决定北征消灭北元,命右丞相徐达为征虏大将军出兵进攻北元,明军此次北征大获全胜,元朝在近塞的残余势力遭到沉重的打击。
第二次北伐明军第一次北征沙漠,可因为轻敌冒进,主力中路军大败,北伐以失败告终。
第三、四、五次北伐均已明军胜出而告终,在第五次北伐结束后,明朝已把辽东纳入明朝势力范围。
第六次北伐的效果最为显著,朱元璋对塞外故元进行的第六次进攻作战,授命十五万人北征北元,北元大败同时根基被动摇,从此一蹶不振再难以和明朝抗衡。
第七、八次北伐事实上已经没有多少战略上的意义,仅仅是对北元残余的扫荡和碾压,北元自此已经没能力和明朝一决高下,这两次北伐均已大胜而告终。
“八次北伐发动的人都是朱元璋。”韩煜自言自语念叨半天,意味深长的说。“八次北伐朱元璋虽然未御驾亲征,可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些授命北伐的将领都是听命朱元璋的,会不会……会不会是朱元璋下令北伐的时候发现了成吉思汗陵,命军队搬运洗劫了这里。”
“有这个可能,历朝历代都是成王败寇,文史中之所以没有记载,这么大的动作又要掩人耳目,除了君王谁能做的到。”云杜若点点头认同的说。“如果说单单是统兵的将领得到这个宝藏,势必会传到朱元璋耳朵里,这些财富也会上交充公,何况除了朱元璋谁能下令封锁这个秘密。”
“这么说得到成吉思汗财富的人是朱元璋?”顾小小惊愕的说。
我一直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萧连山,或许在我们这些人里,最能回答这个问题的只有他。
“爸,您曾经找到过明十四陵,据说里面的财富也堆积如山,会不会明十四陵中的财富就是成吉思汗的?”
“不可能!”萧连山斩钉切铁的否定了我们的想法。“首先从这平台的面积看,里面的财富完全超出明十四陵数倍都不止,我找到的明十四陵中并没有这么多财富,甚至可以说就连冰山一角都不止,再者明十四陵里面的金银珠宝都是明朝历朝历代积累的,里面的东西传承有序,都是贯穿明代几百年的器物,而成吉思汗陵里面的财富大多应该是异域的,中原的东西应该少之又少,我在明十四陵中并没有看见有多少异域的金银珠宝,所以可以肯定,明十四陵里的东西绝对不会是成吉思汗陵的财宝。”
第八十章 靖难之役
萧连山说的这么确定,如果不是朱元璋的话,我实在想不出到底是谁统领明军来这里带走这么多难以想象的财富,而且还能做到如此隐瞒一点痕迹和风声都没留下。
“如果不是朱元璋,那只有可能是这八次北伐统兵的将领。”太子想了半天深思熟虑的问南宫怡。“这八次北伐都是由谁统兵的?”
南宫怡想了一下如数家珍的回答,第一、第二、第四次北伐朱元璋是命右丞相徐达为征虏大将军统兵北征,第三次率兵的是西平侯沐英,第五次朱元璋命宋国公冯胜为征虏大将军,第六次率兵北伐的是永昌侯蓝玉为征虏大将军,最后两次均有燕王朱棣率兵亲征。
“你对文史甚为熟悉,你看这几个人中谁最有可能统兵来过这里?”太子一本正经的问。
“统兵北伐最多的是徐达,他是明朝开国功臣,智勇兼备,战功卓著,位于诸将之上,官拜丞相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朱元璋称赞其破虏平蛮,功贯古今人第一,出将入相,才兼文武世无双。”南宫怡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徐达一生刚毅武勇,持重有谋纪律严明,屡统大军转战南北,治军严整功高不矜,名列功臣第一,明洪武十八年二月卒追封中山王,朱元璋誉之为万里长城,徐达一生忠义也因此最后能善终,朱元璋后来生性多疑屠杀功臣,徐达算是全身而退的人,至于财富方面并没有详述,但如果徐达得到成吉思汗陵的财富,以朱元璋的性格他怕是难独善其身。”
“既然不是徐达,那另外几个人呢?”韩煜问。
“西平侯沐英就更不可能,他是朱元璋的养子,算是德才兼备之人,云南平定后,沐英留滇镇守,其镇滇10年间,大兴屯田,劝课农桑,礼贤兴学,传播中原文化,安定边疆。”南宫怡摇摇头继续说下去。“朱元璋很器重他,不过沐英于太子感情甚好,因太子朱标的去世,遭受打击而患病,于太子死后的两个月,病逝于云南任所,年仅48岁,以他的个性就算找到这里得到的财富也会献给朱元璋。”
南宫怡一边说一边想,来回走了几步提到冯胜,南宫怡说此人也是明朝开国功臣,因累积军功而受封宋国公,不过此人喜读书通兵法,但为君愚忠本有机会保命可唯唯诺诺最终没能善终。
所诏列的德隆望重的勋臣有八人,冯胜居第三位,朱元璋年事已高,对人猜忌甚多,冯胜功劳最多,多次因小事违背了明太祖的心意,冯胜应召回京,两年之后,被赐死,诸子都不许继嗣。
南宫怡说冯胜心直口快完全不懂揣测圣意,像他这样没有多少城府的人又怎么能守住这么大的秘密,他绝对不会是来这里的人。
剩下的就是蓝玉,南宫怡引经据典告诉我们,明史中称其饶勇略,有大将才,可此人飞扬跋扈不知道明哲保身,在朱元璋的心中其结果可想而知。
中山、开平二王死后,蓝玉多次统领大军也多次立功,朱元璋对其优礼有加,蓝玉便日渐恣意骄横,蓄养了许多庄奴、义子,乘势横行霸道,蓝玉曾强占东昌民田,被御史查问,蓝玉大怒,将御史赶走。
蓝玉北征南返时,夜抵喜峰关,守关官吏没能及时开门接纳,蓝玉便纵兵毁关,破门而入,当初,朱元璋本欲封蓝玉为梁国公,因蓝玉有这些过失,便将梁字改为凉,并命人将这些过失刻在世袭的凭证上。
蓝玉犹不改过,侍奉朱元璋酒宴时口出傲语,军中将校升降进退,大权操于他一人。
洪武二十六年,锦衣卫指挥告发蓝玉谋反,朱元璋深感不安,以谋反罪将其逮捕下狱,并被剥皮实草,抄家,灭三族,并株连蔓引,自公侯伯以至文武官员,被杀者约一万五千人。为警诫群臣,朱元璋手诏布告天下,并条例爰书为逆臣录,史称蓝玉案。
“虽然朱元璋清理功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蓝玉一介武夫有勇无谋,他既然心有反意若得到这庞大的财富,恐怕朱元璋要杀他,蓝玉早就反了。”南宫怡说完摇着头否定了蓝玉。“他应该不是带走这里财富的那个人。”
“那就只剩下朱棣了。”韩煜说。
“朱棣……”南宫怡蹙眉不语,抿着嘴细想了良久,缓缓意味深长的说。“其实我们想的太复杂了,以成吉思汗陵的地理位置,只要核对八次北伐中深入的地方也能看出端倪。”
“八次北伐谁统兵接近过这里?”我急切的问。
“一次都没有过,从第一次到第六次,北伐的意义主要是铲除元朝余孽,但当时元朝虽然退出中原但元气未伤,和明朝还能一决高下,这也是为什么第二次北伐明军失败的原因。”南宫怡一本正经的对我们说。“前面六次北伐,元军兵强马壮和明军不相上下,北伐只是在局部取的一定意义上的胜利,但不是战役上的全胜,所以之前六次北伐明军根本没有深入过漠北。”
“那剩下的只有朱棣了,最后两次北伐是由朱棣统兵,他深入漠北了吗?”萧连山也好奇的问。
南宫怡点点头又摇摇头,样子有些迟疑,细想半天对我们说,北伐在战略上取的真正意义的应该是第六次,明军大破北元自此元朝再无能力和明朝抗衡,只有退缩苟延残喘。
第七次和第八次北伐是由燕王朱棣统军,他的确是率军深入漠北最多的人,根据文史的记载,明廷以故元丞相咬住、太尉乃儿不花、知院阿鲁帖木儿等屡为边患,命燕王朱棣率师北征。
燕王率军出长城古北口,遂乘大雪直捣其营,攻其不备,师抵迤都,大军进围其营,乃儿不花等被迫投降,悉收其部落数万人、马驼牛羊数十万头而还。
“按照文史的记载朱棣最后一次北伐深入的地理位置,距离此处并不远,在这些统军北伐的将领中,如果说有人得到了成吉思汗陵的宝藏,还能秘而不宣除了朱棣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人。”南宫怡意味深长的说。
“可对朱棣的记载中,他一生最精彩的一笔莫过于他登基称帝开创永乐盛世,但并没有任何关于他和宝藏有关的文献,甚至连只言片语都没有。”我诧异的问。
南宫怡默默点点头,来回走了几步,嘴里反复念着朱棣的名字,一边走一边对我们说,朱棣可以说是历史上最具争议的帝王,有人说他谋朝篡位大逆不道,可若说到文成武功,朱棣雄才伟略智勇双全后来开创永乐盛世堪称是一代明君。
后世对朱棣的诸多评价中,笔墨最重的除了永乐盛世之外就要数朱棣登基为帝的过程,南宫怡环抱双手深思熟虑的告诉我们,朱元璋为御侮防患,在位期间曾两次分封诸子为藩王。
藩王各拥重兵,坐镇一方,其中尤以秦、晋、燕、宁诸王势力最强。洪武二十五年太子朱标病故,继立为皇太孙的朱允炆对诸王势大难制深感忧虑。
朱元璋晚年,功臣宿将被诛杀殆尽,北方军事均以诸王主之。不久,秦王朱樉、晋王朱棡先后死去,而燕王朱棣与周王朱橚及齐、代诸王均拥兵自重,多行不法,朝廷孤危。
朱允炆即位后,即与齐泰、黄子澄等密议削藩,以燕王朱棣势大难图,故削藩自朱棣同母弟周王始,周、代、岷、湘、齐诸王先后削夺,湘王自焚,余皆废为庶人。
建文元年发兵逮燕府官属,并密敕张信逮捕朱棣,张信为朱棣旧部,此时遂降朱棣,朱棣随即为备,以诛齐泰、黄子澄,为国靖难为名,誓师出征。
“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靖难之役。”南宫怡说。
“那这个朱棣还真是厉害,一个藩王竟然和整个大明朝抗衡,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以一己之力大败建文帝的。”我多少有些钦佩的自言自语。
“有很多原因,战事之初因北方诸将多朱棣旧部,降朱棣从战者甚多,朱允炆调兵五十万伐燕,筑垒九门围攻北平,朱棣亲自率精骑袭大宁,得其部朵颜三卫骑兵,均为蒙古骑兵,战斗力极强,兵力骤增。”南宫怡不慌不忙的给我解释。“当时,朱棣虽多胜,但损失颇重,而朝廷军源颇广,燕军于河北、山东一带所攻下的城邑,兵回后又为朝廷兵所据,可说来也奇怪,直到朱棣下镇江,攻陷南京靖难之役结束,朱棣都没有出现过兵粮紧张的局面。”
“朱棣仅仅是一个藩王,即便是拥兵自重但比兵力和财力,朱允炆应该远胜于他,靖难之役前后打了四年,朱棣竟然没被拖垮……”云杜若大为不解的自言自语。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们没打过仗不知道后勤补给的重要性,越是打仗兵粮钱财尤为重要,旗鼓相当的情况下比拼的除了谁的兵多将勇外,最重要的就是看谁的钱多。”萧连山在旁边意味深长的说。
“那朱允炆坐拥大明朝,比钱当然是朱允炆比朱棣多啊。”云杜若一本正经的回答。
我眉头一皱重新环顾这空空如也的平台,很难用言语去描述这里曾经到底堆满了多少财富,我嘴角蠕动一下。
“如果……如果朱棣得到这里堆积如山的财富,朱允炆又岂是朱棣的对手!”
第八十一章 暗无天日
朱棣是唯一深入漠北最多的人,也是统兵最接近这里的人,大胆猜测朱棣或许在追逐北元残余的时候,深入此地无意中发现了成吉思汗陵。
他极有可能进入过这里,从我们发现的兵甲足以证明,搬空这里富可敌国财富的是一支军队,但至于朱棣是如何破除鸿虚子巧夺天工的机关和进入这四极四象七君阵就不得而知。
但如果真如同我们设想的那样,朱棣曾经秘密下令搬空整个成吉思汗陵,那以这里惊人的财富足以支撑朱棣以一己之力和朱允炆抗衡,莫要说是靖难之役只打了四年,即便打四十年,我想最后被拖垮的绝对会是朱允炆,毕竟这么大一笔难以数计的财富支撑,朱棣实际上已经坐拥江山。
至于这么大的事为什么竟然没有半点被泄露过,这刚好和朱棣当时北伐的身份有关,第七次和第八次北伐,朱元璋都是命朱棣统兵,边塞军队全由朱棣节制,而这些军队都是跟随朱棣多年的部下,从文史中看朱棣两次北伐都没有班师回朝,而是直接返回驻地,朱棣即便命军队搬空成吉思汗陵偷偷运送回去,再将所有参与运送的兵卒一同坑杀,想必也无人能知。
“就算得到成吉思汗陵里面所有财富的人是朱棣,可这么多财富他会存放在什么地方?”韩煜疑惑的问。
“会不会他也效仿成吉思汗,把所有的财宝全都放在他自己的陵墓之中。”云杜若说。
“不会。”南宫怡摇摇头很肯定的说。“朱棣的陵墓被称为明长陵,为十三陵之首,陵园规模宏大,用料严格考究,施工精细,工程浩繁,营建时日旷久,仅地下宫殿就历时四年,但是明长陵早已被挖掘里面的地宫也被清理过,里面虽然金碧辉煌但出土文物不过数百件。”
“数百件?”韩煜一愣疑惑的说。“怎么这么少?”
“我们虽然不知道成吉思汗陵里到底有多少财富,但从这个平台的面积就不难看出,曾经堆积的金银珠宝一定难以估量,长陵又岂能放得下这么多的财富。”太子看看四周很平静的说。“朱棣就算要藏匿这批宝藏,他和朱元璋同样生性多疑,他能找到成吉思汗的陵墓,又怎么不会担心别人开启他的陵墓,所以朱棣怎么也不会把宝藏藏在自己的陵墓中。”
“你们看看这里,鸿虚子当年修建成吉思汗陵虽然我们不能亲眼看见,但也能知道工程有多浩大,毕竟要存放堆积这么多财宝,所要耗费的时间和人力都难以估量。”我指着诺大空旷的帝陵认真的说。“如果带走成吉思汗陵宝藏的是朱棣,他要存放这么多金银珠宝,势必也要修建一个地方出来,同样也是一个极其庞大的工程,除了修建陵墓的时候能名正言顺外,他如此大费周章的修建任何一个地方都会引人注意,如果宝藏不在陵墓又会在什么地方?”
“这恐怕要从长计议,既然我们已经能确定成吉思汗陵宝藏易手到朱棣手中,那关于宝藏的追查就要重新开始。”南宫怡想了想对我们说。“不过容彦说的也有道理,要想藏匿数量如此惊人的宝藏,其工程势必浩大,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唯一有可能掩人耳目的只有明长陵,回去后我们从这方面着手调查,应该会有所发现的。”
回去后……
我想回去后的事已经不需要我的参与了,太子说我已经不能再重见天日,任何一缕阳光照射进我眼睛就会永远失明,其实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身边有一群生死与共的朋友,做着我很感兴趣的事,即便充满了危险和未知但能让我充实和无悔。
可我知道这一切都会结束在我出去的那刻,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的沉默,他们应该想着和我一样的事,萧连山收起那把龙头荡魂枪,重重叹了口气向陵墓外走去,我能体会他此刻应该被谁都要难受,以至于他甚至都不愿意再和我多说一句话。
他落寞的背影写满了无助和亏欠,可我心里清楚其实他从来没有欠过我什么,云杜若撕下衣角缠绕在我眼睛上。
“你这是干什么?”我诧异的问。
“我哥说你不能再重见天日,意思是说只要你眼睛不见阳光就可以。”云杜若不由分说的把我眼睛结结实实捂住。“出去后你就别睁开眼睛,我扶着你回去,暂时想保住你眼睛,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一定能治好你的。”
“对啊,杜若这办法挺好,你就憋屈一段时间,我回去问我师傅,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治好你眼睛。”韩煜从身后拍拍我肩膀关切的说。
我淡淡一笑已经看不见东西,在云杜若的搀扶下我步履阑珊的向外走,直到眼前的黑暗越来越明亮,我知道应该已经到了我们最开始进来的入口,从来没感觉能看见阳光是见多奢侈的事,往往很多事拥有的时候从来不曾珍惜,只有失去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弥足珍贵。
“我还有一件事想做。”我站在帝陵的入口处聆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很平静的说。
“你还想做什么事?”萧连山的声音从我旁边传来。
“我还想重新看看大家的样子,铭刻于心此生不忘。”
我说完义无反顾的摘下眼前云杜若为我绑缚的衣布,我背对着阳光看着他们所有人,云杜若他们应该是没想到我居然会摘下来,都用惊讶和慌乱的眼神看着我。
若说不怕失明,那是假的,我也不想一辈子都在黑暗中渡过,我其实比谁都要害怕失去光明,可我更害怕失去身边的这些人,即便是我按照她们所说暂时不睁开眼睛,可我心知肚明这眼疾根本没有医治的办法。
如果说有,那就仅剩下云杜若的血,以她的性格为了我会继续割破手腕千方百计哄骗我喝下她那唯一能净化血菩提剧毒的血,我的光明需要耗消她生命来延续。
即便云杜若心甘情愿为我这样,可我也做不到去心安理得的接受,还有萧连山,那个给过我父爱的男人,他一生都奉行忠孝仁义,可我却在他身上仅仅学到了固执,而且还是伤害他的固执。
如果……
如果我当初能听他的话,或许现在就不是这样的,或许我真的失明了他也就不会再为我担心,从来都没有真正去体谅过他的苦心,在我记忆中他是年轻和伟岸的,但这一次见到他才意识到,那些记忆已经仅仅是儿时的回忆,岁月终究能战胜一切,包括我面前的萧连山,他是真的老了,迟暮的让我有些莫名的心痛。
一直以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也是时候该为他做点什么,我想萧连山是最不喜欢我出事的人,我的双眼失明或许他比我还要难受,可这样却能让我面前这个迟暮苍老的人安心。
他要的仅仅是我的平安,这一点我应该能带给他,算是对他最大的慰藉和报答。
我认真凝视面前每一个人,其实不用看我也能把他们的容貌铭刻在心中,只是想再看一眼,记住每一个人微笑的样子,可惜他们现在都笑不出来。
云杜若冲上来,她还没有放弃,她想捂住我眼睛,我看见她眼角的晶莹,那一刻心中犹如被融化,我对她柔情一笑缓缓转过身去。
初升的旭日是那样的漂亮,万道霞光宛如一层薄薄的金纱覆盖在大地上,我极目远眺从远山中升起的红日光耀夺目,一缕阳光照射进我眼睛里,我一直强忍的眼痛突然消失,眼睛又恢复了从前的光明,我已经很久没这样清楚的看过东西。
连绵起伏的群山下大漠的苍茫和浩瀚尽收眼底,有一种莫名的豪迈和激扬,可那秀美的景致仅仅在我眼中停留了片刻,就开始变的浑浊和模糊,眼前好像有一层膜慢慢的在覆盖,明亮从我眼睛中逐渐的消失,直至最后一抹阳光消散在我眼前,我陷入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
身后被云杜若紧紧的抱着,她扬起手无力的捶打在我后背,我能感觉到她紧贴我后背的脸颊有液体在慢慢浸透进我身体,温暖而潮湿。
我很轻松的翘起嘴角,摸索着抚摸到她的手背,淡淡笑着对身后的她说。
“我眼睛虽然看不见了,可最美的一直都在我心中。”